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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迟淮抬起脚,狠狠踩向那个手机,直到它稀巴烂后,他弯腰从里面拿出卡。简俪缇站在原地哆嗦,男人的话还历历在目,褚桐过去轻声安慰,“别怕,没事了。”

    简迟淮打了个电话,然后走向两人。简俪缇眼眶通红,她上前扑入简迟淮的怀里,“哥。”

    简迟淮将手里的卡片放入兜中,店内的服务员也冲出来,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传出去不好,她们将三三两两围观的人驱散,一边又小心翼翼赔着不是,“对不起,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对不起。”

    警察很快过来,将那名男子给押走,简迟淮搂着简俪缇的肩膀转身离开,褚桐心存疑虑,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问出口,她忙跟在了身后。

    回到车上,简俪缇情绪十分不好,简迟淮发动引擎,“我送你回家。”

    “哥,我真的很丑吗?”

    “胡说什么?”简迟淮口气中压抑着复杂的情愫,“你是我简家的小公主,我们家的人走出去,哪个丑?”

    简俪缇朝身旁的褚桐看眼,褚桐也安慰她,“那人就是神经病,你不要理睬,警察会收拾他的。”

    简俪缇是真被吓得不轻,平时被保护的太好,哪里想过社会上会有这样的变态,连家人在身边她都未能幸免,简迟淮看在眼里,心疼的不行,“俪缇,哥哥以后一定给你找个能随时随地保护你的人。”

    简俪缇眼神黯淡,“哥,像我这样的,怕是没人愿意接受我的。”

    褚桐越发觉得疑惑,她尽量缓和语气说道,“俪缇,你别担心太多,手术留下的疤痕都是能祛除的。”

    简迟淮目光透过内后视镜朝她看了眼,褚桐见简俪缇闭起双目,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异样,简迟淮开了车一路到家,简家父母都在,看到简俪缇面色不好,蒋龄淑上前拉过女儿的手,“宝贝,怎么了?”

    简俪缇轻摇头,简迟淮揽过她的肩头,“来,我送你上楼。”

    蒋龄淑看出不对劲,她朝褚桐微微勾了抹笑,“桐桐,你坐会。”她没有让褚桐一起上楼的意思,褚桐轻点头,“好。”

    来到二楼,简迟淮这才开口,“俪缇,以后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了,别怕,疤痕已经消去不少,再过些时日,就没人看得见了。”

    “哥,你别安慰我,我在网上查过,就算做了修复手术,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看不见。”

    蒋龄淑听到这,知道今天肯定出了什么事,“我就说让你别出去,迟淮,你也不管管她。”

    简迟淮将简俪缇送回房间,褚桐一直在楼下等着,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他才下来。两人晚饭也没在简家吃,回半岛豪门的路上,褚桐坐在副驾驶座内,“好啦好啦,所幸有惊无险,你看你这脸色都能吓死一堆人了。”

    简迟淮伸出两根手指在眉宇间轻按,褚桐试着开口,“你们也太紧张了……我说的不是试衣间那件事,我是说俪缇其实平时可以适当出门,况且她之前只是做了个小手术,但你们都担心成那样……”

    简迟淮单手落在方向盘上,他眸色沉寂,面对褚桐的问话,男人只是朝她看了眼,“嗯。”

    “简迟淮,为什么我觉得你们都有事瞒我呢?俪缇也是我的亲人。”

    “去民生上班还习惯吗?”简迟淮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褚桐靠回座椅内,“嗯,挺好的。”

    简迟淮见她情绪也不高,他伸手拉过褚桐的手,“我习惯在俪缇小的时候就开始保护她了,别说是一个小手术,她哪怕摔了一跤我都能心疼半天,我们没什么事瞒你,别多想。”

    褚桐轻轻点头,简迟淮指腹揉着褚桐的手背,两人目光不经意对上,褚桐总觉得他眼底有种很复杂的东西被他藏匿着,有时候只是瞬间的闪现,被她捕捉到,可等她想要细看时,那丝光芒又消失不见了。

    几天后,褚桐接到民众打来的求救电话,她照着那个地址开车过去。

    那是个破旧的老小区,门口的垃圾塞满了垃圾桶,地上还乱七八糟摆了不少,褚桐照着记下的地址往里走,来到一个车库前。这儿都是十年前的拆迁安置房,就连车库都被租出去了,褚桐走到三十一幢,在一单元的门口看到个七八十岁的老奶奶。对方看见她很是激动,“姑娘,你是接了电话过来的吗?”

    “是,奶奶,那个电话是您打的啊?”

    “是是,你快跟我进去看看吧,我孙子就要死了。”

    褚桐听了,心下一惊,跟着老奶奶往里走,推开扇铁门,车库内阴暗潮湿,老奶奶将电灯打开,褚桐站在门口,里面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狭窄的空间摆了两张床,走道也被密密麻麻的杂物堆满了。

    “姑娘,那就是我孙子,昨天被送回来的,说他做了坏事,可他回来后就一直喊痛,可我瞅来瞅去身上又没明显的伤,他们都和我说被抓进派出所的人要挨打,你看我孙子是不是要死了啊?”老奶奶急得不行,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褚桐先安慰她,“奶奶,您别哭,我来看看。”褚桐往里走了步,看到床头挂了两身衣服,还算整洁,九成新,与这样的环境还真是格格不入,褚桐弯下腰,“你好。”

    那个瘦弱的男人转过身,褚桐看到对方的脸,有些吃惊,居然是那天在商场偷拍的那个男人。

    老奶奶站在她旁边,“我这孙子可怜啊,从小跟着我过的,现在又被打成了这样,他们说,警察管不了的事就找记者,姑娘……”

    褚桐站立在原地,男人捂住胸口,一直在床上扭来扭去,神色痛苦至极,嘴里还说着胡话,“我肯定不敢乱说,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褚桐听到这,再度弯腰,“你那天,还拍到了什么?”

    “没有,没有,放我回家,我再也不敢了,别打我!”

    旁边的奶奶不住抹着老泪,“姑娘,你听听啊,这可不就是挨了打吗?今天开始还发烧了。”

    “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

    “社区医院来看过了,开了些伤药膏,那种大医院我们怎么去得起啊?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孙子是被谁打的啊,又是为了什么啊?”

    褚桐看了眼四周,斑驳的破墙壁上贴满了女星的贴画,居然还有江意唯的。同事进来摄像,褚桐将奶奶带出去,开始采访。

    回去的路上,褚桐坐在采访车内,旁边的同事收拾着东西,“我看这人精神有点问题,我们还要去采访那老人口中所说的派出所吗?”

    “你都说他精神有问题了,还去做什么?”褚桐想到男人那日的行为,就觉恶心。

    摄像朝她看眼,“但好歹报了新闻,不好吧?”

    褚桐收拾起情绪,“去吧,不过,人家肯定准备了一套说辞,这种看不见伤的,谁会承认?”

    两人随即赶往派出所,得到的答案果然如他们所料,褚桐若有所思坐进了车内。下班后回去,秋风渐起,已经能感觉到凉意。她拢紧外套往里走,远远看到简迟淮穿了身浅色系休闲服正在打球,夕阳下,男人身上有种她久违的温润感。

    可是今日的事呢?

    很久之前,她以为他只是个教授,然后有一次,她看到简迟淮将手里的杂志砸在了江意唯的脸上,那时候,她就奇怪,觉得很不对劲,果然,他能这样做,不是因为简天承的关系。而是因为,他是四哥。

    如今,这个男人被殴打,十有八九也跟简迟淮有关,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滋生了出来,那么这次,背后难道又会有什么事吗?

    褚桐告诉自己说,他是因为简俪缇受到惊吓,才要替她出这口气。可那男人不止被打了,似乎还受了什么刺激,出来的这两天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这个新闻如果深究下去,说不定还会挖掘出些什么东西来。

    褚桐提着脚步往里走,简迟淮打得是网球,偏偏又没在后院的球场上打,男人挥洒自如,振臂扬起球拍,白色的球撞击在外墙面上,然后又反弹回来。褚桐不由摇头,有钱就是任性啊,上次保姆在屋里打扫卫生,简迟淮也这样打球,没想到激动之余,打偏了,杀伤力十足的网球硬是将落地窗钻了个洞,保姆吓得抱头蹲在地上,还以为是地震了呢。

    白色的球越过半空,落地后滚过绿茵茵的草坪来到褚桐脚边,她弯腰捡起来,简迟淮提着球拍走向她。褚桐握紧手里的球,她信步上前,夕阳西下,院子内的枝桠,每一处,每一点上都像是被随手点上了血一般的红。而简迟淮身后的背景,则被水彩泼洒一般,男人从她手里接过球,见她怔怔盯着自己,“是不是今天的我,特别有气质?”

    阳光也有落幕的时候,而于简迟淮而言,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在开始习惯这种生活,安静的只有两口子,没有花天酒地的喧嚣。

    ------题外话------

    呦呦切克闹~

    我跟前有一团毛线,我要开始扯了,哼唧,哼唧,拔萝卜,拔萝卜,嘿呦嘿呦拔萝卜~

    ☆、02我已经娶了褚桐,还想怎样?!

    褚桐轻声笑,“简教授哪天没气质啊?”

    他就是喜欢她小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话,可他却偏偏不喜形于色,“连着几日出去,我看你黑了,民生那边是不是劳累很多?”

    褚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哪里有,只是偶尔接个采访,又不是整天在太阳底下暴晒。”

    简迟淮抬起长腿率先往屋里走,褚桐追上两步,“我今天接到个求救电话,赶过去一看,你知道是谁吗?”

    “是谁?”男人神色未动,只是顺着她的话问了声而已,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就是那天偷拍俪缇的男人,电话是他奶奶打的,我过去一看,他整个人看着很痛苦,又像受到了什么惊吓,简迟淮,这肯定跟你没关系吧?”

    简迟淮轻叹息,伸手将褚桐揽到怀里,“之前做娱记,你怀疑我跟女明星有染,现在做了民生记者,你又怀疑别人被打跟我有关,”他站定在褚桐跟前,指了指自己的脸,“看我,我脸上写着我是坏人,天生招黑吗?”

    褚桐忍俊不禁,菱唇抿成好看的弧形,简迟淮指腹在她唇上轻抚,从左至右,再从右至左,这个动作无形中充满暧昧,简迟淮能感觉到拇指上传来的湿润,褚桐呼吸急促,眼见男人的脸一点点朝她压近。她提着口气,不由闭上双眼,简迟淮呼吸间的灼热印烫在褚桐面上,结婚至今,亲昵亲吻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可她还是压抑不住紧张。

    等待半晌,唇上的手指忽然松开,简迟淮的笑声传到她耳朵里,“行了,很有配合度,我喜欢。”

    她咻然睁眼,面色酡红,“简迟淮!”男人率先往屋里走去,褚桐跺了跺脚,“你调戏人啊!”

    在调戏她这个问题上,他向来是水准一流,褚桐想不认输都难。

    江意唯好不容易有时间能回家,约了褚桐过去吃饭,她自然欣然前往。赶到酒店,才发现叶如也在,菜已经都点好了,褚桐拉开椅子入座,“大忙人,你难得有空啊。”

    “拍完了这部戏,我要休息几天。”江意唯比之前又清瘦了些,好在精气神还不错。她给叶如倒上饮料,“我给叶医生送过去的支票,怎么他又给我送回来了?”

    “我爸那人啊,秉着悬壶济世的精神,除了正常的医药费,从不肯多收别人一分钱的。”叶如不客气地拿起筷子,这段日子以来,她跟江意唯和褚桐关系都处的很好。

    “但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也不会有今天,那只是我的心意。”

    叶如朝她看了眼,最终还是摇摇头,“他喜欢给别人医治,特别对那些被大医院退回来,说是希望不大的病例,他就算贴了钱都要帮忙,之前也有不少人想酬谢他,但他都拒绝了。”

    “叶医生可真是医者仁心,现在医患关系都那么紧张,这样的医生真是不多见了。”

    叶如轻笑,“这话当着我爸的面可千万不能说,他会嘚瑟的。”

    褚桐夹着手边的菜,叶如这人性子极好,温和善良,也乐于帮助别人,当初要不是她的回帖,江意唯如今的境况真是难以想象。

    几人说着话,叶如吃得最快,她放下筷子后拿起包,“我得赶紧回医院了,今天我值班。”

    “难得出来会,还要上班啊?”江意唯言语中透出不满,“不能请假吗?”

    “请什么假啊,那些病人可等不起,改天吧,改天再约。”叶如起身,朝江意唯和褚桐飞吻,“我走了啊,拜拜。”

    叶如离开时将门带上,褚桐拿了片西瓜放到嘴中,“江江,你也够拼的,休息不到十天就去了片场,那个……殷少呈有去找过你吗?”

    “有。”

    褚桐小心翼翼看她,“没事吧?”

    “他还不知道我把孩子打了,说是前些天太忙,我直接告诉他,我跟他没戏了,因为孩子已经没了。”江意唯强装镇定,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压抑不住的情绪到底还是从话中显露出来。“他当时发了很大的火,我从没见他那样过,但我并不后悔,他把屋内的东西砸个稀巴烂,我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砸,我告诉他,殷少呈,我不欠你什么,你既然不要这个孩子,我也不要。”

    褚桐心绪复杂,吃着嘴里的东西,不知道怎么插话。江意唯轻轻挽了下嘴角,“我觉得他当时恨不得把我掐死,但最后还是没下得了这个手,应该是觉得赔上条命不值得吧。他问我何必这样,何必这样?呵,假如我不决绝一点,我们之间势必还要纠缠下去,无休无止。我江意唯大好的青春已经赔出去几年了,我才不要!”

    “江江,”褚桐叹口气,“算了,事到如今,我也不说什么了。”

    “褚桐,你放心吧,千说万劝,还不如我自己想通,我真的想通了,女人一辈子没有爱情不可怕,活出自我最重要。来,干一个!”江意唯举起手边的酒杯。

    褚桐轻声笑,“好,干杯。”

    翌日。褚桐接到爆料者电话,带了摄像后赶紧去往西城开发区人民医院。她来到住院部,远远听到争吵声从其中一个病房内传出。

    褚桐走了进去,看到病房内的家属情绪激动,正抓着一名中年男医生要打,旁边还有护士和医生在劝架,叶如也在里面。

    其中一名家属见到记者来了,扑过去哭喊道,“医院里面害死人啊,都说送到医院是救命的,可我的老公人去了哪里啊?”

    “怎么回事啊?”褚桐扶着那名情绪激动的妇人,“您好好说。”

    “我老公明明在这治病的,可现在找不到人了,这医院不是救人,是吃人啊!”妇人蹲在地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褚桐只好先找别人了解情况,她看到叶如淹没在人群中,忙上前扯过叶如到旁边,“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呢,这儿本来住了个患绝症的病人,可今天忽然失踪了,家属闹成这样,我们连监控都来不及看。”

    “有没有可能只是走出去一会?”

    不远处的妇人又开始哭喊,“昨天下午就不见人了,他身无分文,也没有带手机,他能去哪啊?”

    褚桐见那名主治医生又要挨打,她忙上前拉架,“别打了,你就算把他打死也没用,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患者,医院不是有监控吗?我们先去查查看。”

    “对对,”有家属冷静下来,“先找人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