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扮演：让你扮演没让你创飞所有人》 第1章 《角色扮演：让你扮演没让你创飞所有人》作者：折琼枝【完结】 文案： 祝珉患有人格分裂症多年，濒死之际，穿了。 穿进了绝对不允许ooc的扮演角色惊悚游戏。 【从地狱归来的丈夫】副本 刚刚出差回来的丈夫眯起眼睛笑得温柔，“亲爱的，你说刚刚说我哪里不一样了？怎么不对劲了？” 祝珉眼神清澈，惊呼：“亲爱的，你什么意思？我随口说说，你怎么这么认真啊？更不像原来的你了，要不要约个精神科医生看看？” 系统：……你是懂pua的。 【活祭通灵的家族】副本 幼年突然人间蒸发的哥哥突然找上门，“我最近结婚了，想邀请你来我的新家做客，一定要来哦。” 祝珉三连拒绝，委屈巴巴：“礼到人就不到了，我害怕我社恐，哥哥你放过我，我给你磕一个了！” 系统：……上个副本你也这么说，然后大杀特杀。 【吸血鬼的死亡游轮】副本 因为抽中大奖被邀请至豪华倒十字游轮，面色苍白的船长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他语调优雅：“亲爱的贵客，这段旅行您一定终生难忘。” 祝珉冷静的拿出手机：“等我一会，我叫个跑腿。” 看到他手机屏幕的系统终于受不了，“你这个人类有毛病是不是？让你来旅游，不是让你下单大蒜，圣经，银刀……来大屠杀！” 精分的祝珉在各个世界的角色崩坏中一去不复返…… 系统对此的点评：【请玩家保持角色精神状态正常！】 祝珉冷漠回怼：“你这种冰冷的机械系统怎么可能理解人类复杂的感情，我这叫忍无可忍直接发疯。” 男主切片，人格分裂，自恋水仙，主剧情，感情线少，简介副本先后不是唯一顺序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惊悚 无限流 多重人格 搜索关键字：主角：祝珉 ┃ 配角：卞岳，夏犹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请玩家保持角色精神状态正常 立意：坚韧不拔面对人生的困难 第1章 死亡蜡烛 祝珉在低矮的屋檐下靠着墙点着了一根烟。 夏暑未褪，微微发燥的日头忽然隐去，滚滚惊雷从乌云中落下，暴雨就下了起来。 雨下得越来越大，屋檐下，巷道里溅起的泥水和车尾气混合在一起，空气中咸腥味挥之不去。 烟味冲淡了那股潮湿的味道。 阴暗的角落中，香烟的星点映照出他隽秀清俊的脸庞。 “作死！下这么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又在这里吸二手烟，真倒霉。”一个戴着眼镜的胖男人在一旁躲雨，小眼睛不停的撇祝珉，手上还拿着手机外放短视频。 视频声音很大，机械化的念着新闻，‘近日，雨城发生多起杀人事件，请各位市民注意保护自身安全···’ 祝珉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他附近有一位拉着孩子的母亲。 看到她，祝珉伸手拿掉刚点上的烟，想摁灭掉，余光瞥见了胖男人得逞又嫉恨的眼神。 胖男人看他动作，以为他害怕自己，胆子也大了起来，特地转过头来，开始教育祝珉，“你个年轻小伙子，一点素质都没有，都不知道注意点，还有小孩子在呢。” 祝珉还没有扔掉燃着的香烟，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的伸出两根指头捻灭了烟，随即转过身冷不丁的抬起脚，用力踹在男人的肚子上。 男人胖乎乎的身体像是滑溜溜的胖头鱼，砰得一声倒在了泥里，还伴随着他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啊啊啊！你个狗杂种！老子要杀了你！”胖男人坐在地上扑腾着积水，嘴上却又喊着狠话，瞧着格外滑稽。 可是下一秒，刚刚还发神经踹人的祝珉突然冲进雨里扶起来了胖男人，一边搀着他一边轻轻的替他拍打身上的水渍，语气柔和又焦急，“哎呀，你怎么跌倒水里了？这么大雨都湿了吧？快起来进去。” 胖男人：“？” 众人：“？？？” 好好的年轻帅哥忽然变了脸，就像是从凶狠疯癫的欧美青少年一秒变身自带顶光的圣母。 他还扶着懵逼的胖男人躲进了屋檐下，上下打量着胖男人，生怕他伤到了，“您没事吧？怎么不小心跌出去了，是路滑吗？” “······”不是你自己踹的吗？ 这模样又不像是阴阳怪气，仿佛真的不记得刚刚的事了。 祝珉关心的话语太过温柔，胖男人呆滞了好几秒，大概是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不是装出来关心自己，是真心的。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这人神经病。 “晦气！你放开我。”胖男人吓得大呼一句，扭头冲进雨里，身影消失在巷道里。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俊美的青年在角落轻轻低笑了一声后，他又自言自语的说：“不要乱来，我们才刚来这个世界。” 我们···是谁？ 刚来这个世界？又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看看热闹的人搞清楚。 青年忽然看见了什么，长腿一跨，冲进了大雨里，朝着幽深的巷子里跑去。 一天前，祝珉还在手术台上。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只能延缓他的死亡时间。 第2章 手术的结果他并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下了手术台。 他只知道自己大概处于一种濒死的状态中。 在这种虚无又真实的状态中，他被扔进了一个完全漆黑的空间内，空间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盒子，完全包裹住祝珉，恍如子宫。 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声音响起来。 【生命无常，万物更迭，混沌世界，你是否渴望活下去？ 是否愿意献出生命踏入这场诡谲的游戏中？ 如果你愿意，那么请选择进入游戏。】 祝珉不会被这几句话就忽悠了。 可莫名其妙的，他对这个声音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真实感。 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 “看起来挺有意思，快接受。” 祝珉听到耳边响起自己轻快又活泼的声音。 祝珉没好气，“别捣乱。” 他话还未落音，四周的黑暗缓缓褪去，淅沥沥的雨声由远及近，在他眼前展开了一个阴雨连绵的世界。 祝珉沉默了一瞬，就这···算是接受了？ 【你已经是游戏中的一员，为了完美演绎你的角色，古神赐予你祝福，你将会获得部分线索，目前可知三点： 1、你是孤身一人，没有亲友； 2、你的住址位于槐树巷39号201； 3、你的处境很危险；】 【游戏规则： 1、不可出现与角色逻辑相悖的行为和言语； 2、不可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3、不可以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4、请存活21天。】 【游戏已开始，古神将赐予你真挚的祝福，希望你长命百岁。】 那道声音结束后，祝珉正式踏入了这个阴暗的城市内。 从冗长的思绪中回过神，祝珉看见一个胖男人跌倒在雨里，等到他把人扶起来，看见胖男人的脸色扭曲复杂的盯着自己。 祝珉明白了，是另一个自己干得好事。 对。 祝珉是一个典型的人格分裂症患者。 他从小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内有另外的人格。 主人格是自己，副人格有三个。 或许更多，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可以对话三个副人格，人格也会随时切换。 刚刚在黑色空间里，选择接受的人也是他最常对话的副人格，夏犹。 而踹人的人格是三个人格里最凶狠的，叫做卞岳。 —— “你快一点，他要跑了。”夏犹提醒。 祝珉追得大喘气，抽空回他：“我很快努力了，要不你来？” 夏犹充耳不闻，“祝珉，就一点了，你加油啊！你好不容易反过来跟踪这个变态，你得逮到他！” “也不用太快。”卞岳提醒，“那个人反侦察意识很好，停下来躲雨之前，他已经发现你甩掉他反跟踪他，小心一些。” 祝珉喘了口气，确实能感觉夏犹口中的神秘人不一般。 他太谨慎了，跟踪好一会都没机会看他的正脸。 要是被他跑了，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就危险，被人跟踪可不是一件小事。 祝珉现在扮演的角色叫做陈黯。 说起来，这个陈黯应该是新手村给玩家的福利，没有任何人际关系的底层家里蹲。 都29岁的人，没工作，没朋友，没亲人，也没父母。 加上他性格孤僻到连手机里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基本上没有在朋友亲人间露出底细的顾虑，简直是新手村天选角色。 不过，祝珉在陈黯的柜子上发现了几瓶抗抑郁的药物，估计他自身的病也导致了他现在的情况，好在老爸老妈鸡自己鸡出了一套三居室，陈黯也就过上了出租剩余单间过活的躺平日子。 陈黯没朋友亲人，要说有人害他处境危险，就只可能是外人。 祝珉就在夏犹催促下出门闲逛。 结果刚刚出门他就被这个神秘人盯上了。 卞岳指导他反过来跟踪神秘人，结果也没绕一会就神秘人识破。 祝珉跟着前面的身影窜进了一栋楼里，蒙头往上跑了一会。 “祝珉，停下来。” 发声的是卞岳。 夏犹惊慌起来，“不对劲，他怎么直接跑到你现在住的楼里了？” 祝珉停下来，感觉到昏暗的楼梯间内有影子晃动着，洒在地上的阴翳拉得很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祝珉感觉到被什么人充满恶意的注视着，身体很重，因为跑动呼吸也困难，心跳异常，以及一种混沌的眩晕感。 下一秒，祝珉听到了卞岳喊他：“跑！” 祝珉想也不想，转头往下跑，湿滑的雨水流了一楼梯间，他没有犹豫，一跨好几步蹦下去。 就在他要冲出昏暗的单元楼的一瞬，身后一股大力将他狠狠拉回去。 他听到耳边卞岳的声音，“祝珉，换我。” 可话刚落音，他就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不知道多久，祝珉清醒过来。 眼前闪烁着一行字。 【你已死亡。】 但他也瞬间意识到了，游戏还没有结束。 这不是游戏结束的画面。 祝珉完全清醒后，那行字像是晕了水的墨，缓缓消失不见。 而他的眼前是一片荒原，到腰际的芦苇随着微风摆动，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是粗硬廉价的塑料感，不是真的。 第3章 荒原之中有一条小径。 似乎知道他的迷茫，眼前浮现了一行行字。 【你可以选择继续往前，得到更多线索和存活下去的祭祀品。】 【也可选择停止脚步，回到你的世界，面对死亡。】 【但——选择继续向前，也意味着接下来的存活的每一天，都不再是游戏给与你的机会。】 祝珉玩过很多游戏，这应该是新手村的礼包，一次试错的机会，一次死亡后得重生机会。 他还可以继续进入游戏完成任务，也可以回头去死。 继续待在这里没有什么意义，无声的文字有一种诡异的紧迫感，逼迫着他在做决定。 这一次，夏犹和卞岳都没有出现。 再粗的神经，他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稍作犹豫后，祝珉往前走去。 狭长的小道在他走出去的瞬间，景色变化起来，像是定格动画一般，成片的芦苇倒下去，一棵棵树立起来，每一棵树上都吊着尸体，僵硬的小幅度摆动，像是湿漉漉的衣服没有沥干在枝丫上晃动。 再往前是一座黑色的屋子，屋子两边落着几只乌鸦，长着红色的眼睛，看见祝珉后，喑哑的嗓子发出尖锐的叫声，仿佛在唤他进去。 走上黑色的台阶，祝珉看见门内透出了暖色的烛光，他缓缓走进去。 屋子内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她面容苍老，头发花白，手执一支点燃的白色蜡烛，站在一排长短不一的红色蜡烛前。 “我在一直在等你。”女人低声说，她的声音却如少女般甜美，与这个死气沉沉的恐怖地狱完全不相称，有一种极其强烈的诡异感，让人头皮发麻。 “我知道你会过来···”她继续说。 “你是谁？”祝珉问。 他想，这就是那个声音所说的古神？ “我什么也不是，你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你应该问我能给你带来什么而在这里等待你。” “你···”她的声音更加的甜美了，但祝珉对这样的诡异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我可以带来死亡，也可以给与你新生，只看你如何选择。” 祝珉眼光闪动，意识到这个女人不是那个声音说的古神，好像只是这个世界里的产物，可能是死亡的化身。 这反而让他觉得头皮发麻，惊悚不已，常年对抗病魔踩在死亡边界的那种感觉让他想快速逃离，急问：“什么选择？” “这一排蜡烛之后有一条路，你可以选择往前走，但必须点燃一根蜡烛。”女人僵硬的举起胳膊，白色的蜡烛上火焰闪了闪，她咧嘴笑了笑，“这是你。” 祝珉歪了歪头，似乎在问，那是用别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意思吗？ 女人没解释。 祝珉只好问：“是随机选择吗？” “这里没有随机的事件，你所选择的都是你最重要的人。” 祝珉眯了眯眼睛，故意问：“是哪一个世界？” “你只有这一个世界，亲爱的。” 祝珉听到松了口气，是这个世界，随即伸出手去接蜡烛。 “对的，只有蠢货才会拒绝我。”女人把蜡烛递给祝珉。 祝珉捏着自己的蜡烛，没有犹豫，走到了红色的蜡烛前。 这里总共有十只，有长有短，他一一扫过后，选择了一根最短的蜡烛点燃。 啪的一声，蜡烛之后出现了一丝光芒，照亮了这整个阴暗可怕的世界。 祝珉奔向那束光，耳边传来了女人有些笑意的低语，“你的选择很完美，就如我所料。” 第2章 死亡蜡烛 祝珉一刻不停的奔跑着，眼前的光却遥不可及，仿佛永远碰触不到，就在祝珉心生绝望，怀疑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梦的时候。 有人喊他的名字。 “祝珉？” 祝珉迷迷糊糊的，停下了脚步，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记不起来是谁在呼喊自己，刚要停下脚步去细想，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祝珉一个激灵，瞬间惊醒过来。 “祝珉！” 那道声音继续呼喊他。 祝珉睁开眼，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天花板，窗帘外路灯透进来的光亮影影绰绰。 他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那道声音是卞岳的声音，是自己的声音。 “我在。”他缓了一口气，回他。 夏犹听到祝珉的回答，豁然吼叫起来，“吓死我了，你怎么忽然就消失了，我还以为你被那女的抓走呢！” “我没事···”祝珉想伸手摸摸自己的太阳穴，发现身体很沉，手肘处传来阵阵疼痛，“我怎么了？” 夏犹赶紧解释，“我们也不知道，醒来就发现这个情况，卞岳分析你在医院，可能被救了，那个人没下得了手杀你。” 祝珉思索了几秒，刚刚自己一个人在地狱里遇到的古怪事情，只有自己经历。 看这个情况，夏犹和卞岳根本不知道—— 是因为自己是主人格，是身体真正的主人，即便是伪装这个世界里的角色，主体也是自己，灵魂也是自己吗？ 随即，他把自己刚刚经历的事简单讲述出来。 夏犹听得不可思议，“这···什么世界啊？还有地狱啊？那以后还有天堂嘛？” 卞岳却充满疑虑，“十根蜡烛是代表你有十次试错的机会吗？说明你还是死了，跟踪你的人已经杀过你一次，只不过因为你用别人的命换了自己的，才被救回来？” 第4章 夏犹打断卞岳，“你管那么多，反正活了就行。” 卞岳没有生气夏犹对自己这个态度，只是嘱咐，“祝珉，接下来你要加倍小心。” 祝珉喉咙发干，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浪费了一次机会。 那女人给自己立了一排蜡烛，也没有具体说他就可以用那些蜡烛啊。 不过要是可以用10根蜡烛的话，就是十条命，作为新手村的礼物，有点太贵重了。 不过，祝珉对这游戏规则很赞赏，死亡和重生，可以让作为玩家的自己，快速熟悉游戏规则，算是一种极具教育性的引导。 也就是说，自己这一次的死亡是因为不遵守规则。 至于不遵守哪一条规则，也很简单。 他违背了陈黯这个角色逻辑。 作为孤僻的陈黯，他绝对不会主动反过来跟踪那个神秘人。 所以，祝珉才会被杀死。 而且机制是绝对的，他没办法因为破坏规则被人杀害的时候反杀对方。 卞岳提醒的意思也是这样，他不遵守规则而被杀，所以祝珉接下来更加小心要时刻遵守规则。 可祝珉还有一个地方实在是想不通，陈黯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哪里还有重要的人，况且还有10个······ 就在祝珉苦思冥想，恨不得回去把陈黯的手机里里外外翻个遍，看看是不是漏了什么联系人的时候。 门外传来了一串缓慢的脚步声。 祝珉一凛。 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走进来，她拿着记录本写什么东西，低头开门走进来都没来得及抬头看，等到她走到床前，抬眼去看的时候，反而被睁着眼睛的祝珉吓一跳。 “你···你醒了啊？”护士眼睛不由睁大，有些惊喜，然后转头朝着护士站那边喊：“201的醒了！” “我···在医院吗？我怎么来的？” 护士没有回答，外面又进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走到祝珉床前，笑了笑说：“醒的挺早，说明恢复得不错。” 祝珉张张嘴，想重复自己的问题。 医生点点头，似乎是知道祝珉想说什么，“你在康华医院，我叫刘文威，是值班医生，我有些问题想和你确认下，可以吗？” “好···” 医生语气非常柔和，“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陈黯，29岁。” 祝珉知道他是在确认自己的信息和认知情况，大概是想看自己是不是有脑震荡之类的情况，也快速回话。 医生很满意祝珉的态度，直点头，“很好，你住在哪里啊？家里有谁？” “我住在槐树巷，家里没其他人了···”祝珉随口说着，又装作急不可耐想知道自己情况的模样，语气急促的问：“医生，我怎么在医院啊？我怎么了啊？” “别着急呢，有没有朋友可以通知一下来帮你办手续拿些东西啊？”医生笑眯眯的，打量着祝珉的脸色，确实好些了，才说：“你情况还可以，没有其他问题，也没有脑震荡，你运气挺好的，只有骨折和一些擦伤，仔细养着很快就好，但还是得住院两天，你看看叫个朋友来。” “我也没什么朋友···” “没朋友啊？···那好吧，之后手续办理和一些东西购置啊，你叫护士帮帮忙，也不是大事。” 医生点头，在一侧的记录本填了些东西后，对护士说：“你和他说说情况，多看着他点。” “好的，医生。” 等到男医生离开后，护士倒了杯水放在柜子上，说：“你多喝点水，多休息，现在都是夜里十二点多了，你先睡吧，明天我和你仔细说说。” “谢谢。” 太晚了，他们也不愿意花太多精力和时间慢慢解释，看样子估计会有警察或者什么人来找自己说明情况。 而且，经历那一切后，他有些头疼，似乎是陈黯的身体太疲倦。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还没亮。 病房的门被人小心的推开，有人走进来。 卞岳一直保持警醒，听到声音，立即提醒祝珉。 祝珉当即睁开眼。 “哎呀，你醒了，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一个套着靛青色针织外套的年轻女护士走进来，有些歉意的点头致意。 “没事···” “我是来查房的，填个东西，很快就好，等会你继续睡。”女护士扬了扬手里的笔。 “现在几点了？” “夜里3点。” 那就是睡了三个小时，祝珉打了个哈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女护士见状，“我给你倒杯水，渴了吧？” “谢谢啊。”祝珉用另一只手支撑着坐起来，看见女护士没有带名牌，不知道她名字就只好再说一声：“谢谢。” “哎，都是我把你吵醒了，我还不好意思呢。”女护士笑了笑，把水递给祝珉，看祝珉这个模样，忍不住说：“其实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以后肯定会越过越好。” 祝珉准备喝水的动作顿住，“什么意思？” “啊···你不知道啊？”女护士有些尴尬，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你好像被什么人袭击，被人看到报了警，她一直守着你等到警察和医生来呢，所以你才好好的在这里，要不然天知道能发生什么事，这段时间真的不太平。” 原来如此。 第5章 他被好心人救下来了，死亡事件被抹消，成为被救。 “不好意思，和你讲这么多，你喝完水杯子给我吧。”护士伸手。 祝珉仰头喝了好几口后，把杯子还回去。 “谢谢。” 护士笑着放回去杯子，然后点头示意自己要走了，但是走了几步后，她回头说：“听医生说你好像是一个人，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你喊我吧，我就在护士站，可以按铃，我一直在。” 祝珉在医院中度过很多年，因为常年工作麻木，很少遇到这样热心善良的护士，虽然会关心你多说几句，但是真需要麻烦的时候，不会有人愿意主动去帮忙。 他想，也许这个女护士是刚刚工作，还怀有慈悲的心。 “好，很感谢你提出要帮忙，那我明天看看有什么手续要办再麻烦你，不耽误你工作了。” “没事，你先睡吧。” 说着，她笑了笑转头离开，靛青色的毛衣衣摆微微摆动，门被轻轻合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八点多了。 祝珉艰难的坐起来，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外面阳光炽热，像是八月酷暑。 一天没吃东西，祝珉肚子咕咕叫，转头找手机也没找到，想起来昨晚上女护士的话，便穿着拖鞋开门去护士站找她。 护士站这时候有两个护士在前台，都忙着手里的事，她们穿着白色护士服，带着护士帽，别着名牌。 祝珉走过去，扫了一眼她们的名牌，又看清了她们的脸，不是昨晚的护士，便问：“你好，我找一下···” “找什么人？”两个护士同时抬头看。 祝珉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那个女护士的名字，就说：“我找昨晚查房的一个护士，穿毛衣的。” “毛衣？不会吧，没到季节，护士站没人穿毛衣啊？”其中一个护士皱起眉头来。 “哎，你知道那个护士叫什么名字啊？”另一个护士问。 祝珉摇摇头，不禁疑虑。 护士也嫌麻烦，直接问：“算了，你有什么事？你说。” “哦···”祝珉被打岔，也就说：“我想问下我的东西都在哪里？手机和之前的衣服。” “找手机？”护士凝眉，随即恍然大悟说：“你是201的病人吗？” “对。” “你手机在我们这里，还有包，衣服就在你病房的柜子里挂着，你找找。”那护士低头开始翻抽屉，“因为你送来的时候没人陪着，怕你东西丢了，我们才收起来。” 没一会，那个护士找到手机和包，一齐递给祝珉。 祝珉接过来后，说了声谢谢，看手机还有电，便准备回去查看手机里的情况。 他往回走好几步，停顿了会后还是折返回来。 护士歪头，有些好奇，“怎么了？还有事？” 祝珉顿了顿，问：“你们昨晚值班查房的护士有几个？真的没有一个穿毛衣的吗？她看起来大概二十岁出头，瘦瘦小小的，没带名牌，是昨晚3点查房的。” 护士直勾勾的盯着祝珉眼睛，解释说：“我们医院巡视病房的时间点是凌晨两点和四点，你看台子上的表写着呢。” 第3章 死亡蜡烛 “四点？”祝珉惊呼出声，昨晚他明明询问那个护士是几点。 也得到了明确的回答，说是三点。 那个护士是谁？！ 为什么三点钟来查房？ 是和第一次杀死自己的神秘人有关吗？ 是来确认自己死掉没有？还是想第二次下手？ 或者说也是规则中让陈黯处于处境危险，其他的可能杀害他的人？ 现在想想，那个护士没有佩戴名牌，虽然自己注意到了，但根本没在意。 祝珉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脸色微微发白，语调也很僵硬，“啊，不好意思，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说完，他快速转身离去。 等到看不见祝珉的身影后，两个护士低头窃窃私语。 “咱们不是有新来的实习小姑娘吗？昨晚好像她就在值班。” “我看他样子神志不清的，不好说是找人干什么，反正咱们医院确实没有三点查房的。” “也是。” 回到病房，祝珉关上房门，找了个凳子抵住把手。 卞岳说：“护士会来查房，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祝珉还想去够另一个凳子来，听到卞岳的话，脸色更白了。 “放下来。”卞岳说。 祝珉犹犹豫豫的，最终放下了抵门的凳子。 其实，听到护士那样直白的表示没有那个年轻护士的时候，祝珉想到了一件事。 昨晚，年轻护士表现出来的热情和善心，真诚的表示去找她，但是她从来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 本来也没什么，但年轻护士特地折返回来告诉祝珉去找他，说明她把事情放在心上，却又故意不告诉他名字。 想到这里，祝珉走到床尾处，拿起文件夹看了一眼。 昨晚三点钟，根本没有人查房，也没有人填写查房信息表。 祝珉看得头皮发麻，觉得接下来的这20天可能非常难熬。 透过玻璃窗看向走廊，人来人往吵吵嚷嚷的景象也变得诡异。 祝珉回到病床，用没受伤的手打开手机，但手机像是卡住了，一直停在锁屏界面，他滑动了几下，对着脸扫了几次都没有解锁。 第6章 他虽然扮演陈黯，得知了部分信息，但密码这种细节的事，他根本不知道。 夏犹见他似乎有些惊慌，安慰他说：“估计是手机卡住了，密码反正就是生日这些数字，你试试身份证上的日期。” 卞岳适时的报出日期，“19940901.” 祝珉试了试按940901，随着他的输入，手机又不卡了，可以操作。 但上面显示密码错误。 祝珉换了199491，依然显示不对。 第二次错误了，再错就要锁屏。 祝珉感觉手心发麻，不敢再乱试。 夏犹脑子灵活，又说：“要不试试090194” 祝珉想了会，按照夏犹说的输入密码，这一下竟然解开了。 “哎呀我该不是个天才吧！”夏犹欢呼起来。 他的笑闹冲淡了紧张的气氛，祝珉不知不觉也松了口气。 祝珉第一天就查过微信、手机联系人，这次查找更加细致，打开了所有的app，就连看小说的app都打开查看。 陈黯太孤僻了，几乎所有的社交app都没有发表言论，也不评论，就连看小说也不评论一个字。 就在祝珉因为失望而焦躁的时候，手指更加快速的滑动屏幕，却不小心点开了一个小说app，跳转了论坛界面。 “好家伙，这个论坛藏得够深，一定有什么好东西，快点进去看看。”夏犹兴致高昂，对这种事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更兴奋。 祝珉已经点进去，发现这个论坛有一种上个世纪古早匿名的群魔乱舞味道。 一时很难评。 首页从讨论我男友我老公是公务员，晒自拍说自己和某明星相似，到大谈国际政治格局，以及夹杂着某些猎奇贴。 最热门上面有一个讨论雨城连续杀人事件的贴子。 祝珉恍惚了一会，想起来，他跟踪那个神秘人装作躲雨时，被卞岳踹的胖男人手机里就在播放连续杀人事件的新闻。 处境危险，连续杀人犯，不存在的护士······ 稍微联想起来，祝珉不禁怀疑跟踪陈黯的神秘人是连续杀人犯，所以陈黯才会规则视为处境危险。 祝珉一边想着，一边点进去帖子。 这是一个杀人犯分析贴，全是干货，没有废话。 稍稍扫一眼，祝珉就快速分析出来，这个帖子的博主大概率是专业人士，分析的东西也是物证、嫌疑人等方面入手，不乱猜忌，也不使用我觉得的某些字眼，只使用证据得出结论。 祝珉点开了博主的头像。 这一点，祝珉都愣住了。 博主是自己······ 不，博主是陈黯。 夏犹也很震惊，感慨的说：“我还以为他真的是网络隐形人，没想到是个大佬啊。” 祝珉点头，真的看不出来。 找到发帖记录和评论记录后，祝珉这才发觉这个论坛是陈黯的快乐老家。 在这个匿名论坛里，他虽然话不多，但是因为几个专业帖子，被论坛网友都当做大佬。 他似乎也享受这个氛围，不时找一些热门帖子评论。 这个论坛使得陈黯这个人似乎有一些活人气息了。 祝珉浏览完陈黯的主页后台，转到那个帖子前台去。 帖子的风格很有多年前天涯论坛的味道。 开篇，一楼贴了连续杀人事件的新闻，有7名年轻男女在过去两年被杀害，均被割下头颅和双手，弃尸在雨城郊区。 陈黯在二楼长篇大论开始分析杀人犯，他大概是有一些内部资料，所以列举了三个嫌疑人和杀人事件地点、时间的相关疑点，细致捋顺被害人遇害前的遭遇以及几个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据，看起来答案呼之欲出。 祝珉看那三个嫌疑人的资料。 第一个是一个县城出租车男司机，平时往来市区和县区载人，三十多岁身强体壮。 第二个是市郊区一个收破烂的中年男人，有伤人的犯罪前科。 第三个是某医院职工，也是第6个受害者的丈夫，官方认为他的嫌疑最大，但还没有证据起诉他。 帖子里，陈黯更怀疑第二个，一个收破烂的男人。 看完以后，祝珉琢磨了一会，问卞岳：“是不是因为陈黯写了这个帖子，发现真凶是收破烂的，所以他才会被跟踪乃至杀死？” “有可能。”卞岳回他，但是过了一会后，他又说：“你注意一下，最后一个嫌疑人工作的医院是哪里？” 听到这个话，祝珉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冲头顶。 夏犹哇得一声炸开了，“你的意思不会说祝珉现在和那个嫌疑人在一个医院里吧？？？” 祝珉：“······” 到这里，祝珉已经逐渐推断出来陈黯被杀的原因，也知道他处境危险的理由。 除了因为违反规则会被杀，他还要时刻提防着跟踪他的神秘人杀手。 尤其他还弄伤了胳膊，基本是处于一个和杀手打照面一定会被杀的状态。 在护士巡房后，祝珉问了医院地址后点了外卖，吃完就躺下休息。 虽然是休息，他悬着的心一直没有放下，时时刻刻警惕着。 结果越这样，他反而越容易打瞌睡。 “嗨？你今天好些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祝珉从睡梦中惊醒，一抬起头来果然看见昨晚的年轻护士走进来。 第7章 她这次没穿毛衣，只是穿了白色护士服，戴了护士帽，和护士站里的护士打扮一模一样。 似乎没注意祝珉脸色很差，笑笑说：“哎呀？你睡着了？我是不是把你喊醒了？” “没事···”祝珉鬼使神差的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影子，见到晃动的黑影后还松了口气，又强装镇定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想找你都没找到啊。” “啊，我没有介绍我的名字吗？”护士很惊讶，然后笑着说：“我记性太差了，总是忘记，不好意思啦，我叫邰晓玲。” 这么轻易得到了名字，祝珉有些不敢相信。 难道她真的只是医院的实习护士，所以没有名牌？ 祝珉不敢直接问，就委婉的说：“你看起来很年轻啊，是实习吗？” 邰晓玲叹口气，“是的哦，我就是实习生，所以他们老让我干活，什么事都要我做。” 看起来，邰晓玲很善谈，又说：“其实我来你这里也不算是查房，就是为了······” 讲到一半，她顿了顿，说：“在你这里摸鱼挺好的，你千万别和别人说啊。” 这算是解答她昨晚夜里三点来查房却又不留记录的原因吗？ 祝珉并不信任这套说辞，只说：“好啊。” “你人挺好的，我看得出来，其他病人都不会这样。” 卞岳提醒祝珉说：“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祝珉轻咳，问：“昨晚，你和我说了我被袭击的事，我一直都在努力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知道更多吗？” 邰晓玲想了想，“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今天会有警察来找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会有警察来找自己，祝珉总觉放松了一些，安全了不少。 邰晓玲又说，“不过你不记得很正常，正常人遭遇这些都记不住当时的事。” 卞岳没有说话了，等着邰晓玲继续说。 果然，她似乎是试探性的问：“你还记得多少啊？那个袭击你的人，你还记得吗？” 祝珉挑眉，装作努力回想的模样，“我不太确定，当时下雨，我急着回家，往楼梯间里跑，我记得楼梯间很黑，地上很多水···然后我就不记得了——突然我去到一片荒原里，有一条路在我眼前，我顺着路一直走，看见一座屋子，屋子里是一个女人，她让我从隧道里出去，我就一直跑一直跑···之后我就醒了。” 最后，他用一种模糊不清的语气说：“真是个奇怪的梦，我觉得梦里的那个女人也许是神。” 邰晓玲听完，忽然说：“也许这不是梦呢。” 第4章 死亡蜡烛 病房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卞岳侧躺在病床上，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之前外卖留下的一次性筷子。 “我挺信这些的，虽然我是护士哈哈···”邰晓玲像是说到了什么很意思的事，自己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她摸了摸眼角的泪水，转头看向祝珉的眼睛说：“你知道是谁发现你，给你打报警电话的吗？你好像一直没问。” 祝珉愣了下，确实没有在意这个事。 他以为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和凶手，其他人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npc。 “当时你应该被击昏过去，你运气真的很好，她路过正好发现了你，我之前和你说过，她立即报警还守着你等到救护车到了呢，你们关系真好啊。” 卞岳注意到她的措辞，“什么？是谁发现我了？” 之前，护士也随口说过大概的事，措辞也很奇怪，用她这个字眼，仿佛两个人认识，但现在几乎是直接说发现的人和陈黯是朋友了。 “你前女友啊。”邰晓玲眨眨眼，“你还不知道吧？你前女友发现你的哦，如果不是她，也许后果更加的···糟糕。” 陈黯有过女朋友？ 祝珉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手机里一个联系人也没有的陈黯会正常谈过恋爱，有过女友？ 邰晓玲看着祝珉震惊的神情，忍不住问：“怎么了？你不敢相信吗？这么惊讶？” 祝珉沉默了一会说：“我没有前女友。” “不可能吧？！”邰晓玲惊讶的张大嘴巴。 “是真的，不论她是谁，她一定说谎，我没有前女友。”祝珉笃定的说。 “那你的意思她谎报身份？为什么啊？” 祝珉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失去意识了。” 邰晓玲摸摸脑袋，觉得是这个道理，但还是说：“不过···就算她说谎也还是救了你，她依旧是你的救命恩人。” 祝珉对于这点也深感同意，不论她为了什么说谎，这个自称前女友的女人救了陈黯。 “对了，我什么时候被送到医院？我在医院多久了？” “昨天下午啊，今天都是第二天了。” 祝珉听完，像是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一样，“那你是24小时都在医院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邰晓玲笑眯了眼睛，说：“是啊，我一直都在。” 祝珉低头看着地上邰晓玲的影子晃动，心里直打鼓，开始冒冷汗，他越来越觉得这个邰晓玲真的很惊悚。 “那···什么时候我可以出院呢？” 邰晓玲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呀，你这个事很复杂。” 祝珉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好吧，那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 第8章 “其实，我觉得你的伤势不重，估计这两天就能出院，不过···”邰晓玲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病房外，“说真的，我不该背后说人，但你看起来挺好的，我觉得还是提醒你一下比较好，我们医院有个医生很难搞，他是精神创伤科的主任医师，因为你的事件特殊，他可能会很关注你，会频繁来找你，也许···我觉得你可以表现顺从他一些。”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是哪个医生？” “刘文威医生，你应该见过。” 祝珉呼吸急促起来，感觉自己抓住了某些东西，不由说：“能不能和我说得清楚一点，刘文威医生怎么回事？” “嗯，他对你这样受过伤没有亲友的医患很感兴趣，应该是他的课题研究吧，我也不清楚，但是他很擅长···怎么说呢，流行点的话就是pua，和他打交道小心一点，不过他人很好，就是太喜欢钻研了。” “原来是···这样啊。”祝珉记起来了第三个嫌疑人的资料，某医院职工。 “我话好多啊，会不会烦到你啊？”邰晓玲不好意思，又忍不住说：“其实我觉得刘医生挺好，比其他人和善，好多主任医师之类的都拿鼻孔瞧人，刘医生不会，他还经常和我们聊天，好几次点奶茶给我们值班护士，人确实很好，还很关心我，一直关心我的个人情况。” 祝珉脑子内浮现那天刘文威的模样，确实控制欲很强，却又很和善，“你对他评价很高，怎么还会想起来提醒我呢？” “大家都说要小心刘医生，总是不经意的pua你，我也觉得他总是过度关心我的生活，问我最近的情况。”邰晓玲滔滔不绝的说着，“听说他也很会玩，好多前女友，病人、护士、文员都被他撩过，我记得有一个女孩和我一样是实习生，刚进来就和刘医生在一起了，结果没两天就分手，现在她一声不吭就辞职走了，要不然我还有人做个伴呢。” 祝珉听得很认真，脑子里甚至联想是这个女实习生是不是也被刘文威杀害了。 可是面前的邰晓玲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他都不知道。 更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邰晓玲话锋一转，“话说回来，我觉得你有没有觉得刘医生···他身上有股味道？” 祝珉仔细想了想，“好像没印象，是消毒水的味道吗？” “不是，就是一种很难说的味道，按理说他那么有钱，不会喷劣质的香水，也没必要对不对？反正就是怪怪的。” “好吧，下午他来的话，我仔细闻闻。” “我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和他走太近哦。” 祝珉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了喊声，似乎是在叫邰晓玲的名字，但是离得太远，走廊里还有其他人在，祝珉没有听清楚。 但是邰晓玲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只留下一句话，“抱歉，回去搬砖咯，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呢？ 是你吗？还是刘医生？ 还是所有人？ 邰晓玲一定有问题。 这毋庸置疑。 但是刘文威呢？ 到底是谁杀了自己？ 祝珉想知道太多事了，他知道了邰晓玲的名字，现在可以直接去护士站问有没有叫邰晓玲的护士。 想了想，他坐起来，准备穿鞋出去看一眼。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祝珉立即警惕，直起身子，又再次摸到了一次性筷子。 随后外边传来了中年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同志，我们是公安局的刑警大队，现在方便吗？我们可以进去吗？” 警察啊？ 祝珉喊了一声，“可以。” 进来的是一行穿着制服的警察，为首的是门口问话的中年男人，他自我介绍了以后，也就直奔主题，询问祝珉是否看见了那个袭击他的人。 说老实话，祝珉从头到尾没看清那个人的脸。 卞岳说过，那个人的反侦察意识很强。 还以为案件有所突破，来得警察们都挺兴奋，可是一会问下来后，他们发现事情回到了原点，根本没有任何进展。 这个时间点发生袭击事件，他们都不自觉的把连续杀人事件和袭击事件联系在一起，以为找到一个目击证人。 但祝珉却什么都不记得，也没看清脸。 最后他们只能失望离开。 不过倒是嘱咐了几句，要加倍小心，会派人经常在槐树巷和医院附近巡逻，以防这种事发生。 聊了近两个多小时，祝珉送他们走了后，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 这个时间快要到巡房的点，祝珉犹豫了一下，不想错过直面刘文威的机会，便想着等到刘文威离开后去护士站。 果然没一会，外面再度传来脚步声。 祝珉好整以暇等着，却没想到从门外走进来的只有刘文威一个人。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笑呵呵的进来后，便随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你好，陈先生，我是刘文威医生，还记得吗？昨晚我们见过面。” 他缓缓走进来，在离病床半米远的地方停下，有些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祝珉。 祝珉看着被他关上的门，脑子里响起邰晓玲的话。 可说相信邰晓玲，那也不是真的。 现在静观其变为好，邰晓玲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祝珉点头说：“记得。” 第9章 “那很好，我来看看你的基本情况。”刘文威走到病床尾看着病历本上的记录，然后抬头，“警察也和我聊了，说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对此感到很抱歉，一般创伤后一段时间内，患者都很难记起来当时的事，不过···这件事你也许清楚，关系重大，所以我来帮助你记起当时的事，好吗？” 还没等祝珉回答呢。 刘文威放下了病历本，走到他床前，低头说：“我会问你一些事，希望你能老实回答，只有搞清楚关键，才能帮你想起来，帮你远离危险，也会真相大白。” 祝珉听出味道了，确实能感受到他的pua，和邰晓玲描述的非常相似。 “好，那我们开始。”刘文威似乎完全没打算获得祝珉的同意，直接开始问：“你能聊一聊你的交际关系吗？有朋友和家人？有熟悉的人吗？” 祝珉不讲话。 第一，他不想说。 第二，他哪里晓得那么详细啊。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告诉我。”刘文威又俯身，更贴近祝珉，“我数到十，你准备说了就告诉我，好吗？你不用害怕，这只是我为帮你需要了解你的情况，我们可以从最简单的说起，比如你告诉我你有多少个朋友吗？你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会经常往来吗？” “我说过我没朋友和家人。”祝珉迎着他的目光，直视他的双眼，说：“我喜欢一个人待着，这让我觉得很舒服，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觉得需要了解我的交际才能帮助我，我可以肯定告诉你，袭击我的人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认识我的人，肯定毫无关系。” “那么，你的父母呢？” “不在了。” “抱歉。”刘文威露出惋惜的表情，“那你会想念和你家人相处的时光吗？” 祝珉装模作样的低头装可怜，“会想吧。” “那你一定很孤独吧，有没有想过找一些朋友呢？” 祝珉抬起头，闪动着他清澈的眼神，言之凿凿的反问：“为什么要找朋友代替父母啊？我想我父母，和我找朋友是两码事吧？” 刘文威有一瞬的诧异，他抿抿嘴唇，“那关于你的交际关系，我们就谈到这里，还有一些时间，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些其他的事······” 第5章 死亡蜡烛 “什么事？”祝珉眯起眼睛。 “你想过去死吗？”刘文威的语调很平缓，仿佛只是在问你吃饭了没有。 祝珉反问：“自杀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祝珉常年和精神科医生打交道，对他们的问话模式和引导方式再熟悉不过，又反问：“你觉得我有想过吗？” 刘文威显然不满这个回答，语气加重，“陈先生，我提醒你，如果你不如实透露自己的情况，我也很难帮你。” 祝珉眨眨眼，“那你要我怎么回答？” 刘文威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他的鼻翼微微发颤，最后缓缓直起身说：“那今天我们的谈话就先到这里，我之后再来看你。” 祝珉听这个意思，短时间内是不让自己出院了，不由问：“我这个伤不严重，警察也没说什么，我明天就出院吧？” 刘文威翘起嘴角，反客为主的得意一笑，“我觉得你可能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看着刘文威离开，祝珉沉下脸。 刘文威摆明了不让自己走。 这医院里怪人太多了，邰晓玲一个，刘文威一个。 天知道是谁杀了自己，再继续待下去，肯定不到三天就又要去点蜡烛。 10根蜡烛，也就是10次机会··· 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机会可以重来。 他必须要离开这里。 而且那个垃圾站也需要调查，陈黯不可能无缘无故被盯上的，一定和垃圾站有关系。 想到这里，祝珉拿着手机往外走，看到护士站只有一个护士在那里，便走过去。 “你好，有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怎么办理出院？” 护士有些吃惊，“你要出院了？” 祝珉点头，“嗯，伤不重。” “好吧。”护士打开了电脑，“医生给你出了出院通知单了吗？” “什么单？”祝珉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单子。 护士手上的动作停顿，抬头问：“你是不是没有单子？” 祝珉没说话。 护士往后靠了靠，语气冷硬，“那你办理不了出院，你去找医生给你开，开了以后，我才能给你办手续。” 祝珉不耐，“我自己要出院，和医生允许不允许有什么关系？” “这是为了你们的健康和安全，你必须有出院通知单，你没有的话，我不能让你出院。”护士语气坚定。 祝珉拧起眉头，表情逐渐变得不悦。 护士也注意到了，很不客气的说：“先生，请你耐心点等待康复好吗？” 这个世界和他们的世界肯定不一样。 这样强行出院，估计是不行的，得换个办法。 祝珉叹了口气，“好吧，抱歉打扰你了。” “没事···”护士听到道歉，语气也柔和了些。 看着光洁的桌上摆放着各种文件，祝珉犹豫了一下，问：“你们这里有个护士叫邰晓玲吗？” 护士随口说：“有啊。” 听到这个回答，祝珉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邰晓玲是真实存在的！ 第10章 “这样，原来有啊。”祝珉喃喃自语。 护士以为他是对邰晓玲有意思，“你找她的话，你等一会再来。” 祝珉忍不住问：“那她昨晚也在吗？” “好像是在。”护士蹙眉，似乎努力回想。 祝珉愣了下，一时迷茫，实在不知道现在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他呆滞片刻后，说：“哦，好···谢谢你。” 回到病房后，祝珉给手机充了电，然后打开了录像功能，把手机一直放在了柜子上，对着门的方向。 虽然护士证明了邰晓玲的存在，但也许只是同名同姓呢。 他还是怀疑邰晓玲这个护士。 她实在太诡异了。 甚至，祝珉觉得她已经死掉变成鬼。 夏犹一直都在，他看祝珉这模样，忍不住说：“祝珉，这医院太古怪了，搞的你像是进了精神病院一样，医生不允许就不让你出院。” “我知道，这医院有问题，医生和护士也有问题，我脑子都快炸掉了。” 卞岳提醒：“还有那三个嫌疑人。” 祝珉：“·····” 夏犹乐观的不得了，“陈黯不是怀疑垃圾站收垃圾的吗？把三个嫌疑人糅合在一起，就一个，你就担心这医院里的就行。” 祝珉苦笑一声，“我谢谢你了。” “还是得尽快出院，先从刘文威入手。”卞岳给出自己的意见。 “我也是这么想。” 夏犹哼哼表示同意，然后赌气的说：“你对卞岳真好，他说什么你都照做，我说什么你都不听。” 祝珉一个头两个大，“夏犹，别闹，之前卞岳要我问话，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安静点。” 夏犹哼唧，“不公平，你对他这么好！” 祝珉捏眉。 卞岳这才出声解释，“我只是试一试邰晓玲的反应。” “试出什么结果了吗？”夏犹不服气。 “很明显，她是套祝珉的话。” 祝珉惊讶的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卞岳语调冷静，“我只是感觉到她一直和你拉近关系，无非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猜想应该是套你的话，就试了试。” “那···”祝珉试探的问：“你是觉得她是杀了我的人？只是来确认我记得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我不确定······”卞岳顿了一会说：“她也提醒你注意刘文威，这让我更加迷惑，我需要更多信息才能搞清楚。” 祝珉知道现在他如同身处一片迷雾中，只有不断的寻找线索，避开危险才可以存活21天。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出院，在这里简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夏犹建议，“直接从楼梯跑出去吧。” 卞岳提供方向，“你的病房斜对面有一个小门，那里应该有楼梯。” 祝珉站起来，环视一周找到角落里的柜子，这个柜子离门口很近，没有锁也没有什么防盗措施。 他拉开柜门伸手去拿里面的衣服，却摸了个空。 祝珉眼皮跳了跳，缓缓打开柜门，迎着日光看向漆黑的柜子里，只有两个劣质的衣架挂在木杆上，里面并没有他的衣服。 护士不是说就放在里面吗？ 难道在卫生间？ 祝珉转头又去卫生间内翻找，直到把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的衣服。 事情真的太诡异了。 “不行，我要出去。”他拉开门，冲着卞岳说的小门走去。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左手边有个房间，房门紧闭，严丝合缝没有透出一丝光亮，使得这条走廊漆黑一片。 再往前走，祝珉看见往下的楼梯。 即便是在晦暗的走廊里，祝珉却仿佛看见了光亮一样，嘴角翘起，加快脚步奔过去。 楼梯间也没有灯，黑漆漆一片，比刚刚的走廊还要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祝珉却没有丝毫犹豫，摸着墙壁蹬蹬往下跑去。 到了一楼，祝珉发现这是一处后门，有一个小侧厅，边上是货梯。 侧门站着两个保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祝珉深呼吸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他大步走过去，还没走两步，两个保安注意到他，纷纷转过身，挡在了大门前，问：“你好，你要去哪里？” 祝珉蹙眉，心下暗道不好，借口说：“我要出去走走。” “有医生许可吗？”保安打量着祝珉的模样，“你没有医生陪同吗？” 祝珉装作诧异的问：“为什么要许可啊？我就出去走走还要什么许可证？” 保安不管，直说：“你是新病人吧，不好意思哈！你没有许可不能出去，或者你回去喊医生陪你一起。” 祝珉垂着目光，自己要是强硬冲出去的话，陈黯这个体格估计够呛，大概跑不出五十米就会被抓住。 这到底什么医院强制约束病人，不允许外出和出院，甚至还需要医生许可。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他可能不会害怕。 可偏偏这是一个陌生的诡异世界。 祝珉抬头问：“那我非要出去呢？” 保安脸色微变，转头喊：“医生！” 这架势看起来要上镇定剂了，祝珉当即笑了笑，“开玩笑的，兄弟，这么激动干什么？不能出去就算了，我回病房吧。” 第11章 但是保安似乎不信他的话，盯着祝珉从楼梯间上到二楼去才回去。 回到病房，祝珉往病床上倒去，只觉得这间医院更加诡异。 出也出不去，看来是逼着他直面邰晓玲和刘文威。 他歪倒在床上想着应对的办法和存活剩下20天的计划。 不知不觉竟然睡过去了。 等到他醒来，外面漆黑一片，走廊里安静的连咳嗽声都有阵阵回音。 他连忙看向手机，连着充电线的手机发烫，屏幕显示2:53.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睡了这么久？ 胡思乱想之际，一声诡异的鸟叫声从卫生间传出，像是闷在盒子里濒死的鸟发出最后的嘶叫声。 祝珉一开始没觉得多害怕，只是不舒服。 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查看的时候，那鸟叫声再次传来。 这一次比上次更加凄厉。 祝珉本就因为接连发生的诡异事件，紧张恐惧，这一声声鸟叫更让他头皮发麻。 他小心翼翼打开床头昏暗的台灯，走到卫生间门口，轻轻的拉着门把手，力求不发出一丝声音。 等到他拉开一个门缝，准备探头去看的时候，忽然有什么东西哗的一下从里面推开门。 祝珉没准备，直接被吓退好几步，心跳急剧加速，整个人身上的毛孔都哗啦啦的张开，汗毛竖立。 等看清楚从卫生间里推门出来的影子时，祝珉眼睛几乎要瞪出来了。 是邰晓玲！ 她身材瘦削，从卫生间钻出来的时候，像是什么动物一样窜出来，站在一米八多的祝珉身前，显得格外弱小，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十分可怕。 她抬起头，露出苍白的脸，“陈黯！快走！” 第6章 死亡蜡烛 祝珉被她这样煞白的脸色吓一跳，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你···你想干什么？” “你在这里不安全，快走。” 邰晓玲的声音嘶哑，像是感冒后未痊愈，可是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 祝珉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有注意她的话，只是忍不住转头去看自己立在柜子上的手机，他还没有关掉录像功能。 “你必须走！跟我来。”邰晓玲听不到祝珉的回复，也不在意，豁然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外拖。 明明只是瘦弱的女孩，却爆发出这样的力量，祝珉更是心惊胆战，生怕她把自己拖去宰了，伸手想要扒拉门框，却够不着。 但是，她的手指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传了过来。 这让祝珉稍微安心一些。 走廊里没有人，就连护士站的灯光都熄灭了。 祝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邰晓玲拉进了他白天闯进去的楼梯间。 一楼侧门已经关闭，保安也不在。 邰晓玲走到货梯密码锁边上输入了几个数字，电梯门应声而开。 她把祝珉推进去，说：“快进去，我会和你解释的。” 祝珉却盯着她投在地上的影子。 有影子，是人吗？ 而邰晓玲很焦急，还在解释：“你要是不走的话，他肯定会动手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她的声音很急迫的想要证明自己真的不是要伤害祝珉，以至于喉咙里发出喘气声，在电梯顶光的照射下，煞白的脸也格外扭曲。 而且，祝珉看见她好像眨了眨眼睛。 邰晓玲又说：“我们从货梯走，要不然会被发现。” 祝珉不动声色的点头。 从货梯去车库，车库出入口一般都只有道闸，没有人看守，确实非常容易溜出去。 邰晓玲真的打算帮他逃走？ 见他点头后，邰晓玲跟着走进来，刷了下口袋里的卡后按了一个数字，然后缓缓回头，咧嘴一笑说：“我们可以一起逃出去了！” “你也出不···”祝珉很诧异，刚刚开口问他，结果话没说完，发现电梯噌的一下往上走，惊讶的文：“你···你去哪？怎么往楼上啊。” “相信我，从这里更安全。”邰晓玲坚定的说。 电梯井里的嗡嗡声盖住了她最后几个字。 这栋楼的楼层不算高，但是电梯速度很快，还没说几句话，电梯叮的一声突然打开。 电梯声让外面的声控灯亮起来，昏黄的光线照在积灰的地板上，邰晓玲径直走出去。 她越走越快，从一道小门出去后，仿佛真的离开了。 祝珉犹豫几秒，快速跟上去。 声控灯的光很暗，只能模糊辨认出小门外是一个露台，空旷寂寥。 邰晓玲瘦削的身影就站在露台中央，似乎是感觉到祝珉跟上来了，她继续往前走。 “太诡异了，和恐怖片一样，咱们要不回去吧。”夏犹叽叽咕咕的。 祝珉摇头，“电梯要有卡才能用，怎么也得拿到卡才能走吧，先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我摸了她的胳膊，是热的。” 夏犹：“······” 卞岳：“······你怎么还在纠结她是人是鬼啊？” “过来吧，在这里。” 邰晓玲的声音很遥远，恍惚的传过来。 “为什么要来天台啊？这里出不去吧？” 祝珉握紧了拳头走出去，结果一走到露台，他看见邰晓玲正在往铁丝网外面爬。 他大惊，这里可是十几楼的楼顶啊，“你在干什么？！” 第12章 邰晓玲并未会话，而是从铁丝网爬过去后，站在了外面的栏杆上。 “邰晓玲···” “这样更快呀，所有的门都出不去被关上了，地下室也是，你出不去的。”邰晓玲的语气十分欢快，“这是离开这栋楼唯一的方法。” “等等！”祝珉急忙走上前。 邰晓玲张开手，笑嘻嘻的说：“过来，我们一起出去吧，不会疼的，很快就好了。” “别！快下来！这样出不去，先下来好吗？”祝珉声音都颤抖了。 “陈黯，你还不明白吗？这里没有出口，想要离开，你就和我一起好吗？” 祝珉急得团团转，越是这个时候越容易出错，不过到腰部的铁丝网，他跨了两次都没跨过去。 邰晓玲问他：“难道你不想离开吗？” “我想，但是不是这样离开！” 邰晓玲听到他的话，忽然变得很忧伤，“可我已经撑不下去，我想离开这里。” 祝珉咬唇，不知所措的安抚她，“邰晓玲，你听我说···我有——” 祝珉的话还未说完，邰晓玲忽然转身，决绝的纵身一跃。 呼呼的风声中，祝珉听到了邰晓玲最后一句话。 “我一直在这里。” 祝珉终于翻过去了，等到他跑到栏杆处，只听到地面传来咚得一声。 他僵在原地，连低头去看下面邰晓玲尸体的勇气也没有。 巨大的响声似乎惊动了流浪狗和流浪猫，地面的灌木丛里传来了狗吠声和野猫的嘶叫声。 声音嘈杂得像是一张网，让祝珉浑身动弹不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的，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的去了护士站，却没有人在。 他想出去又出不去，只好回到病房。 等到他清醒过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看到自己躺在病房里，祝珉惊得一下坐起来，浑身冷汗直冒。 邰晓玲跳下去的身影依旧在脑海里，余光扫到柜子上的手机，却发现充电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拔掉，他拿起来一看，手机没电关机了。 估计视频也没有保存，但祝珉依旧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重新充电打开手机。 相册中空空如也，连昨天第一个拍的视频都不见了。 “护士！”祝珉穿了鞋奔出去，看到护士站有几个人在，喊道：“有人跳楼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祝珉。 走廊里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了。 气氛比昨晚还要诡异，他顿住脚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什么意思啊？你说什么啊？”一个年长的护士走出来，面目严肃的质问。 “我说，昨晚一个叫邰晓玲的女护士跳楼自杀了，你们不知道吗？”祝珉看着所有人疑惑的表情，不禁慌乱，“就是从顶楼跳下去的，很大的声音···” 他越说声音越小，已经看到有人对着自己窃窃私语，一幅看到神经病的模样。 年长的护士蹙着眉头，满脸看疯子的模样问：“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祝珉脑子里乱糟糟的，但很清楚自己不能再继续说了。 很明显，昨晚目睹邰晓玲跳楼的只有自己一个。 他们的态度好像，这件事根本没发生。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梦吗？ 也许，明天邰晓玲就来上班了。 “抱歉，我可能是做噩梦了。”祝珉摸摸后脑勺，歉意的笑笑，“太真实了，我都当真的了，看来最近压力太大。” 年长护士绷着的脸皮听到这话，忽然绽开笑容，“年轻小伙子有什么压力！” 客套了两句后，祝珉疲倦的回到病房内躺下。 躺了没一会，刘文威来了。 似乎是因为他在护士站大喊有人跳楼的事。 他走进来就快步来到祝珉床前，笑眯眯的问：“睡得不好吗？怎么还做噩梦了？希望不是我的问话造成的，要不然我就有压力了。” 祝珉扯出一个笑容。 刘文威见他这样，话锋一转，问：“你确定昨晚邰晓玲护士从楼上跳下去，并且看见她身亡现场吗？” 祝珉对他这个问题感觉到奇怪，好像证实什么，可是自己要陷入自证，那就说不清了，就装作难受的捏眉，“······算了，都不重要，估计是个梦，我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我也希望你痊愈尽快出院，所以我们要互帮互助，好吗？”刘文威又露出和善的笑容，“而且我和邰晓玲护士关系挺不错，昨天晚上下班还打了招呼，明天她就来上班，你亲自见到她就能放心了吧？” 他充满笑意的眼神和那种哄小孩的腔调让祝珉十分不舒服，下意识说：“不用这样哄我，我没有疯。” “我怎么是哄你呢，只是解释一下，怕你担心我们的护士。” “算了，我无所谓，也不在乎，就是个梦而已。”祝珉垂眸，也慢慢冷静下来，“我有点累，想睡觉，你能出去吗？” 刘文威点点头，“好，那我们之后再聊。” 等到刘文威离开后，祝珉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都是昨晚邰晓玲跃下的身影，最后他被闹得受不了，打算去走廊转转。 拿了手机走到门后，他伸手拉了拉门把手。 没有拉动。 祝珉加大力气往后一拽。 第13章 门外传来了锁链的声音。 这是把自己锁在里面了？！ 祝珉假装镇定的喊：“喂！怎么打不开门了？有人在吗？” 刘文威笑呵呵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你不是说累了要休息吗？我怕有人打扰你，你先好好休息，等到饭点我让护士给你送饭。” “把门打开！”祝珉咬牙，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们一定是要把自己当做疯子一样关起来！ 刘文威叹口气，“哎，干吗老是想着出去呢？听说你昨天要强行离开，我很抱歉让你觉得不舒服，可是你一定要好好接受治疗啊！” “我只是胳膊受了伤，已经快好了，为什么不能出去？” 刘文威却问：“你确定吗？” “我为什么不确定？” 刘文威用一种很可怜的语调说：“可是刚刚警察告诉我，你不是被人袭击，他们调取视频后发现你是想要跳楼自杀，被人救下来了。” 祝珉愣住。 调取的视频是自己自杀？ 不可能！ 见祝珉沉默，刘文威继续说：“我一直劝你好好接受治疗，但很遗憾，你的病情越来越重，我知道你生活确实很艰辛，我对你了如指掌，但是你一直骗我，我只能这样做。” 祝珉不再说话了，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多说无益。 自己是被袭击，有人救了自己，警察和邰晓玲都证明这件事是事实。 刘文威现在胡说八道扭曲事实，是为了制造出自己疯了的样子去控制自己。 越慌乱越害怕就越落入他下怀。 祝珉能看清事情的本质。 可是，陈黯只是个普通人。 更何况他还是抑郁症患者，被强制关在病房，没有自由不能回家。 他只会更加惊慌失措。 他还在游戏里，必须要按照游戏规则，扮演陈黯。 祝珉一拳头砸在门板上，大喊起来，“放我出去！我没病！我没疯！” 刘文威含笑，“别激动，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 这样笑吟吟的一句话让祝珉浑身发凉，即便知道现在是演戏，也忍不住被刘文威引导，真的精神崩溃。 深呼吸一口气后，祝珉冷静下来，佯装激动的在里面敲打几下。 门外的人声渐渐褪去，像是海潮一般越来越遥远。 其实所谓的扮演游戏已经渐渐明朗，虽然不排除还有其他的重点。 但这个游戏里最重要的是撑过21天，撑过去就能活下去，问题是怎么撑过去？ 一旦有任何行为失控，或者与角色的逻辑相悖，就会冒出来各种神经病杀了角色。 也就说，除了角色本人以外，其他人可能都很危险，一旦自己扮演错了，可能上一秒笑吟吟，下一秒举刀向自己。 祝珉的思路从没有现在这样清晰，情绪也没有这样冷静过。 他虽然躺在床上，可是浑身肌肉绷紧，手里攥着被磨得尖锐的筷子。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 已至半夜。 祝珉睡不着觉，但是脑袋昏昏沉沉，身体的疲倦是实打实的，可是恐惧让他无法入睡。 咔—— 古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祝珉惊得坐起来，一边打开手机一边紧紧攥着筷子，他快速点进摄像机，打开了摄像功能。 咔咔—— 声音是门口传来，祝珉的目光落在门上。 倏忽，病房大门的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 他头皮发麻，心跳加速。 可是下一秒，门被推开一丝缝隙，传来了刘文威的声音。 “陈先生，这么晚不睡觉？在干什么呢？” 第7章 死亡蜡烛 “坐吧，要喝什么吗？” 刘文威招呼祝珉坐下来，从自己的柜子里掏出了茶叶。 祝珉摇头，“太晚了，我就不喝东西。” “好吧，我办公室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刘文威听到后，把茶叶放回去，随即拿着病历本坐在了祝珉对面的沙发上。 这还是祝珉第一次来刘文威的办公室。 看样子不是值班办公室，而是他自己的办公室。 “我觉得我们可以聊一聊。”刘文威摊开病历本，“可能我之前做错了什么，或者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很敌视我，但是我真的想帮助你。” 祝珉嗯了一声。 “鉴于最近发生的事，你睡不着我也不惊讶，否则也不会找你。”刘文威和善的笑容在灯光下很显眼，“你可以描述一下现在是什么感受吗？” 祝珉垂眸，眼下陈黯一定非常想获得自由，自己也是，那么不如顺着刘文威的话来说，一定要好好扮演陈黯，用他的思考方式来。 “我觉得还好，除了你不让我出病房。” 刘文威很诚恳，“我也不想，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祝珉立即露出感激的表情，“我知道，我也很谢谢你。” “我很高兴你终于和我达成共识。”刘文威像是松口气一样，“那么，我们继续，你是不是现在很难集中注意力。” “正好相反。”祝珉赶紧摇头。 “那···你有酗酒、抽烟或者沉迷电子游戏之类吗？或者金钱方面的困难吗？” 祝珉惊讶于这个刘文威的问话确实非常像是一个专业心理医生，摇头说：“不，我不喝酒，也不抽烟，游戏偶尔玩，我没有金钱方面困难，我连贷款也没有。” 第14章 “相当好，你的状态很不错。”刘文威称赞的点头，“生活虽然很难，对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迷茫、忧郁、悲观的情绪，每一个人都有，这时候也许可以找个爱好，比如阅读，坚持阅读是非常好的习惯，也是自我觉察的手段，对自我和世界深刻了解后，也许你不会被焦虑抑郁所淹没。” 他长长的一段话，不再是引导和阴阳怪气，而是真挚的建议，祝珉愣了瞬间，开始怀疑刘文威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他真的只是一个医生？ 但一个真的医生会做出这么多离奇的事吗？ 邰晓玲真的是自己的幻觉吗？ 祝珉一时间想了很多，眼前最重要的是离开医院，他装作听进去的模样，也点头真挚的说：“也许我确实可以试试阅读。” 刘文威欣喜一笑，“很好，我可以推荐一些书籍给你，你喜欢什么类型呢？” 祝珉还没有回答，刘文威又一幅开玩笑的口吻询问：“该不是凶杀犯罪类型的吧？” 祝珉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毕竟你说我们的护士半夜跳楼，还说得那么详细，估计是平常看多了这个类型的吧？” 祝珉下意识皱眉，“我可能只是做梦吧，之前确实看过一些悬疑电影···” 刘文威听完，顿了顿说：“你要是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让你说的那个护士来找你聊聊，我感觉你们应该很熟悉了。” 祝珉移开眼神，再次暗示自己想出院回家，“倒也不是多熟悉，算了，就是个梦，无所谓她怎么样，我现在感觉很累了，好想回自己家，躺在自己床上好好睡一觉。” “我明白。”刘文威没搭腔，只是合上了病历簿。 祝珉站起来，“估计都快夜里三点了，我要走了。” 刘文威的办公室在最顶层，祝珉打开门出来后，发现走廊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掉了，他正要找手机打开手电筒。 刘文威跟出来问：“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坐电梯很快就到了，不麻烦医生您。” “没关系，我也下去。”刘文威说着关上门，“走这边电梯，员工电梯比较近。” 他走过来，很熟稔的拍了拍祝珉肩膀。 祝珉觉得不舒服，想要退后，却发现他的手掌紧紧搭在自己的肩膀，五指捏着肩胛骨，力气出奇得大，他竟然动弹不得。 “刘······”祝珉感觉到危险，手摸到口袋里的筷子。 刘文威却含着笑，轻轻低声说：“抱歉，我很抱歉你痛苦的一生，让我为你解脱吧。” 祝珉惊得一颤，明白了刘文威的意思。 他就是凶手！ 虽然祝珉已经摸到了尖锐的筷子，可还是迟了。 手术刀的锋锐让他后知后觉，他早已被开膛破肚，迟来的冰冷感让他却浑身僵直，特别是胸腔那边，像是有风灌进去了。 “你可以好好休息了，陈先生。” 祝珉最后的记忆就是刘文威这句话，随即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呼吸堵塞，有什么东西从喉痛从胸腔涌出来。 “啊啊啊！” 伴随着自己惊恐的叫声，祝珉猛地睁开眼，他下意识捂住胸口，发凉的手指摸到完好无损的胸口，感受到了缓缓跳动的心脏。 他这才松口气，抬头看去。 祝珉发现自己回到了那座屋子。 穿着黑袍的女人静静立在门口，像是等待自己。 她似乎有些变化，皮肤比上次更加红润，头发也有光泽，眼角和嘴唇边的皱纹熨平了一样，消失不见。 “欢迎回来。”她说，声音没有那么尖锐甜美，反而像是成熟了一些。 祝珉立即意识到，“我···我又被杀了？” “当然，否则不你可能见到我。” 祝珉一愣，心里的话几乎吐口而出，“你是什么东西？死神吗？还是这个什么游戏的管理员？” “我是我，我的身份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不需要无端揣测。” 果然，和祝珉猜想的一样。 那么···自己的身份？ 祝珉小心翼翼的问：“那···你知道我是谁？” 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声笑起来，“亲爱的，我知晓一切。” 她的笑声尖锐，祝珉只觉得心里发毛，浑身不舒服。 “我现在还有机会吗？” “当然，你有十根蜡烛，只不过牺牲了一根蜡烛而已，还有九次。” 女人把手里的蜡烛递给祝珉。 果然如此，这十根蜡烛都是他的。 祝珉接过蜡烛，快步走进去后，他发现那根最短的蜡烛已经燃尽，只剩下融化的底盘，里面似乎有什么字迹。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蜡烛是什么，是别人的命。 如果有字的话，那么是关于这些蜡烛背后所代表的人命吗？ 祝珉咬住后槽牙，如果不告诉他这些蜡烛是谁，他可以毫无负担的去点燃，不过是点一根蜡烛的事，一个非常小的动作。 但要是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刻在这里。 那么，他的行为相当于杀人。 祝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惶然无措的举着蜡烛也不敢去点了。 “为什么犹豫了？”女人走近，贴在祝珉身侧阴沉沉的问。 祝珉摇摇头，捏着蜡烛的手指颤栗。 第15章 女人随着祝珉的目光看见蜡烛下的字，笑起来，“你在害怕？” “我···我想问，如果我点燃了蜡烛，他是不是就死了？” “很显然，我没有说清楚。”女人解释，语气飘忽，“你点燃那一根蜡烛，只不过代表了你把她拉入献祭中，她本来就会死，她的寿命只剩下那些，所以你挑选了最短的一根蜡烛，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对不对？” 祝珉张张嘴，想说话。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的一切。”女人侧过身走到了蜡烛烛台前，伸出纤细的手指，捻去了融化的蜡，露出三个字。 祝珉顿时瞳孔紧缩，整个人头皮都发麻起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她，邰晓玲。 “为什么？她不是···没死吗？” 女人摇摇头，“她当然死了，你不记得了吗？” “可是···” 祝珉脑子里浮现出那天夜晚邰晓玲纵身跃下的场景，还有她从卫生间冒出来的诡异模样。 那一晚，到底什么是真的？ 她是真的跳楼死的吗？ 不—— 从护士们的反应来看，那一夜，自己看见的跳楼或许不是真的。 祝珉心思急转，他这几天一直恐惧被人杀死，可是冷静下来，他很快就联系起来一切。 那么短的蜡烛，代表她的寿命非常短暂。 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她还没有死。 正确的死亡时间是在后面的两天内。 现在仔细回想，只有跳楼的那个夜里，她表现得极其诡异。 祝珉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也许那个时候，邰晓玲刚死不久。 而且，祝珉笃定，邰晓玲和自己一样，她也是被刘文威所杀。 所以自己忽然闹起来声称邰晓玲死了，刘文威才立即出现，并且谎称自己疯了，要关住自己，甚至杀掉自己。 “你记起来了？” 祝珉脸色发白，表面他好似把一切都捋顺，但总觉得有什么忘记了。 沉默了一会后，祝珉点点头，“我觉得我应该弄清楚了。” “那接下来，你打算点燃哪一根？” 祝珉的目光落在那些长短不一的蜡烛上，除了邰晓玲那短得几乎快没有的蜡烛，还有一根蜡烛也很短，是一根纤细的红色蜡烛。 “去吧，点燃它。” 再次从烛台后的那个隧洞离开，祝珉没有第一次的惊慌。 他一直往前走，顺着那道光。 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再次如做梦一样，睁开眼。 夏犹担心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祝珉坐起来，发现自己浑身沾满了黏腻的血液，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腔，伤口不见了。 “你这个笨蛋，还不快跑！”夏犹催促他。 祝珉却不急不缓，转头打量起来。 这是一个肮脏的地下室，看起来废弃多年，四面墙上还是老式水泥墙，却挂着各种手术器械，光是锯子都有五六只，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刀具。 而自己正躺在解剖台上的裹尸袋里，袋子里的血液臭味刺鼻，祝珉爬出来连忙去一侧的水龙头边上清洗。 “那个混蛋，他和你聊的时候掏心掏肺，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结果一转脸捅死了你，把我吓坏了！”夏犹还在叽叽咕咕，“你打算干什么？还不走啊？这里看着和屠宰场一样。” 祝珉在衣服上擦拭手上的水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要叫他付出代价！” “祝珉，你这一次死亡之前做了什么？”卞岳见状，忽然出声问了一句。 “你不是知道吗？我——”祝珉说到一半顿住，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原来是这个！ 他看向满墙的刀，笑问：“夏犹，卞岳，你们喜欢哪一把刀？” 第8章 死亡蜡烛 拉开门，外面是幽深的走廊，老式的白炽灯光线不足，只照亮了两边墙壁。 夏犹忍不住吐槽，“他肯定觉得你死透了，连门都不锁。” 祝珉点头称赞，“我喜欢他这份自大。” 这个地方应该是废弃的医院地下停尸房，到处是发霉潮湿的臭味，墙上还有破旧的挂画，看起来年代久远。 越往前走，臭味越浓，甚至还有女人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祝珉走到一处拐弯的地方，在侧前方的一扇门外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门口还扔着黑色垃圾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装了很多东西。 即便不是最恶意的揣测，祝珉也猜到了里面的东西。 他不做停留，继续往前走。 前方几乎没有灯光了，祝珉快步走过去，声控灯啪得一声亮起来。 灯下，一扇门出现了。 祝珉走过去，拧了拧门把手。 门是锁的。 声控灯忽然暗下去。 一片死寂中，祝珉听到了门把手上的锁孔轻轻扭动的的还是声音，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站在了自己的身侧。 心跳加速，祝珉咬牙一下推开门，却摸到了门把手上插着钥匙，尖锐的顶在祝珉手心。 刚刚根本没有钥匙。 为什么现在出现了？ 谁开的门？ 是邰晓玲吗？ 可是祝珉没有心思去思考。 因为声控灯就像是坏掉了一样，并没有亮起来，而那个东西也在开门的瞬间消失。 第16章 祝珉深呼吸一口气。 其实，到这个地步，他可以转头离开，再也不回来这个医院。 他不会死，他还有九条命。 可是邰晓玲却已经死了。 并且更多的女人已经被他杀死。 如果继续放任不管的话，他还会继续杀害更多的人。 陈黯会怎么做决定。 规则会被他破坏吗？ 祝珉曾经尝试顺从刘文威，想让他放自己离开医院，但依旧被杀害。 卞岳的提示就是这个，他再次被杀，是因为他又违背规则。 之前的他，明明是按照陈黯的性格做事啊。 却又是死亡。 那很明显，自己理解错了陈黯。 真正的陈黯并不会顺从刘文威，他会反抗。 那现在，也很容易选。 祝珉大步走进去。 刚走了几步，房间深处传来了一道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伴随着哭腔，十分痛苦和害怕。 这是个套间，里面还有两个小房间，大概是解剖尸体的地方。 不，从这个惨叫声看来，也许是活体解剖的密室。 嘶叫声越来越刺耳，好似有女人的指甲在挠着祝珉的耳道。 越来越近了。 祝珉看见最里面的房间窗户挂着百叶窗，在地上投射着一行行的刺眼光芒，和外面漆黑晦暗的环境完全不一样。 女人的声音变得虚弱了一些，可还是坚持嚎叫，似乎只有喊出声音才能抵抗所遭受的痛苦。 祝珉缓缓走到窗户前，透过百叶窗，他看见一个女人浑身光裸，浑身是血，她被绑在解剖台上，四肢固定着，嘴巴里满是鲜血，这时候她昂着头颅正在声嘶力竭的嚎叫，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祝珉看见了一侧的桌上放着女人鲜血淋漓的舌头。 而刘文威此时正背对着窗户，低头弯腰着，正在用手术刀在女人的腹腔部位划动着，不时有鲜血流出来，淹没了解剖台。 “你听得见吗？”刘文威忽然说。 祝珉立即往后退了几分，但紧接着里面传来了他轻轻的哼歌的声音。 “我的歌声和你的生命最后的声音缠绕在一起，多么美妙。” 原来是在问那个女人。 祝珉再度探头看去。 “大声叫起来，越大声越好，挣扎吧！尖叫吧！”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女人应声大叫起来。 “你这个臭婊子！再大点声！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嫌弃女人叫的不够凄惨，他忽然扔下刀，一巴掌甩在女人的脸上。 一下又一下。 女人的尖叫声果然更大了。 刘文威非常满意的停了手，“这直达神灵的灵魂之歌，太动听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都为之颤抖。 “你能懂吗？这无声的尖叫像是一首优美的献给神灵的歌。”刘文威的语调癫狂混乱，摇头摆手，看起来很兴奋，“不，你不懂，你就是个婊子！给我继续叫！” 他还在发癫，陷入了只有自己的世界，抬着手甚至像是跳舞一样，扭动着笨拙的身体。 祝珉眯起眼睛。 他的刀还在解剖台。 就是现在。 “婊子，你要感谢我，没有我把你的身体、你的声音变成这样无上的神迹、艺术品，你就是个垃圾！”他自我陶醉的感慨，对着女人愤愤不平的怒骂。 祝珉走进房间，手里的锯子顶端在地板上划出了刺耳的声音。 但女人的声音早已盖过这微弱的异响。 而刘文威依旧在扭动着他臭气哄哄的身体。 女人却注意到了，她几乎一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即像是发出了身体内最高最尖锐的叫声，一声声叫起来。 祝珉微微一笑，眨眨眼表示感谢。 随即他高高抬起锯子，劈在了刘文威晃动的脑袋上。 像是一颗被破开的椰子，血液噗呲得如烟花一样迸射。 那扭动的身躯像是被触电一般颤抖着，随后僵直的倒在了地上，侧过来的脸上留下来惊恐害怕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僵硬，像是面具套在他的脸皮上。 他的眼珠翻了翻，看到祝珉沾着血的脸庞时，也再没了气息。 死亡的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有千万种，但最显眼的是他不可抑制的恐惧。 祝珉再次抬起沾满刘文威脑髓液和鲜血的锯子，砍在他的脖子上，“下地狱吧。” 确认他死透了以后，祝珉喘着气扔掉锯子，把绑在解剖台上的女人解绑。 女人的腹部被刘文威割开了一个口子，露出腹腔内的脏器，鲜血缓缓流出来。 而她的脸色异常苍白，被解开锁链后，她并未起身。 只是伸出手抓着祝珉的手腕，轻轻的眨了眨眼，随即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解剖台尾部方向，满是鲜血的喉咙里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祝珉摸了摸她的脉搏，脸色发沉，转头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堵墙。 但是那个方向的隔壁是另外的房间。 祝珉把锯子捡起来，走出门去，转头就看见了一个小房间，房门紧锁。 没有了尖叫声，祝珉能听见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 他立即奔过去一脚踹开门。 第17章 房间是个改造后的□□室，充斥着尿液和排泄物的臭味，角落里一个瘦弱的女孩被锁链锁住，正颤抖着盯着祝珉。 祝珉一边走过去一边安慰她，“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女孩颤抖着，却坚定的说：“我听到了你杀了他。” 祝珉尝试用锯子锯断锁链没有成功，便转头回到刚刚的解剖房间内。 解剖台上的女人早已没了生息，永远的闭上眼睛。 地板上，刘文威的尸体流出的血越来越多，染红了整个房间。 他合不上的脑壳里流出了黄白色的东西，祝珉从那坨东西上踩过去，在刘文威的口袋里找到了钥匙。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他会像是杀了她们一样，杀了我···会让我这样喊这样叫。”劫后余生的女孩浑身战栗，话语里也是哽咽。 “她们···她们···”祝珉扶着女孩站起来的动作僵住，小心翼翼的询问：“你···认识一个叫邰晓玲的女孩吗？” “我···认识。”女孩急忙点头，“她···她···死了。” 祝珉呼吸一滞，“什么时候死的？” “昨天夜里，应该过了12点以后，我不知道具体时间，只知道是夜里，他只有夜里才会来。” 祝珉点点头。 邰晓玲···果然是那个时候被杀了。 所以，那个时候她以什么样的形式来找到自己，让自己逃出去的呢？ “还有一个女孩，还有一个···”女孩看到他脸上的悲痛，忍不住继续说：“有一个和邰晓玲认识的女孩，她···她在这里时间最长，比我来得时间还长，在邰晓玲死前的一夜，也被杀了···邰晓玲说那个女孩是那个人的女朋友···” 最后几句话，女孩几乎泣不成声。 祝珉把女孩扶出去，找了个凳子让她坐下来。 “你救了我···你让他得到了报应，谢谢你。”女孩再次感激的道谢。 “我做了该做的事。” 女孩点点头，眼泪流了下来。 祝珉擦了擦锯子把手，然后塞到女孩手中，缓缓的说：“现在，你听我说，等到你休息好了，就离开这里，打电话报警，不要说出我的存在。” 女孩虽然惊讶，但什么也没有问，她努力用残留的力气一一摸过锯子的把手，覆盖祝珉留下来的痕迹，然后冲着祝珉微微一笑。 “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了，我累了，想回去冲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一觉。” —— 祝珉是真的回家了，回到陈黯的家。 虽然只有几天没回来，但是门口积了一层灰尘，外边还丢了两束蔫了的花束，也不知道谁扔在陈黯家门口的。 祝珉没空想这些，他精疲力尽，真的如告诉女孩的那样，冲了个澡，躺在久违的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觉。 大概是睡眠质量很好，第二天到了十点，他才醒来。 重新环视这个房间内的一切，祝珉有了别用的感觉。 经历这一切之前，祝珉觉得陈黯是个孤僻的抑郁症患者，只是个为新手村锻炼玩家而存在的npc。 可是，自己错了。 陈黯会选择抗争，选择活下去，是活生生的人类。 这一切也说明了，之前他遵循的陈黯行为逻辑也是错的。 看来，他要重新观察陈黯这个人了。 为了掩饰翻东西的动作，祝珉打开了边上的扬声器，在音乐app找了陈黯最常听的歌播放。 房子隔音很一般，祝珉把声音调低了一些，以免打扰楼上楼下。 就在祝珉准备好好的把房间翻个遍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第9章 死亡蜡烛 祝珉慢腾腾的打开门，一个身形臃肿的中年男人正往三楼去，听到声音，立即转身走下来，大步冲向祝珉，嘴里还大喊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祝珉皱眉，“怎么了？” “真受不了你，你是一点不顾人啊，这房子你不知道什么垃圾东西吗？你拔根充电线都能听到，还放这么大声，不听歌会死啊？我受不了你，讲了多少次，不要放音乐！” 祝珉懒得和他掰扯，想道歉了事。 男人见状，却依依不饶，喊道：“你不知道几点啊？你不上班，别人要上班，都是早上起来打仗的时候，就你闲，坐吃山空还故意搞别人，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祝珉看着他脸色涨红的模样，抬起眼睛淡淡的说：“已经十点半了，正常公司早就上班了。” 男人像是被踩了痛脚，直接抬手指着祝珉的鼻子骂道：“那又怎么样！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大早上放歌了！你就是骚扰别人，没素质！” “对，我就是没素质，你报警吧，不报警就快滚。” 男人还在肚子里搜刮骂人的话，听到祝珉回怼自己，不禁瞠目结舌，他就是看这小子胆小怕事所以想给他下马威，以前怎么骂他都和龟孙子一样，怎么今天吃炸药了，还敢骂自己了？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个狗杂种你再说一遍。” 祝珉毫不退缩，甚至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的低头骂道：“我说你这个死秃头，没工作靠老婆养的loser，再在我门口吵一句，我让你真正吃上软饭。” 男人听着这话，又怒又丢脸，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楼梯间，怕有人听见，他面子就挂不住。 第18章 可是冷静下来，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什么叫让自己真正吃让软饭？ 但没等他琢磨出哪里不对劲，就听到这个孤僻的年轻人喊了一个名字。 很轻，声音很低。 “卞岳。” 随即，他看到那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竟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可是面容上感觉不到一丝快乐，似乎只是做了一个笑的动作。 他记得有一个词可以形容。 但不知道怎么，他被这笑容吓到，浑身冒冷汗，愣是想不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你···你叫谁呢？” 卞岳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双眼直视着男人。 男人被他盯得发毛，不停的眨着眼睛，同时他也想起来了那个形容词，皮笑肉不笑。 突然，卞岳猛地上前一步。 男人吓得啊的大叫一声转头就往楼上跑，两个小胖萝卜腿蹬得飞快。 很快楼上传来了房门被猛地关上的声音。 夏犹哈哈笑起来，“干的漂亮啊！卞岳！就你最吓人了。” 祝珉赶紧关上门。 夏犹继续嘚瑟，“就你们俩这么一套操作，他下次看见你们估计连滚带爬的。” 祝珉也点头，恶人自有恶人磨，陈黯这个人表面软弱，其实骨子里很好强，否则祝珉之前扮演好好先生就不会破坏规则。 看来，自己这是释放陈黯本性。 回到房间内，祝珉重新开始翻找抽屉，他拿出了抑郁症药瓶子，仔细看了一眼瓶身，这才发现这是20年1月份生产的药，保质期也只有三年。 早就过期了。 祝珉愣了下，打开手机翻找到陈黯的挂号看病记录。 他的记录很规律，一年一次体检。 三年前的挂号记录比较多，两个月一次去精神病院，直到20年夏天就不再去了。 很明显，陈黯的抑郁症已经好转，都不需要吃药控制。 那就不存在他是一个患有抑郁症的可怜人，他还能积极治疗，努力去寻找凶杀事件的真相，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对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孤僻年轻人。 很可能，完全相反。 他想活下去，努力抗争病魔和生活的压力，也想好好活下去。 “我们看错了陈黯。”祝珉叹口气。 卞岳说：“就算再简单的人也不会被轻易看穿，细节是性格的体现，如果我们能成功撑到21天以后，下一次，也许不会有这么多次机会了，下一次你就需要一击必中，揣测出角色的目的。” 祝珉懂他的意思，“目标是行为逻辑的体现，只要目标正确，中间的行为逻辑就不会被认定破坏规则了。” 夏犹听得云里雾里，琢磨了一会问：“你是说之前你俩一直没找对思路和目标啊？” 祝珉听得直摇头：“别把自己刨除出去。” 卞岳不理他们调侃，继续说：“那这个世界其实相当于新手村，十次机会是让你精准找到规则背后的规则，掌握游戏的关键玩法。” 祝珉打了个响指，“我之前也觉得这里是新手村，咱们想一块去了，不过我以为十次机会是存档机会，是新手福利呢。” 夏犹一直很乐观，庆幸说：“现在搞清楚也不迟啊，才两次，还有机会呢！” “是的，用了两次机会，终于摸索出来这个角色扮演的模式了。” “那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呢？” 祝珉笑了笑，“当然是活下去，我们还有一件事没有去办呢。” 夏犹看祝珉心情好多了，也笑起来问：“什么事？” “那件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和被我袭击的事。” 话刚落音。 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你好——”外面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面色疲倦，却含着笑意，满眼光亮。 祝珉扫了她一眼，她年纪和陈黯相仿，可能还要小两岁，打扮简单，却很干净，看这个模样并不是陈黯认识的朋友，但祝珉也不开口问她是谁。 果然女人笑了笑表明来意，说：“我在附近找房子，在前面的超市看见gg说你这里有房子是吗？” 来租房的？ 陈黯确实把大三间的大套房改造成了三室的单间出租屋，也是靠这两份房租和存款生活。 之前勘察信息的时候，祝珉就发现了有一间是空的，另一间租给了一对中年夫妻。 祝珉点点头，“哦，有一间空着的，你一个人住吗？” “是的！我一个人住，我可以看看吗？” “好，进来吧。”祝珉打开大门，让女人走进来，又把门往后压了压，保持敞开。 女人看见后，笑了笑。 祝珉觉得有些不对劲，问：“怎么了？” “没事。”女人摇摇头，又问：“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身体都好了？” 祝珉止住脚步，转过头来，盯着女人的双眼问：“我们认识吗？” “哦——不好意思。”女人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当然不认识我，当时你都昏过去了，是我···” “昏过去？”祝珉立即想起来一件事。 女人扬起脸，“对，是我发现你被人袭击，帮你报警。” “是你啊！”祝珉很惊讶。 “我叫李庚笛。”女人伸出手来，“当时我想去看你，但是医生不允许探视，所以我们一直没见过呢。” 第19章 祝珉伸出手，和她握了握，发现她手心有一层细汗，握力很小，也没在意，只是开玩笑的说：“哦，第一次听到我前女友名字，很好听啊。” 李庚笛尴尬的摸摸头，“啊···不好意思，当时为了方便撒了个谎，要不然他们不重视。” “我明白。”祝珉点头，“你救了我的命，谢谢你。” 李庚笛见他没怪自己，眨眨眼问：“那能给我房租打个折吗？” “你还没有看就打算租吗？” “如果够便宜的话，我不介意立马租，反正···” 李庚笛最后的声音很低，祝珉没听见。 “可以啊，如果你看得上的话，我肯定给你打折，第一个月不用交房租都行，你救了我的命，又不是其他随便什么东西。” 李庚笛很不好意思，“那谢谢你啊。” “该我谢谢你。” 祝珉打开靠东边的那个房间，和自己斜对面的单间，虽然空间很小，但里面装修比较好，贴了壁纸，换了新的遮光窗帘，还有个小阳台，看着非常不错。 陈黯之前应该特地打扫过，李庚笛当即说：“真不错，比外面看起来新多了。” “你喜欢就好。” 祝珉第一天来，他就找到之前租户合同，这个单间对外是1200一月，这附近有个产业园，所以很多人租住，房价也高一些。 想了想，祝珉说：“我可以算你600一个月，押一付一就行，东西你可以随便用。” “600！这么便宜？我看到gg是1200啊？” 祝珉笑笑，“你不是说打折吗？我一直没租出去，有人问我都说1000了，再没人来租我就800，给你当然要低一点。” “真的吗？”李庚笛犹豫，“但也太低了。” “不用客气，你什么时候住进来呢？” 李庚笛见他这么坚持，想了一会后说：“我想今天住进来可以吗？我···最近比较困难。” “当然没事，你有东西吗？我可以帮你搬家。” 李庚笛连忙摆手，“哦哦，这不用，我东西不多，在楼下的车里，不用帮忙，你还是伤员。” “没事，我帮你吧。”祝珉不想错过打探她的机会，即便她救了自己，也不放下戒备。 李庚笛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两个人签了合同后，李庚笛付了两个月房租。 她的车是很旧的一辆油车，应该开了很多年，后车座上都是她的东西，确实没什么行李。 祝珉来回两趟就搬完了。 但是李庚笛似乎有些吃力，这是旧小区，没有电梯。 她拉着两个行李箱，每走一步都好像很痛苦。 等到全部搬进去，她坐在椅子上歇了好久才缓过来。 对此，她只是说：“我很少运动，有点吃力。” 祝珉笑了笑，“还好就两层，以后慢慢就习惯了。” 李庚笛脸色苍白，点了点头，“谢谢你啊。” 祝珉从自己屋子里拿了杯子和水瓶送过来给她，刚刚他借着搬东西，看到了李庚笛的行李，没有生活用品，连锅碗瓢盆也没有，只有衣服和一些鞋子。 但是她有一个包随身携带，大幅度走动的时候，包里会有药瓶晃动的沙沙声。 她大概有自己的隐情。 祝珉装作没发现，问：“你要不要紧，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啊？岔气了？” “我···没事。”李庚笛立即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我就是可能太久太久不运动了。” 第10章 死亡蜡烛 出现在陈黯身边的人，肯定是有目的，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虽然李庚笛之前救过陈黯，但祝珉戒心在经历过医院事件后更上一层楼。 他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没事，你休息会吧。”祝珉对着李庚笛点点头，目光扫过她随身携带从未放下的包。 早前，签合同时，祝珉拍了李庚笛的身份证照片。 回到房间，祝珉把她身份证照片调出来，开始搜索起来关于李庚笛这个人的信息。 身份证上，她就是本市的户口，住址在城北郊区，离市区确实有些距离，但也不至于需要到这个地方来租房。 祝珉加了她微信，发现她一条朋友圈也没发过，不知道是屏蔽了自己还是真的没有发。 他只好用刚刚得到手机号挨个在媒体平台上试，试图找到李庚笛的个人账号。 但李庚笛这个人比想象中更加奇怪，所有能想到的媒体平台，都没有账号。 最后，祝珉忍不住尝试了那个陈黯活跃的论坛。 看着已注册三个红色的字蹦出来。 祝珉眯起了眼睛。 “你这么查她干什么？她不是救了你吗？”夏犹看他忙了好一阵，焦头烂额的模样，忍不住问。 祝珉叹口气，“无缘无故出现一个谎称前女友的人，我怎么知道她会不会突然给我一刀。” 夏犹无语，“要是真想给你一刀，之前就不会救你了。” “话是这么说···”祝珉仰头倒在了电脑椅上，望着发灰的天花板。 夏犹又想到了什么，嘻嘻说：“我知道你怎么回事了，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祝珉笑了，“你说的没错。” 躺着过了一会，祝珉忽然坐起来，从柜子里翻找出来新毛巾和一双酒店拖鞋。 第20章 他敲开了李庚笛的房间。 李庚笛并没有太收拾，只是打开了行李箱，似乎在整理衣服，她随身的包放在了桌上。 看见祝珉拿的东西，她有些惊讶。 “我给你搬东西的时候，感觉你好像没什么东西，我这里就找出来毛巾和拖鞋，不介意你收着。”祝珉塞给她。 李庚笛像是被烫了一下，有些感慨，“你人真好。” 祝珉顺势走进去，接住她的话头，“没事，你都救了我的命。” “ok，但是我还是再次解释一下，之前我谎称是你前女友，是因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事，我不想你···死掉。”李庚笛知道他一直在意这事，只好直视着祝珉的双眼，无比真诚的说。 祝珉听完，沉默了。 还怪不好意思的。 他的脑袋里出现夏犹小声提醒的声音，“她在担心你。” 祝珉当然知道了。 他微微一笑，转移话题，“对不起，我这里也没太多东西。” 李庚笛连忙摆手，“没事，反正我不会住太久，我···” 对，刚刚李庚笛签合同的时候，也只签了三个月，并没有常住的打算。 不知道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想了想，祝珉问：“之前的事，我记不得了，你能给我说说吗？” 李庚笛想了会后，坐直了，说：“那一天不是下大雨吗？我就在边上躲雨，听到猫叫声，特别惨的声音，我就忍不住看了一眼，看见你跟一个人进去了，听到咚得一声好奇的过去——” 祝珉愣了下，也就是说李庚笛也许看见那个袭击自己的人了。 他抿着双唇，眼睛微微瞪大，“那你看见了那个凶手吗？” “凶手？什么凶手？”李庚笛满脸惊讶，“你说那个袭击你的人吗？我没看见···我就听到声音，去看的时候，只有你从楼梯上滚下来了，我就赶紧报警打救护车电话。” 祝珉惊得一身冷汗，“你没看见除了我以外其他的人吗？也没听到离开的声音吗？” “没，我走过去看的时候···”李庚笛摇摇头，然后拧着眉头开始回想，过了一会还是摇头，“我确实没看见谁出来或者谁在。” 祝珉听完只觉得头皮发麻，一时之间惶然无措的看向门外。 “你怎么了？外面有什么吗？”李庚笛跟着站起来，也看向外面。 祝珉张张嘴，忍不住想说，如果那个人没有离开，他也许就是这栋楼里的人！ 可是看着李庚笛的模样，他还是摇头说：“没事···” “真的没事吗？”李庚笛看起来挺担心他。 “没事！”祝珉斩钉截铁，可转瞬他又结结巴巴的问：“你要不要···换个地方啊？” 李庚笛莫名其妙，“为什么？” “我觉得···这里···” 不安全三个字一直在祝珉嘴里打转，怎么都说不出口。 李庚笛很好奇，“这里怎么了？” 外间风吹过阳台，窗帘被吹得沙沙响。 祝珉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还是没说出来。 李庚笛让他想起了邰晓玲。 真的太糟糕了。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和她简单聊了一会这附近的情况后，祝珉借口离开。 他回到房间后，为了平复心情，继续翻找陈黯的东西。 夏犹瞧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奇的问：“祝珉，你怎么了啊？” 祝珉停下手头里的事，坐在椅子上， “我在想···如果李庚笛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袭击我的人当时应该没有离开，而且李庚笛是守着我到警察来，期间她没有看见人离开，也就是说袭击我的人在这个楼里有长时间躲避的地方，所以——他可能是住在这栋楼里的人。” 听完，卞岳一丝不苟的给出他的信息，“5层，10套房，这栋楼最高可居住50人。” “这里面有50个人！这个数字真的很吓人哎。”夏犹吞口水，“比在医院更可怕了，在医院，你好歹知道是谁不怀好意啊，在这里感觉是个人都不怀好意。” 夏犹说的完全正确。 祝珉担心的也是这个，他在明，袭击者在暗。 这个情况下，他很被动，稍有不慎就会又去点蜡烛。 现在还剩下17天。 一切都是未知数。 夏犹忍不住说：“这真是新手村啊，我感觉是地狱难度哦，一个接一个，和车轮战似的。” “难度和生存的时间有关，21天，不长不短，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的情况。”祝珉说。 “那现在怎么办呢？去查这栋楼里所有住户？这里连物业也没有，要一家一家的敲门问吗？” 祝珉正要说话。 卞岳忽然打断他们，“祝珉，听外面。” 斜对门的李庚笛房门吱吱呀呀的被打开了，声音细微，像是她故意控制力道，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 要不是卞岳提醒，他肯定注意不到。 “她出门了？肯定是有事，你要不要跟上去？”夏犹焦急的问。 祝珉贴在门后面，仔细听着脚步声远去，大门被人关上。 屋子外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并不是往下，而是往上走。 夏犹实在是诧异，“她···她怎么上楼了？她果然有其他目的。” 祝珉立即拉开门，拎起来门口的垃圾袋，装作去扔垃圾，跟着走出去，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停在了三楼。 第21章 随即一串敲门声响起。 “谁啊？”之前来找茬的秃头中年人声音响起来。 他打开了门，哎哟一声，高声问：“你谁啊？找谁？！” 李庚笛礼貌的声音响起来，“你好，我叫李庚笛，新搬进来的住户，就是来打个招呼的。” “打什么招呼啊？你是不是推销的？我告诉你啊，你别乱敲门！小心我报警告你骚扰。”秃头男脾气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女人而收敛。 李庚笛急忙解释，语气却并不急切，“我不是推销的，我刚在二楼租了房子。” 秃头中年人一顿，“二楼？在一个小伙子那里租的？” “对，您认识？” 他尴尬的笑笑，“抬头不见低头见，认识算不上，脸熟。” 顺着话头，李庚笛拍了他好一会马屁，夸他这里好那里好。 祝珉听得想吐。 最后她终于开始问一些关于楼里住户的信息，而且很仔细的询问这里住了几个年轻人。 祝珉听着对话，实在感觉古怪。 她这样，好像是找某个人一样。 并且是某个年轻人。 从中年人口中套了一些消息后，李庚笛没有再去和别人家套近乎，反而直接下楼来。 祝珉正思考着，没来得及动作，和她碰了个正着。 李庚笛看见他手里拎着的垃圾袋，扬起笑脸，“去扔垃圾吗？我来吧！” “不用。”祝珉摆摆手。 李庚笛三两步走下来，知道他听到了对话，故意解释说：“我就是随便和邻居聊聊。” 看祝珉不说话，李庚笛又解释说：“其实，我是来这里见网友的。” 祝珉愣了下，“和网友见面？那你怎么还租房干什么？还一家家找啊？” “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他其实没告诉我门牌号，只是给我发过一次照片，我猜到他在这里。” “猜到？那你没告诉他，你来找他了？”祝珉不着痕迹地套话。 李庚笛面露难色，“我···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有一段时间没联系的网友？ 祝珉不得不去猜想，也许这个网友是自己？ 第11章 死亡蜡烛 祝珉检查过陈黯所有的社交软件。 陈黯独来独往到没有现实朋友，也没有聊得来的网络好友，更没没有经常聊天的网友。 不过这些猜测的依据是李庚笛说的实话。 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 祝珉并不能确定她告诉自己的是事实。 他心里一瞬间想了很多，可还是轻描淡写的说：“那你好好找找，这里人不多，好找得很。” 李庚笛跟着他下去，几乎咬牙切齿，“我知道，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祝珉心里犯嘀咕，这个语气不像是见网友，他没吭声，下楼走到斜对面扔了垃圾。 他拍拍手上的灰，“回去吧，站马路上也不是事。” 李庚笛发现自己跟下来，有点不好意思，也没有多想，转头就上去了。 祝珉不急不缓的跟在她身后，观察她瘦削的后背和露出的一小截脖子。 夏犹默默吐槽，“这人真奇怪。” 卞岳也同意，“她很不对劲，明显知道什么事情，找网友这件事存疑，但是她未必也太不防备你了，这个时候你要是出手，她肯定会死。” “对了，你有亲戚朋友吗？”李庚笛忽然回头问。 祝珉戒备的看她一眼，“问这个干什么？” “哦，不好意思，不是有意问你隐私，我只是觉得你前不久在这里被袭击，是不是先搬走一段时间比较好，要不然···” 祝珉倒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他们不就是互相希望对方可以离开这里吗？ 自己的出发点也是希望她远离这里，安全一些。 李庚笛呢？ 他不太清楚。 “好吧，我也没什么朋友亲戚了，家就在这里，还能去哪里，警察不是说了吗？会加强巡逻。”祝珉不动声色继续说。 “可是···” “有点意思···”祝珉突然笑了笑，“你既然觉得这里不安全，劝我走，为什么你自己要住进来？” 这一问，李庚笛噎住，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神恍然看着祝珉的脸庞，大概在找理由。 其实，祝珉从李庚笛一系列动作看来，很清楚的知道李庚笛的目的不是自己，甚至她还救过自己，按照规则来说，她不是要对自己行凶的人，她就是被点燃的蜡烛。 到这份上，祝珉也藏着掖着了，“你不怕死吗？这里很危险，你自己也明白，你想死吗？要是一直待在这里···” 李庚笛的脸色一暗，眼里的光随着什么东西渐渐熄灭，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打断祝珉的话，说：“我知道。” 这下，祝珉震惊的瞪大眼睛问：“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我会死的，我知道。”李庚笛挤出一个笑容，微微侧过头去，额前的黑发散落下来，挡住了她的双眼。 “你···” 李庚笛的声音很冷静，“是不是太明显了···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像一个将死之人？” 祝珉发怔，一下子想到了她那走几步楼梯却大喘气的模样。 “是的，我活不长了，癌症，长在脑子里面。” 第22章 外面的风涌进来，狭管效应让楼道里的风格外大，吹动了李庚笛僵硬的黑发，一绺一绺的。 祝珉确定了，她是那根蜡烛。 垃圾车停在了马路对面，臭味随着风吹进来，恶臭无比。 两人都没话说了，匆匆回去。 上楼的时候，三楼下来一个年轻男人，他低头匆匆走下来，手里拎着一袋鼓鼓囊囊的垃圾袋，走到祝珉身边的时候，多看了祝珉一眼。 祝珉也忍不住看向他。 他立即摆摆手表示不好意思，转头去扔垃圾。 回到房间后，祝珉坐下来，觉得不舒服，又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未知的情况下，他的良心或许不会受谴责，甚至觉得用别人的命换取自己的，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那个女人告诉了祝珉，第一根蜡烛是邰晓玲。 很明显的，就连夏犹也能看出来，那个女人故意引导他去思考第二根是谁。 夏犹安慰他，语气很轻柔，“祝珉，没事吧？其实···反正她也快死了，就算你不点蜡烛，她也会死的。” “我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祝珉抬起头，眼神清明，没有痛苦和愧疚，反而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很明白这一切，新手村确实是新手村啊，试图混乱我的道德底线，让我更加有效率的通过游戏。” 他想得很透彻，所以也没有太多烦扰。 想起李庚笛的话，祝珉又重新细致的翻了一遍手机内所有的社交平台。 果然，陈黯不是李庚笛的网友。 她要找的人不是自己。 电视里开始播放晚间新闻，天黑下来了，不知道谁家又在炖肉汤，香味和风一起窜进来。 屋子里发暗，外面呼呼作响，听起来要下雨似的。 ‘近日，关于雨城连续凶杀案最新消息，警方已起诉某嫌疑人，案件即将水落石出，真相即将大白！’ 祝珉眼睛蹬得老大，转头盯着电视上的新闻。 什么玩意儿？ 找到凶手了？ 祝珉打开手机，直接点开了热搜，抓到凶手的新闻已经冲到了热一。 点开看第一条，是非常官方的。 【2021年初，犯罪嫌疑人何某先后杀害7名本市居民，利用职务便利破坏尸体，日前，雨城人民法院以涉嫌多项谋杀、破坏尸体等依法提起公诉。】 其实这条新闻并没有披露更多消息，只是交代已经抓到人了。 祝珉又点开帖子，仔仔细细对比了三个嫌疑人，很快把最后一个嫌疑人某医院职工和这个何某对应上了。 那么，刘文威就不是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可刘文威的事结束后，也没有任何报道，似乎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眼下已经出现了两个连环杀人案凶手，第一是刘文威，第二个就是被抓的何某。 但他真的是凶手吗？ ······ 砰！砰！砰！ 祝珉的房门被人敲响，他从沉思中惊醒，还有些恍然。 他缓了一会。 砰砰砰！敲门声又响起来。 祝珉只好站起来去开门。 “你好，我做好了晚饭，要不要一起吃？” 李庚笛笑眯眯的脸出现在眼前，只是依旧苍白。 “啊···好···也行。”祝珉本来不想的，转念又想，一个个的连续杀人犯可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就是新手村快速熟悉规则和适应角色的方法。 邰晓玲和她都是蜡烛，说明她也和连环杀人犯有关。 和她接触，肯定能找到更多杀人犯。 既然凶手在暗，那么自己就把他们一个个找出来杀掉，这才是最好的存活21天的办法。 李庚笛做饭非常好，简单的菜色也做得漂亮，用得公用厨房，两个人就顺势在餐桌上聊起来。 “所以，你的病···不应该更在医院吗？” 祝珉倒了一杯水给她。 李庚笛顺势拿着喝了一口，看着祝珉的模样，说:“我得的是胶质瘤。” 祝珉拿着水杯的手顿住。 胶质瘤高发病率、高复发率、高病死率和低治愈率。 另一种意义上的绝症。 “抱歉···” “没关系。”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这个季节的雨，一场更比一场凉。 才几天就降温了。 祝珉缩了缩脖子，觉得冷，站起来去把阳台的窗户关上。 “下雨了，会更冷。” 李庚笛走到阳台上去，“我还挺喜欢下雨的，我们不就是下雨的时候认识吗？” 祝珉苦笑，“下雨的时候被你救了一命吧。” 李庚笛扬声笑起来，“看来你是怕了下雨了···” “下雨也不方便，你也少出去。”祝珉转过脸，有意无意的说：“你看到新闻了吗？那个连环杀人犯就喜欢雨天作案。” 李庚笛脸色僵了僵，“这个我知道，大雨会冲刷掉很多痕迹，避免证据留下来，所以连环杀人犯都喜欢下雨出来。” “很聪明。”祝珉夸奖她，目光闪动着问：“对了，你打算怎么找你的网友？就像之前一家一家敲门去问吗？” “楼里只有几个年轻人，我一个个的找，肯定能找出来。” 祝珉忍不住了，问：“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年轻人？” 第23章 李庚笛瞬间瞪大眼睛，“啊···难道网聊的不都是年轻人吗？虽然我和他没语音聊过，看他说话方式应该···不是个年纪很大的人吧？” 祝珉垂头，李庚笛要找的人绝对不是网友。 他问：“你都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的年龄，不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呢？” 李庚笛抬头看向窗外，雨越下越大，隐隐有遮天蔽日之势，天际的阴霾让这个小阳台的灯光显得格外渺小。 雨声渐大。 祝珉听到了李庚笛平静的话语。 “那···我告诉你，我是来找那个杀了我女友的该死的疯子，你会相信吗？” 信息量太大，祝珉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他想，果然还有凶杀案！还有杀人犯！ 李庚笛拉了个椅子坐在阳台上，熟稔的掏出了烟盒，顺手递给祝珉一支烟。 祝珉抬手，他不抽烟，卞岳才抽，“抱歉，我不抽。” 李庚笛不可逃，自己点着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时间过了很久，她也想好了怎么去说。 “我查出这个病已经三个多月了，医生说已经太晚，不建议我治疗，说过年就好了。”李庚笛笑了笑，又想起来了什么，说：“这是反话，就是到过年就要死了。” 祝珉一时很难接这个话，挠挠头说：“他还挺幽默的。” 李庚笛继续说：“医生么，不喜欢说坏话，就说反话，你看我现在这样，其实我也很怕死，而且···我女朋友，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我不想让她太担心，但是···” 李庚笛低下头，夹着烟的手分出手指来抵着太阳穴，“我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我很爱她···她也深爱我。” 祝珉低声询问：“所以她是···被谁杀害的？” “她是自杀的。”李庚笛快速吸了一口烟。 祝珉：？？？？？？ 第12章 死亡蜡烛 自杀？ 她不是说有个疯子杀了她女友吗？ 那就不存在杀人犯了。 “刚开始查出来癌症，她根本不信，觉得哪里搞错了，非要重新检查，检查了四次，第五次的时候，她信了，人也疯了。” 李庚笛的烟已经没了一半，她吸得很凶，“她后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信宗教搞降神仪式，我太累了，没精力去开导她安慰她，所以···她寻求了网友的安慰，一个叫做凯尔特的网友开始和她聊天，他给她介绍了一个私密网站，差不多是一个抑郁症团建网站，你知道的···抑郁症离不开自杀两个字眼，我把他们的网站称为自杀网站，只有极小一部分人互相鼓励提供帮助，但绝大数多人都很绝望，凯尔特就是其中绝望的传播者，他像是···死神，如果 他知道我这么形容他，估计笑开花了。” 李庚笛自己也笑起来了，笑了好一会后，她摁灭香烟，又点着了一根，“有一天，她告诉我，她要和我一起死，马上就去死，她说她准备好了一切，我一直劝她不要为了我这样做···但她就是不听，怀疑我不够爱她，她一直求我，求我和她一起死···闹了一夜后，我实在太累了，睡着了···我觉得那一觉是我生病后睡得最舒服最安心的一次···” 讲到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早上醒来，她就离开，留下一张字条，写着她会去长椅公园等我一起看日出，我以为她要做傻事，就赶紧打车跑出去，那时候已经八点，没有日出，我一直在长椅公园找啊找，找到晚上回去，发现她在车里自杀了，她喝了一瓶掺有□□的水，写了遗书，告诉我她死了，我就不用死了。” 祝珉听完，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知道她肯定很悲惨，只是没想到悲惨成这样。 但同时，他注意到了一个东西，□□。 要是真的如李庚笛所说，她女友是被叫做凯尔特的人诱导自杀。 这不就是第三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吗？ “这简直不可理喻对不对？”李庚笛吸了吸鼻子，大概是哽咽了，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祝珉，说：“□□，一般人搞不到对不对？” “是的，这种工业医药原料，管控很严格，你女友是医药工作者吗？” “不不不，完全不是，她只是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公司文员。”李庚笛擦了擦鼻子，“后来，我翻了她手机，才知道她和那个凯尔特的人聊天，是他一步步引导她去死，甚至那瓶毒药都是他提供的···” 祝珉终于知道她劝自己离开，还说自己一定要了结的意思了。 “所以，我说我女友是被一个疯子谋杀的，不对吗？” “那你有没有报警？” “没有用，我提过我女友搞不来□□，但是他们还是当做自杀结案，所以我必须要了结这件事。” 祝珉皱起眉毛，刚想说话，李庚笛又说：“我不是说要用什么激烈手段，我只是想要告诉他，他真的杀了人，这样做是不对的，我想让他停下来。” 祝珉点点头，“确实，他这样做无异于给想要自杀的人送上一把刀。” “他就是谋杀。”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只是聊一聊？”祝珉看着她冷静下来的表情，决绝又冷漠，猜到她并不打算只是‘聊一聊’。 李庚笛转过脸去，“没事，不用担心我，我真的只是想和他聊一聊，想让他知道这事不对，我希望他能停止吧。” 第24章 不可能。 李庚笛应该比谁都清楚。 毕竟她叫那个人叫做死神。 可这个时候劝阻是没有用的，尤其是她这样的人。 “我会找到他的···”李庚笛喃喃自语。 “我可以和你一起找，两个人快一些。” “陈黯，我可以叫你陈黯吗？”李庚笛站起来，扔掉了烟蒂，“我知道因为我救了你，你对我心存感激，其实没有必要，我···我做这个不过是为了好受，让我没有救下我女友的良心好受，我不想有人死在我面前了，如果你在我面前死掉的话，我一定会疯得。” “但你也不要做傻事···”祝珉也站起来，忍不住走到李庚笛面前去劝说。 李庚笛怔了下，忽然笑起来，说：“你觉得我是来杀了他的？哈哈哈——我怎么会这样做？” 祝珉不说话了。 李庚笛至少说：“我向你保证，好吗？我真的没打算···杀了他，也许我心里这样想过，但我真的不是打算来杀他的。” “真的吗？你真的向我保证？” “真的。”李庚笛笑起来，“我保证，所以我说你离这里远一点，一个疯子住在这里，要是他哪天找上你了怎么办？我不想让你也死掉。” 祝珉第一次笑起来，他眉眼弯弯，说：“我不会死的。” 外面的雨好像小了一些，有声音传进来，夹杂着几声猫叫和狗叫声。 心里还想着刚刚的话，祝珉没注意到李庚笛打开了窗户。 楼下的猫叫声格外凄厉，让他猛然惊醒。 “又不是春天，猫怎么叫成这样啊？” 李庚笛只是透口气，听到猫叫说：“对了，我发现你被袭击的那天，猫也叫成这样，怪让人瘆得慌。” 祝珉探头去看楼下，被大雨模糊了视线，只看见街对面一辆车停在那里。 卞岳提醒：“是那辆垃圾车。” 祝珉当即关上窗户，“等一下，我出去看看吧，你先好好休息。” 李庚笛不解，“就几只猫，还下大雨呢。” 祝珉垂眼，“我就是看看，没事。” 说着，他回了自己房间拿了雨伞，出来的时候，李庚笛已经不在客厅，大概回自己房间去了。 祝珉也没在意，脚步匆匆的走下楼去。 走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劲。 雨声和楼梯间里的脚步声混在一起，还有咸湿的雨水腥味。 和被袭击的那一天一模一样。 祝珉立即停下脚步，看着外面的大雨，不过下个楼的功夫，雨又大了。 瓢泼大雨如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面上，噼里啪啦的，平常隔音很差的楼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这刺耳的落雨声和猫叫声。 祝珉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探头去看外面。 在这里，街对面的那辆垃圾车能看的更加清楚。 有人在里面，并不是私自停车在这里。 车后面的垃圾桶也看不清是不是已经被清理，雨势太大，祝珉只能依稀看到一只黑色的猫在大雨里，伸出了湿漉漉的爪子，不停的抓挠着垃圾车后面。 它一边抓挠一边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祝珉左右扫了一眼后，撑起伞来，雨珠像是石头砸在头顶的雨伞上。 他感觉两只耳朵嗡嗡作响，两边胳膊都湿透了。 还没走近垃圾车庞，那个垃圾车里的人打开车窗，冲祝珉打起招呼，挤出一个笑容说：“好大的雨啊。” 祝珉也点点头，“雨下的确实大。” 看着祝珉的模样，男人突然笑了起来，混不吝的开起玩笑，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听说那个杀人犯就是喜欢下雨的时候作案，你怎么还跑出来了？是不是你就是那杀人犯啊？” 祝珉听得笑起来，甚至故意走近了车旁，抬头说：“我要是的话，你就是我的目标，你还笑的这么开心？” 男人不笑了，他的瞳孔紧缩，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又哈哈大笑直摇头说：“不可能的。” 猫还在叫，声音比雨声还刺耳。 祝珉问：“你还没把垃圾运走吗？一直呆这里？我下雨前就看见你在了，是有什么事吗？” “哦，车坏了，我等人来呢。”男人嘻嘻一笑，上下打量起来祝珉，“你呢？真的出来找目标吗？” 祝珉不理他，问：“你后面是什么？猫一直在挠。” “后面是垃圾，估计是想找吃的。”男人根本不在意猫，一边说一边看着手机。 “我能看一眼吗？”祝珉问。 男人视线都没离开手机，“随便你呗。” 卞岳立即提醒：“祝珉，不对劲，你感觉不到吗？” 祝珉笑起来，“相反，我感觉到了。” 夏犹懵了，“那你想做什么啊？！！！” 祝珉走到了车后面，蹲下来轻轻拍拍那只黑猫。 都说猫通灵性，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 淋成落成鸡似的瘦弱躯体几乎站不稳，它还是张开嘴巴，对着祝珉叫了一声，用爪子挠着车尾。 祝珉一只手抓起猫，塞进口袋里，随即一脚蹬在轮胎上，手往上扒住车顶。 “哎，你这个人！还真扒我车看啊？”那男人下了车，打着一把黑伞，看起来很是壮实，满脸不耐。 第25章 祝珉松开手，跳下来，“这猫一直叫，估计里面有什么东西吧？” “能有什么啊？不都是垃圾嘛！？”男人翻白眼，“行行行，你要看，我给你看个够！” 说着他走上来，用力一掰把手，垃圾车后厢门吱吱呀呀的砸下去。 祝珉第一个想法是还好自己把猫揣兜里，要不估计会被活活砸死。 垃圾车后面是空的，只有零星几个垃圾在里面，确实没有奇怪的东西。 可这是最奇怪的，垃圾车没有垃圾。 男司机也是亲口说后面只有垃圾。 锈迹斑斑的两侧车厢上粘着一些古怪的黑色液体似的的东西，和霉斑和发酵的垃圾液体黏在一起。 祝珉多看了两眼，“确实没什么。” 男人笑了起来，低声问：“所以你看好了吗？” 祝珉转过脸来，朝他看去。 男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根铁棍在手里，脸上笑容狰狞，他的一双眼睛冷冰冰的，也正在看着祝珉！ 目光相对的瞬间。 祝珉装作拔腿就跑，却因为慌张不知转向哪里的模样。 男司机哈哈大笑起来，对他这惶恐如过街老鼠的样子十分满意，操起铁棍，冲着祝珉的脑袋敲上去。 第13章 死亡蜡烛 有过被杀两次的经验，祝珉这次目标明确。 既然防不住，那就加入，直接全部宰了那些穷凶恶极的杀人犯。 被打晕后，他也不担心。 连续杀人犯杀人不是冲动，而是享受杀人过程，所以祝珉笃定自己会被带到他的屠宰场慢慢折磨杀死。 那就到自己的主场了。 自己是不死的啊。 祝珉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垃圾车里，外边雨已经停了，怀里的猫也不在，大概是逃走了。 他现在浑身都是垃圾车上的黏腻发霉的不明黏状物，令人发臭作呕，后脑部位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直抽气。 下手真狠啊。 祝珉咬牙切齿的爬起来，往外面看了一眼。 这时候已经天黑了，视野可见度比较低，但祝珉大概辨认出这里是一个垃圾场。 雨后的夜晚吹着寒风，又在这无人的垃圾场内，祝珉感觉周围阴冷又潮湿，不禁打了个寒战，赶紧爬下来。 将他打晕的中年人不在这里。 他这么放心自己吗？ 穿过铺满垃圾杂物的小径，前方一座座垃圾山几乎是遮天蔽日，挡住了大部分的路灯光亮。 走着走着，祝珉在转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他立即回过头去。 背后什么也没有，只有那辆垃圾车停在原地，晦暗的光线让堆积起来的垃圾看起来阴森可怖。 祝珉皱起眉头，不由加快脚步。 越往前走越亮堂，前方似乎有灯光。 他快步走出去，果然看见这片垃圾场用铁丝网为主，前方小径尽头是被锁上的门，外面立着一座小楼房，外面亮着刺眼的灯。 铁丝网上锈迹斑斑，还粘着脏东西。 祝珉没有急着出去，转头在附近的垃圾堆边上找了找，从堆积的家具中抽出了一根钢管，以往万一又随手捡了块小玻璃片塞进口袋里。 爬过铁丝网，祝珉来到那座房子前。 走近了他才看见这座房子外侧的水泥墙上，用粉笔花了很多涂鸦，不是孩童稚嫩的花草动物涂鸦，而是各种大面积的红色粉笔团块，奇形怪状，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轻轻敲了敲房门，寂静的垃圾场内，这声音格外明显。 但并没有人来应门。 祝珉贴耳倾听里面的声音，什么也没有，仿佛没有人在里面。 试着推了推，那房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明明外面的灯光那么亮，可是里面却那么黑。 祝珉走进去，腥臭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呛得他几乎咳嗽出声。 他忍不住揣测，这里到底死过多少人才会有这样的臭味。 难道警察真的什么也没查出来吗？ 走了几步，大概适应了这种漆黑的环境，祝珉辨认出来前方是楼梯，可以通向地下室和二楼。 他走过去，站在楼梯边闻到了地下室涌出来的臭味和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 隔着一层的距离，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鲜血淋漓的场景就在下面。 一步步走下去。 楼下的血腥味更浓，地板上还沾着没有干涸的血，十分骇人。 两侧的墙上装着几个廉价黄色灯泡照明，使得这个地方几乎像是个动物屠宰场。 血是从前方的一个房间内流出来的，祝珉缓步走过去，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怒吼声。 “你是不是背着我和这个贱女人有一腿？！” 男人急忙解释：“怎么可能！我永远都不可能背叛你，你知道的！我多么爱你，我为你做得还不够吗？” 女人不听解释，还是尖锐的吼着：“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外面的那个男人你就不管了，一回来就找这个女人？！” “老婆！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和这个女人有关系，那男人我看了瘦的没肉，这个女人看起来多肥美，我只是在为你准备晚餐啊！” 女人冷哼一声，但语气好了一些，“不要给我油嘴滑舌！给我把那个车里的人拖回来关好！要是跑了，我会宰了你，知道吗？” 第26章 “老婆，别生气啊，我现在就去。” 祝珉听到，立即蹑手蹑脚的躲进隔壁的小房间。 一进去却被吓了一跳，不过十几坪的小房间，摆满了五个发黄的浴缸，盛满了恶心的血水和福尔马林岑克尔溶液，最可怕的是那里面摆满了各种猫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黑色的猫，红色的猫，黑白相间的猫，翻着肚皮露出各种器脏。 只看一眼就差点让祝珉呕吐出来，房间内的臭味和福尔马林的刺鼻味，让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只听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已经上了楼。 祝珉急忙离开房间，再次回到刚刚的位置。 “你个臭婊子，是不是摆弄你那对大胸脯来勾引我老公！看我不把你这对胸脯割下来喂狗吃！” “臭婊子！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要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对不对？你这个婊子，是你逼我的！” “臭婊子！” 女人泄愤的怒骂中，传来年轻女孩惊恐的哭泣声。 “我绝对不允许你这样做，你想抢走他，我不可能让你抢走！臭婊子！” 接下来，祝珉听到了女孩几乎是堵在嗓子眼里的嗷叫声。 这疯女人在做什么？ 祝珉赶紧冲进去，攥紧铁管冲着那个站在屋子中央的身影，狠狠敲下去。 等到身影倒下去，祝珉才发现屋子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而前面的桌台上，只有一个女孩的头颅和被斩下来的双手。 头颅上还撒了好些腐蚀性的液体，融化了头颅上的部分皮肤，一只眼球耷拉出来，看起来十分恶心。 祝珉退后一步，看着鲜血淋漓的房间，比之前刘文威的屠宰间看起来粗犷劣质得多，都是一些家用的刀具和锯子等工具，也不清晰，上面满是血迹，已经发黑了。 地板上的血液也不知道积攒了多久，恶臭难闻。 疯女人被他打倒在地后，还没有完全昏过去，但也迷迷糊糊，睁着眼睛双手茫然的摆动着，嘴里发出低低的哭泣声，和刚刚祝珉听到的一模一样。 可是这疯女人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像是树皮一样，眼睛深陷，目光浑浊却又疯狂。 她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多岁了，可却还是发出像是女孩子一样的哭泣声。 这个疯子是刚刚自己在演独角戏吗？ 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其实在配合她。 两个人看起来年纪也相差太大了，一个是四十岁左右壮硕中年男人，一个已经老态龙钟六十岁的老奶奶。 怎么看不像是夫妻，更像是母子。 可是这疯子老太太刚刚称呼男人是自己的老公。 太诡异了。 在他思考的刹那，那疯子老太太突然跳起来，明明已经苍老的半只脚都迈进土里，可身体内却爆发出这样的力量，祝珉忍不住后退两步，再度提起钢管。 疯子老太太走路姿势也很诡异，像是僵尸一样，僵直缓慢。 那祝珉也就不客气了。 直接对着她的脑袋敲下去。 她啊得一声大叫起来。 糟糕！ 那个中年男人会被引过来。 祝珉想也不想，再次冲着疯子老太太的脑袋狠狠敲下去。 一下不够，又是一下。 那疯子老太太被他打的头破血流，仰头跌倒在地上，布满丘壑的皮肤裹着恶臭血迹，她还张着嘴用女孩的声音发出哭泣声。 这场景诡异至极。 祝珉也不犹豫，见她这样还有生气，深呼吸一口气，一脚踩在她胸膛上，对着她的脑袋再次敲下去。 这一次发出了砰得一声，像是骨头被敲裂开，疯子老太太也终于停止了哭泣声，她张开没有几颗牙齿的嘴巴，喉咙里血沫子涌出来，咕噜咕噜的。 那双深陷进去的干涩又浑浊的眼睛里依旧满是疯狂，她似乎像是终于看清了一眼，干枯的脸皮颤动着，竟然笑了起来，她伸手想抓住祝珉，可什么也没有抓住，徒劳的抓空几下后。 她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声，“我要杀了你，我的老公一定会杀了——” 祝珉没空等她放狠话，最后一下，重重的敲在她的脸上。 疯子老太太的最后的话语被一棍敲击，堵在了鲜血四溢的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疯狂的双眼也变得铁棍打变形，也眼眶内耷拉出来，和那被残忍杀害的女孩头颅一模一样。 祝珉做完这些，听到了屋子外面的喊叫声。 他立即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了，调头抄起桌上的腐蚀性液体，全部泼在了那疯子老太太的脸上。 不等看她那张干枯的老脸被融化成什么样，祝珉立即奔出去。 男人把车丢在了垃圾场里，所以他来回一次，耗时不少，这给了祝珉机会。 他跑上了楼，正好听到外面铁丝网大门被大力晃动的声音。 还有男人喊：“老婆！怎么了？” 祝珉绕过楼梯，往里面去。 没想到和前面水泥房的恶劣装修不一样的是，后面竟然像是一个非常普通又温馨的家。 他误入了餐厅。 餐厅门两侧装着暖色壁灯，贴着大马士革壁纸，中间摆放着餐桌，铺了柔软的台布，摆着一束鲜艳的洋牡丹，两侧的酒柜上摆满了各式白酒和洋酒，整个餐厅看起来装修老旧却很精致，仿佛一个非常懂得生活的夫妻共同布置出来的温馨餐厅。 第27章 一时间，就连祝珉都晃了下。 夏犹深呼吸一口气，“他们还真是疯啊！” 卞岳这时候很冷静，“祝珉，继续走，往里面去，他马上就会发现老太太的尸体了。” 祝珉嗯了一声，继续往里面去。 穿过厨房，是卫生间，在往里面去是卧房了。 都装修精致，甚至是温馨。 祝珉只觉得更加恶寒，越看这样温馨的家居越觉得身体发冷，寒意略过全身，没一处不难受。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轻轻拧开门把手，打开了一个门缝。 当他看向里面的时候，差一点惊叫出声。 第14章 死亡蜡烛 一个中年男人正背对着门，对着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他捏着尸体被斩断的的胳膊使劲往反方向拧过去，为了让尸体可以顺利塞进狭小的行李箱内。 听到了声音，他立即转过头来。 “奇怪？门怎么开了？风吹得吗？” 他自言自语的呢喃，站起来准备拉开门出去看看，但看着手上血污，想想又作罢，转头回去继续塞尸体。 而祝珉瞥见他的侧脸后，心中大惊。 他不是那个帖子里的陈黯分析的第二个嫌疑人吗？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有三个人，或者有更多的同伙。 祝珉心里很清楚，他这样逐个击破，肯定比一对多容易，即便自己有不死之身，但也不是完全可以放心。 现在疯子老太太被自己杀死，她口中的丈夫，也就是打昏自己带回来的男人也会发现自己不在车上。 他一定暴跳如雷，猜到自己杀了疯子老太太，现在大概正在到处找自己，但等到他冷静下来，肯定会第一时间找到同伙，一起围捕自己。 到时候，想用最小的代价去杀了他们，可能性会更小。 想到这里，祝珉一点点松开手中的铁棍，缓缓退步，折回到之前的厨房，悄无声息的顺走了一把锋利的剁肉刀。 和疯狂使用铁棍砸人脑袋，还是刀更方便。 况且铁棍杀人可实在太累了。 他还溅了一身血，多不注意卫生啊。 再次回到卫生间门前，他没有管开了个门缝的房门，依旧专心致志的顿在地上处理尸体。 看来他们三个人分工明确，垃圾车司机是寻找目标，虐杀受害者的是疯子老太太。 这个垃圾场老板是抛尸。 怪不得，他会被陈黯怀疑，定为最有可能是连环杀手的人。 虽然那条新闻出来的时候，祝珉动摇了几分，但现在看来，很明显，警方那边逮捕错了人。 不过也是，这三个人互相打掩护，再制造不在场证据很容易脱罪。 祝珉轻轻呼出一口气，偷袭是非常容易得手的一件事，但现在真正坐起来，他感觉并没有那么容易。 前两个人都是在发疯的时候被自己袭击。 但是刚刚自己不知道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已经开门惊动了卫生间里的人，现在他肯定有防备。 祝珉没有时间可以耽搁，垃圾车司机很快就要找进来了。 他猛地打开房门，一刀劈过去。 想象中惊叫声和挣扎并没有出现，那男人被一刀砍刀右侧肩胛骨，锋利的刀刃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豁口，鲜血汨汨流下，染红了他整个身躯。 那个人面色苍白，可除了这个反应，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痛苦，反而很惊讶的盯着祝珉，不敢相信的打量着祝珉。 祝珉都被他的怪异模样震惊到，一时之间还不好下手了。 他看了一会，问：“你是阿萍新男友吗？” 祝珉脑子快速转动，点点头。 他有些酸溜溜的说：“你长得很帅。” 祝珉沉默了几秒，“谢谢。” “她最近挺不开心，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再找，之前的都不听话。”他像是没事人一样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都怪那个司机，他还说自己对阿萍一心一意，其实就只是嘴上说说，我才是对阿萍一心一意的人，我那么爱她呢。” 祝珉：“······” 好像品出他们几个人的关系了。 他们都是那个疯子老太太的丈夫。 “那你就是老三。”他眨眨眼，“咱们要好好相处啊。” 也就是说这座房子里，只有他们三个。 祝珉想了想，问：“哦，好的，那请问你痛吗？” 男人眼神一亮，“这不是痛，这是快乐。” 祝珉赞叹的睁大眼睛，“厉害。” 被祝珉这么一说，男人还不好意思了，“真的吗？” “对，第一次见。”祝珉上下打量着他，只觉得他脑瘫。 男人又问：“对了，你拿着刀干什么？忽然砍我一下，之前也是你开门了吧？” 祝珉睁眼说瞎话，“对，是我，我就是试试刀好不好用。” “好用的，阿萍都会拿它来做饭，上次处理脑袋也是用这个刀。”男人嘿嘿笑。 即便看起来蠢钝如猪，说出的话也叫人心底发寒。 “你们这样多久了？” 男人歪头想了一会，“没有很久，七八年。” “那你是阿萍的第一个丈夫吗？” “对啊！”男人说起这个，愤愤不平，“都怪那破开车的，才来两年，和阿萍说我脑子有问题，说我讲话太多，会泄露消息，有什么好泄露！反正阿萍之后就不理我了，以前都是我去找人，陪阿萍开心，现在只让我干这个破事。” 第28章 说着，他踢了一脚行李箱，“阿萍被他迷了心眼，我在就说他不靠谱，阿萍还不信！” “那新闻里说的那些受害者都是你们做的？” “不止，还有好几具尸体没被发现，我想想，有三十多个人了，垃圾场里还埋了一些，埋不下了就扔了。” 祝珉听着他随意的语气，更觉得瘆人。 过了几秒，祝珉问：“那这样不会被发现吗？警察没调查吗？” 男人哈哈笑，“调查了，我是老板，只把我带走调查了，阿萍在外面再杀两个，我就被放出来了，很简单啊。” “可我看到有帖子猜测你是凶手啊。” 男人啊了一声，“什么帖子？网上吗？那都是瞎讲的，警察不听他们呢。” 祝珉皱眉，他们没有袭击过自己？ 那之前跟踪自己袭击自己的是谁？！ “对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阿萍和你没说吗？” “说了，阿萍要我和你搞好关系呢。”祝珉眯着眼睛笑起来，“她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啊？”男人探头想听，露出了沾了血迹的脖子。 祝珉眼也不眨，抬手就是一刀，狠狠的砍下去，“下地狱吧。” 脆弱的脖颈被锋利的菜刀削掉大半，露出了胫骨和黏糊糊的血管血肉，喷射出来的血迹像是烟花一样炸开。 温热的血液溅射在祝珉冷漠的脸庞上，他眨了眨眼，轻轻抹掉遮住眼皮上的血。 死亡对男人来说实在太快了，他只感觉到自己被砍了一刀，鲜血喷洒出来，迷了他的眼睛，让他实在搞不懂阿萍的新男友为什么要杀了他，是因为他不被喜欢了吗？ 疑惑和震惊残留在他的脸皮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即，祝珉蹲下来，将行李箱的女孩尸体搬出来，缓缓放平在冰冷的地板上。 “对不起，我来晚了。”祝珉用袖子擦掉眼下的血，站起身来。 关上卫生间的门，祝珉听到外面传来了男人的怒骂声。 从所谓阿萍第一个丈夫的嘴里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垃圾车司机要更加谨慎和小心，人也更聪明，否则也不会选择雨天作案，甚至力气也大得多，是他们之中最难对付的。 硬碰硬可能会丢掉一条命。 祝珉并不想在非死不可的时候丢掉命。 回到之前的地下室楼梯庞，男人的怒骂声在垃圾场内回荡，他还没有发现自己依旧在房子内，想从外面找。 这个男人很聪明，一般人发现自己被绑架到这里，第一时间肯定是逃离，但祝珉本来就是抱着一锅端的想法来的，根本不会逃。 反而给祝珉制造了机会。 他顺着楼梯往二楼去，上面有三个房间，向南的是主卧，祝珉轻轻拧开门把手，先透过门缝打量着，没看见有其他人，才溜进去。 这里的装修和楼下温馨家居格调一模一样，甚至还铺着地毯，恍若误入了那对恩爱夫妻的卧房。 祝珉拧起眉头，走到梳妆台前，发现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化妆品，从粉底、口红、眼影等一应俱全，各种风格，新旧也不太一样，更像是受害者们的东西。 这让祝珉有些不舒服，轻轻拉开了抽屉，发现里面是一些文件资料，立即拿出来查看。 打开文件袋，一张明晃晃的智力残疾的残疾证出现在眼前。 是名字叫做张发才的46岁男性。 原来他真的是智力残疾，祝珉有些惊讶，他把文件袋的文件全部倒出来，又看见一张43岁女性身份证，名字叫做焦阿萍。 看这身份证上的照片，和那个疯老太太面容好像有些相似。 可是···那个老太太明明已经六十多岁了啊。 张发才也一直说阿萍阿萍的。 难道这个屋子里还有第四个人？ 祝珉一凛，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了。 没有着急去搜查其他屋子，祝珉继续翻看资料，发现垃圾车司机的资料不在这里，只有焦阿萍和张发才的一些补助资料文件之类的。 他们确实是登记过的夫妻关系，有结婚照。 其他资料都是些杂物，祝珉没有继续翻找的打算了，把东西随意丢在地上。 这一丢，一张病历单从一本文件的夹层中掉落出来。 藏得这么深，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祝珉立即捡起来去看。 翻开看了一眼，“特殊早衰症”的字眼映入眼帘。 祝珉抬头看了患者名字，焦阿萍。 “给我滚出来！”楼梯间传来了垃圾车司机的暴怒吼声。 突然的叫声让祝珉脖颈上冒出了鸡皮疙瘩。 糟了，他发现自己躲进屋子里而不是在外面逃窜。 第15章 死亡蜡烛 “我来。”卞岳出声。 只有两个字，让祝珉不自觉放松神经，他毫不犹豫立即交出了身体控制权。 卞岳掌握了身体后，第一件事是掂了掂手里的刀，估计是觉得不舒服，他松了松手指，再次握住。 卧房内窗户被推开的吱呀声响起。 站在楼梯间拐弯处的温宏，全部注意力都盯着狭窄的楼梯出口，听到声音，立即奔上去踹开了卧房的房门。 一进门，他看见地上撒得一地的文件，暴跳如雷，脸色涨红，怒道：“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第29章 他手里拎着砍刀，蹬蹬几步走到窗前，正要探头去看，身后一阵风声掠过。 温宏虽然身材壮硕，但特别敏捷，听到不对劲，硬生生扭过来身体，同时抬起手中的刀格挡，但还是太慢了。 加上出手的是卞岳，他看见温宏转身的时候，立即调整角度，一刀劈在他拿着刀的胳膊上。 这一下砍的温宏痛苦嚎叫起来，连连后退，抵在了窗台前，瞪着恶狠狠的双眼，像是要喷火似的。 卞岳也不理会，提刀迅速上前想要补刀。 哪知道温宏见躲闪不掉，一个后仰直接从窗户栽下去。 这个时候绝不能让他逃了！ 否则后患无穷。 卞岳毫不犹豫，撑着窗台，借力跳下去。 地面上留下了温宏残留的血迹，一路通向垃圾场。 走到门前，卞岳看着晦暗又堆满垃圾的垃圾场，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去。 这个地方，温宏占据了地利，他比自己了解垃圾场，更容易制造埋伏和伏击，自己要是不注意很有可能着了道，尤其是这种地形复杂，垃圾像是山一样的地方。 眯了眯眼再次观察里面的地形，卞岳走进去。 下过雨后的地面湿滑满是污秽，很难辨认血迹在哪里。 随着他的深入，光线越来越暗，野猫野狗在其间觅食的声响格外明显。 四周偶尔还会有轻微的猫叫声，像是在呼唤又像是濒死的最后颤声。 空气中的臭味越来越重，已经闻不到那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了，但卞岳知道温鸿就在这附近。 因为他已经来到了三面垃圾山的最佳伏击处。 卞岳往前走了一步，往被最佳伏击点走近了一些。 在他脚步落下的瞬间，锋利的刀锋从一侧的垃圾山劈向他。 早做好准备的卞岳，轻松避过。 温宏却很聪明，一击没有成功，立即拖着受伤的身躯，往更深处跑。 卞岳看到他想要继续逃，直接向前一跃扑倒温宏。 两个人摔倒，滚在地上，浑身泥泞，但是卞岳反应更快，落到后，右手用力捏住他受伤的胳膊，硬生生缴了他的械，随即狠狠的一拳头砸向他。 这么一套下来，温宏没了力气，被卞岳压在地上，喘着粗气，嘴里不干不净的叫骂着。 “你狗比杂种，老子要宰了你，把你嘴巴用来当屎盆子！曹尼玛，去你妈的！” 卞岳抵在他后背，听他骂得越来越难听，缓缓站起身来，一脚踹在他脸上。 这下，温宏不骂了。 他一张嘴，鲜血混合着牙齿流出来，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直流。 卞岳拍拍身上的无字，怎么拍都弄不干净，他拧起眉头，随时可以把控制权交给祝珉，他的事已经办妥了，他只要抓到这个人，交给祝珉。 所以他喊祝珉，“到你了。” “好。” 一个声音响起来。 等到卞岳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他已经被顶下来，感受不到黏腻腥臭的空气，和浑身的污秽恶臭。 夏犹大喊：“卞岳！不要交出身体控制权！是她出来了！” 卞岳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了，只感觉一片漆黑。 这种感觉让他浑身发冷，即便他没有了身躯。 糟了··· 为什么她会出来？ 祝珉呢？ 怎么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事？ 夏犹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他应该和自己一样被屏蔽了。 因为祝珉最后一个人格，黎酩出现了。 黎酩是最独特的，她是一个女性人格，而且可以屏蔽掉所有人格，独立操控身体，就连祝珉都没办法控制她。 太糟糕了，偏偏在这个时候。 可是，卞岳也没有办法，现在唯有等待，等到黎酩玩够了，或者祝珉清醒过来，拿回控制权。 在这里感受不到时间流逝。 卞岳就停在原地，盯着漆黑的空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见一束光在远处亮起。 黑色的空间颤动着，最后如潮水般缓缓褪去。 祝珉焦急的声音响起，“卞岳？夏犹？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夏犹惊喜的喊，“出来了，你出来了！？” “对，我出来了。”祝珉忍不住抵住太阳穴，感觉到浑身有些酸疼，从泥泞恶臭的地上爬起来。 卞岳立即提醒：“我抓到了温宏！他还在不在？” 祝珉立即环视四周，发现地上只有一滩血迹，哪有温宏的身影，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不会跑了吧？” 夏犹犹豫了一会，说：“应该不会，刚刚黎酩出来了，跑估计是跑不掉的，你去边上仔细看看。” 祝珉：“······抱歉，晃了神，没注意她出来了。” 卞岳沉声：“先去找温宏。” 祝珉应了一声，黑漆漆的垃圾堆下面，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他顺着右侧垃圾堆往前走，绕进了更里面。 里面堆积了更多的垃圾，高如小山，外面的路灯根本照不进来，祝珉适应了好一会，才能看清楚。 往前走了两步，祝珉嗅了嗅，在恶臭味中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祝珉提心吊胆往前走了几步，脚下满是鲜血，似乎能猜到自己即将看见什么了。 第30章 他叹口气，抬脚往前，一个没成想踩空，踉跄几步往前走了好远，发出的声音在垃圾场内回响，惹得不远处的野猫尖叫起来。 抬起眼，祝珉顿时脸色煞白。 温宏的头颅就摆在了一张破旧的木桌上，他的两只眼睛被掏出来，嘴角隔开老大的口子，长长的舌头不见踪影，两只眼珠就塞在鲜血四溢的嘴巴里。 他的身体不知道在哪里，舌头也不见了。 祝珉只觉得毛骨悚然，越看越觉得恶心。 夏犹倒是松口气，“死了就好。” 卞岳看见温宏被这样残杀，知道黎酩是听到了温宏的辱骂，才会割掉舌头，把眼珠塞进他嘴里。 “那···尸体呢？不能不管，这样很明显是被人虐杀啊。”祝珉无语至极，黎酩自己玩开心了，要自己擦屁股。 “这里不能继续留了，找到温宏剩下的尸体，赶紧离开。”卞岳说，想了想，补充道：“得把这里的痕迹清除掉，你留下太多踪迹。” 祝珉点头，觉得祝珉说得很对，他给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设，然后深呼吸一口气，上前捧住温宏的脑袋，屏气凝神，一路跑出去。 跑到垃圾场大门前，祝珉发现房子厨房的窗户透出昏黄温暖的灯光。 他一惊，温宏的脑袋差点顺着手指缝掉下去。 是谁？！ 他离开屋子的时候，只有前厅的灯和后面走廊的灯开着。 是谁开得灯？ 这里还有人？ 他当即把温宏的脑袋扔到一旁，伸手进口袋去掏之前塞在口袋里的玻璃块，可这一摸却只摸到了满手血污和一个滑腻腻的肉块。 闻到这腥臭的血腥味，祝珉知道那块舌头去哪里了。 原来在自己的口袋—— 他缓缓拉出口袋内衬，沾着血污的玻璃碴和那块舌头掉落出来。 而此时，屋子内传来滴滴的电器响声，一阵阵肉香味飘出来，和血腥味臭味混在一起，竟然并没有那么难闻。 在萧瑟的深秋夜里，让人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气。 祝珉快步走到屋子内，直奔厨房而去。 温鸿被斩断的双手双脚的尸体就被丢在铺了台布的餐桌上，干净整洁的地板上满是鲜血，可以看得出来黎酩肢解的时候，并没有太细致。 煤气灶庞的电饭煲一直在滴滴的响着，从出气孔内冒出了腾腾的烟雾。 肉香味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进来之后，这股肉香味更为明显，几乎冲鼻子。 祝珉没有去打开锅，他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夏犹也忍不住胆战心惊，“不用找了，走吧。” 黎酩这女人做事太狠绝太可怕。 没想到还这么恶趣味。 卞岳沉默半晌，也说：“不要久留，走吧。” 祝珉叹口气，点点头，走出屋子，绕了一圈找到两桶汽油，直接泼了汽油把整个垃圾场给烧了。 回到家，祝珉把身上衣服处理掉，洗了个热水澡。 身上的血腥味和臭味像入味了，怎么洗都洗不掉。 穿上干净的衣服，祝珉躺在床上。 这一夜，祝珉睡得还算不错。 直到有人敲开他的门，他才清醒过来。 咚咚咚—— 一阵急速的敲门声响起，他微微一怔，缓缓坐起来。 “谁？” “是我，我听到声音，你回来了？你出去后就没回来了，我很担心你，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庚笛焦急的声音传来。 祝珉没回话。 李庚笛又问，“下面的猫怎么样了？你怎么忽然就走了那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祝珉笑了笑，“猫没事了。” “那就好，你还好吧？” “我还好。”祝珉缓缓坐起来，“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 “我想你知道原因的。”李庚笛回他，“我看到新闻说昨晚垃圾场发生了巨大火灾，警察还在垃圾场内找到了很多失踪的尸体，也许······” 祝珉走到门口，打断她的话，说：“我想继续休息。” 李庚笛沉默下去。 就在祝珉以为她走了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他听到李庚笛凑在门边，用非常低的气声询问：“那和你有关对吗？” 第16章 死亡蜡烛 祝珉当即警戒，尽管在这之前，他们聊得还算不错，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友谊关系。 可是她的话一说出口，祝珉就下意识的开始寻找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没等祝珉找到武器，李庚笛又说：“我闻到了臭味，你昨晚回来的太晚···” 祝珉顿住，转头打开门，从门缝中看见李庚笛苍白的脸，问：“你想做什么？” 李庚笛却笑了起来，说：“我做了早饭。” 她又说：“我还买了鲜花，很香。” 祝珉不由勾起唇角露出了笑容。 走出房间，祝珉闻到了花香味和空气清新剂的香味，身上的臭味几乎被掩盖住。 即便那香味冲鼻子，祝珉也什么都没说。 李庚笛做饭确实不错，祝珉也饿了。 早饭是她特地买的法棍用黄油煎出来，放了一些蔬菜和金枪鱼罐头在上面。 李庚笛说是她女朋友爱吃西餐，所以她比较擅长。 祝珉没说什么，埋头继续吃。 第31章 她很明显在为自己掩盖痕迹，目的也很明确。 她想让自己帮她。 吃饱喝足后，李庚笛果然主动提起来。 “我早上逛了逛这栋楼，我做了一个地图。”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在桌子上展开来，让祝珉去看。 祝珉没拒绝，低头扫了一眼，是这栋楼的剖面图，大概是根据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后绘制，而不是更加专业确切的资料。 毕竟这栋楼太老旧，大多数资料都找不到了。 “你对这里有什么了解吗？”李庚笛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祝珉。 说实话，祝珉很想帮她，可自己对这里根本不了解。 “3楼的秃头，他对噪音很敏感。” 李庚笛顿了顿，哈哈笑起来。 祝珉继续说：“我的租客，开早餐店的，忙着赚钱，夜里五点就起来干活了。” 李庚笛听到这话后，开始在图纸上每一个房子内标上信息。 她自己也观察了两天，沉吟说：“一楼两户都是老年人，101是独居的老大娘，每天有看护上门干活，102是老夫妻，我聊过几次，家里人在国外，他们老两口准备卖房跟着出国。” “所以不是一楼住户。”祝珉嗯了声。 李庚笛又开始写，“我们隔壁是一个两个女孩租房，今早我碰到了，她们是做电商的，天天加班呢，三楼，302是出租房，有个年轻男人住，我早上出门看见了，他确实看起来挺年轻的，一身黑，很怪。” 再聊，祝珉怕自己会露馅，“你可以去和一楼老太太多聊聊，她住了很多年，肯定对所有人都了解，又住在一楼，来来往往她都能看见。” “对，这是个好主意，那我洗了碗，一起下去聊聊吧。” 她用我们的主语，让祝珉一时沉默。 接下来肯定是关于李庚笛和另外一个连环杀人犯的剧情。 就算自己不去主动招惹，也会被牵扯进去。 那这样，不如顺着李庚笛的调查，把这个伪装成自杀的变态杀人犯找出来解决掉。 看着祝珉沉默的脸孔，李庚笛紧张的盯着他，妄图在他脸上找到什么安慰似的。 过了一会，祝珉点了点头。 她当即松口气，说：“说定了。” “好。” 老太太在一楼前边晒太阳，看护还没上门，她摆了个收音机在边上听咿咿呀呀的唱戏，自己还哼两下。 二人下来找她聊天，让她格外开心。 李庚笛又会讲话，很快就混熟了。 “四楼啊，401我知道，住了一对老奇怪的夫妻咯，男的长得还不错，不爱讲话，女的也漂亮，但是我有时候能听到他们吵架的声音，哦哟那男的骂起来人真厉害哦。”老太太讲得绘声绘色。 李庚笛眼也不眨的听着，格外认真。 祝珉就拿出那张纸，记录住户的信息。 “他们俩肯定有问题，结婚多少年了不要孩子，都三四十岁了，老大不小，估计要离。”老太太笃定的揣测。 她常年无人聊天，一扯起来就特别容易转移话题，李庚笛又得拉回来。 “402的话，一家子人住啊，老头子前几年死了，就一对小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呗，两孩子也大了，大的在外地工作，小的上大学，一天天也吵得很，还养着狗，不知道栓绳子，就天天把狗放在大马路上，我告诉你哦小姑娘，这种人没素质呢。” 祝珉写下四口之家，养狗，孩子在外地，不常居住在家的字。 “501没人住，空了好多年，以前是个老家伙，死了好久了。”老太太摆摆手，听李庚笛问502，想了一会说：“502是个出租房，以前好多不认识的来来回回，但前几年有人常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半夜里出门，我都没见过人，但是你晚上仔细听还是能听到声音，打架吵架的声音，我老咯，年纪大睡不着，你们年轻人估计不知道···” 李庚笛问：“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打架声音啊？这么凶？不用报警吗？” “哎哎那不用吧，就一个男的老是骂一个女的，好像是这样，那女的也不说话，就被他骂，家务事啊，也不好管，你们说吧。” 祝珉立即记录下一行字——有古怪吵架声，男人声音，女人是否存在存疑，需要调查。 “好吧，我还以为太太你什么人都认识呢。” “哎，那是啊，可人家不出门，我瞧不到，估计是上夜班的吧，反正白天没出门过，怪神秘的。” 祝珉思考了片刻，问：“太太，你怎么知道502的男人老是在骂女人呢？” 老太太抬起手比划起来，“他骂过臭女人之类的，我有次晚上起来，还看见一个女的推车婴儿车从楼上下来，我没见过她，想着估计是顶楼那家的。”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老太太自己也觉得不对劲，她又说：“我和隔壁老太也说过，她们都没看见，三楼的还说要是有小孩在楼里，肯定每天又哭又闹，咱们楼里没听到过小孩声音，非说我老眼昏花看错了，我这双眼好得很呢！我看他是昏了头听不懂人话！” 祝珉和李庚笛对视一眼。 502太古怪了。 和老太太又拉了会家常，李庚笛也说去买菜借口离开。 两个人一边聊着已知的线索，还真的顺道去前面超市买了菜。 第32章 “目前已知的线索和调查到的人，一楼的住户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我的租客开店的中年夫妻，隔壁的两个女孩，三楼的秃子，还有四楼的两对住户，先不急着调查，502和3楼的单身男租客，可以先从他们身上下手。” 李庚笛点头，记下来。 祝珉解释他如此分类的原因，“502怪事多，有没有女人和小孩都是个问题，男人也很奇怪，深居浅出一定有古怪，而且三楼的那个单身男租客是一个人住，有作案时间和空间。” 李庚笛非常赞同，“对，502的那个确实好奇怪啊，女人晚上推着婴儿车，好像恐怖电影哦。” 祝珉心想自己现在就是在恐怖电影里闯关，还是快速模式。 超市虽小，两个人却采购了一堆厨房用具。 陈黯以前是满足最基本生理期需求，吃饱了就万事大吉的人。 李庚笛来了以后，他没人用的厨房才算有点生气。 中午和晚上都是李庚笛下厨做饭，祝珉挺不好意思，主动洗碗。 二人保持了颇有距离感的友谊。 而且共同为一个目标，甚至能称得上战友关系。 —— 深秋的傍晚风里夹杂着萧肃的寒意，吹得窗户呼啦啦的响，看起来又要下雨了。 祝珉躺在床上还在翻看陈黯的手机，新闻里到处报道郊区垃圾场的杀人魔，事件引起了轰动，挂了一整天的热搜。 他忍不住翻看之前陈黯猜测杀人犯的帖子。 心里有了一个基本的猜想，如果说藏在楼里袭击自己的人和那个伪装自杀的变态杀人犯是同一人的话，很多事情都说清楚了。 陈黯之前表现的太像是猎物，自己都再完全了解的情况下认为他是浑浑噩噩度日的抑郁症患者。 不要说那个变态杀人犯注意不到了。 他一定是注意到了，但为什么不用勾/引他自杀的手段，而是主动袭击。 难道这楼里还有一个杀人犯？ 这未免太过分了。 一个地点刷两个boss，这游戏配置就不太合理了吧？ 祝珉用自己玩了多年游戏的经验推翻了这个猜测，他转而猜想大概是因为陈黯也发现了那个变态杀人犯的马脚，让他急需灭口陈黯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祝珉猛然坐起来。 一定是有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他努力回想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情形。 如早晨醒来一样睁开眼，花了一些时间适应陈黯的身体后，他开始摸索陈黯的个人信息。 然后他出门去附近闲逛，卞岳告诉他有人在跟踪他，指导他反跟踪。 再之后就是他在楼梯间被袭击的事。 哪里不对劲呢？ 祝珉下意识咬住大拇指的指甲盖。 这是他自己本身的小习惯，陈黯是没有的，他光洁干净的指甲被咬得豁口了，十分难看。 祝珉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指甲钳对着垃圾桶正要修剪。 看见垃圾桶里套着的黑色垃圾袋时，祝珉猛地一惊。 他想起来了！ 第17章 死亡蜡烛 他从医院回来后，丢在门口的花束！ 当时，他刚经历医院连环杀人犯事件，还不太习惯这种残杀场面，回到家后倒头就睡，第二天他也就随手扔垃圾袋清理了。 祝珉心里发毛，怎么自己漏掉了这个细节。 自己的租户那对夫妻为柴米油盐累弯了腰，根本没有功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仪式。 他站起来，拉开房门，探头看了一眼外面。 最外边夫妻的单间安安静静，他们在睡觉。 李庚笛也在休息，她身体状况不太行，吃了药就睡下了。 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他轻轻走出去，尽量不发出声音。 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让楼道里的一点声响也变得格外大。 祝珉走到楼梯旁，观察对面的门。 李庚笛说对面是住着两个女孩，她们的门口很干净，连垃圾袋都没有，扫的一尘不染，门前还挂着一个小八卦镜。 她们这样爱干净，不会把花随便扔在外面。 那两束蔫掉的花在自己住院后丢在了门口，根本是冲着自己来的啊！ 祝珉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搞清楚了最初的提示里处境危险的意思。 陈黯早就被盯上了—— 想到这里，他正想回去，转过身来，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屏气凝神，他竖起耳朵来。 原本静谧的楼梯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并不是一步一步下楼的哒哒声，而是什么拖行的声音。 祝珉神经一瞬间紧绷起来，缓缓走到楼梯的老旧扶手庞，抬起头顺着楼梯缝隙向上看去。 缓缓向上仰的脖颈一顿，祝珉差点惊叫出声。 五楼的楼梯空隙处，有一张女人的脸也正往下看，居高临下的双眼死死盯着祝珉。 目光相对的瞬间，祝珉拔腿往上去跑去。 是老太太口中那个顶楼的女人！ 楼梯间响起了两道奔跑的声音。 祝珉愣住了，她也在跑？ 不——除了哒哒哒的下楼梯的声音还有轮子滑行滚动的声音。 第33章 她推着婴儿车？ 那——她跑什么？ 祝珉的大脑在喘息的几秒间做出了反应，她在追自己！ 糟糕！ 祝珉赶紧转身往下面去。 他刚刚往上跑，一步三个楼梯，早就来到了四楼，马上就要和对方打照面了。 果然，他一转身往下走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哒哒声和轮子拖行声。 除了声音，他还闻到了黏腻的血腥味，浓重得像是从杀人现场里走出来的似的。 这样紧急的空档，他甚至好奇她推着婴儿车是怎么这样快速下来的？ 孩子不嫌颠得慌吗？ 脑子里虽然好奇得要命，祝珉可不敢回头去看。 血腥味已经浓重得让他不适了，他虽然慌张，也觉得惊悚，可脑子很清楚，三两步跑回二楼，从口袋里有条不紊的拿出钥匙，丝毫不差的怼进钥匙孔里。 拧开后大门后，他风一样窜进去，将那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挡在了门外。 他喘着气贴在门后。 即便隔着一堵防盗门，祝珉都感觉自己清晰的听到婴儿车轮子滚动的沙沙声。 经历两次连环杀人犯追杀的祝珉都觉得这事诡异至极，要不是及时反映过来，他不知道自己直面女人会发生什么事！ 稍微缓了缓后，祝珉听到轮子滚动的声音消失了，但那股血腥味还没有消失。 思考两秒，祝珉转动脑袋，将眼睛贴在猫眼后去查看外面的情景。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能会看见异常恐怖的东西。 可看到变形的猫眼外女人苍白的脸怼在眼前时，祝珉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是进不来吗？ 祝珉关上猫眼，咬唇思考着。 关键是，她干嘛追自己啊？ 该不是和邰晓玲那夜拉扯着自己跳楼同样的情形吧？ 如果说自己是目标的话，她是推着婴儿车来杀自己吗？ 不不不——最关键的是，第一天袭击自己的人，不是女人。 祝珉后退几步。 出去是不敢出去的。 比起杀人犯，还是鬼更可怕些。 不过，祝珉也不敢回屋，谁知道之后她会不会破门而入。 祝珉干脆拉了个椅子坐在门后，和门外的女人对峙。 他安慰自己，已经第8天，很快就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外面的血腥味并未散去。 祝珉都眼皮打架，实在撑不下去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夜里3点半。 就睡五分钟。 祝珉心想，然后闭上眼。 “喂，小伙子！” “喂，醒醒！咋睡在这里啊？” 耳边传来了嘀嘀咕咕的埋怨声。 祝珉猛地惊醒，一睁开眼发现早餐店夫妻两个人满脸疑惑的盯着自己。 他愣了下，连忙站起来，转头去看时钟，发现已经五点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昨晚在这里···玩手机玩睡着了，挡着你们出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着他正要搬走椅子，刚刚直起身却又闻到了门外的血腥味。 不行！不能开门！ 祝珉连忙制止已经走向门口的两人，即便他们满脸看神经病的表情。 可来不及了，走在前面的丈夫已经一把拧开了门。 大门被拉开一个门缝。 寒风瞬间涌进来，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祝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睁睁看着他们打开了门。 蒙蒙亮的天，楼梯间漆黑一片，在门吱吱呀呀的开合间，声控灯亮起来，一束新鲜的花静悄悄的躺在门口。 夏犹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祝珉！她在追你哎！” 祝珉：“······” “哎哟，谁丢门口的啊？” “大早上的，怪晦气的！这花还是白的呢！” “你懂啥！这叫百合花！贵得很呢！” “是是是，就你懂···” 夫妻俩忍不住叽叽咕咕聊起来，一边说一边还看祝珉。 祝珉不知道怎么，脸腾地热起来，挠挠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你要不要了？不要我扔掉嘞！”丈夫问。 祝珉发誓自己听到了他细微的嗤笑声，委委屈屈的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放得，那你扔呗。” 他妻子觉得可惜，“多好看啊，干吗扔掉？” “你要啊？也不嫌晦气。” 妻子想了想，这事确实晦气，直摇头。 祝珉很难受，是真的难受。 —— 下午，李庚笛来找他，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去楼上看看502的情况。 祝珉有些犹豫，没有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她。 大白天的，不至于被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袭击吧。 “行，你等我下。”祝珉说着，转头回屋里，拿上手机打开了拍摄视频。 两个人出了门。 李庚笛和他商量，“咱们用什么理由呢？老太太说有婴儿车，咱们说他家小孩有点吵，让他管管行不行？” “你听到小孩的声音吗？” “没有。” 祝珉摇头，“我也没有，这不是特别好的借口。” 李庚笛又说：“那问他是不是他家往楼下泼水了？” 祝珉点头，邻里之间本身就有各种磨蹭，这种日常性的小矛盾，比直接问他家的孩子更好。 第34章 “上楼去吧。”祝珉点头，抬腿往上走。 快走到三楼的时候，301的大门唰的一下打开，之前的中年秃子急匆匆走出来，像是有多要紧的事似的。 结果一抬头看见祝珉的脸，吓得脸色一白，急忙后退，顺带啪得一声关上大门。 李庚笛很好奇，“他干嘛呢？是怕你啊？” “没事。”祝珉笑了笑。 “好吧，那到了以后我来问，你可以趁机帮我看看他家里什么样的。” “好，要是可以的话，你可以问问他家有没有小孩和女人。” 二人商定后，快步走上去。 五楼另一家确实看起来很久没人住，外面的铁防盗门都破了一大半，门口堆着一些垃圾杂物，满是灰尘，挡住了大门，开都开不了。 不过502门口也不算干净，门口丢着一堆垃圾袋，大概是放太久了，有液体从里面渗出来，在地面留下了深色印记，味道也不算好闻。 李庚笛咳嗽一声，上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里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打开了门。 是一个青年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神情疲倦，脸色也不好，头发乱糟糟的。 李庚笛拧起眉头，说：“我是二楼的住户，能不能请你们家不要往下泼水，大家都是住在同一栋楼，能不能不要只顾着自己，想一想我们住在楼下的人！” 她说话挺有气势，一股脑说出来，仿佛是真的为泼水来找麻烦的邻居。 男人愣了下，“什么水？你说什么啊？” “中午的时候，你家往下面泼水了吧？” 男人也拧起眉头，“我没泼！” “你怎么不承认呢！我明明看见是你家泼水的！” 说着，李庚笛拉祝珉出来作证，“他也看到了！” 没想到，看见祝珉后，男人脸色大变，指着他鼻子说：“你又想来干什么？我告诉你没事了！你他妈烦不烦啊？” 祝珉一愣，观察他家里环境的眼神收回，诧异的说：“什么···你误会了吧？我只是陪我家租户来问问你家泼水没？” “你别找理由，老找我老婆！烦不烦啊！”男人气急败坏。 祝珉心念急转，原来陈黯和五楼男人的妻子认识，看来还是陈黯纠缠过他妻子。 李庚笛也很快反应过来，“哦，那是你老婆泼水的吧！？” “不···不可能！”男人眼神闪躲起来，“我···我老婆回娘家了！” 李庚笛又快速问：“那就是你家小孩调皮泼得！” 男人的瞳孔紧缩，鼻翼颤动起来，这个变化非常细微，但祝珉还是捕捉到了，心下更是疑惑。 “你放屁！我家哪里来的小孩！你们别发疯了，再吵我就报警了！” 男人吼完，啪得一声关上大门。 祝珉和李庚笛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中都看见了怀疑的神色。 转身下楼。 祝珉走了两步，还是把自己看见的说了出来，“我看见他家客厅角落里有一辆婴儿车。” “真的吗？！”李庚笛不由瞪大眼睛，“那就是他家有小孩！” 祝珉沉吟，自己遇到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肯定不是活人，既然老太太也看见了，并且还活得好好的。 一是，婴儿车女人的目的是陈黯。 二就是，老太太看见推婴儿车的女人是活人。 “老太太果然不是看错了，我们去问问她具体是哪天晚上看见推着婴儿车的女人。” 老太太一个人寂寞，看他们天天来找自己聊天，开心地把自己所有看到的听到的八卦都告诉两人。 “就上周，我想想大概八九天前，月初的时候。”老太太比划，“502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大晚上带孩子出门。” 李庚笛笑说，“我听说是回娘家。” “哪家大半夜回娘家啊？” 是的，正常人都知道502男人说辞太假了。 李庚笛又问：“那真的有小孩啊？” 老太太摇头，“不晓得，没听到声音，反正就看着她推着婴儿车咕噜咕噜的走了。” “这楼不大，住的人倒是奇奇怪怪的。”李庚笛故意说，又看向三楼，“对了，我记得三楼那个男的一个人租一个三居室，不晓得干什么，有钱哦。” 说起这个，老太太来劲儿了，“我这里房租不便宜嘞，就我家这么大，别人出三千我都不租，我一个人多自在啊！” 这里房型都是一样，三室两厅，老房子建筑面积很大。 所以祝珉可以隔出来三个单间。 所以李庚笛对三楼男租户的怀疑更大，觉得他一个人没有必要租三室的房子，肯定是有什么要隐瞒。 而祝珉经历过昨天的事，对502更加注意。 正常人遇到推着婴儿车硬要送花的女人，确实也没办法不注意。 无法辨别两个人到底谁嫌疑更大，干脆两个一起调查。 李庚笛准备直接在楼梯间蹲两个人，调查他们的出入时间，趁他们不在家，直接撬锁进去查。 祝珉问：“你会撬锁吗？” 李庚笛很惊讶，“你不会吗？” 祝珉更惊讶，“我为什么会？” 李庚笛欲言又止，嘟嘟囔囔了几句。 祝珉勉强听到了前面一句，什么都干起城市猎人的活······ 夏犹乐不可支：“是恶评，祝珉别听！” 第35章 祝珉低声提醒，“你别捣乱，我在干正事。” 卞岳也出声，“不过，李庚笛说的也没错，杀人放火干起来熟练，溜门撬锁也不能丢了，技能点是很重要的。” “你不是会么……”祝珉觉得麻烦，“我干嘛要会？” 李庚笛走在前面，听到他自己嘀嘀咕咕，虽然听到他好几次自言自语，但这次明显是对话，不由转头问：“你在和谁说话啊？” 祝珉笑起来，“我在自言自语。” “好吧。”李庚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回到屋里后，两个人商量一番。 祝珉是男人，平时闭门不出，这时候反常的在门口蹲点，肯定会被注意。 李庚笛提议自己去和老太太打好关系，蹲在她家门口调查楼里所有人的出入时间。 祝珉觉得买一个摄像头装在门前，可以监视任何走过的二楼的人，但家用摄像头确实不如人来的好用。 “三天，最多只能给你三天调查他们的行动轨迹，我也会买一个摄像头装在门口，毕竟你也不能24小时不睡觉。” 祝珉虽然担心，但知道李庚笛计划是最合理的。 她肯定已经在心里预演几百遍找到杀死女友凶手的计划，所以她现在做的事滴水不漏。 但就算是这样，超过三天，一定会被凶手注意。 趁李庚笛去蹲点，祝珉开始调查陈黯和婴儿车女人的关系。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送花给陈黯。 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 但陈黯的手机和电脑都被自己翻了好几遍，甚至连三个月前的外卖记录都看过了。 他没有和任何女人有过密联系。 手机不联系的话，那只有现实接触过。 这么大的八卦，一定有人知道。 祝珉思考了一会，拿着手机开门。 门前，工人装摄像头快结束了，看见祝珉出来，打了个招呼，说：“一会就能装好了，你连上网，把app下了，可以实时查看。” 祝珉点点头，一边打开手机下载app，一边往上走。 来到301的门口。 祝珉扬起和善的笑脸轻轻的敲门。 “来了！谁啊？天天跑我家门口来了？”秃头男叫喊的声音闷闷的，随即就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秃头男满脸笑意的打开房门，抬首一瞧，看见祝珉笑眯眯的脸，顿时变了脸，缩起脑袋就要把门往回拉。 卞岳上前，抬脚抵住他往回拉的门，满面笑容，“这么没礼貌？招呼也不打就关门？” “哎···哎···我···我炖着汤，滚了···滚了，我得回去关火。”秃头男欲哭无泪，一个劲的找借口，还试图往回拉门，可被抵住的门纹丝不动。 卞岳很礼貌，“那不请我进去尝尝你炖的汤？” “你···你···我···”秃头男无语了，“你想干啥啊？” “我想尝尝你的汤。”卞岳一用力，秃头男手一滑门砰得一声被打开。 “你···你这样的话，我···我···”秃头男赶紧找手机。 卞岳走进去，站在门前，异常礼貌的询问：“要脱鞋吗？” 秃头男：“······不用。” 他家还真的炖了汤，蹄膀汤香浓的味道从厨房飘出来。 卞岳打量着他家装饰，老旧普通的装修，桌子上摆着两个茶杯，地上也只有两双拖鞋。 “你老婆上班去了？” 秃头男挠挠剩得不多的头发，“是上班了，你···你干嘛？有啥事？” 卞岳在客厅转了一圈，转头问：“你八卦吗？” 秃头男：“？” “问你呢。”卞岳扫他一眼。 “不···不八卦！”秃头男直摆手。 卞岳真心的称赞，“你没工作，老婆上班养你，你天天没事干在家里炖汤喝，你倒是好丈夫啊。” “也还好吧。”秃头男没来由的被贬又被夸，实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便说：“其实你家声音不算大，我上次太过分了，我向你道嫌。” “没事，你耳朵挺灵的。” 秃头男不敢接话。 “五楼你知道吗？” “502吗？”秃头男好奇的问，眼神很微妙的看了一眼卞岳后，向上瞟了瞟，“咋了？” 卞岳顺势坐下来，抬头笑吟吟的问：“你看我干什么？你看见我和502在一起了？” “没看见！”秃头男表决心，直摇头。 “说实话。” “真的没！”秃头男急了，自己都这么坚决的否认，他怎么还问啊？！ 是自己不够坚决吗？ “我让你说实话。” 秃头男欲哭无泪，指天发誓，“我要是看见了我···我一辈子找不到工作！” 卞岳：“······” 夏犹听完了两人相声，乐得哈哈笑，“你算了吧，再吓就尿裤子了。” “他肯定是看见了，我来吧。”祝珉也忍俊不禁。 卞岳叹口气。 祝珉换了个姿势，觉得卞岳的大佬坐姿略微猖狂，咳嗽一声说：“你不觉得奇怪吗？5楼那女人好久没见过了。” 秃头男愣了下，觉得面前的人一瞬间和变个人似的，刚刚徒手能打死两头牛的气势好像消失了。 虽然奇怪，他也只当祝珉来故意找麻烦的，思来想去，很真诚的说：“哎，你们俩确实不合适，她走了挺好的。” 第36章 祝珉抓住他的话头，诱导的问：“谁告诉你我和她有关系的？我和她不就说两句话嘛！” 秃头男还很委屈，“大家都觉得你们俩那什么，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啊。” 祝珉哦了一声，“大家都觉得？除了你还有谁？” 秃头男噎住，知道自己说错话被他听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可又不知道怎么补救，支支吾吾的说：“一楼老太太···老大爷不都知道么。” “知道？”祝珉冷哼一声，他大概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对于秃头男的厌恶堵在胸口，干脆站起来，走到秃头男面前，冷声问：“那是谁说出去的呢？” 秃头男被他这模样吓得一激灵，连连作揖，“哎哎哎，小伙子，我真对不住你！真的，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你们俩在楼梯间拉拉扯扯的事，那也不是我乱说，我真不知道你们没关系，以后我再也不说了。” 祝珉低头，目光寒意浸得秃头男遍体发凉。 秃头男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呼吸急促，他总觉得眼前的陈黯和变了个人似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拧断自己的脖子。 他实在想不通，好好地笨小伙怎么就变得这么可怕！ “拉拉扯扯？” 秃头男吓得脸色发白，口齿不清的说：“不···不是，就你···你扶了她一把，扶了她而已，不是···拉拉扯扯。” 祝珉的手指紧紧攒在一起，他感觉自己的怒意在胸口翻涌着，下一秒就要破闸而出。 推婴儿车的女人不知道想对自己做什么。 但是他很清楚，女人被这个又蠢又坏的秃头男造谣，看见搭把手的事传承了两个人有一腿。 如果婴儿车女人因此被丈夫杀害，那么秃头男这个凭空捏造的混蛋就是凶手！ 想起昨晚闻到的刺鼻血腥味，祝珉不敢想象女人死前遭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真想杀了他—— 第18章 死亡蜡烛 看着眼前谄媚赔笑的秃头男人，祝珉强忍着杀了他的冲动，轻声问：“花，我门前的花你知道什么吗？” 秃头男愣了一下，“花？什么花？” 祝珉皱眉，“百合花？你没看见吗？前几天一直丢在我家门口。” “没···没有啊。”秃头男摇头，“我···我没注意！可能是有的，我没···看见，没事吧？” 祝珉皱眉，自己家另一个租户是看见的，说明那百合花其实能被看见，可能是真实的。 看他这样子，秃头男大概是想争取一下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小心翼翼的说：“你家门口的百合花我没看见，但我们隔壁门口有百合花，我倒是看见过一次。” “302？什么时候看见的？”祝珉心中震惊，急忙问。 秃头男想了想，“两周之前吧，一大把扔在门口，我老婆还说浪费呢···” 祝珉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又问：“你对隔壁租户了解吗？” “不···不算太了解，他和你···挺像的，不大爱搭理人。” 祝珉又问了几个302的问题，秃头男仔细想了很久，发现自己除了知道那个租户一年前搬来以外，什么都答不出来。 临走前，祝珉站在门口，看着隔壁302的门前干干净净。 他忍不住回头，问：“你···那天看见我扶住她的时候，她手里有花吗？” 秃头男皱起眉头。 良久之后，他点点头。 离开秃头男家，祝珉赶紧下楼去找李庚笛，想把自己发现的事告诉她。 走到二楼的时候，祝珉扫过自己家门前，心里发凉。 李庚笛就在一楼门口和老太太聊天，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单元门口。 祝珉走过去喊她。 “怎么了？” “我···之前有一次我可能和502住户接触，就是那家的妻子，但是在我住院之前，所以现在···我没记起来。”祝珉说得隐晦。 但是李庚笛记起来502男人的模样，心领神会，“你们是···” “不是，我只是扶了她一下，301看见了，所以······”祝珉不知道怎么说。 李庚笛听到这话，不禁怒道：“那他不是造谣吗？！” “我怀疑她可能因为这事被···” 李庚笛脸色很难看，她沉默了一会，转移话题说：“我问了老太太，她是两周前，看见推着婴儿车的女人。” “两周前？” “具体是哪一天你知道吗？” 李庚笛摇摇头，“老太太不记得了，大概就是两周前，有月亮的一天，外面很亮，所以她看得见。” 祝珉听完，微微点头。 想了想，他问：“你见过鬼吗？” “那肯定是没有。” “那···鬼送花，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不是···我···”李庚笛一时很难理解，最后问：“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觉得婴儿车女人已经死了，但是她一直在给我送花。” 李庚笛呆立在原地。 大概十几秒后，她拍了拍李庚笛肩膀，“你去休息会吧。” 祝珉：“······” 回到房间。 夏犹八卦说：“这个世界的人不信鬼神哎，该不是因为陈黯有阴阳眼吧？” 祝珉无奈，“我倒是觉得因为陈黯死过一次，所以能看见不寻常的东西，而且···也不能说婴儿车女人一定是死了。” 第37章 “她肯定死了吧。”夏犹很笃定。 祝珉不讲话了，往床上一躺，打开手机看监控后台。 楼里人不多，这个时间是白天，几乎没什么人在家。 到晚上下班的点，住户们前后脚接连回家了。 晚上8点钟左右，502的男人出门，他背着包穿戴整齐，看起来是上夜班的人。 302的男人始终没有出门和回来的踪迹。 就连他是否在家中，祝珉也不确定。 李庚笛早就回来了，观察的记录和摄像头也是差不多的。 只是她说502男人离开的时候看见她在一楼，急忙跑了。 老婆不见了，还被找上门来，心里有鬼肯定跑啊。 祝珉并没打算把自己遇到婴儿车女人的事和诡异的花说出来。 从邰晓玲事件中，他就察觉到了反常。 也没必要把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人牵扯进来。 夜里12点过后，万籁俱寂。 祝珉打开门走出去，吱吱呀呀的门声和脚步声在初冬的夜里格外响亮。 为了不发出噪音，祝珉甚至穿了软底的鞋。 可是走在楼梯间内，还是有微弱的声音。 快步走到五楼，祝珉停在原地，听着楼梯间内的响动。 似乎除了自己，什么人也没有。 缓过气，祝珉缓缓拿出□□，撬开了502的大门。 因为是老式小区楼，门锁老旧，一撬就开。 这是一个相对来说温馨干净的三居室。 一进门，肉香味窜进鼻子里。 和秃头男一样，他们家炖过肉汤，紧闭的房门让饭香味还没散出去，反而有些恶心。 这几天，楼道里到饭点老是飘着肉汤香味，原来是他家一直在熬汤。 屋子是老式装修，玻璃茶几和l型沙发占据了大多数空间，沙发上铺着毛巾以防弄脏了沙发垫，茶几上放了一个空花瓶，墙上挂着几幅装饰画。 厨房门前的猫头鹰挂钟上面显示已经12:32. 只是，本来放在角落的婴儿车已经不见了。 关上门，祝珉没有打开灯，只是亮起手机手电筒，缓缓走到房门口。 主卧室朝南，双人床，靠门边是一排老式衣柜。 次卧是客房，没有铺床，露出了木支架，柜子里倒是放着不少被子毯子之类的东西。 另一个次卧是书房，放着电脑。 看完房间后，祝珉来到厨房，狭窄的空间让肉香味更加油腻，祝珉快速扫视一圈，刀具整齐，两个电磁炉上各摆着一个大炖锅，香味就是从这里面飘出来的。 台面上其余的锅碗瓢盆也保养得不错。 最后，他回到大门前，目光落在了鞋柜上。 他轻轻蹲下来，打开了鞋柜门。 里面空了一大半，只有下面两层放了男人的各式鞋子。 整个屋子都没有一件女人的东西。 可处处都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 简单的回娘家，会丢掉所有女人的东西吗？ 他是有意抹除掉自己妻子的存在。 是他杀了妻子吗？ 祝珉站起来，打开抽屉，翻到了一些水电燃气的账单，户主是赵翔圣，应该是那男人的名字。 仔细翻看了一眼，上个月电费是289.32. 没有开空调的民用电，两人怎么可能用掉这么多电？ 祝珉翻到9月的电费单，179元左右。 上个月发生了什么？289元可不是两个人不开空调能耗出来的电费。 而且，两周前也正好是上个月。 祝珉立即转头去查看这个屋子内所有的电器，空调、冰箱、洗衣机、热水器、电视机等等。 最后他看向了冰箱。 这是一台非常新的双开门大冰箱，看新旧模样大概是今年才换的。 闻着厨房内油腻腻的香味。 鬼使神差的，祝珉伸手打开了冷冻柜的柜门。 看着被拆下来冷冻抽屉的硕大冷冻柜里塞着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祝珉蹲了好久，才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头皮发麻，被吹到冷气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类似的场景不是没有在恐怖片中看过。 可是亲眼看见的时候，祝珉喉结滚动，晚上吃过的面条似乎堵在喉头。 犹豫了一会，祝珉拉出来被冻僵的垃圾袋。 哐当一声，垃圾袋里的冻品倒在地上。 祝珉解开黑色的塑料袋，冻成石头一样的女人脚掌滚落出来，脚趾还涂着姜黄色的指甲油。 看见这只脚的瞬间，祝珉感觉一股凉气顺着脊柱冲向了头顶。 他立马撕开塑料袋，想要辨别尸体是不是婴儿车女人。 可全部打开后，祝珉发现塑料袋内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尸块，基本被切成了半只鸡的肉块，血肉黏在一起，被冻成了类似鸭血的模样。 里面有女人纤细的手和脚和肉块，并没有头颅和内脏。 祝珉闻着令人作呕的香味，忍不住站起来，转头打开了炖锅的盖子。 里面煮着的人类内脏被熬成了灰白色，油乎乎的汤表面还有飘着油花。 汤的余温并不热，却让祝珉觉得手指烫的发疼。 咚咚咚—— 响亮的敲门声忽然响起，祝珉回过神来，立即丢了锅盖，顺手抽出一把刀，走向门口。 是什么人？ 第38章 这个时间点敲门找谁？ 502现在可只有一个人在住。 走到门口后，祝珉顺着猫眼往外面看。 外面漆黑一片，声控灯没有亮起来。 就在祝珉贴在猫眼后仔细观察外面的情形时，门又被扣响了。 咚咚咚—— 声音越加刺耳。 祝珉惊了一下不禁后退两步。 后退时脚步走动的微弱声响，大约是让外面的人听到。 他又猛然敲起来大门，这次敲得更急更响了。 祝珉把手机调成了摄像，准备拍摄一下猫眼外，没想到这一次他凑近了扫到猫眼外似乎有一束花。 他愣了下贴近去看。 是一束百合花。 是婴儿车女人？ 是她回来了吗？ 犹豫了几秒，祝珉缓缓打开屋门。 硕大的一束百合花出现在眼前，刺鼻的香水味瞬间涌进鼻腔内。 百合花后的男人冒出头来，他往前一步说：“给你。” 祝珉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给你。”男人继续向前，非要祝珉收下百合花。 祝珉被他的百合花抵得连连后退，诡异的情形让他实在疑惑，只是问：“你是谁？” 男人走进屋子里，问：“花，你不喜欢吗？” “是你一直在我门口放百合花？” “不是，这是我一次送你花。”男人摇摇头，然后咧开嘴笑起来。 祝珉意识到不对劲，立即抬起手中的刀，想要防守，可已经来不及了。 他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想要抬起的手臂还沉甸甸的垂在腿边，眼前模糊不清，呼吸加快，整个人像是喝多了酒，意识稍纵即逝。 花—— 百合花的香味！ 祝珉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第19章 死亡蜡烛 懊悔的情绪溢于言表。 祝珉终于知道百合花的意思。 那不是她送给自己的花，那是在提醒自己。 为什么要提醒自己？ 因为那个人下个目标就是自己。 他不想死，即便不会死。 因为他不想再遇到另一个李庚笛，另一个邰晓玲。 可是出乎意料的，他睁开眼睛看到不是拿着蜡烛的女人，而是一面墙。 祝珉愣了楞，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赵翔圣家卫生间的墙面。 他这才发现自己是被绑的结结实实，丢在了淋浴间里，他尝试扭动身体。 突然，身后传来了李庚笛虚弱的声音。 “你醒了？” “李庚笛？”祝珉扭过头，看见李庚笛也被绑住，背对着自己，不过她的额角被砸伤，右侧脸颊沾满了凝固的血迹。 失血让她看起来脸色异常苍白，随时就要倒下的模样。 祝珉用力挣扎，手上脚上的绳索质量非常好，他无论怎么动弹也纹丝不动。 “那个人是···302的男人，他就是那个人。”李庚笛断断续续的解释，“我收到了他发给我的短信，他说知道我来了，为我准备了欢迎仪式···” “你被伏击了，我也是。”祝珉很快判断出来，“他一定观察我们很久了。” 李庚笛咳嗽起来，每一次喘气就像是用尽了全力，她太虚弱了。 “我不该来找你的，让他发现你，牵连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祝珉还在尝试挣开绳索，听着李庚笛的话，顿了一会说：“既然没有立即杀了我们，一定是想慢慢折磨我们，不是吗？” “可是···” “我会有办法的。” 他话刚落音，卫生间大门啪得一声被打开，男人走进来，他什么话也没说，走到淋浴间拧开了水龙头。 冰凉的水珠噼里啪啦的落在两个人身上。 李庚笛疼得直抽冷气，不停的呻、吟。 男人蹲下来，将他的脸凑到了祝珉眼前。 他大概30岁左右，可能因为长期熬夜显得疲倦，黑眼圈很重，常年不见太阳，使得皮肤青白，加上一双吊梢眼，看起来格外阴郁和疯狂。 他瞪着眼睛观察祝珉好一会后问：“你是谁？” 祝珉侧过头，透过他打量卫生间外，他还在赵翔圣家里，没有离开。 “不如你告诉我，你是谁？” 男人眨眨眼，“我是死神。” 听到这话，李庚笛噗嗤一声笑出来。 祝珉知道她笑什么。 男人也挺开心，“你来见我了，你很守承诺。” 李庚笛张着嘴巴呵呵笑，气声越来越重，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当然信守承诺，一定要见到你！” “你还是记恨我吗？”男人自顾自笑起来，“你觉得杀了你女友的是我吗？不不不——你错了，是你自己才对。” “你闭嘴！” 男人阴阳怪气的语调格外难听，他故意歪头问：“怎么？你心虚？你怕我戳破你的谎言吗？” “我没有说谎，我女友的毒药是你给的对不对？” “是的。”男人摊手，“我给了毒药，但喂她毒药的不是我，难道她买了一把刀自杀，你也会说卖刀的人是凶手吗？” 李庚笛被他怼的一时讲不出来话。 “是的，其实你是为了自己心安，抚平愧疚心理，才做的这一切对吗？你生病了，你要死了，可是死了就没有痛苦了，对你来说，只不过是面对死亡而已，可你女友被留下来，她一辈子都面对失去你的痛苦，你却只顾着自己，丝毫不关心她，不在乎她，最后被你逼上绝路——” 第39章 “这都是你的错，她其实是被你逼死的！” 李庚笛逐渐开始动摇，她想说话，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男人看见后，不由得意，大喊一句，“你才是杀死她的凶手！” 李庚笛被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崩溃的喊叫起来，甚至还想站起来扑向男人，但身上厚重的束缚让她动弹不得。 男人非常享受李庚笛这样的垂死挣扎和气急败坏的模样，双手撑着脸，满眼陶醉的欣赏。 “喂？”祝珉忍不住出声，“李庚笛你脑子不好吗？他明显是扭曲事实，他把自己和卖刀相提并论，谁家卖刀的告诉别人往自己脖子划拉一下就能永登极乐？” 男人陶醉到一半，被祝珉怼清醒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祝珉。 祝珉脸上连一丝一毫的恐惧也没有，甚至他只是蹙着眉头因为被绑着而嫌弃难受。 他看着男人。 眼里的嘲弄和不屑很刺眼。 为什么？ 一点也不害怕？ 男人怒从心起，他为什么还能这样轻松？ 他恨恨说：“你知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吗？我会用刀割破喉咙放掉你的血，然后一刀一刀刮掉你身上的肉，拉开你的胸口，掏出内脏，再砍掉你的手，你的脚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珉还在看着他。 男人不笑了。 祝珉却笑了，“你怎么不笑了？是生性不爱笑吗？” 男人的吊梢眼变得愤怒，他死死盯着祝珉好一会。 祝珉很好心的提醒，“说到砍掉脚了，之后呢？” 李庚笛虽然很想笑，但是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是笑了，是不是不太对得起凯尔特制造这种氛围。 确实不大好。 男人很给面子，继续说：“我最后会砍掉你的头，头可是艺术品，要好好的珍藏起来，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年轻男人最好了，我的珍藏都是女人，缺少一个男人，你正好。” “真的吗？我很帅吗？”祝珉歪头，“谢谢啊。” 男人：“······” 大概是为了扳回一局，男人拧起脸皮咯咯笑起来，“是的，你是很帅气的男人，楼南珍会很喜欢和你作伴的。” 祝珉意识到他口中的楼南珍就是推着婴儿车的女人。 “你的脸色变了，你知道吗？”男人得意洋洋的凑近他，激动的说：“人类就是这样子，以为自己能装模作样什么都不在乎，只是没戳到痛处而已，楼南珍是你的痛处吧！” 祝珉对陈黯的交际毫不知情，连婴儿车女人的名字也不知道。 要是陈黯的话，一定知道她在提醒自己。 “楼南珍啊楼南珍，她真是喜欢百合花，不是吗？”男人直接坐下来，托着腮，似乎回想起来，沉醉的表情和刘文威当初死亡前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每周五都会给她送上一束花，她好可爱，什么都相信，我说我暗恋她，想让她离开她丈夫，她动摇了你知道吗？他们夫妻关系不怎么好，你也知道吧？他打她，绑着她让她闭嘴，做得太粗鲁了。”男人突然看向祝珉，“你注意到了对吗？你那天扶起来她你看见她的伤，你觉得真是可怜的女人啊，想帮助她对吗？” 祝珉不说话，听着他自我陶醉的话，慢慢补全了他被袭击前的故事。 但也很疑惑，他为什么对于这栋楼所有发生的事都了如指掌。 就连楼梯间，陈黯扶了一下楼南珍看见她的伤都能知道。 他比秃头男知道的更详细，绝对不是秃头男八卦出去的。 监视器和窃听器。 他虽然是一个变态杀人犯，但也是极为懦弱的人，所以躲在网络后面教唆别人自杀。 他这样的人一定是胆小到极点，一点风吹草动都害怕。 他一定是在整栋楼里都安装了监听监视的设备！ 男人陶醉完后，问：“哦，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是谁？” 祝珉蹙起眉头，不知道他的意思。 刚刚进来第一句，他也是这个问题。 “因为我觉得···我好像杀了你，但是···你为什么又出现了？” 祝珉一愣，他就是袭击杀死自己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会记得？ 突然客厅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喂！你在说什么啊？！明明···明明是你告诉我···他搞我老婆，让我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啊！他不是被我打进医院了吗？” 是赵翔圣。 男人好像才反应过来，立即改口说：“哦，抱歉，对，是你。” 赵翔圣很焦急，他急促的催：“你别和他们聊了，赶紧动手吧！做完这次，绝对没有下次了！你快点吧！天都快亮了！” “不要着急，慢慢来才有意思不是吗？”男人站起来，拍拍身上，“你不是很享受肢解人体吗？还是因为肢解的是你老婆才那么兴奋呢？” “你别乱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也···我也不会那么做！都是你害的！咱们只有合作最后这次，之后我什么不管你了。”赵翔圣急急忙忙的解释。 祝珉侧头，和李庚笛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果然是赵翔圣杀了他老婆楼南珍。 但明显是凯尔特他故意引诱两夫妻，先是对楼南珍示好，本来想要诱惑赵翔圣怀疑妻子红杏出墙杀了她，没想到301看见陈黯和楼南珍，造谣两个人有一腿。 第40章 凯尔特才诱惑赵翔圣去袭击陈黯，然后刺激赵翔圣杀了楼南珍。 他们的对话中，赵翔圣一步步被引诱杀人分尸，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个人动手，凯尔特只是提供方案和计划。 就算事情败露，杀人的是他，不是凯尔特，所以他才被凯尔特一再教唆继续杀人。 为了隐瞒杀妻的事，他会杀掉每一个探寻真相的人，在凯尔特的诱导下，变成他的杀人傀儡，他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告诉他，陈黯知道他杀了老婆。 赵翔圣就会这样无条件的帮凯尔特杀人。 “我觉得你那又臭又长的故事该结束了！” 卫生间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赵翔圣拎着锤子冲进来。 “该死，不能再多等我玩一会吗？”男人退出去，站在门口边，笑吟吟的看着两个人，“不要搞坏脑袋，我想留着脑袋。” 赵翔圣满脸惊惧和愤怒，他双眼通红，两个鼻孔张开不停的呼气，他扬起手，看着两个人，似乎在犹豫先杀了谁。 李庚笛似乎也知道即将面对的结局，开始挣扎起来。 而祝珉一动不动，抬首看着赵翔圣疯狂的脸。 “杀了我，先杀了我。” 第20章 死亡蜡烛 赵翔圣呆了呆，他搞不懂为什么有人急着去死，还这样无所畏惧。 他狠狠瞪了一眼祝珉，“你想死啊？你有病啊？” 说着他挥舞起锤子，狠狠敲向祝珉。 咔——咔——咔—— 祝珉听到自己头骨被砸碎的声音。 视野一片血红，他的视线在赵翔圣因为兴奋而通红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我叫你挑衅我！我叫你找死！你给我去死吧！” 他的疯狂怒吼声也渐渐遥远。 空气和时间都仿佛凝固。 祝珉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看见黑袍女人手执蜡烛站在了门口。 不等她讲话，祝珉一个箭步冲上去，抢了蜡烛就去点屋子第三个蜡烛。 红色的火苗啪得一下亮起来。 祝珉余光瞥见了被燃烧殆尽的第二根蜡烛底盘下的三个字。 李庚笛。 他瞳孔一缩，心跳加速，浑身肌肤战栗起来。 忙不迭地丢了蜡烛，他一刻不停往蜡烛后的光束里跑去。 “祝珉？醒醒——”卞岳的提醒声再度响起。 祝珉猛地睁开眼，外面雷声轰鸣，暴雨如注。 淋浴间的地面满是血污，血肉堵在了排水口，已经堆积大半个手指深的血污，他正躺在这片肮脏的血污内。 本来和自己绑在一起的李庚笛却不见踪影。 “李庚笛？你在哪里？！” 祝珉缓缓坐起来，下意识摸了摸额头，完好无损的头骨还健在。 他起身的动静并不小，但外面并没有来人。 他们离开了？ 祝珉直接站起来，踩着血污走出淋浴间。 这屋子内本就没有开灯，加上外面的大雨，整个世界似乎变得漆黑一片。 祝珉走到门口，探头去看客厅。 一道闪电亮起，漆黑的客厅骤然亮起，随即又归于黑暗。 他的瞳孔却投射出一道吊在天花板的身影。 祝珉呼吸一滞，也顾不上外面有没有埋伏，踉跄几步，发出的声音在密封的房子内剧烈回响。 他撑起来李庚笛的双腿，想让她可以喘口气。 李庚笛几乎快没了呼吸，脖子从绳索里套开也气若游丝。 祝珉急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他一脚踹到餐桌的椅子，单腿够过来赶紧把李庚笛放下。 他屏息凝视，耳朵贴在了李庚笛的口鼻边。 也不知道她被吊在这里多久，微弱的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让祝珉心急如焚，他伸手去掏口袋，没有摸到手机。 “卞岳，卞岳，救救她。”祝珉的声音几乎都僵住了。 夏犹不太理解，“反正她都要死的，她的名字在蜡烛上。” “但是···不该这么死啊！”祝珉捏紧拳头，声音嘶哑。 夏犹见状，默不作声。 卞岳也终于出声了，“好，我来帮你，你交给我。” 祝珉松了口气，随即感觉身体一轻。 卞岳掌控了身体控制权。 他非常专业的放平李庚笛身体，摆正头颅，捏开她的嘴唇开始做人工呼吸急救。 大概持续了三到四分钟，李庚笛终于有反应。 她睁开眼看见祝珉，楞了好久，呆呆的说：“我一定是死了，要不然怎么能看到你活蹦乱跳的？” 祝珉忍不住笑出声来。 外面的雨声掩盖住他的笑声，他冲着李庚笛说：“我从地狱回来了。” 李庚笛咳嗽了一声，她非常虚弱，说：“他们想嫁祸，制造我杀了你又自杀的假象，他们回302了，你怎么办？” “我觉得该让他们付出代价，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祝珉说完站起来，他捡起地上的百合花，是重瓣白色百合，一整束。 最中间的百合花里夹着一片试香纸。 凯尔特就是在上面喷了迷药。 “真漂亮的百合，你不觉得吗？” 祝珉捧着花束，扯掉了试香纸丢在一庞，转头走进厨房。 李庚笛操着嘶哑的声音，勉强发力，问：“你···真的要这样吗？” 第41章 炖锅里的肉汤已经被处理掉，尸体也不见了。 祝珉扫视一圈后，从刀架上抽出了斩骨头的菜刀，掂了掂，算是回答。 李庚笛又躺回去，她没再说什么。 祝珉打开大门，抱着花束往下走，来到302门前。 外面的大雨让整个世界都混淆了，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出乎意料的是，302的大门没有锁，祝珉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这是一间非常令人毛骨悚然的房子。 对着大门的地方竟然摆放了几个用铁丝扎得假模特，屋子里面闪烁着红色的灯光从模特身上铁丝里透过来，洒在祝珉的身上，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他缓缓走进去，把百合花插在其中一个模特的脖子里。 客厅就摆放着一台电脑，液晶显示屏被砸得粉碎，主机也不见了，看起来是凯尔特很匆忙的处理掉。 走进里面，卧室里开的床头灯，灯光昏黄的光线洒在门边。 祝珉推开门，不由一愣。 这不是卧室。 这是他的储藏室。 一座座满是福尔马林的玻璃罐被整整齐齐排列在屋内，每一座里都有一个女人的头颅，她们泡的发白的脸上还瞪着眼珠，留下最后被杀死的痛苦和怨恨。 几乎全是年轻的女性，祝珉数了数，有11个玻璃罐。 加上他在网上教唆自杀的，这个数字可怕的令人头皮发麻。 祝珉走进去找楼南珍，她是最晚被杀的，应该是最新鲜。 刚刚准备抬脚，大门边走进来一个人。 收回脚步，祝珉乐得一挑眉，缓缓转过身来，朝着来人微微一笑。 回来的人是凯尔特，他拎着垃圾袋，双手沾满未干涸的血迹。 “你！是你？” 凯尔特的脸看清祝珉的瞬间，立即扭曲起来，他控制不住的吼起来，满是鲜血的双手无处安放几乎颤抖着乱挥舞。 祝珉目光落在他双手的鲜血上，想到赵翔圣也不在他身边，大概被处理掉了。 还真是帮了自己大忙。 看凯尔特的样子，是觉得自己看见鬼了，正好那就彻底吓一吓他。 凯尔特依旧不敢相信，暴怒的向前走了几步，“妈的！你···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你不可能在这里的！” “妈的！妈的！你···为什么要出现？你到底是什么？” 他撕心裂肺的低吼着，露出大片眼白，恍若中了邪的疯子一样。 “你是不会死吗？”他怒吼起来，然后又癫狂的笑起来，“哦，那一定是我杀得不够多，那就让我再杀你一次！要是你再回来，我就再杀你一次！” 祝珉扬起灿烂的笑脸，他英俊的脸皮煞白，身上沾满了血污，额角处的早已干涸的血液顺着耳朵黏到脖子里。 这样的一幅模样真的宛若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 凯尔特迟疑了片刻。 他想，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祝珉往前走了一步，“你走进卫生间的时候，问过我是谁对吗？你还觉得你杀过我对吗？我可以告诉你，是的，你已经唆使赵翔圣杀过一次了，可我觉得冤啊，又爬回来找你了。” 凯尔特本来上前的姿势被他这一番话惊得忍不住连连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你害怕呀？”祝珉歪头笑起来，“我还觉得你自诩死神，不会害怕我这样从地狱里爬回来的···” 后面的字，祝珉没说出来。 凯尔特大吼一声，“闭嘴！你闭嘴！我就不该让他杀了你，我就该亲自在你面前杀了那个愚蠢的婊/子！让你们死在一起！” 祝珉又上前去，操着十分温柔的语气问：“你很害怕对不对？” 凯尔特脸色本来发白，听了他的话又气得发红，可他不动了，只是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祝珉。 祝珉看他已经被吓得差不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趁此机会抬手扬起菜刀，对着凯尔特的脖子狠狠砍下去。 凯尔特好像不敢相信似的，他瞪大眼睛盯着祝珉看了好一会，颤颤巍巍的想要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但祝珉朝着他的要害砍去，避免他还有机会反击，基本上手起刀落，一刀砍破他大动脉。 他却只是一直想掏出口袋的东西，死不瞑目似的想要做点什么。 凯尔特的身体顺着玄关倒下去，他扑腾的双手依旧死死的想抓些什么，连带那几个铁丝假模特被他一起拉倒，咕噜噜的滚倒在地上。 被祝珉带下来的百合花也掉落在血污里，一张试香纸沾着鲜红的血静静的落在凯尔特的身边。 祝珉心中咯噔一下，他十分肯定自己丢掉了试香纸，丢在了502. 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这束花里？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脖颈，祝珉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门外传来了婴儿车滑行的齿轮声。 明明下这么大雨，他却听得格外清楚。 长长吐出一口气。 祝珉缓缓蹲下来，掏出他口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把刀。 原来只是想杀了自己，不过没掏出来 打开门，祝珉绕过尸体走出去。 外面什么也没有。 婴儿车的声音也消失了。 只剩下楼道里回响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声控灯一直没有亮起来。 祝珉顺着楼梯扶手一路爬上去，五楼的大门半掩着，里面一片死寂。 第42章 “李庚笛。” 祝珉喊她。 可并没有人回应。 祝珉脸色绷不住，赶紧走进去，继续喊她：“李庚笛，你没事吧？” 他一边喊一边快步走到客厅，借着闪电的微弱光芒，祝珉看见地上的李庚笛脸色青白。 祝珉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张张嘴想要再喊一声。 李庚笛却仿佛睡醒了一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看见祝珉，她大概猜到了什么，问：“他死了吗？” 祝珉点点头。 李庚笛挤出了一个笑容，“真可惜，不是我亲自动手。” —— 窗外的阳光明媚。 乌云散去，阳光透过淡淡的云层，照亮大地，在深秋的天里，显得明亮温暖。 祝珉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后，打开窗户，楼下传来了救护车的响声，一群人在一楼进进出出。 夏犹提醒他，“都结束了。” 屋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祝珉走过去打开门。 李庚笛的笑脸出现在面前，她冲着祝珉说：“永别了。” 再一眨眼，她的身影消失了 祝珉愣了下，又很快冷静下来，低声回，“永别了。” 话音刚落，眼前景象瞬息万变，如潮水般退去。 【恭喜您通过测试，正在为您分配游戏辅助系统，请做好即将正式进入游戏的准备。】 【扮演游戏，正式开始】 第21章 食子 不知道怎么形容，祝珉站在一只正襟危坐的长颈鹿前。 他仰着头想问话，又觉得对方大概听不懂吧。 就这么僵着脖子仰头和长颈鹿面面相觑好一会。 最后长颈鹿反而先开口说：“扮演者祝珉，我是你的辅助系统，你可以叫我猫头鹰先生。” 祝珉：“？？？” “可是你是一只长颈鹿。” 猫头鹰先生甩了甩长长的脖子，“有什么问题吗？” 它自己都没问题，祝珉哪里有问题。 顿了顿，祝珉问：“辅助系统是相当于智能ai吗？我可以让你帮我调查资料，解答疑问，调节室温空调吗？” “扮演者祝珉，我是辅助系统，不是家政。” 祝珉颇有些可惜，还轻轻的叹口气，“那你能够干什么？” “辅助你在接下来的正式游戏中进行扮演。”猫头鹰先生用一种扭曲的姿势垂下他的脑袋，瞪着铜铃一样大的眼睛说：“因为正式游戏，你没有十次机会，正式游戏中，你判断失误一次，你就得死。” 鸡皮疙瘩瞬间冒出，祝珉的脸色变得非常差。 他自以为自己能力很强，可以在这种诡异的扮演游戏里如鱼得水，可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太天真。 生死游戏，不是生则是死。 他之前所经历的不过是普筛的测试环节，将三个扮演游戏粗制滥造的捏在一个测试段里，快速调查扮演者的能力，如果可以生存下来就会被送进更加残酷的扮演游戏世界里。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猫头鹰先生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后背发凉。 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因为不想死。 等到祝珉冷静下来。 猫头鹰先生开始解释，“之前的测试，你以三支蜡烛的代价通过，实在非常惊险，再多两支，你就会被判定不及格。” 果然如此。 祝珉问：“那测试游戏是最简单的吗？” “你想问正式游戏的困难级别吗？”猫头鹰先生洞悉人心，他的语调慢悠悠的，“世界没有困难，一切都在你的选择。” “那是随机生成的？” 猫头鹰先生闻言，反而说：“不如让我来为你介绍正式扮演游戏。” “好吧。” “扮演者祝珉，你通过测试后，将进入各个不同的游戏世界，扮演特定角色，没有任何提示，你需要通过小心扮演在游戏世界存活指定时间，游戏规则如下。” 【1、不可出现与角色逻辑相悖的行为； 2、不可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3、不可以被任何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4、请存活7天；】 祝珉注意到规则其实和第一次看到的有些出入。 第一条和第三条。 看来测试版真的只是测试。 “你担任我的辅助系统，我可以询问你关于游戏的事吗？” 猫头鹰先生点头，“我可以为你解释任何问题，除了规则相关的事。” 说是辅助系统，不如说是监视系统。 祝珉看着这个自称猫头鹰的长颈鹿，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和不正常。 “你做好准备了吗？”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祝珉之前都是被单方面灌输信息，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对话的，他想问清楚，“我怎么才能赢？怎么才判定我是赢的？赢了我就可以活下去吗？” “当然有赢的机会，请你踏入正式游戏，在游戏中得到线索。”猫头鹰先生发出一种奇怪的笑声，最后对祝珉说：“古神赐你祝福，愿你长命百岁。” 说了等于没说。 还是得自己找出更多线索，或者说规则背后的规则。 “那我准备好了。” “游戏开始。” —— 祝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恢复意识，他猛地睁开眼，头顶刺目的灯光照得他头脑发昏。 第43章 这反而让他逐渐清醒。 “亲爱的旅客，前方即将到站红山站，请旅客朋友们带好随身物品。” 甜美的列车提醒声让祝珉惊觉，转头打量四周，发现自己在一辆行驶的列车上。 车厢内的旅客并不多，他身边的座位甚至全是空的。 转过头去，窗外倒退的石楠花景观树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远处，巍峨壮观的山脉映入眼帘。 祝珉抬起头看隔板里有一个黑色的斜跨旅行包，站起身拿过来。 他摸了摸口袋里有手机和蓝牙耳机，拿出来后点开摄影按钮。 一张有些憔悴的男人脸庞出现在镜头中。 年轻的青年男人，颇为英俊硬朗，还剃了个寸头，让脸上的五官格外明显，亏得是五官深邃，才没有那么难看。 虽然外表不羁，可镜头里男人的眼神沉静如海，下巴细细碎碎的胡茬和眼下的黑眼圈显示着，他遇到了某些让他烦躁难受的事。 划开面容锁屏。 屏幕上是一张和小女孩的自拍照。 小女孩看起来十多岁，圆溜溜的眼睛满是童真和欢乐。 打开手机，祝珉翻到通讯录。 标红星号的紧急联系人是一个叫柏向薇的女性，号码来源地是红山。 祝珉打开包，翻了翻找到了最里面的钱包，抽出身份证。 新角色的名字叫做柏长朗，28岁，籍贯红山。 祝珉想了想，打开手机，找到手机号码后搜索了一下来源地，是灿州。 他是回家吗？ 祝珉找到了他在列车上的大概理由。 通讯记录里，他和柏向薇最近一直通话，基本都是深夜。 打开微信，里面置顶了柏向薇和一个叫做星星的小女孩微信。 这个叫星星的小女孩头像就是屏保上的女孩。 而且在记录中，她称柏长朗为舅舅。 她是柏向薇的女儿，柏向薇是柏长朗的姐姐。 基本关系已经理清楚了。 “红山站到了，请旅客朋友们带好随身物品下车。” 祝珉还没来得及查看和柏向薇的聊天记录，到站的声音响起。 没办法，祝珉只好站起来，跟着不多的客流走出站。 这是个小站，车站内人不多，也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基本没有旅客，但车站看起来崭新豪华，并不像是穷乡僻壤。 出了站门，祝珉准备翻看记录打车离开。 忽然侧前方的待客区有人喊了一声：“柏长朗！” 祝珉立即转过头，一个身影扑过来，扎进他怀里。 本来挺不适应这样公开场合抱在一起。 但祝珉却听到了怀里传来的呜咽声。 怀里的女人在哭泣。 祝珉没有拉开她，任由她抱着自己。 待客区的豪车内走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他缓缓走到祝珉身前，打了个招呼，然后扶起来女人。 等到女人抬起头，满脸泪痕的脸和柏长朗有几分相似。 祝珉确定了，她是柏向薇，喊了一声：“姐。” “星星···星星···她···”柏向薇哽咽着，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念着星星的名字。 祝珉立马意识到，星星出事了。 “没事，没事了，我回来了。”祝珉安慰她，余光瞥向了一侧男人直愣愣站着的身体和一尘不染的皮鞋。 柏向薇的丈夫，中上层家庭，精英打扮。 和柏长朗的关系并不熟悉。 “走吧，先回去吧。”柏向薇丈夫说。 柏向薇点点头，拉着祝珉的胳膊上了车。 车内一尘不染，浓郁的车内香水味道。 柏向薇拉着祝珉在车后排，柏向薇的丈夫沉默不言。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不好意思，临时叫你回来。”柏向薇的丈夫察觉到了沉闷的气氛，首先开口，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车镜，“你也很忙，我们都知道，但星星···” 祝珉接上他的话，语气压得很低，“没有的事，星星出事，我一定会帮忙，姐夫你不用客气。” 柏向薇忍不住尖声怼：“星星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能叫我弟回来？向明骏你说什么屁话啊？” “阿薇！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只是客气一下。” 柏向薇的丈夫原来叫向明骏，他虽然立即解释，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也只是解释一下。 祝珉只好发挥柏长朗作为弟弟的作用，“姐姐，没事，姐夫关心我一下而已，眼下的事谁都急。” 柏向薇听完，这才忍住了崩溃的情绪，转过脸擦了擦眼泪。 祝珉这个时候也不好拿出来手机去翻找到底出了什么事。 星星是怎么了？ 两夫妻这样僵硬的关系又为什么？ “我是真的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但柏向薇的情绪失控，并不是一时控制就可以冷静下来的，她再度哽咽起来，“为什么就正正好生日那天呢？” 祝珉没说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向明骏听到柏向薇的话，也有些难受，绷起的脸皮颤了颤，最终撇过脸，声音颤抖的说：“那天人也不多，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是那天，星星一向很聪明，很聪明的啊。” 两夫妻虽然关系不好，但很显然，他们都爱自己的女儿星星。 第44章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星星、生日、柏长朗······ 祝珉陷入沉思，还没好好思考事情。 忽然，柏向薇一把抓住祝珉的手腕，咬牙切齿的说：“你一定要帮姐姐，我只能指望你把星星找回来了。” 找回来？ 星星失踪了？ 想着屏保上柏长朗和星星的合照。 祝珉沉默片刻，点头坚定的说：“好，我一定做到。” 车行驶了十多分钟，前方一座欧式的豪华大酒店出现前视野内，可能是正对着酒店方向，祝珉看着，仿佛觉得红山就在酒店后面，把握不住距离感。 向明骏低声说：“到了。” 是安排自己的住处？ 祝珉没说话，跟着下了车。 门口站着几个人，像是在等着他们。 向明骏看了一眼祝珉，走上前去说：“你这十来年没怎么回来，估计是不太记得，我弟弟和弟媳，我妹妹和他男朋友。” 站在前面的一对夫妻走出来，男人和向明骏确实很像，只不过矮了几公分，看起来气势差得很多，他伸出手和祝珉握了握，“向瑞鹏，好久不见。” 他身边的妻子非常美艳，皮肤雪白，身材高挑，即便眼下穿得并不奢华，也看得出来气质出众，大概模特出身。 她也跟着握了握手，然后低声说：“咱们没太见过面，我叫洪雪。” 向明骏的妹妹看起来倒还好，脸色淡淡的，看见柏长朗英俊的脸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我是向华清，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了。”祝珉笑笑。 “我男朋友高飞桀。”她又说，介绍着自己身边一脸无所谓的高大男人。 没等祝珉和高飞桀握手，向明骏走上前说：“进去吧。” 祝珉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收回胳膊，随着柏向薇走进酒店大门。 酒店内人并不多，也没什么顾客，一楼的餐厅里更是冷清，一个人影也没。 言谈间，祝珉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件事。 这酒店是向家所有。 因为星星出了事，大部分业务停摆，只剩下一些住客。 而到现在，祝珉也不太清楚星星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跟着几个人往顶楼去。 走进金碧辉煌的电梯内。 柏向薇靠在祝珉身侧，低声说：“我们请了一个侦探。” 祝珉不知道怎么接话，就装作深沉的点点头。 “但我相信的只有你。”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 祝珉感觉整个电梯内，气氛诡异得令人不适。 电梯停靠在八楼，向明骏引着他来到一处宴会厅门前。 他说：“我们把相关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侦探也在。” 看样子是柏长朗事前安排的，祝珉点头，走了进去。 这才发现宴会厅内的桌椅移到角落，墙上的投影仪播放着一个生日会的纪录影片，往里走，祝珉看见靠着门的墙边摆放着一个巨大白板，上面贴着星星的照片。 下面用红笔写了两个——失踪。 而日期是两天前，10月8日。 日期下面写着一行小字，星星生日会当天。 祝珉终于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 星星在她的生日会上失踪了。 第22章 食子 星星全名叫向星竹，刚满11岁。 在自己的生日会上失踪，已经两天了。 初期，他们判断是绑架，可一直没有绑匪联系他们。 向家在红山属于人人皆知的有钱人，不仅是酒店，早年投资过房地产，赚得盆满钵满，在红山属于顶级富豪阶层。 而红山这个城市并不大，只有二十万不到的常住人口，只不过背靠资源丰富的红山，让偏远小城也欣欣向荣。 祝珉站在白板前，迅速浏览了所有搜集的线索和资料。 照片上的星星穿着昂贵精致的白色小洋装，带着水晶王冠，站在巨大的蛋糕前。 生日会当天，为了排场，酒店拒绝了所有的宴会和餐饮、住宿业务，让整个宴会厅和草坪花园空出来装饰生日会。 来参加生日会的宾客也不多，全是家族中的人。 向明骏他们的年事已高在酒店休养的七十余岁的父母。 向明骏自己一家五口，夫妻两个人带着大女儿向孟楠、星星和小儿子向忻。 向孟楠刚满18岁，特地带来自己的男友出席。 老二向瑞鹏一家三口，夫妻带着独女11岁的向丛蕾出席。 老三向华清带着男友高飞桀出席，还有酒店的副总和西餐主厨也被邀请出席。 其他都是星星和向从蕾的同学们。 生日会从早上9点开始，但他们住的不远，所以八点半左右就到场，在会上帮忙或者闲聊。 孩子们也在九点前都抵达酒店，在装满气球的草坪庭院内玩耍。 等到正式开始之前，柏向薇请来的摄影师提议来一张全家福。 当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才惊觉，星星不见了。 于是全家人开始寻找星星。 起初大家只是以为星星贪玩在哪里躲着，可是翻遍整个酒店，调取了监控也没有找到星星的踪影。 向明骏这才觉得不对劲，立马报了警。 但那时候，距离星星失踪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第45章 警察问询了基本情况后，得知星星在九点前和孩子们在草坪上玩耍，之后再也没有人看见她， 而且期间草坪花园的后门一直紧锁，初步判断是被人掳走，就派出大多数警察在整个市区内搜查。 但是搜查了两天，也毫无收获。 直到昨天夜里，警察在附近进山的小道上发现了星星的粉色水晶王冠。 柏向薇这才崩溃，当夜寻找柏长朗回到故乡，帮她寻找自己女儿的下落。 失踪后两天都没有索要赎金的电话，夫妻俩和警察们不得不把矛头指向所有的家族成员。 警察无法直接调查家族成员，问询也频频受阻，一直没有进展。 向明骏不得不请了一名侦探前来调查。 柏向薇也立即找回来柏长朗。 其实柏长朗在事发后的当天就得到了失踪的噩耗，但因为人在国外，所以姗姗来迟。 在错过了黄金搜救时间的第三天才回到故乡。 手机微信上的记录，柏向薇和柏长朗两个人聊了很多。 她怀疑过每一个人，甚至还怀疑过向明骏。 柏长朗为人冷静理智，虽然没有驳斥柏向薇的怀疑，只是告诉她所谓孩子的父亲不会这样做。 柏向薇才稍微缓和。 但其实柏长朗自己并没有把向明骏排除怀疑对象之外。 他在备忘录之中，将每个在场的成人都记录下来。 祝珉一边对照备忘录里的资料，一边盯着白板上侦探所搜集的资料。 那位知名却又确立独行的侦探走过来，“我很抱歉你的侄女失踪，但是玩侦探游戏并不适合你，把事情交给我，好吗？” 祝珉轻轻抬起眼睛，这才正式去打量所谓的侦探。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复古棕色皮衣，脚蹬一双马丁靴，看起来不像是侦探倒像是西部牛仔。 祝珉准备无视他，可想起来柏向薇有三个孩子，可是柏长朗只把和星星的合照做屏保，看来是最在意她。 如果要好好扮演柏长朗，就要完全把自己当做柏长朗。 此时，柏长朗的情绪应该是什么呢。 夏犹见他犹豫，说：“你怼他，这人目中无人，咱们好好教他做人，是不是啊？卞岳。” 他鬼主意很多，都不着调。 但这次意外的着调。 卞岳说：“虽然不想承认，我也觉得现在的柏长朗应该悲愤交加，你可以试着发脾气，到现在为止，你做得很好，而且这个世界的目标也非常明确，只要顺着失踪事件找到真相就好。” 祝珉没有什么亲人朋友，所以很难判断亲人出事后该有的反应。 不过他稍作思考后，听取了两个人的意见，眼神一变，整张脸沉下去如寒冰般，甚至还夸张的走上前，低喝道：“你说什么？！” 那个侦探立即举起双手，耸耸肩说：“冷静冷静，我不该这么说，别生气。” 祝珉看着他这副模样，余光瞥见柏向薇看着自己的眼神，随即抬起手一拳头冲着侦探那张成熟俊朗的脸上去。 “你···”侦探估计是没想到祝珉直接一拳招呼上来，他想要扭身躲过去，却根本来不及，被结结实实的打脸，甚至因为扭动身体来不及消力，往地上倒去。 柏向薇这时候立即冲上来拉住了祝珉，“别打了！” 祝珉假装还要打的手顺滑的收回去，并且冲着侦探怒道：“这不是游戏！” 这一套下来，所有人都呆住了。 就连本来沉浸在屈辱中的侦探想要爬起来打回去，听到祝珉的悲愤话语后，愣了一下，缓缓站起来，低头说：“抱歉。” 其实所有人都听到了侦探略带嘲讽的话，柏长朗也是一名刑警，却因为执法过度辞职，后来去了国外，大家都以为柏长朗是忍受不了侦探对他专业性的诋毁，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侦探无意的一句侦探游戏而发怒。 顿时，宴会厅内的气氛沉到谷底。 是的，向星竹的失踪不是游戏。 已经两天两夜了。 如果，她死了的话，怎么办？ 柏向薇也在这一刻确定了，自己喊回来的弟弟是完完全全和自己一模一样的。 只有她们俩在乎星星。 其他人都各怀鬼胎，想要自保而已。 一时间，所有人看祝珉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敬佩和感慨。 祝珉心里纳闷，自己为了干点符合人设的事，他们干嘛都盯着自己啊？ 收集完资料和线索。 祝珉看着他们家族几个人都躲在了角落里低声交谈，知道现在直接撬开他们的嘴基本不可能。 想了想，他转头问柏向薇，“这几天，剩下的孩子们还好吗？” 柏向薇愣了愣，可能自己也因为星星失踪，不太关注其他孩子，就点头说：“还好，还好。” “我能回家去看看他们吗？”祝珉想着，最好去看看他们房子内的情况，也可以去和向忻打听当日在草坪玩耍的具体情况。 “也好，我给你收拾了房间，你住家里吧。” “那要和姐夫说一声吗？我们先回去。” 柏向薇不经意间皱了皱眉，“你去说一声也行。” 祝珉愣了下，这对夫妻的关系比想象的还要差，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想着，走到站在门边拿着手机发呆的向明骏面前，“姐夫，我想回去看看其他孩子，就先走了。” 第46章 向明骏像是在想事情，祝珉对他说完，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祝珉眯起眼睛，又喊了一声，“姐夫。” 这一次他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然后问：“怎么了？” “我说我想回去看看其他孩子。” “哦，好，我开车送你吧。” “没事，我和姐一起回去，你先在这里忙。” 向明骏听到这话，自嘲一笑，“我现在什么做不了，不忙。” 祝珉点点头，“我再和叔叔阿姨去打个招呼就走了。” 向明骏这样子完全不是装的。 可他种种迹象表明他也有事隐瞒。 下了楼，祝珉扶着柏向薇，看见照片上的西餐主厨在酒店大门口似乎在等人，看见柏向薇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 柏向薇似乎没看见他，只是说：“小忻这几天没去上课，孟楠在家看着他。” 祝珉主要想去看看向星竹的房间，随口嗯了一声，“事情发生太突然，孩子们也不好受吧。” 柏向薇只是哭，她也不知道小孩们难受不难受。 酒店离他们家很近，只有两条街，在一处僻静的别墅区里。 听柏向薇说老二家也在这里，只有老三向华清住在闹市区。 他们家和向瑞鹏家就一个东一个西，走路十多分钟。 所以向从蕾也经常来玩。 当他们到家的时候，就看见向从蕾在院子里和向忻讲话。 而照看孩子的向孟楠竟然把小男友带来，在客厅里打游戏。 祝珉走进去后，看着向忻耷拉着脑袋捧着素描本坐在地上，而向从蕾也看着素描本。 两个孩子脸上出现了与年龄不一样的沧桑。 向星竹失踪的事影响太大了。 祝珉忍不住上前说：“好久没见了，还记得我吗？” 向从蕾抬起头，“我记得，你是他舅舅。” 向忻却不肯抬头，还在看他的素描本。 祝珉也扫了一眼，是一幅笔法稚嫩的儿童画，用颜色鲜艳的蜡笔画着一座红房子。 看着红房子两侧画着歪歪扭扭的树木，祝珉猜测应该这大概是某座位于森林中的红房子。 他轻轻抬起来素描本，封面的名字是向星竹。 祝珉意识到了不对劲，缓口气放柔语调，问：“这个房子画得真好看，是你们看到然后画下来了吗？知道这个房子在哪里吗？” 向忻毫无情绪的脸在听到祝珉问房子的时候，立即变了，他赶紧摇头，“我没见过！” 第23章 食子 就在祝珉想要继续提问的时候，屋子内窜出一个身影，冲到祝珉身前，一把推开他。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祝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没注意到来人，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来人气势汹汹，指着祝珉的鼻子怒骂道：“你是哪里跑进来的？不知道这里是私人住宅小区吗？快滚。” 祝珉缓缓坐起来，转头看向推到他的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穿了时下很流行的宽大潮服，还染着淡金色的头发，面目涨得通红，他一只手揽过向忻，把他护在怀里，一边恶狠狠的盯着祝珉。 这个年轻人大概就是向孟楠男友。 看样子，是他没有见过柏长朗。 另一方面，向孟楠的男友很关心她的弟弟妹妹，或者说很紧张。 “你干什么啊？”向孟楠从里面跟着跑出来，看见祝珉被推在地上，满脸歉疚的上前扶起来祝珉。 小男友不敢相信，瞪大眼睛忍不住问：“孟楠，你干什么啊？这人不怀好意竟然想从小孩嘴里套话！你还扶他干什么啊？” 向孟楠没好气的说：“楚凯，说你笨你还不信，这是我舅舅啊！” 护着向忻的楚凯：“·······” 祝珉拍了拍身上的灰，冲着楚凯笑笑。 楚凯脸色涨得通红，挠挠头说：“对不起舅舅。” 向孟楠脸腾地红了，“是我舅舅，又不是你舅舅，你乱喊什么？！” “哦，不喊舅舅，不喊舅舅。”楚凯立即说。 向孟楠当听不到，对祝珉解释：“不好意思啊舅舅，楚凯没见过你，前两年你回来他没见着，不是故意推你的，自从星星失踪后，天天有人混进来打听事情，昨天还有一个人溜进来拍视频，把两个小孩都吓到了，所以楚凯以为···” 祝珉懂了，“没关系，警惕性高很好。” 他说着，走上去拍了拍楚凯的肩膀，“挺好的小伙子。” 楚凯头都快挠破了，“对不起舅舅。” 向孟楠：“·······” 向家的别墅很豪华，老大向明骏管理酒店和大多数产业，所以经济最好，房子也是最奢华的。 不过屋子里并不算整洁干净，两夫妻估计一心扑在了孩子身上，没有心思打扫卫生。 就连刚刚的冲突，柏向薇也没有注意到，只是坐在了门边撑着脑袋暗自神伤。 向孟楠也没说什么，带着祝珉上二楼，找了个客房让他先放下东西，解释说：“我妈这两天精神不太好。” “出了这事，也难免她这样，辛苦你了。” 向孟楠点点头。 “我能去星星的房间看下吗？” “可以啊。”向孟楠看起来对柏长朗非常信任，二话不说带他去了二楼靠西边的房间。 第47章 祝珉站在向星竹的房间门前，看了一眼其他房间，感觉有些怪异。 这个房间靠西边，采光不好，冬冷夏热，面积也不大。 两夫妻对向星竹的失踪那么紧张，柏向薇又那么崩溃。 可实际上对向星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不过房间内摆设温馨可爱，所有家具一应都是昂贵的名牌，靠着窗的桌子上还摆着课本和作业簿，书架上放着很多儿童画本。 祝珉走到桌前，掀开作业本，虽然向星竹年纪很小，但字迹清秀整洁，甚至比多数成年人的字都要好看些。 翻了几页，祝珉发现两天前周五晚上的作业，她一个字也没写，可是空白的纸面上印出来密密麻麻的汉字印记。 祝珉立即捧起来作业簿，对着光仔细辨认那些字印记，勉强只看出来几个日期的字迹。 大概率是日记本之类的。 放下笔记本，祝珉准备拍个照片回去好好研究。 结果却发现他拿起来的本子下面的桌面上刻着几个“正”字。 他数了数，四个正加上一横。 是21. 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 她在记录什么东西？ 和她的失踪有关吗？ 祝珉的脑袋里一时充斥着各种疑问。 楚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前，他小心翼翼的喊：“嗨，你在这里啊？舅舅···” 祝珉：“······怎么了？” 楚凯站直了身体，“下午，警察和咱们组织了公司和一些认识的亲戚朋友准备去红山搜救，就是想问问舅舅你去不去？” 祝珉皱眉，问：“红山？警察确定了她在红山附近失踪吗？” 楚凯点头，“他们说那个红水晶的王冠在进山的路上，所以推测可能在红山里面···” 他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祝珉立即走过去，原来是向忻从楼梯上跑上来，抱着素描本往向星竹房间这边跑来。 看见祝珉，他也没说话，埋头跑进来，把本子塞在书架上，又挑了一本黑色封皮的儿童画本跑出去。 楚凯看着他出去后，轻轻叹口气，“星竹失踪后，他就不肯讲话了，估计心里难受得很。” 向家姐弟关系都很好，四个孩子的关系很亲密，所以向星竹失踪后，那两个孩子也受到了影响。 向孟楠虽然也才刚成年却代替了崩溃的柏向薇祝，照顾着年幼的孩子们。 这一家的关系实在奇怪。 祝珉叹口气，“我知道，下午什么时候出发，我也去。” 楚凯回答说：“两点集合，到时候我载舅舅你一起去。” 祝珉点点头，走到书架庞，随便翻了翻，都是些昂贵精致的国外经典绘本。 夫妻俩确实很舍得花钱。 红山面积广阔，深山老林，树木繁茂，草木旺盛，又有许多未开发的区域，加上山下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深湖，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都不算安全的地方，更别说一个小孩子。 向家在本地影响力很大，所以参加搜救的人非常多。 虽然是警察主导的搜救，但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听向明骏的指示。 他让一部分人在湖边搜索，其他人顺着山路往上找。 其实，警方已经周密规划了搜救路线，基本覆盖了全部山林，徒步十几公里翻阅整座山，正常情况大概是六个小时，但是等到天色渐暗后就会拉长救援时间。 但向明骏根本听不进去，认为向星竹要是自己走失，不会离开大路到危险的地方去，应该集中搜救进山路线和危险的湖泊庞。 警方的搜救队只有三十多人，没办法支撑整座山林的搜救，和向明骏几番商谈后，最后以向明骏的指示为主，集中快速搜救主路线。 其实这个决定，倒不是向明骏独断。 而是时间就是生命，孩子失踪太久了，再浪费时间下去，向明骏怕自己最后找到的只有孩子的尸体，所以想要尽快搜查主路线。 不过有些人听说要到晚上才结束，几个年纪大的都不愿意，说山上不干净。 警察劝了两句，他们打死也不愿意大晚上的在山上晃。 向明骏也不客气，“都这个时候，你们有什么好怕的，都是迷信！要走你们走吧！” 这话都说出来了，他们也不多留，转头就下山。 搜索过程比想象得还要艰难。 祝珉现在也没有太多线索，只能默默观察，只感觉这山里好像过冬似的，格外阴冷潮湿，才走了一段路，就浑身发潮发冷，格外古怪。 毕竟这里不是背阴的一面，而且还是阳光正好的下午。 祝珉发誓，他没见过这种山林里是这么的潮湿阴冷，让他难受得够呛。 主队伍是向明骏和向瑞鹏一起带队，祝珉也在其中。 两个人似乎关系不佳，进山后一句话都没说过。 天色渐渐暗下来，时间已到六点。 但主路线上什么痕迹也没有，只有驴友徒步留下的各种垃圾。 天色越暗，也越来越冷，搜救队的人似乎也越加烦躁。 终于，在为是不是要分开队伍去搜索整座山的时候，向明骏和向瑞鹏爆发了冲突。 “你到底搞清楚没有？你女儿是失踪！不是走失了！继续这么找没有用？你自己不清楚啊？” 第48章 “我不清楚你清楚吗？我自己女儿我不担心吗？” 向瑞鹏冷笑起来，“你真担心？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向明骏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向瑞鹏脸色也很差，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看你最清楚我什么意思？在这里装得和什么一样？之前警察问你话的时候，你怎么不敢说实话呢？现在要做好爸爸，是不是晚了？” 向明骏终于忍不住了，怒吼道：“你闭嘴！” 祝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色。 主队伍都是亲近的人，包括当日生日会在场的所有男性，和那个侦探。 向瑞鹏的话明显意有所指，质问向明骏当日警察问话的时候说谎，是故意捣乱搜救计划。 在场的只有侦探和当日在场的酒店副总和西餐主厨脸色都有些微妙，似乎知道了什么。 向明骏的口供，他们是知道的。 那么当日向明骏没有如实回答到底是在隐瞒什么？ 而向瑞鹏也没有挑明，他虽然暴躁冲动和向明骏起了冲突，可是每一句话都在冲着向明骏，似乎在隐瞒什么。 想要知道两个人隐瞒的东西，看来只能去看当日他们一家的口供了。 自己作为受害者家人，大概率是不会被允许去查看口供的。 现场有能力又知道所有人口供的只有那个侦探。 祝珉转过头，看向侦探，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还没等祝珉有动作，他朝着祝珉走来，从怀里掏出烟盒，“抽烟吗？” 祝珉接过他的烟，“你看我干什么？” 侦探愣了愣，“你···不好意思，我只是想为之前的事道歉。” 说着他拿出打火机，凑到祝珉身前，笑吟吟的要为祝珉点烟。 祝珉也不客气，轻轻含住香烟，抬起下巴，示意他可以点烟了。 侦探显然很震惊祝珉的态度，顿了一下后才想起为他点燃香烟。 一边点烟，他一遍自我介绍：“巩舟。” “柏长朗。” 巩舟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那我很荣幸被你记住名字。” “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你作为刑警的能力非常强，之前我很抱歉说那样的话。”巩舟笑笑，“所以，现在你怀疑谁？” 祝珉不接茬，反问：“你想套我话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你是他们的亲人，你应该很了解他们，所以你更有可能知道谁是犯人。” 祝珉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抬眼看向笑眯眯的巩舟，“你是在向我表明，你是在怀疑犯人是向家的人吗？” 巩舟笑意加深，“如果说我怀疑是向明骏本人呢。” 第24章 食子 祝珉没有被他套进去，捏着烟思考了一会后问：“为什么这么怀疑？你知道他口供有问题？” 巩舟却愣住了，似乎没有料到祝珉会这么回答，意味深长的盯着祝珉说：“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聪明，我真的想象不到你这样的人会执法过度。” 祝珉暗道糟糕。 柏长朗的人设可不是什么冷静理智的刑警，而是一腔热血为正义的执法过度警察。 自己冷眼旁观这一家子人，未免太明显了。 实在不像是柏长朗。 这个所谓的侦探，大概率是游戏中为自己设置的角色标准线。 自己有主目标，但不代表可以偏离角色人设。 这已经不是测试游戏而是正式的死亡游戏。 错一丝一毫都没有下一次机会。 夏犹是个过于单纯的人。 卞岳可比自己还要冷静理智。 黎酩的话···就算了吧。 想了想，他们几个人之中还真的没有一个热情善良又正义的人。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论演戏，几个人之中还是自己厉害一些的。 “人总会变的。”祝珉装作暗自神伤，低下头去。 “倒也是。”巩舟似乎信服了他的说法，抬头看前面向家兄弟的冲突已经平息，便说：“走吧。” 在八点多后，他们顺着山路到了另一边山下。 搜救毫无收获，甚至连向星竹的一点痕迹也没有再找到。 向明骏几乎崩溃的离开了红山。 回去的路上，巩舟并没有再找祝珉说什么，反而是和酒店的人回去。 问过楚凯后，他才知道巩舟住在酒店内。 毫无收获的结果早就传回柏向薇和两个老人耳里，等到他们到家后，屋子里传来阵阵哭声。 向明骏的车停在门外，二楼房间的灯也开着。 楚凯和祝珉打了个招呼后也离开了。 祝珉走进去后，看见向孟楠坐在沙发上陪着柏向薇，走过去低声问：“你爸回来了吗？” 向孟楠的眉头皱了皱，“嗯，上二楼去了。” 安慰了柏向薇几句后，祝珉也累得浑身发软，赶紧回去休息。 冲了个热水澡后，祝珉躺在床上，翻找着柏长朗的手机。 夏犹首先开口，“正式的游戏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卞岳接着他的话说：“测试版游戏给你一个危险的提示，相当于给你一个防范目标，但是正式游戏里，人物关系复杂，接触的人物也越来越多，你不知道该防范谁，相当危险。” 第49章 祝珉已经翻到了柏长朗当年执法过度的新闻，虽然是小道消息，但是也很详细解释事情经过。 他将一个□□殴打致休克，造成了严重后果被停职。 后不忿而主动辞职。 怪不得巩舟会说那样的话。 看来柏长朗确实不是什么冷静的人。 不过自己刚开始和巩舟见面，那一拳头应该让巩舟颇为信任自己，即便后来自己冷眼观察被他发现异样，也没有出事。 “人设。”祝珉开口，“测试版让我摸索扮演的逻辑是按照角色的行为推测他的目标，但正式游戏更复杂，还有言行举止的人设不能偏离角色。” 夏犹琢磨了一会，“那不就是演戏呗。” 祝珉一听，还挺有道理，忍不住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卞岳倒是有自己的理解，“拿到所有私人物品，通过各种细节和他人的对话，推测出角色的人设，相当于拿到剧本，演的好就能活下去，演不好就去死。” 祝珉支起脑袋，滑动着手机页面，浏览柏长朗最近聊天记录。 大部分和柏向薇的，还有和一些同事、朋友的聊天，也有不少和柏向薇三个孩子的记录。 “幸好咱们好几个人，可以分着来。”夏犹随口说，“就是这个柏长朗啊，和咱们都不像。” 祝珉愣了一下，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重点，可又模模糊糊的，说不上来，“夏犹···” “怎么啦？” 祝珉沉吟，“我觉得你说得很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夏犹还没明白。 祝珉说：“我们可以分工合作。” 夏犹啊了一声。 卞岳立即说：“不行。” “什么意思啊？什么不行——”夏犹愣了一下，当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让我们也出来玩扮演游戏啊？好啊！我要玩！下一个给我玩！” 卞岳沉声说：“这不是游戏！如果出了差错，祝珉会死！” 夏犹高昂的情绪随着卞岳愤怒的低语而冷却，嘀咕起来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出差错，对不对啊，祝珉。” 祝珉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卞岳，没想到自己说的话打自己的脸。 但他总觉得游戏有意无意的引导自己将扮演游戏分摊在其他人格身上。 “卞岳，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祝珉小心翼翼的说，“我们三个人呢。” 卞岳不理他。 祝珉小声喊：“卞岳···” 卞岳轻轻的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祝珉，你知道的，我是为了保护你而诞生。” 祝珉翻了个身。 这时已经过了12点，温度很低，月夜里的薄雾朦胧如纱，姗姗而行洒在床头。 祝珉轻轻点点头，“我一直都知道。” 卞岳看着月色，也有些触动，轻轻说：“我会考虑，为了让你活下去，我可以做任何事。” 夏犹听到后，轻轻欢呼起来，然后小声嘀咕许愿，保佑下一个角色是自己合适的。 祝珉一时觉得很奇异，仿佛觉得这个游戏为自己量身定制一样。 卞岳像是大家长，咳嗽一声说：“继续找找手机里的信息吧，柏长朗比陈黯复杂太多了，你需要更多细节信息。” 其实，大部分信息和祝珉推测的差不多。 向星竹和柏长朗的关系最好，有问必答，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向忻和向孟楠联系的不太频繁，聊天也是简单问好。 聊的最多的柏向薇，基本上一周有两三次深入聊天，分享各自的生活。 但很奇怪，她几乎不和柏长朗视频聊天，都是打字聊天。 柏长朗和其他朋友却会视频聊天，应该是柏长朗在妥协柏向薇的习惯。 那就是说柏向薇有什么顾虑，不能和柏长朗视频聊天。 祝珉还准备翻看更久之前的聊天记录，忽然听到楼下传来非常细微的开门声。 大门是密码锁，开合的时候都有轻轻的滴滴声。 祝珉的窗户开着的，要不然根本听不见这声音。 他立即坐起来，走到窗前，将身体掩在窗帘后，探头去看楼下。 楼下的院子里灯没有开，祝珉借着月色看清是一个人影从大门走出来。 他的手上拎着一包东西，左右查看无人后，轻轻推开院门，往向明骏车方向走去。 祝珉立即拿出手机，打开拍摄对着那鬼鬼祟祟的人影。 走出院子，外边的路上有路灯。 灯光缓缓照出那个人影。 是向明骏。 他应该在等什么人，有些不自在，又有点焦急，左右探头去看两侧道路。 不一会，有个人影从里面的住宅两侧的小路中走出来，看见向明骏，立即走上去接过向明骏手里的东西。 祝珉忍不住瞪大眼睛，仔细辨认那个人的侧脸。 卞岳忍不住提醒：“是那个西餐主厨，田俊友。” 夏犹啧啧，“这俩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大晚上的鬼鬼祟祟。” 祝珉嘘了一声。 夏犹不再说话。 那两个人简短的聊了几句后，向明骏就转头回去。 田俊友张望了一会，往外面走去。 祝珉立即穿上衣服，戴上手套和帽子，蹑手蹑脚的快速从后门离开。 非本小区的车是不能进入的，田俊友应该是把车停在外面。 第50章 祝珉绕到前面主路，直接往大门那边去，果然看见了田俊友正在往外去的身影。 该死，这时候打车也来不及了。 祝珉跟出去后，只好拍了田俊友的车牌记下离开的方向。 打开手机，找到打车软件。 祝珉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的时候，一辆车从后边缓缓驶出，停在了祝珉身侧。 熟悉的声音从车窗里传出，“好巧啊，没想到这么晚你也出来锻炼吗？” 巩舟笑眯眯的脸出现在眼前。 祝珉：“······” “需要载你一程吗？”他嘴上故意这样问，手却很快按下开门锁，推开车门。 祝珉揣好手机，坐上车，刚刚系好安全带。 巩舟一秒也不等，立即踩下油门。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在跟踪田俊友。 颇有大哥不说二哥的架势，都直勾勾看着前面田俊友的车。 随着车离开市区，巩舟发觉了什么似的，惊讶的说：“他在往红山里面去。” 祝珉也不吝啬，分享信息说：“他刚刚和我姐夫见了面。” “前面不能开车，得下来了。”巩舟缓缓停车。 前方是上山的路，黑灯瞎火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田俊友的车就停在前面，里面已经没了人影。 “他是上山了。”巩舟推测。 “这么晚，进山很危险。”一定有什么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巩舟从随行包里掏出了手电筒，走在前面，“小心，山路不好走。” 祝珉也没说什么，跟在巩舟后面，往山林里去。 山里夜雾很浓，视野清晰度很低。 两个人都不算是本地人，祝珉也不熟悉红山。 走了很远都没看到田俊友的身影，反而是他们快迷路了。 “不能再走了。”祝珉赶紧叫停，“我们已经跟丢了。” 巩舟停下脚步，打量着四周，最后不得不收回视线，“现在怎么办？” 祝珉很快反应过来，“往回走，他的车还在。” 二人又原路折返回去，这一趟遭罪的很，两人走出山林，发现田俊友的车竟然还在原地。 祝珉若有所思的走过去，巩舟看见的时候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好跟过去。 “你在干什么？”巩舟心惊胆战，看着祝珉就那样光明正大的在车前检查，不由提醒：“有车载录像，你小心！” 祝珉却像是没听到，再离车还有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然后缓缓蹲下去，从地上捡起来一个东西。 “是什么？！”巩舟急问。 祝珉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是一张电磁卡，卡的背面写了一个名字，向明骏。 第25章 食子 巩舟立即认出来祝珉手里的卡片，说：“是酒店全部出入口和电梯的通行卡。” 然后，他反应过来，讶异的问：“向明骏也来了？他们是在这里约好见面？” 祝珉拧起眉头，“不，他在家，我看见他进去了。” 巩舟对刚刚的事还心有余悸，也大概清楚柏长朗的性格，故意刺他说：“也许和你一样不注意就偷溜出来。” 祝珉看他一眼，说：“你在这里，我回去确认向明骏在不在。” 说着，他往山下去。 “喂，我会和你说田俊友的动向。”巩舟提示他，“懂吗？” 祝珉笑笑，转头往山下跑，得亏是红山不算是毫无夜生活的城市，十多分钟后，一辆出租车接了单子，把他送回去。 回到小区，祝珉就发现向明骏本来停在外面的车不在了。 进了屋子内，祝珉查看鞋柜，向明骏白天穿过的鞋子不了。 凌晨四点钟，向明骏不在家。 真的是很有意思。 他没有巩舟联系方式，但是为了取信于巩舟，他还是一大早起来问柏向薇索要巩舟的联系方式。 两个人简短的通了个电话，约在酒店见面。 酒店内没什么顾客，西餐厅也关门了。 两个人装作散步，往偏僻无人的地方走。 巩舟相较于祝珉的多疑多虑，很直接的告诉他，“昨晚你离开后，田俊友也就下山开车走了。” “他下山的时候拿了包吗？”祝珉想起向明骏交给田俊友的包。 巩舟摇摇头，“没有看见，我把车停在里面，没有出去查看他具体动向，只是看见他开车下山。” 祝珉听了，也不隐瞒，说：“昨晚我回去的时候，向明骏不在家，车和鞋子都不在。” 巩舟拧起眉头，试探性的询问：“这样···柏先生，我知道对于这件失踪案，我们都有同一个目标，希望找回孩子，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合作，你觉得呢？” 祝珉知道他的意思，嘴角都差点压不住，却要装作一脸深沉的说：“你直说吧。” 巩舟呼出一口气，立即表现出义正严词的决绝，他晓得柏长朗嫉恶如仇，这模样一装，肯定刷不少好感度，说：“我希望你可以打入他们家族内部，我希望得到更多信息，和你一起合作找到犯人，让你的侄女回家。” 他言辞恳切，句句不提自己，全是自己。 要是柏长朗的话，一定就跳坑里了。 祝珉完全为了自己，几乎是站在上帝视角，审视向家和侦探以及警察一方。 所以他是绝对客观的一方。 第51章 不过作为扮演者，为达目的，自己是很希望和巩舟合作，巩舟有非常多的信息，加上他自己的调查，目前掌握最多线索的人除了他没有第二个。 但是，合作代表着接触会更多，暴露身份的危险系数也随之升级。 整个游戏时间只有7天，虽然说努力存活过7天，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 但他大概率能猜测到，如果自己没有找到犯人找到向星竹，不用7天，自己可能就会被这些npc袭击。 他必须要找到向星竹，完成暗线任务，而不是傻傻的真活过7天。 祝珉决定欲拒还迎一下。 他垂着眼睛不看巩舟，“巩先生，也许我该提醒你，你是我的姐夫雇来的侦探，你是想要我去查我的姐夫吗？昨天你信誓旦旦的怀疑我姐夫，记得吗？” 巩舟下意识摸鼻子，有一些尴尬，“我总是忘记你是个非常厉害的刑警，抱歉，昨天我那个话也不是完全无稽之谈，昨晚我们也确认了，不对吗？” 巩舟昨天的话明显是下套，故意向一个曾执法过度的刑警透露某些刺激的事情，引发更多的冲突和矛盾。 如果真的是柏长朗，大概率去找向明骏的麻烦了。 祝珉虽然不会找向明骏麻烦，但实际上也被巩舟影响，不自觉注意向明骏。 昨晚的经历更是坐实向明骏的嫌疑。 干脆就演到底，祝珉抬起头来，目光闪过一丝愤怒，“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怀疑我姐夫？” 巩舟似乎意料到他的反应，淡淡的说：“柏先生，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向明骏生日会当天的口供并不属实，这就是我怀疑他的理由，即便他是我的雇主，我也只站在真相这一方。” 祝珉才不理会他故作态度的话，只是装作急切的问：“他做了什么口供？当天他干了什么？” 巩舟笑意盈盈，不肯说话了。 合作水到渠成。 祝珉不用多表演，都一幅被巩舟拿捏住的模样。 卞岳看了都想给他鼓掌。 “好！合作，我们合作。”祝珉咬牙切齿，“我告诉你，如果让我发现你心怀不轨，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柏先生，没有人比我更想找回失踪的孩子。”巩舟眼底得逞的精光一闪，“不，抱歉，除了你和柏女士以外。” 祝珉哼了一声。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巩舟停下脚步，转过身，伸手要和祝珉握手。 祝珉也停下来，正要握手。 夏犹说：“不要和他握手，我不喜欢他。” 祝珉顿了顿，没理他，握住了巩舟的手，“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两个人松开手。 祝珉耳边响起了猫头鹰先生的提醒声。 【扮演者祝珉，你自愿决定与游戏世界npc深度接触，暴露系数由13%升至39%，请注意规则，不要暴露身份。】 还有暴露系数？ 祝珉不动声色，却有些得意，忍不住翘起嘴角。 游戏规则背后果然有另一套规则。 他猜得都没错。 没等他仔细去揣摩猫头鹰先生的话。 “正好，我有个事要请你帮忙。”巩舟松开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耳机包。 祝珉看着鼓鼓囊囊的耳机包，“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的好助手。”巩舟打开了耳机包，里面塞着两个窃听器，“我知道你能亲密接触他们，但关起门来，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这个东西可以帮我们快速搞清楚你姐姐和你姐夫现在的所有聊天信息。” 祝珉听得两眼放光，却还要做出一副想打人的气愤模样，毕竟柏长朗是个前警察，看不得这些违法玩意儿，就沉声说：“你在开玩笑吗？你想让我装窃听器去窃听我姐姐？！” 要不是为了符合人设，祝珉甚至都想问问有没有更多。 直接把整个向家都监听了吧。 巩舟果然一幅猜到你这反应的模样，慢声细语解释：“柏先生，你听我说，这样会快速帮我们了解他们，以便于我们找到犯人，追回你的侄女。” 祝珉心说，谁说不是啊！ 嘴上说：“你闭嘴！我很了解我姐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我姐姐没有问题，不需要监听！” “柏先生，你先冷静一下。”巩舟上前，轻轻拍了拍祝珉后背。 祝珉到没在意。 夏犹不开心了，“我不喜欢这个人，叫他别碰你。” 祝珉现在没时间开解他，“巩先生，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柏先生，我知道你姐姐现在很伤心，但是基于你姐夫向先生这两天的古怪言行，我觉得有必要监听他，他一定有什么事隐瞒我们。”巩舟很会讲话，也很细心，发现祝珉言语说的都是在意柏向薇，立即转移方向重提向明骏的古怪，基本上三言两语就安抚住了扮演柏长朗的祝珉。 是个好台阶，祝珉犹豫要不要直接骑驴下坡。 要是猫头鹰先生没有提示的话，祝珉估计借着自己下给巩舟的套就故意跳进去了。 但是暴露系数这几个字让祝珉很谨慎。 想了一会，他还是摇头说：“这东西违法，就算我姐夫有嫌疑，你也不能这样，再说被发现了，后果不是简单解释一句就可以的。” 还得吃牢饭呢。 第52章 祝珉不是为他好，是为了符合人设故意提起法律。 巩舟轻轻的摇头，虽然失望，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仿佛料到了柏长朗会这个态度，有一种迷之自信的随意感。 “好吧，我知道你不愿意了。”巩舟耸肩，“那请问我们怎么在不违反的前提下进行下一步呢？你有什么合法的计划？” 祝珉眼神闪了闪。 猫头鹰提示声响起。 【暴露系数降至31%，已脱离轻度暴露危险区间。】 祝珉听完，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正式游戏的模式。 他玩过很多恐怖游戏，其中他曾玩过一个躲藏游戏，玩家扮演人类在闹鬼的房子里躲藏，不被鬼怪抓住。 但如果躲错了地方，暴露系数会变高。 加上躲的时候，控制不好呼吸和动作，暴露系数也会变高。 现在自己就是在满是鬼怪的世界里躲避被鬼怪发现的唯一人类。 “柏先生？” 祝珉回过神，假装先叹口气，他现在相比这些事，更想知道向明骏当日口供说了什么，隐藏了什么。 他故意误导性的说：“我姐夫的事，先暂时不要和别人说好吗？” 巩舟果然诧异的看他一眼，“你知道他的事了？” “大概也猜出来了。”祝珉模糊的说。 巩舟咧开嘴笑了，不是开心的笑，而是嘲讽。 “越大越有名的家族，里面尽是龌龊，你做警察的，这种和弟媳背德的偷/情事你见过不少吧？” 祝珉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等下，什么？ 和弟媳偷/情？ 向明骏？？？？ 第26章 食子 祝珉知道向明骏有秘密，但没想到是这样的秘密。 一时之间，很难评。 不过，两夫妻之间的怪异举动，到是能够解释了。 柏向薇不一定知道出轨对象是谁，但夫妻之间，如果足够敏感，对方一定会感觉到问题。 包括昨天向瑞鹏在搜救的时候，对向明骏发脾气，原来也是因为这个。 祝珉叹口气，面色更加凝重，“所以，我姐夫的口供那天是因为这件事撒了谎吗？” “对。”巩舟点头，“生日会当天，他们俩偷偷见了面，但是并没有对警察说，向瑞鹏也知道。” 所以说，有三个嫌疑人。 向明骏，田俊友，包括向瑞鹏的妻子洪雪。 “我会密切关注向明骏和洪雪，田俊友拜托你了。”祝珉看了一眼手机，七点钟。 “你还有事？” 祝珉点头，“我想继续查一下星星出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巩舟沉默了一会，说：“我查过了。” “什么？” “向星竹失踪前，有些不对劲。” 祝珉停顿了一下，“不对劲？怎么不对劲？是谁告诉你星星不对劲的？” 柏向薇没有说过这话，向明骏沉溺偷腥，他们夫妻大概不清楚。 巩舟挑眉，“真是做警察的啊，厉害啊。” “你还回答不回答？” “她上课的老师，姓黄，你要是想去问问的话，也可以。” 祝珉点头，又说：“或许，你可以把调查资料一起给我，我的调查进度可以赶上你呢。” “嘿，我是侦探，你是警察，我的调查资料非常的不太合适共享，再说合作的话，你也需要拿出诚意来，不是吗？我已经分享了很多资料了。” 巩舟并没有拒绝，他只是笑吟吟看着祝珉，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添了一句，“如果你可以帮我安装窃听器的话，我可以把所有调查资料给你，不要急着否决，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巩舟拍了一下祝珉的肩膀，转身往回走。 祝珉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后，轻轻掸了掸刚刚被他拍过的地方。 “猫头鹰先生~呼叫猫头鹰先生。” 【我能为你做什么？】 祝珉觉得好笑，“你觉得呢？你竟然连暴露系数这个事都不告诉我？” 猫头鹰先生沉默了一会。 【扮演者，我是辅助系统，不是你妈。】 祝珉无奈的摇摇头，虽然清楚这个猫头鹰先生的德行和游戏的诡谲，但依旧愤愤不平。 “那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危险区间吗？不危险的又是什么？” 猫头鹰先生倒是不吝啬回答这个问题。 【暴露系数安全区间0%-35%，轻度危险36%-60%，重度危险61%-99%。】 “那100%呢？” 【你觉得呢？】 祝珉绕着草坪缓缓往后门去，随手还拍了几张照片，“这三个区间有什么区别呢？” 【在安全区间，你是完全安全的，可以犯错；轻度危险区，几个小错误就会让你结束游戏；重度危险区间的话，你连一个错误也不可以犯。】 “非常好，看来我要一直保持在安全区间对吗？” 【我个人建议，是的。】 祝珉忍不住吐槽：“你真是相当会辅助我，真棒。” 【谢谢夸奖。】 其实，猫头鹰不说，祝珉自己摸索，反而提醒了他。 在这之前，他扮演的非常完美。 转了一圈后，祝珉数了数一路上看见说的摄像头，只有三个，草坪上还有很多区域没有覆盖。 警察肯定查过监控，向星竹失踪的时候，依照这个监控覆盖率，估计什么也没有拍到。 第53章 祝珉走到后门处，外面是车道，人虽然不多，但偶尔也会有车经过。 “这个地方小孩会自己跑出去吗？”祝珉摸着后门上沉重的锁链。 夏犹没说话。 卞岳说：“你还是没有放弃向星竹自行离开的可能吗？” “不是没有放弃，我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卞岳停顿了一会说：“夏犹不在。” “他生气了？” “嗯。” 祝珉叹口气，“他总是这样，巩舟不是在碰我，是碰柏长朗。” “你现在就是柏长朗。” 祝珉没话可说，绕到前面去。 回去经过长廊，远远的就看见田俊友在门口的垃圾桶边抽烟，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几根抽完的烟蒂。 祝珉立即走过去喊他，“嗨！” 田俊友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听到祝珉喊他，他急急的吸着烟，不时的叹着气。 祝珉直接走到他面前，他才堪堪反应过来，愣了下喊：“柏···柏先生。” “怎么在这里抽烟？” 田俊友立即摁掉抽一半的香烟，“有些烦心事，不好意思啊。” 祝珉故意问：“是在烦我侄女失踪的事吗？” 田俊友听到他这么说，眼神闪闪躲躲，不敢看他，只是点头。 “不好意思，我回去上班了。” 说完，忙不迭地的往里面走。 祝珉也没戳破他，西餐厅已经关门，没有什么工作要做了。 回到打听，祝珉看见酒店副总徐智明在前台，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徐智明看见祝珉并没有惊讶，走出来和祝珉握手。 祝珉也不绕弯，“我早上过来绕了一圈，看了下草坪和后门，注意到草坪附近只有三个摄像头，我想问一下覆盖了多少区域？” 徐智明认识柏长朗，见过两次，知道柏长朗是前刑警，也很配合说：“监控区域覆盖了百分之六十，主要通道和后门都能看见，警察检查过了酒店和附近监控，没有什么收获。” 和祝珉料想的相差不多。 “那后门的钥匙，平时是谁管理？” “大堂经理和工程部经理。” 祝珉沉吟，“所以那天有钥匙的人都不在酒店，对吗？” 徐智明点了点头。 祝珉问完后，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谢谢你。” 徐智明见他这样，也有些感触，低声说：“孩子会找回来的。” “谢谢。”祝珉点点头，借着要吸烟的模样，引着徐智明往大厅外面去，一边走一边递烟问：“我刚刚在后面碰到田厨了，不是不上班吗？他怎么在这？” 徐智明不抽烟，他摆摆手谢绝了，“他是外地来的，老板的朋友，就住在酒店宿舍，所以一直在酒店里。” 祝珉了然，“我姐夫的朋友啊。” “嗯，来了挺久的，估计您没见过。” 祝珉留了个心眼，正要问生日会当天他的行踪。 突然酒店大门外乌拉乌拉的几辆警车驶入进来。 徐智明没空理祝珉，丢了他赶紧去大门那边拦住人。 “嗨，你们干什么呢？想搜查酒店吗？” 为首的中年警察下了车，摆摆手说：“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来采样的。” 徐智明不理解，“采什么样？你们没有提前说啊。” “dna样本。”警察只是简短的回答。 祝珉知道，警察已经确定调查方向了。 他们认为是向家内部人犯案。 不提前通知也是为了打向家内部一个措手不及。 警察朝着后面拎着箱子的人挥挥手，又转头对满脸震惊的徐智明说：“麻烦你通知一下所有当天在场的人来酒店采样。” 祝珉当日不在红山，更不在现场。 他不需要采样。 事出突然，徐智明尽管一个个通知，还是有几个人没有赶来。 向家老夫妻就在酒店，他们最快到达。 柏向薇也带着向孟楠和向忻两个人来了。 罕见的是，向瑞鹏和向华清他们一起到了酒店，没有带上他老婆孩子。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向明骏和洪雪前后脚到了。 这微妙的时间差，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一直看他们。 洪雪到一幅无所谓的模样，拉着向从蕾采了样就立马走了。 甚至都不和自己的丈夫和向家老夫妻打招呼。 向家老太太瞧她这样子气得不轻，也不管警察在不在，就骂她：“什么东西！” 老头子立即安慰她，“哎，她就那样，结婚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在这里骂什么！还有人呢！” 老太太不理，又骂了两句还是没解气，最后哭起来。 “我可怜的孙女！哪个杀千刀的带走了我孙女！我告诉你们，要是找不到我孙女，我就告你们！” 听到她哀嚎，向明骏和向华清只好去哄。 老头子却好像习惯了一样，自己杵着拐杖要上楼。 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 祝珉倒是看得乐，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实在精彩。 但是再精彩也要顾及自己人设。 看见柏向薇拉着向忻在角落里默默无言，他正要走上去，表示一下作为亲弟弟的关怀，抬眼看见向家那个老头从电梯里走出来，似乎来了电话，他一只手拿着手机，歪头听着，在电梯外徘徊。 第54章 没等祝珉搞清楚他的状况，他忽然又挂了电话，急匆匆的再度走进电梯里。 没办法，祝珉只要继续去找柏向薇。 柏向薇脸色很差，也很疲倦，看得出来她好几天没睡好吃好了。 而向明骏从进门到现在，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 “姐，没事吧？”祝珉特地放低声音。 柏向薇的状态好了一些，她没有了昨天的崩溃，转头对祝珉笑笑，然后摇了摇头，“我···我当初不该嫁给他，我以为我们会好好的，会很幸福···我太天真了，我——” 她话还没讲完，向明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打断她的话，“阿薇！你采样了吗？” 祝珉只好退了一步。 柏向薇沉默下去，然后点点头。 向明骏看到，好像满意了，抬手指了指门外，示意祝珉出去说。 走到没人的地方后，他才敷衍的说：“抱歉，我没照顾好你姐姐。” 祝珉立即发挥演技，“和我说没用，现在我姐姐很需要你，请你做好一个丈夫。” 向明骏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准备了一肚子话说不出来了，只能尴尬直笑。 祝珉转头就走，他还想去找一找向家老夫妻。 绕着大厅看了一圈后。 祝珉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巩舟不在这里！ 第27章 食子 祝珉快步走到柏向薇身边，嘱咐说：“我先回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柏向薇嗯了一声，看他走得急，问：“怎么了？” “没事。”祝珉摇头。 “那帮我把孩子先带回去。”柏向薇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向忻。 祝珉记挂着巩舟，既然向家全部在这里了，他肯定去了向家。 看来早上他只是随口一问。 如果自己答应了安装窃听器，他也省事。 不答应的话，他就会自己出手。 带着向忻和向孟楠回到向家，屋子里面没有巩舟的身影。 还没等他仔细检查，楚凯也跟着来了。 祝珉只好作罢，打算回头问巩舟具体情况。 毕竟他说监听向明骏夫妻，只是对自己这么说。 要是祝珉自己监听的话，会给每一个房间都装上监听器，包括他自己。 想了想，祝珉走到向忻身边，问：“今天，我送你去上学吧，好不好？” 向孟楠离得近，听见这话，问：“舅舅，这样不好吧？” 祝珉摆手，“没事，也不能总闷在家里，我会和老师校长打个招呼。” 见祝珉这么说，向孟楠也不说什么了。 楚凯很热情，“舅舅，那你开我的车去吧。” 向孟楠推开他，“有毛病，你的车不是摩托吗？你想我弟坐摩托去啊？” 祝珉扬眉，他确实缺个车，昨晚差点迈着两条腿当车开了。 “好啊，你有别的车吗？四轮的。” 楚凯一听，乐了，“哎，我爸有！” “舅舅！”向孟楠提高了音量，“你开他爸车，不如把我妈车开走，反正···这几天她也不会用。” 她的语气沉下去，大概是觉得难受，又从沙发上坐起来，蹬蹬走到玄关边大幅度翻找东西。 “孟楠，没关系。”祝珉跟着走过去，准备安慰她几句。 向孟楠却只是摇头，从抽屉里翻出车钥匙说：“我妈那个白色的车，舅舅你随便用。” 说完，她又走到向忻身前，放柔了声音说：“今天，舅舅送你去上学，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要是有人问你姐姐，不要理他们，好不好？” 向忻玩着手里的平板电脑，过了一会后才点点头。 楚凯看了，走过去轻轻抚着向忻的脑袋，叹了口气。 祝珉把两个人的动作神情收进眼里。 这一家人都格外疼爱孩子。 向忻的学校离得很近。 因为和向星竹只差一岁，所以两个人念同一年纪，托关系分在一个班，方便他们相互照顾。 向忻和向星竹的班主任是一个40多岁的女性，祝珉找到她的时候，她一眼认出来了柏长朗的脸。 看来柏长朗对向星竹是非常好，以至于只偶尔回来的柏长朗会被向星竹班主任认出来。 对于失踪事件，她很惋惜，主动安慰了几句祝珉。 祝珉正好借机提起向星竹失踪前的事。 她也不避讳，说：“之前，她其实来找过我，也给我打过电话，总是说她做了个梦，说会被人带走了。” “这件事，你告诉警察和我姐姐姐夫了吗？” 班主任摇摇头，说：“我告诉了那个侦探。” “你应该告诉警察。”祝珉站起来，“向忻拜托您了。” 案子越加扑朔迷离。 巩舟没有亲自告诉祝珉班主任交代的信息，是为了让班主任的证词更加可信。 话从巩舟嘴里和班主任嘴里，说出来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说实话，他出此下策，不过是因为他也不敢百分百确定向明骏就是犯人。 毕竟，到现在为止。 没有任何犯罪动机，没有任何理由会让他们向家任何一人去绑架一个孩子。 回向家之前，祝珉给巩舟发了一条信息，想和他见面聊。 巩舟却秒回了一段录音。 祝珉忍不住笑起来，他果然趁着所有人离开家去酒店采样的空档去安装窃听器了。 第55章 只要自己一点开。 那就是从合作变成共犯。 毕竟安装窃听器是违法。 柏长朗是不会干的。 祝珉没有打开录音，反而驱车去酒店。 酒店里的警察都走了，向家几兄妹也不在，反而不爱走动的向家老夫妻在酒店门口张望。 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 祝珉停下车，和他们打招呼，“向老您们怎么在门口？风大，不进去吗？” 老太太回了他，“哦，没事，就在外面转转。” 祝珉觉得奇怪，准备多问两句，抬眼看见巩舟从酒店大门里走出来，“那您二位保重。” 说完，祝珉直接冲上去，一把揪住巩舟的衣领，怒气冲冲却又隐忍的放低声音质问：“你知不知道那是违法的！” 巩舟毫不示弱，狠狠推开装模作样根本没用力的祝珉，“我是在帮你！你还想不想你侄女回来了？” 祝珉丝滑的退后两步，给巩舟表演空间。 他也很上道，逼近祝珉，低声说：“去听录音！你会感谢我的。” 祝珉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看看巩舟又回头看看向家老夫妻，最后转头离开。 猫头鹰先生没有播报暴露系数变化，说明刚刚演得还可以。 走出酒店好一段距离后，祝珉带上耳机打开了那段录音。 一小段滋滋的电流声后，向明骏并不冷静的声音响起。 “是我！你在哪里？” “我要见你。” “为什么？你不知道？” “还要我讲清楚？” “好，这事和星星有关，你见不见我？” 他语速很快，是在和某个人打电话，随即就是咚咚咚的脚步声。 录音也戛然而止。 听完后，祝珉快步走回酒店。 巩舟还在大门口，但是向家老夫妻已经回去了。 看见祝珉疾步匆匆的模样，他几乎是调侃的问：“听完了？” “我要全部录音。”祝珉并没理会他的语气，反正自己目的就是拿到录音和口供。 巩舟拿出手机，“没问题，我会发给你，全部。” 看见手机上的链接，祝珉点开，发现是一个app，下载后不用登录就能实时查看所有的窃听装备工作状态。 他翻了翻，看见自己的房间果然也装上了窃听器，忍不住的冷笑。 巩舟眨眨眼，“我这是为确保不遗漏任何信息，我觉得你不会介意吧。” 祝珉一时间觉得，自己可以找机会让夏犹出来玩玩。 他一定很开心。 祝珉翻到向明骏和柏向薇房间的窃听器，点开看了一眼，从早上开始就工作了，显示有两段录音。 其中一段录音时长就是刚刚祝珉听到的。 点开另一段，祝珉发现是柏向薇在低声啜泣。 祝珉适时露出痛苦担心的表情。 巩舟也不算完全没良心，轻轻拍了下祝珉的胳膊，以示安慰。 夏犹果然冷哼一声。 祝珉挠挠头，当做没听见。 “巩···巩先生！柏先生！出事了！” 祝珉忽然听到酒店内传来了徐智明惊恐的喊声，当即推开挡着自己的巩舟。 就见徐智明满头大汗，一路小跑出来，对着他们只招手，大喊：“出事了！出事了！” 祝珉心里咯噔，几乎和巩舟同时拔腿跑向徐智明。 一边跑，两人一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 徐智明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里面，“饼···饼房！饼房里面出事了！” 巩舟无语，“出什么事了！？” 徐智明摆摆手，深呼吸好几口气后说：“衣服···衣服，她的衣服。” 祝珉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问：“星星？” 徐智明直点头，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在饼房里，刚刚发现的，她那天穿的衣服丢在了饼房里面。” 为了合理规划区域，酒店的饼房设在了地下一层，在西餐厅厨房正下面。 从电梯直接下就是饼房。 两人一走出电梯就看见田俊友无措的站在饼房大门前，半掩着的门内晦暗不清，又是地下室，基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巩舟推开大门，问：“在哪里？” 田俊友被吓得不轻，脸色煞白，但还是指了指方向，“小···小库房，我们都没动。” 祝珉跟着巩舟走进去，只见不过十多平米的小房间内摆满了货架，满满当当的塞着蛋糕架、蛋糕纸杯、面粉、巧克力等乱七八糟的货物。 靠着墙里边的角落，那件小洋装上沾了些黑漆漆的巧克力，孤零零的挂在突出的钩子上。 祝珉转头问：“是谁最先发现的？” 田俊友抬起灰白的脸，“我。” 巩舟也转过头来，眯起眼睛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就是来清点库存的，酒店关了几天，到时候要开门···我就下来看看库存，是不是要提前采购···”田俊友断断续续的解释，眼神不敢看巩舟。 祝珉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也是转机。 现在是向星竹失踪第四天，自己的第二天，事态越发糟糕，时间也越来越紧迫。 他沉声说：“报警，通知所有人。” 田俊友愣了一下，立即从口袋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第56章 巩舟从货架上抽出了一支仿真玫瑰花，轻轻掀开那件小洋装，仔细翻遍后，确认小洋装上只有巧克力没有血迹后松了口气。 祝珉也赶紧松口气。 警察来得很快，行动迅速封了饼房，同时简单检查了衣服，和当日录像仔细对比后，才放进证物袋里。 为首的还是那天的中年警察，等到看见柏长朗也在，主动过来打了招呼。 祝珉也没有客套，主动说：“已经通知所有人了。” 那警察愣了下后，“谢谢···” 他早有耳闻柏长朗是前刑警，但又觉得他太年轻，所以并没有太注意。 但听到他说通知所有人的时候，才发觉这个前刑警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下一步。 他看着祝珉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后，伸手说：“红山公安刑警队队长朱泰宁。” 祝珉握住他的手，“柏长朗。” 他点了点头，转身对身边的警察说：“通知所有人大厅集合，重新审问，如有不配合，带回去慢慢审。” 祝珉听到后，暗暗呼出一口气。 看来这个队长朱泰宁要亲自审问当日在场的所有人。 这件看似普通的失踪案，已经开始慢慢转为恶性绑架的事件。 而且，他已经把犯人范围缩小至向家内部人员，基本排除外人作案。 祝珉抚平翘起的嘴角，拧起眉头，提醒：“还有监控，请看看当天，谁来过饼房。” 没想到他刚刚说完，巩舟冒出来，面色凝重的说：“向瑞鹏的妻子洪雪来过。” 第28章 食子 朱泰宁却有其他的意见， “录像我们调查过，饼房外面的摄像头拍到了洪雪进去，但那个时间点，向星竹还在草坪上，摄影师有拍到照片可以证明。” 巩舟不依不饶， “监控里，她在里面待了足足有十六分钟，请问你们有详细询问过她在里面干什么吗?” 洪雪非常可疑，和向明骏关系又不一般。 看样子，警察不知道这件事。 只有巩舟和祝珉发现了。 巩舟的意思也是想要引导警察去查洪雪。 细说起来，她可能是唯一一个有犯罪动机的人。 朱泰宁感觉到不对劲，他看了一眼巩舟，又看向祝珉。 祝珉咳嗽一声，走到偏僻处，等到朱泰宁走过来，直接说: “向明骏和洪雪关系很暧昧。” “你怎么知道?” 祝珉也不装了， “我想知道你们所录的口供资料，我就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 朱泰宁听完，只有犹豫了几秒后就点头说: “好。” 回到大厅后。 祝珉发现除了向瑞鹏，其他人都在。 朱泰宁也发现了，但没有声张，只是嘱咐人继续联系他。 向家一大家子因为昨天采样都对警察没什么好脸色，各自坐在了中庭沙发上，默默无言。 发现衣服的田俊友和徐智明并不在，大概是被带回警局里。 朱泰宁走过去，扫了一眼所有人的脸色，说: “今天再次把各位聚集起来，是因为我们在酒店饼房内发现了失踪的向星竹衣服，为了得到进一步的证据，我们会再次进行单独审问。” 柏向薇听完脸色巨变，噌的一下站起来问: “衣服?什么衣服?是星星的衣服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泰宁不假辞色，并没对这个可怜的母亲有半句安慰，冷漠的说: “请稍安勿躁，等到调查后，我们一定如实相告。” 向明骏也忍不住站起来，扶住颤抖的柏向薇，低声安慰她几句。 祝珉却注意到洪雪抱着向从蕾在角落里，她看见向明骏这样温柔安慰，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问询就安排在酒店客房内。 朱泰宁亲自上场，按照顺序轮流审问。 这次问询的主要目的是想调查出谁进入饼房过，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去等登问题上。 结果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除了洪雪，所有人都在不同的时间去过饼房。 整场问询持续了几个小时，他们家族人数众多，加上向华清和向孟楠的男友，关系也很复杂。 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 祝珉一直扮演柏向薇的好弟弟角色，再柏向薇出来后，也不管向明骏出没出来，直接开车送柏向薇回去。 知道饼房发现向星竹衣服后，柏向薇几乎处于完全崩溃的状态。 直到警察告诉她，衣服上没有血迹，孩子还活着。 她才冷静下来。 祝珉也温言细语安慰了一路。 到家的时候，柏向薇已经不哭了，可还是浑身发抖。 她双腿发软，上楼梯的时候还差点崴了脚。 祝珉只好送她回房间。 “都是我的错。”柏向薇声音沙哑，她坐下来后，就抱着一本相册不停的自言自语。 祝珉倒了一杯热水地给她，很有耐心的安慰她， “不是你的错，我会找到星星，一定会找到的。” 柏向薇把相册放在膝上，接过杯子的手抖得厉害，要双手捧住才能接住水杯。 看着那本厚厚的相册，祝珉下意识拿过来，随手翻开。 这是柏向薇自己做的孩子们的相册。 向孟楠和向忻的照片比较多，翻了一页后才能找到向星竹的照片。 第57章 从咿呀学语时候的稚嫩到练习钢琴时候的认真模样。 柏向薇指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向星竹穿着粉色公主裙举着一本粉色带锁的公主日记本， “这是···去年生日拍的照片，没在酒店办，就在家里搞的···” 祝珉顿时想起在向星竹作业本印下的字， “姐，你知道星星有写日记的习惯吗?” 柏向薇听了以后，仔细想了许久，摇摇头说: “我不知道···好像没有。” 她对向星竹失踪的事感到如此痛苦，却连向星竹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也搞不清，甚至花了很长时间去想。 看着放在向孟楠和向忻后面的这满满一页照片，祝珉放弃询问更多向星竹的事。 他快速往后翻了翻。 后面就是一些家族活动时候的合照。 有过年时候的合照，有向家老夫妻大寿的照片，还有向忻和向从蕾出生时候的合照，还有几张结婚的合照。 但合照里面的新娘是向华清。 新郎是一个面生的英俊男人，并不是高飞桀。 祝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柏向薇看见祝珉这样，就说: “前两年的时候，她结过一次婚，没半年就离了。” 祝珉点点头，又多看了新郎几眼。 柏向薇没在意，以为他只是好奇。 这时候，祝珉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陌生号码，未避免柏向薇怀疑，祝珉专门下楼去接了电话。 没想到来电是的朱泰宁。 他是来履行承诺的，将口供资料打包发给了祝珉。 其实朱泰宁也有对柏长朗作为前刑警的信任，所以二话不说给了他。 祝珉不客气收了， “巩舟，我姐夫雇来的侦探发现了这事。” 朱泰宁: “·········” 找了台电脑，祝珉打开朱泰宁给的资料，是口供录音。 看来朱泰宁确实很信任柏长朗。 祝珉先打开了洪雪的口供录音。 朱泰宁很老练的询问技巧，几乎很快让洪雪受不了而说了实话。 她确实进去饼房，但没有看见任何不对劲的东西。 问到和向明骏的关系时。 一开始她不承认，但后来又坦白，他们俩确实在一起几个月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丈夫去哪里。 而且她还透露，自己和向明骏在向星竹生日前曾约定一起出去度假，五天四夜的约会，日期就定在向星竹生日后第二天。 但是向明骏在生日会早上无缘无故的取消约定，所以她才难受得躲进了饼房内。 这些事都是发生在向星竹失踪前。 祝珉也搞清楚洪雪突然坦白的原因，她不想受牵连，宁愿供出来和向明骏的关系洗清嫌疑。 正想着，楼下传来了警车鸣笛声。 祝珉探头看了一眼，竟然是朱泰宁来了。 审问结束也就一个多小时，他怎么这么快来了? 祝珉来不及细想，关了电脑屏幕，拿上手机往下走。 来到一楼，祝珉发现应门是的向明骏，他已经回来了。 朱泰宁进来就问: “向先生，请问您太太在吗?” “我太太怎么了?”向明骏疑惑不解， “她在二楼房间里，你要干什么?” “我们有些事想询问您二位。”朱泰宁看了一眼祝珉， “麻烦您喊一下柏女士。” 祝珉点头，正要上楼一转头就看见柏向薇自己下来了，她也满脸疑惑问: “怎么了?” “我们收到了一位证人的证词。”朱泰宁抬手请他们坐下来说。 向明骏坐下来后伸手让柏向薇也过去， “什么证词?” 朱泰宁问: “请问向星竹失踪前有和你们提过她做的梦吗?” 祝珉挑眉，向星竹班主任已经告诉警察那些梦，怪不得不避讳自己在场。 两夫妻一脸迷茫， “什么梦?你说什么啊?” “据可靠消息称，向星竹在失踪前频繁做梦，称自己被人带走，您二位不知道吗?” 柏向薇皱起眉， “没有啊，星星没说过啊。” 朱泰宁看了一眼两夫妻，眼神冷峻。 祝珉心里泛起疑虑，他们两个人竟然不知道。 但向星竹班主任说起的时候，很明显听出来向星竹对于梦里被人带走感到很害怕。 正常的孩子做了噩梦，第一时间都是求助父母。 尽管，这个家里，向星竹并不是最受宠，甚至是被忽视的孩子。 而他们对向星竹的梦毫不知情。 也太奇怪了。 朱泰宁再次问: “您二位真的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吗?” 向明骏对他这个语气感觉到不舒服，忍不住提高音量， “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那么，这件事呢?”朱泰宁说着，从文件袋里掏出了一些复印纸，放在桌上， “向星竹失踪前几天，她曾因胳膊脱臼接受治疗。” 他刚说完，向明骏立即说: “这是她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的。” 哦，还有这事?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尤其是向明骏和柏向薇的态度。 向明骏不等朱泰宁继续问，站起来强硬的说: “你就是因为这个事突然上门问话吗?现在你问了，我们也回答了，你可以走了。” 坐在一边沉默的柏向薇似乎陷入了沉思。 第58章 朱泰宁也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不理向明骏，问她: “柏女士，你知道自己女儿胳膊脱臼的事吗?” 柏向薇愣了一下，她似乎有些茫然，过了好久才点点头。 向明骏忍不住大声斥责: “够了!都问完了吧?” 朱泰宁没办法，只好告辞。 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祝珉。 祝珉点了点头，安慰几句柏向薇后，就借口出门。 他没有走多远，就在小区外面的便利店里，打开了巩舟给的窃听app，戴上了耳机。 两个人争吵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 “向明骏!你他妈要有一点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感，我的星星就不会失踪!” “你现在怪我是吧?!柏向薇你没错啊?你一点错都没啊?你管过星星吗?你关心过她吗?” “我没管你管过吗?你现在和我吵这个?她是我生的!” “你生的怎么了?你要是管过，星星不会失踪!你他妈的!都怪你!” “你神经病啊!我什么时候不管她?不都是因为你!” 柏向薇的声音特别尖锐，让祝珉忍不住皱眉，赶紧降低音量。 向明骏也不甘示弱，咆哮起来骂道: “你自己生的女儿你不管，你不清楚啊?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喜欢星星!现在失踪了你才来和我哭和我闹，你做给谁看啊?!” 这一下好像戳到柏向薇的痛处，她爆发了异常尖锐的叫声， “向明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什么?我不聋不瞎不是傻子!你说我不管，你管过吗?你天天心里只有婊/子，根本没有我和孩子们!” 向明骏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似乎非常震惊。 过了很久后，他才小心翼翼的问: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29章 食子 柏向薇似乎也冷静下来不少， “我不是傻子，向明骏。” 向明骏沉默良久。 两个人的吵架内容看来，他们有摩擦矛盾良久，向星竹失踪放大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到现在撕破脸。 向明骏怪柏向薇看不好孩子。 柏向薇怪向明骏出轨。 祝珉关掉手机，往回走。 案件如同迷雾一样，哪里都没有出口。 就连有唯一有犯罪动机的洪雪也洗清嫌疑。 如今，好像只有向星竹自己的父母有嫌疑。 手部骨折和失踪前的噩梦，好像故意把嫌疑往他们身上引。 可是，祝珉总感觉整个案件有一种不和谐的地方。 回到向家，祝珉发现楚凯带着两个向忻和向从蕾在院子里玩。 祝珉走进去问: “下课回来了?” 楚凯抬起头看见是祝珉，立即站起来喊: “舅舅，提早回来了!” 祝珉捏眉， “好吧。” 楚凯看他这样以为他担心，把他拉到一边说: “舅舅，阿姨让他们别去的，现在抖音上全是关于咱们家的事，也不知道是谁爆出来星星的衣服被发现了，现在满城风雨，没办法让孩子们出门。” 祝珉愣了一下，打开手机，不用搜索，本地热搜就是向星竹失踪。 向星竹失踪的细节线索从未公布，甚至发现这事也不过几个小时之前，什么人暴露了信息? 难道是警方那边出了纰漏，故意泄露消息，借此收集更多关于向星竹的资料。 毕竟向家拒绝透露更多信息，更不信任警察，否则不会雇巩舟来。 祝珉猛然惊醒过来， “他们爸妈吗?” 楚凯叹口气， “去找警察了。” 祝珉也有些无奈，这件事越来越离奇了。 他顺着台阶坐下来，正好坐在本子上。 祝珉也没在意，在平台上翻看着话题视频。 其中一条本地号视频下面已经有一千多条评论留言，几乎都是八卦向家的事，最热门的几条都是八卦向星竹家重男轻女，指责是向家自己自导自演为了扔掉小孩作秀。 【建议警方查一查向家那对公母，根本就是谋杀，为了遗弃女孩子，我亲戚和他们家是邻居，整个红山出了名的重男轻女，随便找谁问一下都知道!】 【经常接触遗弃孩子的警察都知道，有一个不喜欢的孩子，觉得碍眼时，没必要自己动手，都是借口没看好，没管好，丢在哪个危险的地方，那两口子就是故意遗弃!】 【正常人不会把一个十岁小孩丢在那么大的酒店草坪上没人看吧?】 【我女儿以前十一二岁，自己在院子里玩，我都不敢移开眼睛，他们家那么有钱都不晓得让人看着。】 【我是本地人，你们不觉得诡异吗?有钱人不会就这么丢掉小孩，而且据说失踪的地方在红山哎，那地方以前就闹鬼，感觉有不干净的东西。】 ······ 祝珉看完这些牛鬼蛇神的留言，陷入沉思。 就连网络上的陌生人都怀疑这对夫妻。 如果自己不是一直跟着案件，也会因为怀疑他们夫妻。 向星竹被忽视得实在明显。 大概也是向星竹和柏长朗关系亲密的原因之一。 柏向薇如今崩溃大概也是痛苦和懊悔自己之前那样对待向星竹。 楚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看着祝珉手机屏低声说: “舅舅?你觉得是那个啊···” “什么?”祝珉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点开了那条说有脏东西的评论。 第59章 折叠起来的评论最热的一条绘声绘色的说着关于红山的传闻。 【红山其实经常丢小孩，前两年我亲戚儿子就丢了，就在红山附近，他读重点高中，家里就妈妈陪读，晚上闹脾气自己一个人跑山里去了，再也没找到，红山其实真的诡异，当地人都知道。】 【我听说过这事，老一辈的人都说晚上不能上山，去了就回不来了。】 【有人在那边徒步过吗?大白天都感觉阴沉沉的，特别吓人，我们上次几个人搭伙去徒步，下午天漆黑，不敢多待全跑了。】 【真的很恐怖，昨晚刷到这个失踪案，结果今天我妈喊我送东西，我骑电动车绕过红山，倒车镜里有一个人浑身漆黑，带着帽子跟在我后面，我还纳闷谁跑这么快跟上我电动车，结果扭头什么都没有，吓得我魂都掉了，真的好恐怖，现在我想起来都冷汗直冒。】 ······ “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就在红山前面一条街，他们讲红山以前是乱葬岗，埋了好多人，所以阴气重。”楚凯也八卦起来， “反正那地方确实很吓人，之前咱们不是去红山搜救吗?好几个人不愿意，就是因为这事，据说好多人在山上碰到不干净的了。” 哪个学校没传过是乱葬岗建的。 都是传得玄乎的事。 要是以前祝珉可能根本不信。 可测试游戏里，他可是亲眼见到邰晓玲和楼南珍死后的模样。 祝珉问: “这里经常丢孩子吗?” 楚凯想了想， “好像是的，咱们这里儿童失踪案确实很多，最后都不了了之，我小时候一个同班同学有一天忽然不来了，也是不见了。” “这件事，警察知道吗?” 楚凯摇头， “我也不知道。” 祝珉知道，警察一开始觉得向家有钱，保不齐是被绑架了，现在是怀疑向家内部矛盾导致孩子被掳走，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和儿童连续失踪案有关。 “舅舅，你坐着她本子了。” 向忻的声音打断了祝珉的思考。 祝珉愣了下，下意识站起来。 向从蕾立即捡起来她的黑色本子往书包里揣。 祝珉余光看见书包里有一本粉色的本子，想起来照片里向星竹那本带锁的本子，问向忻: “你知道你星星姐姐日记本在哪里吗?很漂亮的那一本，去年生日礼物。” 向忻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向从蕾， “不知道。” 祝珉去看向从蕾， “那你知道吗?” 向从蕾吓了一跳，赶紧摇头。 楚凯连忙说: “别怕蕾蕾，这是向忻舅舅，你见得次数不多，不是坏人。” 祝珉: “······” 向从蕾还是不肯看祝珉，紧紧的抱着书包， “我···想回家了，我想要我妈。” 楚凯上去抱住她， “没事的，不怕，不怕，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转头对祝珉说: “舅舅，帮忙看着向忻，我马上就回来。” 祝珉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好，你去吧。” 等到楚凯抱着向从蕾走了，向忻就坐在角落里，也不玩手机也不说话。 祝珉不太清楚向忻和柏长朗好到哪种程度，但毕竟是亲舅舅，就走过去柔声说: “舅舅今天带着你好吗?” 没想到，他忽然抬起头问: “舅舅，你是回来专门找我姐的吗?” 祝珉愣了一下，坐在向忻身边，抚着他的脑袋说: “是的，我会找到她。” 向忻没在说话了。 说实话，祝珉不擅长和小孩打交道，只好默默的陪在他身边。 向星竹和向忻的关系应该非常亲密，两个人年纪差不多大，而且同在一个班级。 向星竹的失踪对于向忻来说，可能他不太了解结果是什么，但也知道不对劲。 “舅舅······我知道你最喜欢姐，但姐姐其实更想妈妈喜欢她。” 祝珉摸摸鼻子。 小孩子真是敏锐得可怕。 晚饭八点后，向明骏和柏向薇带着向孟楠气冲冲的回来了。 他们笃定是警察泄露找到衣服的消息。 但警方坚持没有人泄露消息。 两方闹得不欢而散。 祝珉起初也怀疑是警方，但晚间快12点的时候，他接到了巩舟的电话。 他上来就问: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这一问，祝珉就察觉到了， “你放出的消息?” 巩舟理直气壮的反问， “是啊，要不然怎么查?” 祝珉不想太多人关注这事，要不然自己很容易暴露。 现在巩舟这样做就是把向家架在火上烤，包括自己。 懒得和拱火的巩舟多理论，祝珉放下手机。 憋了好久的夏犹终于出声， “我说这人让人讨厌吧。” 卞岳不爱讲话，夏犹一整天不出声，祝珉还挺不习惯。 听见他的声音，松了口气。 “这人为了查出真相不择手段，不算个好人，但对于我们挺有利。” 夏犹冷哼， “反正我不喜欢他，看着就烦。” 没来由的，卞岳怼他一句， “你看谁都不喜欢?” 夏犹直接说: “我看祝珉就很喜欢啊。” 卞岳: “······” 祝珉: “···········” “你也必须得喜欢我吧。”祝珉低声嘀咕一句，嘴角翘起来。 第60章 卞岳和夏犹很好奇， “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有点渴，我去喝水。” 走下楼，屋子里黑漆漆的，外边的月光透过厨房的大窗户照射进来，祝珉也就没开灯，走到架子庞找热水壶没找到，就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拧开喝完了。 他晃了晃空瓶子，随手丢在垃圾桶。 垃圾桶里丢了很多揉成一团的纸，祝珉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蹲下去掏出那些揉皱的纸。 打开其中一张纸，上面是一幅画，用红色的蜡笔画着一个通体红色的房子，两边用黑色的蜡笔画着葱葱郁郁的树木。 这让他联想到向星竹的那幅画。 祝珉接着又打开几张纸。 六七张纸上，全部都用刺目的红色蜡笔画着红房子。 一模一样的纸上画着大小不一却一模一样的红房子。 祝珉感觉自己冷汗冒了出来，没来由的诡异和惊悚感扼住祝珉的喉头，让他难以呼吸。 他翻过画纸，背面揉皱的纸面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向忻。 红房子··· 为什么向忻和向星竹都会画这个红房子? 他咬了咬牙，把几张画纸全部叠在一起。 纸上有些潮气，摸起来黏黏的，就像是在潮湿的环境中放了很久。 祝珉没来由的想起阴冷潮湿的红山。 思考了两秒钟，祝珉走到玄关，找到车钥匙，驾车往红山去。 到了红山，已经12点了。 祝珉在上次巩舟停车的地方下了车，一个人拿着手机往山林中去。 他一手拿着画纸，一手拿着手机当做手电筒，快步朝更深处去。 他们都是用黑色的画笔画树。 但如果是白天的话，依照孩子的逻辑，他们一定会用绿色的蜡笔去画山林的树。 只有黑夜里，繁茂的树木看起来才像是黑色的。 祝珉一路往前走，越走越感觉冷气直冒，山林的温度比外面低很多。 明明海拔并不算很高。 山林的夜雾像是下雨似的，祝珉露在外面的脸皮和头发沾满了阴冷的水珠。 走到山半腰的时候，祝珉看着画中的树停了下来。 头顶有水珠滴在头发里，让他冷不丁的缩脖子。 祝珉伸手摸了摸，低头看去，红色的鲜血在手中氤氲开来。 第30章 食子 抬起头。 祝珉看见一滴血珠从头顶的树桠上滴落下来，正好砸在他的眼皮上。 血色模糊了他的视野。 滴滴答答的滴落声在耳畔响起，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在愣神的几秒之中。 祝珉有些不敢相信。 他没有预料到向星竹会以死亡为结局。 直到祝珉反应过来，他现在是柏长朗。 他痛苦的低喝一声，踉跄几步着走到树边，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低矮粗壮的树并不难爬，祝珉却哆哆嗦嗦难以维持自己的力量，爬了好几次才成功。 摸到藏在树桠间的尸体，肌肤早已冰冷，浑身发僵。 她青白得发紫的脸毫无生机，头发上沾着发暗的血迹贴在颈窝里，小小的身体像是依偎在母亲怀里蜷缩着。 祝珉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要被她的尸体温度冻掉了，好疼。 他不理解，什么人会杀掉一个孩子。 祝珉本来想直接下去，不破坏痕迹，但谁叫自己现在是柏长朗。 冲动愤怒的柏长朗可没办法保持理智和冷静。 所以祝珉试着搬动一下了向星竹的尸体，然后恍然大悟似的，不敢乱动，他一跃而下，掏出手机报了警。 紧接着，他抬起头。 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他发现向星竹身上穿着一件很不合身的灰色运动外套。 这不是向星竹的衣服，是一个成年人的外套，而且是男人的衣服。 很快，大批警察赶到红山。 灯光照亮了山林。 朱泰宁带着一大堆人来了，看见浑身颤抖的祝珉指着树上的时候，脸色煞白。 祝珉在警察抬下尸体后，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出来，颤抖的抬起双手捂住脸。 朱泰宁站起来朝他走过去，没有第一时间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怎么发现的，而是轻轻的拍了几下祝珉的后背，想要安慰他。 祝珉哭得双眼通红，身体一直发抖，一幅受了极大打击的模样。 在场的警察无不动容。 过了一会后，祝珉抹了把脸，觉得差不多哭够了，把情况简单说了下。 他只是说自己晚上睡不着，脑子里都是星星，所以一个人上山来找，他不想惊动麻烦别人，也就没叫上其他人。 祝珉这套说辞其实有很多漏洞，但在他完美的表演下，是个人都不会觉得他是凶手。 而且祝珉观察过向星竹尸体的情况，尸斑呈现片状分布，尸僵大部分出现，估摸着大概死了4个小时左右。 那时候，祝珉有太多证人可以证明他不在场证据了。 朱泰宁喊人记录了他说的情况，在吩咐拉起警戒线后，仔仔细细查看附近情况。 因为向星竹很明显不是在这里被杀，是死后被抛尸在这里。 凶手甚至故意把她藏到了树上，想要延缓发现尸体的时间。 朱泰宁也很快得出了这个结论，又让人搜索整片山林，寻找第一案发现场。 第61章 并且通知了向家。 警局内，祝珉隔着一扇门都听见柏向薇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外面，除了向瑞鹏向家几个人都在这里，柏向薇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向明骏也满脸泪痕，捏着眉头一言不发。 其他人脸色都或多或少的有些震惊和悲伤。 尤其是向家老夫妻，满脸的不可置信。 祝珉观察过每一个人的脸色后，发现巩舟竟然不在。 就连徐智明和田俊友都被喊来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情况。 朱泰宁仍旧怀疑他们向家人，所以快速准备了单独询问。 一夜过去。 天色方明。 祝珉从椅子上爬起来，听到了朱泰宁它们的说话声。 昨晚上太晚了，柏向薇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被向家人劝走。 祝珉没有离开，想作为向家人的代表打听向星竹的死亡原因。 朱泰宁一脸菜色的走出来，在热水器边接了一缸子热水转头看见祝珉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后，叹了口气说: “孩子是受到冲击，头部是致命伤，身上有很多小伤口，初步推测是被车撞后不治身亡。” 祝珉沉默了一会问: “有其他的痕迹吗?” 朱泰宁明白他想问什么，摆摆手说: “没有，身上没有被侵犯和虐待的痕迹，而且法医在她的脚踝上找到了被包扎的痕迹。” “那件外套呢?” 朱泰宁似乎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向他说案件细节。 “朱队长···”祝珉嗓子嘶哑，还有冻过一夜后的虚弱，他脸色非常差，黑眼圈很重可是双眼发红。 朱泰宁最后摇摇头， “他们相互指认过，不属于他们。” 祝珉点头，嘴唇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发现的那些红房子的画。 但是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被朱泰宁收进眼里，朱泰宁思索了几秒后，故意说: “但是昨晚我们询问洪雪的时候，她看见衣服的照片脸色不对劲，似乎有所隐瞒。” 祝珉垂眸。 他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自己去和洪雪打探? 朱泰宁又说， “但是向家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据，我们认为她的隐瞒可能和向瑞鹏失踪有关。” 祝珉愣了下， “向家人都有?那徐智明和田俊友呢?” “他们——”朱泰宁正要说，忽然一个警察从里面急匆匆跑出来，高声大喊朱队长。 朱泰宁急忙转身， “怎么了?” “找到了!红山湖里找到了一辆车!” 朱泰宁二说不话带人就走。 祝珉也立即跟上去。 红山山脚下的湖非常深，又是在背阴处，这边气温格外低。 下了车，祝珉没来由的感觉一阵发冷。 警察们已经用吊车从湖里吊出来了一辆豪车。 祝珉跟着疾步走过去，湖边已经围了很多人，对着那辆车议论纷纷。 “那不是向老二的大豪车吗?” “对哦，去年才买的，天天现呢!” “咋跑湖里去了?” “谁知道啊?有钱人作的呢。” ······ 等到车被打捞上来，一个警察带上手套拿着撬棍去撬开车门。 车厢内湖水浑浊，打捞的过程中已经泄漏了一部分水，但豪车的密封性还挺好，小警察撬了好一会才撬开。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湖水顺着车门泻下，冲到祝珉脚边的时候。 一声尖叫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数道惊恐的尖叫声。 一具尸体从车门内随着水流被冲出来。 一天之内，死了两个人。 整个红山都沸沸扬扬，闹得不可开交。 就连祝珉从警局出来的时候，都有不少人在街边偷偷看他，对着他窃窃私语。 他的手机上有好几个巩舟的未接来电。 祝珉上了车，给巩舟回了电话。 听到祝珉疲倦的声音，巩舟顿了顿，问: “你还好吧?” 祝珉还没回答。 夏犹怒道: “关他屁事!” 祝珉回: “我还好，什么事?” 巩舟说: “我找到了一些东西，田俊友的东西。” “什么东西?”祝珉启动车。 “一些账本。”巩舟只说了一半， “你那边呢?” 祝珉知道他会问，便把两具尸体的事简单讲了下。 巩舟听完， “你好好休息一下，之后我们见个面。” 祝珉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但是他并未回柏向薇那里，而是开车到洪雪家门前。 她家大门紧闭，一楼的窗户后都拉上窗帘，周围也静悄悄的。 祝珉进去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 没办法，祝珉只好离开。 可是走了几步，鬼使神差的，他又折回来，走到窗户前。 孩童低泣声传出来。 夹杂着女人细声细语的安慰声音。 祝珉不再去听母女俩的痛苦声音，转头准备走。 “妈妈，我看到爸爸的外套了。”透过窗户，女童声非常低也非常模糊，祝珉却精准的捕捉到了外套两个字。 他急忙屏住呼吸。 接着，洪雪惊慌的声音响起。 “没事···没事···你认错了。” 向从蕾抽泣了几下后，止住哭泣，异常认真的问: “那星星的日记说得是真的吗?” 第62章 “蕾蕾!”洪雪更为惊慌， “不是说不要相信那些日记里乱写的东西吗?都是假的，妈妈怎么会做出哪些事!妈妈很爱你，不要看那些，好不好?” 向从蕾没说话了。 原来祝珉在房间内找不到的日记本在向从蕾这里。 祝珉往后退了几步，思索着怎么搞到手。 偷是最简单的。 他站在向家庭院前，犹豫了好一会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朱泰宁的电话。 祝珉的简短说了一句话，外套是向瑞鹏的。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打开巩舟的窃听app，翻找后台一个个点开。 果然，没一会，书房内向明骏的声音响起来。 “你没事吧?我弟弟还没回去吗?” 祝珉看了一眼洪雪家的窗户。 他在和洪雪通话。 二楼上，一扇窗户后的窗帘被人拉开。 向从蕾站在窗后，她也发现了祝珉，盯着祝珉看了一会后，转头离开。 祝珉的耳机里，向明骏的声音焦急万分。 “我弟什么都没和你说吗?” “我知道了，洪雪你别急，不会有事的。” 短暂的停顿后。 向明骏忽然说: “我弟在星星失踪后找过我，他说他没有绑架星星，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不清楚?洪雪，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好了，别哭了，事情都发生过了，怎么哭也没有用。” 说完，他就沉默下去，应该是挂断了电话。 祝珉还想再听听向明骏和柏向薇怎么说，调到了卧房内的设备，正要点开播放键。 来电显示突然跳出来。 屏幕上显示着巩舟的名字。 祝珉接起来。 巩舟在电话里低声说: “向瑞鹏出现在酒店里，刚刚被逮捕了。” 第31章 食子 祝珉扬眉，机会送上门了，不用白不用。 他一句话也没回，直接挂断电话，深呼吸一口气，把脸憋得通红，装作急匆匆跑回来，把洪雪家的门敲得震天响。 一边敲，他一边喊: “嫂子!出事了!出事了!” 洪雪似乎被他吓到，很快打开门，看祝珉这个模样，战战兢兢的文: “怎么回事?你···你怎么来了?” 祝珉一副焦急如焚的模样， “嫂子，你老公被逮捕了。” 洪雪听完，脸色唰的一下沉下去，她忍不住捂住嘴巴，像是害怕又像是震惊，等到她缓过来，听到了身后的声音。 她转过身去，看见向从蕾背着书包，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蕾蕾···”她连忙走过去抱住她。 向从蕾却说: “妈，我想见爸爸。” 洪雪连连点头，哭得更厉害了， “好，我带你去见爸爸。” 祝珉一听，侧身让开，看着两个人走出去，他还好心的上去问: “要不要我送你们?” “不用。”洪雪很忌惮作为柏向薇弟弟的柏长朗，下意识反驳了。 看着洪雪驱车离开很远以后。 祝珉左右查看了一会，从后边绕过去，摸到后面窗户，找到一扇没有锁的窗户，蹑手蹑脚的翻进去。 他花了三天时间追逐他们向家内部复杂的关系，到头来还是要回到向星竹身上。 祝珉来到刚刚的客厅，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遍，没看见日记本，转头上了二楼找到了洪雪的卧房。 衣柜梳妆柜里都没有日记本的踪影。 刚刚的对话透露出日记就在她们手里。 洪雪一直在撇清日记里的记录的事，很大概率她收起来了日记本。 思索了片刻，祝珉打开向从蕾的房间。 她的房间和向星竹非常相似，柔软的床铺和粉色卡通地毯，就连书桌书柜都是粉色。 柜子上摆着很多儿童故事绘本，桌上放着课本。 祝珉翻了翻，没找到日记本，却发现她也一本绘画本。 打开绘画本，里面是同样的儿童画，用五颜六色的蜡笔画着大树和花朵。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祝珉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竟然又是那座红房子! 就是一模一样的视角下，那座红房子就静静地伫立在黑色的大树之间。 夏犹看得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吐槽: “这三小孩怎么和中邪了似的，画一个东西画多少次啊?” 卞岳问: “祝珉，你觉得呢?” 祝珉摸着画上蜡笔的笔触，顿了顿说: “不如说，他们三个人去过同一个地方。” “好像也可以这么理解。”夏犹沉吟， “那你现在怎么办?找不到日记本，她们收到别的地方去了?” 祝珉合上本子，看着桌上一本本课本，猛地想起来， “向从蕾走之前是不是背了书包?” “对。”卞岳说。 夏犹啊的一声反应过来， “在她书包里!” 祝珉转身就往外面去， “走，去找他们!” 从后面窗户翻出去，祝珉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他时间不多，虽然暴露系数没有变化，但已经是第三天下午，还在死了两个人的情况下。 刚刚坐上车系好安全带，手机又响起来。 密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似乎还有回音，一下下撞击着祝珉的耳膜。 祝珉捏眉，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巩舟的来电。 第63章 “柏长朗，你在哪里?” “正要出门去警局。” 巩舟沉声说: “来酒店。” “你找到了什么?” 巩舟并没回答，语气急促紧张的催他: “快来。” 祝珉只好调转方向，朝着酒店去。 酒店已经停业很久，住客也被清退完，只剩下几个帮工和徐智明，田俊友，以及向家老夫子在内。 把车停到大门侧边，祝珉下了车就看见巩舟给自己发了几个微信消息。 巩舟:和徐智明拿电梯卡来五楼。 巩舟: 503，出了电梯往左走，最里面。 巩舟:不要和徐智明说。 看完消息，祝珉露出不安的神情，他走进晦暗的大厅内，前台只有徐智明一个人在。 徐智明对祝珉的来意并未多问，连日来的事故让他疲于思考，只是登记了祝珉拿的电梯卡后就让他上楼了。 五楼到了，祝珉找到503. 巩舟就在门前，脸色凝重等着他。 看见祝珉，他就侧头示意祝珉进去。 “这是谁的房间?” “田俊友的宿舍。” 祝珉愣了一下，急忙走进去。 房间是十几坪的单人房，背阴，开着灯都显得阴凉。 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电视柜，进门处有一个非常小的衣柜。 走到书桌前，祝珉发现抽屉被打开了，里面竟然有很多本子和故事书，还有几张画和一盒蜡笔。 巩舟打开了一本故事书，让祝珉去看。 看见向星竹三个字的时候，祝珉瞳孔一缩，脑子快速思考起来。 巩舟却并未结束动作，他放下本子后，蹲在床边，从床下掏出了一个鞋盒子，里面是一件沾血的衬衣。 田俊友是凶手? 这个念头浮现的一瞬间。 卞岳立即提醒他: “你是柏长朗。” 祝珉的脸色瞬间变得愤怒，他浑身颤抖着，脸色通红。 房间太小，不好施展。 祝珉好像是在盛怒之中，狠狠的对着墙壁砸了好几拳。 巩舟连忙去拉他，虽然知道柏长朗一定会情绪激动，但看见他这样痛苦悲愤，忍不住感触。 祝珉却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拉自己，依旧发泄似的狠狠用拳头垂着坚硬的墙壁。 然后，猫头鹰先生忽然出现，开始播报。 【暴露系数降低至19%，处于安全区间。】 巩舟差点被他大力甩出去，连忙高喊: “好了，你别这么冲动!柏长朗!” 祝珉仿佛在痛苦中看见了什么希望，让他稍微回过神。 然后他抬起被自己捶出血迹的手捂住双眼，呜咽起来。 巩舟知道柏长朗和向星竹的关系十分亲昵，预料到他反应一定很强烈。 但看见他哭出声，忍不住可怜起来这个看似坚强的男人。 巩舟低声问: “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哦 要引导自己再次干出执法过度的事来。 这巩舟可真不是好东西。 祝珉露出哭红的双眼，在听见巩舟的话时，好像有了一丝悲愤，他咬牙切齿的说: “不要报警。” 巩舟耸肩， “没问题，你姐夫是我的雇主，要不要告诉他?” “喊他过来吧。” 过了十几分钟，向明骏急匆匆地赶来。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带来了向老夫妻。 看见沾血的衬衫和满是向星竹物品的抽屉时，向明骏的反应比祝珉还要激烈。 他眼神里满是仇恨和愤怒，一字一句的问: “你们报警了吗?” 巩舟摇头， “你是雇主，我当然优先通知您。” 向明骏听完后，一拳头捶在书桌上，那盒蜡笔被打翻在地上，里面红色的蜡笔滚出来，滚到向家老夫妻的面前。 “我把他当朋友!他竟然绑架杀了我女儿!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说着，他掉头就冲出房间。 祝珉也跟上去，走到那老夫妻边上的时候，发现那夫妻俩的眼神内更多的是震惊和不可思议，而不是愤怒仇恨。 他们就像是不敢相信凶手是田俊友。 真烦。 要不是自己现在扮演柏长朗。 肯定会回去好好问问老夫妻俩一而再再而三的古怪行为，到底是隐瞒了什么? 可自己在巩舟面前上演了一出大戏，甚至故意被巩舟引导，再一次打算去处私刑。 要是不跟上向明骏去找田俊友，肯定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祝珉这时候有些烦柏长朗这该死的前刑警非要执法过度。 跟着向明骏下了楼。 发现他怒气冲冲的跑出酒店，甚至喊上了徐智明。 祝珉也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坚定的跟着他上了车。 田俊友的行踪很好找，他们很快就在警察局附近发现田俊友的身影。 人在暴怒下，是没有太多理智行为。 所以当向明骏直接一拳头招呼上田俊友的时候，祝珉赶紧劝他: “这里人太多，离警察局很近!” 他才堪堪反应过来似的，和徐智明一边一个禁锢住田俊友的胳膊，将他拖拽上车。 田俊友在受了一拳头后也反应过来了，他不敢还手，想要跑也跑不掉，只是嘴里不停的解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我真的没有，你听我解释，她自己跑出来的，突然就在马路上，我···我没来得及刹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64章 向明骏一个字都听不下去，对着田俊友的脸一拳拳打下去，打的田俊友鼻青脸肿，嘴巴也破了，止不住的流血。 “我怎么对你的!田俊友!你杀我女儿?!老子要杀了你!” 他如同疯了的公牛，目眦欲裂，最后只是重复要杀了田俊友。 祝珉坐到驾驶座上，表情中带着愤怒和痛苦，又带着一丝发泄的痛快，驾着车急速朝红山驶去。 这里离红山不算太远，祝珉把车开进山。 田俊友已经被向明骏打得满脑袋血污。 到最后，只会神志不清的呢喃着不是他不是他的话语。 徐智明不敢作声，看两个人脸色铁青，又见向明骏发疯似的殴打田俊友，不住的颤抖着。 他忍不住一直看向窗外，身体往外面靠，他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帮老板出气发泄完全没问题，可是牵扯到命案，他没那个胆子。 等向明骏把田俊友拖下车后，徐智明不肯动了，就停在原地不愿意一同上山。 向明骏瞪了他一眼。 徐智明赶紧摆手， “向总，人命关天，我们报警吧。” “你敢!”向明骏吼声震天响。 徐智明吓得一哆嗦，低声说: “我还有老婆孩子要照顾，向总您放过我吧。” 向明骏脸色阴晴不定，盯着徐智明好一会， “你在这里等着。” 说着，向明骏转身扯住田俊友领子，在地上拖行往山中小路里走。 祝珉跟上去，他扭头看了一眼等在原地的徐智明，发现他把手机拿出来了，看见祝珉回头，吓得甩丢手机。 糟了，他要报警。 这里离红山警察局非常近，车程二十分钟，要是徐智明报警，他们绝对不能杀了田俊友。 可是怎么去劝向明骏冷静呢。 现在送上去，肯定暴露自己。 而且有太多古怪了。 老夫妻的异常，星星的日记本，还有杀死星星的田俊友······ 从田俊友胡言乱语的解释中，他没有主动有预谋的杀死星星，而是开车撞到了误入马路的星星。 绑架星星的人极有可能另有其人。 那么，星星是从哪里走到马路上的? 为什么忽然出现了? 这时候，按照柏长朗人设，是会和愤怒到失去理智的向明骏一起杀了田俊友泄私愤。 但是，祝珉也很犹豫。 徐智明要是报警，半个小时之内，他们一定要离开，根本来不及杀人处理尸体。 而且自己想知道田俊友是什么时候撞到星星? 又是在哪里撞到的? 他总觉得一切好像和那座红房子有关联。 真正绑架星星的人，依旧没有露出水面。 祝珉犹豫起来。 过了一会后。 祝珉出声了。 他喊: “姐夫···” 第32章 食子 向明骏现在疯疯癫癫的，向星竹的死讯对于他偷腥出轨的丈夫来说，打击极大。 如果他没有什么良心的话还算好。 可就坏在就坏在，他一边想做个好丈夫好父亲，一边却又忍不住一次次的出轨，伤害自己的家人。 他听见祝珉的声音，回过头来。 “你想怎么做?”祝珉问。 向明骏丢了田俊友，反问: “你想怎么做呢?对我的处置有意见?” “姐夫，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先不要冲动。”祝珉上前一步， “还不能确定他就是绑架星星的人，我们应该好好问问他。” 这话一出。 夏犹和卞岳没出声。 反而猫头鹰先生的反应最激烈， “扮演者，你别发癫!刚刚搞了一堆事，把暴露系数才降下去，你这么问不是暴露自己吗?” 果然，向明骏听完，情绪激动的冲到祝珉身前，揪起祝珉的领子，怒吼道: “你是星星的舅舅啊!你为他说情?你还记不记得星星怎么死的了?啊?!” 他声音充满怒意和狂躁，眼眶发红。 此时的他愤怒胜过了愧疚。 祝珉任由他拽着自己， “我不是为他求情，我想把事情调查清楚。” 向明骏听得浑身颤抖，怒不可遏的大吼一声，拎着祝珉领子狠狠甩在一旁的树干上。 紧接着。 猫头鹰先生播报起来。 【扮演者祝珉，暴露系数急速上升，已达56%，处于轻度危险区域，请注意!】 “你再说一遍!”向明骏一拳砸下去。 祝珉微微侧头堪堪躲过去。 下一秒。 猫头鹰先生又播报起来。 【暴露系数由56%升至61%，处于重度危险区间，请注意规则，不要暴露身份。】 猫头鹰先生播报完，又骂骂咧咧起来， “扮演者祝珉，你这样故意暴露自己身份，是想死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不忿，也很不理解。 祝珉却好像没听到。 甚至抬起手一把抓住向明骏的手腕，装模作样的故意喊: “姐夫!你清醒点啊!” 猫头鹰先生想翻白眼， “你真有病!我就不该让你通过测试!” 祝珉一幅沉浸在找出真相的固执模样，和向明骏扭打起来。 最后还是祝珉占据上风，把向明骏按在地上，说: “姐夫!别发疯了!你想不顾法律处私刑吗?这样你也要负责任，那我姐姐和孟楠她们怎么办?” 第65章 猫头鹰先生很不安，急忙说: “喂喂喂!你是个过度执法前刑警，你这么说是想死啊?” 其实，就连夏犹也搞不清楚祝珉在做什么。 但是他相信祝珉，就算他这样发癫，也一言不发。 祝珉制服了向明骏，走到奄奄一息的田俊友身边，踢了踢他的脑袋，蹲下来问: “死了没?” 田俊友睁开肿胀的眼睛，摇摇头头。 “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要如实告诉我，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你想知道我在哪里···遇见星星的吗?”田俊友一边咳血一边艰难的说着话， “我说实话···我真的是实话，我开车在路上，她···忽然冲出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求求你救救我好吗?” “她在哪里冲出来?” 田俊友抓住祝珉的衣摆，断断续续的说: “是···在红山，山脚下···快靠近湖那边···” “什么时候?” “凌晨，昨天凌晨···两点多。” 祝珉低头想了会，是自己是第二天凌晨零点后发现星星的尸体，相隔了10个小时。 他不由拧起眉头， “当时，她还没有死对吗?” 田俊友听到这话，瞪大了双眼，沾满鲜血的脸庞更是毫无血色，他哆嗦着问: “你···你怎么···” “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呼叫救护车?”祝珉声音沉下去。 “我···我想救她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还给她包扎了伤口，我···我······我真的不想让她死，但如果我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她不一定救得回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绑架并且杀了她，我会坐一辈子牢!” 讲到最后，他几乎把他的眼珠子瞪出来，努力证明自己不是故意杀人，而是无奈之举。 向明骏怒吼着， “你这个畜生!田俊友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祝珉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满眼怒火。 他一拳砸在田俊友的脸上，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本来就虚弱的田俊友被一拳打昏过去，仰头躺在地上，无声无息。 祝珉一幅悲痛到不能自己的模样，僵坐在地上。 山林的风吹过，让祝珉的脸色越加苍白，几乎毫无血色。 过了一会，他坐起来，转头扶起向明骏说: “姐夫，回家吧，我姐和孟楠她们在等你回家。” 向明骏瞳孔紧缩，他疯癫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哭出来。 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倒像是个无助的小孩子一样。 祝珉带着向明骏下了山，上车开了暖气。 温暖逐渐升高，刚刚被吹得透心凉，让两个人都有些恍惚。 祝珉开着车，车速很慢。 他想着事。 刚刚自己故意暴露身份，冒险把暴露系数升到重度危险区间。 猫头鹰先生那激烈的反应，让祝珉意识到了，这个游戏最重要的是扮演。 完美扮演才可以存活到期限结束，查出真相也是其次。 他刚刚也不是真的发癫，无缘无故ooc暴露身份。 被游戏主导被规则限制，实在太憋屈了。 而且想活下去，跟着规则走，在第一个测试版游戏内也让他吃尽了苦头。 所以在他用演技让暴露系数一度降低到十几的瞬间，祝珉反应过来。 自己也可以让暴露系数一直升高，看重度危险区间的情况到底如何。 如果自己能掌握这三个区间的详细情况。 也许，他能将暴露系数玩弄鼓掌之间，从而完美避开暴露身份，完美扮演每一个角色。 61%的暴露系数，已经是祝珉现在能控制的最低限度重度危险。 再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祝珉想总结一下危险区间的规律，以后也不会被突然打个措手不及导致游戏失败。 说完这个。 祝珉还注意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 猫头鹰先生不希望自己乱来故意暴露身份。 有点意思—— 那么，说明自己和它是关联起来的合作对象。 自己出问题，它也会被牵连。 否则自己故意捣乱，它不可能这么着急。 在测试游戏结束后，它努力营造出它只是一个客观的辅助系统的氛围，表现出无动于衷的态度。 可刚刚焦急的模样，彻底推翻了它努力营造的一切。 看来，他们之间比想象的牵连还要深。 快回到向家前。 一直丢了魂的向明骏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想起来什么似的，问: “这几年你经历什么了?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阻止我。” 来了! 祝珉心中一动，意识到这是重度危险区间带来的反噬。 他猜测在重度危险区间，自己接触的npc对他充满了不信任，取决于他回答和反应。 一旦自己做错，就会被杀。 祝珉眼神冰冷，他看着后视镜里的向明骏，毫不客气的说: “向明骏，我不是为了你，我为了我姐和孩子们。” 向明骏咯噔一下，沉默不言。 祝珉瞧见，知道自己说对了，立即加把火，直言不讳说: “我比你还想宰了他。” 向明骏点了点头。 猫头鹰先生开始播报。 【暴露系数降低至60%，扮演者请注意。】 第66章 祝珉抿唇。 看来自己猜对了。 重度危险提升每一个npc的不信任和怀疑度。 要是稍微反应迟钝一点，回答的指向错误一丝一毫。 就会被杀。 而且，自己这样卖力的表演。 暴露系数下降得很不明显。 可能是重度区间另一个特点。 大概是要做出一些实际的事情才可以大幅度改变暴露系数。 回到向家。 向明骏跌跌撞撞的走进屋子，坐在沙发上沉默着。 二楼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气氛压抑到令人绝望。 但过了没一会。 之前被祝珉支走的洪雪上门了。 她从警局回来，带回关于向瑞鹏和那具尸体的消息。 警方查出来了灰色运动外套就是向瑞鹏的衣服，但是他拒不承认杀了向星竹，也没有绑架她。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说了。 并且，警察也对湖中车内的尸体进行查证。 调取近三个月的失踪人口记录对比，也没有找出尸体身份。 尸体就像是故意被打造出那副无法辨认的模样，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追查身份。 向瑞鹏对车和尸体保持否认的态度，甚至说自己不知道车不见了，更不清楚尸体是怎么回事。 田俊友的事，老夫妻大概告诉了所有向家的人。 所以洪雪这次来，是希望向明骏出面洗清向瑞鹏的嫌疑，不让他成为星星事件的嫌疑人。 但是向明骏现在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件事，不耐烦地说: “我帮不了你，你回家吧。” 他的语气冰冷，一改往日温柔呢喃的态度，仿佛两个人是仇人一样。 洪雪的眼圈红了红。 然后，她看向了祝珉。 她好像是才发现两个人身上狼狈不堪，还沾不少干涸的血迹似的，好奇的问: “你们干什么去了?田俊友呢?” 祝珉知道这是npc的怀疑反应，想了想说: “就算田俊友被证实是杀害星星的凶手，车里的那具尸体也和你丈夫有关系，我姐夫出面也没用。” 洪雪面如土色。 但是她也不放过祝珉， “那之前你跑到我家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丈夫被逮捕。” 祝珉脑子转飞快， “我觉得我代表我姐告诉你消息，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洪雪忽然尖声叫起来。 “没什么意思。” 祝珉嘴上这么说，眼神中却充满了忌恨。 洪雪像是被烫到似的，拉着向从蕾的手转头就走。 祝珉扬眉，还得是自己啊。 虽然暴露系数没变化，但是他没有回答错误。 目送母女俩出去。 祝珉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向从蕾。 她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脸苍白，好像对任何对话任何人都没反应，任由她妈妈大力拉着她的胳膊往回走。 一直保护得很好的书包也从另外的胳膊上滑落，肩带垂在地上，要掉不掉。 日记本也许就在向从蕾的书包里。 但是目前还没有办法去拿。 扮演角色的准则，说到底就是限制玩家的行为，不让玩家跳出角色以外去决定事情走向，而是在桎梏中活下去，找到真相。 猫头鹰可能看不下去了， “扮演者，你需要尽快降低暴露系数!” 祝珉噢一声当做听见了。 猫头鹰先生气得没法说。 它不敢多讲，最后骂骂咧咧: “扮演者，你就是癫!” 祝珉不由笑起来， “多谢夸奖。” 等到猫头鹰先生不出来了。 卞岳出声询问: “你打算怎么办?” 祝珉听到他声音，立即往外面走，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才说: “我以为你会阻止我。” “我想保护你，不想阻止你做任何事。”卞岳有些无奈， “保护你的前提不是限制你。” “他嘴里有句能听得好话，祝珉多听听!”夏犹故意捣乱， “他以前和你妈一样，什么事都要管，现在又说不限制你，多新鲜啊!” 祝珉没在意夏犹故意挑拨离间，他的性格祝珉很清楚，倒是对卞岳的话感触良多。 他抬头看向远处晚霞下映得通红的山脉，红山就像是一只沉默的巨兽卧在那里，危险又神秘。 “我有办法降低暴露系数，保护自己。” 祝珉说着，翘起嘴角， “今晚，系数就会降低回安全区间。” 第33章 食子 红山的夜晚安静得好像连风都停了。 可寒意却更加明显，从脚一直往身上各处冒。 祝珉呼口气，搓了搓手，赶紧跑了几步，看见远处马路上自己停的车。 摸到潮湿冰冷的车把手，祝珉看到小拇指上的一点血迹，抬起手来伸出舌头舔了舔。 苦涩腥臭的味道窜进口腔。 祝珉笑了笑，打开车门。 进了车里就暖和多，外面的温度像是到了冬天一样，又潮又冷。 下了山。 开进市区大道上。 祝珉轻轻拨动着按钮调动音频，低缓的音乐声在密闭的空间内响起。 然后他抬起头，迎面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书包迎面朝着他的车走来。 祝珉一愣，回头看一眼。 后面是红山进山的路线。 第67章 他赶紧停下车，对着那个小小的瘦削身影，喊: “向从蕾!” 向从蕾抬起头，有些狼狈的小脸上还有泪痕，浑身脏兮兮的，但却紧紧抱着她那个小小的书包。 祝珉打了双闪，一把推开副驾驶的车门，对着她喊: “上来!快上来!这里是车道!你怎么走进来的?” 向从蕾停住脚步，看着祝珉的车，又看了一眼红山后，慢慢爬上车。 祝珉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胡乱擦了擦她的脸，就关了双闪，继续往前行驶。 “你这是怎么了?都十一点多，你怎么不回家?一个人在车道上，多危险啊。”祝珉说着，目光落在她的书包上。 向从蕾却什么也不肯说，她拿着祝珉给的纸巾在脸上擦了几下后，就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日记本就在她的书包里。 祝珉看得心痒痒，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抢来。 可是之前他为了实验，暴露系数还没有降下去，现在要是做出违背角色逻辑行为的事，肯定就没了。 这让祝珉更加抓耳挠腮，难受得慌。 “你这样一个人出来，和妈妈说了吗?” 向从蕾沉默。 祝珉叹口气，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妈妈可能顾不上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听到这话。 向从蕾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看着祝珉的脸，问: “你为什么从红山下来?你去山上了吗?” 祝珉抿唇， “我有些大人要做的事，你呢?你去红山干什么?” 向从蕾摇摇头。 见状，祝珉知道她什么都不会说，问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加快了车速，一路把她送回家。 到了她家门口，祝珉还没停稳当，就听到车外洪雪的慌乱声音。 她似乎看见了向从蕾在车里，蹬蹬两步冲上来，拉开车门，拽出向从蕾。 祝珉眉头微微皱起，他也下了车，对洪雪解释说: “我看到她一个人在马路上，就带她回来了。” 洪雪拖着向从蕾走进院子里，恍若听不到祝珉的话，她劈手夺过向从蕾的书包，迫不及待拉开拉链，把书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往地上到。 顿时，噼里啪啦的东西撒一地。 文具盒，蜡笔盒，小玩偶，小零食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地上。 洪雪什么都顾不上，蹲在地上一个个翻找起来。 那模样，是在找日记本—— 祝珉不动声色的看着。 小书包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翻两下就全部翻完了。 别说日记本，连本子都没有一个。 洪雪崩溃的抬起头，问: “蕾蕾，日记本呢?告诉妈妈你放哪里了?” 向从蕾只是不停的摇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祝珉猛地一惊，想起来了什么，他立即返回车里，低头翻了一下刚刚向从蕾坐过的副驾驶车座下面。 一本粉色的日记本掉落出来。 这些孩子真是聪明得令人心惊。 祝珉低头打开日记本第一页。 日记是一年前的生日那天开始。 只有寥寥数语。 笔法稚嫩却精准概括当天发生的事。 看了几页，都没有太多信息。 祝珉收好日记，准备回去慢慢研究。 转个弯开了没两分钟。 祝珉看见向明骏房子前停了一辆车，门前站着好几个人。 他缓缓停车，走过去。 朱泰宁见到是他回来了，拨开众人，走到他面前，质问道: “你去哪里了?” 祝珉面色毫无变化，说: “蕾蕾一个人跑出去了，我去找她，刚刚找到送她回家了，怎么了?又有什么事?” 柏向薇走出来，拉住了祝珉的胳膊，对他说: “田俊友死了，刚刚发现的，在红山上的一棵树上自己吊死的。” 祝珉瞪大双眼，眼底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说: “畏罪自杀了吗?” 朱泰宁沉默半晌，没好气的说: “还没有证据证明是自杀。” “你觉得是我?”祝珉问。 朱泰宁的脸色很微妙，显然是怀疑他，但嘴上说: “没有，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向明骏带着孩子们站在门口。 经过下午的事，他有些慌乱，毕竟他是想杀了田俊友的。 但关键时刻没有下得了手。 向明骏怕自己被朱泰宁发现，不敢说什么，只是盯着祝珉的脸看了好一会，垂眼目光落在他的沾满污泥的鞋子上，目光迥然变得犀利，绷紧了脸皮。 朱泰宁没注意到向明骏的变化，目光还是落在祝珉平静的脸上， “还有，我们在发现田俊友尸体的地方发现了一座红房子，房子里有很多物品，希望你们可以出来指认是不是向星竹的东西。” 祝珉怔了下。 他不敢相信，问: “红色的房子?” 那些儿童画上的红房子出现了? “对。”朱泰宁以为他问的是当初搜索山林的时候怎么没有找到，赶紧去看向明骏， “当时我们搜索山林的时候，没有制定好合适的路线，导致疏忽没有发现那座红房子，是我们的错。” 他句句说是警察的错，可每一个字都在指责改变搜索方向的向明骏。 果然，向明骏听完，脸色煞白，差点没站稳跌倒。 好在向孟楠发现的快，撑住浑身颤抖的向明骏，不让他失态。 第68章 朱泰宁很满意向明骏的反应， “初步判断，她在红房子内已经待了4到5天。” 祝珉不敢相信。 那座房子怎么可能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明明，他翻遍了整座山。 明明，他刚刚—— 为什么之前没有红房子? 在他心念急转的时间，朱泰宁拿出了一沓照片。 上面是红房子内所有的物品。 有蜡笔和绘画本，有故事书和绘本，有零食袋子和矿泉水瓶子。 柏向薇看见那些东西，浑身颤抖着，忍不住哭出来。 朱泰宁见状，想要转过去给向明骏去看。 没想到，柏向薇却死死的拽住了那几张照片。 朱泰宁愣住，最终松开了手。 柏向薇一只手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开始仔仔细细一张张的看过去。 最后，她点点头说: “很多东西都是她喜欢的，本子上的东西也是她画的，这个蜡笔和我们家的一模一样，我觉得是···她。” “感谢指认，我们也会鉴定，但初步推断，这座红房子就是向星竹被绑架后囚禁的地方。” 柏向薇闭上眼睛，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 “节哀。”朱泰宁看完也很不好受，低声说了句。 “姐姐，我扶你进去吧。”祝珉趁机搀住她往里面走。 朱泰宁点头，默认了。 下午，向家报警后，他们立即赶过去，发现那些东西后和衬衫后，也和向家的人一样，初步确认田俊友是凶手，当即决定逮捕田俊友。 没想到他却失踪了。 在他们发动所有人遍寻酒店的时候。 他们又收到匿名报警消息，有人看见田俊友在山上。 红山并不大，他们找了整整一晚上，才找到田俊友，只不过是尸体了。 他一座红房子附近上吊。 基本坐实了畏罪自杀，现场也没有其他痕迹。 朱泰宁低下头，正好瞥见祝珉鞋子上被擦拭的泥土痕迹，问: “你去哪里了?鞋子上这么多土?” 祝珉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之前搜山的时候弄到的，一直没换鞋子。” 朱泰宁凝眉，正要仔细看。 向明骏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冲出来说: “他就一双鞋，每天都出去找星星，上山下山的，做你们做不到的事，你们想再问的话，找我律师，下次拿好证据来!” 朱泰宁被他说得一噎，他们确实也疏忽了，否则也不会找了这么多天也没找到红房子里的向星竹。 “抱歉，打扰了。” 说完，他带着几个人离开向家。 可是车开出去不远，他就转头说: “去找洪雪和向从蕾确认柏长朗是不是去找人了。” 这边。 祝珉进了屋，脱下鞋子。 向明骏跟在后面，看他拖鞋后，立即拎起他的鞋子往卫生间去。 柏向薇意识到了什么，深深的看了一眼祝珉，然后快步跟上向明骏进入卫生间。 很快里面传来了火光，闪动着的影子发红。 向孟楠和向忻站在了楼梯间边，静静的看着祝珉。 屋内，一丝声音也没有。 只有火光噼里啪啦的响着。 此时，猫头鹰先生忽然跳出来。 【扮演者祝珉，你的暴露系数下降至28%，处于安全区间。】 祝珉扬眉，眼里笑意闪现。 脱下外套，祝珉躺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从口袋里掏出日记本，打开来。 10/8 我过生日了，爸爸在家给我唱歌，妈妈给我买了裙子，很开心，我喜欢爸爸妈妈，但是舅舅没回来，有一点点不开心。 10/14 向忻晚上没吃饭，他说妈妈做的不好吃，爸爸也说不好吃，爸爸妈妈开始吵架了。 10/28 蕾蕾来我家找我玩，她说她爸爸妈妈也吵架，她不想听。我也不想听我爸妈吵架。 11/9 爸爸今晚没回来，妈妈很生气，她之前说帮我检查作业，现在也不检查，姐姐给我检查作业，夸我很棒。 12/5 爸爸又没回来，妈妈不做晚饭，姐姐带我们去吃了麦当劳汉堡，薯条很好吃，汽水很好喝，但是妈妈不开心，我们带了冰淇淋给她，她也不吃，我很伤心。 3/7 我和向忻回家路上看见了爸爸送一个女人好多花，他没有送给妈妈，向忻说他不回家就是因为他要送花给别人。 3/16 爸爸没回来。 3/21 爸爸没回来。 ······ 祝珉在心里记着数。 一直数到第21个爸爸没回来的日记，不由惊住。 原来向星竹桌子上的21是这个意思。 她一直知道向明骏出轨。 翻到最后几页。 9/12 拿着花的女人来找我，说不喜欢我，说要和爸爸一起走，不让我告诉妈妈，我很害怕。 9/13 她又来了，说我很丑，不该穿粉色的裙子，说我黑得像是碳，我问舅舅碳的意思，他说是黑不溜秋的石头，我很生气，想告诉妈妈，但是她让我不准告诉妈妈她和爸爸的事，要不然她就永远不让我见爸爸，我不想见不到爸爸，我该怎么办? 9/28 我想杀了她，这样爸爸就回来了…… 日记戛然而止。 第69章 ———————— 第34章 食子 夏犹最先主动问: “你们觉得这个拿着花的女人是洪雪吗?” “没有明确提名字，而且有部分缺失。”祝珉摸着最后一页纸张，细细的掰开中间装订的地方，然后从最里面找出来一小截留下的碎纸， “bingo被人撕掉了一页。” 卞岳沉吟，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迷茫无助，到最后说出了杀人的话，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你需要弄清楚。” 祝珉合上日记本，翻过身来，看着灰沉沉的天花板， “确实不对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对劲的地方多了去了。”夏犹满不在乎， “要我说，绑架星星的可能是整个家族协同作案，否则怎么就这么无声无息毫无证据。” “失踪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看到她，确实不对劲，但他们之中肯定有人在撒谎。”祝珉点头。 夜深了，外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 祝珉逐渐陷入昏睡中。 只是他睡得不太好，浑身难受，还多次朦朦胧胧的醒过来，又重复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浑身疲倦的起身。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屋子里却静悄悄的。 原本这个时候，向孟楠早就起来拉窗帘叫早餐外面了，可今天一楼大厅被遮光窗帘挡得结结实实。 深秋的早晨，虽算不上冷，但祝珉觉得这个屋子毫无生机，冰冷一片。 祝珉坐了一会，叹口气。 他拉开窗帘，叫了外卖，准备上楼去喊人的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祝珉没有第一时间去开门，站在窗前看了一眼，瞥见洪雪焦急的模样后才打开门。 一开门。 她劈头盖脸的质问: “日记本呢?蕾蕾丢在你车上的日记本呢?!” 一夜过去，她也反应过来是祝珉拿走日记本，当即以蕾蕾妈妈的身份上门索要。 祝珉已经查过日记本，也没有拿着的必要，省的洪雪纠缠，他二话没说就从桌上抄起本子丢给她。 见到他这么轻易还给自己，洪雪倒是没想到。 但紧接着，祝珉说: “我已经通知警察了，如果你想看的话请随意，但是记得交给警察哦。” 洪雪还未松口气的脸色僵住，她似乎被噎到了，盯着祝珉的脸想骂人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一边翻日记本，一边往里面走。 这会儿向家的人都因为昨天的事大受打击没有起床，她好像也不在意，蹬蹬几步上了楼。 祝珉看了一眼时间，走进卫生间，戴上了耳机。 本来，祝珉以为她来找向明骏的。 但没想到她却和柏向薇说起话。 “嫂子，节哀啊。”她语调缓慢，和刚刚咄咄逼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柏向薇似乎和她关系还算不错，竟然和她哭诉起来。 聊了一会后，洪雪终于表明来意， “前几天我收拾东西，发现了星星的东西，想着来送给你，但这两天事情太多···” 柏向薇惊呼起来， “这是星星的日记本!” “不好意思嫂子，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谢谢你——”柏向薇感激涕零，几乎说不出话。 祝珉能想象她此刻的模样，肯定是如获至宝一样捧着日记本。 等了一会。 房间内传来了关门声。 祝珉以为她下来要走，便开了门出来。 等了半天不见她人。 祝珉又急忙回卫生间，再度戴上耳机。 耳机里传来洪雪压得极低的尖锐质问声: “向明骏!你是不是说话不算话?是不是男人?” “洪雪，你冷静点，阿薇还在屋子里!”向明骏赶紧嘘了一声。 祝珉凝眉，这两个人胆子真不小，快舞到正主面前去了。 洪雪的声音根本没打算压住，甚至故意提了音量， “向明骏，我们说好的!你现在给我反悔吗?” 向明骏当即怒斥，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说得不清楚吗?不存在反悔，我和你之间结束了。” “你说结束就结束?你当我什么?!” “够了，我和你就是一个错误。”向明骏恢复了冷静，或者说冷漠， “我只是犯了一个错。” 这句话说完后，耳机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许久之后，哭声，脚步声，摔门声接连响起。 祝珉探头，看见洪雪跌跌撞撞的跑出大门。 这事结束后。 祝珉终于可以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可是还没等到他摘掉耳机，里面又传出来了柏向薇高昂的声音。 祝珉: “······” 今天这个卫生间是出不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声音里更多的是震惊和愤怒，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找的狐狸精竟然威胁星星!” 向明骏有些慌乱， “怎么了?什么事?” “你看看!” “这···她找过星星?” “你还在这里装傻?!就是她吧?” “什么是她?” 柏向薇尖叫着问: “是她绑架了我的星星对不对?你告诉我她是谁?!快说!” 在稍许沉默后，向明骏竟然说: “阿薇，你冷静一点，这是小孩子乱写的，我保证没有这事。” “到这时候你还在偏袒她?你连你女儿也不要，要那个狐狸精!你是不是人啊?”柏向薇几乎崩溃，她哭喊着，怒骂着。 第70章 “阿薇，真的不是她，你相信我。” “我怎么信你?你说!” “你相信我，我可以和你保证。” “就算到现在，你都不肯讲她是谁吗?” “阿薇···”向明骏声音颤抖着。 扑通一声，似乎什么东西磕在地上。 柏向薇几乎祈求的声音响起， “我求求你了，向明骏，你告诉我她是谁，好不好?” “阿薇，你不要这样···” 也不知道两个人纠缠了多久。 祝珉腿都麻了。 柏向薇也没了耐心，她最终爆发的怒吼起来， “向明骏，我瞎了眼我嫁给你，我真是瞎了眼，你连你女儿死了都不管，管一个狐狸精，好得很!我们离婚!离婚!” 争吵最后以柏向薇失去耐心提出离婚为结局。 她甚至愤愤不平的赶走向明骏，不允许他待在房子里。 向明骏苦苦哀求许久，最后还是离开家门。 终于，祝珉也能出卫生间了。 他走上楼，听到了压得非常低的哭泣声。 怎么压低都能听到的肝肠寸断的哭泣声，让人头皮发麻。 祝珉推开柏向薇的房门，看见她瘫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红了眼。 日记本丢在一边。 “姐姐······”他走过去，蹲在地上揽着她肩膀。 柏向薇只是哭，似乎除了这件事，她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等到她哭够了。 祝珉轻轻开口说: “姐姐，把日记本交给警察吧。” 再次见到朱泰宁。 他的脸色很复杂，问: “你来干什么?” 祝珉从包里把日记本找给他， “我找到星星的日记本，里面的东西对你们应该有帮助。” 朱泰宁听到日记本三个字，眼睛发凉，急忙拿过来，快速翻开去看。 越看，他眉毛拧得越深。 最后他长长的叹口气，转头说: “去把洪雪带回来询问。” 祝珉立即说: “我想知道···” 朱泰宁抬起手，然后点点头。 二人相视一眼，没了言语。 洪雪很快就被带来了。 祝珉被带到审讯室的单面镜前。 洪雪有些紧张的坐在桌前，她眼神闪躲，不敢正对着问询的警察。 一开始只是一些简单的问题。 “请问你是日记中拿着花的女人吗?” 洪雪也不是傻子，她反问: “你们凭什么说我是?” “女士，我没有说你是，只是问你是不是?”警察笑了笑， “不过注意，作伪证视情况是会被追究责任的，所以想清楚再答。” 洪雪顿住，闷闷地回了一句， “我不知道。” “是否认吗?” “你想说什么啊?” “洪女士，那么对于9月28日，日记中记载向星竹想要杀掉她父亲出轨的女人，而很巧合是的，你当日正好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如何解释?” 听完这个话，洪雪的脸色却毫无变化。 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慌，仿佛好像猜到了似的。 “洪女士?” “不是我。”洪雪得意的挑眉，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放在桌上， “这是剩下的日记内容， 10月7日，拿着花的女人消失了······” 警察愣了下，看了一眼窗户。 朱泰宁和祝珉对视一眼。 “9月28日之前缺少了一部分，没想到这之后还缺少了一部分。”朱泰宁啧一声。 祝珉垂眸。 10月7日是生日前一天。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消失了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坐在那里的洪雪看见警察脸色变化后，更是得意自信的说: “我要是拿花的人，她写要杀我，还写消失了的话，我就不在这里和你讲话了。” 说着，她还笑起来， “我觉得星星是个好孩子，但是我嫂子重男轻女，一直不待见她，搞不好她有妄想症，故意写这些骇人听闻的东西来博取关注，你们也许该好好查查向星竹之前有没有去精神病院治疗过。” 朱泰宁蹙起眉头，敲了敲门。 里面的警察坐起来，说: “洪女士请你稍等，我们将会鉴定您拿出来的日记是否属于日记本中的一页。” 洪雪皱起眉头， “你们不相信我?” 警察笑笑，没说话。 这一下，就连朱泰宁都有些犹豫了。 他问一边的警察， “我们查过向星竹的病历，有去精神科检查治疗过的记录吗?” 祝珉摇头， “你想要多少那两个人出轨的证据，我都可以提供，也许···日记里的拿花女人不是她。” “你的意思向明骏出轨了两个人?” 祝珉扶额， “那喊他一句时间管理大师也不过分了。” “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你们也许可以去提审向瑞鹏，他很早就知道了向明骏和自己妻子出轨，也许能问出来一些事。”祝珉说着，停顿了几秒后，有些难以启齿的问: “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朱队长，您能听吗?” “这么客气?我还不习惯，你直说吧。”朱泰宁无语。 祝珉勉强的提起嘴角，讨好的说: “能不能先不要和我姐说，向明骏和洪雪的事。” 朱泰宁以为他能说什么，听到他近乎祈求的话，一时失了神，喉头翻涌起苦涩，他撇过头，良久之后说: “我们尽量。” 第71章 【请注意，暴露系数降低至12%，请再接再厉!】 猫头鹰先生的声音响起。 祝珉转过身，低头无声的笑了。 出了警察局。 祝珉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从口袋拿出手机，看见半个小时前巩舟发来了一条短信。 【巩舟:来酒店，我找到了证据。】 第35章 食子 “他能有什么好事?”夏犹看见他，颇为不屑， “肯定没安好心。” 祝珉没说话，打开监听app，发现家里没有人。 巩舟是召集所有人去酒店了吗? 那么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祝珉看见门前停了好几辆车，包括高飞桀和向华清的。 他们俩其实一直游离于整件事之外，但因为是生日会当天的客人，也是向家一部分。 所以游离也并没完全脱去关系。 走进酒店，在楼梯间的徐智明看见了祝珉脸色僵了僵，他小心翼翼的提醒: “他们在二楼红山厅。” 祝珉点头，跟着他一起上楼。 会议厅里，向家人都到齐了。 巩舟坐在大屏前，他身前的桌子上摆放着笔记本电脑，他垂着头摆弄着一个u盘。 其他人都沉着脸，各自坐开了。 柏向薇在最前面，带着向孟楠。 楚凯贴着向孟楠坐。 向明骏贴着楚凯坐。 有些意思。 祝珉拉了个椅子，坐在柏向薇身边。 柏向薇立即看向他，点点头。 看到所有人都来齐了，巩舟站起来，他顺手把u盘插在电脑usb接口。 “今天冒昧喊大家过来，是因为我这些天查到了一些事，思来想去决定告诉所有人，这个决定我经过了我的雇主向先生的首肯。” 柏向薇和众人都一齐看向向明骏。 向明骏立即解释， “我也不知道他要告诉我什么，只是说他找到了绑架星星的人。” 众人大吃一惊，都交头接耳说起话来。 柏向薇一改之前颓靡消沉的模样，她轻轻拍了下桌子，示意大家噤声。 巩舟打开了大屏， “我这几天连续走访和调查，搜查过每一个监控，我发现酒店后花园还有一个地方的监控没有被发现。” 祝珉瞬间反应过来， “外面车道上有摄像头?” 巩舟点头，他打开了一个视频文件夹， “这是我在交警大队申请得来的监控视频，车道上有一个摄像头，正好捕捉到酒店摄像头空缺的一部分。”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厅内鸦雀无声。 他们脸色紧张，探着头盯着大屏，几乎都要把那液晶屏盯出个洞来。 “我在事发后就申请了这部分监控视频，但很可惜，视频缺少了三十七秒。”巩舟打了10.8命名的视频。 摄像头是在后门斜对面，正对着道路，但因为角度比较高，摄像头显示监控画面有三分之一都是酒店后花园。 10月8日当天，酒店后花园的草坪上装饰着气球彩带和鲜花，几个小孩子穿梭其中。 时间显示8:32分。 巩舟快进了这份十多分钟的视频。 在8: 43分的时候，小孩子都陆陆续续离开后花园前往大厅去切蛋糕。 8: 47: 29秒，视频上空旷的草坪上忽然跳了一下，时间到了8: 48: 16. “我拿到这份视频之前，几乎没有人动过这段视频，但是它却被删掉了最重要的37秒，我花了很长时间去追查到底是删了视频，但结果却根本没有人删，它诡异的消失了。” 巩舟脸色平淡，一字一句慢慢诉说着。 所有人都听的入神，虽然巩舟说视频是诡异的消失，但他们都忍不住用余光打量周围的人，似乎在怀疑身边的人做出删视频的事。 坐在座位末尾的向华清男友高飞桀忽然出声， “那你叫我们来就是看这个被删掉的视频啊?你有什么大病吗?” 巩舟抿唇，移动鼠标退出监控视频，点开文件夹里另一个视频，比刚刚的那个多了37秒。 向明骏看见，激动的站起来，脸色通红: “这···这是···” “稍安勿躁。”巩舟点了播放键。 监控录像开头画面和刚刚一模一样，巩舟轻轻拖动进度条到8:43分。 监控画面里的草坪上几乎没有人了。 视频进入8:47:31的瞬间，监控画面最右下角的围栏处，一个穿着白色小洋装的身影出现了。 看见这个画面，所有人都噌得的站起来。 向明骏更是为了看清楚，站到了大屏前。 但因为录像监控角度的原因，后门有一小部分没有画面，而向星竹正好靠在那小部分边，监控只拍到她三分之二的身影。 她似乎在等什么人一样，转头看了一眼外面，又看了一眼大厅方向。 13秒之后，她依偎着围栏的身体忽然被什么人大力拉扯了一下，向星竹受力砰得倒在地上，随即被人拖进了监控盲区内。 这段视频只有短短的三十几秒，事情却发生在一瞬之间，让所有人都冷汗直冒，惊悚得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还沉浸惊惧中，巩舟立即发难，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根据这段视频，我们可以清晰的看见，向星竹是被人强行掳走，手段残忍。”巩舟敲敲桌子，忽然看向了向华清， “而这段视频让我想起来了一些事，当日大家在向星竹失踪后都和警察说九点左右半个小时内各自的行踪，而我向警察申请了大家的口供资料，向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第72章 几个人看他忽然针对向华清，都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要说整个家族内，谁最没嫌疑，除了向华清，他们想不出来第二个人。 祝珉一直没说话，静静看着他们。 向华清的表情很惊慌，她被提问后，第一时间看向了高飞桀。 高飞桀却冷笑起来， “看我干什么?他问的是你。” “向小姐?”巩舟催她， “也许你可以重复一遍当天你的证词吗?” 向华清呼吸急促起来，她紧张得直咽口水。 高飞桀见状， “我来说吧，她说她那时候在草坪那边和我聊天，聊了半个多小时哦。” 他语调格外阴阳怪气，还冷笑连连。 柏向薇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皱起眉头说: “你好像没有在草坪待半个小时，后来合影前的时候，我看见你在二楼抽烟。” 高飞桀听到这话，突然拍手鼓起掌来。 “柏女士，您记忆力真好!” 向华清此时脸色煞白一片。 巩舟缓缓走到她面前，弯下腰说: “向小姐，你的口供说你和高飞桀在草坪那边聊天，说没有见到其他人，对吗?那请问你是不是近视?还是眼部有什么疾病?” 向华清几乎哆嗦起来， “我···” “如果你真的在草坪上的话，你一定能看见向星竹被强行拖走，所以···请问向小姐，你当天到底看见了什么?” 她张张嘴，声音嘶哑， “我···我···” 巩舟继续逼问: “请问为什么要撒谎?你知道作伪证根据情况很可能入刑的吗?” 向华清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一点也听不清。 巩舟见状，忽然问: “向小姐，请问是你拉走绑架了向星竹?” 会议厅里安静了几秒。 向明骏大步走上前，一把推开巩舟，怒道: “喂，我请你来调查我女儿失踪，不是让你来调查我家人的，你不要乱猜，警察什么都没说呢?” 巩舟没注意，被推得一个趔趄，好在手撑住桌角硬生生站起来，他有些惊讶向明骏的态度， “向先生···很明显，高飞桀为向华清做了伪证，她有事隐瞒，很可能她就是绑架犯啊。” “不要说了。”高飞桀忽然站起来， “他们一家子烂成屎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作伪证吗?因为向明骏付了我一笔钱，让我替她妹妹打掩护，要不然你以为我什么替她作伪证?” 巩舟没料到会有这层，他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向明骏，最后他把目光落在柏向薇的身上。 祝珉也看向柏向薇。 不过，令他有些惊讶的是，从始至终，柏向薇没有哭泣，脸上没有泪痕。 高飞桀踹开了椅子，气急败坏骂起来， “他们一家子就是屎，向星竹就是搅屎棍，别他么讲屁话了，和你们一群神经病搞在一起，迟早变神经，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骂完，他转头就走。 巩舟颓然的叹了一口气。 “向先生，你让我很失望。” 他回到电脑前，把u盘拔出来塞进口袋， “这份视频我已经拷贝送给警察一份了，既然如此，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向先生，请把我到今天的费用结清吧。” 向明骏咬牙说: “我会全部汇到你卡上，你可以走了，徐智明，送送他。” 巩舟嗯了一声，他摇摇头缓缓走到会议厅门前。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柏向薇身后的祝珉。 祝珉眉头微皱。 等巩舟离开后。 向明骏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盯着依旧紧张不已的向华清，冷声质问: “你那天去干什么了?向华清，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向华清听到这话就崩溃了， “我不是说了我去见他吗?哥!你是不相信我吗?” “这个视频出来之前，我相信你啊!我给你付了钱让那个傻逼闭嘴给你作伪证，你还说我不相信你?现在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去见你前夫了?还是···你绑架星星了?!” 向明骏几乎咆哮着，他双眼通红一片。 祝珉愣了下，原来如此。 大家族的尊严和骄傲—— 他要维护整个向家在人前的尊严和地位，所以不可能在巩舟这个外人面前撕破脸。 而现在，高飞桀和巩舟走了。 他才会爆发。 “我真的没有绑架星星!哥，你疯了吗?” “我是快疯了!” “哥，我···我没有，我要是绑架了星星我去死!” 二人争吵不休。 柏向薇自始至终没讲一句话。 听了一会后，她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摇摇头就拉着向孟楠往外面走。 祝珉跟上去。 这所谓的大家族早就一地鸡毛，分崩离析。 向星竹失踪案是他们家族分裂的导火索。 到现在为止，老二夫妻都被关押了，向华清牵扯进失踪案，和高飞桀分道扬镳。 下了楼，祝珉看见朱泰宁带着几个人正从门内进来。 祝珉迎上去，简单提了下刚刚的事。 朱泰宁也确实收到了监控录像，到这里来确实是请向华清回去问话的。 祝珉也就直说: “她说当日是去见前夫了，她应该告诉过向俊明，向俊明付了钱给高飞桀，让他作伪证。” “向华清的前夫?” 第73章 “对，她结过婚，你最好调查一下她前夫。”祝珉思索着，虽然没明说向华清有嫌疑，但还是提醒了一句， “让她不要有和前夫接触的机会。” 朱泰宁挑眉，他懂这个意思。 祝珉正要继续在说。 忽然，卞岳出声喊他， “祝珉，有人在盯着你。” ———————— 第36章 食子 祝珉被卞岳忽然讲话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皮直跳。 但他现在不方便问是谁，微微侧头余光瞥了一眼楼上，但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没想到，猫头鹰先生立即播报。 【扮演者祝珉，暴露系数提高至24%，请注意!】 祝珉拧起眉头，心下疑惑又窝火。 卞岳很敏锐，他看清楚了后说: “是向德忠。” 向德忠是向明骏爸爸的名字。 “给我一张名片。”祝珉对朱泰宁说。 朱泰宁莫名其妙， “为什么啊?你不是有我联系方式吗?” “给我一张吧。”祝珉坚定的说。 朱泰宁没办法，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并不新的名片，递给了祝珉。 祝珉起先没有接。 朱泰宁: “······你到底搞什么鬼?给你，你又不要?” 他说完后，祝珉才犹犹豫豫的接过来。 “好了，你先回去吧。”祝珉笑笑， “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 “我们马上就去找向华清前夫确认，你这边的话···”朱泰宁犹豫了一下， “刚刚，我按照你说的提审向瑞鹏，他已经交代他是在吸/毒，向星竹身上那件外套是他去红房子藏毒的时候丢下了，而且他说去红房子是向星竹失踪第二天，那时候红房子里没有人，也没有生活过后的痕迹，他还雇田俊友去红房子里把藏得毒偷回来，田俊友去的那天也没有看到向星竹，但是有垃圾和吃完东西后的包装纸，他交代田俊友从红房子里拿走了整个铁盒子。” “那就是说向星竹在他藏毒之后才被人转移到红房子的?”祝珉垂着眼睛思考起来， “田俊友也是因为拿走了红房子里的东西，他的宿舍才有星星的东西···” “目前看来是的。”朱泰宁面色不太好，他又说: “我们把洪雪放了出来，向瑞鹏交代因为他发现洪雪出轨，一怒之下给洪雪下毒，他也提供了购买记录，我们没有理由关着洪雪了。” “谢谢。”祝珉点头。 本来嫌疑最重的洪雪夫妻好像只是因为偷/情出轨纠缠，和失踪案的关系越来越弱。 反而一直以来置身事外的向华清却和失踪案的关系越来越明显。 “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络。”朱泰宁拍拍祝珉肩膀，转头离开。 见朱泰宁的车离开酒店。 祝珉低头撕掉了朱泰宁的名片，顺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内。 【扮演者祝珉，你的暴露系数有变化，降至19%!】 祝珉歪头看向楼上。 向德忠已经缓缓走下来，目光和祝珉撞个正着。 “小柏。”向德忠走到他面前，微微笑， “你回来几天了?一直没合眼吧?” “向老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只想找出事情真相。”祝珉垂眼，装作痛苦的模样。 “哎，这事谁也不希望发生，但死者为大，小柏——星星是你的外甥女，有些事没必要和警察说，咱们不能叫人看笑话，你刚刚做得很好。”向德忠叹口气， “咱们家出的事够多了，真的不能再出事情了。” “我知道，向老，我有分寸。”祝珉听了直点头，一幅听话的模样。 “看你眼圈发青，没睡好吧?快回去休息吧。”向德忠笑了起来，虽然勉强，但糊弄人的本事一点没丢。 “那我先走了。” 出了酒店大门。 祝珉发现柏向薇带着向孟楠和楚凯已经先走了。 车钥匙还在，祝珉只好开车赶回去。 离家还有一个路口的距离时。 祝珉接到了巩舟的电话。 想了想，祝珉把车停在路边，接通电话。 巩舟开口就问: “向华清为什么撒谎?他们一定吵过吧?” 不得不说，巩舟敏锐得可怕。 祝珉点头， “确实是吵过，向华清那天离开了一会去见她前夫了，为了不被发现她和向明骏坦白了，向明骏替她付了一笔钱给高飞桀，让他作伪证保护向华清，他那时候是相信自己家里的亲人不会绑架星星，但现在应该不会这么想。” “看来高飞桀说的没错。” “什么?” “他们一家就是屎。” 祝珉忍不住偷笑，他抿住唇，不敢发出声音让巩舟发现。 这下，夏犹彻底爆发。 “他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是什么意思啊?好好的案子不谈，他讲什么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听的想吐!” 祝珉知道夏犹对他意见大，没想到这么大。 但眼下没功夫去管。 不过以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记不清了，他在精神病院有一个朋友，夏犹很不喜欢他的那个朋友，趁着他睡觉，夺取身体控制权，将他那个朋友活活打成重伤。 也因为这事，他被关了三年。 “那你算是彻底退出调查了吗?”祝珉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我们的合作呢?” “开什么玩笑?”巩舟哼了一声， “我这下没有了雇主，不是更好干活吗?合作当然有效了，直到找出真相，我们都是好盟友，不是吗?” 第74章 祝珉这才松口气，之前一直提心吊胆怕巩舟退出调查后就拆掉监听设备。 “是，我们当然——我只希望找出真相。” 他讲到一半，想起夏犹，又连忙改了口。 巩舟没发现不对劲儿，只是呵呵笑， “你真是个优秀的刑警，和你一起共事，我会永远记得。” 祝珉忍不住咳嗽， “那你之后的调查方向呢?” “我会去和向华清接触。” 祝珉好奇， “你刚刚才指认她说谎，让她被怀疑绑架星星?你怎么和她接触?” 巩舟毫不在意， “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吗?她正是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任何人的关心都会让她卸下心扉。” “那我继续关注其他人，有消息通知我。” 巩舟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 祝珉叹口气，喊: “夏犹，你怎么回事?” 卞岳替他回答， “夏犹不在。” “我不知道他搞什么鬼?”祝珉捏着眉头， “净给我惹事，这可不是之前了，要是有什么差池，我就得死。” 卞岳轻轻叹口气， “我知道，他也很清楚，我会劝他的，你放心。” “我也不是怪他。”祝珉又说。 “你当然不是怪他。”卞岳忽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享受这种步步杀机行走在刀尖的危险感觉，不是吗?” 祝珉笑了笑， “你明白我。” “好了，回去吧，向德忠说的也没错，你很疲倦。” 回到向家。 屋子里非常安静。 洪雪出事后，向从蕾就被送过来了，但现在两个小孩都不在院子里。 里面也悄无声息的。 祝珉觉得很奇怪，走进屋子里，看见桌上摆着两杯冷掉的热可可，还有孩子们画过的本子。 这次他特地翻了看，看到两个孩子不是继续画红房子才松口气。 他转头喊了一声: “姐姐?你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 走上楼。 祝珉听到了微弱的流水声。 有些奇怪—— 祝珉走近柏向薇的房门，贴耳听了下。 水声从里面传来。 “姐?”祝珉敲门。 柏向薇依旧没有回应。 祝珉愣了下，立即大喊起来， “姐?你在里面吗?” “姐!” 犹豫了两秒，祝珉后退两步，然后猛地撞向房门。 有钱人的房门质量贼好，他撞了好几下才撞开。 一走进屋子里，他就闻到了血腥味。 跟着血腥味走到卫生间。 祝珉一推开卫生间的窄门，入眼的就是柏向薇歪倒在浴缸里的画面。 她落在水里的手腕上一道横向的伤口正不停的流着血，锈红色的血混着水已经打湿了地板，整个屋子狼藉一片。 “姐!”祝珉赶紧冲过去，迅速从架子上抽出浴巾拧成绳子状，立即给柏向薇的手腕裹了几圈。 包裹住伤口后，祝珉一边用力压住伤口，一边去掏口袋里的手机。 他只有一只手可以用，僵硬的手指哆哆嗦嗦划开屏幕，来不及解锁，他直接打了报警电话，让他们赶紧派救护车来。 怀里的柏向薇身体温度渐渐发凉。 有冷水的原因，也有失血的原因。 但是这样的伤口是死不掉的，还好柏向薇不知道割腕的正确方法。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震惊不是装的。 柏向薇明明今天已经振作起来，为什么突然自杀? 难道是她知道了洪雪和向明骏的事了? 是谁告诉她的? 她回来后谁来过? 巩舟? 不不不，肯定不是他。 到底是谁? 是绑架向星竹的人吗? 还是洪雪呢? 她是不是已经被放出来了? 该死，早知道问一声洪雪什么时候被放的了? 救护车来得非常快，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小区的安静氛围。 很快，向家大门口围了一圈人。 看着柏向薇被推上救护车。 祝珉转头就看见向孟楠和楚凯带着两个孩子从小区游乐场的方向跑回来。 看见救护车，向孟楠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问: “舅舅···舅舅，我妈······我妈怎么了?” 祝珉扶起来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 “没事了，你妈没事，不要害怕。” “我妈···” 祝珉嘘了一声， “没事了，我不骗你，你妈没事。” 向孟楠愣了一下，侧头看着仰脸盯着自己的向忻和向从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楚凯，我问你，你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什么人吗?” 楚凯也吓得不行，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听到祝珉问话，才哆哆嗦嗦的摇头。 “那···我姐姐接到过什么电话吗?” 楚凯断断续续的说: “也···没有，我们···我们带孩子们出去玩之前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可能一点事没发生。 柏向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杀。 祝珉急促的发问: “你们走之前她都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她···”楚凯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低头看向从蕾，说: “蕾蕾回去了一下，我们在门口等她，在那之前都是好好的。” 第75章 祝珉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向从蕾那张稚嫩却又平静的脸。 第37章 食子 祝珉花了好几秒消化楚凯看着向从蕾的动作目光。 他几乎不敢相信，导致柏向薇自杀的可能是一个孩童。 向从蕾好像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看着祝珉。 祝珉身体轻轻战栗着，他从没有把怀疑的目光看向任何孩子，他下意识的忽视了这么久以来这几个孩子的不对劲。 不仅仅是他扮演着柏长朗。 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 深深吸了一口气，祝珉蹲在向从蕾面前，直视着她，轻声问: “蕾蕾，刚刚你回去找婶婶吗?” 向从蕾点点头， “对啊，我的头发散掉了，婶婶说给我扎头发。” “那···你们说了什么话吗?” “我问婶婶，大伯怎么没回来?”向从蕾看了一眼向忻， “向忻说他们吵架了。” “然后呢?”祝珉继续问。 “婶婶说等一会大伯就回来了。”向从蕾低下头，声音低下去， “我···就问，大伯是不是买花去了?大伯会经常买花给我妈妈，是不是也去买花给婶婶了，然后婶婶就让我出去玩了。” 她似乎发现了因为自己的话，导致柏向薇出事。 她不安的看着祝珉，又看向向孟楠姐弟，最后红了眼睛，问: “婶婶没事吧?” 原来是她不小心说出去了洪雪和向明骏的事。 祝珉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然后摇头， “没事，你婶婶没事。” 柏向薇看过日记，虽然消沉但在这种事情上非常敏锐，向从蕾也许说得很随意，但她一定是联想到了日记本里那个拿花的女人。 失去了女儿，又被丈夫和妯娌背叛。 沉重的打击让她做了傻事。 “舅舅——”向孟楠呼唤起来他，祝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站起来说: “走，去医院，通知你爸爸。” 向孟楠闻言点点头，可还是有些不情愿， “他去了也没有用啊。” 楚凯挠头， “我来和叔叔说。” “没事，我自己来。” 因为祝珉及时施救，柏向薇没有生命危险，不多久就醒来了。 向明骏这时候才恍然自己是个丈夫，到了医院后寸步不离收着柏向薇。 祝珉得充分扮演柏长朗，也不敢离开，就守在病房外面，偶尔还能听到两个人在里面的对话。 左右都是向明骏一直在道歉。 柏向薇一直不讲话，最后逼急了，说: “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你简直是畜生，你搞你弟弟的老婆!你们俩真对得起奸夫淫妇四个字!还有脸在这里和我求原谅!快滚。” 向明骏心里很清楚，要不是知道他和洪雪的事，她不会自杀， “薇薇，你原谅我吧，我绝对没有下次，我给你磕头认错了。” 柏向薇冷笑起来， “确实没有下次了，向明骏，咱们离婚吧。” “薇薇!” “我想好了，等我出院我就找律师，你的钱和房子，我也不稀罕，我只想要孟楠和向忻的抚养权。” “薇薇，你别说气话好不好?” 祝珉听得直摇头，向明骏说得这些屁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实在听不下去了，祝珉主动进去赶走了向明骏。 向明骏也没脸皮厚到要赖在这里，被祝珉阴阳怪气两句后就离开了。 陪着柏向薇到晚间，她的状况还算不错，不需要陪床，祝珉打算回去看着向孟楠姐弟。 还没说出口，警察局的电话打过来。 祝珉出去，在楼梯间接了电话。 “柏长朗，你猜我们查出了什么?!”朱泰宁有些兴奋的声音传出来。 “查出什么了?找到绑架犯了?” “对!” 祝珉忍不住惊讶， “是谁?” “向华清前夫吴宏远，我们下午去找他问话，一见我们就跑，拦都拦不住，要不是多带了几个人手估计就让他跑了，这小子贼得很呢，一直说自己有不在场证据，叫兄弟给他作伪证呢。” 祝珉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们怎么查到他是绑架犯的?他自己亲口说了吗?” “一开始不肯说，我们后来一查，发现这小子最近发了比横财，天天泡在赌场里，换了一辆特斯拉呢，我们就查啊，原来他是搞了个空壳公司，收到一百万，你猜是谁转给他的?” 朱泰宁呼出一口气，得意洋洋的说着，看来是真的觉得自己破案了。 祝珉问: “向家的人吗?” “对!向德忠从酒店走的账，一百万啊，好家伙!”朱泰宁嘶一声， “我们去问了向德忠和酒店，他承认了是他，因为收到了勒索电话。” 祝珉唰得一下转过身来， “他收到了勒索电话???什么时候的事?” “采样那天。”朱泰宁说。 祝珉记起来了，那天向德忠确实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大变，之后行为变得格外怪异。 “那向华清前夫交代了作案过程吗?” “那小子不肯讲实话，说自己没有绑架，就是问老夫妻俩要了钱。” 祝珉沉吟，总觉得事情很诡异。 他思索了片刻， “我能去找你们吗?我有些事没搞清楚。” “可以啊。”朱泰宁纳闷， “你还有什么事啊?” 在他眼里，杀人是的田俊友，绑架的是吴宏远，案子已经是结了。 第76章 但不对劲。 在院子里拖走星星是的谁?为什么星星的衣服在饼房? 为什么星星会突然出现在红山山脚下? 太多谜团了。 祝珉挂了电话，和柏向薇打了个招呼，立即开车去警局。 他到的时候发现向明骏和向华清也在，就连巩舟都在。 还真是热闹的三缺一，直接开桌麻将了。 “你怎么来了?”向明骏可能不爽之前被阴阳，抬头就问。 祝珉看了一眼他， “你能来，我不能来吗?” 向明骏被怼的哑口无言，越想越生气，站起身来转头去嘲讽巩舟和自己的妹妹， “半天不见你们又好上了?我妹你可真厉害，是个男的都要开绿灯吗?” 向华清被他迁怒，但因为白天的事，敢怒不敢言。 巩舟不惯着他， “向先生有闲心教育别人，不如管好自己下半身咯，要不然你女孩还活蹦乱跳呢。” 短短几句话，杀人诛心。 向明骏暴怒，上前两步，喝道: “你再说一句!” “喂喂喂!你们胆子够大啊，在警局也敢打架啊?”朱泰宁从后面跑出来，听到喧闹声忍不住斥责。 他说完，身后向家老夫妻缓缓走出来，瞧见向明骏在大厅，看都不敢看他，喊着向华清的名字，就说累了想回去。 向华清愣了一下，她还惦记着自己前夫，有些犹豫的说: “爸，大哥在这里呢。” 向德忠生气了， “我叫不动你了?” 向华清还想解释。 祝珉说: “我来送您二位。” 到了这个时候，那俩夫妻仿佛才记起来，祝珉在这里。 向德忠恍惚过来后，他立即看见救星似的，忙不迭地的说: “好啊!好啊!” 向明骏没说话，一方面生气接到勒索电话也不告诉自己，另一方面因为酒店被抽走了100万，不是警察告诉他，他甚至不知道。 祝珉一直开着柏向薇的车，扶着两个老人上了车。 他打开了空调，说: “到晚了，还是冷，我开空调暖暖。” “好孩子，开空调也好。”向德忠还有些闲心和他讲话，老太太只是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肯说。 祝珉故意叹口气， “星星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老家伙不讲话了。 “没想到···您二位拿出了一百万，警察说追不回来了，大多数钱被挥霍干净了，不过车还在。”祝珉似乎不咸不淡的聊着天。 见他们俩还是不肯讲话，斜着眼睛搬出了向明骏， “姐夫心里难受，我知道你们也不好受。” “哎!”向德忠终于破防了， “我···我晓得他心里头不舒服，我能怎么办呢!那狗东西真不是人啊!绑架星星勒索我五百万，我哪有那么多钱啊，我想尽了办法，凑够了一百万，赶紧给他转过去，是我错了，我是真没想到他那么狠的心，没有五百万，也有一百万，结果···只有星星的尸体回来，我···” 他说着哭出来，老脸泪痕难掩，声音也颤抖着。 但祝珉却发现他一直回头看警局的方向。 电闪火石之间，一个念头浮现在祝珉的脑袋里，他转过头来问: “为什么你们在发现星星的尸体时也不说出来这个事情呢?” 向德忠猛地脸色变了。 他的哭泣止住，张着嘴巴，似乎忘记该做什么了。 祝珉瞧着他这个样子， “你们是怕被我姐夫责备不敢说吗?”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一直装死的老太太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吼叫声: “停车!!!” 祝珉也没端着，开到路边停了车。 老太太豁然拉开车门，一把拉起向德忠下了车，往路边去打车。 祝珉眯着眼睛看着那两个人落荒而逃的身影，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向星竹的死亡，不是偶然。 她是被他们这一家活活害死的。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鲜活的小生命被这个所谓的大家族折磨到死亡。 祝珉只觉得疲倦万分。 他停在原地，发着呆。 就连卞岳也没有出声去打扰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夹子上的手机嗡嗡的响起来。 祝珉回过神，看到是向孟楠来电，以为她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去，接了电话说: “孟楠，我在回去的路上了，十分钟就到。” “舅舅!!!出事了，出事了!”向孟楠不知所措的慌乱声音骤然响起，她几乎哽咽着，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断断续续的说: “我就去了个卫生间，然后···我妈回来了，我以为她出院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祝珉忙安慰她， “不着急，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清楚地告诉舅舅好吗?” “我妈···我妈···她···她绑走了蕾蕾!” 第38章 食子 “孟楠，不要紧张，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报警，把我姐可能会去的任何地方都告诉警察，再通知家里所有人，让他们去找我姐。”祝珉冷静的嘱咐着，他又问: “楚凯在吗?” “在!” “好，让他接电话。” 楚凯有些惊慌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舅舅?” “你现在唯一要干的事就是陪着孟楠，安慰她鼓励她，要是她有一点差池，我把你头拧掉。” “······舅舅，我···我知道了。” 祝珉挂了电话，就给巩舟拨通了电话。 第77章 他估计是时刻在监听，一接通电话。 巩舟就说: “我在酒店，没有看见你姐过来，我去监控室看看。” “你现在还能自由出入?” 巩舟笑了， “钱还没打来。” 祝珉翘起嘴角， “麻烦你了，有消息请立即通知我。” “当然，好盟友嚒!” 挂了电话，祝珉捏住眉头，只觉得两边太阳穴隐隐作痛，实在难受。 他用食指抵着鬓边轻轻揉按了一会， “她会去哪里呢?” “老家?”夏犹问。 “不大可能···”祝珉垂着眼睛。 卞岳嗯了声， “祝珉是柏长朗，她没有给打电话来，就说明她不想让人找到。” “那她能去哪里啊?飞上天?” “要是有可能的话···”祝珉觉得她还真的能飞上天。 夏犹呵呵两声，不讲话了。 祝珉转过头去，透过路灯看向了远处影影绰绰的红山。 夜雾刚起，黑压压的山头在淡雾间若隐若现。 对啊! 她会去那里!!! 祝珉猛踩油门，冲着红山加速行驶过去。 星星死之前一个人在那座红房子内度过，一直到今天之前，柏向薇都不敢上山去，而现在除了这个地方，他想不到柏向薇会带向从蕾去哪里。 人是有微妙的报复心理。 她一定想让洪雪尝一尝孩子失踪的感受，让向从蕾去体会在红房子内的孤独。 到了山下，祝珉靠着模糊的记忆，来到之前发现田俊友的地方，这附近被围了一圈警戒线，但并没有人看守，他们早已经把田俊友案件定义为自杀。 但是，祝珉很怕自己找不到那座红房子。 毕竟前几次，他连门都摸不到。 往前走了几步，祝珉听到了前方女人自言自语的声音，夹杂着哽咽声，从黑乎乎的山林间传来。 祝珉不敢多想，顺着声音快速跑过去。 那座红房子出现在眼前。 柏向薇抱着向从蕾坐在房子前，她低着头看着向从蕾问: “你告诉我啊?快告诉我，是谁绑架我女儿的?你肯定知道是谁?对不对?你不说也没有用，我什么都知道，日记在你手里呢，肯定是你，你快告诉我!” 祝珉发觉她说话逻辑错乱，整个人精神崩溃，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状态的样子。 他缓缓走过去，喊了一声: “姐姐!” 柏向薇摇晃的身体顿住， “你···你···怎么来了?” 看见有人过来，向从蕾像是来了精神，猛地推开柏向薇，一跃而下奔到祝珉身前。 祝珉立即拉她到自己身后，转头看向柏向薇。 而柏向薇一脸茫然，仿佛大梦初醒一样困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她的目光慢慢聚焦，眼神中有了些光亮，记起来了自己做过的事。 她这才懊悔的捂住脸， “我疯了吗?” “姐，没事了，没事了···”祝珉又去拉柏向薇，一手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估计，柏向薇不是真的绑架。 只是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她此刻看见柏长朗也冷静。 但是，柏向薇说的话逻辑不对，可没有错。 为什么日记在向从蕾手里呢?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她到底在隐藏什么? 祝珉带着两个人下山，立即通知向孟楠找到人，自己会送她们回去。 刚刚回家，洪雪就发了疯似的从一边冲出来，两手高高举起，拦住了祝珉的车。 要不是祝珉在想事情，车开得慢，这一脚油门下去，洪雪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柏向薇可能对于自己绑架向从蕾有些愧疚，为向从蕾解开安全带后，打开车门让她下去。 车门刚刚打开了个缝儿，洪雪就跑过去，一把拉过还没有站起来的向从蕾，将她生生拖出去。 柏向薇跟着下去，面色有些愧疚，可又因为自己丈夫出轨了洪雪，导致她连一声抱歉也不好意思说。 结果，正在柏向薇踌躇的档口。 洪雪突然走上去，一巴掌甩在柏向薇的脸上。 向明骏等人刚刚好跑过来，就看见这样的一幕，现场所有人顿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呆愣着看向挨打的柏向薇。 “姐!”祝珉立即下车，去保护自己的姐姐。 但还没走近，他又听到啪得巴掌声。 祝珉心想，这洪雪可真够凶啊。 抬头一看，却发现是柏向薇反打回去了，甚至是左右开弓，呼呼好几巴掌甩在了洪雪脸上。 直接把洪雪打蒙了，她姣好的脸蛋立即涨得通红，满眼不敢相信看着发狠的柏向薇。 “你···你打我?”洪雪颤颤巍巍的，声音有几分哆嗦。 “对啊，我就打你了怎么?我绑架你女儿，你打我是没问题的，你搞我老公，我打你这几巴掌算轻的!” “什么?!你不要乱讲血口喷人!”洪雪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躲在边上的向明骏。 向明骏立即扭过头，不敢看回去。 柏向薇冷笑几声，指着向明骏的鼻子说: “你瞧瞧他那窝囊样子，你以为他真的会和你私奔啊?你做梦吧?他出了这个城市，连狗都不如，没有他爹妈，他要饭都要不来钱，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让男人骗到什么时候啊?” 第78章 柏向薇的脸已经肿起来了，看不出来她什么表情，但她没有立即还口，可想而知多少是听进去了。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吃瓜群众，甚至还有人偷偷举起手机拍视频，对着洪雪窃窃私语起来。 洪雪挂不住脸，也不想多待，拉着向从蕾转头就跑。 估计向家要在本地热搜继续待上一周了。 祝珉扶着柏向薇进了家门。 她扶着沙发就瘫下去，脸色苍白，身体原本就没恢复，还经历这样的情绪波动，大概要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了。 没有剩下太多时间，祝珉回到屋子里，立即给朱泰宁打电话。 他把柏向薇说得简单告诉他。 朱泰宁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 日记的来源是一个孩子，他们忽视了她从何得来，一直追着日记本里那个拿着花女人和消失的女人的意象。 “我们会立即申请讯问向从蕾，这边有些流程要走，毕竟是儿童。”朱泰宁犹豫了一下， “今天晚上的事，案件还未正式侦破，所以你姐姐的事···我们可以不追究，但绝对不要再有下一次。” “感谢朱队长!”祝珉当即感激的说。 “不用这么客气，你这次帮我们不少。” 这一夜，祝珉睡得不算好。 时间越来越近，他想象不出来如果自己没有在7天内找出真相，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这导致他一早醒来太阳穴又剧烈痛起来。 他一边捏着鬓角一边下楼。 楚凯刚好到了，拎着一大堆馄饨进来，看见祝珉就说: “舅舅，起来了?” “起来了，买早餐来了?”祝珉扫了他一眼。 “嗯，刚买回来的。”他把馄饨放桌上后，就说: “刚刚走过来，洪阿姨带蕾蕾好像是回老家了。” “什么?!” “哦我说，我看见她带着蕾蕾收拾行李刚刚出门呢，估计昨晚闹得，她不好意思吧。” 祝珉脸色大变，立即拿出手机给朱泰宁通风报信。 朱泰宁刚刚起来，听到这个事，也急得不行，匆忙就找人赶紧去拦着了。 洪雪作为嫌疑人之一，虽然放回来了，但绝对不可以出城，这事她放出来的时候就告诉过她了。 现在宁愿违背禁令也要带着向从蕾出城，一定是想要隐瞒更可怕的事。 祝珉也来不及吃楚凯带的馄饨，赶紧拿了车钥匙就跑。 好在，他出小区就看见洪雪的车在前面路口右转。 一边开车，祝珉一边共享位置给朱泰宁。 最终，他们发现洪雪是去车站。 朱泰宁知道目的地后就带了一队人在车站布防，挡住出入口。 洪雪一到车站发现这么一堆人等着自己，拉着向从蕾拔腿就跑。 她很慌乱，没有想起来回车里，反而是带着向从蕾在停车场躲了好几分钟。 最后，朱泰宁带着人把她堵在了卫生间里。 祝珉也赶到了，跑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喊: “嫂子出来吧!你肯定跑不掉的。” “你闭嘴!”洪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 祝珉挑眉，笑得不行。 朱泰宁抬手，指了两个人进去，把洪雪给揪了出来。 这让洪雪气得脸都白了，一直叫喊强奸杀人了之类的话。 其他警察都听得直挠头，实在想不出来向家儿媳妇会这么不顾脸面。 祝珉被洪雪杀人的目光盯了一会后，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慌忙转头去看四周。 “向从蕾呢?!” 第39章 食子 他话刚落音，洪雪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女儿失踪了，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她停止了挣扎和抵抗，却崩溃的一声声大喊着向从蕾的名字。 朱泰宁意识到事情不好，连忙让人四散开去寻找向从蕾。 偌大的停车场，光线并不明朗，几十个人里里外外找遍了，硬是没有找到。 向从蕾的失踪太诡异了。 祝珉在确认向从蕾失踪后第一时间就和朱泰宁去车站监控室查询了监控记录，所有出入口都没有拍摄到向从蕾离开的身影。 洪雪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她记得自己进卫生间的时候还拉着向从蕾的。 她被带回警局后，犹如祥林嫂上身，一遍遍的重复着我好后悔好后悔的话。 朱泰宁知道她这个模样问不出来什么，只能加派人手全市搜查。 有了向星竹失踪案的经验。 朱泰宁这一次没有等找到证据和线索去大搜查，而是直接开始全覆盖搜索。 他潜意识里也害怕，害怕搜找的结果又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祝珉盯着手机上的信息已经陷入沉思。 不知怎么，他想起来之前看过的那些民俗传说。 再次打开那个热门视频，已经有两三万的点赞，两千多评论。 往下翻了好几页才找到那个说红山曾有连续失踪儿童传闻的评论。 这条评论也多了很多条回复，基本都是说自己家亲戚朋友也丢了小孩。 这些评论真假不一。 祝珉不是真的相信他们。 他问朱泰宁: “红山以前也有这种连续失踪儿童的案件吗?” 朱泰宁的脸色变了变，最后点点头说: “有是有，但是那都是很久前的事，而且很多孩子最后都找到了···基本都是意外事故死亡了。” 第79章 祝珉愣了一下， “意外死亡?” “对，有失足溺水，有遭遇火灾，甚至有被高空坠物砸死的···”朱泰宁说着说着，也忽然觉得不对劲了。 祝珉脸色煞白，他一字一句的说: “星星也是意外闯到车道被田俊友的车撞到不治身亡。” “可是这不科学吧···”他当即摇头。 是不科学，他没死就算了，还被抓来参加什么扮演游戏就是最大的不科学了。 没有什么比自己死而复活再活八十八更不可能的。 祝珉挤出一个笑容， “当我没问，我先走了，去和他们汇合参加搜救。” 朱泰宁嗯了一声，甚至说: “我们会关注时刻勒索电话和信息。” 祝珉没回话了，转过身离开。 他心里很清楚，朱泰宁不可能等到勒索电话。 向从蕾的搜救虽然是全范围覆盖，但还是以车站方圆十公里为主，祝珉却主动参加红山附近的搜救队。 但并没有搜到什么，一点线索也没有。 搜索队最终在晚六点停止了搜索，等待进一步指示。 祝珉回到家，已经疲惫不堪，他在所有人都停止任务后，依旧不停的寻找向从蕾。 直到走到实在走不动了，他才发觉已经夜里12点多了。 祝珉没有办法，这样毫无效率的寻找确实没有意义。 回到向家，已经精疲力竭，他脱了鞋子，在玄关前坐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站起身，他把车钥匙放在柜子上，却发现向家另外一辆车的钥匙不在。 顿了顿，祝珉弯腰打开鞋柜，柏向薇的鞋子不在。 出去了还没回来? 祝珉上楼后，特地停在柏向薇门前，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 带着疑问回到屋内。 祝珉躺在床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累得连话也没力气讲了，可脑子异常清醒，怎么也睡不着。 他只剩下两天了。 时间不够。 他还毫无头绪，连星星怎么失踪被绑架都没搞清楚。 现在向从蕾又失踪。 就在他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停车的声音。 祝珉愣了一下，去看手机。 竟然已经夜里三点四十。 他甩动酸痛的大腿，走到床边，探头去看下面，发现一辆车停在门前。 车上下来了两个人，竟然是向明骏和柏向薇。 柏向薇已经和向明骏公开撕破脸。 就算旧情重燃，也不可能这么快。 他们去做什么了? 搜索不需要他们两个人一起吧? “他们俩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像是干好事去了，搞不好他们俩绑架向从蕾了哦。”夏犹冷不丁的开口。 祝珉吓了一跳，屏气说: “柏向薇刚刚不久之前才私自带走了孩子，怎么可能故技重施?” 夏犹却说: “那小孩失踪得太奇怪了，没人看见，也没监控拍到，现代社会怎么可能呢，肯定是有人故意带她躲过监控专门找没人的地方走。” 祝珉知道他说的很对。 但柏向薇没有再次绑架向从蕾的理由和动机。 “他们俩这么晚回来，还真的主动无私大半夜不睡觉帮忙找小孩吗?”夏犹笃定的说， “他们肯定有问题。” 祝珉沉思，看着楼下两人蹑手蹑脚进了屋子后，立即带上耳机。 但两人并未说什么，向明骏就没进门，他把人送到门前就说了一句话， “我走了，你小心。” 祝珉捏着手机陷入沉思。 卞岳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不想打草惊蛇对吗?如果现在有所动作，一定会惊动他们，怕到时候更找不到真相。” 是的。 自己和卞岳更加谨慎。 夏犹更加冲动。 但是这个时候，谨慎还是冲动一次，他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对。 不想死是真的。 越到这个时候越犹豫。 不知道过了多久，祝珉忽然坐下来， “想这么多没有用，我必须得行动。” “那你打算怎么做?” 祝珉用行动回答了夏犹的问题。 他打开手机，下载了网络虚拟短信软件，然后给柏向薇发送了一条乱码短信。 【臥知道伱的秘密，给我5oowan，否则臥就把伱对那个失踪的可怜女孩做的事，告诉警察。】 随即他就打开了监听app，带着耳机躺下。 不出所料。 柏向薇惊慌失措的声音压得极低。 “喂!我被发现了。” “被谁?我不知道···刚刚有人给我发了勒索短信!要五百万，否则就把事情说出去。” “能怎么办?不给能。” “不行，不能给，给了他会无休止的勒索我们!” “好了···我是不会同意给的。” 电话那边的向明骏不知道说了什么。 柏向薇沉默了很久，忽然说: “我们得把尸体处理掉。” 祝珉当即怔住，尸体? 是说向从蕾的尸体吗? 他们杀了她? 紧接着，柏向薇又说: “你来动手，我来转移其他人注意力。” “用液态氮!”柏向薇思考了一会说: “酒店内有制作冰块的液态氮，你先用液态氮，把尸体冻住，找个碎木机把冻成冰块的尸体肢解绞碎。” 第80章 “碎木机哪里搞?你傻吗?去找老黄，他那里不是有二手的?” “行了，我交代你的事一定要办好，不要让人看到。” 嘱咐完，她就挂了电话。 之后再无声息。 祝珉一时之间有些复杂。 才痛失爱女的母亲就可以变成一个冷酷杀手，手把手教人怎么毁尸灭迹。 不过，这个毁尸灭迹的方法属实不错。 要是被他们逃过，找不到尸体，也许真的会成为悬案。 虽然到现在为止，不能确定他们要处理的尸体就是向从蕾。 正想着。 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屏亮了起来，祝珉侧头去看。 是巩舟的来点。 柏向薇刚刚所有的话，巩舟一定听到了。 “柏长朗?” 因为这次的事涉及柏长朗最重要的姐姐，所以他有些犹豫和试探的问: “你睡了吗?” 祝珉沉默片刻后， “没有睡着。” 巩舟叹了口气， “你听见了是吗?” “都听到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报警吗?”巩舟故意问。 柏长朗会报警吗? 祝珉猜不到，决定模糊态度，去测试一下暴露系数，根据暴露系数来制定对策。 “我···” 他犹豫的声音传到巩舟耳朵里。 暴露系数并未变化，猫头鹰先生也没有出来。 祝珉瞬间明白了柏长朗的抉择。 “如果···我想请你不要报警，让我去解决这个事···可以吗?”祝珉几乎是祈求的语气。 巩舟不言。 祝珉又急忙添了一句， “我保证我能解决，求求你···” 巩舟咬唇，他最后还是说: “柏长朗······不要令我失望。” 他给柏长朗一次机会。 祝珉倒是挺惊讶的，立即顺杆子往上爬，问: “我想问问你有一些更多的小东西吗?和监听器一样好用的?” “什么都有，不过不合法。” 这个时候了，他还要调侃一句。 祝珉捏眉，当做没听到， “追踪器有吗?” “有，我明天一早带给你。” “谢谢。”祝珉又说: “在帮我一个忙，你帮我看着我姐，向明骏那边我来盯着。” 巩舟这次犹豫了，可能是想到什么，最后还是答应说: “没问题。” 两个人又商议了一会，敲定细节。 不过实在是太晚，怕明天起来没精力跟踪关注他们夫妻的踪迹，就早早挂了电话睡下。 为了能起得来，祝珉定了五个闹钟。 早上七点就把他闹醒。 也不知道柏向薇是不是铁打的，祝珉哈欠连天的下楼时发现她竟然已经穿戴整齐。 向明骏也到了，二人在门口低声说了几句话，看见祝珉来，立即停下来。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姐。”向明骏谎言蹩脚，甚至虚假，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根本没有镇定自若的柏向薇正常。 祝珉哦了一声， “那你看完了就赶紧走吧。” 向明骏连连点头，招呼也不打就跑了。 祝珉熟练的走到门口拿钥匙，说: “我继续出去找蕾蕾，有消息的话通知我。” 柏向薇的眼神变了变，她挤出一个笑容说: “好，有事我一定通知你。” 祝珉出了门后，立即跟上向明骏。 但向明骏却并没有去酒店，也没有去那个所谓的老黄那买碎木机。 反而一个人跑去了警察局，但他并未进去。 只是在外面徘徊。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祝珉看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由疑惑。 “不对劲···”祝珉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也有些急了， “他为什么还不去处理尸体?” 第40章 食子 祝珉拿出手机，给巩舟拨通了电话。 “我姐那边怎么样了?” 巩舟似乎在走路，一边大喘气一边说: “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姐···你姐在你走后突然开车出门，我差点被她逮个正着，要不是我眼疾手快，真的就要被扭送警察局了。” “你现在在哪里?” “红山，她上山了。”巩舟吐出一口气，说: “我觉得你需要过来。” 祝珉心急如焚，追问: “为什么?怎么了?” “她带了铲子。”巩舟冷静地说。 祝珉呆滞了一会， “你报警了吗?” “从她拿出铲子我就报警了，柏长朗，你搞清楚，现在不仅是你外甥女失踪了，另一个无辜的孩子可能已经没了，你是一个警察的话，就搞清楚现状，不要继续感情用事。” 巩舟语调很慢，每一字每一句都斟酌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要看见什么。 祝珉表现出愕然的局促，然后挂断了电话，当即驱车往红山去。 柏长朗确实摇摆不定，自己却很清楚，他们即将找到什么。 带铲子是要挖掘出来尸体。 祝珉都快把油门踩出火星子了，终于到红山山下。 刚下车，他抬头就看见红山已经被警车包围了，祝珉赶紧跑过去。 在山下布防的警察，有几个认识他，但是也不敢放他上山，只让他等着。 祝珉没办法，给朱泰宁打电话。 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 第81章 他又急急忙忙的打电话给巩舟。 同样的，他也没接。 祝珉只好等着了。 反正整座山都这么防，柏向薇跑不掉。 今天已经是初冬的天气，山中更是冷冽潮湿。 一股寒风吹来，冻得祝珉吸了吸鼻子，他忍不住拍拍脸颊，保持温暖。 一滴露水从树桠上滴落到祝珉头顶。 砰的一声。 祝珉抬头看去，什么也没有。 只剩下头顶氤氲的冷意。 紧接着，山间小路上出现了一群人影。 祝珉愣了下，奔过去。 小路间，柏向薇被拷着双手押下来，为首的朱泰宁和巩舟脸色都很苍白。 他们缓缓走下来。 顺着长长的队伍看过去，最后面两个人抬着担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担架上被白布覆盖着的小小尸体上。 像是不敢面对一样，柏向薇只是低着头，就算听到了祝珉叫她的声音，她也没有抬头看一眼，沉默的坐进车里，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巩舟走下来看见祝珉就说: “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姐姐正好把尸体挖出来。” 祝珉闭上了眼睛，满面悲痛。 警察局内。 祝珉听着洪雪肝肠寸断的哭声回荡在大厅内，他忍不住坐起来，到楼梯间去喘口气。 巩舟可能是和案子有关，也被讯问了许久。 等到他被放出来，正好看见祝珉躲在楼梯间内，忍不住走进去说: “你姐已经承认了。” 祝珉仿佛没听到似的，抬头问: “什么?” 巩舟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说: “你姐姐承认自己杀了向从蕾，因为嫉恨洪雪出轨自己老公，所以绑架了向从蕾，把她囚禁在红山脚下那个垃圾堆边上空房子里，她说···她因为情绪激动不小心推倒向从蕾，反应过来后，向从蕾已经没气。” 祝珉脸上露出怀疑。 嫉恨洪雪? 她已经绑架过一次向从蕾，用的理由是找到日记为什么在向从蕾手里。 到这次，是嫉恨洪雪? 不可能—— “她目前说的和警察掌握的证据吻合，等到尸检结果出来，就起诉她。”巩舟可能看见祝珉脸上的不相信，又添了一句。 “向明骏呢?” “她说向明骏毫不知情。” 祝珉眯起眼睛。 巩舟叹口气， “我们的录音不可能作证据，她现在也是想保住向明骏，否则孩子没有人照顾。” 祝珉顿住，虽然两个人感情破裂，可是遇到了这件事，她最相信的依旧是向明骏。 她从来没有和自己开口过。 即便柏长朗回来后，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最信任的只有他。 巩舟的烟抽很急，他知道案子疑点重重，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我觉得这件事，到这里为止最好。” 祝珉抬起眼睛，想说什么又摇摇头， “我知道了。” 他回到大厅，正好看见朱泰宁带着人出去，祝珉二说不说跑过去，喊他: “你们去向家吗?” 朱泰宁以为他要阻挠，解释说: “我们有搜查令。” 祝珉倒不是阻止，他和巩舟那一套监听设备可都在呢。 巩舟也反应过来，等到他急切跑出来，只看见警车已经离开。 “怎么办?”他恍然无措，只能问祝珉。 祝珉扫了他一眼， “入室安装监听设备，能怎么办?” “你现在可以回去拆掉吗?” 祝珉点头， “只能这么办了。” “我在这里继续看着。”巩舟咬咬牙， “拜托你了。” 此刻，向孟楠还带着向忻在家。 祝珉打电话过去，直接要求她拖延一会。 向孟楠也没问为什么，就答应了。 祝珉基本上和朱泰宁他们前后脚到。 他进了屋子就打电话巩舟，巩舟把他所安装的所有设备地点一个一个的告诉祝珉。 祝珉才发现这老小子在自己房间安装了两个。 不过，他并没有开启录音。 他猜想，自己要是不同意合作，他也会监听自己。 “还有一个，在那个小孩房间里，最后一个了!”巩舟在电话里催促。 楼下却已经有了声音，朱泰宁他们进来，已经开始搜索。 还有人正在往楼上来。 祝珉急忙敲门， “向忻，在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祝珉屏息，又赶紧敲了下门。 这下，向忻终于开门。 祝珉一个侧身闪进去，快速走到书桌边，摸到了书柜最里面的设备，急忙拔下来，塞进口袋。 刚刚做完，门被人推开。 一个警员走进来，瞧见祝珉也在，愣了下。 他也没说什么，走到桌边翻了翻。 祝珉让开位置，发现向忻竟然背着书包，在自己家背书包，太诡异了。 他忍不住多看一眼。 以前，向从蕾也是这样。 把日记本放在书包里，一刻不离。 现在，向忻也是这样。 把什么东西放在书包里。 现在，还有什么需要藏匿的? 祝珉不动声色的拉住向忻的手，故意拉着他下楼。 向孟楠却突然从楼下跑上来，看见祝珉，眼睛一亮， “舅舅!” 第82章 祝珉看她有事，问: “怎么了?” “我手机没电了，能帮我手机充个电吗?”她说着，掏出来了带着手机壳的手机，塞到祝珉手里。 祝珉低头一看，手机壳上是向忻的照片。 这不是向孟楠的手机。 祝珉立即把手机塞进口袋， “好。” 朱泰宁等人把房子搜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到，最后败兴而归。 等到人全部离开。 向孟楠才拉着祝珉，急急忙忙的说: “舅舅，你得救我妈!” “我知道，我一定会救的。”祝珉拿出来手机说: “这是你妈的手机对吗?” “对，早上她丢在家里没带，我听到你打电话回来就赶紧收起来。” 祝珉打开屏幕， “你知道密码吗?” 向孟楠摇摇头，又想了一会说: “你试试我弟的生日， 1024.” 祝珉愣了下，看向了坐在沙发上抱着书包的向忻，伸手点了向孟楠说的数字。 下一秒，屏幕啪得进入主屏。 左下角的通话健上有两个红点，他点进去，发现是一个律师来电。 大概是离婚律师。 祝珉点进去看具体信息。 却发现，这个律师上次来电竟然是向从蕾失踪的那段时间。 他们的通话时间非常长，将近一个半小时。 祝珉拧起眉头，转头看向孟楠， “我可能有办法了。” “真的吗?”向孟楠灰白的脸色瞬间转忧为喜。 “在这里待着，看好向忻，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去警局。”祝珉把手机揣在口袋， “小心。” 向孟楠听着嘱咐，连连点头。 祝珉上车，打通了巩舟的电话，按下免提。 “向从蕾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快了，估计快了。”巩舟回， “怎么样?搞定了吗?” “嗯。”祝珉踩油门， “我可能找到了我姐不是凶手的证据。” 巩舟不敢相信， “什么意思?” “我找到她手机了。”祝珉沉吟， “她在向从蕾失踪后一直在通话。” “和谁?” “她的离婚律师。” 巩舟愣住， “你···说真的?” “我不可能说假的，找到那个律师问就知道了。” “那···” “巩舟!”祝珉喊他名字， “只要尸检结果出来，我姐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那么还有谁可能是凶手?你想过吗?” 巩舟听完这话，沉默了半晌， “我一直跟着向华清，她没有作案时间，那两老夫妻也没有离开过酒店，洪雪基本排除了嫌疑。” “还有向明骏，向孟楠和楚凯。” “向孟楠和楚凯也在搜查队伍里，他们家人可以作证，向明骏在是失踪后一直跟搜查队。”巩舟沉吟， “如果死亡时间在某个微妙的时间，那么他们向家所有人都没有作案时间···” “不，你漏了一个人。” 巩舟咦了一声， “谁?” “向忻。” “他?”巩舟愣住， “当天好像他在邻居家。” “警察有没有问过他在邻居家的事?” 巩舟停顿， “据我所知，没有。” “所以说，现在唯一没有不在场证据的只有向忻。” 巩舟不解， “可他只有九岁!” 祝珉嗯了一声， “所以才诡异。” 巩舟正要说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有人说着什么，随后吵了起来。 “怎么了?”祝珉忙问。 巩舟那边似乎没听到祝珉的声音，忙音了好久后。 巩舟对着手机低声说: “尸检结果出来了，向从蕾是被钝器重击头部而死，是恶意谋杀。” 第41章 食子 祝珉急问: “死亡时间呢?!” 巩舟好像远离手机去问了两句话，过了一会他回说: “昨天9:40左右。” 祝珉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柏向薇和律师的通话直到10点。 “我去和朱队长申请现场指认。”巩舟看他沉默就知道柏向薇果然是替人顶罪，他也知道柏向薇曾绑架过向从蕾，如今再绑架一次实在没有任何逻辑和动机。 “好，谢谢。”祝珉挂了电话后，他立即加速开向了警局。 刚到门口，巩舟就走出来，看见祝珉就说: “已经同意了。” 祝珉点头，脚步不停的跑进去， “我去把手机送给朱队长。” 朱泰宁正拧着眉头看电脑里的尸检报告，听到脚步声，以为又是巩舟来打听消息，头也不抬说: “你别在这里晃了，我告诉你是违背规则的，快走快走!” “朱队长，是我!”祝珉喘了一口气，站在他面前。 朱泰宁愣了下，抬起头， “你来干嘛?” “我姐的手机在我这里，我觉得可能朱队长你需要看一眼。”祝珉把手机打开后，找到通话记录，才递过去。 朱泰宁狐疑的接过，低头扫了一眼，看见是通话记录愣了下，不敢相信的抬头问: “这是什么?” “我姐昨天上午在和离婚律师通话，这是证据。” 朱泰宁意识到祝珉知道了尸检报告的信息，大皱眉头，但并没说什么，他快速的浏览了通话记录，把律师的号码抄下来后，说: “这证明不了什么，如果这是她故意设置的不在成证明也是成立的。” 第83章 “我知道，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做现场指证?”祝珉点头，没有了焦急，脸色也松缓下来。 朱泰宁眯起眼睛， “你知道的真不少啊?” “我只是有经验而已。”祝珉避重就轻。 朱泰宁哼了一声，没讲话。 祝珉识趣的离开。 他们办事很快，祝珉在大厅刚刚坐下来。 朱泰宁就押着人带了一队人离开警局。 祝珉和巩舟对视一眼，立即跟上去。 现场在红山垃圾堆的空房里。 这里以前是个收垃圾老人的房子，前两年病重没了。 房子空了两年，没人打理，加上垃圾臭味冲天，基本上没人会来。 警方问过柏向薇选择在这里杀向从蕾的理由。 她也只是简短的说这里没人。 朱泰宁有意让他们在现场，并未阻拦他们站在门外偷看。 祝珉站的靠前，甚至可以看见柏向薇低垂着的侧脸。 她听着警察的问话，回着一些话，做基本的现场还原。 看得出来，她对这里很熟悉。 毕竟她处理掉了尸体，就算她没杀人也协助处理尸体。 所以一开始，朱泰宁诱导的问了些话后，话锋一转，问: “请问你们爆发冲突后，你怎么做的?” “我们站在楼梯边，她要上楼，我不让，伸手拉她，她没站稳，脚崴了脑袋撞到这里···”她指了指楼梯角，很尖锐，要是力气够大会摔死人。 但是，她的死因不是撞击。 朱泰宁面色凝重，问: “你确定吗?” 柏向薇似乎很笃定一样，说: “对，我拉她了一把，她撞上去的。” 朱泰宁听完，叹了口气， “柏女士···你知道作伪证妨碍司法公正会是什么结果吗?” 柏向薇愣了下， “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再次提醒你。”朱泰宁盯着柏向薇双眼，似乎要将她盯出个洞来。 柏向薇大概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变了变， “我累了，我要回去。” 朱泰宁抬抬手， “收队吧，今天就到这里。”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 柏向薇忍不住转过头看向祝珉，但是她并未有什么祈求的眼神，而是不解，一种疑惑和不敢相信。 回去后。 朱泰宁放弃了对柏向薇杀人等罪行的起诉。 柏向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坚持自己要见向明骏。 祝珉本来以为自己要等到之后朱泰宁出来找自己。 结果向明骏刚来，他就被喊进去了。 一进门，朱泰宁就开始吓唬人: “你知道连续两个孩子被杀，事关重大!你不能继续犯错了，怎么做你自己清楚。” 祝珉看着他下马威给的足，估计事情重大，骑驴下坡，点头诚恳的说: “您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 朱泰宁: “·········” “行吧，我也不瞒着你了。”朱泰宁招招手， “你姐要见向明骏，估计是要让他做事，但既然敢这样当着我们的面聊，就肯定我们不知道他们说什么，我希望你能在现场，帮助我们一起破案，这不仅仅是为了你和你姐姐，还有两个无辜的孩子。” 祝珉这时候得扮演好柏长朗。 柏向薇可是亲姐姐。 犹豫是肯定要犹豫的。 但是这些天来，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柏向薇不如表面说得那样信任柏长朗。 柏长朗必定会心生嫌隙。 而柏长朗最在乎的是向星竹。 在犹豫几分钟之后。 祝珉抬起头来， “好，我答应你。” 话音落下，祝珉屏气凝神，没听到猫头鹰先生的播报。 果然，自己猜对了。 朱泰宁见他点头答应，这才松口气，带着他来到了会见室的单面玻璃前。 向明骏已经在，他焦急不安的坐在桌前，呼吸急促，眼神乱飘。 没一会，大门被推开。 柏向薇走进来，她被拷住双手，坐在了对面。 两人对视一眼。 柏向薇说: “向忻和孟楠还好吧?” “挺好的，我找了保姆看着他们，不会出事的。” “孩子们就指望你了。”柏向薇又说。 向明骏不住的点头， “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们的。” 柏向薇叹口气， “咱们走到这步，我也不说其他的，只希望你好好对待孩子。” “阿薇，我······”向明骏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如何说。 “你和洪雪的事，我不想再提。”柏向薇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 “我从来就不觉得你是个好丈夫，但是以后孩子们只能依靠你了，要是你继续这样，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懂吗?” 祝珉眯起眼睛，她在威胁向明骏。 “绝对不会的!”向明骏摇头， “阿薇，你信我。” 柏向薇出乎意料的回了一句， “我不信你，怎么会找你?” 向明骏愣了下，然后重重的点头。 祝珉低头沉思几秒后， “队长，他们不会让我们听出来的。” “你也···”朱泰宁明白了。 祝珉点点头，面露悲伤，似乎有些不忿也有些难受， “太隐晦含蓄，他们不想让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的任何人听懂，包括我。” 朱泰宁眉头直皱， “那······” 第84章 “别让他们继续交流了，让向明骏快走。”祝珉看着那两个人平静的脸色，预感到一定有事即将发生。 朱泰宁看着祝珉的脸色深沉，踌躇了几分钟， “但是我们什么信息也没有。” 祝珉还想劝，可转念一想，他只剩下最后一天，不如让他们就这样，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反正他们不玩完，自己就要玩完。 那还是他们去死吧。 正想着，房间内的向明骏忽然站起来。 祝珉想也不想，立即奔出去，看见巩舟就在大厅外面等着，冲过去把刚刚的事告诉他。 巩舟立即猜到他要做什么。 两个人听到走廊有脚步声，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躲到出去。 祝珉的车不能用了，向明骏熟悉他的车，毕竟是他家的。 巩舟租了一辆新车，看起来平平无奇，白色小破车扔大马路上，十辆车，八辆同款白色车。 祝珉直接拉开巩舟的车，非常自然的坐进副驾驶。 巩舟扫他一眼， “先说好，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坚持找到真相。” 祝珉笑了， “我都把我姐送进去了，你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巩舟笑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向明骏很快就出来，他到冷静，但是左右撇的眼神藏不住的慌张。 他开了车出去后，没有回酒店，也没回家，只是在市里一直兜圈子。 巩舟很没耐心， “他要把油烧干，有钱人脑子有病吧。” 祝珉却笑了， “越这样，反而越代表他要做某些事，否则不会这样故意打转，你该开心才是。” 巩舟愣了下，忍不住侧眼偷看柏长朗那张冷峻的脸。 他总觉得，柏长朗不一样了。 他更加敏锐了。 同时，也变得更加可怕。 “他动了。”祝珉忽然说。 巩舟急忙看过去，果然发现向明骏绕进了一条小吃街。 这里街巷复杂，人群喧闹，很容易很丢。 亏得巩舟技术还算不错，在拥挤的小道上硬生生挤出去。 出了小道，他们就看见向明骏的车远去的背影。 而最前方则是进山的路。 相比酒店后面进山的小道，这里靠着湖边的山道很宽敞，车也很能开上去，只是到山半腰就必须要下来。 但是向明骏并没有停车的迹象。 祝珉意识到他的目的地就在这附近。 巩舟开始猜测，向明骏来这里的目的。 “他和柏向薇见过面，立即来这里，肯定是和向从蕾凶杀案有关。” 祝珉点头， “他们都在替人顶罪，大概是来消灭证据的。” “你说什么人会让两夫妻这样心甘情愿做这一切。” 祝珉眯起眼睛，看见向明骏的车停在了陡峭山路上，他看左右无人，从车里出来后，往更深的山林里去。 巩舟和祝珉还没有来得及下车，他就停下来，在一棵树前蹲下来，在茂密的植被深处开始扒什么东西。 很快他在草丛深处找到一根类似长棍的东西，只是那东西用衣服包起来，看不清是什么，只能凭借外形去猜测，那大概是一根棍子。 祝珉推开车门下去，转头发现巩舟已经奔上去。 他速度极快，像是猎食的豹子。 祝珉根本跟不上。 两个人已经扭打起来，向明骏死死的抱住那东西，一点也不松手。 巩舟和他抢夺间，包在外面的衣服被撕烂，一根沾着血的铁棍露出来。 祝珉睁大眼睛。 那是凶器。 是杀死向从蕾的凶器。 第42章 食子 巩舟也知道现在手里东西的重要性。 可向明骏也不傻，铁棍上的血是向从蕾的，真正的凶手留下来的只有指纹，他干脆借力将包着的衣服全部撕烂，让整个铁棍暴露出来。 巩舟看见，不由心急，他下意识的加大力气。 可下一秒，他发现向明骏松手。 糟了! 巩舟来不及反应，因为惯性，直接仰头栽倒，铁棍也脱手掉落在地上。 向明骏一把夺过铁棍，往后直退。 祝珉只好冲出去，喊他: “姐夫!” 向明骏听到祝珉的声音，脸色一僵， “你···你怎么在这里?” 巩舟摔得够呛，脑袋都嗡嗡的，他爬起来甩甩头上的泥土说: “柏长朗，那是杀人凶器，咱们得夺过来。” 向明骏一听， “你和他一伙的?” 祝珉不理巩舟，只是言真意切的劝说: “姐夫，你听我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能再错下去，我们把东西交给警方吧。” 向明骏不听，只是重复着问题，声音更大， “你是不是和他一伙的?!” “姐夫!”祝珉大吼一声， “向忻和孟楠还在家等你，你这么做是污染证物，你会被判刑的!” 听到祝珉这样说。 向明骏有些慌了，他愤怒的眼神渐渐犹豫起来， “柏长朗···我···” 祝珉见还有转机，立即往前走了一步说: “姐夫···你仔细想想，向忻还小，只有几岁，你要是这么做的话···” 可是听到这话。 向明骏脸色大变，盯着祝珉的脸看了两秒后，忽然抄起棍子冲着自己的脑袋上狠狠砸下去。 他用了死力气，砸的满头血污，整个铁棍都流满了他的鲜血。 第85章 祝珉和巩舟两个人直接傻了。 巩舟都无语了，看着那满是鲜血的铁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最后一跺脚骂道: “你它吗脑子有病!” 祝珉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姐夫···你这样到底为什么?” 向明骏摇摇头，伤口还在冒着血，脸色也煞白一片，似乎是顶不住了，往地上一坐，什么话也不肯说。 巩舟看这样子，恨恨的一脚踢在树上，自己生了一会闷气后， “我要报警。” 祝珉也没拦他，反正向明骏污染证物和妨碍办案的罪名跑不掉。 朱泰宁刚想歇会，又被一通电话喊过来。 看见他们三排排站，面前摆着那根糊的满是血迹的铁棍时，真想一人一脚踹死他们得了。 这一搞，一天都快过去了。 祝珉累得够呛。 向明骏进去了，家里只剩下两个孩子，他得回去照看着。 走到院子门口，祝珉发现楚凯的摩托车也在。 他缓缓走进屋子，往沙发上一躺。 祝珉实在没力气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叫外卖。 向孟楠从楼上下来，看见祝珉脸色疲倦，问: “没事吧舅舅?” “我没事，想吃什么?楚凯呢?”祝珉尽可能的放柔语气。 “楚凯不在啊，舅舅···你点你想吃的。”向孟楠摇头，好像很少听见她提什么要求。 祝珉知道这家人关系复杂，他也不过只有七天体验看，没有必要管这事，索性点了点头继续看手机。 向孟楠走过来，似乎想说什么。 刚坐下，她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个未知号码，便随手接了问: “请问你哪位?” 祝珉看了她一眼，见她拧起眉头，忍不住问: “怎么了?” 她拿开手机，低声说: “我妈的律师。” 祝珉点头。 然后她指了指楼上，拿着手机就走了。 祝珉坐回来，看着手机上外卖，脑子里空空的。 他看了一会，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了想，他抬头冲着楼梯口喊: “孟楠?吃酸菜鱼吗?” 楼上并没有回应。 祝珉立即坐起来， “向忻?” 向忻也没有回复。 祝珉意识到不好，立即跑上楼。 楼上静悄悄的，祝珉三两步跑到向忻门口，推开门不见人影，又转头去找向孟楠的房间。 只见她屋门大开，里面空荡荡。 不见了? 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祝珉走到二楼窗前，低头往下看，发现楚凯的摩托车不见了。 难道她们是主动离开的? 祝珉皱起眉头，给向孟楠拨电话，对方一直没有回应。 他放下电话，再度回到向忻的房间。 没有书包。 向忻带走了书包。 祝珉立即拿出手机给朱泰宁打电话。 朱泰宁对他不胜其扰，开口就是: “我的大爷，你又干什么?” “朱队长，我姐有见律师吗?” “见了，来办手续。”朱泰宁愣了一下， “怎么了?” 祝珉试图用一种无语的语气说: “我外甥女···向孟楠接到了一个自成我姐律师的电话后，带着向忻背着我跑了。” 朱泰宁听完沉默了几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转头大喊: “发布对向孟楠的通缉令。” 声音透过话筒，远远的声音却好像很近。 祝珉张张嘴，想说什么，朱泰宁却不等他说话，立即挂断电话。 朱泰宁是反应过来了。 两夫妻明显在包庇真正杀死向从蕾的凶手。 而值得他们包庇的只有自己的孩子。 向孟楠，他们一直没有关注的向家人。 如果是她杀了向从蕾，一切都说得通了。 祝珉想到这里，打开微信，给楚凯打电话。 楚凯似乎在忙，打第二个电话时。 他才接了电话，声音也低低的，喊了一声: “舅舅···” “楚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楚凯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 “是关于孟楠吗?” “她让你做什么了?” “舅舅···”楚凯犹豫着， “我···” 祝珉呼出一口气，放缓语气，慢慢劝说: “说出来吧，一直隐瞒没有用，她这样只会一错再错。” “可是···我···我是她男朋友。” 见他还嘴硬，祝珉干脆说: “楚凯，首先你是这个国家的公民，才是她男朋友，两个孩子无辜死去，你真的还想包庇吗?” 电话那边的楚凯沉默下去。 过了将近两分钟后，他才低声快速的说了一句， “她让给我搞两张假护照。” “她想出境?!”祝珉意识到了问题。 楚凯嗯了一声， “她想带向忻出国。” “你知道她现在去哪里吗?” “我家在郊区那边有个别墅。”楚凯说完立即挂断了电话。 祝珉得到消息，二说不说打给朱泰宁，同步了消息。 眼看着天色已暗，祝珉只能继续拖着疲惫的身体开车去找向孟楠。 开到半路，巩舟给他打电话。 第一句话就是问: “向孟楠是凶手?” 祝珉冷声: “不知道。” “那你到哪里了?” 第86章 “还有十分钟。” 巩舟哦了一声， “警察局的人已经到了，他们围住了房子，现在已经突破进去逮捕向孟楠。” 他的消息总是比自己快， “你有线人?” “合作对象，我不嫌多。”巩舟笑起来，呵呵两声，说: “警局见吧，他们抓到人了。” 祝珉握着方向盘的手颤了颤，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挂断电话，在下一个路口掉头回去。 这一切就结束了吗? 祝珉看着倒车镜里柏长朗的脸。 这七天，让他渐渐分不清自己是谁。 他是柏长朗还是柏长朗已经成为了他。 只不过几天，他就因为扮演游戏的规则，开始逐渐迷失自己。 —— 驾车来到警局。 巩舟就在大厅内，他坐在凳子上玩手机，边上坐着向忻，正垂着脑袋打瞌睡，身上披着巩舟的外套，怀里抱着他的书包。 听到脚步声，巩舟抬起头看见祝珉来了，站起来说: “你外甥女在里面，暂时没还有确定起诉，正在调查中，你外甥的话···还没人管，已经通知向家老夫妻了，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祝珉走过去搂住向忻，顺势搂住他的书包。 察觉到有人碰自己，他猛地惊醒过来，等看清楚祝珉的脸后，松了口气，但仍旧把书包往里面拽，似乎不想让任何人碰。 朱泰宁走出来，晃着保温杯，满面愁容， “好，你来了。” “我一会带你回家。”祝珉拍了拍向忻，转身站起来问: “她什么也不肯说，就要去见律师，我们在对比她的不在场证明和其他资料。” 祝珉问: “情况如何?” 朱泰宁垂眼喝了口热水， “从动机上来看，是可能的。” 巩舟凑上来，直接问: “等你们查到证据，就起诉她吗?” 祝珉忍不住看他。 巩舟看回去， “怎么?你不想问吗?她是真的凶手吗?” 朱泰宁拧起眉头， “好了，我又不是专门来回答你们问题的。” 说着他看向祝珉， “你是家属，我只是来交代情况的，在这里等也没什么用，不如带你外甥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我们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祝珉知道他说的在理。 自己在这里除了干瞪眼也没有用，只能结果出来。 他转过身，看见向忻已经放下了外套，正在往外面去。 祝珉愣了下，连忙追上去， “向忻，你去哪?” 向忻第一次请求他， “舅舅，我不想在这里，我们能不能走远一点?” 祝珉听着他还有些稚嫩的腔调，赶紧装出来鼻头酸涩的模样，握住他的手说: “好，我带你回家。” 把向忻抱进副驾驶，祝珉用力一拉安全带，带的向忻左边胳膊一歪，手里静静攥着的书包也掉落下去。 祝珉赶紧探身去捡，但是书包不是拉练的封口，而是扣子，这一来一回拉开了封口，里面一本书掉落出来。 是画着三个小人的黑色封皮儿童绘本。 祝珉愣了下，觉得有些眼熟。 是第一天去向星竹房间里，向忻赶在自己搜查书架之前，拿走的那本儿童绘本。 他翻开封皮，扉页上写着‘三个孩子和爸爸’的绘本名字。 下面的作者名写着李驰东。 “喂!柏长朗。”巩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他的车在一边，看见他们还没走，就凑上来聊天，说: “你知道之前向瑞鹏车里的尸体吗?” “嗯?”祝珉回头， “那个尸体怎么了?” “我以为和他们向家有关呢，刚刚特地打听了下，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巩舟颇为失望的摇摇头， “而且还是一个死了很久的无名尸体，据说至少死了有五六十年，警察他们查了好几天，就查到了名字，好像叫什么李驰东，你说奇怪不奇怪···” 第43章 食子 祝珉坐上驾驶位，慢慢的系好安全带，目视前方。 他没有启动汽车，而是低头拿出手机来，点开浏览器，开始搜索李驰东。 最后画面定格在无搜索内容几个字上。 祝珉删掉李驰东三个字，输入三个孩子和爸爸。 很快跳转出来一些新闻网页和媒体平台的无关内容。 没有这本书，也没有这个人。 祝珉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他转过头来，问向忻， “可以把绘本给我看一眼吗?” 向忻没说话，但是看着祝珉，点点头。 祝珉伸手拿过来，摸着黑色封皮上的烫金小人，有一种潮湿的阴冷感。 和之前那些一模一样的红房子画是同样的感觉。 翻开第一页。 一个红色房子前站着五个小人，明显是一家五口，两个女孩一个男孩和年纪稍长的父母。 下面有一句话——【森林里的红房子里，住着一家五口，姐姐和妹妹还有小弟弟非常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后面两页是爸爸独自离开红房子，角落里的三个孩子难过的看着爸爸，到了月亮升的老高后，爸爸独自回来了。 祝珉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对劲。 继续往后翻。 后面是三个孩子在一起讨论事情。 【姐姐:爸爸最近不怎么回家，我好伤心。】 【妹妹:我也很伤心。】 第87章 【弟弟:我不喜欢爸爸不回家，我们想个办法让爸爸一直在家吧。】 【姐姐和妹妹:你有什么好办法啊?】 【弟弟:我们制造一个大惊喜!】 下一页，两面都铺满了红色，写着惊喜二字。 祝珉的手指轻轻战栗着，他缓缓翻开下一页。 【弟弟:让姐姐藏起来，装作消失了，爸爸一定很害怕，他一定会回来陪着我们。】 【姐姐和妹妹:真是个好主意!我们就这么办吧!】 还剩下两页。 祝珉只觉得这绘本犹如千斤重，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 有出版社可能出这种离奇的绘本吗? 呼出一口气。 祝珉翻开下一页。 姐姐躲在红房子内，站在窗前，露出了双眼。 房子外面，妹妹和弟弟依偎在爸爸妈妈怀里，四个人面露悲伤。 最后一页。 红房子内。 一家五口依偎在一起。 只是不一样是的，原本活生生的姐姐成了一具白骨，却好像面露笑容，开心的依偎在妈妈怀里。 【弟弟:姐姐回来了!爸爸回来了!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 合上绘本。 祝珉放下去后，握着方向盘纠结很久，然后长舒一口气，踩下油门。 向忻看着窗外的景象，操着稚嫩的声音问: “舅舅，这是去哪里?我们不是回家吗?” 祝珉不说话，一直往前开。 前方的红山越来越近，山体如同巨大的怪兽像是要压倒他们。 “祝珉?”卞岳好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忍不住喊他。 夏犹冷笑一声， “看不出来吗?这孩子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祝珉是要替天行道。” 卞岳顿了下， “你可以交给警察。” “交给警察也没有用，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发现这小孩不对劲!就算交给他们，也不会判刑，顶多进少管所里关两年出来，到时候他长大了，能做的事可不止是教唆小孩玩失踪和杀人!” 两个人争论起来。 就像是一体善恶，乐观和消极的两个主体争夺主导权。 进了山。 祝珉停下车，拉着向忻下来。 “舅舅···”向忻被他拉着往前走， “你生气了吗?”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生气。”祝珉摇摇头， “你们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向忻沉默了一会后说: “一开始是星星姐姐发现爸爸和婶婶的事，她告诉我和蕾蕾姐，我们都不想让他们在一起，星星姐想让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家里，所以装作受伤，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又故意说自己做梦被人带走了，日记上说婶婶威胁她，都是想让爸爸回来···但是···没有用，爸爸都没有发现日记，也不在乎姐姐做噩梦或者受伤。” “星星姐生日前，我在红山玩找到了这本绘画书，拿给姐姐和蕾蕾看了后，我提出让姐姐当失踪的孩子，姐姐说正好生日那天不见了，爸爸一定很会很担心，我们三个那天分工，蕾蕾姐在大厅看着爸爸妈妈，我让来玩的同学到时间全部都进去，让星星姐一个人从花园里的地下入口绕到饼房里躲着，但是饼房太冷了，她又上来找衣服，蕾蕾姐就找了一件他爸爸的衣服给星星姐。” 祝珉惊觉， “那个录像里拉走星星是的向从蕾?” “嗯，蕾蕾姐说那边摄像头会拍到星星姐姐，让她不要站在那里。” “星星姐姐失踪后，大家都很着急，酒店虽然关掉，但老有人在地下室，我们害怕星星姐会被他们找到，我就想让星星去那个红房子，我知道那里没人，但是山上太冷了，星星姐姐很害怕一个人。”向忻似乎在斟酌话语， “我和蕾蕾姐给她带了很多吃的东西，还有画画的东西，但她还是不愿意，想要回家···” “之后呢?” “我···我怕星星姐姐提早回家，爸爸就不回来了，所以···我锁上了红房子的门，星星姐姐不懂，她失踪越久，爸爸就会在家待的越久，我只是想让爸爸回家，第二天我发现姐姐不见了，她弄开了门自己跑出去···然后就是···” 祝珉闭上眼。 然后就是她误闯入马路上，被前去偷毒的田俊友开车撞到。 田俊友害怕被牵连，把奄奄一息的向星竹丢在了山里，甚至挪到树上，不让人尽早发现。 “那向从蕾呢?” “蕾蕾姐姐···她妈妈要带她走，她不想走，她从车站跑回来找我，我们俩去了红山···”向忻似乎停顿着不知道怎么说，思考了好一会，才低声说: “蕾蕾姐的胆子太小了，她说很害怕，想要告诉警察所有的事，可是星星姐又不是我们杀死的，她说出来会被爸爸妈妈讨厌的。” “所以你杀了她对吗?”祝珉停下来，转头看向忻的双眼，依旧是那双童稚可爱的眼睛。 “我只是不想让她告诉别人。”向忻扭过头去， “我也不想和她吵架。” “所以你就拿铁棍敲死了她?” 向忻摇头， “不，我只是轻轻的打了她一下，她自己撞到了墙上死掉的。” 祝珉听完，只觉得一身冷汗。 在冷气森森的山林中，寒意如冰一样让他几乎僵直，动弹不得。 他们走了很远。 到了那间红房子。 祝珉以为自己根本找不到那根本不向他开放的红房子。 第88章 可能是因为向忻在，他才能找到。 “舅舅，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向忻挣脱开祝珉的手， “好冷啊，我想回家。” 祝珉忍不住点头说: “是好冷啊。” 【注意!扮演者祝珉，你的暴露系数提高至31%。】 猫头鹰先生的声音骤然响起。 祝珉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夏犹瞬间理解， “祝珉，你要杀掉向忻!” 卞岳思考了几秒后，也说: “柏长朗是向忻的舅舅，他是个执法过度的警察，在他心里正义的结果比程序更加重要，面对自己这样的外甥，他绝不会让他活着下山，你每犹豫一会就会提高暴露系数。” 【注意!!!暴露系数提高至43%。】 “祝珉!”夏犹惊呼。 祝珉点点头，对着向忻招招手。 向忻有些狐疑的看了看他，但还是走过去，仰起头问: “舅舅，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祝珉伸出双手，搭在向忻的肩膀上，手指拂过他脆弱又细嫩的脖颈。 向忻微微抬头，露出他粉白色的脖子，抬眼盯着祝珉，那张稚嫩的脸庞上平静的让人心惊胆战。 他缓缓问: “舅舅，你是想杀了我吗?” 祝珉合拢双手，附在他的几乎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脖子上，微微用力扼住。 向忻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杀了我的话，姐姐也不会回来。” “你的爸爸妈妈也不会回来，包括孟楠。” 向忻听到祝珉的话，有些惊讶的皱起眉头，却说: “爸爸为什么不会回来，我又没给他打电话。” 祝珉只觉得浑身颤抖， “你是故意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处理向从蕾的尸体吗?” “是的，我认为妈妈肯定愿意帮我。” “你是个恶魔。”祝珉摇头。 “我是向忻，我是你的外甥——” 祝珉咬牙，忽然用力。 向忻嘴里的话，最后一个字只剩下气声，急促的呼出来后再也讲不出剩下的话语。 向忻立即挣扎起来，他伸出手扒拉祝珉的手腕，但收效甚微。 “我···我错了，舅舅，不要这样···我好痛。” 可能是发现祝珉真的要杀了自己，他竟然断断续续的挤出了一句话，可怜的求饶，试图让祝珉心软放过自己。 “祝珉，你不够用力，他还能说话，这样是杀不死他的。”夏犹急切的说: “让我来吧!” 向忻注意到他的力道一直真的压迫自己的喉头，以为他是吓唬自己，便继续求饶说: “舅舅···好痛，好痛···不要杀我，我保证···我会变成好孩子···” 没想到祝珉忽然松开了一些，眨着眼问向忻， “你说真的吗?真的会做好孩子?” 向忻大喜，咧开嘴，重重的点头。 可下一秒。 向忻感觉到自己的脖子突然被恶狠狠的掐住，巨大的握力一瞬间拧断了颈骨，死亡来得太快了。 快到他的笑容依旧僵在脸上。 【恭喜你，扮演者祝珉，成功扮演柏长朗，完成此次游戏，活过7天。】 猫头鹰先生的声音在向忻停止呼吸的瞬间响起来。 冷森森的山林里，一直回荡着他诡异的声音。 第44章 人面熊 阴冷潮湿的刺痛感瞬间消失。 祝珉站在了猫头鹰先生的柜台前。 这一次，他的柜台前面没有显示器，桌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你成功了。”猫头鹰先生垂下长长的脖子，把脑袋送到他面前，对他说话。 “如果你觉得谋杀小孩算是我的大成功，我觉得你的评判标准也许需要稍微提高一点。”祝珉没好气， “你这是逼我屠杀孩子。” “他是凶手，你是怜悯他吗?” 祝珉反怼， “我不怜悯他，我怜悯我自己，成为你操控的棋子。” 猫头鹰先生歪头， “你在说什么?” “你并不是和我的扮演游戏完全没关系，对吗?” 猫头鹰先生一直雀跃的表情顿时僵住，忽然抬起头， “如果你想活下去，你就要按照我的话来做，玩游戏是你的，想要活下去是你的，你如果不听话，我可以再去找陈珉王珉，不一定非得是你。” “但是你想要我赢。” “我不否认。” 祝珉眯起眼睛， “我要知道所有的事。” 刚说完这话，猫头鹰先生又把脑袋送到他面前，语气变得兴奋， “你不是第一个要知道真相的人，你觉得为什么轮到你会不一样啊?” “我要是一样的话，你为什么要设置那么高难度的测试版来测试我?” 猫头鹰先生一噎， “·······” 他那张可爱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是，我就是提高了难度让你差点没办法通过，我需要强有力的队友。” 和祝珉猜的差不多。 他们基本上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他失败的话，也许他有什么惩罚，但是自己成功了的话，一定会为他带来奖励。 “那我所进入的游戏是你操纵的?” “如果我可以的话，你在游戏里一定如腹泻般通畅无阻。” 祝珉: “·······”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对了，向忻那本绘画本和那个无名尸体是怎么回事?” “你真是好奇心太重。”猫头鹰先生敲了敲桌子，空荡荡的桌面上出现了一台显示器。 第89章 它的蹄子在显示器上点了几下后，问: “你知道在你们的西方文化中，有一种叫做恶魔的小东西吗?” “嗯···我算是知道那个···小东西。” “那具尸体相当于你们的恶魔或者说鬼，他在阴冷的红山盘踞多年，把内心的痛苦疯狂以及黑暗投射出来，成了那座红房子，具象化出了那本绘画本，以此···引诱···也许不该说是引诱，只是引导而已。”猫头鹰先生笑起来， “那个孩子天生不一样，你最明白。” 祝珉点点头。 “你还有问题吗?” “还有。” 猫头鹰先生嘴上问他有没有问题，可并不情愿多透露信息，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的奖励是什么?” “我已经为你开通了奖励面板，你可以点开去看。” 祝珉顺着他的引导，打开了面板。 看见了游戏奖励已到账。 【奖励时间7年。】 祝珉心里咯噔一下，一天就是一年。 那么只要继续玩2-3个游戏，他可以拿到30年的时间奖励，就可以退出这诡异的游戏。 “那我可以随时退出吗?” “不，只有条件允许才可以。” 祝珉皱眉， “什么条件?” “这是个秘密，我不可以告诉你。”猫头鹰先生笑起来，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是我所认识的扮演者里最快得到奖励的人。” “你是说如果不问你索要，就没有奖励?”祝珉反应过来了。 “你说的没有错。” 祝珉: “······” 原来自己的奖励是从他的奖励里扣取，如果自己不主动索要，他不但不会给自己，甚至是瞒着他将他的奖励划到自己的头上去。 那么，祝珉大概了解了。 自己所赢取的寿命，也是他需要的。 也许是为了保持长生不老，也许是为了延迟他几百年的寿命。 总之，他想要的和自己一样。 猫头鹰先生最后不耐烦的说: “我还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 “哦，是这样的。”祝珉弯起嘴角笑起来， “我没有问题了。” “???????” 祝珉还礼貌的低头弯腰， “你可以送我去下个游戏了。” 猫头鹰先生咬牙切齿: “······游戏开始，请做好准备!接下来是十四天的角色扮演，请加油!” —— 伴随着猫头鹰先生的声音，祝珉眼前看着它缓缓离去，直到消失。 他正站在一个古董店的柜台前，外面天色暗下去。 老旧的街道两侧有好些中年人，面前支着小摊子，上面摆着一些字画瓷器和玉石挂件。 应该是古董玉石街。 这倒新鲜—— 正想着，一个穿着冲锋衣的快递小哥，从小车上跑下来，冲到门口就喊: “签一下你的快递!” 祝珉走过去，接了快递盒子，扫了一眼面单，上面没有写邮寄人的真名，是一串数字，地址竟然是藏区的林芝，够远的啊，运费肯定很贵。 最奇怪是的收件人写的是店名加祝珉所扮演的角色名。 “谁寄的啊?” “我怎么知道，快签了吧。” 祝珉被催促着签了角色的名字，陈黯。 见他签完，快递小哥转头就快速离开。 祝珉看着这个四四方方的包裹，摇晃了两下，听到里面轻微的撞击声，很沉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说实话，拆别人的包裹不礼貌。 但是名字写的是陈黯，很可能和游戏有关，他拿了剪刀割开了透明胶带，把手伸进去摸了下，入手一片冰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掏出里面的东西，一个充满藏区风格的鼓出现在他眼前。 呕吼，不会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皮鼓吧? 他仔细摸着鼓面的皮，并不像是人皮，反而像是涂了树脂混合物的人造皮革，甚至有点劣质和粗糙。 哎，假的? 祝珉捧着鼓凑到眼前。 鼓身呈现一种氧化后的锈红色，用各种彩色颜料描绘着藏区特有的花纹样式，看起来挺像是个旅游纪念品的。 鼓面边缘还有一串很长的类似藏文的文字。 祝珉感觉这文字挺熟悉的，他拿出手机来，面部解锁后，打开相册，往上翻了翻。 里面有一些照片是陈黯拍摄的博物馆内的苯教出土文物。 文物上的字和这个鼓面上的字基本上差不多。 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既然给了线索说陈黯是宗教学的学生，那估计是让他解谜的。 回头回学校去问问导师。 鼓面上还有一幅图，特别醒目。 祝珉翻过来后忍不住想笑，这正面竟然是一只带着帽子的熊，正在招手。 这图鲜艳的像是机器印刷上去的，和整个做旧的鼓完全不相称。 再仔细去看，祝珉发现这熊长得并不像熊，反而像人脸，胸上有一撮白色的毛，头上戴着的帽子也怪怪的。 乌溜溜的眼睛，微微上扬的嘴角，和人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初看只觉得滑稽，可是越看越诡异。 甚至让祝珉有一种没来由的阴冷感，总觉得这只熊正盯着自己，不论是什么角度看它，都觉得它那双眼睛一直死死盯着自己。 祝珉赶紧放下鼓，不再觉得滑稽好笑。 第90章 突然，祝珉拿在手里的手机决裂振动起来。 他吓了一跳，差点甩掉手机。 可能是不小心接通还点到外放键，一个低缓醇和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 “喂?” 祝珉看了一眼手机屏，写着束昀。 “喂!束昀···怎么了?” 束昀嗯了一声，说: “我想问问你对调研地点有什么想法?课题指定是的苯教，你觉得哪里比较好?” 调研?课题? 祝珉思考了一瞬，反问: “你有想法吗?” 束昀有些惊讶， “你想听我的意见吗?” “不能听吗?”祝珉好奇。 “我以为你只听你女朋友的话。” 祝珉挠头，给的线索中，陈黯有女友。 “总得尊重大家的意见。” “只有我一个人的意见吧。”束昀笑了起来， “反正施皓也只听祁芮的。” 四人组，祁芮是主导。 看样子关系很微妙啊。 祝珉笑起来， “那你还给我打电话。” 束昀愣了下，跟着笑起来， “总得争取一下你的票，所以日喀则还是林芝?” 祝珉心中咯噔一下。 调研地点和刚刚包裹上的那地点一样。 是巧合吗? 祝珉转头去捡那个盒子，面单上的地址是林芝县达则乡达则村。 他脑子迅速反应过来，退出电话界面，打开浏览器，快速搜索，林芝和苯教的词条。 一些链接蹦出来。 第一条是苯教达则寺。 第二条是最近的新闻。 一只人面熊闯入牧民家中，拍死了男主人，活活咬死尚在襁褓的孩子，将一个躲藏在床下的怀孕女人拖出来，从脚吃到了肚子。 “喂??听得见吗?” 束昀的呼唤声拉回了祝珉的理智，他连忙应: “听得见!” “那要不这样，晚上我们开个会一起讨论下，八点半怎么样?” “好。” 老板娘在七点左右的时候回来了，她放下包，开始数落自己那个沉迷游戏的儿子， “老娘供他吃供他喝，他还和我唱反调，真是反了天，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老板娘别生气，孩子小，再大一点就懂事，会理解你的难处。”祝珉端杯水给她， “找回来了吗?” “不知道去哪里了，手机关机，找不到，拉倒吧。”老板娘直摇头，喝了一大口水后， “你今晚弄得挺晚，赶紧回去吧。” 祝珉哎一声，然后拎起来柜台的包就走。 而晦暗的古董店内，老板娘看了一眼空旷的柜台，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包裹的物流页面，自言自语的说: “哎，明明签收了，怎么不见了?” 第45章 人面熊 回到宿舍，祝珉把包随手往下铺的床上一丢。 屋子里漆黑，另一个室友可能出去了，他打开灯，拿着手机坐在书桌前，准备好好查一查关于关于这次角色的信息。 角色名叫宋濂。 是一个宗教学研究生，正读研三马上就毕业，勤工俭学好学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聊天的列表频繁聊天的只有几个人，导师和几个同学以及老板娘，并没有束昀，而最多自然是女友祁芮。 打开她的朋友圈，是一个非常斯文的漂亮女孩。 祝珉忍不住转头对着门后的镜子看了一眼脸。 确实登对。 手机上的信息很多很杂，祝珉翻得差不多，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便想着时间快到八点半，得去找束昀谈事。 他站起来晃了晃脖子，正好听到床上咯吱一声。 祝珉一愣，他回来的时候把包丢床上，那个鼓还在包里。 什么时候不响，偏偏一动弹就开始咯吱响。 他忍不住乱想，难道鼓上的熊还能跳出来吗? 研究生宿舍楼老旧，屋顶又低矮，开了灯虽然亮堂的晃眼，可随便一动弹，投在白色地砖上的影子却格外明显，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面蠕动。 这样的环境里，那点古怪的声响格外让人心慌。 祝珉拿起桌子上的厚重马克杯，缓缓走过去。 掀开包，那面鼓露出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祝珉忍不住松口气。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正想着，下铺照射不到灯光的最里面缓缓坐起来一个人，裹着被子僵直的坐直。 祝珉倒吸一口冷气，全身毛孔发一下子竖起来。 那僵直的人影缓缓转过来，竟然露出一张毛茸茸的熊脸，对着祝珉咧嘴一笑。 可仔细一看，那熊脸上的五官又是人类的脸。 祝珉吓得够呛，立即举起手里的马克杯就要砸过去。 不管牛鬼蛇神，只要不免疫物理伤害，就往死里揍。 下一秒。 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了。 “宋大人···你回来啊?” 祝珉怔住。 他再看那个熊，已经变成了穿着睡衣，睡眼朦胧的年轻男人。 “我草你干嘛拿着杯子，想往我身上招呼啊?” 祝珉从善如流， “啊不是，我去倒点水···” 男人打了个哈欠， “哎哟睡得我头发昏，几点了啊?” “八点了。”祝珉放下杯子，把包收起来背到自己身上。 他伸着懒腰摇头晃脑， “曹，你天天往我床上放东西，把我床当垃圾站啊?” 第91章 “没看见你在睡觉，以为你不在。” “得了，得了，出去啊?” “喊我开会。” 他嘟囔起来， “大晚上开会，脑子有病，什么时候回来啊?给我带点吃的，随便搞点。” “行，我先走了。” 祝珉打开门走到门口，想起来了什么，转头去看室友的床铺。 还好。 他还在。 是人。 下了楼，祝珉打开手机物流app，仔细翻找了一下给自己的快递，果然有一条从藏区寄过来的显示下午签收。 他打开邮寄方的信息，只有物流驿站的信息，没有个人信息。 那么到底是谁给他寄来了这个熊鼓? 正想着。 手机屏幕亮了下。 束昀发了一条消息，说他们两个都同意去林芝达则，不用开会了。 祝珉看完信息，只觉得后脖冷汗直冒。 一切都在让他前往达则。 而所有的事都发生在几个小时内。 这次给的时间很长，却让他有种莫名的害怕感。 现在还无事发生，暴露系数也没有变化。 祝珉思考了一会，趁着暴风雨前的宁静，睡个好觉。 洗完澡收拾好睡觉前，祝珉看见束昀拉个群，交代一些注意事项，还让他们带好东西，以及索要身份证号码去订购机票。 掏出钱包拿出身份证，祝珉发过去身份证号码，故意打错了一个字。 然后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收到了束昀发在群里的信息，显示已经订票成功。 他们要转机，显示明天上午才到林芝。 而束昀马不停蹄的安排了租车公司，他们将会把车送到机场，之后束昀开车去林芝的酒店，然后下午就去达则寺。 看完行程，祝珉都想发个6. 犹豫了几秒。 祁芮发了个数字6. 很快，施皓也回了666. 祝珉选择不回。 祝珉收拾了一下要带的东西，电脑，相机等各种器具，衣服鞋子等乱七八糟的随行物品。 等他收拾好，时间也不早。 束昀在群里说下午集合出发，他已经预约了车去机场。 祝珉摸着手机，想了想把问回程机票的事情按下。 现在少说多看，安全为好。 到了下午集合地点，祝珉早早就去了。 没想到他到门口的时候，束昀已经在了。 他不认识束昀，想着站在门口等别人招呼自己，不至于暴露自己。 结果，他往那里一站，一道带着鼻音的低沉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你眼睛没事吧?” 祝珉: “???” 回头一看，是个比他高比他壮的男人，可能是少数民族，五官并不像是汉人，毛发也很旺盛的模样，算得上硬朗不凡。 然后自己的肩膀上多了道重量。 他熟稔的搭着自己的肩膀，似乎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 “我一直看着你，你怎么都看了我好几眼，怎么还没看到我吗?我那么不明显吗?” “·······” 祝珉有点不舒服，说不上来是什么不舒服，但是他还是大幅度转身，故意无意般推开束昀搭在肩膀上的手。 “我还真没看见，不好意思，你很明显，我刚刚想事情呢。” “想什么呢?想论文吗?” “差不多。”祝珉和他拉开一些距离。 束昀很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疏远，立即说: “不好意思，我就随手一搭，你不舒服我就不碰你。” 不是，这话什么意思。 祝珉觉得他在阴阳怪气。 他顿时露出诧异又迷惑的单纯脸色，眨眨眼问: “啊?什么?” 束昀愣了下， “没···没事。” 这个束昀一定有问题。 而且是针对自己这个角色宋濂的。 只是不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 接下来的13天，看来要倍加注意这个束昀。 正想着，不远处，一道活泼开朗的女孩声音骤然响起，语气还有些嗔怪。 “宋大人快来帮我拉行李箱啊!” 祝珉转头去看来人。 是祁芮来了。 也是这个角色最亲密的人。 只是她并没有拉着行李箱，她身侧跟着一个年轻男人，带着鸭舌帽露出了金黄色的头发，正拉着行李箱。 而他的眼神正直勾勾看着祝珉。 那眼神算不上和善。 祝珉琢磨出来了意思。 敢情这个世界是修罗场啊。 ———————— 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前两天一直发烧，拖着不太好的状态努力更新了2k 第46章 人面熊 按照之前的行程，他们几乎是快马加鞭未下鞍就到达林芝。 但是因为路上耽误，到酒店已经是下午，他们饥肠辘辘，吃了一路零食，没吃上个热饭，加上刚来高原地区不适应，全都不愿意当天就出发。 束昀倒也没说什么。 拿到房卡，祝珉发现束昀只定了三间房。 他拿着房卡看向祁芮。 祁芮顿时脸红，从他手里噌得一下抽走房卡说: “我要一个人住啦，你们三个大男人自己凑合一下吧。” 一直很紧张的施皓听到这话，松了口气，拿了一张房卡转头就走。 第92章 下一秒，祝珉听到束昀有些无奈但含着狡黠笑意的声音， “看来咱们要住一间了，还好我都订了标间，否则咱们要睡一张床。” 祝珉肯定，他是故意的。 进了房间，祝珉放下行李后，就带着贴身的包去找祁芮。 相比和莫名其妙的束昀在一起，他还是更想搞清楚这一次的角色关键目的是什么。 除了祁芮，似乎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触发角色更多剧情的人。 祝珉跑得快，生怕自己晚一秒施皓比自己先进去。 看他那猴急的模样，束昀忍不住皱起眉头。 找祁芮的时候，她还在收拾行李箱。 施皓不在。 天时地利与人和，不愁搞不到信息。 祁芮看他包都没放，忍不住好笑， “你不回去休息?不累啊?包还带着干什么?” 祝珉装作反应过来，把包放下。 “哎，你手怎么了?” 祝珉愣了下，抬起右手。 “不是，左手小拇指上，好大的口子。”祁芮有些担忧的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包里翻出一个创口贴，走过去问: “你怎么搞的?” 祝珉看着拇指上长长的口子，已经破皮，伤口处沾了些血迹，不知道从哪里刮破的，他也不觉得疼。 “我也不知道，估计拿行李不小心刮得，不痛，要不是你说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祁芮轻轻摇头，手指飞快撕开创口贴，贴在祝珉手指上。 “还好施皓之前给我不少创口贴，要不然我也不记得带呢。”她又说。 祝珉嗯了一声。 本来并不觉得困，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头重脚轻，脑袋发昏。 他揉了揉眼睛，想和祁芮多聊聊。 “我们这次来得好急，就算课题急，也不能这么急，束昀不知道想什么，我好多东西没带。” 祁芮又回去收拾东西，翻了翻发现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我忘记带头绳了，感觉难受，我去找施皓拿一下，他就在我斜对门。” 说着，她自顾自往外面去。 祝珉顺着沙发椅子仰下去。 这阵困意来得凶猛，明知道诡异，可根本抵抗不了。 等祁芮回来发现祝珉在自己房间睡着了，又不好喊他起来赶走，只好一个人玩手机。 高原地区光照足，八点多才天黑。 祁芮捧着手机玩到外面完全发暗，她才恍惚的坐起来打开灯。 正准备去刷牙洗脸。 忽然听到祝珉放在桌子上的包有一些声音。 她觉得奇怪，难道是他手机在包里吗? 祁芮走过去拎起来包。 里面传来金属摩擦的咯吱声，异常刺耳，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鬼东西? 祁芮忍不住拉开拉练，低头去看。 这一看却吓得脸色煞白，全身不停地颤抖着，她恍恍惚惚的张开嘴想要大声惊叫，但怎么也叫不出来，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双手扼住她的喉咙。 啪得一声。 书包落在桌面上，再无声息。 祝珉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自己处于一种清醒又朦胧的状态中。 他甚至知道自己可能在做梦。 眼前一种有什么光点闪过去，像是流星，又像是急需后退的路灯。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感觉自己控制不住身体，根本动不了，也呼吸不过来。 四肢麻木，沉重的像是自己在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中。 在这种梦魇中不知迷乱多久，祝珉才缓缓睁开眼醒来。 他搞不清自己是真的醒了还是在做梦。 自己确实是躺在椅子上，后脖颈还酸痛，胳膊也麻了。 动不了。 他试图抬起胳膊，但那种控制不了身体的感觉依然还在。 没办法，祝珉只好屏气凝神等着。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突然。 视线边缘缓缓飘过一道诡异的黑影。 像是漆黑的幕布，从最右侧缓缓略过他的右眼视野，一直到他的视野正中心。 黑影似乎是一个人。 它有着明显的人类身形，可是全省发黑，只有胸前泛着白色的光，像是戴着一大串宝石项链。 祝珉惊了一下。 整个身体越来越沉，一丝力气也没有。 他就这样直愣愣的对着黑影。 黑影动了一下。 然后缓缓伸出右手，停在半空中。 那个姿势活活像是朝人招手。 但这个情况下，怎么也不是打招呼! 好像预感到他要干什么，祝珉只觉得惊恐万分，像是有一盆凉水从头冲到到脚，寒冷麻木得让脑仁都疼。 不行! 祝珉奋力的想要控制身体，控制双脚逃离黑影。 不知为何，他猛地一下子坐起来了，身体一个哆嗦，像是拿回来控制权，却又些不熟悉。 而他动起来的瞬间，那个黑影像是黑雾一样缓缓消散。 下一秒。 祝珉睁开眼。 他猛地坐起来。 自己是在做梦吗? 是角色的梦吗? 他忍不住大口喘气，心脏急速跳动着。 房间一片漆黑，床上似乎没有人。 “祁芮?”祝珉喊了一声。 没人应和。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93章 祝珉赶紧坐起来，动了动发麻的手臂，看向房间内唯一的封闭空间，狭窄的卫生间。 开了灯。 屋子里一切如常。 祝珉走到卫生间门前，轻轻拉开冰冷的金属把手，脑袋探进去，果然看见了祁芮站在镜子前。 可是卫生间内一片漆黑，灯也没开。 她站在镜子前在干什么? 祝珉缓缓走进去，侧头去看她的正脸。 而等到他目光落在祁芮的脸上时，他几乎愣住。 她在微笑。 两边的嘴角小幅度的翘起，眼睛里完全没有笑意，另一侧的手抬起凝固在半空中，又是那个打招呼的姿势。 祝珉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 这些事，这些人已经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扫到了镜子前洗手池里。 那张熊鼓就稳稳当当的放在里面。 镜子里折射出祁芮的脸和那张鼓重合在一起。 祁芮忽然转动脖子，转头直勾勾盯着祝珉，脸上没有了笑容。 她说。 “你醒了啊?睡得好吗?” 祝珉扯出一个笑容， “你···你在干什么啊?” 她不回答，却说: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什么秘密?” 祁芮很严肃的皱起眉头， “其实···秘密就是···就是···” 她说着说着，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 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咬牙切齿的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好像是看见什么极度可怕的事，啊得一声尖叫一声后，两眼一翻往后倒。 祝珉怕她磕到浴缸，连忙向前一步跨过去，拦腰将她抱起来。 可祁芮却已经没有了意识。 第47章 人面熊 祝珉没有急着走，看了眼时间，不过夜里一点。 他把祁芮扶到床上躺着。 一直过了许久，她才从昏迷中醒来，看见祝珉还在，立即握住他的手，脸色惊惶如惊弓之鸟，绷起脊背盯着远处桌上的背包说: “你把那个鼓丢掉吧!” 祝珉很不理解，只好顺着她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 “好，我会丢的，怎么了?” “丢掉吧，那个鼓太可怕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要问，不要问···很可怕···”她只是断断续续重复着一句话。 看实在问不出来，他也不追问，就哄祁芮睡下后，把包拎起来准备离开。 他之前把鼓塞回包里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觉得包重了一些。 回到自己房间。 束昀似乎已经睡了，给他留下玄关的灯。 祝珉摸到靠里边的床，把包放在枕边，轻轻卧下。 刚沾枕头，束昀翻了个身，忽然开口问: “回来了?” 祝珉轻叹一声后，转过身去， “你不用给我留灯。” 他笑了起来， “早知道就只订两个标间。” 祝珉没理睬他。 他却饶有兴趣，继续搭腔， “你脸色不大好，怎么回事?” 祝珉扫了他一眼，脸色确实担忧，可眼睛里那种微妙的感觉让人不适。 沉默片刻，祝珉说: “发生了一点事。” 结果话刚落音，束昀没说话。 夏犹吵起来， “你不该和他说!” 上个游戏之后。 他们俩就不怎么愿意出现，也不愿意左右祝珉的抉择。 好像是有意不去打扰他似的。 他也没有主动去问。 但现在夏犹却出现，看来并不是沉睡，而是主动避开自己。 祝珉没有顺着他，继续说: “我在店里收了鼓，有点邪，我和祁芮都被搞得头疼，还做了噩梦。” “什么鼓?”他很好奇的坐起来， “让我看看行吗?” 祝珉坐起身，拿过一侧的包，确实沉甸甸的。 他把包拉链拉开，露出黑压压的鼓。 束昀的脸色在鼓出现瞬间变了。 原本带着一丝好奇的脸，变得格外严肃，他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敢去触碰那面鼓。 他眼神里的狡黠慢慢变得惊讶，再到凝重，最后变得恐惧。 看着那面鼓，束昀动了动手，想要触碰鼓面，可还没碰到又触电般收回去。 最后，他直摇头说: “这东西要不你丢了吧。” 祝珉挑眉，看来这次的角色触发点是这面鼓。 所有人都觉得这面鼓有问题，可偏偏又寄给自己。 “为什么?” “这个东西不对劲···”束昀拧着头。 祝珉看着他， “哪里不对劲?” “你最好还是丢了，你不是说你被搞得做噩梦吗?” 他不肯说。 束昀立即结束对话，翻身转过去对着窗户，低声说: “睡吧。” 祝珉呼出一口气，仿佛很痛苦似的，再度睡下去，甚至把包就丢在地上。 束昀依旧不说话。 祝珉只好对着他的后背，轻轻喊他的名字， “束昀，我害怕···” 束昀沉默许久后，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这面鼓，我···我以前也有过，是同一个，当时拿到手里和你的状况也一样，连续做噩梦，看到许多不该看东西，我以为我疯了···” “那你就把鼓扔掉了吗?” “我···那时候很年轻。”他摇摇头， “后来我查到鼓和苯教有些关联，也研究不少来源和历史，但随着我越深入调查，我身边的人也···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怪事，我就把鼓送出去了，而我就送到这里。” 第94章 “这里?!” “对，我在一个店里卖掉，收货的是个藏民，再后来我还看到过他一次。”束昀用一种飘忽又惊惧的语气说着，他侧过头，直勾勾的盯着祝珉， “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什么时候?” “新闻上，他一家被一只熊活活吃掉。” 束昀又说， “我感觉再次见到这个鼓，就好像它也认出来我一样，所以···我才这样。” 认出这个词用得很微妙。 “这个鼓你从哪里弄来的?” “有人寄给我的，地址就是这里。”祝珉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是谁。” 束昀轻叹一声， “这东西真不对劲。” “我知道。” 祝珉感觉自己的思绪并没多多理清，只是知道这鼓更神秘了。 他想得多，靠着枕头细细想了一夜。 束昀也没睡好。 早上起来。 祝珉刷牙洗完脸，目光落在那个包上。 想了想，他把包里零碎的东西掏出来，里面有很多充电线和眼药水之类的小东西。 还有个小药包。 这药包一直在包里，他也就没拿出去。 结果刚拿出来。 猫头鹰先生出现，播报起来。 【扮演者祝珉，你的暴露系数急速变化，已上升至39%，请注意!】 祝珉立即发觉是药包的问题。 他扭头去看，发现束昀在望着自己，连忙把药包藏在身后，扭头进了卫生间。 【暴露系数降低至26%。】 果然和药包有关。 祝珉好奇的打开包，倒出里面的药瓶，看清楚瓶子上的字时，脸色唰的白了。 “这是什么?” 猫头鹰先生没有任何情绪， “这是角色所备药物，如果你想问的是药物名称，我猜想瓶子上的字你一定认识。” “我在问你是什么?!”祝珉几乎咬牙切齿。 沉默一会后，猫头鹰先生那平静的语调响起， “奋乃静片，临床主要用于精神分裂症或分裂谱系障碍。” 祝珉质问， “你有权利选择游戏角色，对吗?” “我不否认。” “那这是什么?” “我认为这是对你我好的帮助之举。”猫头鹰先生并没有什么反应， “我知道你的问题，也许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可以完美斡旋在你的不同身份中，对我来说这是一个bug，我的能力有限，无法让你在接下来的角色扮演中不被规则发现。” “你可以消除我的···人格?” “我只想让你脑子里的声音变得少一些，好让我们继续合作愉快。” “所以你就把我扔进一个精神分裂症角色里?” “我更觉得这是一个为你提供治疗的机会。” 祝珉直接说: “我不同意。” “你如果坚持不同意吃药，暴露系数将会继续上升，游戏立马就会结束，如果你不想继续，我可以判定你的角色扮演失败，而且——我非常荣幸可以参与到你的死亡过程。” 祝珉气到麻木，不照做就判定失败后死亡。 许久之后。 卞岳打破了沉默。 他只说了一句话， “祝珉，吃药吧。” 祝珉下意识反驳， “不行。” 夏犹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只喊出了祝珉的名字。 猫头鹰先生问他， “你寻求死亡还是生存?” 祝珉不说话。 “当然是生存，人类的本能。”猫头鹰先生意外有了情绪，似乎是不屑。 “那如果说我···吃了药，会发生什么事?” “当然，如药效发挥那样，安抚你的情绪，让你镇静。” 祝珉心念急转，他上一个游戏就发现，角色扮演成功的获利方是他和猫头鹰先生。 如果自己死亡失败，他就会更少获利。 现在想方设法的解决掉自己的问题，也是为了更多获利。 他还有机会。 “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想我失败吗?” “我不想，所以我在尽量解决问题。” “好，我···我们可以寻求更加合理的方式解决，也许不用这样。” 猫头鹰先生并没有出声。 祝珉等得有些焦急。 他很惧怕，惧怕什么，也不清楚。 只是觉得如果消除掉卞岳和夏犹，他就像是被剥夺了什么，或者说成了一个不完整的人。 他不想出现这种事。 最开始发现卞岳和夏犹出现，是什么时候呢? 他不记得了。 他只是需要，所以就出现了。 祝珉冷汗直冒。 要么死掉，要么让他们消失。 “如果你坚持，我可以退一步。” 猫头鹰先生声音骤然响起。 “你可以选择一个留下来。” “一个?”祝珉心里一咯噔， “我要在他们之中选择一个去死吗?” “你必须要消除一个，这是我最后的让步。”猫头鹰先生说， “三分钟之后我会来处理，请尽快决定。” “等一下!祝珉。”夏犹突然叫起来， “你已经有了七年寿命，你可以停止游戏，回去继续活下去了。” 卞岳问他， “七年，可以做什么?” 夏犹高昂的情绪被打断，他似乎回答不出来，最后恨恨的吼叫起来， “我不想消失!祝珉!你不要吃药!” 第95章 祝珉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脸，问: “卞岳，你呢?” 卞岳一向并不温柔，这一次语气却像是含了水一样， “你可以命令我去死，我永远都为你而生。” “那就让他去死吧。”夏犹说。 大概是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太大了。 外面的束昀发现不对劲，走近卫生间的门，敲了敲。 “你没事吧?” 祝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我没事。” “我听到里面声音，还以为你和我说话。” “我在看视频，你要用卫生间吗?”祝珉语气出奇的冷静。 “不用，你继续。” 祝珉垂下眼，不敢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神。 仿佛透过那双眼睛能看到他们。 “请告诉我你的选择。”猫头鹰先生的声音非常准时的出现。 第48章 人面熊 祝珉走出去，看到本来起床的束昀又睡回去，觉得奇怪，喊他: “束昀，不出发吗?” 回应他的却只有沉默。 祝珉猛然一愣，发觉不对劲，立即走过去，却看见束昀把原本塞进包里的鼓拿出来，紧紧抱在怀里，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 这模样几乎和昨天的祁芮一模一样! 祝珉惊了下，只觉得一阵鸡皮疙瘩冒出来，他推了推束昀。 束昀一点反应没有，只是死死的盯着那面鼓，几乎要瞪出眼珠子。 祝珉知道问题是在鼓上，只得用力抱住鼓往自己这边拽，哪知道束昀和一座山似的发沉，自己使尽了力气，却丝毫拽不动。 而且，很微妙的。 祝珉感觉到那鼓越来越重了··· “我来吧。” 祝珉听到卞岳的声音，心脏扑通颤了下，也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下一秒，卞岳摸到那冰冷的鼓面，只觉得一时间有千万只小虫子从他双手上爬过去，让人忍不住的打颤。 他急忙松开双手，深深吐出一口气。 随即，目光落在束昀纤细的手腕上。 还没等祝珉反应过来，就听到束昀极度痛苦的叫喊声，手上的鼓从他怀里掉落下去，滚在地上，发出咚得沉重声音。 好重。 卞岳捡起鼓，掂了掂。 这种感觉就好像鼓在吃什么一样。 束昀似乎是清醒过来了，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着，看了看自己折了的手腕，又看看站在床前的人。 总觉得背光着的那张熟悉的脸分为陌生，不同于昨天的圆滑和精明，有一种让人害怕的冷硬感。 “你···我···我怎么了?”束昀酝酿了一下，忍住剧痛发问。 卞岳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眼神。 祝珉轻轻吐出一口气， “你发癫了，抱着鼓不撒手，我不打断你的手腕，你可能就没命了。” 束昀张张嘴，沉重的喘息声和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在耳边盘旋。 过了几秒，他说: “能送我去医院吗?” “等等，我问你一个问题。”祝珉蹲下来。 束昀很难顶， “我手折了，你···行行好吧。” 祝珉不理， “我问你，你拿到鼓身边出事的时候，有没有感觉鼓越来越重。” 束昀咬着牙，觉得这个人变了许多，可是听到这个问题时，愣了下， “好像···有这个···” “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 束昀下意识要回答，立马又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只问一个吗?” 祝珉盯着他。 束昀被盯得发毛，总觉得今天他的脾气很差，满脸僵硬，像是在生什么气似的，只好服软说: “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你进去后，我好像有些困，不知不觉就躺到床上去了···” 说完，他摇摇头， “我得去医院，你要有问题就路上聊吧。” 他确实疼，一头冷汗直冒。 卞岳可没有留手。 祝珉点点头， “你自己去吧。” 束昀: “·······” 看束昀离开后，祝珉捧起鼓来，伸出手仔细摸索着那鼓面。 初期觉得劣质的皮质感似乎消失了，有一种抚摸什么动物皮肤的滑润感。 而且是活物的润泽皮肤。 祝珉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祁芮出事后鼓重了，束昀出事后鼓也重了。 现在他才慢慢摸索出来这一切的意思，鼓在吃人。 他正专心想着，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声音惊得他差一点没拿住鼓。 没等他动弹，敲门声再度传来，更急切。 “谁?”祝珉放下鼓，走到门后，听见了施皓的声音。 “是我，你开门!” 他来干什么? 祝珉狐疑的打开门，却发现门口不止施皓，还有祁芮。 她脸色苍白，眼神游移不定，整个人非常憔悴，看见祝珉开门，眼神才有了焦距似的， “宋濂，我···我想找你说说昨晚的事，但是我···比较害怕，就喊施皓一起来了。” “进来说吧。”祝珉让开。 施皓扫了他一眼，跟着祁芮走进去，然后往放着鼓的桌子边一靠，张口就质问: “你到底怎么欺负芮芮?” 祁芮愣了下， “不是···不是···这个事，施皓你别管，是我和宋濂的事。” 施皓一幅要发怒的劲头瞬间蔫了， “啊···” 祝珉走到祁芮身边。 第96章 祁芮好像觉得不安全似的，拉着他到窗户前说: “我···我昨晚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噩梦，很害怕，但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觉得昨晚是梦吗?” “不是梦吗?”祁芮几乎用一种祈求的声音问祝珉。 祝珉想否认，可还是叹了口气说: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祁芮脸色更白了， “我···我只记得···好害怕，好痛···好像···” “好像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吃我的身体。”她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祝珉还未说话，只听见身后的施皓惊恐大叫起来。 “啊!!!!!!!” 两个人吓得急忙回头去看，却发现施皓僵硬的站在桌边，抬起一只手做着打招呼的姿势，而他的脸上竟然覆着那面鼓上的皮。 “施皓!”祁芮不由分说冲上去想拉他。 祝珉一把拽住她， “等下!” “他···”祁芮慌得不行，被拉住后才猛然清醒过来，现在的施皓无比诡异，根本不是平常的那样。 而施皓听到祁芮的呼喊后，那一只抬起打招呼的手晃了晃，好像听见祁芮的声音似的。 祝珉把祁芮拉到自己身后，顺手拿起桌上的背板夹伸手迅速的揭掉覆盖在施皓脸上的鼓面皮。 可不知怎么回事，那面皮就像是粘在他脸上，怎么用力都弄不下去。 祝珉不敢用力了，转头对祁芮说: “你多喊几句他的名字，试着能不能叫醒他。” 祁芮哆嗦着，满眼惊惧，觉得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但犹豫两秒后还是点点头，呼喊起施皓的名字。 喊了好几声后。 施皓终于动了动，他低下头。 鼓面的皮掉落在地上，他发呆的看向祁芮，问: “芮芮，你喊我吗?我···我在这里，我要回家···回家了。” 祝珉冷静很的，看他模样好似没回魂，趁机快速发问: “回哪里···” “家···在这里。” 他恍惚的回话，但下一秒眼神闪了闪，开始揉眼睛，一边揉一边莫名其妙看着盯着自己的两个人。 “你们···干什么···盯着我看干嘛?” 祁芮想说什么。 祝珉拉住她的手。 “没什么···” —— 那三人状态都不行，一个进医院，两个在神游天外。 祝珉便一个人出门，找到之前快递面单，对着地址一路找过去。 那是一家非常狭窄的快递驿站，里面漆黑，两边架子上满是货物。 走进去一看。 只有一个勾着腰看手机的中年人在，明显是个汉人。 祝珉走过去就问: “这里能寄快递吗?” “能啊?寄什么?” 祝珉从包里拿出鼓来， “你看下这个可以吗?” 看到鼓的瞬间，那人吓坏了，指着鼓大叫起来， “都说不寄了!你怎么又来了?” 祝珉皱眉， “我第一次来，没在你这里寄过东西，别喊了。” 那人愣了下，抬头仔细打量起来祝珉， “你···你不是啊···就上个星期···” 说到一半，他不说了，眼中闪过恐惧， “不做你生意了，你走吧。” “你好好和我说说，老板，我收到你这里寄出的快递，就是这个。”祝珉拍拍鼓， “这东西看起来像文物，搞不好我一反应，你这店···” “你乱说什么!我根本没给他寄!”店主噌得站起来。 “是谁来你这里寄的?还有监控吗?” 店主僵硬的脸色很难看， “你想怎么样?” 祝珉拿出面单的照片，在店主眼前晃了晃， “我确实从你这里收到的，也不知道谁寄来的，你告诉我是谁要寄，我们就当做没见过。” 犹豫了好久后，店主叹口气， “得得得，遇见你是我倒霉，你自己来看吧。” 说着他打开后面的电脑，调出了文件夹里的监控视频， “就上周三。” 祝珉走过去，打开视频，又问了具体时间，找了一小会就找到来寄东西的人了。 竟然是那个新闻里被熊杀死的牧民。 祝珉惊了下，连忙拍照。 然后打开手机去找那条新闻，仔细比对了一下发觉新闻是上周四发的，而事件正是上周三晚上发生。 看了一眼新闻图片，新闻里只提了大概区域，并没有写具体地址。 照片倒是有一张街道的图片。 他保存下来后，转头看店主还在看着自己，大概是也发现了来寄东西的人就是被熊袭击的死者。 “你···看好了?” 祝珉点点头，拿着那张街道照片，问: “你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吗?” 店主看见照片，缩了缩脖子， “你···你想去那里啊?也不远···就隔了两条街，往北走就是···” “谢谢老板。”祝珉揣好手机，往外面去。 走到门口，那店主喊住他，说: “喂，我给你提个醒啊···小伙子!你那个鼓邪乎，扔了吧!” 祝珉发觉这个店主可能知道些什么，转过身来，直勾勾盯着他，问: “为什么?” “我这是为你好!”店主摇摇头。 “老板···”祝珉从口袋里掏出烟递过去， “我知道你为我好，您可以具体说说吗?” 店主接过来烟，想了想， “之前···我听过一个事——” 第97章 第49章 人面熊 “那是解放后，达则那边山下有个小村子，现在没了，当时人还不多，据说是信什么教的，有一个牧民迷路跑进村子里，发现他们在搞什么祭祀，相当怕人，是选几个小孩送到山上祭坛里，给山里一只大熊精吃，听说那熊都活了很多年，站起来两三米，模样特别像是人，还笑眯眯的和人招手嘞，最让人害怕是的，它还会吃完小孩，在祭坛上对着月亮跪拜，特别吓人，那牧民是个民警肯定觉得那是封建迷信，当晚就一个人跑进山里把孩子救出来，一起带到林芝。” 店主摸着颤抖的手，似乎想起来什么，颤巍巍的吐出一口烟， “牧民是个好人，还打算回去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带着几个人回去一瞧，没想到···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 “那只大熊精从山里跑出来，一路闻着味道，找到送孩子那家人，听说那熊聪明得不得了，知道下山，第一时间扑灭了火堆，然后把一屋子里的人都咬死了，它也不吃肉，就是咬死之后扬长而去。”店主赶紧吸两口烟， “牧民到的那天，村子里被咬死的差不多，没剩下几个人，见到那样惨状，牧民回到林芝，召集将近一百多人，准备山上猎熊···” “可是那头熊成精了，一百多人沿着山路上山，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尽想要下山的时候，它突然从最后头冒出来，一掌拍死了几个人，整个队伍立即四散各自跑了，哪还有什么猎熊的想法，都恨不得立即下山回家。” “那···之后呢?”祝珉听得心惊胆战，这个故事的可怕根本不是非自然鬼怪的问题，是活生生的一头熊杀死了那么多人，甚至不是为了填饱肚子。 “队伍死的死逃的逃，最前面的牧民警察们再调头回去，那只熊早跑了，最后这熊还是叫军人来打的，打死了抬到山下，分吃了肉，听说皮毛也叫人割了卖了。” 祝珉听完，想了想问: “那这个鼓?” “不是有几个被带出来的小孩吗?那其中的一个小孩就是那个来寄东西的牧民，他在我们本地挺有名的，这鼓就是他的东西，这种邪乎事，肯定是和那个大熊精有关，所以我叫你丢掉哦，为你好!” 祝珉道了谢，心情复杂。 回到酒店，束昀打了石膏回来，祁芮还是心慌难受，一面担心施皓，一面担心祝珉。 整个队伍人心涣散，但都没走。 课题没完成呢。 最后束昀做了决定，先去达则做个简单的田野调查，收集好素材立刻返程。 虽然不情愿，祁芮和施皓还是同意了。 达则村和林芝不一样，偏远荒芜，也没多少人家。 那所苯教达则寺也非常破旧，没有什么人保养，但保存的还算完整。 从寺里出来，几个人准备赶紧回去。 一个头发花白勾着腰的老头从小径走出来，看见他们一行人，瞳孔猛地一颤，他直勾勾盯着几个人，动也不动。 祁芮被盯得发毛， “我···我们快点回去吧!” “对···对!”施皓附和。 束昀忍不住看了一眼祝珉， “你认识?” 祝珉反问: “像认识吗? “不太像。” 老头盯了一会后，又凑上来嗅了嗅，直摇头说: “臭死了臭死了。” 他说的一口流利汉语。 祁芮愣了， “臭什么?我们没味道啊?” 她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满脸迷茫。 老头立即说: “那头熊身上的臭味，臭死了。” 祝珉和束昀对视一眼。 想了想，祝珉从包里把鼓拿出来，摆在老头面前问: “老人家，您认识这个吗?” 没想到施皓和祁芮比老头反应大， “你怎么一直都把那个鼓带身上啊?!” 而老头颤巍巍接过鼓后，抱在怀里反反复复抚摸着面上的熊，眼里恨得红光直冒，可是又一幅轻柔的模样，整个人都非常诡异。 那鼓面上的熊在老人的触碰下，似乎有了一丝生气。 “这个鼓您···”祝珉问他，话没讲完。 老人直接摇头， “没有，第一次见。” 你就扯吧。 祝珉垂眸。 随后，祝珉改口: “我听说很多年前，这里有个猎熊的事，您知道具体地址在哪里吗?” 听到这事，老人脸色变化， “你···你找那地方干什么?” “我们是来做相关课题研究的，写论文用。”祝珉说。 其他人没讲话。 老头盯着他半天，最后回了一句， “不知道。” 他把鼓往祝珉怀里一赛，扭头就走，没有一点老人家的衰老模样。 听到猎熊的事，三人都很好奇。 祝珉就把店主讲得故事说给他们听。 听完，几个人都沉默了。 “我觉得我们要去看看。”祝珉坚定的说。 祁芮脸色复杂，她看着祝珉的脸，好像觉得有什么不对经一样，最后对施皓说: “你呢?” 施皓显然是被之前的事吓到了， “我觉得···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回去吧。” 束昀看他们并不愿意，想了想， “这样吧，我把车给你们开，我和他一起去看看，这事不解决，我也睡不着觉，反正···确实和你们俩没什么关系。” 施皓震了震，快速低下头， “好···” 第98章 祁芮又看了一眼祝珉， “你真的要去?” “我要去，你先回酒店等我。”祝珉点点头， “你们回去等我，如果太久没回来，就报警来找我们。” 施皓很惊讶， “不是···这么危险，你们为什么非去不可?” 束昀张张嘴，伶牙俐齿的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低声说: “来都来了。” 祝珉差点笑出来，摇摇头说: “这个鼓寄给我，肯定有理由有目的，我···不想这么被动，至少找到为什么寄给我的原因，我也不想你一直受伤，这个鼓真的邪门，我不保证丢了以后还会不会找上我···” 大概意思，祁芮也懂， “那我回酒店等你。” 找几个当地人问了路，原来这个猎熊事件在当地很有名，甚至造了个小小的纪念馆。 而且离达则村非常近，做公交车一个小时就到了，不过那里除了一个纪念馆什么也没有。 公交车老旧，也颠簸。 一路上两个人无话可说，只是望着外面的风景，预想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车上也没人，只有汽车行驶的响声。 想着还有一会。 祝珉决定闭眼和卞岳聊一聊。 可刚合上眼睛，公交车一阵剧烈颠簸，然后猛地停下来。 突然停车让祝珉惯性向前撞过去，还以为会撞到前面椅背，没想到没有额前并没有疼痛感，似乎撞上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上。 他抬眼一看，入目是一只大手。 束昀的一只手伸过来，挡在了椅背上。 好奇怪。 祝珉皱眉往后一退，然后站起来走到前面司机处，正要讲话，却看见前面马路上围着几十个人，披麻戴孝的，特别惊悚。 他们什么也不干，就站在车前。 司机被这情况吓得哆嗦，指着他们骂了好几句。 那些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束昀跟着走过来，看见这情况头皮发麻，对司机说: “我们能倒车吗?” “哦，对对对···”司机像是想起来什么，急忙倒挡踩油门，这是公交车纹丝不动。 他们似乎感觉到什么，齐齐转过头去看车后。 车后密密麻麻全是穿着白色丧服的人，挤在最后面，像是要把他们层层包围住。 第50章 人面熊 车门唰得一声被打开。 十几只惨白的手从门外伸进来。 碰到他们的一瞬，祝珉觉得浑身一麻，有种被电棍dj了的感觉，鼻腔内有一种纸烧焦了的发糊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触电的麻木感渐渐褪去，祝珉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浑身冰冷。 他努力坐起来，尝试看清楚周围，四下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他也不清醒，意识呈现出一种脱离肉体的朦胧感。 不知过了多久。 他听到有人一直叫他的名字。 叫的是祝珉。 他猛地一怔，清醒过来。 是卞岳的声音! “我在哪里?我怎么了?” 他撑着地面坐起来，终于有一种魂魄归位的感觉，只是身上又冷又僵，他站起来后拍了拍手，这才发现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因为太冷，他根本都没察觉到。 “我不知道，我和你一样，才清醒过来。”卞岳回他，声音还是那样。 祝珉左右看看，喊了一声， 束昀? 回声立即响起。 祝珉摸了摸身上的东西，手机等东西都不见了，包也不在，他在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 火苗一跃，祝珉立即眯起眼睛，受不住刺眼的光亮，差点落泪。 他缓缓适应了一会后，转头打量四周。 这竟然是一间小房子，狭窄逼仄，地面不是常见地砖和木地板，是一种像是老旧的青砖石头，缝隙里满是泥灰。 抬头一看，屋顶格外高，看不见屋顶是什么样，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影子。 祝珉站起来，顺着墙一片片摸过去。 粗糙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颤，但依旧不收手。 卞岳猜测: “可能是在老房子的地窖里。” 祝珉也觉得是，房间是长方形的，快摸回去的时候，打火机豁口处啪得一声，四周猛地一黑。 大概是开太久了，祝珉连忙甩了甩打火机冷却下，可是连续打了好几下都没有在打出火。 就在他使劲摆弄打火机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呻/吟声。 这种环境里，祝珉只觉得头皮发麻，感觉手上的打火机都变得冷冽，他屏住呼吸，忍不住问: “是谁?” 前方再度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爬行，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叫祝珉脊背发凉，不由后退一步，不停的按下打火机。 打火机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不管祝珉怎么用力去按，也没有动静，只是蹦出了一丝火星。 黑暗中，祝珉忍不住拧紧另一只手，做好防备姿势。 那个声音缓缓爬到祝珉面前时，祝珉不停按着的打火机突然啪的一声亮起来。 束昀苍白的脸出现在火光前，光线从下颌处冒上去，活脱脱的一张鬼脸。 祝珉的拳头硬了又硬，最后还是放下。 “你干嘛不讲话?!” 束昀摇摇头，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是人。” 第99章 他脸色煞白，额头上还有干涸的血迹，浑身狼狈泥泞，右脚似乎折断了，刚刚拖行的声音就是他拖着断腿走路的声音。 “怎么回事?” “我也不晓得···”束昀咬唇， “我也就比你早醒了几分钟，刚刚你喊我，我不敢答应，是因为···没几分钟前，我醒来听到了有人在哭，一直哭一直哭，像是···小孩子的声音，然后我就壮着胆子去找哭声的地方，摸到了···一堆骨头，忽然我就像是被人推了一下，直接摔倒这里，腿也摔断了···而且···” 束昀不知道怎么说，刚刚被那个人推下来的时候，他留在自己身上的冰冷触感依旧还残存似的，让他浑身发冷。 祝珉一时不知道他是胆大还是单纯。 “所以我以为刚刚的声音是我脑子坏掉了，要不是就是鬼在喊我，我就不敢出声。” “即便我拿出打火机绕着这里走了一圈。” 束昀迷茫的脸上满是恐惧， “我···我也不知道，我很害怕···我分不清，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你。” 祝珉理解他，也就没有多说。 可另一方面也代表，他们果然在地下。 “你是在什么地方被推下来的?” 束昀有些混乱，回想了一会， “看不清太黑了，但···不像是在房子里，有···风的声音。” 祝珉点头，和自己的猜想差不多。 他想了想，刚刚明明在一个空间内，他都没察觉这个房间里的束昀。 可见房间比他想象的要大一些，也许有其他出入口。 虽然冷，祝珉还是脱下了外套，摸到袖子用打火机点着。 火苗瞬间烧着棉质螺纹袖口，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起，照亮了这一大块。 这一招亮，祝珉和束昀这才发现这个地窖比他们想象的要大，而且他们身侧靠着中间的地方还有一个地窖入口。 二人对视一眼，束昀问: “怎么办?” “进去看看吧。” 束昀行动不便， “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再找人来?” “你是被人从上面推下来，我们再跑上去，还是会被抓住，不如从这里下去看看是不是有其他出路。”祝珉理由充分，一时之间束昀还真的找不到借口，只好点头。 下面是地道，仅仅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行，而且地道里限高也不过一米八多，两个人稍微挺直腰背，头发都蹭到潮湿的内壁。 地道四通八达，也不知道曾经是什么地方，显然已经荒废很久了，越走味道越难闻。 走了许久，两个人来到了一条三岔路口。 燃烧的羽绒服外套也快烧完了，剩下就是毛衣，再烧自己就要冻死。 得赶紧找到出路。 眼看火光暗了些，祝珉有些急躁， “向左吧，你看怎么样?” “为什么啊?”束昀疼得龇牙咧嘴，还是抽空问了一句。 “向左走，向右走。”祝珉叹口气， “总得选一个，我选左。” “你这是想我死啊!”束昀无语了，从地上抓了个石头，屏息凝神随即向上一抛， “听你的不是听天由命。” 祝珉挠挠头，倒也不是那么随意选左的。 不过他知道束昀这套，民间说这是仙人指路，遇到走不通的路，请精怪神佛来帮忙，总有一个应得，倒斗的也有这么一套。 想到这里，祝珉蹙起眉头，看着石子落在了左侧的岔路前。 束昀: “·········” 这里面通道的都差不多。 束昀瘸着一只脚蹦到洞口，努力张望了会，也分辨不出来。 最后只好作罢。 祝珉上前扶住他， “你听我罢。” 束昀没办法，只好跟着他走进去。 这岔路里却不像是之前那样狭窄，宽阔许多，并行四五人都不成问题。 走过一段路后，束昀的喘气声更大了。 祝珉侧头看了一眼，他脸色煞白，因为隐忍疼痛而紧紧咬着嘴唇，鼻翼一张一缩，一幅痛苦不堪却又硬撑着的模样。 “休息一会吧。” 束昀属实是没想到他突然提出来休息，毕竟烧的是他羽绒服。 虽然知道不该休息，可是本能已经停止脚步，往地上一瘫。 祝珉立即扶住他，缓缓的让他坐下。 两个人坐在一起，即便紧紧贴着，也止不住的颤抖。 太冷了。 束昀脱下一半的羽绒服，撑开给祝珉一半，还不好意思的说: “我也冷，一起穿吧。” 祝珉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在火光中，他的眉眼没了一开始让自己感受到不适的异常，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好。” 束昀比祝珉的肩膀宽些，他特地往后靠一些，这反而往祝珉靠在他怀里似的。 虽然难受，但这个时候顾不上许多。 祝珉也就自然而然靠过去。 束昀却很僵硬，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硬挺着肩膀，也不敢动弹。 祝珉微微侧身，听到他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你心跳很快，是很痛吗?” “不···不是。” “哦。” 束昀见他不说话了，好像憋不住似的，突然说: “我···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 祝珉听了，愣了一会，摇摇头， “没有说过。” 第51章 人面熊 第100章 “你···”束昀祥说些什么，但话到一半停住了，忽然说: “我有点嫉妒祁芮。” 祝珉怔住，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是故意不承认，反而有一种微妙的犹豫感，在微弱的火光下，束昀能清楚的看清他皱起的眉头和眼神里的迷茫。 他以为，这是他在自我否认。 一定是他对自己也有不一样的感情。 肯定是的。 话就点到为止。 再多就没意思了。 就让他慢慢想明白吧。 束昀忽然笑起来。 祝珉有些奇怪他为什么忽然笑了，但自己心里似乎感觉到什么不一样，这种异样是因为卞岳。 束昀说嫉妒的时候，祝珉感觉有一把刀剖开了他的心脏，让他清楚的体会到这种异样的滋味。 是嫉妒。 他嫉妒自己另一个人格夏犹。 卞岳会因为自己选择消除夏犹而如此对待自己，他生来就是应该为了保护自己而存在。 可现在，祝珉当做不在乎，可越假装他就越反应过度。 “走吧。” 束昀可能是休息好了，心情也不错，自己站起来。 祝珉嗯了一声，跟着站起来。 束昀那套仙人指路好像有点用处，没走多久，祝珉就感觉到有微弱的风声窜进来，鼻腔吸进来的空气凉飕飕的，让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束昀也感受到，忍不住激动的说: “我们运气还真好，出来了!” 祝珉: “······” 不是，运气好? 他还真以为是仙人指路有效果，看来也是蒙的。 这本来是个好事。 祝珉扶着束昀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止住脚步，迟疑的望着前方黑漆漆的幽深过道。 束昀不解，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走了?没事吧?” “我只是不觉得他们会在关押我们的地方设一个地洞，让我们可以轻易找到出口。”祝珉拧着眉头摇头， “这个出口外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束昀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他这样谨慎，本来还激动于找到出口，这么一说也担忧起来，下意识问: “那怎么办?” 祝珉眼神沉下去，思考了一会后说: “继续往前走吧。” “那就是···”硬碰硬了。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束昀点点头。 没有再停顿，两个人往前走，走着走着，束昀听到了一丝声音，转头去看祝珉。 祝珉对他说: “是水声。” “那···就代表一定是出口。”束昀的声音含着欣喜和激动。 再往前走了几十米，到了一个转弯处，眼前豁然开朗。 这竟然是一个非常宽敞的房间，一眼能看见所有室内陈设，而他们听到的水声就是房间中央的水池。 水池直径大约五六米，中央立着一个小小的雕像。 走近借着火光看过去。 祝珉心头一惊，那哪是什么雕像，明明是一座只剩下骨头的熊尸体。 即便在发黄的火光下，那森森白骨也泛着刺目的寒光。 二人对视一眼，脸色发白。 熊，还是熊。 祝珉摇摇头，放下束昀，弯腰伸手去舀水，池水冰凉的触感让祝珉已经冰冷的双手反而渐渐发热。 这是失温的症状。 得快些出去，否则撑不了太久。 两个人望着眼前的另一个出入口，这明摆着的一条路，不知道等待在尽头的是什么。 而且，距今为止，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生物的痕迹，反而让祝珉更加不舒服。 就好像···这里···已经连人带动物全部死去很久很久了。 走进入口，里面竟然亮堂些，晦暗的火把明明没有多少火光，看来离出口不远了。 又走了一段路，路越发狭窄幽深，可光线依旧稳稳的照射进来。 祝珉猜想，也许他们不是在什么地窖里，而是一座山中。 只有山才能容纳这样崎岖的地下建设。 果然再走几步，脚下的路就往上倾斜，不过这也证明前方不远了。 两个人顺着上坡走几分钟，踏过一个石阶梯后，眼前出现一处宽阔的圆台，圆台是几块巨石堆砌而成，风吹雨打痕迹古旧，看来有些念头。 走上圆台。 二人齐齐往外面看去，果然发现他们站在一处山崖，下面是幽深的山林。 “我们···这是出来了?”束昀不可置信。 “没有。”祝珉突然说。 “什么···什么?”束昀转头，却发现祝珉扭头盯着侧下方的山崖。 他跟着看过去，发现阴暗的天光下，黑漆漆的山崖石壁上，堆放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棺材。 这一景象让束昀生生起了鸡皮疙瘩。 “这···是悬棺。”他颤声说。 祝珉又去看周围，发现根本没有路可走，两侧山崖都是悬棺，唯一的出入口就是他们来时的通道。 束昀看了看山崖下，眼神情不自禁飘向了他们来时的路。 可是他拿不定主意，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真的要回去吗? 他烦心担忧的同时，扫了一眼祝珉，却发现祝珉再往山崖那边走，忍不住问: “你···你想做什么?” 祝珉抬头看了一眼山崖上， “我有个主意。” “你要爬下去吗?这个山崖太陡峭，没有借力的地方···”束昀说着说着沉默了，眼里满是震惊。 第101章 祝珉笑笑，眼神直勾勾盯着黑沉沉的悬棺， “就是你想得那样，这不是最好的借力点吗?况且风吹雨打都不坏，说明这些棺材质量好啊!” 束昀无语了， “你就不怕遭天谴嘛?” “不怕。” 反正不是我造孽。 祝珉想。 但是天实在太冷，祝珉走了一大段路，早没了力气，在心里琢磨这时候叫卞岳，他一定会答应。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聊聊。 “我先上，你跟着。”祝珉往下扫了一眼，大约四五十米，如果坚持的下去，确实是最好的路线。 “我···” 见他犹豫，祝珉又说， “不过我建议你等在这里，我下去后第一时间找救援。” 束昀看着自己的腿，知道一个人等在这里并不安全，可是由不得他，只好点点头， “靠你了，你千万小心。” 祝珉嗯了一声，在心里呼唤卞岳的名字。 “我会爬下去的，但你的身体可能会撑不住，如果山下有情况，你怎么办?”卞岳终于出声。 祝珉有些不忿， “能怎么办?要是再遇到那群穿丧服的人就等死呗。” “不要这样说。” 卞岳接管身体后，感觉浑身发冷，鼻尖耳朵冻的厉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扶着一个人冷静的走出来到现在，身体上的不适通常会让大脑思考速度下降，他却能快速做出决断。 微微叹口气。 卞岳伸出脚，啪得一声踏在棺材上。 声音之大让束昀忍不住提醒: “你···轻点!” 祝珉没出声，知道卞岳在测试棺木强度，看来是没问题的。 借着棺材爬了几米，祝珉看离远了，就说: “我还以为你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祝珉听着不痛不痒的话，实在沉不住气， “我错了，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夏犹的事，你会这么生气，是我想不到的。” 听到这话，卞岳动作停顿了一瞬，然后说: “你以为我是生气?”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来你为什么这样。” 卞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祝珉，我不会对你生气，我是害怕——” “你害怕?”祝珉很惊讶， “你会害怕什么?” “我害怕被你舍弃。” 这话一出，祝珉感觉头脑发昏，心脏咚咚直跳，脱口而出， “我绝不会让你消失。” 卞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很快速冷静的回他， “你不该说这种话。” 祝珉连忙说: “你还不懂吗?我舍弃夏犹是为了保护你，我不想你消失···我觉得··” 卞岳一只脚腾空，想去够下面的棺材，听到祝珉急急忙忙的解释，差点一脚踩空，立即咬紧牙关，双手用力，借力踏下去。 等他踩到实地，喘了口气，立即问: “你说真的?” “你还不信?要不然我和你解释什么?”祝珉没好气， “我···我有时候不得不做出抉择，我为了自己，为你，一定要这样做。” “我···”卞岳琢磨了一会，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先下去再说。” 听他语气也不像之前那样，祝珉松口气，可还是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眼下的情形，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 想了想，祝珉也不再讲话。 卞岳这才全心全意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手脚动作上，速度快了不少，很快就爬到山崖半腰处。 离山下越近，身体上的痛苦越明显。 他几乎感觉不到双手的指尖触感，寒冷的山风吹得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发疼。 祝珉也感觉到卞岳吃力，不敢说话分神。 卞岳已经感觉到身体毫无力气，全凭意志在往下爬，手脚冻的发僵，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祝珉估算着最后距离只剩下几米，连忙喊: “我来!” “我还可以坚持。”卞岳几乎咬牙切齿， “你要留着精力对付下面的东西。” 他说完，就觉得眼前发黑，耳边风声呼啸。 糟了! 卞岳急忙伸手去拽手上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但却扑了个空，身体沉得像是石头直接坠下去。 第52章 人面熊 祝珉当时只觉得眼前发黑，再清醒过来已经接管了身体，卞岳已经离开，大约是累得够呛。 试着动了动身体，祝珉发现自己还勉强能爬起来，只能硬撑着站起来观察四周。 原来，山崖下是一处凹陷的软泥沙地，还有一小捧污水，所以他整个人摔下来才没有断腿断脚。 经过这么以折腾，天都慢慢黑下来。 夜里的山林，尤其危险。 而且祝珉摸不准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找到出路。 失温，饥饿，受伤，在这种环境下，一点失误都会让他直接死在这个鬼地方。 他回头望了一眼满山崖的悬棺，黑漆漆的，仿佛无数只乌鸦落在山崖上，冷冷的盯着他。 山林里太冷，祝珉只能不断的小跑着维持热量，但耐不住实在太累，几次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祝珉感觉天要下雨似的，隐隐有雷声，不由加快脚步。 走到一处人踩出来的荒芜小径上时，他身上已经潮的能拧出水来，头发也贴在皮肤上，黏腻难受。 第102章 “你要休息一会，否则撑不下去。”卞岳见他眉头紧皱，提醒了一句。 祝珉只是点点头，找了个树瘫下来，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告诉卞岳，似乎有什么也在山林中，而且一直在跟着他，从山崖下一直跟到现在。 但坐下来后，这种被注视跟踪的感觉又消失了，仿佛只是其他野兽路过，并没有对他有太多兴趣。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他竟然不小心睡过去，因为气温太低又猛地惊醒过来。 祝珉搓着手，指尖像是针刺一般，痛苦不已。 他想着，大概是没有瞌睡太久，身上没有累积太多水汽，可能只是恍惚了一下。 不过，往前走了几步。 祝珉突然听到了人声。 他先是一喜，后又紧紧拧着眉头。 祝珉小心翼翼往前走去，发现前方是一处破败的村落，几座荒废的房子长满了荒草，砂石垃圾堆满一地。 这种地方会有人? 祝珉忍不住屏息，从一处房子处绕出去，抬头却瞧见了一个明黄色的告示牌，写着‘深山危险小心野兽’的字样。 可是这行字的上面却有一个栩栩如生的熊图案，长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 祝珉立即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驿站老板说的传言中被熊袭击的小村庄! 原来是真的存在—— 声音! 那道声音也越来越明显了。 祝珉从房屋一侧走出去，将整个村庄光景收入眼中。 这个小村庄只有几户人家，房屋相距并不远，坐落在最东边的一处大屋子是保留最为完好，门前屋子前设立了一米线拦住，现代设施在这里出现，到让祝珉不觉得惊讶，但明显这里荒废很多年了。 祝珉走过去，听清楚声音就是屋子后面传来的。 屋后有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早已被荒草掩盖，两边竖着风化的几座石柱，再往前不远处竟然有一个圆台，形状恍如山底密室内的水池。 圆台上立着一根老旧满是苯教经文的石柱，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靠在石柱上。 声音正是他发出来的。 可声音实在奇怪，既像是痛苦咬牙的呻吟，又像是野兽低吼的愤懑声。 祝珉走近了几步，看清了人影后，脸色唰得一下煞白无比。 石柱上的人影竟然是等待救援的束昀! “怎么回事?束昀是你吗?” 即便惊讶，祝珉也没有慌张上前，而是小心观察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才走到束昀身前几米远，站在了攻击距离外才问了他一句。 只是越近，祝珉就发现束昀整个人十分诡异。 他的身体像是泡在水里很久，发胀发泡，还有皮肉碎屑随着他动作掉下来。 祝珉忍着恶心，实在没办法想象之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这模样确实诡异，可是周围没有其他人的痕迹，更加诡异。 就好像是他··· 束昀可能是看清眼前的人影，忽然动起来，伸出手想够祝珉，嘴巴喊着: “救···救···我···” “别害怕，我会救你。”祝珉轻声说着，可并没有任何动作，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他说会救自己，束昀的眼神中多了丝光彩，强撑着沙哑的嗓子说: “水···喝水了···然后···这里···我···”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然后摇摇头，再讲不出话来。 祝珉皱起眉头，忍不住问: “你是喝了密室水池里的水吗?” 束昀眨了眨眼睛。 “那你怎么这里了?” 束昀不再动弹，看来是不知道了。 祝珉站起来，又看了看周围。 山里一定有其他通道可以快速到达村庄。 只是，是谁把束昀搬运到这里来的? 他环视四周，又默默思考了片刻，目光掠过束昀的时候，发现他的皮肤比之前腐烂的更加厉害，如泥浆一样从他的身体上脱落，脸也肿胀得吓人，眼珠发黑，这种死亡过程看起来更像是一种诡异的蜕变过程，仿佛正在从人类缓慢转化成未知生物。 救是肯定救不了的。 祝珉看他第一眼就知道。 天色一片漆黑，连月亮也没有。 不过没有月亮，祝珉还安心些。 毕竟之前听说过那些诡异的熊还会拜月。 虽然又冷又饿，处境又危险，但祝珉也不打算立刻离开，在附近收集了一些树枝荒草生了个火堆。 火光照清束昀的脸时，祝珉发现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他的脸部骨骼也发生了变化，整个脸部朝肉食动物的骨骼靠拢。 祝珉忍不住走过去，鞋尖在束昀裸露出的脚腕上蹭了几下，瞬间黑色的血冒出来，溅了一地，可诡异的是，那撵出来的肉沫中赫然出现了一团团黑色毛发。 再仔细去看，束昀浑身掉下来的肉沫中都有纤细的毛发，伤口上也伸出一根根毛发来，看得令人头皮发麻。 顿时，祝珉心中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 这一夜，祝珉眼睛都不敢闭，可身体到了极限，一个恍惚就能睡过去。 等他猛地惊醒过来。 东方天际处闪着微弱的霞色光芒，天亮了。 祝珉第一时间就去看张望靠在石柱上的束昀，刺鼻的血腥味涌进鼻腔内，束昀早已经不动了，身上的肉块和内脏掉了一地，一团团毛发从他的皮肉里钻出来，已经毫无人类的模样。 第103章 这模样简直就是一头熊。 祝珉谨慎的走上去，伸出手指快速探了探束昀或者说这头熊的鼻息。 毫无气息，大概是死了。 但死了估计也会活过来，祝珉不敢托大，快速后退几步到攻击距离之外。 光线越加明亮起来，祝珉也渐渐看清束昀的模样。 恍惚了一下，祝珉总觉得他的脸部和那只鼓上的人面熊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也大概能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个水池里的水会让人类变成熊，可是山中曾有活生生的人面熊出没过的痕迹，一定是有什么办法让人活着转化成为熊。 祝珉推测是和祭祀的孩子有关。 这座深山老林的村庄又又处处都是苯教信仰的痕迹。 仔细在脑袋里搜索了下有用的信息，扮演的角色毕竟是专业研究这块的。 祝珉也不算费力，很快就找到了相关的苯教信息。 在敦煌藏文写本中还真的有一个关于苯教的传说故事。 一位苯教徒的母亲被魔鬼阿色杰瓦吃掉，并且被变成了女魔和母熊，但其实这是一种非常隐晦祭祀的表达，献出母亲的生命和肉体，让她转化成熊，作为变化的保证物，会出现一种替代物，而这种变化的替代物恰恰是传说中最重要的东西，可以使人复生。 这是伯希和敦煌藏文写本中记载的故事，经过大量研究，许多故事虽然有相互矛盾的术语，但记载的各类传说事件都有隐晦的暗示。 尤其是这则母亲被恶魔吃掉变成母熊，衍生变化出来的替代物可以使人复生。 如果真是的这样，那么就完全解释的通了。 使死人复活，这种令人狂热的事情，一定会引发更加狂热的献祭。 人面熊要成功被转化就会出现替代物，才可以复活一个人。 如果不成功的话，祝珉想，那大概就会以山崖上悬棺的形式出现，苯教徒会把死者尸体放置于祭祀台下，来表达灵魂之路的意向。 而这个人面熊鼓可能就是一个替代物，只不过是失败的替代物罢了。 思考结束，来龙去脉也差不多理清。 他理了理言语，便全部告诉卞岳。 卞岳听完，也尤其震撼，虽然一切都能解释的通。 “那鼓为什么会寄给你?” 祝珉不说话了。 其实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突然，卞岳出声: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束昀。” 祝珉显得很惊讶， “为什么猜是他?!” “他是唯一一个和人面熊鼓有直接关联的人，他肯定是知道关于这个苯教传说。” 祝珉叹口气， “话是没错，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那你打算怎么办?” “想要这个鼓的人，一定是有想要复活的人类，如今在我手里，他一定会回来找我。” 第53章 人面熊 为了避免冻死饿死在这里。 祝珉在附近收集了些破烂，让卞岳打了几只鸟，回到束昀尸体旁生火。 几只鸟烤熟了下肚子，祝珉才有感觉活过来了，身体的温度也慢慢恢复。 吃饱喝足也休息够了，祝珉开始在村庄附近探查，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东西。 但似乎这里荒废太久，人迹罕至，什么也没有。 再次回到火堆旁，祝珉刚刚坐下来。 卞岳沉声提醒: “祝珉，你吃完的鸟骨头不见了。” 祝珉一愣，唰的站起来，抬起脚去看自己之前吃剩下的碎骨，发现那一摊碎骨头好像被什么人动过，洒的到处都是。 他把撒着的骨头又堆起来，弯腰仔细去看，发现这些骨头有一小部分被啃咬过，还留着清晰的牙印。 并且，他能从这些鸟骨头上闻到一种臭味。 “是熊，它一直跟着你。” 祝珉头皮发麻，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径处多了个人。 “老···老板娘?”祝珉都结巴了。 老板娘缓缓走过来， “这么重的臭味，你闻不出来吗?熊的心眼很小，你应该是得罪他了，所以一直跟着你，想找机会报复你。” “我···我没···”祝珉张嘴想反驳，可立马又想起来他踩着棺材板下山来，要是山林的熊都曾经是人类，那简直是踩着它们老祖宗的棺材板。 老板娘看了一眼石柱上的尸体后，往火堆旁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和面包递给祝珉。 祝珉眼睛都绿了，二话不说坐下来就开始往嘴里塞东西。 一边吃，他一边抬眼仔仔细细观察老板娘。 专业的登山装备，衣服鞋子，背包，帽子，手杖等一应俱全，她的背包很大，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明明表明看起来只是瘦弱的中年女性，但好像区别于之前第一次在店内看见她的模样。 面包吃完，水也喝完了。 老板娘从包里掏出一件外套递给他。 祝珉也没不好意思，女士外套穿得难受也硬往身上套， “老板娘，那个鼓不会是你的吧?” “不会?”老板娘瞪他一眼。 “原来您的呀!”祝珉装作恍然大悟直拍脑袋的模样，又可怜兮兮的说: “您瞧，我都成这样了。”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 “我还以为你直接死路上呢，没想到能跑来这里。” 第104章 祝珉解释， “我不是自己跑来的，是一群穿着丧服的村民把我绑架来的。” 老板娘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吃惊，眉头皱起来， “晦气。” 祝珉: “·······” 不知道她是在骂自己还是骂村民，怪难受的。 “老板娘···” 祝珉沉吟片刻，还是打算问问。 老板娘直接说: “我儿子病了。” 祝珉没有角色记忆，没办法推测出第一次见老板娘的异样，所以只觉得这个关卡故意恶心人，虽然一个世界内牵扯的npc角色本来就不多，也有关联，但这样利用信息差来误导人，就算是祝珉也有怨怼。 “癌症，治不好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求神拜佛保佑他，可一点用也没有。”她叹口气， “做我们这行这么久，什么歪门邪道我也都听说过，不是万不得已，我肯定不会找这种邪门东西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鼓呢?” “我做古玩生意，再懒也知道这些事，不过找到那个人，几乎花了我半辈子积蓄，好不容易让他把替代物交给我，没想到被你拿走了。”老板娘似乎也没那么生气，话里埋怨着祝珉，可语气倒没一丝情绪。 “不是我故意拿走的。”祝珉说着就要摸口袋， “我手机···我手机不见了，我拍了物流面单，就是寄给我的，还是从达则寄来的，我后来还专门去找那个寄过来的驿站，问了老板呢。” “我知道那个鼓古怪···” 祝珉试探的问: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你说说你什么不知道，想问我什么?”老板娘很从容，双手一摊， “我一掉监控看见你拿走了，马不停蹄找到你学校，打听到你到藏区来，我怕你死了尸体都没人收，紧赶慢赶过来，你们还是出这事。” 祝珉猜到她估计是追自己来的， “鼓现在不在我这里，我也不知道在哪。” 老板娘没讲话，添了一把柴。 “那个鼓···是真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吗?”祝珉看着她的脸色。 “对，那是现存最后一个替代物，这个村子里所有人都死完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怎么正确献祭得到替代物。” 祝珉很惊讶， “那是真的?” 老板娘点点头，眼神僵硬， “真的，而且是一个孩子换来的。” 祝珉确实没想到，那个东西竟然还可以使用。 “那···那···怎么使用呢?你儿子现在的情况呢?是不是也可以让束昀也活过来?” “祭坛，在祭坛可以使用。”老板娘看向石柱， “那个东西是活不过来了，他祭祀仪式完全错了，已经被恶魔吃掉了灵魂和肉体。” 祝珉也不惊讶， “倒也是。” 她人就在这里，祝珉也打破砂锅问到底，把她知道的全问出来了。 老板娘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问什么说什么。 祝珉要不是自己推理过一遍，和自己预想的几乎一样，都怀疑她在说胡话骗自己。 起因就是她儿子生了病，她病急乱投医，托人找到了那个去驿站寄东西的男人，用了强硬手段让男人交出鼓。 男人不敢和她见面，便打算寄过去，没想到驿站老板不同意，他就找人包装了一下再次寄送，然后鼓就到了祝珉手里。 两个人说了许久的话，一直到傍晚。 随着气温变得越来越低，光线越加晦暗。 老板娘站在一边，抬着头望着天空，低声呢喃: “今天有月亮啊。” 祝珉也抬头去看。 他忘记了昨天是不是也有月亮。 正仰脖子认真看那如圆盘般的明月时，祝珉再度闻到了那股早上的腥臭味。 他记得老板娘说这是熊身上的臭味。 祝珉有些惊悚，连忙看向老板娘。 没想到她竟然大步走到包边上，从里面掏出了一把刀。 “愣着干什么?找个东西防身，你是怎么安全过了一夜的?”老板娘催促他，眼里俱是戒备。 祝珉哪有东西可以防身，忍不住看向架在火堆上的锅，这是老板娘包里带着，晚上他们俩还煮了面吃。 他想也不想伸手就把锅拿起来，刚把锅紧紧攥在手里，那股野兽的腥臭味涌过来，耳边风声呼呼。 来了—— 祝珉转头看去，荒草从中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却不见熊的影子，而腥臭味却四面八万的涌过来，仿佛一群熊从四周缓缓靠近他们，将他们团团包围。 老板娘站的离荒草丛更近，听到声响，她回头看了一眼祝珉，示意他戒备，自己缓步上前准备查看。 结果，刚刚走到草丛处，一团黑影从老板娘身侧不远处的草堆里猛地窜出来，高高举起双臂，扑向了老板娘。 那模样分明就是熊! 太可怕了。 即便以前曾是人类，但被献祭后变成了熊，还会这样声东击西的奇袭战术。 祝珉觉得心底里发毛，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只野兽，竟然从昨天就跟着自己，甚至于像人一样沉着冷静，就算在自己打瞌睡的时候也没有发动袭击。 老板娘虽然谨慎戒备，可还是被熊扑了个措手不及，狠狠挨上一巴掌，顿时整条胳膊皮绽肉开，整个人犹如玩具一样被熊甩在地上。 要不是她还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祝珉都觉得她早就被拍死了。 第105章 那熊似乎没看见祝珉，专心致志的对着老板娘下手。 祝珉迟疑了片刻，还是快速回身捡起一根带着火的木柴扔向那只熊。 本来再度抬起手掌想要袭击的熊看见火把，吓得一顿，立即退了几步。 它好像才注意到祝珉似的，抬起头对着祝珉吼叫起来。 祝珉只觉得自己好像都能闻到它血盆大口里腐烂的臭味，令人作呕。 老板娘动作迅速，她不顾重伤爬起来，大喊一声: “跑!” 祝珉当然不敢和一只两米高的熊正面硬抗，还没等老板娘喊完，转头就往山林里跑。 一边跑，他一边回头去看老板娘，见她即便满身血污，脸色苍白，也抓着背包跟上来了。 老板娘什么也顾不得，直接指挥祝珉， “去祭坛那!” 身后的那股臭味跟上来，像是索命的冤魂，贴在背后一样。 两个人疯狂往前跑，荒草树枝噼里啪啦的打在两个脸上身上。 好疼好疼好疼! 可他们却不敢慢半分。 那可是一头熊在追他们! 祝珉跑在前面，在山林里乱窜，只能凭着之前模糊的记忆往他从棺材板下来的地方跑。 可能是因为正在逃命，肾上腺素飙升，他真的把老板娘直接带到了山崖下。 看到满山崖的黑色棺木，老板娘都愣住了，要不是有熊在后面追他们，高低得停下来喊声‘哇’! 祝珉自己手脚并用往上爬，老板娘也是跟着他，但因为受伤，速度非常慢，一度差点跌落下去。 那只熊在他们爬上几米高的时候，也想往上爬，但因为体型巨大，爬了一两个棺材板就掉下去，咚得一声砸在地上。 反复试了两次后，它也不爬了，就抬头盯着两个人。 那如炬的目光让祝珉后背发凉。 祝珉几次回头看下去，那只熊就蹲在正下方仰着头看他们，又把目光放在距离自己好几个棺材板的老板娘身上， “你还好吗?” “我···还好。” “那我们加把油，爬上去!” “好···”老板娘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祝珉也没精力去管她，自己要保住性命最要紧，他只好咬紧牙关继续往上爬。 卞岳提出几次他自己来都被祝珉拒绝。 因为吃了饭休息够了，祝珉觉得自己有充足的体力，他可不想再被卞岳摔下去了。 一路爬山去，祝珉终于到了高台。 老板娘已经脱力，还卡在三分之一的距离处气喘吁吁。 等到老板娘恢复过来继续爬上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拉我一把···” 祝珉站在高台最边缘处，看着老板娘站在下方的一个棺材板上伸着手等自己。 她脸色煞白如纸，胳膊上的伤口已经被她简单包扎过，可失血过多，要不是求生欲强，可能半路就掉下去了。 看着她的脸，祝珉微微一笑， “老板娘，拉你是可以拉的，不过，还是把鼓给我吧。” 第54章 人面熊 听到这句话，老板娘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更白了。 她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万千情绪，最后小声说: “在包里。” “给我。”祝珉伸出一只手。 老板娘顿了顿，快速做了决定，直接把包丢上去，祝珉知道她这是在扰乱视线，立即侧头躲过去，另一只手抓住包。 看到他还有力气做出这样的动作，老板娘也不做小动作，伸手说: “拉我上去吧!” 祝珉点点头，一手打开背包看了一眼，瞧见那个鼓就塞在书包里，一手握住老板娘的手腕，用力一拉。 老板娘也是精疲力尽，双腿打颤，好不容易爬上高台，再没一点力气，只能四脚朝天躺在冰冷的高台上直喘气。 “你···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猜的。”祝珉捧着鼓，对着晦暗的月亮洒下的光线仔细观摩。 老板娘: “·······” “你知道正确的祭祀仪式吧?” “我··不知道。”她不肯说， “你有想要复活的人?为什么要鼓?” “我···”祝珉愣了一下， “有一个吧，不过算不算是人，我也不清楚。” “那你还想复活个鬼啊?” “你告诉我怎么做?” “没用的，你那同学死透了，救不回来的。”老板娘喘了好几口气，坐起来小声的说: “你给我好不好?我儿子还小，才十几岁，都没有成年···” 祝珉却好像完全没听到。 老板娘见状，只好狠狠心，开始抹眼泪， “我儿子你知道多好的小孩，我是真舍不得啊，我一个人从小把他拉扯大，他还什么都没享受过，还是个孩子···你行行好···” 卞岳发觉了异样， “你想试试能不能救夏犹?” 大概是听到了这句话。 猫头鹰先生忽然跳出来， “玩家，你不该胡乱尝试你并不理解的东西。” “你这么一说，我肯定要试试了!”祝珉上头了，忽然站起来，捧着鼓往山洞里面走。 老板娘哭到一半见他自言自语起来，愣了片刻，也赶紧跟上去。 他走的飞快，受了伤的老板娘根本跟不上，加上失血，她还能站起来走路，已经是完全靠着一股执念了。 所以她才不得打感情牌想要求祝珉把鼓还回来。 第106章 祝珉确实走的飞快，他一听到猫头鹰先生出来制止，心思就活络了。 猫头鹰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它自己，但是这些规则的背后一定有制定规则的某个人。 他飞快跑向了密室。 里面阴冷潮湿，水池那汪如同清泉的水流就是让束昀变成一头熊的原因。 他仔仔细细回忆关于那则故事—— 一些苯教徒在一处方形洞内占卜，其中一位教徒通过占卜得知母亲被魔鬼阿色杰瓦吃掉并被变成了母熊，这位苯教徒的父亲有一只母绵羊，它的儿子被一直没有儿子的绵羊领走，苯教徒们告诉母绵羊，要让她离开，她有孩子的抵押物，让她和你的儿子走吧。 因为年代久远，这些故事都是通过口耳相传，记录在写本中，有些会添加注释。 但这个故事中，几次添加了一个注释: “这一切都是古老的仪式。” 死者和母绵羊的两种命运极其相似，但是已死母亲绵羊的儿子被很多专家认为是一种祭祀物品，所以允许她领走别的绵羊儿子，并且故事中有一段祷词。 ‘你，绵羊，是受福的伸出，将溶液置于心田，在耳的你边响起鼓声，这位为了代替无母之人的母亲，为死者赎身。’ 即便如此，这个故事也非常含糊。 他思考了许久，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可又抓不住。 突然，老板娘虚弱的声音响起，她不停呼唤着祝珉角色的名字。 “你跑哪里去了?!” 对了! 他怎么没想到呢! 既然老板娘一直坚持说她是来找自己的，找自己的目的是救儿子，拿回鼓，可是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掉自己拿走鼓呢。 而且刚刚她也只是向自己求要鼓，并没有发起攻击。 就算她受伤了，她也是为了不得目的不罢休的人，绝不会为了一点伤就放任自己带着鼓走。 那只有一个理由。 他需要自己! 为死者赎身··· 需要一个代替物。 他要代替无子之母的母亲赎回儿子。 这个替代物就是自己。 鼓其实是赎身物品。 这分明是一个招魂仪式的传说故事啊! 哪里是起死回生的大好事。 祝珉打开鼓，看向了水池。 溶液是指这水池里水，鼓是指这个鼓。 那么还需要一具肉体。 祝珉看向了洞口。 老板娘跌跌撞撞的身影缓缓出现。 看见祝珉拿着鼓站在水池边，老板娘的脸色有些微妙，然后缓缓出了一口气，仍然一幅虚弱的模样，说: “求求你···” “别装了——” “装··什么?”老板娘有些结巴，看起来很心虚， “你···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觉得挺好的。”祝珉想到了什么，笑起来， “我这个人就是心地善良，所以善有善报啊!”??? 老板娘憋不住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 祝珉认真的说: “我要是刚刚狠心一点，让你死在熊手里，也许我还不会找到这个方法呢。” “方法?”老板娘愣了下，眼神唰得变冷。 “你没杀我，也不是这个原因吗?”祝珉直勾勾盯着她。 老板娘瞬间反应过来，转头就往外面跑去。 祝珉也在她转动身体的一瞬，长腿跨过去，一个猛子扑上去，将老板娘直接扑倒在地，死死的按在地面，不得动弹。 甚至为了削弱她的力量，故意撞在她胳膊上。 “你不该救我的，真的。”祝珉笑起来。 “你疯了!我说了你同学不可能复活的!” 祝珉点头， “我知道。” 说着，他猛地站起来，拖着老板娘瘦弱的身体，直接甩进水池里。 她受伤的胳膊氤氲出来的鲜血瞬间染红这个水池。 因为疼痛和脱力，她好好几次想起来都起不来，只有半米不到的水池，她几乎呛得喘不过气来。 该死啊!该死啊! 就不该救他，让他被熊活活咬死就算了! 不该啊! 她的神智好像随着力气消失了一样，她想爬起来，手指都掐出血了也爬不起来。 恍惚间，她听见了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在争论什么，但是她一个字也听不清，脑袋混混沌沌的。 争论声停止后几秒钟。 鼓声响起。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 池子里的身体轻轻坐起来，恍如梦游一样，随即脸色满是痛苦的扭曲起来，剧烈的咳嗽声顿时响彻整个密室。 夏犹感觉自己好冷好疼，像是喝多了断片一样，他怎么都记不起来之前的事。 再一次呼吸的感觉，让他胸腔一抽抽的疼。 再一次? 夏犹愣了愣，他恍恍惚惚的想着，自己怎么会用这个词? 祝珉呢? 卞岳呢? 他们怎么样了? “夏犹?”有人轻轻喊他一声。 声音很熟悉。 “怎么咳成这样啊?”夏犹又听到他的话。 随即，一只手轻柔的附在自己后背，拍。 身体··· 这是身体吗? 夏犹猛地一愣，抬起头看向为自己拍着背的人。 当那张脸映入眼帘的瞬间。 第107章 猫头鹰先生冰冷僵硬的声音响起来。 【玩家已违规!游戏结束!】 第55章 极致美味 “你违规了!” 刚回到猫头鹰先生面前，它冷厉的声音劈头盖脸砸下来。 祝珉却不慌张， “但是我完成了任务对不对?” 它却避而不答，依旧说: “你是作弊，你不应该这样做。” 祝珉闻言，点了点头，不急不慢的说: “我记得最开始，你说过游戏规则，一不可出现与角色逻辑相悖的行为和言语;二不可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三不可以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四存活至固定期限时间，我没有打破任何一条规则，除了第四条，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是被你强行抽离游戏，如果说我作弊的话，那么你就是完全违规!” 猫头鹰先生似乎没想到祝珉已经准备着坑在这里等他了。 一直以来，他都代表绝对权威，掌握着所有跳进游戏里人类的生杀大权，没有一个人不对自己害怕，都恭恭敬敬的和自己说话。 只有这个人类，从一开始就让自己厌恶。 太聪明，太狡猾，也太自私了。 “我是管理者，我就是规则!”猫头鹰线索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它非常急速的说出这句话然后瞪着眼睛盯着祝珉。 祝珉看它这个样子，知道它完全破防，更觉得好笑，两手一摊，满是嘲讽的说: “那你就让规则消灭我，就像一开始说的，献出我的生命!” 猫头鹰先生果然跳脚，怒道: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它愤怒的伸出手指，快速的戳在屏幕上，因为太用力，发出老大的声音。 祝珉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听不到一丝声音。 这种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就在他以为自己被猫头鹰先生扔进地狱里，真的赌输了的时候。 突然眼前一束光迸射出来。 随即耳边响起海鸥的鸣叫声，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涌进鼻腔。 他猛地坐起来，转头打量周围。 他正在一间非常狭窄的屋子里，满地垃圾，靠着里边墙摆着一个小床，床边的窗户被打开，外面是一望无际颜色碧绿的大海。 没有猫头鹰先生的提示规则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引导。 什么也没有。 看来猫头鹰先生的意思是让自己死在任务里。 那么，这大概是猫头鹰先生为自己设置最难也是最后一个任务。 规则一定是和之前没有人区别，区别在于没有提示，没有完成时限。 他也不知道夏犹是不是活下来了。 这一切虽然糟糕，也不至于猫头鹰先生说的生不如死。 祝珉坐起来，继续打量着屋子，左右手各一个小门，他率先走到右侧那个小门。 这个小门有一个门锁，门前也堆了不少生活垃圾，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打开了。 相反左手边的门反而挺干净，也没有门锁。 他努力拧了拧门把手，房门纹丝不动。 是锁住了。 要是大概就在房子里面，看来要好好找找。 他先伸进口袋摸了摸，上下口袋摸遍了，只找到一个破旧的牛皮钱包。 打开看了一眼，钱包夹内有一张褪色的老照片，是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对着镜头眯眼笑嘻嘻的模样，都穿着白色的西装，头发梳得锃亮，看起来是在什么重大场合下拍摄的。 翻了翻钱包，里面只有一些不认识的钱币和一张门禁卡，最里面还有一板药片。 祝珉皱眉，翻过来看背面，竟然是抗过敏的药片。 这么紧张的随身携带，这个角色看来是容易过敏的体质。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铃铛声骤然响起。 祝珉愣了一下，转头去看左边门外，铃声是从那个房间响起的。 他快步走过去一看，那外面竟然是一个小小的鱼铺，正对着门的那边开了一个非常大的窗户，支着一个帐篷，帐篷外放着玻璃鱼缸，但是一条鱼也没有。 鱼铺里面摆放着不少渔具，钓竿，渔网等等堆满了逼仄的小铺子。 铃铛声又响起来。 祝珉走过去，打开一侧的大门。 走出去一看，一个穿着绿色物流制服的年轻男人满脸笑意。 祝珉看了看他两手，空空如也。 不是送包裹? “您起来了?!”快递员笑意更甚，嘴角咧倒了耳根， “非常冒昧这么早打搅您，今天天气不错，我起得早，准备开始工作了呢!” 祝珉哦了一声，看向他背后，一座富裕又寂静的小镇出现在眼前，不远处还有一座山，山间的豪华别墅若隐若现。 “天气确实很好呢。”祝珉顺嘴说。 “对!”快递员非常激动的点点头， “这么好的天气，一定要来一条您店里的鱼呀!才能开始美好的一天。” 祝珉愣了下，明明没有鱼啊。 说完，他龇牙笑起来， “那祝您好运，我就在这里等着。” 什么意思? 他要自己现场去钓给他啊? 祝珉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 看起来这个快递员已经成习惯了。 什么鱼啊? 非要现场钓给他啊。 祝珉看着他依旧笑眯眯盯着自己，便转头去拿了一根钓竿，捡起一边的鱼饵。 第108章 见状，快递员点头笑起来，似乎非常满意祝珉的动作。 祝珉没办法，只好拎着鱼竿出去钓鱼。 出了门，他才发现自己这座小屋就在海边。 两侧是钓鱼台，后面停靠着一艘小船，前方的沙滩上一条小路通向镇子，大概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那座豪华别墅的山脚下。 祝珉老老实实去钓鱼。 竿一甩，他就坐下来，准备耐心等鱼上来，顺便和卞岳商量一下对策。 他在心里喊了几声卞岳的名字。 但卞岳始终没有回答。 在不停呼唤无果之后，一种不安的情绪笼罩了祝珉，让他几乎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钓鱼。 难道··· 难道所谓的生不如死是··· 他惶恐不安的想着，不停呼唤着卞岳的名字。 突然，耳边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几乎就贴着他的耳边喊话。 “哎呀!老板!上钩了!” 祝珉惊得差点甩掉手里的钓竿，转头一看，发现是快递员凑在他身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晃动的鱼竿。 “老板，你怎么不收竿呢?” 祝珉连忙用力往后拉，往上一扬。 一条鱼从碧绿的海中跃出。 鱼非常小，不过巴掌大，祝珉拉上来后就准备扔在桶里，再钓一条。 那个快递员却激动的跳起来， “老板!我就要这条了!给我结账!” 祝珉看了看他已经变形的脸，不知道他对这条鱼哪里来的狂热， “那好吧···” 他正好心里也有事，快点打发走这个人也好。 快递员见祝珉慢悠悠的，急切的自己拿了袋子，弯腰把鱼套进去，丢了钱就走。 那模样急得好像马上拉身上似的。 这也太不对劲了。 就算祝珉烦躁，也感觉到快递员已经不正常了。 他望向海上碧波，有些恍惚。 这海水的颜色似乎有些发绿。 是因为地理原因吗? 祝珉把钓竿放在一边，走回屋里。 他打算好好调查这个房子。 其实房子里的东西不多，明显看出是一个单身汉的狗窝，没有什么好东西。 祝珉翻了翻床铺，单人床上枕头倒是挺大的，被子也很大。 他皱眉，翻开床单往外一拉。 床单和被子都是双人床的尺寸。 也就是说这里本来是一个双人床，而且曾经有个人和他共同住在这里。 拉开一侧的抽屉，里面只有一些零碎玩意和药盒，还有几个避孕套，祝珉翻过盒子查看日期，竟然是两年前的东西。 用力一拉，祝珉把整个抽屉抽出来，东西倒了一地。 没有找到钥匙。 祝珉又把目光放在衣架的外套上，正要上前去摸口袋。 外面再度传来了急促的铃铛声。 祝珉不悦的拧着眉毛，没有急着去开门了，坚持摸到外套，掏干净所有的口袋后，祝珉摸到了一张纸条。 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张字条。 ‘镇长让我把报表送过去，我马上就回来，等我一起吃饭。’ 解锁新人物! 这里果然存在过另一个人! 外面的铃铛声越来越急，有一种破门而入的架势。 祝珉摸着纸条，有一些时间了，字迹也有些模糊。 “老板!你在吗?” 见摇铃也没有人应，门外那人忽然大声喊起来。 祝珉走到了外边，看见一个年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站在窗外。 她虽然满脸丘壑，两鬓头发花白，皮肤细腻发白。 见到祝珉出来，她焦急的扬起手上的买菜袋子，对他喊: “鱼!鱼!鱼!” 仿佛她只会说一个字，鱼。 规则是不可以暴露自己。 所以之前祝珉顺着快递员，给了他想要的鱼。 但明显，这些前来买鱼的顾客已经疯疯癫癫。 那么自己如果不把鱼卖给他们呢。 会发生什么? 现在没有猫头鹰先生的提醒，祝珉本该更小心。 可是一直小心翼翼，反而不像他。 想了想，祝珉露出一个笑容，直接说: “没有鱼了。” 她的脸色唰得变了，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怎么能没有鱼?!” 祝珉还没解释。 她又冷森森的说: “要是你非不卖给我，我就在你家门口站着不动，直到你卖给我!” 很明显，她是在威胁自己。 要是这时候猫头鹰先生和以前一样没破防，大概会蹦出来让祝珉把鱼卖给妇人，否则会有危险。 但祝珉就是不信邪。 他倒要看看不卖掉鱼的下场是什么?! 第56章 极致美味 祝珉啪得一声关上窗户，将妇人憎恨自己的苍白脸庞隔开，他回过头来继续翻找整间屋子。 按理说，这个镇子除了自己没有人开鱼铺，基本上是垄断市场。 从来买鱼的村民态度上看，他们大概每天都会来买鱼，鱼是他们不可或缺的粮食。 但从外观看上去，他们并没有贫穷和缺少粮食的问题，鱼并不是他们极度需要的粮食。 为什么他们会如此迫切需要鱼? 是鱼本身的问题?还是海的问题? 还是自己这个角色的问题? 回到房间，他继续去翻找有用的东西。 第109章 全都搜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那扇门的钥匙。 坐以待毙等钥匙自己出现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祝珉站起来走到铺子里从工具箱里找到了一把小斧头。 掂了掂，重量还可以。 他正要走过去破门，门外的铃铛再度响起来。 祝珉犹豫片刻，把斧头藏在身后，打开窗户一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排了队伍。 最前面的就是那个妇人，他们此时都脸色青白，眼神阴冷盯着祝珉。 “走吧，今天没有鱼了。” 他说。 但是说完后，那些人没有动弹，更没有言语，只是用他们黑沉沉的双眼死死盯着祝珉。 祝珉也不多话，关上窗户，拿着斧头往房间里面去。 这扇小门非常破旧了，大概两三下就能劈开。 祝珉高高抬起双臂，双手用力，深呼吸一口气，正要劈下去。 屋外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像是尖锐的爪子在挠墙壁，越挠越用力，声音格外刺耳。 祝珉不理，手上用劲，继续要劈。 没想到那声音越来越响，最后甚至变成了咚咚咚的声音。 太古怪了。 祝珉思考了几秒钟，放下斧头，走出去打开门。 外面排队的人已经不见，只剩下一个皮肤煞白的中年男人在紧紧关闭的窗户边，他手上拿着一根鱼叉，正在狠狠戳着房子外面的遮阳棚的杆子。 见到祝珉走出来。 他发僵的脸庞好像有几分生机，唰得转过身，用一种古怪的语调说: “你知道最不可饶恕的罪是什么吗?是贪婪!你独占了所有的鱼，剥夺别人的需求，你好让我伤心!你怎么能对善良的镇民享用美味的需求视而不见呢?” 祝珉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双脚，沾满了海水，湿漉漉的。 “我知道你把鱼全吃了!你还不承认，还说鱼没有了，你是不是我非要把你吞进肚子里的鱼全部剖出来，你才开心?”他又上前一步，鱼叉抵在木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祝珉眯起眼睛，做好他动作就立即反击的攻击准备姿势。 突然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 “老卢——” 面前的中年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似的，害怕的丢了鱼叉，两眼茫然无措的看着祝珉。 祝珉转过头去，顺着声音看到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从沙滩上走过来，他留着胡须和半长的头发，面色并不如之前的渔民那样苍白细腻，反而和正常人类一样。 这让祝珉一时感觉到错愕。 这里还有正常人类吗? “回去吧，只有一天而已，忍一忍，明天就有新鲜的鱼吃了。”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看向祝珉，含着笑意问: “对吧?我的话没错吧?” 祝珉还没说话。 丢了鱼叉的中年男人当即点头说: “镇长!我听你的，我明天再来!” 说着，他一溜烟跑远了。 镇长摘下帽子，非常有礼貌的说， “好久不见。” 祝珉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 大概是祝珉的目光太放肆，他似乎有些不悦，快速带上帽子，然后皱眉说: “你不应该这样做，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约定? 祝珉面无表情，但脑袋快速转动起来。 为镇民提供鱼应该是他的要求，但是他换取的条件是什么呢?! 是那个留下字条离开的人? “你必须要为镇民提供鱼，每人每日一条。” “我今天不舒服。” 听到这话，镇长并未多苛责，反而一幅宽慰的语气， “我知道你很不容易，越累越要休息，否则是钓不上来鱼的。” “我···知道了。” “注意，之前就和你说过了，天黑前海水的颜色越深越容易钓上来，天黑后尽量不要出门钓鱼，这样你就劳逸结合会为大家带来更多的鱼。” 这是规则吗? 还是他在提醒自己什么? 祝珉见他也不说话了，好像笑吟吟的，在等着自己说话。 “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错，时候不早了。” 祝珉皱起眉头，感觉他话里有话。 “你今天没有开张，我过两天再来，到时候务必准备好一万元。” 一万??? 这是勒索吗? 还没等祝珉搞清楚，镇长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转头就走。 镇长让自己为渔民提供鱼，每日都要提供，但是他却来收取钱财。 那么，一定是角色有什么把柄捏在他手上。 祝珉想起来，从口袋里摸出白天邮递员给自己的纸币，他仔细一看，竟然是叠在一起的五张百元纸币。 五百元? 一条鱼五百元? 祝珉百思不得其解，转头看向颜色绿得发灰的大海。 回到屋子里，祝珉看见那扇紧锁的房门，也不管这次外面有什么声音，直接一斧子劈过去。 他猜得没错，房门老旧，只劈了两下，门框就崩出来，门吱吱呀呀的自己打开。 打开灯。 祝珉没有放下斧子，小心翼翼走进去。 这才发现这个房间是一间卧室，靠着里侧放着一张双人床，和一个大衣柜，还有书桌和沙发，只不过堆满了杂物和垃圾，只能看出来以前可能是一个卧房，现在根本就是垃圾房。 第110章 祝珉四处打量着，瞧见床边堆着很多箱子，一一打开看了眼，都是没用的杂物。 反而是在床底下掏出了一个铁盒子。 用力掰开已经生锈的铁盒子，里面是一堆文件。 祝珉拿出来，对着灯光看了会，发现是小镇的下水系统图纸，似乎是很复杂的工程图纸，他也只能看个大概。 文件上能看到，这个小镇叫做苔镇，曾以鲜美可食用的苔藓闻名，后来苔藓渐渐灭绝，这个小镇没有衰败下去，反而越加富有起来。 文件后面还附着一份报告书，报告书是手写，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是一个外来学者前来苔镇研究关于镇民对海鱼的狂热上瘾。 报告书称之为海洋诅咒，镇民自从苔藓消失后，就对食用海鱼上瘾，其实是对苔镇海特殊海域内的鱼下皮肉组织的某种成分感觉到上瘾，必须要摄取足够的量，否则会引起病变。 报告书还有一份实验记录，似乎是某个居民禁止吃鱼后的数据记录，显示这个镇民变得极端和暴力，最后变成了什么东西。 具体是什么东西，报告里讲这些词全部都毁掉了。 似乎是故意而为，并不想让人知道镇民变成了什么。 报告最后一段的结论，作者写到他认为这些鱼在海域内产生了某种可以令人上瘾的东西，并非水俣病的汞那种情况，而是一种含量极高的比任何毒都要令人类上瘾的物质。 其余文字因为太模糊，根本看不出来最后一句话写了什么。 祝珉便放弃研究。 这个文件的信息量非常大。 已知是镇长要求祝珉为镇民提供鱼，并且鱼的价格非常之高昂，但居民已经上瘾，什么价格已经无所谓。 那么，镇长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为镇民提供鱼类? 双人床上另一个人去哪里了? 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让人上瘾? 祝珉把房间仔仔细细搜索一遍，找不到更多有用信息。 想着镇长的话，祝珉决定趁天黑前去海边钓鱼。 古怪的是，这里的镇民似乎除了角色其他人就算上瘾也不钓鱼，似乎也有什么隐情。 不知是不是他运气好，竟然接连钓上了十一条鱼。 祝珉觉得差不多了，把鱼放进了鱼缸内，等待明天来购买的居民。 毕竟还是要给镇长凑够10000元。 天色渐渐黑了。 祝珉回到门前，准备关门。 沙滩处走过来一个人，他走的很慢，到门前时，祝珉发现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年人，戴着眼镜。 “先生，今天还有鱼吗?” 祝珉愣了下， “还有。” 先生? 和其他人对自己的称呼不一样。 祝珉捞出一条鱼递给他。 他并没有很急切的抢过去，而是叹口气说: “先生，我的研究已经停滞不前，不知道怎么办?你觉得我应该离开这里吗?” 研究? 他就是那个报告的作者? “还是算了，这种事问你也没有用，我还是走吧。”他拿了鱼，丢下五百元，转身离开。 拿上钱，祝珉关上大门，打开了所有的灯。 灯光照射下，昏黄色的光线和碧绿的海水混合在一起，竟然变成了一种黏糊糊的灰色。 祝珉看得不舒服，拉上窗帘。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 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安静。 好安静，也好不习惯。 潮水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海鸟的声音，海风吹过屋顶的声音······ 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祝珉依旧觉得很安静。 他看着漆黑的屋顶，忍不住问: “你到底去哪里了?卞岳。” 第57章 极致美味 祝珉做了一个梦。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一个小小的窗户外洒进来微弱的光芒。 自己一直朝前走，走了很久也走不到。 他只好往黑暗里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 忽然耳边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但是祝珉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们拥有更好的生活。” “你觉得我在骗你?” “当然不是!只要你提高鱼的价格就好了。” “顾客肯定会买，一定会买的，你相信我。” 是一个人和其他人在对话，但祝珉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 沉默过后。 他又听到了声音。 “不用担心，我可以解决，不过资金有点问题，你既然已经赚这么多了，也分我一些做研究，看看怎么解决问题。” “你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不是吗?接受或者不接受，你自己考虑。” 祝珉缓缓睁开眼睛，打开床头灯。 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静谧的夜里，连海鸟鸣叫声也没有，只有一阵阵浪花拍打在沙滩上的哗哗声。 祝珉回想着刚刚的梦。 这一定是角色和镇长曾经的对话。 镇长和他约定原来是这个，他想要和某个人得到更好的生活，就开始贩卖高价鱼，这些鱼让镇民疯狂上瘾，角色又开始退缩，镇长就借由解决这个上瘾问题的借口，开始大量收取卖鱼得来的钱。 祝珉走到屋外。 第111章 这附近只有远处有一个路灯，但年久失修，灯光晦暗，起不了什么作用。 忽然，海滩边一个人影冒出来。 祝珉当即往回走，躲在了门后，只露出脑袋盯着那个向海边走来的身影。 晦暗的路灯灯光照在镇长脸上时，祝珉看见他还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袋子里装满了湿漉漉的苔藓。 他走到海水里，把苔藓哗啦啦的倒进水里，然后舀了一袋水，扎紧了袋子口后转头就离开。 咚——咚—— 一阵沉闷的敲门声传来。 祝珉突然惊醒过来，连忙掀开被子坐起来，发现自己昨晚看见镇长离开后，竟然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可能是因为起得太急，他感觉眼花头昏，看见什么东西都是旋转着的，他捏着眉心，努力让自己缓过来。 敲门声越来越响。 祝珉烦躁的下了床，披上外套，走到门口，打开门。 “老板···”门外一个穿着黑色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僵着脸， “我昨天没有买到鱼。” 言下之意，他今天一定要买到。 祝珉从缸里捞出来一条鱼塞进袋子里，扔给他。 他忙不迭地的捧住，像是宝贝一样抱在怀里，龇牙咧嘴的笑起来， “多谢老板，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一来我就买到鱼了!” 祝珉伸出手。 保安从口袋里拿出五张纸币递给祝珉。 “真的是饿死我了!”那保安给了钱后，嘀嘀咕咕一句，把套在鱼外面的袋子撕开直接扔掉了。 祝珉忍不住停止正要回去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只见他两眼放光，伸出手指轻柔的摸了摸还在挣扎的鱼，然后张开嘴巴，狠狠冲着张着嘴巴的鱼头咬下去。 祝珉刚刚的眩晕感直接转化成了恶心反胃感，差一点就吐出来。 但是那保安完全不在意，咀嚼了几下鱼头，露出满足的笑容，砸吧了两下嘴吐出来了鱼鳃后，又一口咬在剩下的鱼身上，鱼肚子里的鱼子和内脏顿时迸溅出来，沾满他的嘴巴和脖子，甚至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祝珉就看着他把一条活鱼吃进肚子里，嘴巴上还满是蹭下来的鳞片。 吃完后，保安心满意足的长呼一口气，随即转头要走，但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了个东西出来说: “老板，我想起来一个事，这是你的钥匙吧?我捡来的。” 祝珉感觉手上多了个凉凉的东西，低头看看，是一个小小的黄铜色钥匙，上面有个小小的英文单词， fish。 大概是昨天自己劈开那扇门的钥匙。 看来这才是正确的解锁新空间的方式，而不是暴力劈开大门。 自己也算是走捷径吧··· 祝珉把钥匙塞进口袋，正要说谢谢。 那个保安又说: “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家钥匙怎么掉镇长家花园呢。” “可能是我之前去找过镇长，不小心掉的。” 他哦了一声，也没多问，转身想走。 祝珉跟上去， “我想问问，你是在花园哪里捡到的?” 保安想了想， “恒温花房那边吧···靠东边。” “好，谢谢你啊。” 保安似乎来了兴趣，转过身走近了问: “对了，老板你为什么去花园那边啊?” “我···”祝珉准备随口编个谎言圆过去，但话说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他看见保安的脸颊上有一根鱼刺，似乎是刚刚囫囵吞进去的鱼在口腔里留下的，此时戳破了他的脸颊，就露在外面，十分诡异。 保安却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依旧咧着嘴唇笑着。 “你的脸上有鱼刺。”祝珉指了指他的脸颊。 “哎呀，有一根漏了!” 祝珉还以为他会拔出来扔了，没想到他竟然小心翼翼拔出来鱼刺，又将那根沾着自己血迹的鱼刺扔进嘴里，砸吧砸吧满足的嚼着。 “嘿嘿，真香!” 他一边说，脸颊上被鱼刺戳破的地方，血迹缓缓流下来。 似乎觉得血迹让他不舒服，他也不想多问什么话， “哎哟，好脏，我得回家洗洗脸了。” “你慢走。”祝珉摆摆手，目送他离开。 摸着手心里的黄铜钥匙，祝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这个钥匙大概是那个人的。 留下字条去镇长家的那个人。 那个人会和角色是什么关系呢? 以至于依旧在这里为镇长卖命。 没一会，小镇居民们陆陆续续往这边来，自觉地排起队伍，都是昨天在排队的那些人。 只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落在最后，好奇的张望着这边。 等到祝珉把昨天钓上来的鱼都卖出去，那个小男孩也走上来了，问: “你是卖鱼的?” “对，怎么了?”祝珉没见过这个孩子，看他的模样也是第一次见自己。 这是外来的居民吗? “我是新搬来的，我爸妈还在家里干活呢。”他说着，目光落在了最后一尾鱼上， “这个鱼好吃吗?” “欢迎你来我们苔镇，我的鱼当然好吃。”祝珉微微笑。 “他们看起来都很喜欢你家的鱼。”男孩又说， “请问多少钱一条呢?” 祝珉平静的说: “五百。” 男孩顿时脸色充满嫌弃，可眼睛还是盯着那条鱼，嘴上大声说: “这也太贵了吧!” 第112章 祝珉垂着眼睛，低声说: “没关系，可以不买。” 男孩显然没听出来意思， “又不是金子做的，比城里的妓，女都贵，和她们一样摆谱，还要五百块呢!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 祝珉第一次从一个小男孩嘴里听到这么难听的语言，他没有不悦，反而抬起脸，微微一笑， “那这样吧，我送你半条鱼，你要是觉得好吃的话，你就再来买，不好吃的话就算了，算我送的。” 男孩的眼里放出精光， “真的啊?” 祝珉笑笑，光着手从鱼缸里捞出来鱼，他摸到刀按着鱼头，正好剖了一盘，特地把上半部分鱼肉多的给了男孩。 男孩很高兴的捧过去， “老板，你挺会做事啊，谢谢了。” 祝珉眼睛笑眯了， “不客气。” 数了数现金，还不够一万元，得再钓鱼。 祝珉拿着鱼竿继续去钓鱼台钓鱼。 就在钓上来第三条鱼的时候。 那个男孩竟然又跑回来，此时他神情激动，两眼放光。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到到鱼铺就大喊着: “老板!老板!我要鱼!!!” 祝珉不慌不忙的放下鱼竿， “我要提醒你我的鱼价格不便宜，你确定你能拿出五百块来买吗?” “我付钱!”男孩急忙从口袋里掏钱， “可是实在太贵，打个折可以吗?” “瞧你那抠搜样子，算了，我不卖了。”祝珉转回身来。 那男孩听到这话，急得不行，说: “我···我要鱼，我买，花五百买!” 祝珉这才转过头去，回到鱼铺把之前钓上来的鱼用袋子套好给他。 递鱼的时候，祝珉发现自己的手上起了一些小疹子，发红发烫。 祝珉拿过男孩给自己的钱，忍不住摸了摸小疹子。 这一摸奇痒无比。 第58章 极致美味 祝珉仔仔细细观察手上的红疹，似乎是过敏的迹象。 一个以卖鱼为生的人，竟然会对鱼过敏，实在太有意思了。 怪不得会在钱包里放着抗过敏的药。 祝珉洗了洗手，从钱包里拿出药来，他想了想，没有吃下去，而是关了门，自己走到小镇上去买药。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镇的全貌。 只有十几个人家，其中还有两三家是空房子，一条街道上，只有一个杂货店和菜市场，驿站。 看起来居民也太少了。 没有药店，祝珉又走回去。 他翻开钱包，从里面找出那个剪出四个药片的抗过敏药，看起来不是镇子上买的。 那么是哪里来的? 已经吃过两粒了，看起来不是特别久远。 而且，自己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其他药片。 祝珉刚刚回到鱼铺，就看见昨天那个问自己要不要离开的男人站在门口等自己。 他挥着手，礼貌的打招呼， “先生，中午好。” “您好。”祝珉立即走过去， “是来买鱼吗?” “先生，我其实想问问您，有没有在附近发现什么文件?” 祝珉不动声色，立即想起铁盒里的文件报告书，果然就是他写的。 “没有呢，您是丢东西吗?”祝珉笑眯眯的问。 “啊···没事!不算什么大事!”那人赶忙摆摆手。 “那您还要···鱼吗?” “要!”他立即说， “不过你要是注意到的话，还是知会我一声。” 祝珉眨眨眼， “当然可以。” 等到他离开，祝珉继续去钓鱼，按照现在的速度，明晚差不多就可以把钱凑够了。 现在他必须要再和镇长对话，找到更多线索，搞清楚除了生存以外的隐藏任务是什么。 而且卞岳消失的事，总感觉和这个任务有关。 祝珉集中精神钓了十几条鱼，全部送到浴缸里养起来。 做完这些事，昨天穿着物流制服的小哥急匆匆跑过来，满脸笑着问: “还有鱼吗?老板!” “正好有。”祝珉拉开门，冲着他说了一声， “是刚下班吗?” “对，今天镇长有不少快递到了，我忙一天才有空来买鱼!快点给我一条鱼!” “他买了什么啊?”祝珉一边捞鱼，一边问。 “不知道，全都是一些我不认识的外国字，看不懂。” “那镇长怎么买的呢?” 快递员愣了一下， “哎，那我还真不知道，一般居民都通过我们来代下订单，镇长的话，他那么厉害，肯定有自己的方法。” 祝珉垂眸， “好吧，那你们能帮我买药吗?” “药?买什么药?”快递员有些震惊， “老板!你不会生病了吧?店不会不开吧?!” 原来自己的药不是通过快递物流代下单买来的，那么除了快递站，只剩下有购买渠道的镇长了。 “抗过敏的药，我就是过敏了，小事。” “哦哦哦!那没问题啊!我明天上班就帮你下单!你可要长命百岁啊!”快递员捧着鱼，急不可耐的摆摆手就跑。 看着天色渐黑，祝珉准备关门回去休息。 正好这时，沙滩上出现一个人影，是昨天那个拿着鱼叉想要袭击自己的中年人。 此时，他脚一瘸一拐，脸色煞白，可是异常的泛着光泽，见到祝珉要关门，连忙喊他。 “我要鱼!别关门!” 祝珉停下动作，看着他瘸着走过来。 第113章 “太好了，快给我来条鱼!我要急死了!” “不用急。”祝珉捞一条鱼给他， “拿着。” 那人冷哼一声，不情愿的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币，数了五张给祝珉，咬牙切齿的说: “你知道什么!” 祝珉抬头， “嗯?” “你一点都不了解这些鱼的价值。”他继续冷笑， “为了这些鱼，叫我杀人放火都行，什么东西都没有这鱼都重要。” 祝珉挑眉，抬眼看着他癫狂的脸庞， “哦，你是打比方吧，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家人吧。”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直摇头说: “我可以告诉你，鱼就是最重要的!我可以杀了任何人，你不该问这些的。” “你的意思是···你杀了人?” “我当然没有了。”他咧嘴一笑，然后转头离开。 这些人已经完全疯了。 又过了一夜。 祝珉这次特地没有睡，等到夜里三点钟就起来，躲在暗处等着看有没有人来沙滩。 但今夜格外安静，什么人也没出现。 这直接导致祝珉第二天被前来买鱼的村民差一点破门而入。 他们一个个都眼里冒火似的等在门口，等到祝珉起来，把剩下的鱼一个个分给他们，他们迫不及待就在鱼铺门口大口大口的生吞活鱼。 要不是昨天见到那个保安在自己面前活吃了一条鱼，祝珉今天看见这些人的模样，估计会吐出来。 看着人群，祝珉数了数，发现昨天的小男孩不在，按照他的狂热，今天一定会等在门口的。 “对了，你们知道新搬来一户人家吗?” “哦，我们当然知道，太可怜了···” “可怜的一家子，小孩还那么小。” ······ 他们吃完鱼就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镇民说: “他们一家昨天被强盗杀掉了，小孩子死都不肯把家里的钱松开呢，咱们发现的时候，他甚至都没闭上眼。” 祝珉愣了下，看向远处的那个曾拿着鱼叉袭击的男人。 此刻他已经吃完了鱼，正在满足的舔着手上的鱼鳞，看见祝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抬头对着他笑起来。 其余人见状，也咧嘴笑起来。 祝珉看得头皮发麻。 好在他们并没有多待，解决完鱼，就返回小镇上。 直到夜里。 镇长如约而来，他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祝珉没有睡，早早等着了。 他打开窗户，和镇长隔窗相望。 “晚上好。” “我很不好。”祝珉没把钱给他， “我想问你一些事。” “请问，我洗耳恭听。”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镇长却并没有直面回答，反而有意引导转移话题，问: “你该不是为钱不够发愁吧?” “那你觉得呢?” “你为什么今天和我谈这个事，你知道快到月底了吧?”镇长嘲讽一笑， “我劝你好好准备钱就行，我为你可以钓到这么极致美味的鱼，费了不少功夫。” 祝珉没有说话，不想暴露自己并不清楚来龙去脉。 “明天我不在镇子上，后天会回来继续收取资金，你好自为之，不要让我失望，等我回来，一定会奖赏你。”镇长慢悠悠的说着，然后伸出手来。 祝珉装作咬牙切齿的模样，把手里的钱甩给他。 镇长拿了钱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板药片放在窗台上。 “我看你过敏了，药吃完了，就和我说。” 果然，这个药是来自镇长的。 祝珉心脏咚咚咚剧烈跳动着。 “谢谢。” 看着镇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祝珉露出了一个笑容。 明天不在家! 那就代表明天晚上有行动的机会! 祝珉压抑住兴奋激动的心情，缓缓关上窗户。 等待第二天，祝珉起来一看，发现来了个陌生人。 是一个自称姓张的男人，他开口就和祝珉热络的聊起来。 “真是的，镇长怎么什么都要管，好好的颁布了一条只能买每人每天只能买一条鱼的规定，现在我要每天从山上下来买鱼，真是麻烦，不能像是以前一样，让我多买一些鱼储存起来慢慢吃吗?” “可不是。”祝珉敷衍着回话。 原来是镇长要求他们每天只能买一条鱼，怪不得那些人这么规矩。 “这鱼真新鲜，一定好吃!”那人又说起来，嘴很碎， “听说镇长去城里谈生意了，说是可以为镇子谋福利，他要是真的会谋福利，咱们还这么穷，他倒好，造了那么大的一个花园，天天让我干活。” 这段话信息量很大，看来这个人是镇长家的工人，估计就是在花园里干活的。 “那你辛苦了。” “不都是为了工钱，为了买你的鱼!”他嘿嘿一笑， “辛苦一下算什么。” 祝珉笑笑，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关顾。” 因为昨天夜里没太睡好，祝珉白天没钓几条鱼。 他还没离开屋子，还剩下那个写报告的教授没来买鱼。 祝珉想等到他来了以后，再去镇长家一探究竟。 这个世界里，镇上的每个居民都可以提供线索，祝珉经过这三天发现，居民会互通消息，并且只要把鱼卖给他们，他们就会把消息给自己，如果不卖鱼，就会让他们对自己产生怨恨。 第114章 即便自己对鱼过敏，他们也会偏执的认为，自己独吞了所有的鱼。 等那个教授姗姗来迟，天色已经黑了。 把鱼递给他的时候，祝珉顺口问: “研究怎么样了啊?有什么结论吗?” 听到这话，他柔和的脸色一下变得暴怒，情绪失控的连续大声喊道: “凭什么告诉你啊?你想知道结论干什么?有用吗?不就是因为你吗?要不然我也不会沦落至此!” “对不起···我···我只是好奇想问问而已···”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可以自由离开这里!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恶魔!” 第59章 极致美味 教授浑身颤抖着，双手攒在一起，指甲的颜色发白发青。 看见祝珉打量的眼神，教授嘀嘀咕咕起来， “千万不能让人看到，不能让人看到啊!” 说着，他转头离开。 见他走远了，祝珉回到屋子。 天色已经黑了，岸边的灯缓缓亮起。 祝珉拿上那个钥匙，又带了一把刀，正想出门去，却听到镇子上传来了沉闷的钟声。 之前两天都没有的钟声，今天突然出现。 而且，今天晚上，镇长不在镇子上。 祝珉连忙出门，顺着小路，尽量隐藏着自己行踪。 还没到镇子上，祝珉就发现十几个村民站在大街上，之前那个拿着鱼叉的中年人正在说话，声音尖锐高昂。 因为离得远，祝珉只断断续续的听到了鱼和贪婪的词。 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群围着鱼叉中年男人的镇民忽然举起双手欢呼起来，神情激动。 没想到一个矮胖的身影从巷子里跑出来，大喊说: “没有人偷你们的鱼!你们清醒一点!” 是那个教授。 祝珉拧起眉毛，没有动作。 而下一刻，拿鱼叉的中年男人忽然冲到教授面前，一下子抓住他的双手，高高举起来， “你!就是你!你还敢跑出来!” 教授宽大的袖口落下去，露出惨白的皮肤。 “放开我!我是镇长请来的!你们快放开我，要不然我告诉镇长!”教授喊叫起来，拼命的想要挣脱开。 “你就是叛徒!大家来看看!” 中年男人大喊着，然后掏出一把刀，狠狠割开教授苍白的皮肤。 镇民们一拥而上，都想去看教授被举起来流着血的手。 被渔夫割开一道伤口的内侧手臂上竟然在漆黑的夜晚里闪着虹色的光芒，在路灯下泛着光，十分诡异。 祝珉心下一震，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就看见他那闪着光的皮肤上分明是一片片透明的鱼鳞，只不过因为灯光反射才有虹色的光芒，而且那些鳞片就像是感知到教授的痛苦似的，一张一合的疯狂开合。 教授满脸痛苦，他趁着众人发呆的瞬间，一把挣脱开来，眼神径直看向躲在暗处的祝珉，尖叫着喊: “是他!” 镇民们旋即转过头来。 祝珉这才发现这些镇民的眼睛竟然凸出来了，眼白多于眼黑，被这样一双双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即便是祝珉也冷汗直冒，拔脚就跑。 对自己体力不怎么自信的祝珉这时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赶紧往更偏僻的山林里跑去。 那些疯狂的镇民们一起涌上来，愤怒的大吼着。 但即便祝珉疯狂往前跑，也跑不过真疯了的镇民，他跑了一大段路后，两腿发软体力渐渐不支，而身后追着他的镇民们速度丝毫未变。 眼看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祝珉心一横，直接停下来，转过身大喊: “等一下!!!” 拿着鱼叉的那个中年人是跑在最前面的，看见祝珉停下喊话，下意识停下来。 其他人也纷纷照做。 “你们想要鱼，我是可以捕鱼的，你们要是动了我，以后不但没有更多的鱼，甚至再也吃不上鱼了!” 此话一出，镇民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中年人举起刀子喊: “大家不要吵!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你们忘记了吗?” “记得，记得!” “找到偷鱼的人!” ······ “我们都知道，谁鱼吃的最多，谁的鳞片就最硬，刀子也划不开。”中年人举着白森森的刀子看向祝珉， “不论你怎么说，我们今天是要找出谁偷了鱼!我可什么都知道，我看见了镇长家倒出来的垃圾，里面一大堆吃剩的鱼骨头!” “把你的手伸出来!” “对!伸出来!” ········ 祝珉看着激动又疯癫的镇民们，即便自己搬出来自己是唯一可以捕鱼的人，他们也丝毫不管，只陷入了谁偷了鱼的牛角尖。 祝珉思考了一瞬，其实在看见教授割开的手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鱼鳞。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别激动，我让你们检查。”祝珉笑着说， “但是只检查我们俩个，多不公平，也许偷鱼的那个人就藏在你们中间呢。” 中年人一愣，其他人也立即防备又愤怒的看向对方。 祝珉笑起来， “不过，我有个很好的建议，大家都检查一遍。” “他说的对!” “是啊!是啊!” 其他人都附和起来。 祝珉走上前，伸出手臂。 拿着刀的中年人见状，低头打量起来他的手臂，然后快速割开一道口子。 第115章 站在人群里的教授突然大喊起来: “他没有鳞片!!!” “他为什么没有鳞片，为什么?” “他没吃鱼吗?要不然怎么会没有?” “一定出问题了。” 镇民们窃窃私语，看向祝珉的眼神震惊多于愤怒。 而祝珉却不慌不忙的说: “轮到你们自己了。” 他看向拿着刀的中年人， “刀在你自己手里，怎么不敢动手吗?” 祝珉话还没落音，本来还纠结祝珉没有鳞片的人全都齐刷刷看向了中年人。 那中年人见状，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想说什么，但面对这一双双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是这个渔夫! 是他陷害自己! 他想告诉所有人，但是···他们会相信自己吗? 祝珉阴沉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怎么不检查呀?是害怕什么?” 中年人的手臂颤抖起来。 祝珉又开口了，声音宛若催魂的恶鬼， “要不，我替你?” 现场气氛十分凝重。 就算是疯了的中年人都能感受到这一双双眼睛下和祝珉话语里给他施加的压力和恐惧，他用仅剩下的理智甩开刀子，疯了一样转头就跑。 见他突然逃走，其他人顿时将他视为那个偷鱼的人。 明明是他发现鱼被偷，可实际上没有人在乎了，就像是他们不在乎祝珉是唯一可以捕鱼的人。 祝珉压着嘴角的笑意，他擦了擦血迹，然后随意包扎了下，便抬头看向山间那座镇长的宅邸，和在夜色中也亮着朦胧灯光的巨大花园。 很快，那个逃跑的中年人被追到了。 不远处传来了他的叫骂声和挣扎的声音。 祝珉跟过去。 他已经被三四个青年人死死的按在地上。 一个女人拿起来刀，正走向他。 祝珉什么也没说，静静的盯着中年人惨白的手臂。 女人蹲下去，毫不犹豫划开他的手臂，结果第一刀竟然没有割开。 一个男人推开女人，抢走了刀，高高举刀子，直接砍下去。 “啊——”中年人惨叫起来。 鲜红色的血从他几乎断了一半的手臂哗啦啦流出来。 那些鳞片染着鲜血的颜色，更加闪闪发光。 看见如此，那些镇民们全部又看向祝珉，似乎在愤怒的质问，到底是谁偷走了鱼。 中年人已经被放开了，即便他的鳞片够硬，但还是被割开，他踉跄的站起来， “你个渔夫!你······” 祝珉打断他， “既然他不是，大家各自都检查一遍就是了。” 那个教授似乎因为被平白划了一道口子忿忿不平，也说: “对啊!大家都检查一遍。” 镇民们面面相觑，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可却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伸出了手。 月光下，那些手臂的鳞片竟然缓缓张开，有些颜色深，有些颜色浅。 他们自发的一个一个割开了手臂。 场面极其诡异。 看到所有人都割开了手臂后。 祝珉沉吟， “既然大家都可以割开皮肤，说明偷鱼的人不在我们之中!” 中年人愣了一下，本来愤怒的以为祝珉要陷害自己，因为他很贪吃，可没想到事情似乎不是这样的。 猛地一下，他想起来了，激动的大喊: “对了!你是渔夫!你是卖鱼的!谁偷吃了鱼，你是最清楚的!!!” “对，你说得对，我想起来了——”祝珉露出了森森笑容。 “快说，是谁!是谁偷吃了我们的鱼!” “快说!我要宰了他!” “这种畜生不能放过他!” ·········· 一声声高昂尖锐的喊声中。 祝珉说: “是镇长。” 第60章 极致美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中年男人咬牙切齿大喊大叫，精神濒临崩溃。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祝珉感觉他的牙齿变得非常尖锐，像是一排排鲨鱼牙齿竖在嘴里。 愤怒如同燎原的火，点燃了他们的理智。 所有人都变得面目狰狞起来，跟着中年人愤怒的喊叫。 只有那名教授茫然站在原地，看着众人离开，转头又看了看祝珉。 “我是被镇长雇来的，你知道的。” 他说着，眼神游移不定。 其实，祝珉也猜到了，教授虽然也上瘾了，但是因为吃的鱼没有镇民们那么多，或者说他是不久前才开始吃这些鱼的，才会保留理智。 想了想，祝珉问了一句， “你的资金来源呢?” “镇长这两年一直很大手笔。” “两年?” “嗯。” 微妙的时间点。 “你之前问我有没有什么结论出来。”教授低下头。 “什么结论?” “我···”他犹豫起来，眼神左右飘逸，最后摇摇头说: “我···的报告书丢了，我···记不得。” 蹩脚的借口，祝珉也没深究，只是点点头，准备趁乱继续自己的计划。 见他要走，教授一把抓住他的手，力气非常大，低沉沉的说: “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比较好。” 祝珉想起来了什么，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哪知道他丢了这句话，转头就跑。 祝珉追了两步没跟上，对于今晚去大宅变得犹豫起来。 第116章 要是平时，他一定会问卞岳或者其他人的意见。 但此时，他谁也问不了，只能一个人做决定，一个人行动，一个人为自己所做所说的负责。 一种油然而生的孤独感让祝珉倍感恶心。 他快步回到鱼铺里，反锁上门，打开那间锁住的房间门。 莫名其妙的，他感觉这个渔夫也和自己一样。 他失去了一同生活的人，而自己失去了卞岳。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祝珉没有了一开始想要去镇长大宅一探究竟的心思。 镇长能用这样的把柄去威胁渔夫，至少证明他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泄露自己的行程，是他会主动做的事吗? 祝珉不太敢确定，加上教授的话。 也许，那是一个陷阱。 他不敢确定了。 如果要是以前，自己就笃定是陷阱。 祝珉翻过身，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双人床。 人格的缺失是会对人的逻辑思想影响这么深吗? 大概是因为睡在地板的原因，祝珉没睡熟，总感觉自己一会睡着了，一会又醒了。 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突然，祝珉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枪声。 并不喧闹的夜里，枪声格外刺耳。 祝珉噌得一下坐起来，抓起外套穿上，快步跑上去。 这时候，也不过凌晨四点左右。 镇长那间大宅灯火通明。 祝珉赶紧跑过去，到了门口才停下来缓口气。 这远处看了觉得是个豪华大宅，近看了才知道根本就是一座庄园。 那座花园内的大宅是三层的砖石结构，券廊式设计，透过那一扇扇巨大的落地窗能瞥见内宅里的奢华。 祝珉低头看见庭院台阶上放着几把沾着血迹的刀，花园的灌木从里还有人奔跑，不适传来哀嚎。 祝珉走到大宅的外廊下，抬头看见门半掩着，里面空无一人。 镇长家雇来的那个保安和另一个男人都不在。 祝珉推门走进去，顾不上欣赏里面的豪华璀璨装饰，就看见侧厅的大门开了一半。 原来这个侧厅是图书室，最里侧有一个小门，通向地下室。 里面幽暗深邃，台阶上有几道泥土脚印，好像是镇子上发疯跑上来的居民们留下来的。 祝珉跟着脚印走下去，没想到这下面竟然是一个保险库。 银色的保险库门上留下了一个显眼的弹孔，看来刚刚听到的枪声就是这个。 难道他们只是开枪打中了门，没有杀掉镇长吗? 祝珉觉得颇为可惜，立即走过去。 走了几步，祝珉踢到了一个肉绵绵的东西，触感像是人。 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具尸体! 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保险库大门上的灯光并不能照到地面，祝珉要弯腰低头仔仔细细辨认才认出来，这具尸体就是镇长。 那个穿着昂贵笔挺西装的镇长，此刻满身血污，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切口，几乎将他的血放干了，一直冲着天花板瞪着的双眼，不可置信和嘲讽不屑仍然清晰的留在他的眼里。 祝珉翻开他的西装口袋，仔仔细细摸了一遍。 只有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的一寸照片，看起来已经半新不旧，背后也没有数字。 祝珉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黄铜色的钥匙。 他的角色的名字，他不知道。 那个消失的人名字叫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是此刻，他有种很强的预感，这个照片上的男人就是那个消失了渔夫的家人。 那个留下纸条去镇长家的人。 祝珉摸了摸地上，想也不想回到楼上，顺着走廊找到厨房，从操作台上拿了一把刀，又回到地下室。 他摸着仍有余温的尸体，眼也不眨直接剁掉他的右手。 喷薄的鲜血溅射出来，洒在祝珉的脸上，身上。 他没有心思管，拿起断手就贴在保险库大门边的指纹锁上。 门应声而开。 而里面竟然传来了水声和一种青草的涩味。 祝珉缓缓走进去。 而当他看清楚眼前一切的时候。 保险库大门砰得一声突然关上。 是水。 祝珉抬起脚，看着湿漉漉的鞋袜。 幽绿色的水漫过了脚腕，冰冷的触感让祝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弯腰去看，水底下全是浓绿色的青苔，让整个池子里的水都显得绿油油。 祝珉伸手拽了一些青苔，在手心里搓了搓，发现这是一种可以吃的青苔，大概就是原来苔镇名字的由来。 之前说青苔已经灭绝消失，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都在镇长这个保险库里。 不，不该说是保险库。 这更像是一个培养室。 顺着池子继续往前走，两边是密密麻麻的粗细不一的铝制管，往里面延伸，像是怪物的经脉连接着最幽深处的心脏。 没想到尽头是一个巨大的人形胶囊，胶囊外壳已经被打破了，里面粘稠的液体撒了一地。 胶囊底座下面有各种各样的管道，管道通向那些铝制管，上面写着一些德文。 祝珉勉强辨认出来，过滤和萃取的名词，其他基本认不得。 而胶囊之后有一个向上的阶梯拱门，上面有光撒下来，照亮了灰扑扑的阶梯。 第117章 走上去一看。 这上面是一个巨大的温室，那些铝制管里混着胶囊内液体的水，全部排在了温室的池子里。 池子两边建造了假山水，种着各种名木奇花，真的像是一个普通的花园温室。 只是，池子里不时有各种鱼跃出的水花声。 祝珉走过去，看着清澈见底的池子里，密密麻麻都是各种各样的鱼。 那些鱼和祝珉前几天在海里捕捞的鱼几乎一模一样。 玻璃穹顶洒下来的晦暗光芒在水面浮动，祝珉感觉自己似乎在水面上看见一个影子晃了晃。 他忍不住抬起头，这才发现前方的大树下有一个人。 看见那道人影的时候，祝珉几乎呆住了，心脏怦怦直跳。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害怕了。 祝珉恍惚间，跌倒了池子里，惊起了一池子的鱼，它们不但没有受惊逃走，反而像是泥鳅一样往他的怀里钻。 这让祝珉感觉到古怪，连忙爬上去。 等到他爬上去，发现怀里还有一条鱼跟上来，想也没想双手握住滑腻的鱼，往池子里一丢。 扑通一声。 祝珉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双手，完好如初。 没有过敏，什么症状也没有出现。 这里的鱼并不是那种可以令人上瘾的鱼? 祝珉感觉到自己的脚步非常沉重，下意识喊了一声卞岳的名字。 但是卞岳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应答。 等祝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那个人身边。 祝珉蹲下来，缓缓将那个人的脑袋转过来。 是一个非常英俊的青年男人，只是面庞瘦削，皮肤苍白，像是很久没见光似的。 带着紧张的心情，祝珉伸出手，搭在男人的脖子下面。 那非常微弱的跳动几乎快要停掉了。 祝珉赶紧把他扶起来，轻声喊: “快醒醒···” 昏迷中的男人听到祝珉的声音，似乎有些反应。 祝珉立即提高音量， “醒醒!我来了!” “我听到你的声音了···”男人费力睁开眼睛，发干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我来了，你放心。”祝珉知道，这个人一定是那个留下纸条消失的人。 那个人闻声微微一笑，清亮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祝珉的眼睛。 “祝珉···我听到你的名字了，你来救我了吗?” 祝珉瞪大眼睛，差一点把怀里的人推出去。 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是···你是卞岳吗?” 男人的眼神里的光亮一点点的熄灭，他强打着精神，想要伸出手去抚摸祝珉的脸颊。 祝珉托住他的手，嘴里不断的重复， “是你吗?是你吗?你是不是卞岳?” 男人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祝珉的脸颊，低声说: “抱歉，我不是···” 第61章 极致美味 当男人的身体像离水的鱼彻底停止动作后，祝珉才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因为失去支撑，并不算沉重的尸体滑落到地上，死去那一刻冲着祝珉的脸上，还留着些许嘲讽的笑意。 祝珉这才发现，他刚刚说出来的话是告知自己一项极度残忍的事。 卞岳消失了。 祝珉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无法思考。 指导看见他最后满是嘲讽的笑意，才恍惚的想起来了他是谁。 祝珉用力抵住眉心，深深叹了口气。 温室里的水声汩汩，虫鸣声戚戚，祝珉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目光落在尸体上。 斑驳的针孔从尸体脖子衣领处漏出来，祝珉愣了下，忍不住伸手拉开他的衣服，这才发现他其实并未穿什么正常常服，而是一件白色手术服，里面未着寸缕。 掀开衣服，胳膊和胸腔上触目惊心的针孔让祝珉一时想起来了什么。 刚刚走上楼梯之前看到的那个胶囊—— 虽然只是匆匆扫了几眼，但也足够看清楚那个胶囊是被什么人打破了，在打破前，里面是关着一个人类。 “先生——” 低声的呼喊从背后传来。 叫他先生的只有那个教授。 祝珉回过头，看见教授跌跌撞撞的走上来，站在池子边，目光盯着那一池子的鱼，侧站着耷拉在一边的胳膊上有一道大口子，看着并不像是刀剑所割开的伤口，反而像是被什么野兽咬了一口，血肉模糊，还在不停的渗下来鲜血。 只是他很小心的把胳膊撇在后边，不让鲜血落进池子里。 “你太聪明了——我的报告书是你捡走了吧。”他说。 祝珉不作声。 “你不好奇为什么这片海域被诅咒吗?为什么那些鱼会让人上瘾?为什么你的爱人死在这里?” 祝珉低头看着尸体的面容，是照片里的男人，原来是角色的爱人。 怪不得只有一张双人床。 祝珉垂着眼睛，摆出了一幅随你说吧的表情。 教授嘻嘻笑了起来，依旧不看祝珉， “我为了这个研究付出了一切，一切!我甚至···我甚至吃了那些鱼!可到最后呢!什么都没有!没有解药，没有解决办法!只能不停地吃!我恨啊···恨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恨为什么会有他这样的人!” 他说到最后一句，蓦然转过身来，抬起手指着祝珉脚边的尸体，满眼怒火，面目狰狞如恶鬼。 第118章 “诅咒啊诅咒!都是他的错!不不不···都是他!他的错!你···你也有错!你为什么要过敏，你不过敏，我们就可以继续研究，也许就可以有解药了···我还能活下去··”他说着，捧着脸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祝珉听完，恍惚了一下，突然明白整件事或者说着整个镇子的怪异之处。 一开始，这个小镇叫做苔镇，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青苔已经没有了，但明明以盛产某种可食用青苔为主的小镇，如今赖以生存的青苔消失，镇子上的人却并没有因此议论纷纷，他们根本就知道青苔会消失。 除了人为开采过度，那发绿的海水明显已经说明，这里的海域污染十分严重。 青苔的消失，是环境的恶化，恶化后的结果，也同样导致鱼类变异，产生了一种让人上瘾的可吸收元素。 渔夫对鱼过敏，所以从来不吃鱼。 而祝珉大胆猜测一下了，渔夫的爱人为什么会被劫持到这里—— 作为一个渔夫的家人，吃鱼成了不可避免的事，而照片上的他和渔夫没有那种闪闪发光的鳞片，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免疫那种上瘾的元素。 所以他被劫持到镇长家中，被活活折磨了两年到现在死亡。 镇长以为从他身上可以得到解决环境恶化的办法，雇佣了教授来做研究，两个人在这两年虽然有所进展，但一直无法完全解决。 从他的话里可以发现，其实他一直食用那种鱼，但是并没有完全发狂，长出鳞片的怪异病症也不明显，大概归功于渔夫爱人的功劳。 “我们一直···抽他的血，他的体液，他的骨髓，所有一切可以研究的，我们都已经挖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好不了?!”教授呜咽的哭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祝珉看他神情癫狂，没有了之前表现出来的镇定和冷静。 他想了想，问: “镇长，是你杀掉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教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放下掩面的手，啧啧说: “哦，我杀了他，你不开心吗?他可是把你的爱人折磨死了的罪人，你应该谢谢我!” 祝珉正要说这就是昨晚他提醒自己不要来的原因，不仅仅是让自己不要跳进陷阱，也是自己在暗示镇长是偷鱼贼后，他打算利用自己。 正要说话。 那个教授突然张大了嘴巴。 “你干——” 咔嚓一声，他尖锐的牙齿死死咬在胳膊上，然后用力往后撕咬，喷溅出来的血液溅了他一脸，他却好似享受的闭上双眼，品尝着自己嘴里咬下来的自己的血肉，慢嚼细咽起来，整个场面诡异恶心到令人作呕。 “真是好吃···好吃啊!!!”他一边嚼着，满嘴血污的大喊，一边嘿嘿直笑。 这个男人不是疯了，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他大概摄取了极多的鱼，在自己身上做研究，但最后连渔夫爱人也解决不了上瘾问题，而他因为摄取太多，导致鱼肉已经无法满足他的疯狂，开始吃人肉。 而下嘴的是自己的肉，因为他很清楚整个镇子上，只有自己食用了最多的鱼，自己是最美味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镇长他···”祝珉感觉到自己还是搞不懂镇长的意图，到现在任务并没有结束。 “你还叫他镇长啊!看来他确实是个好镇长呢!”教授吧嗒吧嗒嘴巴，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上的血肉， “他还觉得萃取出来的体液养出来正常的鱼，可以解决海域污染的问题呢，可是你每天卖出的鱼让镇民越来越疯狂哈哈哈哈哈···没有用，根本没有用。” 他指着池子里密密麻麻挤出脑袋的鱼说， “这个鱼也很好吃呢。” 祝珉只觉得头皮发麻，原来镇长那天夜里在海边是倾倒他认为可以解决海域污染的萃取液体。 真是讽刺，他挟持渔夫卖鱼让整个镇子都疯了，却用这些资金来研究解决海域污染的问题。 甚至从始至终，他都没吃过一条鱼。 “好吃啊···真好吃···”教授低头又咬在了另一只胳膊上，大声咀嚼着，啪叽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温室里。 “我真的是太好吃了!”他嘻嘻一笑。 祝珉望着那具尸体，一切都解决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任务结束。 他摸着尸体的脸颊，熟悉又陌生，让人觉得恶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教授已经走到他身边，两只胳膊已经啃咬的面目全非，而他根本毫无察觉似的，开始往嘴里塞小指头。 只听咯哒一声后，他问: “哦，你伤心了?” 祝珉望着他嘴角流出的血迹和不停咀嚼咬合的下巴，猛然一惊，还未说什么。 教授张嘴一口血喷在祝珉脸上，他笑得格外开心说: “你杀了他，你卖得鱼越多，就让他死得越快。” 祝珉浑身发抖，明白了猫头鹰先生的话。 他推开疯了的教授，站起身来。 教授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被推得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怀里一个东西甩出来，正好甩在祝珉脚边。 他低头一看，是一只枪。 祝珉下意识的捡起来，手指搭在了扳机上，就好像是做梦，大脑快速运转着，动作无意识的跟上了思考出来的结果。 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不要!!!!!!!” 寂静的温室中，水声刺耳的如同是丧钟。 第119章 祝珉闭上眼睛。 砰—— 【真是恭喜你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成功脱身了，你真是令我敬佩。】 祝珉猛地睁开眼，耳边是猫头鹰先生的刺耳笑声，他浑身发麻，太阳穴处似乎还有烫伤的疼痛感，整个人几乎站不起来。 “真是厉害，真是厉害啊。”猫头鹰先生还在冷笑，他毫无感情的语调异常违和。 祝珉立即一眼也没看它，只是赶紧摸着自己的脸和脑袋，是完好的。 果然···会死的是角色本身，而不是自己。 但是—— 猫头鹰先生会这样开心，一定还有原因。 自己一定付出了代价。 而且··· 他抬头，焦急的问: “是···是谁死了?” “我说过一定让你生不如死，没想到你···竟然成功了，成功也好，这样对你来说才是真的残忍。”它依旧笑着，笑声好像就在祝珉脑袋里回荡。 突然，祝珉怒吼起来， “是谁!快告诉我!” “你一开始进游戏，我说过你是否愿意献出生命，你献出你的生命给与古神，现在古神给予你应有的奖励， 47年寿命。” “我恭喜你长命百岁。” “现在你可以退出。” 第62章 奖励 祝珉听到这话，脸色平静了几分，但眼神中压抑着的怒火依旧藏不住，他低声说: “恭喜我?那我也要恭喜你，和我一同拿到奖励。” 气氛陡然沉默下去。 猫头鹰先生的脑袋缓缓地下来，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他瞪着眼珠子， “都是托你的福。” “我一直在思考你是引导角色，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赢得奖励，那么除非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对你来说我又是可替代的，如果我赢了47的寿命的话，你呢?你赢得了什么?”祝珉并没有问他的意思，而是盯着他的双眼，从他的眼神中仔细揣测着情绪。 大概是祝珉敏锐捕捉到他们之前对话所有的细节，猫头鹰先生并没有否认，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祝珉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他啊了一声，说: “我想到了，该不会是47个月吧?但听起来不好听，呜···”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翘着嘴角，满是嘲讽的说: “难道是47天?” 猫头鹰先生那张动物的脸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只有瞳孔紧缩，但片刻后就恢复原状。 祝珉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故意问: “你还剩下多少天寿命呢?猫头鹰先生。” “这不是你该管的闲事。” 祝珉点点头， “确实，我管不到你的事，但是···规则是规则，永远没法违背，那么我有一个猜想···” 猫头鹰先生立即打断他，沉声说: “我不觉得你说下去会对你有任何好处。” “你威胁我?”祝珉眼皮子都没抬起来，自己说的越多，它情绪越激动，反而是证明了他猜测所说的都是对的， “那好，我也威胁你一回。” 猫头鹰先生不讲话了，只是阴沉沉盯着他。 “你是一个伪善者，没有原则良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活下去，大家都是如此，没什么大不了，但你一次次表现出帮助我却又高高在上的态度时，我就想笑，你把自己放在非常高的位置，选择这种滑稽可笑的形象，猫头鹰先生?长颈鹿形体?你的矛盾心理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已经完全暴露，你后来每一次和我说话，昂着的脑袋都让我想笑，坦白说···我觉得你很蠢。” 猫头鹰先生怒吼起来，瞪大眼珠子布满血丝， “你闭嘴!!!” 祝珉嘲笑他的脖子，他也忍住不去晃动，却还是因为大吼而微微战栗着，僵着的模样让整个人显得格外滑稽。 “你怎么生气了?开个玩笑而已，不会这都开不起玩笑吧?”祝珉眨眨眼。 猫头鹰先生口不择言， “滚，立马退出我的游戏!” “你的?”祝珉叹口气， “要是你的游戏，那你就直接踢走我，把奖励直接扔给我啊?” “·······” “不行，对吗?”祝珉挤出一个笑容， “因为我进入游戏的时候，你用了询问的语气，问我是否愿意献出生命踏入游戏，因为你根本左右不了我的意愿，游戏的规则是要我的同意，那么也需要我同意拿到奖励和退出才可以对吗?” 猫头鹰先生咬紧牙关，他从没有这么后悔拉进来这样一个人类。 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的14的数字时，他还是强忍着怒气，想要试图让祝珉拿奖励赶紧走人。 “你不要奖励，又不是我的损失，你可以走了。” 祝珉不说话，笑吟吟的看着他。 猫头鹰先生恢复了一贯来的语气，用这套诡异的语气，他不知道吓退了多少无知的人类，所以他依旧开口说: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没想到祝珉抬起头，直勾勾的望着他，说: “我看你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不接受奖励，你也不会有吧。” “你不怕死吗?” 祝珉说: “我本来就要死的。” “······” “你不说话，你知道我要什么?我杀了谁?卞岳去哪里了?” 猫头鹰先生却笑了起来， “到现在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吗?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祝珉豁然一惊，他在说什么。 第120章 “我以为···你是正常人，你对你自己的病症如指掌···看来并不如此。” “我的多重人格吗?” “你知道在你们人类世界里，多重人格的症状是什么吗?” 祝珉熟练的背诵起来， “典型症状是患者存在两个或以上独特人格，每一人格在不同时间阶段交替表现;每种身份有独特经历，自我形象身份和名字;身份之间无意识到其他身份的存在，转化常是突然或逐渐，人格转换可由联想或特殊生活事件促发;有些患者伴幻觉······” “不同时间阶段交替表现，每个身份无意识到其他身份的存在，转化常是突然或者逐渐···我应该不用多说了。” 祝珉脸色煞白。 “你没有什么其他的人格，什么卞岳，什么夏犹，都是你的幻觉，而你只有一个副人格，那个疯子杀人犯，黎酩。” “你幻想出来自己的爱人，自己的朋友，我询问你选择其中一个消灭，你选择了你的朋友夏犹，又费尽心机把他带回来，他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可以通过无数种方法消失或者恢复，你想过，回到你自己的世界，他们还会存在吗?” “主副人格可以交流，我没有幻想出来他们。” 猫头鹰先生给出来致命一击， “那么，他们的人格是独立自主的吗?那么为什么，你无法和黎酩交流沟通?” 祝珉的脸皮几乎已经战栗。 “我说过，你最好接受奖励离开这里，知道这一切只会让你生不如死，你认为你掌控了我，但是你掌控过自己吗?”猫头鹰先生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态度。 “那···最后我杀了谁?”祝珉声音发抖，好不容易凑成了一句话。 “你杀了你自己。”猫头鹰先生嘲讽的说。 “那···死掉的人是···是···” “你应该很清楚，我在第三个任务的时候没办法时常出现，因为我要让你赢得这个任务，消除你因为作弊而得到的奖励负面影响，其中最简单的就是消除你的作弊原因，你的那个疯狂又残忍的黎酩。” “我承认，我是和你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死了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我需要奖励，但并不是完全需要。”猫头鹰先生的目光落在了屏幕上，眼皮微微跳了下。 “死在渔夫爱人身体里的果然是黎酩，对吗?”祝珉恍惚的望着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该不会是我疯了吧，你们这个所谓的游戏，难道是治疗精神问题的什么脑部项目吗?我回去后是不是会有一堆医生围在我身边，鼓掌恭喜我终于成为正常人了。” “哈——”猫头鹰先生忍不住笑出来。 只不过几分钟，情形完全反转，猫头鹰先生不是让自己失败，而是怕自己失败，因为最后得知真相的自己一定会失去希望。 自己一定会问: “我如果不回去呢···不接受奖励，这样，他们还会回来吗?” 猫头鹰先生的脸色铁青，他咬牙说: “你不回去的话，你会失去古神的庇佑，你会成为下一个我。” 原来猫头鹰先生是这样来的。 再长久奋力活下去的岁月里，他们只有一个想法一个目的，就是不停唆使人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只为了自己。 “他们···呢?” “没有他们，只有你。” 说完，猫头鹰先生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啪得一下关掉屏幕，再不去看上面跳动的数字，坚定的说: “没有机会了，最后一次，我问你，你要怎么选择?留下来还是离开?” “醒了吗?” 祝珉抬起头看着来叫自己的护士，睁着双眼以表示自己没有睡觉。 “今天最后一天，可以出院咯。”护士笑着说，拿起床头的背板夹看了一眼， “怎么样?住这么久的院，出去很激动吧?” 祝珉看了看窗外伸进来的绿色樟树叶子，微风拂过，轻轻摆动着，像是摇曳在湖中的涟漪。 他低下头，说: “我···总觉得，我好像做梦没有醒过来。” “可能是躺太久了，你都躺了一个多月。” 祝珉嗯了一声， “我等会就去办出院手续。” “你和你家里人说一声，叫他们来帮忙，你大病初愈呢，仔细一点好。”护士笑笑。 祝珉听到这里笑了起来， “我爱人和朋友都不方便来，我自己就好了。” “哎···出院都不来看看吗?”护士虽然好奇，也没再问， “那你好好休息吧。” 祝珉点点头，不再说话，转头继续看着绿油油的樟树叶子。 良久后，夏犹忍不住问: “那个叶子绿油油的，有什么好看的?” 祝珉回答他， “不是好看，我想事情。” “想什么呢?”夏犹好奇的很， “别是黎酩那个衰人。” “夏犹——”卞岳提醒他。 “好嘛——不说了，不说了，都出院了，以后的事向前看，别管之前那些事，就当是做梦呗。” 祝珉嗯了一声。 “你想什么呢?” “我···”祝珉歪头， “我在想如果我留下的话，我可以变成什么动物?我喜欢龙，可以变成龙吗?”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没有情绪起伏，很平静自然的说出来。 既然已经过去了，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承担了后果。 他还是自己，还是祝珉。 “那现在呢?回到现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