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笑长歌》
第一章 李安
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四月初，扬州城外的田里到处都是忙着插秧的百姓。
一块水田中，一个七八岁的少年，直起身子，看到自己这一躺才刚插了三分之一，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阿牛，不是说了这趟插完才能休息么，快点干活，你要是再偷懒，小心你的皮。”
已经插到田尾的刘氏，一抬头就看到少年停在那里，骂骂咧咧道。
“知道了。”
少年回了一声，连忙躬身插起了秧。
以他这个便宜母亲的性格，若是他敢反驳迟疑，能被她念叨一天。
“真是的，我才多大啊，就让我干这个。”
“不行，我得想办法读书才行。”
少年一边插着秧，嘴里一边念念叨叨的。
一个七八岁的农村少年，能生出读书的想法，是不是听着有些奇怪？
其实少年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准确点说，他身体里的灵魂不是。
李安上辈子是一個普通社畜，一次出差途中出了车祸，再次醒来竟然穿越到了大宋天佑三年，一个同名同姓，才刚刚九岁的少年身上。
大宋不限制百姓流动，加上原主大伯家的堂兄在学堂读书，因此原主虽然在乡村，对外面的消息也不算闭塞。
因为原主年纪尚小，对那些事情根本没兴趣，知道的也不算多。
即便如此，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李安融合原主的记忆，从零零碎碎的一些信息中，也分析出现在应该是北宋仁宗时期。
因为现在的国都还在汴京，皇帝是大宋第四个皇帝。
李安虽然对宋朝历史不是特别了解，仁宗时期的名人还是知道一些的。
像什么范仲淹、包拯、欧阳修、三苏什么的还是听过的。
然而他没有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任何关于这些人的信息。
若是一个两个，还可能理解为原主年纪小，又没出过村子，不知道也正常。
可是原主记忆中没有一点关于这个时期应该存在的名人信息就有些太古怪了。
别的不说，当今皇帝已经在位三十多年了，庆历新政应该早就实施过了，不可能连范仲淹的消息都没有一点。
李安觉得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一个似宋非宋的朝代。
不过这个宋朝和历史上那个宋朝一样，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风气却没有改变。
这也让李安萌生出读书的念头。
大宋不杀士大夫，要是能混个编制，不仅有了铁饭碗，还能成为特权阶级，也等于有了免死金牌。
不过他家里条件一般，家里十一口人，只有十几亩田，还从地主那租了十几亩，去掉税收和租子，再抛去一大家人平日的吃喝和一些必要的花销，基本剩不了什么。
要是碰上光景不好的时候，甚至还不够。
好在他们村子距离扬州城不远，他大伯和父亲农闲的时候可以去扬州码头帮人搬卸货物，还能赚些辛苦钱，补贴家用。
他祖父虽然是个大字都不识的农民，却也有点见识，把长孙送去私塾读书。
读书要束脩，笔墨纸砚书本都得花钱，而且还少了一个劳动力。
以他家的条件，也只能供一个读书，李安要想读书，不仅祖父祖母不同意，就连他大伯一家也不会同意。
李安琢磨着得自己想办法赚点钱，家里才有可能让他读书。
有句话说的好，当你沉浸的做一件事，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除此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想别的事。
李安脑子里想着赚钱的事，倒是不觉得累了，不知不觉的就把一趟插到了底。
结果因为太过投入，退到了田埂都没注意，被田埂一绊，直接摔到了别人家的田里。
四月初，温度还是有些低的，李安一个哆嗦，连忙从田里爬了起来。
这块田的主人是他们村子一户人家的，好在人家还没插到这一块，听到动静，看了过来，哈哈一笑，道：“阿牛，你这是要帮我家插秧吗？”
另一边，李安的父亲李南和母亲刘氏，还有哥哥李平，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
“臭小子，插个秧还能摔田里，你还能干点什么？”
刘氏看到李安衣服都湿完了，全是泥浆，气的破口大骂。
“好了，你别骂他了。”
李南叫住了妻子，对李安喊道：“阿牛，你赶紧回去换衣服去，别冻着了。”
“哦！”
李安眼睛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这样就可以回家换衣服不用干活了。”
刘氏虽然这么说，到底是亲生的儿子，也怕他冻着了，催促道：“还不快滚回去换衣服，要是染了风寒，可没钱给你请大夫。”
“知道了。”
李安拧了拧衣摆的水，跑去把田埂上放着的鞋子提着就往家跑。
远远的还能听到母亲刘氏骂骂咧咧的声音。
快到村子有一条河，李安把鞋子放下，洗了洗脸上的泥，然后再提着鞋子往家走。
刚到村口，迎面跑来一个看着十一二岁身材壮硕的少年。
“狗蛋，你干嘛去？”
李安认出了少年，拦住他问道。
“李三哥，村正爷爷让我去田里通知大家，通判老爷下乡来查看春耕进展，让大家一会不要乱说话。”狗蛋说道。
“那你快去吧。”
“李三哥，我先走了！”
狗蛋说完，风风火火的跑了。
李安看着狗蛋的背影摇了摇头，说起来两人今年都九岁，然而狗蛋的父亲是猎户，家里只有狗蛋一个独子，狗蛋从小就不缺肉吃。
不仅长的壮实，看着像十一二岁一样。
而他呢，因为营养不良，九岁了看着却像七八岁一样。
李安叹了一口气，往村子走去。
他家住在最东边，而他刚刚插秧的田在村子西边，因此他要回家，需要穿过村子才行。
刚走到一半，他看到迎面走来乌泱泱一大群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身穿茶褐色圆领长袖衣裳，留着山羊胡，面带微笑，显的十分儒雅的男子。
他身后跟着几个三四十岁的男子，两边后面则是跟着十几个身穿衙役服侍的官差。
他们村子的村正正陪在一旁，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什么。
李安估摸着最前面的那个男子应该就是扬州通判了。
不过不知为何，他觉着领头的男子看着有些面熟。
李安也没有多想，连忙闪到路边，给他们让路。
“盛大人，我们村子的田已经耕种的差不多了，最多还有七八日就能全部耕种完。”村正李虎说道。
被称为盛大人的男子看了一边路边浑身湿透，沾了不少稀泥的李安，闻言微笑道：“你做的不错，春耕关系到百姓的生计，万不能马虎。”
“是是是，盛大人爱民如子，我们扬州有盛大人这样的父母官，真是我们扬州百姓的福气。”李虎笑道。
第二章 知否?
李安等他们一群人过去，才继续往家里走。
沿途遇到一些村民，看到李安的样子，都询问了几句。
李安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了过去。
“这个通判大人可比之前的通判强多了，以前的通判老爷哪里会往乡下跑。”
“或许是做做样子呢，这些当官的都是一个样。”
“嘘！这种话也敢乱说，若是被听到了，不要命了？”
“是啊，可不能乱说。不过我之前在城里听人说这个盛大人，父亲是探花郎，母亲是什么侯府的，家教甚严，官声不错。应该不是为了作秀。”
李安听到百姓的议论，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难道我穿越到了知否世界来了？”
姓盛，父亲是探花郎，母亲侯府出身。
这些信息，让李安越听越熟悉，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上辈子看过的一部剧。
李安回想刚刚那个盛大人的长相，可不就和剧中一模一样么，难怪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知否这部剧，虽然背景是宋朝，但却是半架空，这样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明明是大宋，但是原主的记忆中却没有丝毫历史上这個时期的名人信息了。
李安虽然还不能完全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到了知否当中，但是感觉应该八九不离十。
即便如此，李安的心里并没有多高兴。
毕竟知否更多讲的是内宅争斗，对朝堂的事情基本都是一笔带过，对他来说是与不是，并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
除了内宅争斗外，李安唯一记得比较清楚的便是邕王和兖王争夺储君之位，兖王失败后选择了造反，最后便宜了赵宗全。
然而这些他即便知道，他一个普通百姓也没有能力参与。
李安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家里走去。
与其想这些，还不如想办法读书。
篱笆小院，几间土坯房，便是李安的家了。
家里人都在外边插秧，并没有人。
李安回到家里，先是烧了些热水，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弄好后，他并没有去田里，而是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大宋律令：“民间有父母在而别籍异居者，听邻里觉察，坐之。”
李安祖父祖母健在，因此并没有分家，家里做主的是他祖父祖母。
若他想读书，就必须祖父祖母答应才行。
然而他家里的情况，供应他堂哥李富读书，就已经非常吃力了，李安要是提出要读书，祖父不可能答应。
李安想来想去，只能自己赚钱了。
若是自己能赚到束脩的钱，还是有机会说服祖父的。
然而他的年纪太小，手里也没钱，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赚钱的好办法。
“李三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李安的思绪。
李安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狗蛋正在院外喊他，见李安看过来，狗蛋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进来吧。”
狗蛋推开篱笆院的门，走了进来，摊开手掌，笑道：“李三哥，我给你带了一个鸡蛋。”
李安看了看他手上的鸡蛋，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艰难的移开目光，说道：“你自己吃吧。”
他穿越过来已经有半个月了，基本没有见过荤腥。
然而鸡蛋对于普通百姓人家来说，颇为珍贵，他实在不好意思要。
“你吃。”狗蛋不容拒绝的把鸡蛋塞到李安手里，憨笑道：“我吃了两个了，这个是早上我爹煮的时候，我让他给你煮的，之前给你送来，你不在家。”
李安看着狗蛋那真诚纯净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把鸡蛋在屁股下的石头上敲了敲，剥了起来。
狗蛋名叫石柱，他们一家是李家村为数不多的外姓人家。
听说他家祖上是唐末天下大乱时逃难到李家村的。
石家祖上有点武艺，虽然没有田地，靠着打猎，倒也能够糊口。
后来大宋建立后，他家也分了些田地，彻底在李家村落了脚。
石柱小时候发烧，脑子有些不灵光，村子里同龄的孩童都不跟他玩，有的甚至还叫他傻子，专门欺负他。
其实石柱父亲打猎，家庭条件在村里算是比较好的一小部分，加上从小不缺肉食，不仅比同龄人壮士，力气还特别大。
按理说他不欺负同龄的孩子就好了，怎么也不至于受欺负。
然而他脑子不太灵光，下手没轻没重的，前几年把同村的一个孩子的胳膊个打断了。
从那以后，他爹就不准他动手，石柱非常听他爹的话，即便挨打也不还手。
原主和他原本也没什么交集，李安穿越后，有些看不惯，帮他出了几次头。
从那以后，石柱就和他非常亲近，经常从家里拿吃的给他。
李安咬了一口鸡蛋，突然感觉平平无奇的煮鸡蛋，竟然十分美味。
细嚼慢咽的品味了许久，才咽了下去。
“狗蛋，你爹最近要进山打猎吗？”李安问道。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办法，并不是打猎什么的，而是想进山看看能不能采到一些药材。
但是古代山里野兽非常多，他一个人实在没有胆子进山。
若是石柱的父亲进山打猎的时候，他跟着去，安全倒是有了保障。
毕竟石家几代都是猎户，对周围的山林十分熟悉，而且这些年石家人进山打猎，从来没有人把命丢在山里。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回去问问。”石柱说完，风风火火的就跑了出去。
“狗蛋，狗蛋。”
李安喊了几声，都没能叫住，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本想着和狗蛋一起去的，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自己亲自说好一点，结果石柱跑的太快，喊都喊不住。
李安把剩下的一点鸡蛋塞到嘴里，起身拍了拍屁股，往石柱家走去。
石柱家和他家差不多，只不过院子要小不少。
李安远远的就看见石柱的父亲在院里劈柴，石柱在跟前说着什么。
“石叔。”李安喊道。
石柱的父亲名叫石林，身材看着并不是很壮，却给人一种十分精干的感觉。
听到李安的声音，石林连忙放下斧头，把院门打开，说道：“阿牛，快进来。”
第三章 家人
石林把李安让进了院子，招呼道：“走，进屋喝点水。”
石林在村子里属于孤僻的那一种，石柱母亲生他的时候就因为难产去世了，他也一直没有再娶，平日里也不怎么和村子里的人来往。
不过他对李安却十分和善，因为李安是村子里唯一一个不嫌弃他儿子的。
“不用了石叔，我过来是有件事想麻烦你。”李安连忙说道。
“刚刚狗蛋回来就是问我什么时候进山，还说是你问的，我问他原因，他也说不上来。是不是你家要定一些肉食？”石林问道。
他平常打的猎物，除了一些比较值钱的，其余的都是卖给村里人。
有的时候村里人需要买肉食，都会提前找他预订。
因此他还以为李安向自家儿子询问他什么时候进山，是想买些肉食呢。
“不是买肉，石叔，我是想跟你一起进山。”李安连忙说道。
“你想学打猎？”石林闻言眉头微皱。
打猎也算一门手艺，像石林父子二人，根本种不了多少田地，干脆就把田地都租给了村里人种，靠着租子和平常打猎，日子也过的非常滋润。
若是别人他肯定不愿意教，不过李安若是想学，他还是愿意的。
不过进山打猎，有不小的危险性，李安才九岁，怎么也得家里大人出面来说才行。
不然他直接答应，带李安进山，万一出什么事，就麻烦了。
“石叔，我是准备进山采药，不过我没进过山，想着跟你进山安全一点，你要是为难就算了。”李安说道。
“可是现在也不是采药的时节啊。”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扬州附近大的山脉没有，低矮的山林还是有很多的。
村民们平常也会进山采药材卖钱。
不过一般都是夏秋之季才会进山采药。
“石叔，我进山不是采那些常见的药材，而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需要多年生长的药材。”李安说道。
普通的药材大多生长周期都是一年，而一些比较珍贵的就需要多年生长，年限越长也越值钱。
虽然春天采摘并不是最合适的季节，但是李安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寻常药材不怎么值钱，而且村民大多都认识。
而那些需要多年生长的药材，除了一些有传承的采药人，普通百姓根本不认识。
上辈子李安的外公就是采药人，李安没少跟他进山采药。
虽然那时候野生药材已经十分少见了，李安也在外公的教导下认识不少药材，这才是他想要靠采药赚钱的底气。
“你认识多年生长的药材？”石林惊讶道。
“我堂哥不是在读书嘛，他无意中得到一本医书，上面记载了许多药材，除此外还有药材的画像，我虽然不识字，却看了画像，想进山碰碰运气。”李安胡乱的编造了一个借口。
“爹，你就带李三哥去吧，你不是说要教我打猎么，我还能和李三哥一起进山玩。”石柱恳求道。
石林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可以带你一起去，不过进山后务必听我的，不准乱跑。”
事实上，春天草木茂盛，并不适合打猎。
草木遮挡，不仅影响视线，也给猎物提供了很好的遮掩。
他平常春夏时节，都是进山下套子和陷阱。
石家这些年都是一脉单传，石林就石柱一个儿子，他也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便想着带石柱入山教导他打猎。
这样石柱有个一技之长在身，以后即便他不在了，石柱也不至于吃不上饭。
“多谢石叔，你放心，我到时候肯定听伱的。”李安见石林答应，感激道。
“不过我下次进山大概在五日后，你家里还在插秧，你能去么？”石林问道。
李安点了点头，说道：“能去，我家秧快插完了，最多三四日就完了。”
他家加上租种的田地一起大概有三十亩，不过并不全是水田。
去掉在学堂读书的堂哥，家里剩下九个都能干活，已经插好大半了，剩下的一点，几天就能干完。
“那行，到时候我让狗蛋通知你。”石林说道。
“石叔，那就先这么说，我还要去田里插秧，就先走了。”李安说道。
石柱听闻李安要走，非要跟他去帮他家插秧。
最后还是被石林给叫住了，倒不是石林不愿意他帮别人家干活，只是石柱根本不会插秧，去了只能帮倒忙。
李安从石家离开，便直接去了田里，半路上还碰到了巡视完往回走的通判一行人。
李安仔细打量了一眼，确实和剧中的盛紘长的一模一样，看样子他确实是穿越到了知否世界中了。
等李安回到田里的时候，刘氏又开始念叨了起来。
说他是故意把衣服弄湿，就是为了偷懒，回家换個衣服耽误这么久云云。
李安知道刘氏的脾气，若是回嘴，她能一直念叨，也不说话，老老实实的下田插秧。
刘氏念叨了一会，也没音了。
太阳偏西的时候，一家四口把这块田插完了，换了另一块田继续插了起来。
等这块田插了大半，天边已经出现了晚霞。
“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李南说道。
李安闻言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用拳头砸了砸有些酸涩的腰。
“还愣在那做什么，赶紧去河边把腿上的泥洗洗，回家了。”刘氏喊道。
“知道了。”
李安应了一声，上了田埂，提着鞋子跟了上去。
在河边把腿洗干净，控了控水，穿上鞋子，四人往家里走去。
……
天色微黑的时候，李安家一大家人，围坐在堂屋的桌子上吃饭。
正对们的主位上，坐着李家老爷子李木和妻子丁氏。
左边坐着大伯李东和大伯母冯氏，右边则是李安的父亲李南和母亲刘氏。
下首的位置则是李平和李安兄弟俩的。
李平靠着大伯母桌角的位置，加了一个凳子，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是大伯家的女儿，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小名叫大丫。
这种现象在古代很普遍，一般只有大户人家和书香门第才会给女儿起名，甚至还会取字。
普通百姓人家，基本上只会给女儿起个小名。
李安大伯有一儿一女，上面还有个长子名叫李富今年十五岁，在学堂读书，只有休沐才会回来。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都没有人说话，倒不是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而是趁着天还有亮光早点吃完，也省的点灯，毕竟灯油是要花钱的。
李木年过半百，身材很瘦，背部有些佝偻。
半碗饭下肚，李木夹菜的时候斜了一眼李南，说道：“老二，你们今天是不是有人回来过？”
第四章 祖母的爱
李南扒饭的动作一滞，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说道：“爹，今天阿牛插秧的时候摔倒了，衣服都湿了，回来换过衣服。”
李木闻言看向正在吃饭的李安，说道：“阿牛你回来是不是偷煮了鸡蛋吃？”
“鸡蛋？”
“对啊，院里的鸡蛋壳难道不是你丢的？总不能别人吃鸡蛋专门把蛋壳丢在咋家院里吧？”
李安一愣，突然想起今天石柱给了他一个鸡蛋，他剥的时候蛋壳就丢在院里的地上。
看来是祖父是看到蛋壳，误以为是有人偷煮了鸡蛋吃。
李安刚想开口解释，就见李木脸色一沉，说道：“家里那几只鸡下的蛋，要留着卖了换盐巴，另外你堂哥读书辛苦，也要留一些给他补身子，以后别在偷吃了，知道么？”
刘氏闻言脸色难看，狠狠的瞪了李安一眼。
她倒不是气李安偷吃鸡蛋，但是你偷吃也把尾巴擦干净吧，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儿子。
“祖父，我没偷吃鸡蛋，那鸡蛋…”
“就算你捡到鸡下的蛋，那也不能煮了吃。”
李安正解释呢，大伯母冯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大嫂，阿牛他前些日子患了风寒，身子虚，吃个鸡蛋补补怎么了？”
刘氏不敢怼公公，却不怕这个大嫂。
家里的活都是一家人干的，老大家儿子读书，剩下的一个还是女儿。
相比较起来他们一家付出的才最多，结果老大家的儿子读书，她两個儿子只能种田，她心里没有意见就怪了。
“我也没说不能吃，但是好歹也得先说一声啊。”冯氏说道。
“老大媳妇说的没错，要是今天你想吃了吃一个，明天他想吃了吃一个，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李木板着脸说道。
“好了好了，这次就算了，天都黑了，快些吃了饭，洗洗睡觉吧。”丁氏打圆场道。
“祖父，祖母，那个鸡蛋不是我自己煮的，是狗蛋给我的。”李安说道。
虽然偷吃一个鸡蛋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李安没做过，肯定不愿意就这么被冤枉。
“呃…”
大伯母脸色一僵，没好气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大伯母也没给我机会说啊，我刚刚开口，大伯母就打断了。”李安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是啊，阿牛刚刚开口，大嫂根本不给阿牛说话的机会。”刘氏略带嘲讽道。
“好了，哪有那么多话，吃饭！”李木脸色不快的敲了敲碗说道。
李木作为一家之主，他开口后，都不敢说话了。
李安心中一沉，祖父很显然偏向大伯一家，这样他即便采到药材换了钱，祖父也很难答应让他去读书。
毕竟读书的束脩并不是只给一次，而是每年都要给。
而且他去读书，家里还少了一个干活的人，这样一来，祖父更不会答应了。
现在看来，他之前想的还是有些天真了。
不过还没争取就放弃，这不是李安的性格。
虽说作为一个穿越者，并不一定要靠读书才能出人头地，经商什么的一样能混的风生水起。
而且宋朝鼓励经商，并不像别的朝代那样瞧不起商人。
商人在宋朝的地位虽然还是很低，却远超其他朝代，也没有像别的朝代那样限制商人子嗣参加科举的规定。
但是在不分家的情况下，李木才是一家之主，即便他能挣钱又能怎么样，决定权还是在李木手里。
所以读书这件事，无论如何李安都是要争取一下的。
……
晚上，李安听着李平均匀的呼吸声，却丝毫没有睡意。
上辈子他也看过一些穿越小说，感觉那些主角穿越后，很容易就能利用后世的一些知识混的风声水起。
等到他穿越后，才发现一切没有那么简单，古代的条条框框的限制太多了。
李安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阿牛起来了，天都亮了，赶紧起来吃了饭，下田干活了。”
李安睡的正香的时候，被母亲刘氏叫醒了。
睁开眼看到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不过李安知道外面肯定已经大亮了。
因为屋子只有两个小窗户，透光性很差，所以外面即便大亮了，屋里依旧昏暗。
李安揉了揉眼睛，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出了屋子，李安从窗台上拿起柳枝，走到了井边打水洗漱了起来。
柳枝算是古代最早的牙刷了，将柳枝一头放在嘴里嚼，柳枝纤维比较强，又比较软，嚼成丝一样的时候，就能刷牙了。
大户人家，还会使用青盐或者揩齿药来刷牙。
所谓的揩齿药其实就是古代的牙膏。
李家的条件别说揩齿药，就连青盐都没有，只能用柳枝随便刷刷了。
李安其实很佩服古人的智慧，柳枝的液体有种淡淡的苦涩味，嚼柳枝的时候，就能有效的清洁口气了。
不管柳枝的汁液好不好闻，反正能盖住口臭。
因为现在是农忙时期，早饭一样是吃米饭。
不过早上并没有上桌子吃，都是端着米饭蹲在门口吃。
李安吃完把碗筷送到了厨房，刚放好，听到后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光线暗了下来。
一转头，原来是祖母跟了进来。
丁氏往外面看了看，在衣服的口袋里摸了摸，拉过李安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小声道：“拿着偷偷吃，别让人看到了。”
东西一入手，李安就知道是什么了。
丁氏给他的是一颗鸡蛋，鸡蛋的蛋壳还散发着淡淡的温热。
“祖母，家里鸡蛋都是有数的，要是被祖父知道了，又该说了。”李安小声道。
“呵呵，这个鸡蛋是祖母早上收鸡蛋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他们都不知道，你身子不好，得补补。”丁氏说道。
李安闻言眼睛有些湿润，上辈子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他母亲忙着挣钱，没时间带他，他是被外公外婆带大的。
然而他外婆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李安长大后早已忘记外婆的样子了，然而有一点一直记得，他外婆对他非常好，那时候家里条件很差，没钱买零食什么的，外婆就会变着法的给他做一些吃的。
这一刻李安从丁氏身上感受到外婆的温柔和关心，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
“祖母，你吃吧，我不喜欢吃鸡蛋。”李安说道。
“祖母这么大年纪了，吃这些没用。”丁氏笑呵呵道：“你吃吧，别被你祖父他们看到了。”
说完的，丁氏就走了出去。
第五章 天降横财
茂密的山林中，晨雾弥漫，丛林枝头，不时的传来虫鸣鸟叫声，十分悦耳，让人心情舒畅。
不过偶尔传来的野兽吼叫声，增添了几分恐怖。
“在这样的山林中行走，一定要挑选野草不深，灌木少的地方行走，以防遇到毒蛇。”
石林带着石柱和李安行走在山林中，一路上还给两人讲一些在山林中需要注意的地方。
突然，石林停了下来，蹲下了身子，指着地上一个前宽后窄，比较浅的一个小脚印，说道：“这是野兔留下的脚印，说明这附近有野兔活动，适合下套子。不过野兔走路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下套子的时候得下高一点，而且野兔胆子小，十分警惕，下套子的附近千万不能破坏，不然野兔察觉到后，就会绕开走。”
石林完全没有避讳李安，教导的十分认真。
不过他的苦心注定要白费了，李安和石柱两人一个没兴趣，另一个压根就听不懂。
石林说完，起身继续往前走，不过这次他走的非常慢，寻找着合适下套的地方。
李安四处打量，寻找着药材。
现在距离上次他请求石林带他进山，已经过去七天了。
就在前天，他家里田都已经插完了秧。
昨天他爹和大伯已经去距离李家村七八里外的扬州码头搬卸货物去了。
今天一大早，他趁家里人不注意，悄悄的背着竹篓，溜出了家门，跟石林进了山。
事实上，一路上他倒是看到不少药材，可惜这些药材都很普通，而且都是一年生长的，现在还没到摘采的时间，完全没有丝毫价值。
石柱闲的无聊，看到几只蝴蝶，就跑着追了过去。
石林正在寻找合适下套子的地方，听到后面唰唰的响动声，一回头有看到石柱追着几只蝴蝶都跑到了不远的山林中去了，脸色难看的喝道：“狗蛋，快给我回来。”
“哦~”
石柱看了看不远的蝴蝶，又看了看父亲，不乐意的往回走。
“爹，我马上就要抓到蝴蝶了。”石柱回来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乱跑，你都忘了？”石林脸色难看道。
“石叔，狗蛋年纪还小，贪玩点很正常，大些就好了。”李安说道。
其实李安觉得石柱不适合学打猎。
古人早熟，一般八九岁的孩子，其实就已经比较懂事了。
然而石柱因为烧坏了脑子，虽然今年九岁了，但是智力跟四五岁的孩童一样。
以后长大了不知道智力会不会随之增长，但是和正常人比肯定是有差距的。
打猎不仅需要细心，因为危险，还需要谨慎。
而这些都是狗蛋所不具备的。
“唉。”
石林叹了一口气，上前抬手准备帮石柱清理身上挂着的草屑。
石柱还以为他爹要打他，本能的往后一躲，紧张的看着他爹。
“狗蛋，石叔是要帮你清理草屑，你看你身上，挂了多少草。”李安说道。
“哦。”
石柱咧嘴一笑，说道：“爹，我自己来就行了。”
说完，用手在衣服上拍打了起来。
石林瞪了他一眼，帮他把头上挂着的叶子摘下来。
李安笑了笑，感觉有些口渴，把背篓取下来，想把竹筒拿出来喝口水。
就在这时，他眼睛余光，看到石柱衣摆上沾着一截有些类似竹叶一般的叶子，目光一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李安顾不上喝水了，把竹篓重新背好，来到石柱跟前，从他衣摆上把那片叶子取下，哪在手里端详了起来。
“怎么了？”石林疑惑的问道。
李安脸上露出喜色，说道：“石叔，这是黄精的叶子，和书上画的一模一样。这说明狗蛋刚刚经过的地方有黄精。”
黄精的叶子最开始有些像竹叶，一般需要三五年才能成材。
生长的越久，也越值钱。
石林虽然不认识黄精，却也听过，知道这种药材价格不便宜，闻言急忙道：“那你赶紧找找。”
“嗯。”李安点了点头，循着石柱刚刚留下的痕迹，寻找了起来。
此时他也冷静了下来，黄精需要四五年才能成材，即便发现了黄精，若是生长年限不足，价格也会大打折扣，甚至根本卖不上价。
黄精不喜阳光，一般都生长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山林中，和灌木丛里。
李安知道黄精的生长习性，很快就找到了黄精。
“石叔，我找到了。”
李安喊了一声，就蹲下身子，找了一截树枝，小心的挖了起来。
黄精生长的土壤比较松软，倒是不难挖。
石林闻言带着石柱走了过来。
石柱看李安在那挖，觉得好玩，说道：“李三个，我来帮你。”
“别动！”
石林连忙拦住了他，药材若是采摘的时候受到破坏，价格也会大打折扣。
石柱粗手粗脚的，他哪里敢让他去帮忙。
李安慢慢的挖着，不一会露出了黄精的根茎。
看到那粗壮的根茎，李安露出了喜色。
光看根茎，这黄精的生长年限不仅够了，还远远超出了。
这代表着这颗黄精，能值不少钱。
花了近半個小时，李安终于把这颗黄精都挖了出来。
黄精也叫老虎姜，因为外表长的和姜很像。
黄精在母本鳞茎的基础上每年都长出新的鳞茎，并且原来的母本不死。这样，每年都有一个年生主鳞茎。
李安把黄精小心的捧起来，感觉十分沉，估摸着大概有十多斤。
放进竹篓里，李安数了数鳞茎，一共有九个，这代表这颗黄精已经生长了九年了。
黄精不像人参，在环境没有被破坏的情况下，一般能生长个几十年，不过几十年的黄精比百年人参还稀罕，九年的黄精都已经很少见了。
石林一直没有打扰李安，还拦着石柱不让他影响李安。
此时见李安忙完了，才开口问道：“你能辩出这颗黄精生长了多少年吗？”
“石叔，这颗黄精生长了九年了。”李安笑道。
“九年了？”石林惊讶道：“那岂不是能卖几十两银子？”
“这么值钱？”李安闻言惊讶道。
他知道黄精在古代十分珍贵，却没想到这么值钱。
虽说大宋经济繁荣，物价也比别的朝代高一些，但是像普通百姓人家，一个月一家人连一两银子都花不完。
当然了，这只是指吃喝方面，若是娶媳妇盖房子什么的，花销就大了。
几十两银子，对他们家来说，已经是笔巨款了。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之前听人说过，还得去城里的药铺问问才知道。”石林说道。
“嗯。”李安点了点头，说道：“要是没有狗蛋，我也发现不了，这颗黄精有他一半。”
第六章 拜师
李安也不是穷大方，之所以要给出去一半，一方面是若没有石柱他未必能发现这颗黄精。
另一方面李安也想着以后石林入山，还能带着他。
石林不知道李安心里的想法，闻言连忙摇头拒绝，说道：“不成，能发现还是因为你认识，不然就算挖出来放在我面前，我也不认识。这个钱我们不能要。”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要是非要给，以后就别到我家来了。”
石林直接打断了李安的话，有些不快的说道。
李安见石林生气，也不敢再提，琢磨着卖了以后，给石林买点酒喝。
“爹，你不是要教我下套子吗？咱们什么时候下啊。”石柱见两人说的没完没了了，有些不耐烦道。
李安挖黄精挖了这么久，他早就耐不住性子了。
可是李安忙着挖黄精没功夫搭理他，他爹也不让他乱跑。
“还下什么，刚刚我那一吼，短时间兔子都不敢过来了。”石林没好气道。
有个成语叫狡兔三窟，说的就是一般兔子都会有几个窝。
以兔子的性子，之前石柱追蝴蝶的时候，他那么一吼，加上李安在这边挖黄精弄出这么大动静，最起码几天兔子都不会往这边来了。
石林带着两人继续前行，寻找野兽的痕迹，下套子或者做陷阱，一直忙活到中午，才在一个小河边停下歇息。
在河里洗了一把脸，石林吩咐两人去捡一些柴火回来，而他则拿着长枪，在河边插鱼。
这次出门，石林除了携带了下套子和设置陷阱的工具外，还带了一杆长枪和一张自制的弓。
弓做工很普通，但是那杆枪看着并不简单。
枪身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做的，外表呈暗黑色，看着有些年头了，枪身已经有包浆了。
枪头明亮，开着三道血槽，枪头和枪杆连接处，还有这复杂花纹，虽说因为时间太久，已经褪色了，但是也不掩其精美。
李安并不是没有见识的村民，所说他对古代的兵器不是很了解，但是也知道这样的长枪，根本不是普通猎户能够拥有的。
他有些好奇，想要询问，最后都忍住了。
等李安和石柱抱着柴火回来的时候，石林已经在河边清洗鱼了。
李安看了一眼，鱼一共有三条，有两条成人巴掌大小的鲫鱼，还有一条两斤多的鲤鱼。
“石叔，这么快就插到鱼了？”李安惊讶道。
他和石柱离开总共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边河里的鱼没人捕，还是比较多的。”
石林低头清洗着鱼，漫不经心的说道。
李安愈发觉着石林有些不简单了，莫非自己遇到什么隐世的高手了？
他琢磨着，若是能跟着石林学点武艺好像也不错。
一来古代医疗条件差，学武艺能强身健体，还不容易生病。
二来古代治安差，若是真遇到了危险，也能自保。
不过他想到石柱都不会武艺，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想多了。
李安摇了摇头，生火去了。
……
不知道是石林烤鱼的技术好，还是太久他穿越过来就没吃过肉，有些馋了。
什么调料都没有的鱼，烤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香味，给他馋的口水直流。
石林见两条鲫鱼烤的差不多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打开，抓了一些盐撒在上面，又烤了一会说道：“阿牛，你吃那条鲤鱼，不过现在还没好，得等等。”
“石叔，我胃口小，那鲤鱼太大了我吃不完，还是你吃吧。”李安摇头道。
两斤多重的鲤鱼，去掉内脏和骨头，烤出来其实也没多少肉，以他的饭量肯定吃的完的，可是他却有些不好意思要。
石林犹豫了一下，递给李安和石柱一人一条烤好的鲫鱼，说道：“那你和狗蛋先吃，背篓里还有饼。”
“谢谢石叔。”李安感激道。
他是偷偷跑出来的，只能自己偷偷的准备了点水，根本没准备吃的。
“李三哥，给！”
石柱从背篓里拿出大饼，递给了李安一個。
“谢谢。”
李安接过大饼，就着烤鱼吃了起来。
这顿饭虽然实在野外吃的，却是他穿越以后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石林等鲤鱼烤好，也坐在一旁吃了起来。
李安吃完后，看了一眼还在吃的石林，犹豫了一下，问道：“石叔，你是不是会武艺啊？”
石林刚把鱼送到嘴边，闻言愣了一下，才咬了下去。
吐出嘴里的刺，咬了一口饼，石林嚼了几下咽了下去，说道：“祖上会些庄稼把式，以前是走街串巷卖艺的，就一代一代传下来了。”
“那你怎么没教过狗蛋呢？”李安问道。
石林沉默了一会，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傻笑的儿子，说道：“狗蛋下手没轻没重的，我不教他，也是为了他好。”
李安闻言张了张嘴，他本想问问石林能不能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石林仿佛看穿了李安的想法，说道：“你想学？”
“石叔，你愿意教我？”李安惊喜道。
石林打量了一眼李安，摇了摇头，说道：“你身子太瘦弱了，练武容易伤了身子。”
正所谓穷文富武，不说练武需要一些药材打熬气力，最起码营养得跟上。
不然练武不但不能强身健体，反而会把人给练废了。
李安闻言露出一丝苦笑，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石林沉默了一会，说道：“不过你若是真想学，等黄精卖了，伱可以多吃些肉养养身子，我可以教你。”
“真的？”李安惊喜道。
石林点了点头。
“爹，我也要学。”石柱并没有听懂两人说什么，不过他听李安要学，也叫着要学。
石林闻言有些犹豫，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想把自己会的都交给儿子。
而且石柱天生神力，很适合习武。
但是石柱脑子有些不太好，生气的时候，下手没轻没重的，他担心儿子学了武艺，以后惹下大麻烦。
“石叔，狗蛋他虽说智力有些缺陷，却并不傻，若不是人家欺负他太狠，他也不会动手打人，我觉得石叔不用顾虑那么多，总不能让他被人欺负不还手吧？”李安说道。
石林闻言沉默了一会，看向李安说道：“你若想跟我学武，得拜我为师。”
他之前对李安好，是因为李安不嫌弃他儿子。
听到李安的劝说，却动了收徒的念头。
倒不是说李安天资有多好，他之所以想收李安做徒弟，是因为事柱除了他的话，只听李安的。
李安品性不错，若是成了他徒弟，以后即便他不在了，有李安照顾石柱，他也能放心了。
第七章 挨揍
“师傅！”
李安闻言略微犹豫了一下，直接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石林点了点头，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起来吧。”
李安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石林，他本以为石林会想电视小说里那样，给他说一些规矩什么的，结果石林只是让他坐下歇着，自顾自的吃起了东西。
“对了，你去打点水把火浇灭。”石林说道。
李安：“……”
他本以为遇到了个隐世高手，现在看来，好像有些不太像啊。
不过头已经磕了，现在反悔他就亏大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去打水把没烧完的火堆给浇灭了。
石林吃完东西，喝了口水，歇了一会，便带着两人继续下起了套子。
“师傅，你为什么不往里走，一直在外围徘徊呢？”李安有些疑惑道。
他们入山后，只有最开始是纵向走的，后来改为了横向，一直还是在外围，并没有深入。
李安到现在除了那一颗黄精，并没有其他收获，让他生出了继续往里走的想法。
在他看来，这外围光顾的人太多了，即便认识药材的不多，也会破坏药材的生存环境，往里走应该更容易找到一些珍贵的药材。
“下陷阱和套子，过个一两天得回来收，太深入了，不方便。而且往里面有一些猛兽不安全。”石林说道。
“哦。”李安闻言也没有多说。
等到太阳西落，石林领着两人采了一些菌菇，就带着两人回去了。
快到村子的时候，李安提出要把黄精放在石林那里。
石林也知道李安家的情况，大概知道了他的想法，说道：“你会炮制黄精么？”
“师傅，我不会。”李安摇了摇头。
黄精需要九蒸九煮，十分繁琐，李安上辈子也没学过。
“那就要尽快卖掉，黄精可以先放在我那，明天一早，我陪你进城去卖了。”石林说道。
“多谢师傅。”李安高兴道。
他现在就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药铺见他年纪小肯定会压价。
而且卖出去了，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带那么多银子，若是被人盯上了也危险。
“正好我也准备去城里卖些东西。”石林说道。
李安明白这不过是石林的说辞，不然石林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要这個时候去。
不过他也没有说出来，放在心里就好了。
回到村子，先去石家把黄精放下，李安就背着半竹篓的菌子，往家走去。
远远的李安就看到母亲刘氏正在院子里扫着院子。
看到母亲，李安心里一突。
他今天可是偷跑出去的，招呼也没打，万一他母亲发起火来，揍他一顿，多难为情。
就在李安还在犹豫的时候，扫地的刘氏一抬头看着站在院外不远的李安，愣了一下，回过神便横眉竖眼的瞪着他，怒不可揭道：“小王八蛋，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李安看到刘氏的神情更不敢进去了，隔着篱笆院墙，说道：“娘，我是进山采菌子，不是在外玩。”
“什么？”
李安不解释还好，他这么一解释把刘氏的脸色都吓白了，骂道：“小兔子，你是要翻天啊，竟然敢一个人往山里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刘氏把扫把一丢，眼睛四扫，寻找着趁手的东西，准备好好收拾李安一顿。
要知道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野生动物稀少，就他们这附近的山，最高的不过几十米，但是豺狼虎豹都有不少，每年都能听到一些进山打猎的猎户，死在山里面。
虽说李安现在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但也让她后怕不已，若是不收拾一顿，让他涨涨记性，以后还得了。
李安本能的想要跑，却止住了脚步。
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总不能不回来吧。
而且根据他脑海中的记忆来看，刘氏并不是那种事后气消了就算了的人。
相反，若是赶跑，回来后打的更狠。
刘氏在墙边找到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条，看着还愣在院外的李安，喝道：“还不进来。”
李安磨蹭的靠近院门，打开院门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屋内听到动静的祖父祖母和大伯母他们都赶了出来。
祖父和大伯母没有开口，只是冷眼旁观。
倒是祖母丁氏上前夺下了树条，说道：“老二媳妇，阿牛就算有错，也不能拿那个打啊。”
就在李安觉得能够逃过一劫的时候，就听到老太太说道：“用手抽就行了。”
李安：“……”
刘氏闻言上前一把揪住了李安的耳朵，骂骂咧咧道：“兔崽子，你是怕山里的野兽饿着了，想给它们当点心么？”
“嘶…娘，疼疼疼，快松手。”
李安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思，伸手拉着刘氏的胳膊，求饶了起来。
刘氏却怒不可揭，用力一拽，将李安拉的面朝她，然后取下竹篓，把他按在腿上，照着屁股就是几巴掌。
竹篓掉在地上，里面的菌子滚了出来。
大伯母看了眼睛一亮，上前把竹篓捡起来，把地上洒出来的菌子都捡回竹篓，笑道：“弟妹，阿牛原来是进山采菌子了，他也不是贪玩，你就别打他了。”
“我管教儿子，就不劳大嫂操心了。”刘氏没好气道。
冯氏看到菌子，巴不得李安进山多采一点，安的什么心，她又不是不知道。
冯氏撇了撇嘴，提着竹篓往回走，说道：“爹之前还说等过两天富哥儿回来，杀只鸡给他补补，正好这些菌子可以留着炖鸡用。”
李安闻言有些不岔道：“大伯母，那是我采回来的。”
“呵呵，等你堂哥将来中了举，做了官，会报答你们的。”冯氏笑道。
李安撇了撇嘴，这话大伯母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但是他那个堂哥，觉得自己是读书人，根本不拿正眼瞧他和李平，真考中了，别说报答他们了，还认不认识他们都难说。
刘氏闻言瞪了冯氏一眼，又狠狠的瞪了李安一眼。
不过经过冯氏这么一弄，刘氏也没有打他的心思了，松开他骂道：“下次要是还敢进山，我就打断你的腿。”
第八章 说服
晚饭，李安并没有能吃到自己采回来的菌子，这也让他更加觉得把黄精之事隐瞒下来是正确的。
睡觉的时候，听到母亲进门的声音，李安下了床，来到了母亲的屋子。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
刘氏正在收拾床铺，李安进来吓了他一跳。
“娘，我想读书。”李安看着母亲说道。
“读书？”
刘氏一愣，没好气道：“你别给我一天想一出是一出啊，你要想读书求你祖父去，我可没钱给你读书。”
他们家虽然没有分家，但是像他父亲和大伯父在码头干活，只需要交给祖父祖母一部分，其余的都是各房自己收着。
虽然刘氏手里有点积蓄，但是读书花销太大了，也不是几年能看到效果的。
有些读书人，读到中年还没考中的多的是。
而且宋朝对待读书人和明清时期也有很大不同。
明朝的功名是终生制的，考中了举人就能免税了。
为此很多百姓都会把自家田地挂在举人名下，把原本交给朝廷的税收交给举人。
很多人可能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如此交给举人和朝廷好像也没区别，而且把田地挂靠在举人名下，田地名义上就成了举人的了，百姓岂不是很亏。
其实不然，百姓在把田地挂靠举人名下之前，会提前签订一个协议，意思大体是这些田地是挂靠在那个举人名下的云云。
朝廷也禁止这种事情发生，因此举人也不敢吞没那些百姓的田地。
另外，把田地挂靠在举人名下，百姓没了田地，名义上就是那个举人的佃户，还可以免除徭役。
而举人也可以凭白得到大量田地，虽说不能买卖，但是得到的租子却是实打实的。
可以说考上举人，就能直接躺平了，一家人光靠挂靠的田地，就能过上十分优越的生活了。
但是宋朝可没有免税的说法，而且宋朝的功名也不是终生制的，若是会试落榜，下次想参加会试，就需要重新参加乡试，活的会试的资格。
因此普通百姓虽然也会让家中孩子读书，却不想明清时期那么热衷。
当然了，作为父母，刘氏也愿意让儿子读书，但是奈何条件有限。
家中财政大权都掌握在公公婆婆手里，她虽然有些积蓄，总不能全拿出来给李安读书，毕竟长子李平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该成亲了。
而且她那点钱，只能供李安读个两三年，根本没有实际意义。
“娘，我有钱。”李安说道。
“你哪来的钱？”
刘氏闻言脸色一变，努力的压住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偷人家钱了？”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安苦笑不得道：“今天…”
李安把今日发现黄精，可以值几十两银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了，李安并没有说是他发现的，毕竟骗石林那套说辞，可骗不了刘氏。
他只说听到石林要进山，想跟着去采点菌子，无意中挖出了黄精，被石林认出来了，要分他一半。
“真能值那么多钱？”刘氏激动道。
“娘，这只是大概估计，不过卖个二十两应该没问题的，分一半也有十两了。”李安说道。
“那也不少了。”
刘氏存了这么多年，手里也不过三四两的银子，这些都是李南弄闲的时候，去码头搬卸货物，存下来的。
她高兴了一阵，犹豫了一下，说道：“咱们拿一半不好吧，你要不跟狗蛋他爹说说，给個五两就行了。”
“娘，我说过了，不过石叔不答应，非得给一半，这个恩情我以后会报的。娘，有了这个钱，你能让我去读书吗？”李安问道。
刘氏闻言有些犹豫，十两银子看着多，但是用在读书上就太少了。
别的不说，读书一年的束脩就要一两银子，加上住宿费和吃喝的钱，即便粮食从家里带，一年也要二两银子。
而且笔墨纸砚什么的都要花钱买。
不过看着儿子一脸期盼的样子，刘氏咬了咬牙道：“要是真能分十两银子，可以让你读书。”
她想着有那十两银子，也能坚持两三年，李安要是去读书，她就去城里看看能不能找点活干，咬咬牙也能供应几年，以后的事情，只能再看了。
“娘，祖父那边会答应么？”
李安见母亲答应，十分高兴，不过他有些担心祖父那边不会同意。
“这件事明天我跟你祖父说，我们自己出钱，又不花家里的钱，凭什么不同意？”刘氏说道。
“可是祖父要问伱哪来的钱怎么办？”李安说道。
“我就说是从你几个舅舅家借的，他们还能去问不成。”刘氏说道。
“娘，谢谢你，等我以后有出息了，一定好好孝敬你。”李安激动的抱住了母亲。
“别光着嘴甜。”刘氏点了点他的脑袋，说道：“你既然要读书就好好读书，我和你爹倒是没什么，你以后要是有出息了，别忘了拉你哥哥一把。”
“娘你放心吧，我不仅会孝敬你和爹，也会帮哥哥的。对了，还有祖母。”李安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给他塞鸡蛋的慈祥老太太。
其实他祖母并不算老，今年也才将近五十岁。
不过因为过度劳累，营养不良，看着比后世一些六十出头的老太太都要苍老几分。
刘氏闻言，看着儿子正色道：“阿牛，娘告诉你，你祖父即便再偏心，他也是你祖父，该孝敬的还是要孝敬，明白吗？”
她从李安刚刚的话里听出李安对老爷子有些怨念，连忙纠正了他的错误观念。
李安闻言一怔，点了点头，说道：“娘，我明白了。”
其实刘氏不说李安也知道，即便他不喜欢这个祖父，也不可能不孝顺他。
没办法，在以孝治国的古代，一个孝字能压死人。
古代早起选拔官员，称之为举孝廉。
什么意思呢，就是孝顺亲长、廉能正直的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地方上有名望的人可以向朝廷举荐孝顺、正直的人，朝廷考察后，确实没有问题，就能做官了。
即便现在选拔官员的途径变成了科举，孝一样非常重要。
若是被打上不孝的标签，不仅会被免官，还会受人唾弃。
“对了娘，石叔明日要去扬州城卖黄精，让我跟他一起去。”李安说道。
“那你就去吧，不过记得要听狗蛋他爹的话，不能乱跑知道吗？”刘氏叮嘱道。
“儿子知道了。”李安点头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睡吧，要是再不熄灯，你那大伯母又该念叨了。”刘氏说道。
“娘，那我回去睡了。”
李安说着，离开了母亲的房间。
第九章 满意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刘氏就把李安叫了起来，她本想偷偷的给李安准备一些干粮，却被李安拒绝了。
李安担心动静太大，把祖父他们吵醒了，问起来麻烦。
刘氏想想也是，在李安洗漱的时候，进了屋子。
不一会她走出来，塞给李安十文钱，小声道：“你带着钱，到城里买点吃的。”
李安心中一暖，说道：“娘，我和石叔去卖了东西就有钱了，不用带。”
“万一卖不出去呢？拿着。”刘氏坚持道。
李安这下没有拒绝，把钱小心装好，说道：“娘，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刘氏摆了摆手。
李安出了院子，见母亲站在那里没动，挥了挥手，往石林家里走去。
刘氏看着儿子身影消失，才回到屋子。
……
自古以来，无数文人墨客在诗词中赞叹扬州美景，然而一路走过来，李安并没有能感受到扬州的美。
可能他是一个俗人，没有那些大诗人有艺术细胞，少了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吧。
不过在靠近扬州城的时候，道路上人流明显多了起来。
不时的能看到一些牛车，和运送着货物的商队经过。
等看到扬州城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宋朝商业发达，不像之前的朝代那样要求商贩必须在指定区域交易。
因此商贩运送货物进城，必须接受检查，征收税款。
而普通百姓简单检查一下就放行了。
李安他们三人，顺着人流进入城内。
一进入城内感觉和城外是两个世界，城内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两边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十分繁华。
石柱以前跟石林进过几次城，并没有多惊讶。
而李安是第一次进城，除了在电视中，真没看到过古代的集市，一时间感觉眼睛有些不够用了。
“城里人多，你们跟紧点，别走丢了。”石林说道。
“哦哦。”李安回过神来，连忙紧跟石林身后。
“我们先找几家药铺看看。”石林说道。
……
在石林带着李安和石柱找店铺询问价格的时候，李家正在吃早饭。
刘氏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端着粥喝了几口，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公公，说道：“爹，我仔细想了一下，想送阿牛去读书。”
李木刚把碗送到嘴边，闻言停了下来，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快，道：“老二媳妇，咱家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供的起两个人读书？”
“是啊弟妹，富哥儿读书有出息了，咱家一家人都能跟着享福，到时候也不会忘记两个弟弟的。再说了，阿牛都九岁了，这年纪读书也有点迟了。”冯氏说道。
刘氏没有理会冯氏，而是看着公公说道：“爹，您当初要送富哥儿去读书的时候说过，只有读书才能改编咱们家的命运，不用一辈子在土里刨食。我也知道咱家的情况，我并没有想让家里出钱，阿牛读书我和他爹自己出钱。”
“弟妹，你能有多少钱啊？这读书可不是种地，种下去到秋天就有收成了，可得读好些年的。你那点钱能够他读几年的？而且你家铁牛过几年可就要说亲了，你若是把钱都给阿牛读书用了，到时候铁牛说亲，岂不是全要爹出？”
冯氏压根不信刘氏说的他们自己出钱。
两兄弟都在码头干装卸货物的活，刘氏手里有多少钱，她还能不知道么。
她觉着刘氏就是想先用自己的钱让儿子去读书，造成既定的事实，等几年没钱了，再让公公出钱。
而且她现在把钱花了，等李平成亲的时候没钱，还不得公公掏。
冯氏越想越觉得刘氏的算盘打的太好了。
“大嫂，你说的我都知道，到时候没钱我会去找我娘家哥哥借，绝对不会找爹要钱的。”刘氏说道。
冯氏撇了撇嘴，说道：“你借了钱，到时候没钱还，还不是得爹还？”
都说父债子偿，这句话在古代正反都一样。
古代可没有什么人死债消的说法，认的是家。
说白了，他们一家在官府的户籍中就是一家，不管家里谁欠账，都是一家的事。
“我借的我和我夫君还，不用爹来还。”刘氏说道。
“你拿什么还？”冯氏质问道。
“那大嫂想怎么办？”刘氏反问道。
“除非弟妹找你娘家哥哥借钱的时候，让他来我们村子，找来村正做见证，以后这个钱只能找你要，不准找我们家要。”冯氏眼睛一转说道。
“都是一家人，说这种话做什么。我倒是觉着老大和老二一家一個读书的正好，这样也公平。”老太太丁氏说道。
“娘，我也不是不让阿牛读书，要是咱家有这个条件，我也想他们都能读书，可这不是家里没钱嘛。”冯氏见婆婆开口，连忙说道。
李老爷子冷着脸，说道：“老大媳妇说的不错，家中养一个读书的，已经十分拮据了，两个哪里养的起？”
“爹，儿媳想过，若是阿牛去读书，儿媳农闲的时候，可以去城里做工，不管怎么样，儿媳都想让阿牛读书。”刘氏坚定道。
“老头子…”
丁氏把老爷子拉到一旁，不知道说了什么，过了一会，老爷子走了回来，说道：“既然伱这么说，我可以答应让阿牛去读书，不过钱我一文都不会出，另外你去城里做工，该交的钱也不能少。”
农闲也不可能一点活没有，平常放水除草什么的都要人做。
刘氏若是去城里做工，家里的活就干不了了，赚到的钱自然要交公一部分。
“谢谢爹。”
刘氏闻言露出喜色，对于要交一部分钱，她自然没有意见。
……
“师傅，已经问了几家了，最高的给到三十两，我感觉差不多了。”李安小声道。
跑了几家药铺，除了两家抱着想捡漏的心思，想试试他们懂不懂，故意开了低价，其余几家开价都在二十多两。
最高的一家给到了三十两，李安虽然知道对方愿意买，肯定有的赚，但是对于这个价格他已经很满意了。
石林摇了摇头，说道：“再跑几家，看看有没有给更高的。”
“爹，我饿了。”石柱摸了摸肚子说道。
“不是吃了两张炊饼么？再忍忍，等一会卖了就带你去吃饭。”石林说道。
“哦。”石柱委屈巴巴的应道。
“师傅，那里有卖炊饼的，我去买两张。”
李安看到不远有家卖炊饼的，不给石林拒绝的机会，直接跑了过去。
之前进城没多久，石林就买了六张炊饼，他想付钱石林都没给机会。
弄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牛…”
石林张了张嘴，见李安已经跑远了，只能作罢，不过他看向李安的眼神更加柔和了。
他并不在乎饼不饼的，却十分满意李安的态度。
第十章 盛长柏
没一会，李安买了三张炊饼回来，给了石林和石柱一人一张。
三人站在路边把炊饼吃了，才继续寻找药铺。
没多久，三人来到一家名叫‘济仁堂’的医馆。
这家医馆看着比之前几家药铺医馆要大上许多，不少人正在排着队看诊。
三人刚进入厅内，一个小厮迎了上来，笑道：“三位若是看诊得先排队，若是抓药去柜台即可。”
“这位小哥，我们是来卖药材的，不知道你们这里收不收？”石林问道。
“不好意思，我们医馆的药材都由专门合作的药贩供应，不收药材，三位还是去其他地方问问吧。”小厮说道。
“上年头的药材也不收吗？”石林问道。
这种情况他们之前也遇到过，医馆药铺大多都有专门供应的采药人和药贩，一般不会收零散的药材。
一来少了用处不大，二来不少药材对采摘有一定的要求，一些不懂的，采摘时会破坏药效。
不过他只要说是上了年头的药材，大多都会要求看一看。
小厮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意思，东家交代过，除了专门合作的药农和药贩，其余的药材一律不收。”
“九年的黄精也不收吗？”李安忍不住问道。
“什么？九年的黄精？”
“你有九年的黄精？”
李安话音刚落，就响起一老一少两道声音。
一个是正在给人看诊的大夫，另一道是从他身后响起的。
李安一回头，便看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几个人。
领头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淡蓝色锦袍，面色看着有些木纳。
他少年身侧还跟着一个七八岁模样，身穿淡粉色衣裙，身后披着水蓝色披风的小女孩。
两人身后跟着两男两女，看穿着应该是两人的丫鬟随从。
少年见李安看过来，木纳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十分客气的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刚刚听你说，你们有九年份的黄精，不知可否让我看看？”
李安刚想说话，坐诊的大夫丢下病人走了过来，狠狠的瞪了小厮一眼，然后笑道：“这位公子，这三人是来我店里卖药材的，凡事讲個先来后到，公子要看，也得等我和这位小哥先谈完吧？”
“掌柜的请便。”
少年闻言并没有不高兴，拱了拱手，退后了两步。
然而他身旁的女孩不乐意了，瞪着他说道：“我们刚刚明明听到店里的小厮说不收的，你现在又跟我们说什么先来后到，真是好没道理！”
“五妹妹！”
少年喝止了妹妹，冲大夫拱手道：“舍妹无礼，还望海涵。”
“无妨。”
大夫见少年举止有礼，衣着不凡，加上也不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摆了摆手，看向李安三人，说道：“三位，跟我去里面坐坐，让我先看看药材如何？”
“好。”石林点了点头。
大夫向排队的病人拱手致歉，说每人少收三文药钱，才领着三人进了里间。
“大哥哥，这个大夫肯定是看我们要买，想要收下来加价卖给我们。本来就是他们说了不收的，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小姑娘不乐意道。
少年板着脸，说道：“不管人家收不收，人还在人家店里，我们都无权干涉。”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都跑了好几家医馆了，都没有找到够年份的。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母亲说宥阳老家那边多，要让爹爹修书回去，大哥哥偏要自己来寻。”小姑娘埋怨道。
少年皱眉道：“若是扬州能找到，何必因为这点事情麻烦大伯父？再说了，这也是我们做晚辈的孝心，你若是嫌累，回去便是。”
小姑娘见自家兄长有些生气了，没敢再多说。
少年没有理会她，上前冲小厮拱手道：“不知贵店可有六年以上的黄精？”
“公子折煞我了。”
小厮连忙还礼，说道：“黄精店里有，不过六年以上的并没有。”
小厮心里十分冤枉，他之前说不收药材本就是掌柜的交代的，若是知道李安他们有九年份的黄精，他哪里还会赶人。
黄精被称为仙人余粮，药中之精，具有补气养阴，健脾，润肺，益肾的功效。
不仅可以当药材使用，也可以单独使用，平常煮粥煲汤都可以加一些。
他在医馆干了几年了，怎么会不知道黄精的珍贵。
然而李安刚一开口，他都没来的及说话，后面进来的少年和大夫就开口了。
少年闻言有些失望，不过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准备看看李安是不是真的有九年份的黄精。
就算被医馆买下，他大不了多出点钱买下来就是了。
少年等了大约一盏茶时间，才等到大夫和李安三人出来。
看到大夫和李安三人脸上都有喜色，就知道应该已经达成了交易。
“大夫，不知道那黄精可否卖给我？”少年拱手道。
他并没有询问黄精是否是九年份的，看大夫脸上的笑容就知道，那黄精即便不到九年也相差不多。
大夫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公子只要黄精，并没有说要其他药材，想来是买回去补身子用的。但是他们卖的黄精是刚挖出来的，并没有经过炮制，不便存放。公子要想买，等我炮制好了，再谈也不迟。”
现在卖主还没走呢，不适合谈价格。
而且像九年份的黄精，已经很难得了，等回头他放出风声，想买的多了去了，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大夫说完，对石林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称银子。”
你没看错，银子是称的并不像一些影视剧里那样，拿出一锭说几两就是几两。
而且银子还得看成色什么的，成色不同价值也不同。
“大哥哥，你跟他废什么话，直接亮明身份不就好了。”小姑娘说道。
少年不悦道：“这么做是以势压人，传出去对爹的名声也不好，这种话以后不准乱说。”
少年并不是迂腐之人，若是正常价格对方不愿意卖，他不介意稍微透露自己的身份。
然而现在只是刚谈，直接亮明身份算就显得有些以势压人了。
大夫带着三人来到账房，让人给称了三十二两碎银子。
石林检查了一下，见银子的成色都还不错，用一个布袋把银子装了起来。
“呵呵，以后若是采到什么药材都可以到我这来，别的不敢说，价格我肯定给的比别家高。”大夫笑道。
“成，以后有药材肯定送来。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石林说道。
“我送送几位。”大夫笑呵呵的把石林三人送了出去。
三人刚从医馆出来，就看到那个少年等在门外。
少年见三人出来，上前拱手道：“在下盛长柏，壮士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十一章 归家
“盛长柏？”
石林和石柱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有李安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不过盛长柏觉得石林才是做主之人，视线都在石林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李安的异常。
石林眉头微皱，说道：“药材已经卖了，你找我也没用了。”
“壮士别误会，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以后若是采到年份高的黄精，可以卖给我，价格绝对不会比你们卖到药店低。到时候你只需到通判府后门，报我的名字即可。”盛长柏说道。
“好。若是公子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就先告辞了。”石林说道。
盛长柏点了点头，让开了路。
李安走的时候，打量了小姑娘一眼。
他记得盛长柏之前喊小姑娘五妹妹来着，也就是说这个是盛如兰？
盛长柏看着三人离去，再次走进了医馆。
……
“师傅，不用这么紧张吧？”李安喘着粗气道。
石林和盛长柏说完话，离开后，就加快了脚步，还不时的回头看有没有被跟踪，一直兜兜转转走了近半个小时才停下。
“刚刚不少人知道我们卖药材的事，虽说不知道卖了多少钱，但是出门在外小心一点总没错。”石林说道。
“师傅，这可是在城里，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劫道啊。”李安觉得石林有些太过谨慎了。
扬州的治安还是不错的，李安一路上还看到不少官差巡逻。
“那若是有人见财起意，跟着我们出城呢？”石林反问道。
“呵呵，有师傅在，就算有蟊贼也不是师傅的对手。”李安笑道。
“不用爹出手，我就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石柱闻言挥了挥拳头。
石林眉头微皱：“若是你们这样想，我劝你们干脆别练武了。”
李安见石林有些生气，连忙说道：“师傅，我知错了。”
“爹，我也知错了。”
石柱压根没明白怎么回事，不过看李安认错，也跟着认错了。
石林脸色缓和了几分，说道：“记住，不管武艺多高，能不冒险就不冒险。”
“师傅，我记住了。”李安说道。
“嗯，走吧，去把皮子卖了，咱们就回去。”石林说道。
这次进城，他还带了一些这几个月打到的猎物皮子。
之前光顾着找药店卖黄精，他带的皮子都还没卖呢。
“师傅，咱们都没吃饭呢，总要吃个饭再回去吧。”李安说道。
石林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卖了皮子去吃饭。”
“哦哦~吃饭咯。”石柱高兴的拍起了手。
石林带着两人来到经常卖皮子的铺子，把皮子卖了。
因为没有什么珍贵的皮子，只卖了一两多银子。
卖了皮子，石林带着两人来到一個开在巷子里的小饭馆。
餐馆虽然破旧，桌子都掉漆了，有些坑坑洼洼的，不过味道还不错。
石林要了一个狮子头，一条蒸鱼和一个韭菜炒虾仁。
你没看错，确实吃的是炒菜。
很多人以为炒菜是宋朝发明的。
其实不然。
炒菜在南北朝时期就已经出现了，《齐民要术》中就有关于炒菜的记载。
不过因为压榨油和炼铁技术落后，当时炒菜的成本非常高，只有贵族才吃的起。
到了宋朝，压榨油和炼铁技术提高，炒菜也在民间普及开来。
因此很多人以为炒菜是宋朝发明的。
即便如此，这玩意普通百姓也吃不起。
反正李安家里用的就是陶锅，他记忆中这是第一次吃炒菜。
虽然只有三个菜，不过份量很足，李安吃了三大碗饭，直到吃撑了才停下。
石柱吃了七碗把李安都看呆了。
幸好石柱摊上一个好爹，要是生在他家这样的人家，怕是得饿死。
李安家里都是一日两餐，农闲的时候，早上一碗稀饭，晚上一碗干饭。
只有农忙的时候才能吃两碗。
又没有什么油水，这一点根本吃不饱。
李安融合的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挨饿了。
吃完饭，石林带着两人去药店买了一些药材，就带着两人出了城。
路上李安也询问了石林，买这些药材做什么。
石林说是给两人打熬筋骨用的。
李安闻言心里十分感动，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石林他可能要去读书的事。
石林听完并没有生气，反而安慰道：“读书比练武有出息。而且你和狗蛋不同，他从小不缺肉食，加上天生力气大，即便现在打基础也不算晚。你不一样，身子瘦弱，现在开始打基础以后成就也有限。不过打熬筋骨的药你也要用，加上你平常练习，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嗯，多谢师傅。那这个卖药的钱我得出一半。”李安说道。
“这些药材都不值什么钱，我这做师傅的还能问你要钱不成？”石林不悦道。
“师傅，打熬筋骨的药材怎么会便宜？”李安不信道。
“药材确实不贵，不过有一样却是有钱都很难买到的。”石林说道。
“师傅说的是？”李安疑惑的看着石林。
“虎骨，得药材配上虎骨才能有打熬筋骨之效。而且得需要虎骨中效果最好的髌骨才行。”石林说道。
“师傅你猎杀过老虎？”李安惊讶道。
古代流传了很多打虎的故事，像典韦驱虎过涧，武松打虎。
打虎好像成了猛人的代名词一样。
他之前就觉得石林很厉害，没想到石林竟然猎杀过老虎。
石林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虎骨是我爹当初留下来的。”
李安：“……”
…………
刘氏坐在门口补着衣服，眼睛不时的看向院外。
因为经常分神，手被针扎了好几下。
刘氏再次抬头张望了一下，突然惊喜的站了起来。
“嘶~”
一不留神，又被针扎了一下。
此时她也顾不上疼痛，把衣服放下，便跑过去把院门给打开了。
“怎么样？”刘氏激动道。
“娘，咱们先回屋说。”李安小声道。
“对对对，进屋说。”
刘氏回过神来，侧开身子让李安进来，然后把院门关上，拉着李安回到了屋子。
一进屋，刘氏就要关门，李安连忙阻止了她。
“娘，伱这个时候关门，大伯母若是出来看到，就要怀疑了。”李安说道。
“没事，她出去串门了，铁牛和你祖父去田里看水去了，你祖母去挖野菜去了，只有我在家。”刘氏说道。
“那娘关门做什么？”李安眨了眨眼。
第十二章 练武
刘氏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激动了，瞪了一眼李安，没好气道：“快说，事情怎么样了？”
李安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说道：“娘，这里是十两银子。”
刘氏一把接过去，打开看到里面装着好几块碎银子，高兴道：“狗蛋他爹真给了你十两银子？”
“银子都在你手里了，还能有假？娘，我读书的事，你和祖父说了么？”李安问道。
银子他并没有全部拿出来，而是藏了二十二两，琢磨着做点什么生意。
“你祖父答应了。”刘氏笑道。
“真的？”
李安有些难以置信道：“娘，你是怎么说服祖父的？”
“你大伯母捣乱，我都说你读书的钱我和你爹自己出，你祖父都没答应，不知道你祖母和他说了什么，他竟然答应了。”
提起这个，刘氏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啊…”
李安也有些好奇，祖母到底跟祖父说了什么，才让祖父答应下来。
“我可跟你说啊，你可得好好读，给我争口气，不然小心伱的皮。”刘氏瞪眼道。
“娘，你就放心吧，我以后肯定给你考个状元回来。”李安笑道。
对于读书，他多少有些把握的，不说考状元，金榜题名他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宋朝的字和后世的繁体字差别不大，只有少数的一些字可能有些差异。
李安上辈子好歹也是考上了大学的人，虽说后世的大学生不能和古代的进士比，毕竟每一次科举多的也就录取几百人。
但是古代读书人的比例一样非常底。
“别在这放大话，娘不求你考进士做官，只求你用心读书，以后不要在地里刨食，就好了。”刘氏说道。
李安能感受到刘氏言语中的母爱，突然眼睛一红，想起了前世的母亲。
他父亲家里兄弟多，算是上门女婿。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病去世了，母亲为了赚钱，一直在外打工，他从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
等他工作后，本以为可以赚钱好好孝敬母亲，结果母亲因为劳累过度，身体垮了。
没坚持几年，便去世了。
母亲去世前，拉着他的手，非常自责的说没能给他留下什么，临死了还拖累了他。
想到这里，李安泪水如泉水涌现，扑在刘氏怀里，痛苦了起来。
“阿牛，你怎么了？”刘氏急道。
“娘，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李安哽咽道。
“好好好，娘相信你，不哭了，是不是今天去城里走累了，还是饿了？”刘氏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说道。
李安调整了一下情绪，从刘氏怀里起来，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石叔带我在城里吃了饭，可好吃了。等以后我带娘也去尝尝。”
“那你哭什么？吓了我一跳。”刘氏没好气道。
“嘿嘿。”李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想着要去读书了，舍不得娘嘛。对了，娘，我什么时候能去读书？”
“你祖父的意思是等你爹过几天回来，到时候让你爹送你去。”刘氏说道。
“那不是还要等好久？”李安闻言有些失望。
码头有的时候半夜都要搬卸货物，因此他爹和大伯父一般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一次。
“臭小子，刚刚还说要去读书了舍不得我，现在又急的几天都等不了了？”刘氏骂道。
“嘿嘿，娘，我这不是想早点读书有出息了，孝敬你嘛。”李安赔笑道。
“我发现你自从上次风寒好了，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刘氏戳了戳他的脑门，白了他一眼。
……
祖父回来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李安好好读书。
李安找了个机会，偷偷的询问了祖母，从他口中得知了一個隐秘。
李家村有一百多户人家，李安家在村里条件只能算中下等。
而村子里送孩子读书的人家却只有三家。
李木之所以坚持要送李富去读书，并不是他眼光有多超群，而是十几年前，一个老道士晕倒在他们村子附近，被李木给救了回来。
等老道士醒了，李木留他在家里住了几日。
老道士住了七八日，身体恢复过来，就告辞离开了。
走的时候，为了感谢李木，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孙辈必然会有人做官。
李木醒了老道士的话，恰巧那年李富出生，他便觉得这个长孙便是老道士口中那个能做官的孙辈。
于是在李富六岁的时候，坚持要送他去读书。
丁氏也没说别的，只是跟老爷子说，那道士说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李富，多个孙子读书，也多份希望，反正读书的钱是老二家自己出的。
老爷子这才答应了下来。
李安闻言撇了撇嘴，这不是扯淡么。
虽然他穿越了，依然也不相信这些。
若是那老道士有这个本事，能饿昏在他们村子外么。
不过这件事也让他对祖父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之前他只觉得祖父是单纯的偏心，现在看来是有些走火入魔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老爷子能答应让他去读书，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
因为父亲还没回来，李安暂时读不了书，每天早上吃完饭，就溜去石家跟师傅练武。
或许是因为他即将读书了，只有大伯母说了几句，老爷子什么都没说。
练武和李安想象的很不同，每天石林不是两人蹲弓步、马步、虚步、仆步、歇步，就是的两人举石头锻炼臂力。
不过那个打熬筋骨的汤药，十分神奇。
喝下去后没多久，就感觉浑身发热，锻炼的时候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等药效过去，也没有浑身酸痛之感，反而感觉精神十分充沛。
短短几天，李安感觉自己的力气都增加了许多。
李安本以为父亲这次十天半个月就会回来，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五月初。
这一日，李安正在石家的院子和石柱一起蹲着马步，哥哥李平跑了过来。
“阿牛，爹回来。”李平说道。
李安闻言一喜，刚想起身，突然止住了，扭头看向石林。
石林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师傅，那我去了。”李安直起身子，拱手一礼，和哥哥一起往家跑去。
第十三章 入学
李南回到家里，才从妻子口中得知李安要读书之事。
对此他谈不上支持，也不反对。
在家过了一夜，第二天就带着李安前往了书院。
离他们村子最近的一家书院，是在扬州城外不远的一个庄子上。
这个书院是由三个秀才一起建立的，说是书院，其实就只教一些启蒙教育。
书院提供食宿，不过学生需要自己带米过来，然后交一部分菜钱和加工费，让李安有种前世读小学的感觉。
那时候，不光要带米，就连书桌凳子都要自己带。
刘氏这几天也没闲着，她觉得儿子要读书了，再穿打满布丁的衣服太过寒酸，专门给他做了两身外衣。
虽然不是什么好布料，好歹是新衣服。
李安换上后，要不是皮肤粗糙加上有点黑，乍一看还以为是城里人家的孩子。
就这样，李南背着几十斤米，李安则是背着换洗的衣服和铺盖，父子二人在刘氏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家。
“阿牛，许家庄离码头不远，你要有什么事，就来码头寻我。”
半路休息的时候，李南一边喝着水，一边对儿子叮嘱道。
“爹，我知道了。”李安点了点头。
“我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去书院看看你，要是缺什么，到时候就跟我说，我给你带过来……”
李南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休息的差不多了，才再次上路。
许家庄位于扬州北方城郊，距离保障湖不远。
说起保障湖，知道的可能不多，不过提起瘦西湖，肯定很多人都听过。
保障湖其实就是瘦西湖，瘦西湖这个名字是清朝时期才有的。
许家庄几百户人家，可比李家村大多了。
书院就在庄子不远，占地并不是很大，门头上挂着一个有些掉漆的牌匾，上书清风书院四個大字。
父子二人来到书院，跟守门的小厮说明来意，便被带了进去。
小厮带着他们来到一间屋外，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
小厮推开门，走了进去，拱手道：“周夫子，有人送孩童来书院读书。”
被唤作周夫子的是一个五十来岁，身材清瘦的老者。
周夫子打量了一眼父子二人，摆了摆手让小厮下去，然后微笑道：“既然你送孩子来读书，应该知道我们书院的规矩吧？”
“回夫子，我侄儿就在书院读书，书院的规矩自然知道的。”
李南说着把背后的米放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双手捧着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小儿的束脩。”
孔圣人定下的拜师礼，弟子要送十条腊肉作为束脩。
不过人家开书院也是为了养家糊口，自然不能光收腊肉。
清风书院的收费标准是每个人每年学费二两银子，包含了伙食费和住宿费。
当然了，米粮是各自从家里带的。
周夫子接过布袋看都没看，直接放到了桌子上，看向李安问道：“以前可曾识字？”
“回夫子，不曾。”李安说道。
周夫子微微颔首，说道：“那就只能从下舍开始读了，笔墨纸砚和书本可曾买齐？”
“夫子，我们也不知道要买哪些书，想着询问一下，安置好就去城里买。”李南说道。
“刚开始只需买《百家姓》《千字文》和《论语》即可。”周夫子说道。
李南闻言连忙在心里记下，说道：“多谢夫子，等安置好了我就带他去买。”
“嗯。”
周夫子点了点头，询问了李安的名字，便叫来小厮，让小厮带父子二人下去安置了。
小厮先是带着他们来到食堂，把米教给食堂，登记好后，又带着两人来到了士舍。
书院是砖木结构，一共有三排房子。
第一排是三个夫子的办公房，和一间放置杂物色房间。
第二排则是学堂了，书院分为上中下三舍，一共有三间学堂。
最后一排则是宿舍了，两侧一边是茅房和洗澡的地方，另一边就是食堂了。
为了让学堂光线充足，两侧都是半人高的窗户，天气好的时候卷起竹帘，光线非常好。
跟着小厮去宿舍的时候，需要路过学堂，李安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学生正摇头晃脑的跟着夫子读者书。
小厮带着父子二人来到后排的宿舍，推开左边那间，说道：“这间就是下舍的士舍了，因为许多学生都是附近村子的，住宿的并不多。”
李安走进宿舍，便看到宿舍内摆放了十几张和后世单人床大小的小床，只有七八张床上有铺盖，其余的都是空着的。
“空着的都是没人的，你自己选一张就可以了，我先走了。”小厮说道。
“麻烦小哥了。”李安拱手道。
小厮走后，李安选了一张靠墙角的床，父子二人一起动手，开始铺床。
铺好床，李南说道：“阿牛，爹先带你去城里买书，买好了爹送你回来，就要去码头干活了。”
李安读书，长子年纪也不小了，让李南很有压力。
他想快点把儿子安顿好，就去码头干活挣钱。
“爹，一会我跟你去码头看看，正好认认路。”李安说道。
“行，去城里买了书，爹带你过去。”
父子二人出了书院，来到扬州城，花了二两银子把书和笔墨纸砚这些买齐了，回到书院放好，便前往了码头。
不得不说古代读书真贵，还没开始呢，学费、书和笔墨纸砚这些，就花了四两银子。
这还是笔墨纸砚都选的最便宜的，墨和纸这两样消耗品，也没敢多买，不然花的更多。
……
世人都骂杨广是昏君，然而开凿大运河确实是功在千秋的好事。
没有大运河之前，南方一直比不上北方，直到大运河的出现，南方才慢慢追平了北方，最后将其超越。
后世都说什么朱元璋是第一个从南到北统一天下的，实话实说，老朱能做到这一步，得多多感谢感谢杨广。
不可否认朱元璋确实厉害，毕竟开局一个碗打下了天下嘛。
但是他能从南到北一统天下，实际上是大运河的存在让南方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有给能够一统天下的基础。
若是把老朱丢到隋唐以前，以老朱的本事也做不到从南到北一统天下。
有些扯远了，咱们言归正传。
大运河沿途的码头都十分热闹，扬州作为江南重镇之一，扬州码头自然热闹无比。
扬州码头在城东郊外三四里处，说是码头，实则和一个小镇差不多。
第十四章 曾川
李南带着李安在码头附近逛了一圈，又带李安去住的地方认了认门。
他本想送李安回书院的，结果碰到工头来找他干活，只能让李安一个人回去了。
李安回去的路上，心情低沉。
父亲住的地方是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房，好几个人住一间，脏乱不堪。
而码头附近虽然有茶肆饭馆，但是这些地方，父亲他们干苦力的自然舍不得去。
在这住环境下工作，干的还是卖苦力的活，难怪父亲才三十出头，就老的跟个小老头一样。
李安琢磨着得想办法让父母做些生意，这样不仅能赚钱，人也能轻松许多。
至于做什么生意，李安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不过具体的还得打听盘算一下。
一路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回到了书院。
看门的小厮认识他，并没有阻止。
路过学堂的时候，学堂已经散学了，不少人正在院子里三五成群的说着话。
见李安面生，不少人都打量了他几眼。
“阿牛，你怎么在这？”
就在这时，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
李安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惊讶的看着他。
“堂哥，我以后也在清风书院读书了。”李安微笑道。
“读书？不是你…”
李富本想询问李安怎么会来读书的，但是一想便上还有同窗在，便止住了。
“李富，这是你堂弟？”
李富边上的一個少年问道。
“许哥，这是我堂弟，我前几天休沐的时候没回去，都不知道他也来书院读书了。”
李富陪着笑，然后扭头对李安说道：“阿牛，你先会士舍吧，我还有点事，晚点去找你。”
“别啊！”
被称为许哥的少年，推开李富，看着李安说道：“你堂哥欠了我二两银子，你既然过来读书，应该带银子了吧？”
李安闻言眉头微皱，看向李富。
书院十天休沐一次，前几天李富就该休沐了，但是他并没有回去，而是让邻村的一个孩子带话说，距离城里书院的入学考试临近，留在书院读书，不回去了。
为此大伯母还得意了好久，没少夸李富，说他今年必然能够考进去。
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李富脸色一变，说道：“许哥，不是说好了么，等下次休沐回来就还你。”
许哥笑了笑，说道：“我这不也是手头紧么，之前你没办法，我也没有为难你，现在你堂弟既然来了，就让他先替你还点，别的等伱休沐回来再还我。”
“不好意思，我没钱。”李安淡淡道。
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李安虽然有，没弄清情况前，也不会替李富还钱。
许姓男子狐疑的看了一眼李安说道：“你不会骗我吧？你来读书，怎么可能一点钱都不带？”
李安耸了耸肩，说道：“我爹送我来的，束脩是我爹给夫子的，米家里带的，我要钱做什么？”
“许哥，我堂弟他说的都是实话，你放心，这个钱我这次休沐回去，肯定还你。”李富说道。
“那行，到时候你要是还不了钱，可就不要怪我了。”许姓少年说完，和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少年，往书院外走去。
“阿牛，我们到外面说说话。”李富说道。
李安点了点头，跟着李富出了书院。
李富带着李安来到书院侧边，见四周没人停了下来，说道：“阿牛，这件事回去不准乱说知道吗？”
“堂哥，你不打算解释一下？”李安淡淡道。
“我的事你少管，你若是敢回去乱说，小心我让你在书院待不下去。”李富威胁道。
李安闻言心里冷笑，还真是窝里横，刚刚对别人陪着笑脸，在他面前倒是耍起了威风来了。
“你的事我也懒得管，不过堂哥还是好好想想回去怎么跟大伯母说吧，二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大伯母可未必会给你。”
李安说完，转身便走。
他开始还想着毕竟是堂兄弟，询问一下看看李富是不是被人骗了什么的，现在也没那心思管了。
李安回到宿舍，只见宿舍已经有三个人在了。
三人见李安进来，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安微笑冲三人点了点头，来到自己床铺坐下，拿起之前买的书看了起来。
“你好，我叫曾川，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有些微胖的少年走了过来。
李安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微笑道：“我叫李安。”
后世很多人说什么喝凉水都会胖。
这种说法在古代是不成立的，古代看一个人家里条件好不好，看其皮肤黑不黑，粗不粗糙，胖不胖，就能看出来。
反正在他们村子上，少数几个有点胖的，都在村里条件最好的几家。
一日两餐，还只是半饱，清醒的时候，有半数时间都能感觉到饥饿，又没有油水，就算是易胖体质都胖不起来。
曾川有些微胖，皮肤也比较细腻，一看家里条件就不错，没有吃过苦。
李安倒不是想巴结他什么的，向曾川这样条件不错的，又比较外向的人，一般消息都比较灵通。
和他聊聊，方便他尽快了解书院的一些消息。
“你怎么选墙角的床，靠墙的下雨天都比较潮湿，你还是换一张吧。”曾川好心提醒道。
李安闻言一愣，他倒是忘记这一茬了，之前选择床铺的时候，只想着墙角的隐私性要稍微好一点。
“谢谢，你要不提醒我都没想起来。”李安感激道。
“嘿嘿，不客气。”曾川笑道。
李安拍了拍床铺，说道：“坐下说吧。”
“你不换床？我可以帮你的。”曾川说道。
“不急，我看天色，这两天应该都不会下雨，过两天再搬也一样。”李安说道。
“哦。”
曾川闻言，在李安旁边坐了下来。
小胖子虽然有些自来熟，但是到底才八九岁，心机不深，李安和他闲聊了一阵，就把书院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
书院分为上中下三舍，每舍只有二十多人，总共学生都不到八十人。
三位夫子分别姓周、秦、许。
许夫子是许家庄人，书院也是他联合周、秦两位夫子一起建立的。
第十五章 古人的智慧
两人正聊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吃饭了。
“走吧，咱们去吃饭。”曾川起身道。
曾川招呼完李安，又喊上宿舍里的其他人，之前宿舍加上李安只有四个人，他们说话的时候又回来两人，一行六人往食堂走去。
来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并没有几个人。
书院不到八十个学生，大部分家离书院都比较近，并不住在书院，自然也不会在书院里吃。
“书院的伙食一般，有条件的都会到外面吃。”曾川小声道。
“我们平常还可以出去？”李安惊讶道。
食堂的伙食相比较他家里的伙食来说并不差，他看到几个打到饭菜的，两个素菜加一個青菜汤，主食是米饭馒头，并不限量，只要不浪费吃多少都行，当然了，不能带走。
可能有人会说这样一来书院不就亏本了么。
其实不然，书院要求，在食堂吃饭的学生，下舍每天要交一斤粮食，中舍一斤半，上舍两斤。
李安要是没记错，宋朝的一斤大概在六百克左右，即便没有什么油水，像他这个年纪的敞开吃，也很少有人能吃的了那么多。
“可以出去的，现在天黑的晚，下午散学距离天黑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左右，只要在天黑前回来就行了。”曾川说道。
李安点了点头，他原本还想着休沐的时候找个借口你回去，然后去城里转转，看看他想到的赚钱办法行不行的通。
现在看来并不需要如此麻烦。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打饭得师傅用和后世有些类似的餐盘，给李安打了菜。
至于主食和汤则需要自己动手。
晚上吃的是水煮茭白和水煮胡萝卜，汤里可以看到淡淡的油水。
“不错，至少比家里放的油多谢。”
李安笑了笑，去打了米饭和一碗汤，然后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你怎么打这么多饭？”
曾川端着饭过来的时候，看到李安餐盘里堆的满满的饭，菜都被盖住了，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食堂的饭不能浪费，不然就会罚一天不准吃饭的。”
“我吃的完。”李安笑道。
自从跟石林习武开始，李安的饭量比以前大了许多。
曾川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当李安开始吃的时候，把他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只见李安狼吞虎咽的，饭入口随便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没一会餐盘上的饭就少了一片。
“你怎么不吃？就算不合胃口，也得吃一点，不然晚上饿了就难受了。”
李安感觉有些噎，端起汤喝了一口，才发现曾川没有动筷。
“哦哦。”曾川回过神来，低头吃了起来。
李安把饭吃完，又去拿了两个馒头，吃完馒头感觉有了七八分饱，才停了下来。
曾川见李安吃的那么香，胃口也好了一些，吃了饭也加了一个馒头。
走出食堂的时候，曾川揉了揉肚子，说道：“你怎么这么能吃？”
“你要是像我这样只有过年才能吃顿饱饭，你也能吃。”李安笑道。
记忆中，除了过年，他就从来没有吃饱过。
曾川：“……”
……
吃完饭天色已经泛黑了，等洗漱完，天也黑了下来，便上床睡觉了。
李安觉得古人唯一比现代人强的，也就是睡觉了。
后世各种娱乐活动，即便是农村也不会天一黑就睡觉。
古代没有这些，有钱人还能去听个曲，到青楼喝个花酒。
普通百姓舍不得灯油钱，天一黑自然只能睡觉。
当然了，成了亲的还能做做运动啥的。
李安刚穿越那会，就没少受父母毒害。
没办法，家里那土坯房，只有个门帘，连个门都没有，隔音效果可想而知。
李安想读书，也未必没有这个原因。
胡思乱想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宿舍里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李安才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微微亮，李安就醒了过来。
他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出了门，来到学堂前的空地上，按照石林教导的那些，开始练了起来。
来书院之前，他去见过石林，石林特意叮嘱他，练武贵在持之以恒，让他每日都要练，不得偷懒。
李安虽然没想过在武艺上有多高的成就，却想有个好身体，因此十分自觉。
毕竟古代可是能名正言顺的三妻四妾，没有个好身体怎么成。
练了半个多时辰，天色已经大亮，李安约莫着其余人也快醒了，便去上了个厕所，洗漱完，回到了宿舍。
他回来的时候，曾川他们正在穿衣服，看到李安进来，离门最近的毛显惊讶道：“李安，你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就起来上了个茅房。”
李安见小胖子还在睡，路过的时候踢了踢他的床，说道：“起来了，一会要吃饭了。”
他实在有些搞不懂，古人怎么这么能睡。
昨晚睡觉的时候，最多也就七点的样子，就算八点睡着，现在他估摸着也有七点了，睡十一个小时竟然还不醒。
……
早上食堂吃的是馒头稀饭，配的还有咸菜，十分养生。
李安觉得他这个年纪养生有些太早了，即便要养生，也要搭个鸡蛋啊。
“咱们书院什么时候吃肉？”李安咬了一口馒头，喝了一口稀饭，咽了下去，冲对面的曾川问道。
“你想什么呢，咱们书院只有每月小考的前三名才能吃顿肉，你刚来，在书院是别想吃肉了，要是有钱可以去外面吃。”曾川说道。
李安：“……”
看来得抓紧赚钱了，他手上虽然有二十二两银子，但是这些银子他不敢乱花，得留着做生意。
吃完饭，李安跟着曾川来到了学堂。
下舍的学堂在最左边，里面摆着四排矮桌。
“我后面正好没人，你就坐我后面吧。”曾川说道。
曾川的座位在最里面那排的最后的位置，算上他这一排一共是六个人。
反正自己肯定是坐最后面，曾川这一排还靠着窗户的，虽然窗外看到的是宿舍，并没有美景什么的。
但是现在已经五月天了，马上天气就要热起来了，靠窗的位置好歹有点风，也算不错了。
“这是练字用的？”
李安看到桌子上有个用木头做的四方正正没有盖子的木盒，只见里面装着一层细纱，有些不确定道。
“你怎么知道…对了，伱堂哥也在书院。没错，这就是练字用的，毕竟纸那么贵，我们平常练字都在这上面写。”曾川说道。
李安笑了笑没有解释，不过心里却有些佩服古人的智慧。
桌子因为一直空着，上面有一层淡淡的灰尘，李安找了一块抹布，把桌子擦干净。
刚把书本和笔墨纸砚那些东西摆好，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梆子声。
“夫子要来了，快些坐好。”曾川提醒道。
第十六章 习惯的问题
梆子声想起后，书院瞬间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走了进来。
因为年纪大了，老者有些佝偻，不过精神却很好。
李安昨天就打听过，教导他们的夫子是那个姓周的夫子，在三个夫子中年纪最大，也是最古板的。
周夫子走进学堂，学生们立马起身，躬身齐呼：“夫子好！”
周夫子点了点头，在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等周夫子坐下后，学生们才坐了下来。
周夫子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李安身上。
“这位学生应该是新来的吧？起来介绍一下，让大家认识一下。”
李安闻言站了起来，先是向夫子躬身一礼，直起身，说道：“我叫李安，李家村人，以后和大家就是同窗了，望大家多多关照。”
周夫子点了点头，示意李安坐下，说道：“今天有新同学，咱们从头开始学《千字文》，大家把书翻到第一页。”
李安闻言连忙拿出《千字文》翻到了第一页。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周夫子摇着头读了起来。
等他停下，底下的学生也摇头晃脑的跟着复读了一遍。
李安见状，也只能学着摇头晃脑跟着读。
《千字文》是古代最优秀的启蒙书之一，通篇连贯，非常押韵，读起来朗朗上口。
因为整篇只有一千字，因此被称为《千字文》。
李安前世特意查过古代读书的时候为什么要摇头晃脑。
说什么可以提高注意力啦，促进血液循环，增加记忆力啦，还有说是古代没有断句，这样方便断句。
总而言之，好处一大堆。
但是李安并没有感受到这些好处，《千字文》读了一半，他就有些晕了。
当然了，李安并不觉得是古人方法不对，他觉得一定是他还没习惯。
等一篇读完，他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啪~啪~”
就在李安有些迷糊的时候，几声清脆的响声，让他回过神来。
李安寻声望去，就看到周夫子正拿着戒尺，在打毛线…不对，是毛显同学的手掌心。
毛显同学被打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来。
“用心听讲，且不可再会周公，坐下吧。”周夫子板着脸说完，拿着戒尺回到了位置上。
李安闻言一个激灵，看来还不习惯的不止他一个啊。
看来自己得尽快习惯才行，他可不想被打手心。
周夫子回到座位上，再次读了起来。
第二遍读完，周夫子让他们在沙盘上书写天地玄黄四個字。
桌子上的沙盘都配了一根和筷子粗长差不多的木棍，就是写字的‘笔’了。
李安拿起笔，本能的用后世的握笔方法，好在他反应快，很快的调整了过来。
上辈子他小学的时候也学过毛笔字，握笔还是会的。
李安适应了一下，就开始写了起来。
周夫子走下来巡视，看到写的好的微微点头，看到写的差的小声指点了几句。
不知不觉来到了李安身后，看到李安的握笔姿势，微微有些惊讶，不过他并没有出身，而是缓缓的来到了李安的身后。
李安写完四个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以前读过书？”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周夫子的声音。
李安扭头一看，就想起身行礼。
“不用行礼。”
周夫子摆了摆手，再次问道：“你以前读过书？”
“回夫子，学生并没有读过书。”李安回道。
“我见你握笔的姿势和写的字，不可能没有学过。”周夫子脸色有些不悦道。
李安握笔的姿势虽然谈不上多标准，却没有多大毛病。
他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许多没读过书的，第一次握笔都要教好多次，才能学会。
就算李安学习能力强，看到别人的握笔姿势，一下就学会了，但是字又怎么解释？
第一次写字的人，横竖都写的歪歪扭扭的，写出来的字不是上边大就是下边小，反正歪七扭八的非常难看。
但是李安写的字笔画很整齐，虽说写的一般却很板正，在下舍的学生中，算是非常难得了。
这样若是说以前没练过，他根本不信。
周夫子并不是纠结李安都没读过书，他不悦的是李安竟然撒谎。
李安一愣，很快便猜出了周夫子心里的想法，心里暗骂自己大意了。
“回夫子，学生确实没有读过书，不过学生的堂哥在读书，平常学生看他练字，私底下曾偷偷练过。”李安连忙找了一个借口。
他不相信周夫子会因为这点小事还专门去询问李富。
即便问了他也不怕，都说是私底下偷偷练习的，李富不知道也正常。
周夫子闻言脸色缓和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道：“很好，这说明你很喜欢读书，现在既然有机会读书，一定要努力，不可懈怠。。”
“多谢夫子教诲，学生记下了。”李安拱手道。
周夫子对李安的态度很是满意，有勉励了几句，还让李安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向他询问，便走了。
李安松了一口气，现在这一关算是过了。
他来读书的时候，还想着自己有前世的基础，读书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现在看来，有前世的基础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
前世只是小学的时候学过点毛笔字，因此他字写的很一般，尚且还能用私下练过遮掩过去。
万一他哪天写字的时候，习惯性的写成了简体怎么办？
不知不觉一堂课结束了，夫子在众人齐呼声中离开了学堂。
下舍的学生按照亲疏远近，聚在一起玩耍打闹，安静的书院瞬间变得嘈杂了起来。
李安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在曾川的介绍下，认识了几个‘朋友’。
曾川邀请他去玩，被李安拒绝了。
他身体里到底是一个三十岁大叔的灵魂，和这些小屁孩实在玩不到一块去。
清风书院上午两堂课，下午两堂课。
中午是没有午饭的，不过却有午休。
上午周夫子教了两堂课的《千字文》，下午则教了《百家姓》。
结束了一天的课业，散学后李安没有回宿舍，而是出了书院，去了扬州城。
第十七章 乌龙
李安来到扬州城，并没有四处闲逛，而是来到前两天和父亲一起买书的那家书店。
“这位小哥又来了，这次需要买些什么书？”
书店的小厮记忆力不错，一眼认出了李安。
“我想看看话本。”李安说道。
前两天李安来买书的时候，就看到有不少人买话本，便有了写话本的想法。
毕竟后世各种故事小说也没少看，写一些话本什么的赚钱应该不难。
作为一个穿越者，赚钱的办法肯定有很多。
但是那些暴利和来钱快的生意他都不敢碰。
倒不是嫌商人地位低下，担心影响前途什么的。
事实上宋朝商业发达，并不像别的朝代那么歧视打压商人。
朝廷也不限制商人子嗣参加科举。
李安之所以不敢碰，是因为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保不住。
写话本就不同了，赚点小钱，对他来说是很不错的选择。
而且还能顺带练练字。
小厮闻言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李安，不过他也没有多说，说道：“小哥跟我来吧。”
李安觉得小厮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跟着小厮来到最里面墙角的一个书架。
书架前一个小厮正陪着几个二十多岁的人在挑选话本，看到被小厮领过来的李安，神情都有些古怪。
小厮指了指书架，说道：“小哥，这个书架上都是话本，你可以自己挑选，不过只能翻看前几页。”
“嗯。”
李安点了点头，对此也很理解，话本说白了就是小说，要是可以随便看，人家看完了谁还买啊。
“哈哈~，小哥，你是来买话本的？你能看的懂吗？”
一個身材瘦高，手里拿着话本的男子，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宁兄，没准人家是给家里大人来买的呢。”
“就是，不过他家里大人脸皮薄，竟然指使一个孩子出来买。”
另外两人笑道。
李安眉头微皱，说道：“在下识字，为何不能买？”
“能买，能买。”最先说话的瘦高男子，闻言也不生气，笑道：“我们就是见你年纪小，还以为你识字不多，看不懂话本呢。”
“对对对，小哥你快选吧。”另一个男子笑道。
李安有些疑惑，自从他提出买话本后，从小厮到这三个路人，神情都有些怪怪的。
然而他一时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只能压下疑惑，从书架上拿起一本话本。
只见书面印了四个楷书大字——阴差阳错。
李安翻开第一页看了起来，第一页的内容平平无奇，以一个男人的视角写的，和几个朋友在酒楼吃酒。
当看到第二页的内容的时候，李安脸色唰的一下变的涨红，看向小厮咬牙道：“你们这里的话本都是这种的？”
“哈哈哈~”
那三个男子看到李安的模样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小厮说道：“当然不止这种，不过这样的话本比较好卖，因此比较多。”
“那你怎么不早说？”李安杀了小厮的心都有了。
难怪听他要买话本，小厮的眼神那么古怪。
那三个男子一听他要买话本，说了那些古怪的话。
弄了半天所谓的话本，竟然是那种带颜色的书。
什么阴差阳错，说的就是一个男子喝多了酒，回家的时候走错了院子，摸到了在家中做客的小姨子屋子去了。
李安脸色涨红倒不是羞的，而且气的。
他毕竟是穿越者，后世网络发达，别说书了，就是小电影他也看过，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是他现在才九岁啊，闹出这么一个乌龙被人笑话。
现在他没有丝毫名气，根本没人认识他，倒也没什么。
等他以后出名了，若是今天的事传出去，他就成为笑柄了。
小厮委屈道：“我见小哥张口就要买话本，还以为你知道呢。”
“你觉得我一个九岁的孩子应该知道这些么？”李安咬牙道。
“可是小哥才看了两页就懂了啊。”小厮说道。
李安：“……”
和小厮争论这些有屁用，李安已经看到的动静已经把其他地方客人的视线吸引过来了，连忙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
……
李安跑了好一会，远离了那个书铺才停了下来。
虽说闹了个乌龙，却没打消李安写话本赚钱的想法。
当然了，他没有打算写那种带颜色的。
李安兜兜转转，选择了一家比之前那个书铺还要大上不少的书铺走了进去。
店里的小厮并没有因为他是一个孩子而轻视他，笑着询问他想要买些什么。
李安说明来意，特意强调要正经的话本。
小厮闻言笑道：“小哥应该是去了那些小书铺吧？你放心我们书铺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书。”
李安将信将疑的跟着小厮来到放置话本的书架前，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这次的话本果然正常了，写的是唐朝的一个野史故事。
李安有翻看了基本，都是一些志人志怪的小说，并没有那些带颜色的。
“我问一下，这些话本买的人多么？”李安问道。
“也挺多的，一些公子小姐就喜欢看这些。”小厮说道。
李安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们书铺收话本吗？”
小厮一愣，说道：“这个得问掌柜的。”
“伱带我去见见你们掌柜。”李安说道。
小厮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哥稍等，我去喊掌柜的。”
小厮说完就去了里间，没一会领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打量了李安一眼，说道：“小哥，是你要卖话本？”
“没错，不过话本不是我写的，是我家里长辈写的，不知道你们这里收不收？”
李安知道自己年纪小，若是说他写的，估计掌柜的根本不会搭理他。
“这就要看话本写的如何了，若是写的好，是可以收的。”掌柜的说道。
“不知道一般都是什么价格？”李安问道。
若是价格太低，他也懒得浪费时间了，还不如琢磨琢磨别的。
“具体的要看话本究竟写的如何，基本上都在三五两银子左右。”掌柜的说道。
李安闻言有些惊讶，没想到竟然这么高。
要知道古代可没有什么版权保护法。
若是在活字印刷术没有发明出来之前，盗版还没有那么猖獗。
毕竟制作雕板需要不少的时间，掌握底稿的，能够抢占一部分先机。
然而现在活字印刷术都已经有了，只需买一本回去，当晚就能印刷出来。
因此买话本的书铺，并不能占据多少先机。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给出三五两的价格。
第十八章 圈套
这么一看，写话本还是可行的。
李安觉着一个月写一个小故事，不说五两，能赚个两三两，也挺不错的。
至于掌柜的说，话本写的好才会收，李安并不担心。
和掌柜的聊了几句，李安才告辞离开。
见天色已经不早了，李安没有继续闲逛，而是买了三张炊饼，一边吃一边往城外走去。
快到书院的时候，经过一片树林，李安远远的看到李富竟然和四个少年一起从丛林中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正是昨天说李富欠他二两银子的许姓少年。
李安心思一动，藏到了一颗树后面。
“李富，你今天又输了一两银子，现在已经欠我三两了，再有两天就休沐了，到时候你若是还不了，可别怪我去你家里要了。”许姓少年说道。
“哎呀，许哥，人家李富家里能送他和他堂弟来读书，能差你这三两银子？”一個脸上有不少麻子的少年说道。
“就是啊，再说了，没准李富明天就赢了呢。”另一个少年附和道。
许姓少年不屑道：“他输了那么多，明天还敢不敢玩都不一定呢。”
“许温，看你这话说的，谁还没有运气不好的时候？李富前几天不也赢了，他就这两天运气不好罢了。没准明天就转运了，到时候连本带利都给赢回来了。”
“薛哥说的对，我前几天不也输了不少，这两天都赢回来了，还赚了一点呢，嘿嘿。”
李富本来低着头，听到两人的话，抬起了头，说道：“许哥你放心，银子我肯定会还你的，明天继续来。”
“哈哈，李富，我看好你，到时候让许哥倒欠你钱。”麻子少年笑道。
许温撇了撇嘴，说道：“他能赢算他本事，几两银子，我会在乎？”
几人说话间，慢慢走远了。
李安这才脸色难看的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他昨天还有些奇怪，李富怎么能欠下二两银子的。
那个许温听到他是李富堂弟，不顾李富阻拦，直接开口就找他要钱，显然两人关系并没有多好。
但偏偏他却借给李富一笔‘巨款’，怎么看都不正常。
从刚刚几人的谈话来看，明显是合在一起在给李富下套。
李富昨天的态度让他很不爽，他本来不想管的，但是现在不管也不行了。
若是让李富这么赌下去，欠的钱越来越多，大伯家根本还不起。
到时候说不定他读书都要受到影响。
……
“好你个李安，出去吃也不叫我。”曾川见李安回来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去扬州城有点事，不是专门出去吃饭的。”李安说道。
“那你也要叫上我啊，我一个去有些害怕。”曾川有些不好意思道。
“行，下次我要去，就叫上你。”李安说道。
“这还差不多，到时候我请伱吃好吃的。”曾川笑道。
“对了，我向你打听个人。”李安说道。
“说吧，只要咱们书院的，我都知道一些情况。”曾川拍着胸脯说道。
“上舍有个叫许温的人，你知道他的情况么？”李安问道。
曾川一愣，说道：“你得罪他了？”
李安摇了摇头，说道：“就是听人说过这个人，好奇问问。”
“没得罪就好，他爹是咱们书院山长的侄子，还是许家庄的村正，我们可得罪不起他。”曾川小声道。
李安没想到许温还有这么大的‘背景’，想了想问道：“我听说他挺喜欢赌钱的，是么？”
曾川闻言四处看了看，小声道：“这种事千万不要乱说。”
“这么说他确实喜欢赌了？”李安问道。
曾川沉默了一会，说道：“他喜不喜欢赌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他经常利用赌钱坑人。有几个和他一个舍的人因为赌欠了他不少钱，最后弄的卖田卖地的，书都读不了了。”
李安一愣，问道：“书院不管么？”
“怎么管？欠钱的都写了欠条按了手印的，就算闹到官府，也得还钱。而且山长是他二祖父，谁会管？”曾川说道。
“既然他已经坑了好几个人了，为什么还有人上当？”李安疑惑道。
“书院有规定，不能在书院赌钱，和他赌的没人敢在书院说。等欠的多了，到时候他爹拿着欠条趁休沐的时候，直接去人家家里要，事后那人连书都读不了了，书院自然没人知道。我能知道，还是和我一个村的有人被他坑了。”
曾川说到这里，有些疑惑道：“对了，这件事书院除了几个夫子和那些打杂的小厮，应该没人知道。他们也不会谈论此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安说道：“我是无意中听那些小厮闲聊才知道的。”
曾川也没多想，提醒道：“你既然知道，那以后他若是找你赌钱，可千万别去。”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李安说道。
“哈哈，我们是朋友嘛，你记得下次去扬州城，一定要叫上我。”曾川说道。
“放心，我下次肯定叫你。”李安说道。
……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李安找到了李富。
“堂哥，咱们出去聊聊。”李安说道。
李富闻言不耐烦道：“什么事？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可告诉你啊，书院不准打架，你被人欺负了，找我我也不会帮你。”
“我就是有事和你说，你若是不来，就别怪我回去的时候，把你欠人银子的事，告诉祖父。”
李安说完，直接往书院走去。
李富心里暗骂了李安几句，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来到书院侧边的小树林，李富见四周没人，冷着脸说道：“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威胁我了？”
李安懒得跟他废话，把从曾川口中得知的消息跟李富说了一遍。
然后说道：“你现在欠的不多，收手还来得及。”
说完直接往书院而去。
他觉得李富只要不傻，应该就不会继续赌了。
三两银子大伯母应该拿的出来。
……
下午散学后，曾川就缠着李安问他去不去城里。
“今天就不去了，过几天再说。”李安拒绝道。
他该了解的消息已经了解了，要写话本怎么也得等几个月才行，毕竟他才刚刚读书。
虽说书铺的人也不认识他，不过李安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准备等几个月再写话本。
现在去城里没有任何用处不说，还得花钱买饭吃。
曾川闻言有些失望，问道：“过几天是哪天啊？”
“到时候…”
李安刚张口，书院的小厮在门口喊道：“下舍李安，外面有人找。”
李安闻言顾不上和曾川说话，匆匆的来到书院门口。
他本以为是父亲不放心来看看他，没成想竟然是母亲刘氏来了。
第十九章 生财之道
“娘，你怎么来了？”李安拉着母亲来到一旁，惊讶道。
“娘今天来城里找活做，想着你快散学了，就来看看你。”
刘氏打量李安一眼，关心道：“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在书院吃不饱啊？”
李安：“……”
他来书院满打满算还不到三天，就算真瘦了也没这么快吧。
“娘，你找到活了么？做什么的？住在哪？”李安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刘氏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说道：“已经找到了，你别操心娘的事，在书院可得用功读书，娘给你拿些钱，要是吃不饱就买些吃。”
“娘，你说实话，是不是没有找到活？”
李安看到母亲的神色，就猜出了几分。
像刘氏这样没有一技之长的普通妇女，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活干。
“我这不是刚来么，明天我再去问问，肯定能找到活的，你别担心我。”刘氏说道。
“那你晚上住哪？”李安问道。
“我去你爹那边住，你快回去吧，书院也该吃晚饭了。”刘氏说道。
“爹那边伱咋住？都是一些大男人，还好几个住一间？娘，要不我庄子上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租个房子吧。”李安说道。
他爹那里他又不是没有去过，都是一些男人，还好几个住一间，他娘一个女人，一点都不方便。
“租房子不是浪费钱么，你爹和他一屋的都说好了，晚上去其他屋子挤一挤，没事的。”刘氏拒绝道。
她现在活还没找到，在这边租房也不方便，万一找不到她还得回去，也不能一直在这边住着。
李安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娘，要不咱们自己做点小生意吧。”
让父母做生意的想法他早就有了，他想的生意，散学后太晚了，不方便考察。
他本来是想的休沐的时候去城里一趟，做好准备再跟母亲说的。
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来城里了。
“咱们哪有那个本事啊，而且做生意得有本钱，万一赔了怎么办？”刘氏摇头道：“你好好读书就行了，赚钱的事有我和你爹呢，不用你操心。”
“娘，我说的这個生意不用多少钱的，亏不了什么。我读书得花不少钱，而且哥哥也大了，到时候说亲都得花钱，靠爹干苦力和你给人干零活赚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李安说道。
刘氏闻言有些犹豫，她也知道靠她和丈夫两人挣的那点，确实不够，但是她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妇，突然让她做生意，她心里很是彷徨。
李安见母亲犹豫，说道：“娘，我说的这个生意，你可以试试，就算不成，最多耽误几天时间，亏个几百文钱罢了。”
“真的最多只会亏几百文？”
刘氏闻言有些动摇了，几百文虽然不少，但也不是亏不起。
李安见母亲有些松动了，连忙道：“真的，我这还说多了，就算赚不到钱，亏个一百文都顶天了。”
“什么生意？”刘氏狐疑的看着儿子。
她之前犹豫，除了怕亏欠，还有就是不太相信李安说的生意。
毕竟李安只是个孩子，啥都不懂，能懂什么。
若不是李安之前带回去十两银子，她甚至都不会听李安说这些。
李安小声的把自己的打算详细的说了出来。
其实他想做的生意就是卤内脏，这也是前两天和他父亲去码头受到的启发。
很多人以为古人不吃内脏，其实不然。
内脏再怎么说都是肉，即便味道大些，还是有人吃的。
古人不会处理，只要稍微有点条件的都不愿意吃，因此那玩意的价格十分便宜。
李安即便有办法把内脏做的很美味，城里人估计也很难接受。
不过他根本没有打算在城里卖，而是准备在码头那里卖。
那边多的是干苦力的搬卸工，只要价格便宜，肯定有人愿意买些打打牙祭。
“那玩意能卖的出去？”刘氏一脸的不信。
内脏她又不是没吃过，村里过年有人杀猪，那玩意都是直接送的。
腥臭的难以下咽，只要不是吃不上饭的人，谁吃那玩意啊。
“娘，狗蛋他爹有个秘方，能把内脏处理的味道非常淡，我在他家吃过一次，不仅不难吃还很好吃。”李安只能再次拿师傅当挡箭牌。
“真的？”
刘氏闻言也没怀疑，石林性格孤僻，和村子里人来往都不多，加上他是猎户，经常打一些猎物，会个处理内脏的秘方，也说的过去。
“娘，内脏能值多少钱？只不过其他东西需要花点钱，到时候做出来试试，反正也亏不了多少钱。若是生意好，不急赚了？”李安说道。
“需要买哪些东西？”
刘氏闻言仔细想了想，内脏确实不贵，倒是可以试试。
“娘，我说了你也记不住，这样，我们现在去买秘方需要的东西，明天一早你去城里买些猪内脏回来，中午午休的时候我教你做。”李安说道。
刘氏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咱们去城里之前，先得租个房子。”
刘氏有个优点，做之前会十分犹豫，但是一旦决定了，却十分果断。
不管是处理还是制作都需要一个地方，因此她直接提出了租房。
“嗯，那我们去庄子上问问。”
李安本来还想提呢，没想到母亲主动开口了。
许家庄几百户人家的大庄子，自然有一些空房。
李安和母亲到村子里一打听，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带院子的空房。
虽然只有三间房，但是因为是独门独院的，私密性比较强，非常合适。
和房主谈了一下，最终以每天三文钱的价格租下来十天。
付了钱，房主把钥匙给他们，便拿着钱高兴的离开了。
这房子是他弟弟的，他弟弟因病去世，又没有孩子，弟媳改嫁了，这房子自然就归他了。
空在那里也没有用处，租出去一天三文钱跟白捡的一样。
房子因为有段时间没人住了，灰尘很多，不过母子俩急着去城里买东西，也没时间打扫，只能等回来再说了。
来到扬州城，李安带着母亲在调味店和药店把需要的东西买齐，买了几张炊饼，才往回赶。
“就这么点东西，加上租房的都花了将近一百文了。”刘氏有些心疼道。
“娘，我也没想到这些材料这么贵，不过好在东西都齐全了，只差猪内脏了，那玩意倒是不贵。”
能不贵么，一些后世的调料现在还是药材。
不过李安估摸了一下，还是有的赚的。
靠这个发财肯定不可能，反正总比父母卖苦力打零工划算的多。
第二十章 寸阴是竞
书院规定，住宿的学生每天关闭院门之前都要回去，睡前还有人来清点人数。
因此李安在回庄子前，专门去书院找夫子请了假，然后回宿舍把铺盖给收起带上。
“李安，你这是不读了么？”曾川惊讶道。
“不是，我娘来了，在庄子上租了个房，她没有铺盖，一个人我也不放心，今晚我在外面住一晚，明天就回来。”李安说道。
虽说现在天气不冷，但是晚上还是有点凉的，而且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李安也不放心让母亲一个人住。
“这样啊，那我帮你吧。”曾川说道。
在曾川的帮助下打包好了铺盖，曾川非要送他到书院门口，李安推脱不过，只能说声谢谢了。
两人提着铺盖快到门口的时候，李安就听到父亲李南和守门小厮的说话声。
李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母亲来找他的时候，已经和父亲说了晚上去他那边住一晚，结果这么久没回去，父亲肯定急坏了，才找了过来。
想到这里，李安连忙加快了脚步。
“爹！”
李南正在向小厮打听刘氏的下落，闻声扭头看到了走过来的李安，急道：“阿牛，你娘过来看你，到现在都没回去，我这一路来也没看到人，你知道你娘去哪了么？”
“爹，娘没事，你帮我拿东西，我带你过去。”
李安说完扭头对身后的曾安说道：“你把东西给我爹就行了，麻烦你了。”
“都是小事，客气什么。”曾川笑道。
“阿牛，你这是？”李南有些疑惑的看着李安。
“爹，一会再说，书院快到关门的时间了，你先把东西拿着。”李安说道。
李南闻言也没在多问，对曾川感谢一番，接过了东西。
李安跟守门的小厮说了一声自己请假的事，小厮就放他出去了。
出了书院，李安带着父亲往不远的庄子走去，路上把自己劝说母亲做生意的经过给说了一遍。
担心父亲不同意，他还把劝说母亲那番话又给拿了出来。
等他解释完，都已经到了租的院子外了。
“阿牛，伱怎么去了那么久？”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刘氏听到院门响动走了出来，并没有看到李南。
“娘，爹来了。”李安笑道。
刘氏一愣，看着走进来的李南惊讶道：“你怎么过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不会去也不说一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李南没好气道。
他路上都急坏了，生怕妻子出了什么事。
“呃~”
刘氏这才想起这一茬，说道：“我这不是有事给忘了么？”
“爹娘，先不说这些了，屋子还没收拾呢，咱们赶紧收拾屋子把，不然晚上怎么睡啊。”李安说道。
李南和刘氏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没有多做纠结，一家三口借着油灯微弱的灯光，开始收拾起了屋子。
江南水资源丰富，租的院子不大，却有一口井。
三人打水收拾屋子，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剩下的留着明天在收拾了，一家三口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因为只有李安那一床铺盖，只能在一起挤一晚了。
躺在床上，李安给母亲讲解猪内脏不同部位不同的处理办法。
按照他的意思，让父亲跟母亲一起做。
但是不管是李南还是刘氏都不答应。
李安说的这么生意成不成还不知道，李南现在干一天就有一天的钱，若是直接不干，到时候生意不成，亏的就更多了。
李安见劝不动，也就不再劝了，反正等看到效益，母亲一個人也忙不过来，那时候他们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早早的起床。
李南回码头干活去了，刘氏则是去城里买猪下水去了。
李安在院子里完成每日早上的训练，回书院吃早饭去了。
上午上课的时候，李安一直思索生意的事，有些走神。
在练字的时候，周夫子走到他旁边都没发现。
“这是什么字？”
李安一惊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夫子竟然在他旁边。
他很快冷静下来，看着周夫子手指所指的沙盘中他写的其中一个字，说道：“是鸟官人皇的皇字。”
这几天周夫子每天领他们读《千字文》，也会讲解一下意思，然后便让他们练习写字。
对于李安认识皇字，周夫子并不惊讶。
这堂课他人众人写的八个字，便是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当时他还特意念过，哪怕按照顺序数，李安也知道是什么字。
不过李安能够说出是什么字，也证明他刚刚讲的时候，李安有在听，因此他没有处罚李安，而是说道：“寸阴是竞，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即便是片刻的光阴也要珍惜。”李安思考了一会说道。
“你能记住，证明你用心了。不过这还不够，读书要学以致用，正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希望你在上课的时候，认真学习，不要走神，知道吗？”周夫子说道。
“多谢夫子教诲，学生明白了。”李安拱手道。
“嗯，继续练字吧。”周夫子说完，背着手走了。
李安松了一口气，刚刚差点就挨揍了。
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也不敢胡思乱想了，老实的练起了字。
好不容易熬到两堂课结束，李安把东西收拾好，就离开了书院。
等他回到租的房子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摆着几个木盆，里面都是泡着的猪心、猪肝、猪肺。
这些都被泡的发白，盆里的水看着十分清澈，没有丝毫血水。
还有个盆子里装的是猪大肠和小肠。
“阿牛，你回来了，这些都是按照你说的方法用流水不断冲洗了多遍，现在已经没有血水了。那些场子也照你说的用面粉刷洗了好几遍。”
刘氏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娘，这么处理后，腥味是不是变淡了？”李安笑道。
“确实变淡了，但是做熟了，吃的时候味道还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刘氏说道。
“嘿嘿，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娘，你先去把锅洗干净，装半锅水。”李安说道。
等母亲去忙活的时候，李安估摸着锅的大小，把昨天买回来的那些调料，按照份量配了一个卤料包。
第二十一章 嘴甜的小胖子
李安先是教母亲给猪下水焯水，然后开始了正式的卤制。
卤制其实很简单，冷水下锅，加入各种辅料和酱油，大火烧开，然后小火卤制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了。
当然了，这是简易版本，复杂一点的得先熬煮一锅老汤，用老汤来卤。
为了色泽好看，味道更好，还会炒个糖色加进去。
不管是熬老汤，还是炒糖色，成本都会增加很多，李安就弄了个简化版的。
“这么简单就行了？”刘氏有些怀疑道。
“娘，这个秘方最重要的是这些配料，不是方法，等一会你就知道了。”李安自信道。
刘氏将信将疑的烧着火，等锅里的水快开的时候，散发出的热气中带着淡淡的香味。
随着时间过去，这股香味越来越浓。
“这也太香了吧？”刘氏咽了咽口水。
“娘，吃的时候才香呢，现在水开了，可以换成小火了，然后再煮半个时辰的样子就可以了。倒是你你别急着开锅，就这么泡在锅里，等我散学回来。”
李安也有些馋了，要不是书院快上课了，他真想等卤制好了先大吃個饱。
“哦，我知道了。”刘氏应道。
之前她即便答应了，心里也很没底，更多的是抱着试试的态度。
现在这个香味给了她很大的底气，就凭这香味，肯定有人愿意买。
或许，这个生意真的能挣钱。
这一刻，刘氏干劲十足。
李安又交代了一番，便前往了书院。
……
“李安，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香味？”
曾川在李安从他身边过的时候，问道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个香味很是诱人，刚刚午休结束，正感觉有点饥饿，闻到这股香味的时候，感觉更饿了。
他抽了抽鼻子，想要找到这股香味的来源，却发现好像是从李安身上传来的，便开口询问了起来。
“香味？”
李安一愣，然后抬起胳膊闻了闻，发现自己身上确实有股淡淡的卤香味。
之前他在厨房待那么久，身上沾染点卤香味很正常，不过他一路走来，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就是他自己，若不是凑近了闻，都没闻到。
没想到小胖子的嗅觉这么灵敏。
“对啊，你闻到了么？是不是你娘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了？”曾川问道。
李安闻言眼睛一转，笑道：“是啊，我娘用秘方给我做了一样很美味的东西，你要不要尝尝？”
他打算散学后和母亲带着卤好的下水去码头那边卖。
虽然刘氏只买了两副猪下水，卤好后，加上木盆也不轻。
小胖子不就是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么？
没准他吃了喜欢，以后还能多个忠实顾客。
曾川不知道李安心里的想法，咽了咽口水，有些迟疑道：“这不好吧？”
“呵呵，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可是朋友，散学了你跟我去我家，尝尝看。”李安笑道。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曾川搓了搓手说道。
或许因为惦记着美味，小胖子上课的时候有些出神，被周夫子给发现了，被打了几下手心才老实下来。
李安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没多久，他家租的那个房子四周的邻居都闻到了香味。
不少人寻着香味来到了他家，向刘氏询问了起来。
刘氏告诉他们自己是做吃食生意的，香味是自己做的吃食散发出来的，并没有说做的是什么。
不少人闻言纷纷询问是什么东西，怎么卖的，想要买一点尝尝。
然而李安并没有跟她说过怎么卖，刘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能推脱东西还没没好，等好了再通知他们。
……
“恭送夫子！”
众人躬身行礼，等夫子离开学堂后，才直起身子。
“李安咱们快走吧，为了你家的美食，我可是挨了夫子的打，等会可得让我多吃点。”曾川催促道。
“那是你自己上课走神，等我把东西收拾好就走。”李安笑道。
李安把东西收拾好，领着曾川往租的房子走去。
等他带着曾川进了院子，厨房里的刘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阿牛，今天庄子…”
刘氏看到李安身旁的曾川，停了下来，问道：“阿牛，这是？”
“婶婶好，我是李安的同窗曾川，他说婶婶做了好吃的，让我过来尝尝，打扰婶婶了。”
不等李安介绍，小胖子就主动的自我介绍了起来。
小胖子笑呵呵的样子看着有些讨喜，一口一个婶婶，十分有礼貌，加上又是李安的同窗，让刘氏对他好感倍增，笑道：“不打扰，不打扰，快进屋坐。”
“娘，不用这么客气，那些东西你按我说的处理好了么？”李安问道。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来了就是客人。”刘氏瞪了李安一眼。
“婶婶，李安说的没错，我和他是朋友，您这么客气，弄的我挺不好意思的。”曾川笑道。
“那行，婶婶不跟伱客气了，你就把这当自己家。”刘氏笑呵呵的说完，才看向李安说道：“已经都照你说的切好了。”
“我去看看。”
李安说着走进了厨房，只见靠窗的桌子上放着几个木盆，里面装的都是切好的猪下水。
他从装着大肠的木盆里拿起一块大肠，塞到嘴里吃了起来。
味道虽然比后世的卤大肠差了许多，不过对吃了这么久水煮菜的李安来说，依旧十分美味。
李安进入厨房的时候，曾川和刘氏也跟在后面走了进来，见李安吃的正香，他咽了咽口水，问道：“好吃吗？”
其实他是想说能不能让我也尝尝，但是刘氏在旁边，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尝尝看。”李安侧过身子。
曾川也不客气，从装着猪肺的盆子里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唔~好香…真好吃，婶婶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曾川夸赞道。
“呵呵，喜欢吃，你就多吃点。”刘氏笑道。
“嗯，谢谢婶婶。”
曾川闻言也不客气，又试了试其他的，每吃一口，就夸赞刘氏几句。
把刘氏哄的开心不已，一个劲的让他吃。
李安翻了翻白眼，说道：“娘，天色不早了，咱们把这些弄到码头去卖吧。”
“卖？”曾川疑惑的看着李安。
“对啊，这些做出来就是拿去卖的，你吃了这么多，钱就算了，帮着干活吧。”李安笑道。
“你这孩子，曾川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刘氏没好气道。
“婶婶，您刚刚还说让我把这当成自己家呢，我帮自己家干点活不是应该的么？您要是不让我帮忙，以后我都不好意思来了。”曾川说道。
李安：“……”
他觉得自己应该多和小胖子多学学，瞧瞧这话说的多漂亮。
刘氏听到小胖子的话，对他一阵夸赞，看的李安直翻白眼。
“娘，要是再不走，天就要黑了。”李安提醒道。
刘氏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对了，之前庄子上有不少人上门打听，想要买些，我不知道卖多少合适，就说晚点通知他们。”
李安闻言一亮，说道：“娘，那你去喊他们过来，记得跟他们说，要买的每人带个大碗过来。”
“价钱呢？”刘氏问道。
李安拿起一个大碗，估摸着要是装卤好的猪下水，装满应该有一斤左右，说道：“五文钱一平碗。”
“这么贵？”刘氏惊讶道。
“娘，这可是肉，这价格一点都不贵，你快去喊人吧，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咱们就去码头。”李安说道。
第二十二章 开门红
刘氏切的时候也尝过，此时对李安已经十分信服了，见李安坚持，便去喊人了。
“李安，这是什么东西？虽然味道有些怪怪的，吃起来却越嚼越香。”
曾川捏起一块大肠放在嘴里，一边爵一边问道。
“猪大肠。”李安笑道。
“你说什么？”曾川嘴巴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李安。
“就是猪的肠子。”李安眨了眨眼睛。
“呕~”
曾川脑海中浮现出当初观看杀猪的时候，猪大肠的样子，捂着嘴跑了出去。
“哈哈~”
李安无良的哈哈一笑，捏起一块大肠塞到了嘴里。
大肠这个东西，好多人刚开始都有些接受不了。
李安上辈子一开始也不吃这玩意，但是每次和朋友出去吃饭，朋友都会点。
看他们吃着香，李安好奇之下试了试，然后就爱上了。
“这么快就吐完了？”
李安又吃了一块，看到曾川进来了，有些惊讶道。
曾川白了他一眼，捏起一块大肠塞到嘴里，有些含糊不清道：“管他是什么东西，好吃就行了。”
李安：“……”
他突然发现曾川有吃货的潜质。
两人正吃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出来一看，就看到刘氏领着十几个男男女女进了院子。
“到底卖的什么东西也不说，要不是那香味太馋人了，我都不想来的。”
“是啊，都到现在了还不说。”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刘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只能求助的看向李安。
她去喊人的时候，害怕说出是猪下水，没人愿意来，只说东西做好了，五文钱一碗，要买的带一个大碗过来。
这些人闻着卤制的时候散发的香味被馋了一下午，加上心里好奇，所以过来看看，只有三五个拿了碗过来的，其余的连碗都没拿。
李安叹了一口气，让母亲做生意，还得多锻炼锻炼才行。
“各位叔伯婶婶，我家做的是一种名为卤味的吃食，是用秘方特别卤出来的猪下水，十分美味。”李安大声道。
“猪下水？那玩意腥臭的要死，谁吃那玩意啊。”
“就是啊，还五文钱一碗，白给我都不要。”
“走了走了，我还当是什么玩意，竟然是猪下水。我觉着他们是不是故意来我们庄子骗钱的。”
众人一听是猪下水，瞬间就炸锅了。
当即有几个转身就想走。
“各位叔伯婶婶，你们别急，我可以让大家免费尝一尝，若是觉着难吃吐掉就行了，若是好吃大家再买。”李安大声道。
他若不一开始就说明，等事后买的人知道了，接受不了肯定会来闹事。
即便有些像曾川这样只要好吃不在乎是什么的，看到有人来闹事，存着占便宜的心思，也会跟着起哄。
现在挑明了，虽然会让不少人打退堂鼓，却也能避免很多的麻烦。
“真的是免费品尝不要钱？”
占便宜是天性，自古都有。
一听到可以免费品尝，就连那几個已经走了的，也转身回来了。
“各位叔伯婶婶，你们都是许家庄的，而我们是外人，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害怕我们母子骗你们么？”李安说道。
“那你拿出来让我们尝尝。”
众人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因此都想尝尝看。
反正也不要钱，要是好吃就赚了，不好吃就像李安说的那样吐了就是了。
“各位稍等，我这就进屋去拿。”
李安说着进了厨房，拿出几个碗来，让曾川帮忙，每样装一些。
刘氏跟着进来，小声道：“阿牛，真要给他们免费吃啊？”
“娘，俗话说酒香也怕巷子深，很多人都嫌弃猪下水，不让他们尝尝，他们怎么会愿意买呢？我本来就打算去码头卖的时候，就让人免费试吃的。”李安说道。
“可是他们要是吃了不买，我们不就亏了么？”刘氏心疼道。
李安微微一笑，说道：“娘，试吃每人只吃一点而已，也就开始需要这样，等名气打开后，就不需要了。”
刘氏虽然还有些担心，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
每一样装了一些，弄了三碗，三人一人短了一碗走了出去。
“各位叔伯婶婶，因为是免费品尝，数量有限，大家每人尝一点就行了。”李安说道。
最前面一个三十多虽的男子，说道：“不对啊，之前香味那么浓，现在怎么没什么香味了？”
“这位大叔，香不香你吃一吃就知道了。”李安说着把碗递到男子面前。
男子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了一块猪肺放在了嘴里。
刚开始入嘴，他并没有嚼，随时准备吐掉。
然而很快他就感受到一股特殊的香味，试探着咀嚼了起来。
越嚼越香，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许老三，到底好不好吃，你倒是说句话啊。”
“看他那样子肯定好吃，小哥，让我尝尝。”
许老三回过神来，从碗里又抓了几块塞到嘴里，再想抓的时候，李安已经把碗收回去了。
“大叔，说好了是试吃的，你已经吃了不少了。”李安说道。
“就是啊，让我们也尝尝。”
“各位别急，大家都有。”
李安说着对母亲和曾川示意，让他们给众人分发。
“唔~真好吃。”
“真香，猪下水怎么这么好吃？”
“再给我吃点。”
因为许老三刚刚的表现，分到的也没犹豫，直接塞到嘴里就吃了起来。
感受到卤猪下水那特殊的香味，纷纷夸赞了起来。
可能有人会觉得夸张，怎么吃点卤猪下水，跟吃人参果一样。
其实你要是天天只吃素菜，还是只加了一点点油和盐煮出来的，突然吃到卤的猪下水，比这些人也好不到哪去。
李安看那些吃过的都叫这还要，连忙大声道：“各位叔伯婶婶，这些我们也是花钱买的，只能给大家试吃一点，大家若是还想要，只能花钱买了。”
“买倒是没问题，不过你这个价钱也太贵了吧？一副猪下水不过几文钱，你这一碗就要五文？能不能便宜些？”
“是啊，也太贵了，要是一文钱一碗，我就买一碗。”
“大家说笑了，猪下水是便宜，但是白给伱们，你们怕是好多人都不愿意要吧？我们把猪下水做的这么好吃，可是用了秘方的，猪下水是不贵，但是秘方需要的东西贵啊。五文钱也只能赚个辛苦钱了。”李安说道。
众人闻言都有些犹豫，好吃确实好吃，但是五文钱一碗，他们又觉得贵了。
李安见众人犹豫，大声道：“用我手里的碗装一平碗，差不多有一斤的样子，猪下水好歹也是肉，猪肉一斤都二三十文钱，还没我这个好吃呢。”
“给我来一碗。”许老三说着从怀里掏出五文钱，递了过去。
李安闻言一笑，接过钱说道：“你稍等。”
只要有人开头，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李安说完进了厨房，参杂着装了一碗，出来倒入许老三带来的碗里。
果然，见许老三买了，另一个带碗的也叫着要买。
其余人有的还是嫌贵，不打算买，也有不少人跑回去拿碗了。
结果那些回去拿碗的，来的时候又带来一些听到消息赶来的人。
后来的这些人也想免费品尝，被李安给拒绝了。
有些人不高兴的走了，也有人见不少人买，也跟着买了。
不到半个小时，做好的全卖完了。
“不好意思，已经卖完了，没买到的只能明天再来了。”李安笑道。
第二十三章 隐患
等将村民都送走，刘氏激动坏了，想要数数钱，又觉着曾川在这不太方便。
“婶婶，李安，我就先回去了。”
曾川也知道自己还留在这也不太合适，加上天色也不早了，他还得回书院吃饭呢。
“你等一下。”
李安说着走进厨房，没一会端着半碗猪下水走了出来。
“你把这个带回去吃。”
“不是都卖完了么？”曾川惊讶道。
“我特意留了点。”李安笑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曾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别客气，辛苦你帮了这么久的忙，都是自己做的，不值钱。”刘氏接过碗，塞到曾川手里。
“那我就不客气了，婶婶，我先回去了。”曾川说道。
“嗯，快去吧，路上慢点。”刘氏说道。
等小胖子离开后，刘氏拉着李安进了屋子，激动道：“儿子，卖了多少钱？”
“我也不清楚，我数着好像卖了二十份左右，应该有一百文的样子，娘你数数。”李安笑道。
“才这么点？那我们岂不是亏了？”刘氏闻言心中的喜悦之情瞬间没了。
她之前还觉得卖贵了，现在一看，竟然还亏了。
“娘，账不是这么算的，买配料花了一百多文，但是配料又没有全用完，只用了三分之一。而且卤汤是可以循环用的，下次要是还卤今天这么多，配料只需加今天的一半就够了。另外我们买的东西里面还有吃的米，也不能算在成本里的。”李安解释道。
按照他估算，剩下的材料还能卤个四次左右，只需要买猪下水就行了。
而且这次他们自己吃了不少加上试吃的和他留下的一些，也有个两三碗。
整体算下来，做卤猪下水的生意利润非常可观。
刘氏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便高兴的数起了钱。
“儿子，一共有一百零五文。”
刘氏把钱用绳子串上，数了三遍，激动道。
他估摸着两副猪下水大概有三十多斤的样子。
一百零五文也就是卖了二十一份，一碗算一斤的话，就是二十一斤。
算上他们自己吃的和留下来还有试吃的，差不多在二十五斤左右。
缩水率在三分之一左右。
“娘，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干脆让爹别在码头干了，让爹和你一起去多买些猪下水回来，不然你一个人买多了也弄不回来。”李安说道。
刘氏闻言有些犹豫，说道：“今天都是庄子里人买的，他们也不会天天买，做多了卖不掉咋办？”
“娘，你忘了，我们一开始可是打算去码头那边卖的。码头搬卸的都是力气活，五文钱这么一大碗肉，愿意买的肯定不少。”李安说道。
刘氏说的这些他也考虑过，不过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庄子上卖。
毕竟庄子上都是普通百姓，收入有限，而码头搬运的就不一样了，虽然累，但是赚的也多，一天收入有三五十文。
二三十文一斤的肉舍不得买，五文钱一大碗的猪下水肯定有不少人舍得买的。
找個人合伙买一碗，每天买一碗，对他们来说压力都不大。
“这件事得等你爹回来和他商量商量。”刘氏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却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母子俩正说着话，外面出来一阵声响，开始两人还以为是别的村民听到消息过来买猪下水的，出去一看原来是李南回来了。
李南见到母子俩松了一口气，抱怨道：“不是说要去卖做好的猪下水么？怎么没去？”
昨天晚上商量时，说好了今天下午李安散学后，母子二人把卤好的猪下水带去码头卖。
结果他左等右等都没看到人，为此还在码头四处找。
“先进来再说。”
刘氏把李南拉进屋子，将今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李南听完惊讶不已，询问卖了多少钱。
从刘氏口中得知卖了一百零五文，他第一反应也是赔了。
刘氏现学现卖，把李安之前的说辞给李南说了一遍。
李南听完心里盘算一下，花一百多文买的调料只用了三分之一，这样算下来，成本在五十文左右，也就是说今下午最少都赚了五十文。
一想到自己今天累死累活才赚了四十文，李南心情就有些复杂。
“爹，你跟娘一起做生意吧，娘一个人也买不了多少猪下水，有你帮忙赚的也更多。”
李安趁机劝起了父亲，让他和母亲一起做生意。
“是啊，今天回来的时候给我累坏了，胳膊现在还酸着呢。”
刘氏也知道搬卸的活多辛苦，以前没办法，现在有了更好的赚钱办法，她也不想自己男人那么累。
李南犹豫了一会，说道：“行，先试试看，要是不行我再去码头干活。”
反正码头的活随时去随时可以干，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安把留下的卤猪下水拿了出来。
为此刘氏和李南一阵埋怨，在他们看来能卖钱的自然是用来卖钱，自己不吃也没什么。
李安笑了笑没有说话，在他看来赚钱就是改善生活的，自己都舍不得吃，赚再多钱有什么用。
不过他能理解父母的想法，因此并没有争辩什么。
……
第二天李安来到书院的时候，曾川悄悄的把他叫到了一边。
“怎么了，是不是没吃够？”李安开玩笑道：“不过我家可是做生意的，你要是还想吃得掏钱买了。”
“不是这个。”
曾川摇了摇头，说道：“我昨天回来仔细想了想，伱家要是做生意，住在许家庄不合适。”
“怎么了？”李安疑惑道。
“庄子上都是姓许的，要是有人眼红，就麻烦了。”曾川提醒道：“你回去跟你父母说说，最好还是去城里，或者附近的镇子上。”
李安眉头微皱，若不是曾川提醒，他倒是忽略这一点了。
即便是后世，一个外人到人家村子上做生意，人家要使坏，都麻烦的很。
更别说在皇权不下乡的古代了。
官府对村庄的管束力非常地，官员上任后甚至会专门拜访当地一些乡绅。
李安琢磨着回去跟父母说说，干脆去扬州码头那边租个房子。
许家庄毕竟都是许姓的人，若是出什么事，可没人会帮他们一家。
“曾川谢谢你。”李安感激道。
要不是曾川提醒，他差点忽略了这个隐患。
第二十四章 回家
“你跟我客气啥，到时候多请我吃几次你家做的猪下水就行了。”曾川笑道。
“呵呵，你要是想吃管够。”李安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是记下了。可惜今天和明天就吃不上了。”曾川说道。
李安一愣，疑惑道：“明天怎么了？”
“你忘了，明天休沐啊，今天散学我就要回家。”曾川说道。
李安拍了拍额头，他差点忘了这茬了。
他琢磨着明天等父亲去买好猪下水，他可以跟父亲一起回去一下。
一来回去看看师傅，二来可以带些铺盖过来，不然老是一家三口挤一起也不是事。
上午上完课，中午李安回去就跟父母说了明天休沐准备回去的想法。
刘氏说道：“确实该回去一趟，到时候把铁牛带过来，也能帮帮忙。”
“行，那明天买完猪下水回来，我就带阿牛回去。”李南说道。
今天一共买了五副猪下水，得分两锅才行。
李安把材料配好，其余的都交给刘氏来弄。
等下午他散学回来，就看到院子里有不少人正在买卤好的猪下水。
人数竟然比昨天的还多，许多都是从昨天买过的人那里知道赶过来的。
虽然今天比昨天还多了一倍多，最后还是卖完了。
等人都走后，把钱数了数，竟然有两百八十文。
买调料加猪下水一共都没花到两百文，而且调料还剩下一些，两天就卖了将近四百文，这钱赚的太快了，让李南和刘氏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看来咱们都不用去码头卖了，就在庄子上卖就行了。”刘氏笑道。
“娘，明天不能在庄子卖了。”李安说道。
“为什么？”
刘氏疑惑的看着儿子，这卖的好好的，门都不用出，就把钱给赚了。
“娘，这里可是许家庄，我们毕竟是外人，赚了这么多难免惹人眼红。而且现在之所以有这么多买，是因为许家庄人多，加上刚开始觉得新鲜。”李安说道。
虽然外人不知道他们赚了多少钱，但是通过买的人数就能算出他们收了多少钱。
李安本来想着等房子到期再走，然而今天生意这么好，他反而不敢在这继续待下去了。
李南闻言神色也严肃了起来，说道：“阿牛说的没错，我们毕竟是外人，要是被惦记上了太危险了。”
“那我们去哪？这房子我们可是给了钱的，要是提前走了人家也不退啊。”刘氏说道。
“娘，咱们去码头那边租房子。”李安说道。
虽然码头那边也鱼龙混杂，但是那边有不少维护治安的衙役，怎么也比留在许家庄安全。
一家商量到深夜，最终决定明天刘氏和李安回家拿东西，李南去码头找合适的房子。
刘氏对于明天不能做生意赚钱，很是不乐意，不过见父子两人坚持，也只能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李安和刘氏吃了早饭，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
“娘，你先回去吧，我去狗蛋家一趟。”
等到了村子，李安对母亲说道。
“是得去看看，回来的时候应该去买些东西的。”刘氏说道。
她觉得自家做卤味的方子是石林教的，用石林的方子赚了钱，空手去看人家不太好。
“娘，没事，下次我回来的时候给石叔带壶酒就行了。”李安说道。
“那你去了可得好好谢谢狗蛋他爹，勤快点，看到有需要帮忙的，动手帮帮忙，知道了吗？”刘氏叮嘱道。
“娘，我知道了，我先去了！”
李安被母亲念叨的有些烦了，急忙忙的就跑了。
“这孩子…”刘氏摇了摇头往家里走去。
……
李安一路小跑着来到石家，远远的就看到狗蛋提着一个石锁在院子里锻炼臂力。
“狗蛋！”
狗蛋听到李安的喊声，扭头看到了李安，把手中的石锁一丢，迎了上来。
“李三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都没人陪我玩了。”石柱委屈的看着李安。
“几天不见又壮实了！”
李安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我这不是读书去了么，一回来我就来找你了。对了，师傅呢？”
“我爹去山里收套子去了。”石柱说道。
李安走进院子，看着被石柱丢在地上的石锁，惊讶道：“你换石锁了？”
之前两人锻炼臂力的时候，李安用的是五斤的，而石柱用的是二十斤的。
眼前这个比石柱之前用的明显大了一号。
“嘿嘿，之前那个太轻了，爹给我换了一个。”石柱挠了挠头道。
“你该不会是看师傅不在家，自己偷偷换的吧？”
当初石林可是让石柱测试过，他的力气适合用二十斤的，这才几天啊，二十斤的就轻了？
“才不是呢，是爹让我换的，不信一会他回来伱问他。”石柱急道。
“好好，是我错怪你了。”
李安看石柱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撒谎，石柱虽然脑袋有点迟钝，但是却不会撒谎。
“嘿嘿，李三哥，我练给你看。”
石柱说着一手提着一个石锁练了起来。
李安看石柱练的十分流畅，没有丝毫吃力的感觉，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师傅对他有所保留。
他也喝了打熬筋骨的药，练了这几天下来，确实感觉身体有力了许多，但是也没石柱这么夸张啊。
不过很快李安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石林若是对他有所保留，也没必要把虎骨的事情告诉他，更没必要给他和那么珍贵的药。
“李三哥，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狗蛋问道。
李安看着狗蛋满脸期待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下午就要走。”
“那你能不能不走啊，我舍不得你。”狗蛋委屈道。
“不行，我得去读书。”李安摇了摇头。
“读书是什么？”狗蛋疑惑道。
“读书和练武差不多，都是学习本领。”
“那我也要去读书，学习本领。”
李安：“……”
他脑海中浮现一個画面，狗蛋去读书，上课睡觉，夫子要打他，结果他把夫子给打了。
“狗蛋你要是去读书，就好久见不到你爹了，你愿意吗？”
“为什么？”狗蛋疑惑道。
“因为读书不能天天回来。”
“那让爹跟我一起去不就行了？”
“不行，读书不能带你爹去。”李安摇头道。
人家都是不听话被叫家长，主动带家长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那我不读书了。”狗蛋犹豫了一下，还是舍不得父亲。
正说着话呢，李安眼睛余光看到石林背着竹篓回来了。
“师傅您回来了，收获怎么样？”李安连忙迎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 讨债
“收获还不错，套了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一会你回去的时候带只野兔回去。”石林笑着取下后背的竹篓。
“谢谢师傅。”李安知道石林的脾气，也没有拒绝。
“狗蛋，去把死了的兔子和野鸡杀了，活的那只兔子留着别杀。”石林冲一旁的狗蛋说道。
“好勒！”
石柱虽然不会干农活，不过石林想教他打猎，因此从小就教他杀兔子野鸡这些。
等石柱提着竹篓进了厨房，石林进屋到了碗水喝下，擦了擦嘴，说道：“扎个马步吧，让我看看这几天有没有偷懒。”
“是。”
李安应了一声，摆了一个马步的姿势。
这段时间他没少练，蹲马步可以蹲十几分钟的样子。
石林看了一会，见李安呼吸平稳，蹲的非常稳，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转到李安身后，趁李安不注意，脚微微带了点力，踢了踢李安的左腿。
李安也没料到石林会突然踢他，好在石林并没有用力，他只是摇了摇，连忙调整好了姿势。
石林摇了摇头，说道：“不管是学刀枪剑戟还是练拳，下盘都非常重要。虽说武艺多数看手上的动作，但是招式衔接也需要脚的配合。若是下盘不稳，不管学什么武艺，都很难有所成就。”
“多谢师傅教诲，我明白了。”李安沉声道。
石林点了点头，说道：“你刚练不久，下盘不稳很正常。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重视我教你的这些基本步型，不要觉得这些没用，就疏于练习，明白吗？”
“我明白了。”李安应道。
“好了，换其他步型。”石林说道。
“是！”
接下来李安把其他几种步型都站了一遍，石林纠正了他一些不标准的地方，才让他停了下来。
“你下午走，还是明天早上走？”石林问道。
“师傅，我应该下午就要走。”李安说道。
今天没做生意，已经让刘氏心疼坏了。
回来路上刘氏就说了下午回去，要是李南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就先在许家庄做。
石林沉吟了一会，说道：“你走之前来这里把药喝了。”
“嗯。”
李安点了点头，问道：“对了师傅，狗蛋的力气怎么增长的这么快？”
“打熬筋骨的药，对每个人的效果不同，我也没想到他的力气会增长这么快。”
石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又带着一丝担忧。
狗蛋也算的上天赋异禀了，但是他又担心狗蛋力气大了，却不知道控制，以后会惹出事来。
李安看到石林的神情中带着担忧，就猜出了几分，说道：“师傅，我觉得你这样老是拘着狗蛋并不好。你得让他多和人接触，时间久了，他自然能够控制好自己。”
狗蛋的情况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有点憨，并不算傻。
石林性格有些孤僻，平常也不和人来往，这样对狗蛋的成长很不利。
而且自从几年前狗蛋把人打伤了，石林也不准他和村里的孩子玩，这样导致他缺少和人相处的经验。
石林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现在他还要练武，等他大一点再说吧。”
李安闻言也没有再劝，其实他是想让石林带着狗蛋和他爹娘一起做生意。
这样既方便他学武，有石林在，也不怕一些地痞流氓捣乱。
不过他见石林不太想离开村子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
“怎么回事？”
李安提着师傅给的兔子往家走，快到家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家门口围了许多人。
“你们这些黑心肝的，竟然说我儿子欠了你们五两银子，骗钱也找个好点的借口，我儿子才多大？怎么可能欠那么多钱？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就去官府告伱们。”
等靠近一点后，李安听到了大伯母骂人的声音。
听到大伯母的话，李安就知道应该是许温家里来要钱了。
他要是没有记错，那天他偷听许温几人说话，李富欠了三两，刚刚大伯母说的却是五两，这么说李富后面又去赌了？
而且他记得李富说的是休沐后去书院的时候还钱，许家人怎么今日就上门了？
李安带着疑惑，走上前去。
“让让，让我进去。”
围观的村民看到李安，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李安走了进去，就看到自家院门敞开着，门口站着四个陌生男子和一個少年，那个少年正是许温。
院子里，祖父脸色铁青被祖母搀扶着，大伯母手里拿着擀面杖在和这些人对峙。
母亲刘氏则陪在大伯母身边。
“你家儿子借没借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你要报官我也没意见，我手里有你儿子签了名按了手印的欠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官差来了，也管不了。”领头的中年男子冷笑道。
“我儿子不可能借钱，谁知道你们从哪弄来个假借条。”大伯母色厉内茬道。
她又不傻，外面这么大动静，李富却躲在屋里不出来，她也知道可能是真的。
但是让她拿出五两银子来，简直跟要她命一样。
而且若是坐实了这件事，谁知道公公会不会生气之下不让李富读书了。
“我懒得搭理你这个泼妇，你们今天要是不还钱，我就报官了。”中年男子说道。
“你们说我堂兄欠了钱，不知借条可否给我看看？”李安出声道。
“阿牛…”
李安的话不仅让许家几人回过头来，也让刘氏和李木他们看到了他。
李安给了母亲一个安心的眼神，看想许家几人。
许温看到李安笑道：“小子，我记得你蒙学才几日吧？借条给你你能看的懂？莫不是想趁机毁掉借条吧？”
李安闻言淡淡道：“你们上门来口口声声说我堂兄欠了钱，借条又不愿意拿出来，让我们怎么还钱？”
“就是啊，你们把借条拿出来，要真的是我儿子签了字按了手印的，我就把钱还你们。”大伯母说道。
李安有没有毁掉借条的想法她不知道，但是许温刚刚的话给了她启发，若是趁机把借条毁掉，那不就死无对证了么。
第二十六章 缘由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会说道：“借条可以给你们看，不过只能远远的看。”
“可以。”
“不行！”
可以是李安说的，不行是大伯母说的。
若是隔的太远，她就没机会毁掉借条了。
“你要是不答应就别看了，我直接报官好了。”中年男子说道。
“那就隔远点，不过也不能太远了，不然谁看的清啊。”
大伯母见状，只能妥协了。
“说的你好像认识字一样。”
中年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三张叠在一起的纸条，将起展开，说道：“这是你儿子写的借条，两张是二两的，还有一张是一两的，一共五两。”
李安看过李富写的字，一眼就认出上面确实是他的笔迹。
他让对方拿借条，并不是想损毁，也不是想看看真假。
之前他偷听到几人说话，已经知道李富欠了三两银子了，这几天他不收手，再欠一些也正常。
他之所以让对方拿借条，就是想着若是对方没带，可以以此为借口，让对方先回去，家里也能有个商量的时间。
“你靠过来做什么？”
中年男子见大伯母悄悄靠近，连忙把欠条收了起来。
大伯母讪讪道：“我眼神不好，想靠近点看清楚。”
“少跟我耍花招，欠条也给你们看了，你们要是还不还钱，我只能报官了。”中年男子喝道。
“欠债还钱是没错，不过借条我看了，上面也没有写明还钱的日期，你上门要债也没道理让人立马还钱，五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总得给我们筹措的时间吧？”李安说道。
“好，这个时间我可以给你，三天后我再来。今天这么多人看着呢，三天后你们要是不给钱，到时候可就不是五两银子了。”中年男子冷笑一声，便带着人走了。
等中年男子离开后，李安冲看热闹的村民躬身道：“让各位乡亲看笑话了，我家里还有事要处理，各位乡亲散了吧。”
围观的百姓听到李安这么说，也不好多留，纷纷转身走了。
“哼！”
李木冷哼一声，从墙角捞起一根棍子进了屋子。
大伯母她们一看李木的动作，就知道他是打李富去了，连忙追了进去。
李安把兔子递给哥哥李平，也跟了进去。
“孽障，我打死你！”
“祖父，你这是干什么。”
李富躲在屋里，听到许家人走了，刚松了一口气，就见祖父提着棍子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李木对李富寄予厚望，一直觉得李富是那个道士口中以后会做大官，改变李家命运的人。
为此他一直偏心老大一家，结果李富竟然在外欠下这么多银子。
最让他失望的是，人家找上门来，李富竟然躲着不出来。
他提着棍子进屋，看到李富就轮着棍子砸了过去。
好在李富看到祖父提着棍子进来，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闪身躲了过去，夺门就往外跑。
大伯母跟在后面，直接被撞倒在地，后面的李安要不是躲的快，也被他给撞到了。
“混账东西，伱要是跑了就别回来了。”
李木提着棍子追到门口，看到李富往院外跑去，停了下来骂道。
“爹，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先好好说，说不定富哥儿也是陪人骗了呢？”大伯母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拦在李木前面。
跑到院门口的李富也停了下来，闻言连忙说道：“祖父，我欠钱也是有原因的，我听人说有人能弄到明德书院入学考试的考题，可是得十两银子才能买到，我知道家里没有那么多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爹，你听到了么？富哥儿借钱也是为了能靠进明德书院啊。”大伯母急道。
李木本来难看的脸，听到李富的话，更加难看了，他看到挡在前面的大伯母，气的直接把棍子朝李富砸了过去。
“就算你能买题考进明德书院，难不成参加科举的时候，也能买么？”
李木虽然不识字，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这么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
就算科举能买到题目，一个入学考试的题目就要十两，科举的得多少？
而且科举得考三轮，就算把他们家卖了也买不起。
李安眉头微皱，他觉得李富没有说实话。
他知道李富是和别人赌博欠下的钱，而且李富说买考题需要的是十两，他也只欠了五两而已。
李木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躲过棍子的李富，喝道：“你不是说买题需要十两么？为什么人家只说欠了五两，你是不是还从其他人那里借了？你借的银子呢？”
“没有，我就欠了这五两。”李富说道。
“那银子呢？”李木喝道。
“输掉了。”
“什么？”
李木闻言眼前一黑，好在祖母和刘氏反应快，扶住了他。
李木缓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颤抖着手指着李富，难以置信道：“你是借钱出去赌了？”
“不是的，我是没办法凑够十两银子，听人说赌钱可以赢钱，就想着赢够买考题的钱，没想到手气不好，输了。”李富小声道。
“你…你…”李木指着李富，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安不知道李富说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他这个堂兄就蠢的无可救药了。
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他们一家人什么都不干，十两银子也够他们一家吃喝三年了。
这么多钱，哪有那么好赢，而且他就没考虑过输的问题么？
“爹，富哥儿虽然不该去赌，但是他也是想赢点钱买考题，说起来出发点也是好的。”大伯母说道。
“你是这么想的？”李木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儿媳。
“爹，我…”
“好了，你不用说了。”李木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我不管了，他借的钱，你自己想办法还吧。”
说完李木转身在祖母的搀扶下，往屋里走去。
“爹…爹…”
大伯母听到公公说不管了，直接傻眼了。
她虽然手上有点钱，不过三四两而已，五两银子让她怎么还？
然而她喊了几声，见李木都没有理会，气的跑过去抓住李富，照着脸就是两巴掌。
“娘，你…”
“闭嘴，你竟然敢去赌钱，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李安摇了摇头，两巴掌下去，脸上连個巴掌印都没有，演的太假了。
大伯母这么做，无非是想做给祖父看，想让祖父拿银子。
他懒得看这出闹剧，拉着一边傻站着的哥哥直接进了屋子。
第二十七章 欠条
“阿牛，大伯母打的那么狠，堂哥不会被打坏吧？”
听着外面李富的惨叫声，李平有些担心道。
“大哥，你没看大伯母都没使劲啊。”
“没使劲怎么叫这么惨？”
“他们演给祖父看的，你就别操心这些了，你快去收拾收拾衣服吧。”
李安觉得李平有些太老实了。
“收拾衣服做啥？”李平疑惑道。
“娘没跟你说么？爹娘在外面自己做了点生意，忙不过来，你在家也没什么事，爹娘说带你去过给他们帮忙。”李安说道。
“哦。”李平闻言连做什么生意都没问，说道：“那这个兔子怎么办？”
“给我吧。”
李安接过兔子，说道：“等一会让娘炖了，咱们吃了饭早点走。”
“那我收拾衣服去了。”李平说着进了屋子。
李安打量了一下手里的灰兔子，虽然腿断了一只，精神却很不错。
其实养殖兔子也是个不错的生意，兔子繁殖能力强，只要割草喂喂就好了，倒是很容易养活。
“兔子哪来的？”
就在这时，刘氏走了进来，看着李安手上的兔子，疑惑道。
“石叔给的。”李安说道。
“你这孩子，人家给你就要啊？”刘氏白了他一眼，说道：“快些还回去。”
“娘，石叔给的时候我也推辞了，我不要他还生气，我只能拿着了。”李安说道。
刘氏闻言沉默了一下，说道：“下次回来娘给你拿些钱，你给狗蛋他爹带壶酒。”
“好勒，对了娘，祖父没事吧？”李安问道。
“被气的不轻。”刘氏说完，看着李安说道：“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去赌我可不想伱大伯母舍不得下手，到时候我直接打断你的腿。”
“娘，你也看出来了？”李安笑道。
刘氏撇了撇嘴，说道：“她样子做的凶，打下去的时候却轻飘飘的，我能看不出来么？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刚刚的话你给我记住了。”
“娘，我知道了，你快把这兔子炖了吧，下午早点做饭，吃了咱们就走，不掺和这事。”李安说道。
这件事最后肯定得祖父拿钱才能解决，虽然祖父说不管，不过是气话罢了，也不可能真不管。
“婶婶，呜呜…求求你…帮帮我大哥哥吧。”
刘氏刚从李安手里接过兔子，大丫就哭着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丫你快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刘氏连忙拉着大丫说道。
或许因为没有女儿，刘氏虽然对于大伯母一家不太感冒，但是对大丫这个侄女却很喜欢。
大伯母重男轻女，对大丫很不喜欢，平常没少骂她。
大丫平常话也不多，在家里存在感也不高。
“婶婶，我娘说要把我卖掉给大哥哥还债。”大丫哭着说道。
“什么？”
刘氏和李安闻言都是一愣。
虽说在秦朝时就已经废除了奴隶制。
但是入了奴籍的人和奴隶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着在法律上对奴籍有一定的保护，规定了主人不得无故打死下人，即便下人犯了大错，也要先到官府登记后，才能打死。
然而律法对主人打死下人，处罚非常轻，做多不过罚点钱罢了。
一旦入了奴籍，可就生死不由己了。
虽说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比普通百姓人家过的滋润的多。
但是大户人家买丫鬟，一般都是通过人丫子。
因此卖身都只能卖给人牙子，人牙子有可能把你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也有可能直接给卖去青楼了。
正常来说，就算要卖女儿，也会等女儿有个十一二岁再卖。
这个年龄的卖给人丫子基本不会被卖到青楼。
因为普通百姓条件艰苦，从小就要帮忙干活，导致皮肤粗糙呦嘿，这样的女子青楼根本不会要。
青楼更喜欢买一些年龄小一点的从小调教培养。
以他对她大伯母的了解，他大伯母为人虽然自私了点，也不喜欢大丫这個女儿，但也不至于这么狠心才是。
“大嫂太过分了，我找她去。”刘氏气的把兔子往李安怀里一塞，拉了拉袖子，风风火火的就去了。
“大丫你别担心，可能大伯母就是说的气话。”李安安慰道。
大丫擦了擦眼泪，低着头没有说话。
李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啥，听到外面母亲和大伯母的争吵声，他把兔子递给了大丫，说道：“你拿着，我出去看看，你在屋里待着，别出去，知道吗？”
“嗯！”大丫接过兔子抱在怀里。
李安走了出去，就看到母亲和大伯母正在吵架，李富趴在地上，抬着头看热闹。
见李安出来，他连忙叫起了疼。
“我卖女儿关你什么事？我不卖女儿拿什么还债？你给我钱啊？”大伯母质问道。
“那也不能把大丫卖了啊，她才多大？”刘氏说道。
“把她卖了去大户人家伺候公子小姐，不比在家吃不饱穿不暖强？”
“那你想过大丫这年纪，要是被卖了，会被卖哪去么？”
大伯母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现在哪里管的了这么多，爹也不管，我只有三两多的银子，要不弟妹你借我一点吧，算我求你了。”
“我…”
“娘。”
刘氏咬了咬牙刚想答应，一旁的李安喊住了她，冲她微微摇头。
李安算是看出来了，大伯母说要卖大丫，也是做给祖父看的。
而大丫还以为大伯母真要把她买了，慌乱之下，去向刘氏求救了。
大伯母见公公铁了心不管，而刘氏又出来了，又把主意打到刘氏身上了。
以大伯母的性格，这钱借她，估计也要不回来了。
李安阻止母亲，并不是在乎这一两多的银子。
他是担心大伯母尝到甜头，以后若是缺钱的时候，还来这一招。
“大伯母，这个钱可以借给你，不过得写欠条。”李安说道。
“写欠条？”大伯母一愣，说道：“都是一家人，我也不会赖账，欠条就不必了吧？再说了，我也不识字啊。”
“呵呵，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大伯母不识字，不还有堂哥呢么，他写了那么多，熟悉的很。”李安说道。
“这…”大伯母有些犹豫。
和李安想的一样，她根本没打算还这个钱，自然不愿写下欠条。
“大伯母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过欠钱不还，要是闹到官府，对堂哥以后参加科举可是有不小的影响。”李安说道。
“好。”大伯母闻言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钱肯定是要还的，要是因为这个影响到李富的前途就不值得了。
第二十八章 新家
“阿牛，还是你聪明，有了借条，就不怕你大伯母不还钱了。”
前往扬州的路上，刘氏高兴道。
她听到李安要求写借条的时候，就想明白李安的用意了。
李安拿着一根狗尾巴草的杆子剔牙，兔子肉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瘦了，有些塞牙。
听到母亲的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笑道：“娘，你高兴的太早了，就算写了欠条，这个钱也要不回来了。”
“怎么可能，白纸黑字写的欠条，她敢赖账？”刘氏不信道。
“那大伯母不还钱，你能去报官么？爹怕是也不会同意吧？”李安说道。
若是大伯母真赖账，总不能真拿着借条去报官。
他估计大伯母也是想明白了这点，才答应写欠条的。
“那你还让她写欠条做什么？”刘氏疑惑道。
“娘，你觉得咱家做生意赚了钱，大伯母知道后会不会来借？”李安笑道。
“以你大伯母的性子肯定会。”刘氏闻言肯定的点了点头。
“到时候拿出借条来，不就能把她打发了？”李安说道。
“还是阿牛聪明，娘没白送你去读书。”刘氏眼睛一亮夸赞道。
借出去的一两多银子要不回来，她虽然心疼，但是以后能少了很多麻烦，还是让她很开心。
“娘，快走吧，也不知道爹找到地方没有。”李安说道。
“我觉得许家庄就不错，房子多便宜啊，码头的房子可不便宜，这不是浪费钱么。”刘氏抱怨道。
李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娘就是这样，明明都答应了，还老是念叨。
等母子三人回到许家庄租的房子，并没有看到李南。
码头那么大，也不好寻人，也只能在家里等着了。
因为不知道李南有没有找到房子，带来的铺盖也不好铺上，要不找到了房子还得搬。
一直到傍晚时分，李南才赶了回来。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房子找到了么？”刘氏问道。
“找到了。”李南回了一句，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碗水喝下，说道：“青砖瓦房，三间带个院子，每个月一两银子的租金。”
“一两银子？这么贵？”刘氏惊呼道。
按照一两银子一千文算，一天房租就要三十三文。
他们一天什么都不干，就要支出去三十三文，一想到这里，刘氏就有些牙疼。
“那边跟个小镇似的，能不贵么？我看了好几家，这家是最便宜的了。”李南说道。
“你租下了？”
“那倒没有，房主要求一月一付，我哪有那么多钱。”
刘氏闻言刚松了口气，就听李南说道：“不过我付了五十文定金。觉着你们快回来了人，就想着先回来收拾东西。”
“你怎么想的？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房子伱也租？交了租金咱们还挣什么钱？”刘氏瞪眼道。
“娘，你先别急。”李安说道：“咱们在许家庄离码头那边太远了，做生意也不方便。而且码头那边人多，肯定能赚回来的。现在爹定金都付了，若是不租也要不回来了。咱们还是赶紧搬过去，收拾一下，别耽误了明天的生意，不然又少赚一天的钱。”
刘氏闻言瞪了李南一眼，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哦哦~”李南应了一声，连忙收拾东西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边东西大多数都是房主的，而今天带来的东西都没打开，背上就能走了。
很快，一家四口便把东西收拾好了，把钥匙还给房主，就背着东西往码头方向走去。
“房子才租了几天啊，一文钱都不给退，心真黑。”
退房的时候，刘氏本想跟房主说说，看看能不能要回来一点房钱。
但是房主哪里愿意把进口袋的钱再拿出来。
还说他们住了几天，把柴火用了那么多，没找他们要钱就不错了。
为此刘氏一路上，没少念叨。
……
李南租的房子是在码头主路两边的街上。
当然了并不是沿街的商铺，不然那点银子也租不到。
而是在街道上的一個幽深的小巷里。
房子是青砖瓦房，三间一字排开，一边是厨房，另一边则是茅房和柴房，带着一个近百平米的房子。
刘氏四处看了看，对这个房子十分喜欢，嘀咕道：“也不知道买下这个房子需要多少钱。”
李安：“……”
之前还嫌房租贵，现在又惦记着买下来。
李南也不想搭理妻子，不过租金还没交，只能喊着刘氏跟他去交租金。
房主在街上开店的，这房子本来是房主父母住的，他父母年纪大了，住在码头这种比较乱的地方不方便，过年的时候就留在老家没有过来。
也就码头这边除了做生意和搬卸的工人，很少有长期住在这的，房子才这么便宜，要是换到别的镇子上，没有个两三两，这样的房子租都租不到。
“铁牛，阿牛，你们收拾屋子，我和你爹叫租金去。”刘氏说道。
“知道了。”李安和李平应道。
等父母走后，李安让李平去收拾有大床的那间屋子，而他则去收拾另一间屋子。
李安进了屋子，四处打量了一眼，蹲下身子往床底下看了看，最后钻了进去。
没一会，李安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到外面找了根木棍。
回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见李平正认真的收拾着屋子，转身进了房间。
李安把之前藏下的二十二两银子拿了出来，留下了二两银子，带着剩下的再次钻到了床底下。
用木棍撬开一块砖，挖了一个坑，把银子放了进去，然后把砖重新放好，把挖出来的土带了出来。
李安把土丢到院子角落里，回到屋子打扫了起来。
……
第二天一早，李南带着李平去城里买猪下水，李安则前往了书院。
书院距离码头不远却也不近，李安住在那的话，有些耽误他每天锻炼。
不过父母毕竟刚开始做生意，李安多少有些不放心，他准备先在码头那边住着，等过个半个月步入正轨后，便搬回书院住。
第二十九章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子不语怪力乱神。”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不知不觉，时间进入七月中旬，李安也蒙学了两个多月了。
七月初的时候，周夫子正式开始教《论语》。
七月开始天气愈发炎热，虽说古人已经发现了硝石制冰的方法，但他们这种乡村学校，显然没有那个条件。
今天难得的从早上开始天就一直有些阴暗，天气凉爽，到了下午人都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周夫子年纪大了，天热精神不太好，人也清瘦了许多。
难得天气便的凉爽，他也有了些许困意。
不过为人师表，他也不好在学生面前表现出来，强提精神读了几句，停了下来，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浓茶，准备给学生们讲解其中的意思。
然而当他放下茶碗的时候，看到毛显正手杵在桌上托着下巴睡的正香。
周夫子那浓茶都没完全压下的困意，瞬间消散了，拿起桌子上的戒尺敲了敲桌子，怒声道：“毛显！”
毛显睡的正香，被周夫子的喝声吓了一个哆嗦，手没撑住，头直接磕到了桌子上。
“哈哈哈~”
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同学们，看到这一幕，纷纷笑了起来。
周夫子起身来到毛显身边，冷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是什么意思？”
毛显在桌子上一磕，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见到夫子过来，慌乱的站了起来。
因为刚刚睡醒脑子还有点空白，闻言想都没想说道：“孔圣人遇到鬼神，二话没说上去把鬼神给揍了一顿。”
李安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他看到周夫子额头上的青筋都被气的暴起了。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是什么意思？”周夫子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问道。
毛显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意思是选择老师要选择面善的。”
“噗~哈哈哈~”
众人再也憋不住了，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刚学论语的时候，周夫子带着他们读过，也简单的讲过一遍意思。
而且他们中有不少人蒙学已经一两年了，论语也学过。
自然知道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手伸出来！”周夫子冷冷道。
毛显畏畏缩缩的伸出了手。
“啪~啪~”
平常周夫子处罚学生，一般都是打三五下，这次或者觉得毛显曲解孔圣人的话罪大恶极，打了十下才停下来。
毛显被打完，疼的泪水都在眼眶打转了，却不敢哭出声来。
周夫子回到位置坐下来，说道：“李安，你来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是什么意思。”
李安闻言站起身来，躬身一礼，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当正道在心，对于鬼神之说要敬而远之。”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呢？”
“意思是每个人都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如果是好的可以去学习，若是缺点我们自身也存在的话就要去改正。”李安说道。
周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李安他十分满意。
这段时间他发现李安进步十分迅速，任何字一教就会，上课教的东西，只教一遍李安就能记住。
他教书虽然是因为科举无望而选择的谋生手段，但是也想过教导出一個能通过科举的人。
而他在李安身上看到了希望。
周夫子夸赞了几句，示意李安坐下，看向毛显说道：“你比李安早蒙学几个月，你看看你们之间的差距？”
“固然，读书很看天分，但是天分虽然重要，个人的努力也很重要。明白吗？”
“多谢夫子教诲，学生明白了。”毛显说道。
周夫子点了点头，说道：“坐下吧。”
李安面对周夫子的夸赞面色如常，他虽然识字，但是前期若是表现的太聪明，等后面学习四书五经的时候，表现平庸，差距太大，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自然不会因为自己识字，就特意的表现出十分天才的样子。
之所以表现出来，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却变的非常强。
之前他还没有察觉，直到上个月初，周夫子给他三天时间让他背下《千字文》。
李安回去后背诵，发现只要稍微一想，千字文的内容就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里。
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学《千字文》，不知不觉的背诵了下来，后来经过验证，才发现自己记忆力确实变得特别强。
说过目不忘有些夸张，但是一般他只要看个两三遍就能记得七七八八了。
发现自己记忆力变强后，李安十分兴奋。
对于读书来说，自古以来，死记硬背都占据了很大的比重。
李安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这个能力，而是特意展现了出来。
古代信息不发达，因此名声非常重要。
若是他有了‘神童’之名，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重视。
虽说李安现在只在书院有点名气，但是好处也显而易见，像比较刻板的周夫子就对他和颜悦色，还送了他一支毛笔。
下课后，也到了散学的时间了，李安收拾好东西，装入他让母亲给他缝制的书包里。
“李安，咱们去保障湖游水去吧。”曾川回头道。
李安摇了摇头，说道：“我还得回家呢，就不去了。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太危险了。”
这两个月时间，他家里的生意早就步入正轨了，之前他也搬回书院住了几日。
结果天气热了，这么多人住一间屋子热不说，还一股汗臭味让他实在受不了，又搬了回去。
江南水系发达，很少有不会游泳的，天气热了，书院的学生每天散学都喜欢结伴去保障湖游泳。
“怕什么，我水性好着呢。你一直不愿意去，该不会是不会水性吧？”曾川笑道。
李安摇了摇头，说道：“你听过一句俗话没有？”
“什么话？”曾川疑惑道。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李安淡淡道。
“你这人真无趣，咱们这么多人，能出什么事？你不是喜欢钓鱼么，我听说保障湖里的鱼特别大。”曾川白了他。
这就跟一个人要去青楼，结果有人提醒他小心染病一样，怎么听着都有些隔应人。
李安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又没带鱼竿来，也钓不了鱼。”
李安休沐的时候喜欢钓鱼打发时间，不过这个时代的鱼竿，真有大鱼也钓不起来。
“哎呦，去玩玩嘛。”
曾川说着凑道李安耳边，小声道：“傍晚时分保障湖上有许多画船，上面的女子穿的可少了。”
李安有些无语，毛都没长齐，就开始对女人有兴趣了？
“那行吧，我去看看，不过我可先说好，我是不会下水的。”
李安表示自己只是不好拒绝曾川的苦苦哀求，绝对不是奔着穿着清凉的女子去的。
第三十章 渔愁
“毛显，刘宁，走去保障湖游水去！”
曾川见李安答应，高兴的喊道。
“今天，李哥也去啊？”毛显已经忘记了上时被夫子打了，笑着跑了过来。
李安的年纪在下舍算是比较大的了，下舍的学生基本都是六七岁就开始蒙学了。
现在还在下舍的，最长的蒙学两年多了，和李安的年纪差不多。
不过李安虽然蒙学时间短，但是成绩却很好，经常被夫子夸赞，加上他待人和善，许多人都喊他李哥。
李安笑道：“正好没事，去看看。”
“别废话了，咱们走吧。”曾川招呼道。
一行四人出了学堂，就看到许温带着两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曾川小声道：“李安，那家伙又来了。”
李安眉头微皱，说道：“我们走。”
自从那日许温带着他父亲上李家村要债之后，他再次来到书院的时候，许温总是找机会和他接触。
李安自然不想和许温这样的人接触，加上他后来从父亲口中得知，李富借的那五两银子，到手的根本没有五两而是三两。
许温跟李富说什么，外面借钱都是九出十三归，因此借一两银子只能给他六成。
结果李富那个傻子还真的借了。
李安虽然对古代的利息不是很懂，但是九出十三归从字面就能看出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借钱的时候，借款的实际金额只能拿到九成，还款的时候却要多还三成。
就算九出十三归，也没有直接把还款的利息从本金扣除的。
因此李安更不想和这种人有什么交集。
而且他知道许温和他接触肯定没有安什么好心，他家做生意赚了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没准就是想给他下套罢了。
“呵呵，李安真巧啊，我正找你呢。”许温看到李安笑着迎了上来。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李安淡淡说道。
“小子，真给你脸了，许哥想跟你交个朋友，你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许安身后的一个瘦高少年拦住了想要绕过去的李安。
李安眉头微皱，冷声道：“让开！”
虽说上舍的都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是李安并不怕。
这几个月他的武艺可不是白练的，虽说还在练基本功，但是每次休沐他都会回去一次，喝一碗石林为他准备的打熬气力的药。
两個多月过去，他身子骨看着虽然还比较瘦，个子和力气都增长了不少。
对付瘦高男倒是不成问题。
“呵。”瘦高男子冷笑一声，说道：“我不让您能如何？”
“猴子，你这是干什么？”许温不悦的瞪了瘦高少年一眼。
“许哥，这小子不识抬举，我…”
“我什么我，快让开，我想和李安交朋友，他自然有拒绝的权利。”许温说道。
“哦。”瘦高少年闻言狠狠的瞪了李安一眼，不岔的退到许温身后。
李安看到这一幕，心里冷笑，无非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
许温略带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猴子他脾气不好，有些冲动。现在保障湖的鱼正肥，我做东请你去尝尝，就当给你赔罪了，不知可否赏脸？”
李安摇头道：“我这还有几个朋友，不太方便。”
“没关系，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起去，人多也热闹。”许温笑道。
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温见李安答应，高兴道：“那咱们走吧。”
李安点了点头，招呼曾川他们跟上。
“真去啊，这家伙肯定没安好什么心。”曾川凑到李安跟前小声道。
李安微微一笑，小声道：“能白吃白喝为什么不去？一会你别管只管多吃点，反正有人付钱。”
他之所以答应去，是他突然觉得许温一直想接触他，有些不正常。
按说许温想要接触他，无非是想给他下套，骗他赌钱。
但是许温却提出要请他吃饭，就让他有些疑惑了。
他们这么多人，吃喝下来可不便宜。
若说这是许温下的饵，这成本也太大了。
毕竟许温也不确定他究竟会不会上套。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疑惑，李安才答应下来，想看看许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
保障湖距离书院并不远，众人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此时的保障湖还没有瘦西湖的美名，并没有得到很大的开发，加上又是夏天，景色一般。
不过湖中有许多画船，这些画船有的是吃饭的地方，也有些是花船。
曾川所说的穿着清凉的女子，指的就是花船上的青楼女子。
远远的可以看到一些画船上，一些身着轻纱，身姿妙曼的女子正陪在男子身边，站在甲板上一边行赏着景色，一边说笑。
许温领着几人来到码头，跟码头一个船夫说了几句，便招呼着众人登上了小舟。
“那个船就是渔愁了，在扬州十分有名。”许温指着一馊很大的画船说道。
画船顾名思义，就是装饰很华丽的游船。
这种地方花费自然不会便宜，这也让他肯定许温的目的怕是不仅仅给他下套那么简单了。
很快他们乘坐的小船靠着画船停了下来，许温付了船钱，招呼着李安他们上了画船。
画船甲板上候着的小厮笑着迎了上来。
“几位公子好，不知可有预订？”
许温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可还有包厢？”
“不好意思，包厢都已经定出去了，一层还有位置，可以欣赏景色，几位公子看？”小厮笑道。
许温摆了摆手，说道：“带我们去吧。”
“几位公子这边请。”
小厮领着几人进入一层的船舱。
一层的船舱是敞开式的，两边的窗户全开着，沿着窗边摆放着十几张圆桌。
此时已经有大半都坐满了人，十分嘈杂。
小厮引着他们来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拿出菜单递给了许温。
许温接过看都没看，递给了李安，笑道：“李安，今日是请你，你来点吧。”
“正所谓客随主便，还是你来吧，再说了，这地方我也没来过，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李安担心许温坑他，并没有接菜单。
许温劝了几下，见李安坚决不肯，便翻开菜单点了六道菜。
“先上这些吧，不够再要。”许温说道。
“几位公子要喝点酒吗？”小厮问道。
“李安，要不要喝点？”许温看向李安询问道。
“不用了，我们几个年纪还小，就不喝了。伱要是想喝可以喝，不用管我们。”李安说道。
“那就不喝了。”许温冲小厮说道。
“几位公子稍等。”小斯行了一礼，便走了。
“对了，我刚刚上船后，看到小船已经走了，咱们回去的时候咋办？”李安询问道。
“不用担心，这里离岸不远，客人要走，小二会摇旗，码头的小舟看到就会过来的。”许温笑道。
“那就好。”
这样一来，李安就不担心许温偷偷溜走了。
第三十一章 突变(加更)
“李安，你看那里。”
曾川拉了拉李安，一脸兴奋的指着窗外。
李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米外一艘花船正从他们这条船旁边经过。
二楼的甲板上，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搂着一个女子在说笑。
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身着淡粉色纱衣。
“李安，她好像对我笑呢。”曾川激动道。
李安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淡淡点头道：“没错，人家是在对你笑。你才多大，就一直盯着人家看，还伸手在那指，人家不笑才怪。”
那女子是看向了他们这个方向，但是人家一青楼女子，能对几个小屁孩有兴趣么？
李安估摸着不过是碰巧罢了，看把曾川给激动的。
“呃…”
曾川闻言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哈哈，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少年慕艾很正常，你们若是有兴趣，等一会吃好了，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不过这上面太贵了，我可请不起。”许温笑道。
李安见曾川有些意动，淡淡道：“那上面去一次，没有个几两银子估计是下不来。”
“这么贵？”曾川惊讶道。
他家里条件虽然还可以，但是也没富裕到这种程度。
“你还真打算去啊。”李安白了他一眼。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小胖子竟然这么色呢。
小胖子比他大几個月，前不久刚满十周岁。
就算古人早熟，可这也熟的太早了吧。
“呵呵，贵是贵了点，不过姑娘也漂亮。以李安你家里的条件，去见识一下应该没问题。”许温笑道。
李安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才九岁，对这个没兴趣。而且我哪有那么多钱啊。”
“呵呵，你这就谦虚了，你家的生意如此火爆，每天不少赚钱吧。几两银子，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许温说道。
李安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我家生意好是好，就赚个辛苦钱罢了。”
“呵呵，我倒是很好奇，这猪下水味道那么大，但是你家做出来的不仅没有那股怪味，吃起来还特别香，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许温微笑道。
“是啊，我也吃过几次，越吃越香。特别是那大肠，虽说味道有股怪味，但就忍不住想吃。”被许温喊做猴子的少年附和道。
李安见两人一唱一和，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他就说许温怎么这么好心请他吃饭。
开始还以为许温准备摆他一道，但是却一直没有发现丝毫迹象。
直到刚刚许温把话题往他家的生意上引，他才反应了过来。
许温一直想和他结交，包括现在请他吃饭，根本不是为了给他下套，骗他赌钱。
许温的目的是想打听他家做猪下水的秘方。
“家里的生意都是我爹娘和兄长做的，我平常都在读书，很少掺合，并不知道具体怎么做的。”李安摇头道。
“李安，那你回去问问伱父母，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出售配方。”许温说道。
李安故作紧张的看着许温，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瞒你说，我家有个亲戚，一直想做个生意，可是别的本钱需要的多，你家这个生意只需要一些猪下水，成本倒是不高。我帮亲戚问一下，若是可以他愿意出钱把配方买下来。你放心，他会去别的地方做，不会跟你家抢生意的。”许温说道。
“不行，那可是秘方，若是泄露出去，我家还怎么挣钱。”李安摇了摇头拒绝道。
“你怎么就转不过弯呢？我家亲戚买了也是为了做生意赚钱，定然不会泄露出去，不然知道的人多了，他也赚不到钱，对吧？你家卖了秘方可以赚上一笔，依旧可以做生意赚钱，多划算啊。”许温说道。
“是啊，这简直就是在送钱，不要不是傻么？”猴子说道。
李安心里冷笑，要是真答应了才是傻呢。
确实，秘方卖了对方为了赚钱，肯定不会四处泄露。
但是做这门生意最重要的就是猪下水。
一旦让外人知道其中的利润，垄断了猪下水，他家还做个屁的生意。
李安故作迟疑道：“你家亲戚能出多少钱？”
“呵呵，只要价钱合适，都没问题。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爹娘，若是他们愿意，到时候我让我亲戚找他们当面谈。”许温说道。
“那我回去问问。”李安说道。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拒绝，是觉得打他家秘方主意的肯定不是许温。
很有可能是许温他爹指使的，若是直接拒绝，许温他爹见买下秘方无望，指不定会打别的主意。
现在只能尽量先拖住对方，想想应对的办法了。
许温闻言大喜，笑道：“李安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正在这时，小二送菜上来了。
许温等小二把菜摆好，招呼道：“快尝尝看，渔愁的红烧鳙鱼和清蒸鲳鱼味道可是一绝。”
李安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清蒸鲳鱼的鱼肉，放在嘴里，感觉十分鲜嫩。
“不错，确实很好吃。”
“哈哈，喜欢就多吃点，不够再要。来，大家都吃。”许温笑着招呼道。
李安吃着可口的饭菜，心思却不在饭菜上。
许温的父亲是村正，肯定有些人脉关系，若是暗中使坏，对他家可是非常麻烦。
李安不禁想到了盛长柏，若是当初把黄精卖给盛长柏，或许就能跟他搭上关系了。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觉得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哪怕是送给盛长柏，几十两银子的东西，也未必能和盛长柏搭上关系。
而且当初他是卖掉黄精后才知道那个少年是盛长柏的。
“砰！”
“啊~救命啊。”
就在李安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船体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正在吃饭的人没有丝毫准备，不少人都摔了出去，桌子上的饭菜也全都洒了出去，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李安扶着窗户，惊魂未定的站了起来，刚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眼睛余光看到一个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了湖里，双手不断的乱抓乱扑，不时的沉到水里，很显然不会游泳。
当看清那个小姑娘的样子，李安想都没想，直接跳了下去。
第三十二章 救人
“不好了，五姑娘掉湖里去了。”
盛长柏刚从地上爬起来，听到丫鬟焦急的喊声，顾不上去管身上沾上的残羹剩菜，急忙跑到窗户边往下看去。
“快，下…”
盛长柏看到在水里挣扎的如兰，脸色巨变。只是他刚一开口，船摇动了一下，他一个趔趄，让他不得不停下口中的话，手慌乱的扶着窗沿，稳住身体。
“公子，小心。”
丫鬟和随从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别管我，快去找人下去救人。”盛长柏急道。
要不是他不通水性，他都想自己跳下去救人了。
“小的懂一些水性，这就下去救五姑娘。”随从说道。
“那你还废什么话，快点！”盛长柏见如兰都快不行了，急忙催促道。
“噗通！”
就在这时，下面船舱的窗户跳出去一道身影落入水中。
这个人正是李安。
李安上辈子就是南方人，水性很好。
古代可没有什么工业污染，保障湖的水十分清澈。
李安扎到水中，睁开眼睛看到不远有个人影连忙游了过去。
很快来到如兰跟前，一把抱住了她。
如兰此时还有一点意识，李安抱住她的时候，她的双手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抱住了李安。
救溺水的人其实非常危险，溺水之人慌乱间根本没有理智，被救的时候会紧紧缠住救他的人。
弄不好救人不成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好在此时的如兰惊吓中喝了不少水，只是双手紧紧抱住李安，就失去了意识。
李安的双腿蹬动，抱着如兰浮出了水面。
“噗通~”
他刚浮出水面，不知道什么东西落了下来，激起片水花。
李安本能的闭上眼，等他睁开眼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不远处朝他游来。
“五姑娘！”
少年一边喊着一边游到李安跟前，伸手就要去接如兰。
李安听到他的喊声，就知道应该是盛家的下人。
“她昏迷过去了，现在紧紧抱着我弄不开，先上去。”李安说道。
“多谢这位恩公。”少年感激道。
他是盛长柏的书童，若是如兰出什么事，他们这些随行的下人回去都没好果子吃。
李安抱着如兰缓缓的往船上垂落的梯子方向游去。
等他游到梯子跟前，便看到从二楼包厢下来等在那的盛长柏。
“五妹妹！”
盛长柏一脸焦急，就要下梯子来接如兰。
“这位公子，梯子狭隘，你还是在上面等着吧，我马上送这位小姐上去。”李安说道。
“多谢恩公！”
盛长柏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爬上去，退到一旁。
李安一手扶着把手，一手托着着如兰，微微用力，上半身浮出水面，然后右腿跪在梯子上，慢慢的上了梯子。
等两条腿都上了梯子，他扶着把手往上走去。
快上甲板的时候，盛长柏带着丫鬟上前想要接过如兰。
李安苦笑道：“她惊慌之下死死的抓着我的衣裳，现在根本弄不开，等我上去再说吧。”
“是我考虑不周，辛苦恩公了。”
盛长柏闻言连忙让开了位置。
李安抱着如兰爬上甲板松了一口气。
盛长柏带着丫鬟接过如兰，费了好大的劲才掰开如兰抓着李安衣服的手。
“船呢，来了没有？”盛长柏喝道。
现在如兰昏迷不醒，情况不明，得赶紧送她去看大夫才行。
然而指望画船靠岸，光是拔锚都需要不断的时间，只能指望小舟了。
“盛公子，船已经过来了，马上就到。”掌柜的指着湖面说道。
船突然被撞把他吓了一跳，然而得知通判大人的女儿掉进了湖里差点没把他吓死。
他都顾不上弄清原因，安慰那些惊魂未定的客人，就急忙赶了过来。
当看到李安救下如兰，往这边游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让人摇旗，唤码头那边的小舟过来了。
此时小舟距离画船只有几十米远了。
盛长柏看到船已经过来了，向李安拱手道：“请问恩公名讳，家住何处？在下要护舍妹去医治，等安顿好后，必然禀明尊长，前去登门道谢。”
李安没想到盛长柏竟然没有认出他来，不过两人只是一面之缘，加上他这段时间个子长高不少，因为读书风不吹日不晒的，皮肤也比之前细腻白净了一些，和之前差别很大，盛长柏没认出来也正常。
“这位公子不必客气，在下只是恰逢其会，当不得谢。船已经来了，公子快带令妹去看大夫吧。”李安说道。
他跳下去救人，是认出了如兰，自然是带着功利心去救的。
目的就是为了和盛长柏搭上关系。
不过现在人已经救了，他并不急着表露身份。
挟恩图报反而落了下乘。
即便他不留下名字，盛长柏的父亲乃是扬州通判，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真心感谢，事后都会找到他的。
盛长柏还想说什么，见船已经靠了过来，心中担忧如兰，冲李安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我先带舍妹去看大夫了。”
说完招呼着丫鬟随从，抱着昏迷的如兰，下了画船上了小舟。
“那個好像是通判大人家的公子，落下去的不会是通判大人的女儿吧？”
“这位小哥走了大运了，救了通判大人的女儿，以后前途无量啊。”
“屁的前途，他傻乎乎的名字都不留，回头人家去哪找他去。”
得知有人落水，不少没有大碍的客人都围了过来。
有人认出了盛长柏，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李安，你没事吧？”
曾川挤出人群，跑了过来。
“我没事，你们没事吧？”
李安看到曾川的衣服上沾了不少油污，手上还在流血，关心道：“你受伤了？”
“嗐，没事，就是爬起来的时候，被碎片划了个小口子，流了点血。”曾川把手上的伤口给李安看了看。
李安见伤口不大，血也止住了，才放下心来。
这时许温几人也挤了过来，都十分狼狈。
“李安，我刚听人说，你救了通判大人的女儿？是不是真的？”许温眼神中带着一丝阴霾。
若是李安攀上了通判家的人，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公子急着带妹妹去看大夫已经走了。”李安朝刚离去的小舟抬了抬下巴。
“这么多人在说肯定是真的，我说李安你是不是傻啊，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抓住。若是能跟通判大人家的公子攀上关系，好处可是非常大的。”曾川一脸可惜道。
第三十三章 算计
大宋州一级的官员，最高的应该是知州。
不过宋朝时期的知州和明清时期的知州知府不同。
明清时期的知州知府是实打实的州府一把手。
而宋朝的知州全称叫权知××州州军事。
是太祖皇帝吸取唐朝藩政割据的情况，为削弱节度使的权利而设置的。
知州简单来说就是朝廷派在地方常驻的钦差，对地方上的政务和军务只有知情权，并没有直接管理的权利。
因此州一级的掌管实权的实际上是通判，掌管厢军的则是指挥使。
不过大宋重文轻武，因此通判便是一州长官。
能和通判攀上关系，在扬州不说横着走，一般也很少有人敢惹。
“我就是救人，没想那么多。”李安故作高尚的说道。
许温闻言露出了笑容，说道：“李安说的没错，咱们读的可是圣贤书，救人怎么能图回报呢。”
另一边渔愁的掌柜也弄清了原因，想客人们说明了原因。
原来是一艘画船行驶的时候舵手操作不当，撞到了这艘船。
好在撞的不重，虽说不少人摔倒，被摔碎的碗和盘子划伤，但都是小伤。
只有如兰在装船时趴在窗户上看着风景，落入了水中。
若是船被撞翻了，说不定要死多少人呢。
渔愁的掌柜为了赔偿顾客，不仅免除了所有人的饭钱，受伤的会有他们找大夫医治，医药费全部由渔愁来出。
李安他们一行人运气不错，只有曾川和猴子被碎片划伤了，伤口都不大。
其余人都只受了些惊吓。
因此他们也没等渔愁找大夫来看，直接乘船上了岸。
出了这样的事，众人也没心情玩了，加上时间也不早了，便回书院的回书院，回家的回家。
……
许温快到书院的时候，就和众人分开了，书院就在许家庄跟前，他自然不用在书院住。
许温家在庄子西边，是一个两进的宅子。
“儿子，你怎么搞成这样？”
许温的母亲黄氏见到儿子身上沾了许多油污，十分狼狈的回来，关心的问道。
“娘，这事晚点再说，爹呢？”许温问道。
“你爹在那个狐狸精屋子呢。”黄氏闻言脸色难看道。
许温的父亲前几年纳了一个妾，从那以后和黄氏的关系有些僵。
好在那妾室只生了个女儿，还威胁不到她。
“娘，我有事找爹，先过去了。”
许温说着，走向了后院。
还没到房门外，就听到他爹许峰和小妾的说笑声。
“爹，孩儿有事跟你说。”许温在屋外喊道。
没多久，许峰推开门走了出来。
“咱们去厅里说。”
许峰走进厅内，在主位上坐下，看着眉头微皱许温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爹…”许温把请李安吃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峰沉吟了一会，说道：“你确定他救的是通判大人的女儿？”
“孩儿也不认识通判家的女儿，不过船上好多人都在说，应该是真的。”许温说道。
许峰眉头紧锁，喃喃道：“如此一来就有些难办了。”
“爹，李安并没有透露姓名，再说了，通判大人也不会真的因为这点事去感谢他，毕竟他下去后，通判公子带的随从和跳下去救人了。”许温说道。
“你懂什么，那么多人看着，通判大人要是不感谢，传出去了别人怎么看他？”许峰说道。
“爹，就算通判亲因为此事感谢他，也是做做样子，难不成他家还能和通判大人攀上关系不成？再说了，咱们是花钱买，又不是强取豪夺，有什么好怕的。”许温不在意道。
之前他也有些担心，不过回来的路上都已经想明白了，觉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许峰淡淡道：“若是他家狮子大开口呢？”
他虽然想把秘方弄到手，却不愿意出太多钱。
现在李安救了通判的女儿，他也不敢太过逼迫。
不让万一李安去找通判告状，他就麻烦大了。
“爹，他家那秘方真有这么值钱？”许温疑惑道。
许峰沉吟道：“我虽然不知道他家每天赚多少钱，但是我专门去看过，买的人络绎不绝，每天卖出去一两百斤，不少城里人都专门过来买。而且现在每天卖的越来越多，就算一斤赚個一文钱，一天也能赚个一两百文。这还是因为他家就在码头那一块做，要是整个扬州呢？若是整个江南呢？你算过每天能赚多少钱没有？”
“嘶~”
许温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按照这么算，就算李安家每天赚一百文，一个月就算三贯。
这还只是码头那一块，若是整个扬州，岂不是一天就能赚个上百两。
要是在整个大宋都做起来，不是要日入斗金了？
一想到这里，许温眼中充满了火热。
“想明白了？”许峰问道。
“嗯！”许温点了点头，激动道：“爹，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许峰沉吟了一会，说道：“你先和他接触，看看他家要多少钱，若是要的不多就买下来。他堂兄不是和你一个学堂么？你想办法和他处好关系，如果他家狮子大开口，想办法让你那个同窗把秘方弄到手。”
许温闻言一愣，说道：“爹，这件事有些难办啊，那个李富之前被我坑过，现在让我和他搞好关系，怕是有些难。而且他家和他堂兄家里好像关系不怎么样。”
“呵呵，关系不怎么样是好事。上次我们去他家要钱的时候，我看过，他家没有分家。现在李安一家赚钱了，他那堂兄的父母能不眼红？你只要给你那同窗一些好处，再挑拨挑拨，不就成了？”许峰冷笑道。
“爹，孩儿明白了。”许温眼睛一亮。
……
李安回到码头的时候天已经犯黑了，看到巷口被许多人围着正在卖卤味的父母和兄长，安悄悄的溜进了巷子回到了家。
虽说他身上衣服现在已经干了，却皱巴巴的，要是被他娘看到，肯定又要问。
李安回到家里打水冲了个澡，把换下的衣服洗了，晾晒好，便抱着一块石头，坐在门口，用毛笔蘸水在上面练字。
沙盘上练字和在纸上写字还是有些区别的。
李安仔细琢磨后，便想到了用毛笔蘸水在石头上练字。
不仅后世有卷面分，古代也有。
古代科举对书法也有很高的要求，正所谓字如其人。
字写的丑了，科举时考官看到后，本能的就会产生不喜，即便答的再好，也会降低考官的印象。
因此李安每天回来，都会练习书法。
第三十四 买房?
李安练了一会，见爹娘他们还没回来，便做饭去了。
等他把米饭刚蒸上，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开门说话的声音。
“爹娘，大哥，饭我蒸上了，做些菜一会就能吃饭了。”
李安看着爹娘一脸疲倦，有心想劝他们不要这么累，不过他也知道爹娘根本听不进去，心里叹了一口气。
刘氏虽说满脸疲倦，整个人却神采飞扬。
“阿牛，你换衣服了？”刘氏记得李安早上出门的时候穿的并不是这件衣服。
“我觉得身上粘，回来洗了个澡。”李安说道。
刘氏闻言也没多想，让李南和李平把东西拿进屋，挽了挽袖子，做饭去了。
“娘我来给你烧火。”李安跟了进去。
“去去去，富哥儿不是经常说什么君子要远离厨房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饭等我回来再做，你要是饿了就吃些卤味垫补垫补。”刘氏说道。
“娘，那是君子远离庖厨，和做饭没关系。”李安无语道。
古人觉着贱名好养活，因此孩子生下来都会起个贱名。
像石柱叫狗蛋，他叫阿牛，就是如此。
李富的小名叫丑牛，不过自从他读书后，大伯母觉得叫小名有些丢她儿子的脸，便让家里人改口叫富哥儿，这些年叫下来，都已经习惯了。
农村娃会跑开始就要帮家里干活，李富休沐的时候，也会经常被喊着烧个火什么的。
不过等他上了中舍后，一喊他就说什么君子远离庖厨。
刘氏听的多了，也记下了这句话，在她看来，儿子已经是读书人了，自然不能进厨房。
“怎么不是了？你娘虽然没读过书，但是这么明白的话还能不明白？君子远离庖厨，不就是读书人要离厨房远一点么？你去歇着，铁牛过来给我烧火。”刘氏说道。
“来了！”李平应了一声，从厅里跑了出来。
李安虽然有些无语，心里却十分感动。
摇了摇头，走进了客厅，看到父亲面前放着两个木桶，正在那里数钱。
李安看了一眼，木桶里有小半桶的铜钱，估摸着有一千四五百文的样子。
“爹，你们是不是又增加了？”李安问道。
他家生意做起来后，越来越好，从刚开始的卤几副猪下水，到后面的十副。
十副猪下水，三人光清洗就得弄半天，家里只有两口锅，卤制也得花不短时间，要是再多就忙不过来了。
因此李安跟父母说了，每天就做十副的量。
这個时候猪下水并不包括猪头和猪蹄，一副大概在三十来斤的样子。
十副卤完缩水后，差不多也就两百斤出点头。
一般碰到经常买的会多给一点，每天的营业额就在一千文左右。
然而现在多了这么多，很显然是加量了。
“嗯，加了几副。”李南点头道。
“爹，这样你们也忙不过来啊，天天这么干，人也受不了啊。”李安急道。
“嗐，这活比种田轻松多了，趁现在生意好多赚点，万一以后生意不行了，想赚都赚不到了。”李南说道。
李安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让父母做生意，一来是想赚点钱改变家里生活，二来是想让父母轻松点。
现在生活确实是改善了，有了钱，他爹娘倒也舍得，基本上每隔两三天，都会买点肉吃。
可是人却太累了，劝还劝不住。
“爹，要不雇人吧。”李安说道。
李南一愣，摇了摇头道：“这怎么行呢，要是雇人把秘方泄露了怎么办？”
“爹，可以雇个人帮忙清洗，干干杂活，不让他插手其他的事就行了。”李安说道。
“不成，雇个人回来还得防着，多麻烦，我和你娘还有铁牛多干一些就好了，不需要雇人。”李南摇头道。
李安见父亲不答应，也只能做罢了。
“要不让你大伯来帮忙？”李南说道。
到底是亲兄弟，他心里还是惦记着在码头上卖苦力的大哥。
“大伯？”
李安一怔，对于他大伯那个人，他并没有什么恶感。
他大伯人比较老实，就是没有什么主见。
“爹，这事你得跟娘说才行，毕竟她才是一家之主。”李安说道。
“臭小子，胡说什么，你祖父才是一家之主。”李南没好气道。
李安笑了笑，说道：“爹，我来帮伱。”
“被你这么一打岔，数了多少又忘了。”
李南瞪了他一眼，把另一个桶里的钱重新倒了回来。
“嘿嘿。”
李安嘿嘿一笑，搬个小凳子来到边上坐下，帮着一起数钱。
“爹，我数了932文，你数了多少？”
李安把手里的铜钱数完，见桶里已经没有了，等李南数完手里的问道。
“我这是425。”李南说完嘀咕道：“这读书就是有用，数钱都这么快。”
李安：“……”
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一共是一千三百五十七文。
这钱听着多，其实并不多。
宋初一两银子可以换一贯钱，但是银子比铜钱携带方便，流通的又少，因此银子和铜钱换算比例也发生了变化。
现在一两银子在一千二三百文浮动，一千三百多文也就一两银子多点。
他们在这边柴火都要花钱买，乱七八糟的成本大概在四成左右。
一个月下来，差不多能赚十几两银子。
即便如此，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也是巨款了。
“钱数完了么？”
就在这时，刘氏和李平端着饭菜走了就进来。
“娘，数完了，一共一千三百五十七文。”李安说道。
刘氏闻言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们快去洗手吃饭了。”
李安和父亲去洗了个手回来，刘氏已经把饭给他们盛好了。
刘给李安夹了一块肉，说道：“阿牛，你说咱家把这房子买下来怎么样？”
因为这段时间李安的表现，李南和刘氏已经不把他当成孩子看待了，家里有什么事都会问问他。
“买房子？”李安闻言愣了一会，说道：“娘，这房子应该不便宜吧？”
“是不便宜，我那天试探的问了一下，要六十两银子呢。”刘氏说道。
“就算可以还点下来，估摸着怎么也要五十两吧，咱家也没那么多钱啊。”李安说道。
对于刘氏想买房子，李安并不意外，这些日子刘氏没少表达对这个房子的喜爱。
不过两个多月时间，存下来的钱，最多不过三十两，哪里能买的起五十两的房子。
第三十五章 借书
刘氏压低声音道：“我昨天打扫屋子的时候，在你和铁牛住的屋子的床底下，发现了二十两银子。”
“什么！”
李南父子三人震惊的看着刘氏。
李南和李平是真的被震到了，而李安则是惊的。
他没想到他藏的这么严实，都被他娘发现了。
“嘘，小声点，一惊一乍的被人听到了怎么办？”刘氏说道。
李南压下心里的震惊，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
刘氏得意道：“我扫床底下的时候，感觉扫把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仔细一看，原来是有块砖凸出来了。我找了根棍子压了压，发现按不动，就钻进去把砖弄起来看了看，没成想里面竟然放着一个布袋，我拿出来一看，竟然全是碎银子，一共有二十两呢。”
“这会不会是房主他爹娘留下的，我们拿了不太好吧？”李南迟疑道。
“你傻啊，要是他爹娘留下的能不带走么？”刘氏白了他一眼。
“兴许是忘了呢？”李南说道。
“这么多钱又不是一文两文，怎么可能忘。指不定是以前房子的主人落下的，咱们要是傻乎乎的送过去，房主肯定会说是他爹娘藏的。儿子你说对吧？”刘氏看向李安说道。
“对。”李安脸色有些僵硬道：“爹，娘说的对，这钱这么久了都没被发现，肯定和房主没关系，千万不能跟房主说。”
能有关系就怪了，这钱可是他藏的。
钱被发现了也就算了，要是再白送给别人，李安就真的要哭了。
“这万一是，人家要是找上门来怎么办？”李南担忧道。
“所以我才想将房子买下来，房子买下来，这里一切都是咱家的了，即便找过来也不怕。”刘氏说道。
不得不说刘氏的思路很清晰，李安虽然觉得买码头的房子没有用，还不如多存点钱去扬州城里买。
不过他又不能跟母亲说这些钱是他藏的，没必要买房子。
不然刘氏问起来钱的来由他怎么解释？
而且他私藏二十两银子，指不定刘氏还得揍他。
还不如让刘氏以为钱是捡来的。
买就买吧，反正以后也能卖掉。
……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年关。
今年入冬后一直没有下雪，眼看着年关将近，倒是下起了大雪。
一夜之间，银装素裹，白色成为了主色调。
扬州街头，没了往日的热闹，街头人烟稀少。
一个少年撑着一把伞，一手抱着一个包袱，行走在街道上，嘴里哼着有些古怪的歌谣。
“雪花飘飘，北风潇潇，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飘香。”
能唱出这样的歌，也只有李安这个穿越者了。
李安一路哼着歌，来到一座宅院前。
宅院门口各立着两个石狮子，暗红色的大门充满了斑驳，已经褪色。
门口台阶上没有积雪，可见时长有人清扫。
李安踏着台阶，来到门前，收起伞，拉着门环，敲了敲门。
咚咚咚~
吱呀~
不一会，大门发出沉重的声音打开了，一個身着皂色棉衣的中年小厮探出头来。
“呵呵，罗大叔好，小子又来打扰了。”李安笑道。
“原来是李家小哥，快里面请。”罗大叔把门开大了一些，把李安迎了进去。
等李安进去后，罗大叔一边关门，一边说道：“又是来找大公子借书的？”
李安点了点头，笑道：“这不是马上过年了，书院已经停课了，我要回李家村去了，便想着来多借几本书回去看。”
古代读书可没有暑假什么的，不过快过年的时候倒是有段假期，一直到来年上元节过后才会开学。
上元节其实就是元宵节，算下来有二十来天的假期。
“李家小哥跟我来吧。”
罗大叔领着李安来到前院，把他交给了一个下人。
那个下人领着李安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院子。
下人敲了敲院门，不一会，一个长相普通的丫鬟打开了门。
“羊毫，李家小哥来找大公子。”领路的小厮说道。
羊毫看到李安，连忙把院门打开，行礼道：“李公子请。”
“羊毫姑娘，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可不是什么公子。”李安笑着走了进去。
羊毫没有接话，关上院门，在前面给李安引路，走到厅外时，张口道：“大公子，李公子来了。”
盛长柏闻声，从厅堂走了出来，看到李安笑道：“二郎来了，快进来。”
李安来的正是盛家，那日李安救下如兰后，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盛纮便带着盛长柏来到了书院，对李安表示了感谢。
虽说李安没有留下姓名，但是一起去吃饭的有好几个人，作为扬州的父母官，想查到他的消息非常简单。
盛纮对李安的感谢更多的还是面子工程，倒是盛长柏对李安是真心感谢，休沐的时候，经常去找李安，一来二去两人倒成了不错的朋友。
前两个月开始，李安便从盛长柏这里借书看。
虽说他家条件好了，一般书籍都能买到，但是盛长柏这里的书籍可都是盛纮常读的。
盛纮的父亲是探花郎，自己也考中了进士，书籍上有盛纮和其父亲的注释，这些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古人常说诗书传家，指的并不单单是书籍。
有了印刷术后，书籍并没有以前那么珍贵了，最珍贵的反而是书籍上前人的注释。
盛长柏将李安迎进厅内，落座后，提着火炉上的茶壶给李安倒上茶，笑道：“你冒着这么大雪过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马上过年了，书院已经停课了，我这次过来，一来是跟盛兄道个别，二来是想借些书过年的时候看，另外还有些不懂的，想向盛兄请教一二。”李安说道。
“说请教有些见外了，二郎心中有什么疑惑说出来我们一起探讨探讨。”盛长柏笑道。
……
“哎呀，这天寒地冻的，学什么女工嘛。”如兰气呼呼的把手里的刺绣丢在桌子上。
坐在如兰身旁正在认真绣花的明兰被吓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五姐姐，这屋里有火盆，不冷啊，我都有些热了呢。”
第三十六章 如兰，明兰
如兰闻言瞪了她一眼，说道：“好不容易下雪了，出去赏赏雪堆堆雪人不好么？娘也正是的非要让我在屋子里绣花。”
“可是外面很冷的。”明兰缩了缩脖子说道。
“跑跑不就热乎了？哎呀，你别绣了，等等我。”
如兰看到明兰已经快绣好一半了，连忙给她夺了过来。
王大娘子知道如兰是个坐不住的性格，为了能让她好好练习女工，专门叫来明兰陪着她。还特意叮嘱了，若是她比明兰绣的慢，就罚她重绣。
“可是大娘子交代了要两天绣完，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眼看着都快中午了，若是不抓紧绣，大娘子该生气了。”明兰说道。
其实她也不喜欢做女工，但是大娘子交代了，她不敢不做。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到时候就说天气冷，手冻僵了，绣的慢不就好了？”如兰没好气道。
“这不是骗人么。”明兰小声道。
“你…”
“姑娘，姑娘！”
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掀开门帘跑了进来。
门帘掀开，冷风灌了进来，让如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死喜鹊，你进来的时候不会慢一点啊，门帘掀那么大，冷风都进来了。”
“姑娘，奴婢知错了。”喜鹊紧张道。
如兰白了她一眼，说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难道我娘出去了？”
说到后面，如兰眼睛一亮。
“那倒没有，是李公子来了。”喜鹊说道。
“李安哥哥了来了？是不是在二哥哥那？”如兰激动道。
“嗯。”喜鹊点了点头。
“走，咱们现在过去，我倒是要问问李安哥哥是怎么算出来昨天会下雪的。”如兰说道。
“姑娘稍等，外面冷，奴婢去拿披风。”
喜鹊说着跑去衣架上把披风拿了过来，伺候如兰披上。
“五姐姐，你刚刚说算出昨天要下雪是什么意思？”明兰好奇道。
喜鹊正在给如兰系着披风，闻言笑道：“六姑娘，上次李公子来，我家姑娘抱怨说今年一直不下雪，想看雪景都看不到，李公子说他能算出哪天下雪。”
“我家姑娘不信，让李公子算。李公子算完后，写下了一张纸条，装在锦囊里，说下雪那日打开。昨天下雪后，姑娘就打开了，纸条上写着今日下雪，李公子算的真准呢。”
明兰听完眨了眨眼睛说道：“五姐姐，他让你下雪那日再打开，不管哪天下雪，你打开上面都是今日下雪啊。”
如兰闻言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李安哥哥竟然敢骗我，不行，我得找他算账去。”
“骗你？姑娘，李公子算的很准没有骗你啊，他说昨天下雪，昨天就下雪了。”喜鹊闻言疑惑道。
“笨喜鹊，那个锦囊我们不管什么时候打开，上面都写着今日下雪。”如兰气呼呼道。
“对啊，没问题啊。”喜鹊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哎呀，笨死你得了，快点给我系上，我要去找李安哥哥算账！”如兰催促道。
她浑然不觉自己之前也没反应过来，昨晚睡觉的时候，还一直在想李安是怎么算出来的呢。
她说喜鹊笨，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如兰等喜鹊把披风系好，便要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回来，拉着还坐在那的明兰道：“走，你跟我一块去。”
“我去做什么？我还得绣花呢。”明兰说道。
“就是防止我走了你绣花。”
如兰把明兰拉起来，对还傻站在一旁的小桃说道：“傻小桃，赶紧给伱家姑娘把披风披上。”
“哦！”
小桃回过神来，连忙把怀里的披风为明兰披上，系披风的时候，向如兰问道：“五姑娘，那个李公子真的好厉害，竟然能算出什么时候下雪。”
如兰：“……”
明兰：“……”
……
“多谢盛兄解惑。”李安拱手道。
“二郎客气了，若不是知道你蒙学才大半年，我都以为你读书好几年了呢，果然不愧是神童。和你探讨，让我也获益匪浅。”盛长柏笑道。
“呵呵，在盛兄面前，我哪里好意思称什么神童啊。以盛兄的学识，怕是有把握通过县试了吧？”李安笑道。
盛长柏今年不过刚刚十三岁罢了，学识却非常渊博，在许多问题上见解独到。
李安觉得以他现在的学识，通过县试，获得秀才之名完全没问题。
“二郎过奖了，家父都说我还得静心学几年才能下场参加科考。”盛长柏谦虚道。
李安现在已经不是刚穿越那会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穿越到这個世界已经快一年了，加上他从盛长柏这里借了不少杂记史书看，对这个时代有了更深的了解。
大宋的科举不像明清时那样，即便中了进士，不满意名次，也可以重新再考。
大宋科举一旦中了进士，就不能重新考了。
而进士的名次，决定着未来。
因此在盛长柏没有把握考中靠前的名次，盛纮自然不会让他下场参加科考。
“对了，上元节扬州可是非常热闹，二郎到时候可得过来玩玩。”盛长柏说道。
“哈哈，你不说我也会过来凑凑热闹的。”李安笑道。
古代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其实并不是过年，而是上元节。
从古人写了很多描写上元节的诗词，而关于春节的诗词却没有上元节多，就能看出来了。
那一日扬州城会举办灯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听说汴京上元节才叫热闹，会制作一个巨大的花灯，点燃后十分壮观，被人称之为鳌山。
原来的李安在上元节的时候，一直都是在李家村过的，李安自然想要看看古代的上元节有多热闹。
“呵呵，那倒时我们可以结伴而行。”盛长柏笑道。
“李安哥哥，你竟然戏弄我。”
就在这时，如兰怒气冲冲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一会，如兰拉着明兰走了进来。
盛长柏眉头微皱，板着脸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盛长柏少年老成，板着脸的时候有些不怒自威。
如兰看到他板着脸，比面对盛纮还紧张，吓的话都不敢说了。
盛长柏看向李安说道：“让二郎见笑了，我五妹妹旁边的是我六妹妹。”
“五妹妹，六妹妹妆安！”李安起身拱手，暗中打量了明兰一眼。
虽然他这段时间来过盛家几次，但是只在第一次的时候被盛长柏带过去拜见了一下王大娘子。
除此外，只有如兰每次在他过来的时候会跑过来，并没有见过盛家其他人。
明兰看着和如兰年纪相仿，个子却要稍微矮一点，小脸圆嘟嘟的，看着十分可爱。
第三十七章 王大娘子的轻视
“见过李安哥哥。”
如兰虽然气的牙痒痒，但是在盛长柏的注视下，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行了个万福礼。
明兰不知道如何称呼李安，闻言跟着也叫了声李安哥哥。
盛长柏有些疑惑的看着如兰，问道：“你刚刚说二郎戏弄你，是怎么回事？”
“二哥哥，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李安哥哥前来借书的时候，说能算出什么时候下雪么？我当时不信，他说可以写下来，等下雪那日打开一看便知，你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么？”如兰气呼呼道。
“二郎，你那个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当时盛长柏也在场，自然知道，不过他知道李安是在逗如兰，事后也没询问过李安。
不过他见如兰气成这样，对李安纸条上的内容也有些好奇。
“二哥哥，李安哥哥写的是‘今天下雪’。”
李安还没开口，如兰就说了出来。
“哈哈，你啊你…”
盛长柏闻言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指了指李安。
李安莞尔一笑，这事真不怪他，他觉着随便换个正常人，回去后都会立即打开看看。
但是以如兰现在的样子来看，她可能真的没打开，一直留到昨天下雪才打开的。
不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如兰即便当时生气，也早消了。
李安并不知道，如兰确实是昨天打开的。
不过她当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他真的算的准，心里好一顿崇拜。
一直到刚刚明兰点醒她，才知道被李安戏弄了，因此才如此生气。
不然以她那没心没肺的性格，一夜已经气消了。
“五妹妹别生气，是我错了，我给五妹妹赔罪。”李安笑着拱手道。
如兰眼睛一转，说道：“李安哥哥这样赔罪也太没诚意了，不如你陪我出去玩吧，我听说外面的雪景可美了。”
“这可不成，我明天一早要回老家，今天还得回去收拾东西呢。”李安拒绝道。
他来盛家几次，每次如兰过来没多久，王大娘子就派人过来喊人了。
李安能够察觉到王大娘子有些看不起他。
不过这也正常，王大娘子出身名门，连盛家大房她都看不起，更别说李安这种连寒门都算不上的平民百姓了。
很多人以为寒门子弟说的是普通百姓人家，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寒门指的是没落的世家，和普通百姓压根没有关系。
不过因为他救过如兰，加上和盛长柏是朋友，王大娘子对他过来借书也没说什么。
若是他带如兰出去玩，以王大娘子的性格，下次再来，估计就要被拒之门外了。
“李安哥哥不是明天才回去嘛，现在还不到中午呢，急什么？”如兰撅了撅嘴有些不高兴道。
“五妹妹不得胡闹。”盛长柏说道。
“今天真不行，不过我答应了你大哥哥，上元节的时候会结伴去看花灯，到时候可以一起。”李安笑道。
“那好吧。”如兰有些失落道。
“五姑娘！”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刘妈妈的声音。
不一会刘妈妈走了进来，先是向几人行礼，然后说道：“五姑娘，大娘子让我来寻你回去。”
“母亲也真是的，我昨天都绣了一天了，歇一会都不行。”如兰不高兴道。
“五姐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大娘子该生气了。”明兰劝道。
“二哥哥，李安哥哥，我和六妹妹先回去了。”
如兰和明兰行了个万福礼便带着丫鬟走了。
李安微笑着回了一礼，目送着她们离去。
王大娘子这么做未必是怕李安和如兰生出感情什么的，毕竟现在李安也就刚刚十岁，如兰才七岁而已。
她就是觉得李安身份低，不想让女儿和李安多接触。
“我这妹妹爱玩，母亲就盯着紧了点。”盛长柏解释道。
王大娘子做的这么明显，他又岂能看不出来。
然而子不言父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
为了不让李安多想，便解释了一下。
李安知道盛长柏的想法，笑着点了点头。
王大娘子瞧不起他很正常，即便是后世，有钱的看不起没钱的，当官的看不起经商的。
更别说在讲究阶级门第的古代了。
李安并没有因为王大娘子看不起他，就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侮辱，为了证明自己有骨气就不来盛家了。
那样做看似有骨气，却十分幼稚，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了，若是盛长柏不把他当做朋友，他也不会死乞白赖的过来。
………
第二天一大早，父子三人把买好的年货装到驴车上，一家四口坐在驴车上，李南赶着车，往李家村而去。
这个驴车是买了房子后存钱买的，他爹每天去城里买猪下水，买的少还好，像他家每天消耗十几副猪下水，加一起几百斤，光靠独轮车推，速度慢不说，人也累。
有了驴车倒是方便不少。
“还有四天才过年呢，回去这么早做什么，大年三十那天再回去就是了。”刘氏抱怨道。
虽说因为还有几天就过年了，码头上人流变少了，每天还是能赚不少钱的。
“娘，钱是赚不完的，忙了一年了，歇几天也好。”李安说道。
“是啊，我们都好几個月没回家了。”李南说道。
自从生意做起来后，李南也就秋收的回去过。
家里几十亩田地，靠祖父和大伯父自然忙不过来，李南是回去送钱让祖父请人的。
毕竟田地也有他们的份，他们一家吃的粮食也都是回来拿的。
“歇什么歇，歇几天要少赚多少钱你算过么？”刘氏白了李南和李安一眼。
父子两对视一眼，看了一眼坐在那一眼不发的李平，聪明的想他学习，不说话了。
刘氏念叨了几句，见没人搭理她，也停了下来。
因为路上都是积雪，路不好走，时不时的需要下来推一推，用了大半个时辰才看到李家村。
“爹娘，一会你们先回去，我去看看石叔。”李安说道。
“别忘了把东西提着。”刘氏提醒道。
这次回来刘氏还专门给石林买了一些年货，毕竟他家做生意赚钱，靠的就是石林的秘方，因此对石林非常感激。
等驴车到村口的时候，李南停下了驴车。
李安跳下车，接过母亲递过来的东西，说道：“爹娘，我先过去了。”
“去吧，替我给狗蛋他爹带声好，回头我去找他喝酒。”李南说道。
第三十八章 分家?
“爹，二弟他们一家也太不像话了，再有几天就过年了，还不回来。”
李家，大伯母坐在火盆前磕着瓜子，洒落的瓜子壳掉入火盆，导致屋内有不少烟气。
大伯母恍若未觉的磕着瓜子，见公公不接话，继续说道：“我听说二弟他们赚了不少钱，都在外买了房子，他们不会是想分家吧。”
“咳咳。”
李东见父亲脸色不太好，拉了拉妻子，示意她不要说了。
“娘，你嗑瓜子的时候也看着点啊，壳掉火盆里，弄的满屋烟，我眼泪都熏出来了。”李富嘟囔道。
大伯母瞪了一眼丈夫和儿子，看向公公继续说道：“爹啊，老二家那生意赚钱的很，我之前去找他们，让他们教教我，他们还不愿意。等他们回来你可得好好说说他们，我去别处做，又不和他们抢生意。”
“够了！”
李木再也忍不住了，起身呵斥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都让你少说一点了。”李东小声呵斥道。
“凭什么不让我说？都是一家人，老二一家赚那么多钱，天天在外大鱼大肉，每个月才给爹两百文，我看他们就是想分家独过，不然买什么房子。”
大伯母闻言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故意大声的说道。
说话的时候，还故意看向里屋，很显然是说给公公听的。
在她看来公公发怒是针对老二一家的，等老二一家回来，公公发作，老二一家才会教她做卤味。
李东就在码头干活，李南他们生意那么火爆，她自然知道。
大伯母对此眼红不已，还专门找上门去借钱，不过刘氏把之前的借条拿出来，她只能悻悻而归。
那时候她不知道李南他们赚了多少钱，直到后来李富回来跟他一算，说李南他们一家一个月最少能赚几两银子。
听到这，大伯母就坐不住了，几次找上门让刘氏教她，被拒绝后，回来便经常在公公婆婆面前说李南一家的坏话。
这还是李安和刘氏劝说李南没有把买房的事说出来，不然大伯母估计都要赖在那不走了。
李南是个孝子，觉得买房这种大事肯定要跟父亲说一下。
李安和刘氏觉得暂时不能说，最后还是用那二十两是意外之财，说了容易暴露，才把李南给劝住。
李富听到动静，往外一看，说道：“娘，二叔二婶他们回来了。”
“老二回来了，你少说几句。爹，老二他们回来了。”
李东闻言扭头一看，叮嘱妻子一下，冲屋里喊了一声，便迎了出去。
……
李安提着一壶酒和十几斤肉来到石家，到院门外的时候愣住了。
他看到石林家屋顶的雪被清理了，院子里的雪却没有动。
而且屋顶的雪应该是用东西顶下来的，落在屋檐下，堆成一堆，也没有清理。
一般来说，农村都是茅草土坯房，雪停了后，都会清理屋顶和门口的雪。
若是不清理，房子有可能会被压塔。
而且化雪的时候，院子里都是水不说，进出也不方便。
石林不是懒惰的人，昨天傍晚雪就停了，没道理到现在院里的雪都没有清理。
“师傅，狗蛋！”
李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把手上的东西往第上一放，一边推开院门，一边喊道。
“吱呀~”
李安刚打开院门，屋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石柱看到李安惊喜道：“李三哥，你回来了？”
李安连忙问道：“师傅呢？”
石柱闻言眼睛一红，说道：“爹前两天打猎的时候受伤了。”
“什么？”
李安闻言脸色一变，急道：“师傅伤的重不重？”
“爹说伤的不重，就是不能走了。”石柱说道。
李安有些无语，不能走了还叫伤的不重。
不过他也知道石柱表达能力有限，也不问他了，直接往屋里走。
一进屋子，他就闻到一股腥味，顾不上多想，直接进了石林的房间。
石林靠在床头，看到李安进来，微笑道：“阿牛回来了。”
“师傅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怎么不让狗蛋通知我？”李安急道。
石林笑道：“就是腿伤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要是让狗蛋去找你，谁照顾我？”
“我看看。”
李安说着掀开了被子查看了起来。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李安眉头微皱，虽说受伤的地方被包起来了，他看不到伤口，但是光看包扎的范围就知道不小。
“没事，打猎经常受伤，我自己都会处理，修养几个月就好了。”石林说道。
“不行，我送师傅去城里看看大夫。”李安不放心道。
古代医疗条件本就落后，这伤的是腿，万一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石林心里十分欣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麻烦，我都说了没事。”
李安却不理会他，冲一旁的石柱说道：“我带了一坛酒和肉过来，刚刚着急放院门口了，你去拿进来，我去家里把驴车赶来。”
说完不给石林说话的机会，直接跑了出去。
“阿牛，阿牛…”
……
“爹！”
李安一路跑回家，在院门口就喊了起来。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回应，等他带着疑惑进了院子，就看到哥哥李平走了出来。
“大哥，爹呢？”李安问道。
李平小声道：“祖父说要分家，爹他们都在屋里呢。”
“分家？”李安一愣，眉头紧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大宋律法规定，父母在世不得分家，甚至连提都不能提，不然都会受到严惩。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父母主动为子女分家。
这样的行为是得到允许的，毕竟朝廷收税是以户为单位的。
虽说赋税是按照一户的人口和土地征收的，但是杂税和徭役却是按户征收的。
像商鞅变法时就有强制规定，民有二男以上者倍其赋。
简单来说，就是一户人家有两个儿子以上，若是成年后不分家，就要加收两倍赋税，为的就是让百姓分家多收赋税。
等到了汉朝，独尊儒术后，主张以孝治国，认为分家有违孝道，后面的朝代慢慢限制了分家。
因此子女在父母在世甚至丧期之内都不能提出分家，但是父母却可以。
“刚刚我们回来…”李平缓缓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第三十九章 分家!
原来李南他们回到家，大伯母出来打量了一下李南他们带回来的东西，阴阳怪气的说刘氏他们小气，赚了那么多钱，还买了宅子，就买这些东西回来，不孝什么的。
事实上李南他们这次回来买的东西并不少，光是猪肉就买了十斤，其他乱七八糟的也买了不少，还给祖父祖母，包括大伯一家每家都买了一件新棉衣。
然而他们买的越多，大伯母越觉得他们赚的多，便故意挑刺。
李南和刘氏都知道这个嫂子的性子，干脆也不搭理她，自顾自的搬着东西。
大伯母见李南刘氏不理她，越说越大声，还说让刘氏教她做卤味。
刘氏被烦的不行，顶了她几句，大伯母直接坐在门口哭了起来。
说什么还没分家，秘方和赚的钱大家都有份什么的。
大伯父和李南觉得大过年的，闹起来让人看了笑话，纷纷劝了起来。
然而大伯母根本不听，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趁着李南他们回来，逼他们交出秘方。
结果就在这时，祖父出来了，怒声说要为兄弟两人分家。
李东和李南兄弟两个连忙劝了起来，结果李木铁了心要分家，把一家人叫进去说起了分家的事了。
李安听完，心里反而有种高兴的感觉。
做卤味的配方他根本不在乎，说起来都是一家人，让大伯一家也做并没有什么影响。
古代也没有保护法，一招人，很容易就泄露了，光靠他们一家很难开分店什么的。
这个生意赚钱归赚钱，但说到底也发不了财，还十分辛苦。
即便他不怎么喜欢大伯母这个人，让他们跟着赚钱也没什么。
毕竟大伯母一家靠他们一家赚钱了，家宅也能安静一些。
最重要的是古代重视宗族，若是李安一家过的好，他大伯一家穷困潦倒，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若是李安以后做了官，没准还会有人拿这个说事
可能有人会觉得说的有些夸张了，但是在古代就是这样。
不过当初许温想从他家买秘方，李安开始假意答应说回去问问，后来因为和救了如兰，和盛长柏成了朋友，就直接拒绝了。
许家忌惮盛长柏，倒是没敢使什么阴招。
不过许温并没有放弃，经常请李富吃喝，没多久李富就忘了当初被许温下套的事了，和许温玩到一块去了。
李看看到过几次，自然知道许温打的什么主意。
若是教会他大伯母做卤味，他估计要不了多久许家人就知道了。
这也是李安不想教大伯母的原因。
虽说他不在乎这個秘方，但是他家目前还得靠这个赚钱呢。
能借这次的事分家，倒也是好事。
不过李安此时也顾不上分家的事了，走进屋子见满屋人坐着都没说话，对祖父祖母行了个礼，便拉着父亲到外面，把石林受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南听完，知道事情紧急，进屋和父亲母亲说了一声，便赶着牛车和李安来到了石家。
石林不想麻烦，并不愿意去，在父子二人不停的劝说下，才答应了下来。
“狗蛋，你去把虎皮收起来。”石林吩咐道。
“虎皮？”李安闻言一愣，很快反应了过来，看着石林道：“石叔，你是因为猎虎才受伤的？”
他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石林打猎多年都没听说受过什么伤，这次竟然伤的这么重。
不过他心里担心石林的伤，并没有多问。
现在听到石林竟然是猎虎受伤的，李安心里十分复杂。
他不觉得石林是那种为了钱就冲动的人，他猎虎很可能是因为虎骨。
石林用眼神示意李安不要多说。
李安知道父亲在边上，说话不方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招呼着一脸惊讶的父亲，去厨房里抱了一些稻草铺在车上，然后抱了两床被子铺上，把石林抬上了车。
等狗蛋收好虎皮，锁上门，往扬州而去。
路上李安想起家里的事，询问道：“爹，我大哥听说祖父要分家，到底怎么回事？”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李南本不想在石林面前谈论这些，但是李安不断追问，他还是说了出来。
前面和李平说的差不多，祖父把他们叫进屋后，说了分家的方案。
家里的田地一共有十四亩多点，祖父祖母准备和大伯一家过，因此李安一家只能分到五亩地，其余的田地和东西都归祖父祖母和大伯一家。
因为李南一家在存子没有房子，原来他们住的房子还可以给他们住一年，一年后必须搬走。
“大伯母能愿意？”李安问道。
对于东西不东西的他不在意，只是他觉着大伯母未必会同意分家。
“大嫂是不愿意，我和你大伯也不愿意，但是爹这次是铁了心要分了。”李南叹了一口气说道。
李安心里疑惑道：“祖父没说咱家的生意也要分什么的？”
在李安看来，祖父若是愿意分家，卤味配方给他们都没关系。
反正赚钱的办法他有的是，反而是分家很难办，只要他祖父不点头，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你祖父没说，你大伯母说要分，你祖父也没答应。”李南说道。
李安闻言眉头微皱，从分的田地来看，祖父是偏向大伯一家的。
然而祖父竟然没有要他家的生意，让他一时间有些弄不清祖父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安见父亲情绪不高，也没再多问。
到了扬州，找到一家医馆，经过大夫看过后，石林的伤势虽然严重，却并没有大碍，开了一些内服和外敷的药，就让他们回去静养了。
“我就说没有大碍吧，非的来看。”石林说道。
“石叔，还是看看放心，万一落个残疾就不好了。”李安说道。
“阿牛说的对，看看放心些。”李南也附和道。
石林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李家村，把石林安顿好，李安父子便告辞回家了。
晚上吃完饭，祖父再次把一家人叫到一起，说起了分家之事。
这次大伯母没有再闹，因为他下午闹了一下午，没有丝毫用处，祖父铁了心要分家。
马上要过年了，分家传出去不好，祖父决定过完年，请村正和村里年长的做见证为他们分家。
因为要分家的原因，整个年过的十分冷淡。
过完年初三一大早，祖父边去把村正和村里威望高的请到了家里，在他们的见证下，为两个儿子分了家。
分家第二天，李安一家便收拾东西，赶着驴车，离开了李家村。
第四十章 上元节(加更)
李安坐在驴车上，看着越来越远的李家村，脑中回想昨天祖父找他和他说的那些话，才明白祖父为什么要分家。
李木之所以要分家，是因为在李富身上看不到希望了，相反，李安读书还不到一年，在书院就有了神童之名。
于是他便把希望寄托到了李安身上。
而大媳妇这段时间一直在他面前念叨，让他生出了分家的心思。
李木本想跟老二一家过的，但是他知道若是把大儿子一家分出去，以大媳妇的性格没人镇的住，以后麻烦不小。
他留着跟老大一家，他才是一家之主，才能镇住大媳妇，不让他闹幺蛾子。
这些他都没有隐瞒，跟李安说了。
李安以前对心里对这个祖父多少有些意见的，然而听了他这番话，才发现他这个祖父虽说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对很多事情看的比谁都明白。
……
“爹娘，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吧。”李安劝道。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上元节，傍晚吃了饭，李安便劝起了父母，想让他们跟他一起去城里看花灯。
“我们就不去了，再说了，都去了你师傅怎么办？”刘氏摇头道。
石林父子二人是他昨天和父亲回去接过来的。
过年的时候经过李安的一番劝说，石林答应带石柱离开李家村。
因为住的地方不够，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石林父子。
李安先是给石林父子租了房，然后把拜石林为师跟他学武的事跟父母说了一遍。
李南和刘氏对于李安拜师学武倒是没什么意见，这段时间李安的身子骨看着确实强壮了不少。
加上他们一直以为秘方是石林提供的，对石林十分感激，自然不反对李安接石林过来。
“没事，推着师傅去就行了。”李安说道。
石林的脚经过这段时间修养，已经好了很多了，要想下地还得修养几个月。
李安给石林找房子的时候，还专门让人给他做了个轮椅。
“李二哥嫂子，你们跟阿牛去吧，我不喜欢热闹，就不去了。”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石林抬头道。
“我们也不去，听说上元节街上人挤人的有什么好玩的，你们去吧，我和你爹明天还要做生意呢。”刘氏说道。
“爹娘，师傅，那我们去了。”李安见父母师傅真不愿意去，也不再劝了。
“去吧，记得看好狗蛋，人多别挤散了。”刘氏叮嘱道。
“娘，我知道了。”
李安点了点头，带着李平和石柱出了门。
“好多人啊。”
石柱看着拥挤的人群眼睛瞪的老大。
他们进城的时候，天才微黑，但此时街上已经人流涌动了。
“狗蛋跟紧了，大哥你看着狗蛋点。”李安说道。
“阿牛，我会看好狗蛋的。”李平点了点头。
李安带着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来到盛家。
盛家有人脉，盛纮任期满了，也不一定还会在扬州，因此盛家并没有在扬州置产。
就住在通判衙门后面带的宅院里。
不过进出的大门开在了通判府衙的后面。
李安来的时候，盛长柏已经带着明兰如兰和丫鬟随在门口等着了。
“李安哥哥，你总算来了，我们都等好久了。”如兰一看到李安就叫了起来。
“我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根本走不动，这才来晚了，让盛兄你们久等了。”李安歉意道。
“别听我五妹妹乱说，我们也刚刚出门。”
盛长柏说完，指了指如兰旁边的一个女孩，介绍道：“这是我四妹妹。”
“四妹妹好。”李安拱手行礼打量了一眼墨兰。
盛家几個姑娘，除了长女华兰外，剩下三兰年纪相仿，差别的只是月份而已。
墨兰个子比如兰和明兰略高一点，见李安和她打招呼，淡淡的回了一礼，便没有说话了。
李安也不在意，把哥哥和狗蛋介绍了一下。
“二哥哥，李安哥哥都来了，咱们赶紧走吧。”如兰催促道。
“咱们走吧。”
盛长柏对于如兰这风风火火的性格也有些无奈，招呼着众人出发。
来到街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不过街道上到处都是花灯，灯火璀璨，宛如白昼。
街道两旁除了卖花灯的摊位，还有卖各种小玩意和吃食的摊位，热闹非凡。
街道上虽然拥挤，但是盛长柏他们带了不少护卫丫鬟，将他们护在中间，普通百姓看到这个阵仗，根本不敢靠近。
李安他们跟着倒是沾光了。
逛了一会，几人手上都提了一个花灯。
“二哥哥，咱们去猜灯谜吧。”如兰逛了一会觉着无趣，提议道。
盛长柏询问了一下李安，见他不反对，便带着他们前往了文街。
扬州城有两座书院，分别是官学和明德书院。
官学是朝廷开办的，而明德书院是扬州当地乡绅白老太爷号召扬州富商出资建立的。
两座书院距离都不远，因此书院附近的这条街都是卖一些文人用品的，因此被扬州当地人称为文街。
文街这边和之前的街道不同，到处都是猜灯谜的摊位。
有的猜灯谜的摊位给的是花灯，还有一些竟然是给钱的。
因为这边都是文人玩的，普通百姓除了看热闹的，基本不会来这边，倒是没有那么拥挤。
通过盛长柏的介绍，李安才知道，那些给钱的摊位题目不仅是灯谜，题目四书五经史书杂记什么都有，甚至还有做诗词的。
若是要参加，得先交钱。
“李安哥哥，那个花灯好漂亮，我想要那个。”如兰指着一个摊位说道。
李安顺着如兰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很大的莲花花灯。
“五妹妹不得胡闹，那个花灯那么大，你怎么提？”盛长柏说道。
“可以带回去挂着啊。”如兰说道。
“你…”
“盛兄，既然五妹妹喜欢，那我就去试试，正好我也想去玩玩。”李安笑道。
对于如兰的性格他很喜欢，当然了，他只是把如兰当妹妹一样，还不至于对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有什么想法。
盛长柏听李安这么说，倒也没有阻止，几人来到了摊位前。
他们过来的时候有个二十多岁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在猜谜。
几人也没打扰，站在一旁观看了起来。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李安也弄清楚这家摊位的玩法。
每个人可以参加一次，随即抽题，答对两题即可得到一个小莲花灯，和他们手上提的差不多大小。
而若想要那个最大的花灯，则是要答对三题。
看似只有一题之差，但是听周围人说，到目前为止，答对两题的都寥寥无几，三题的一个都没有。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家摊位的题目都是关于诗词的。
多是偏门诗词不说，竟然还有做诗词的题。
李安听完后眉头微皱，若是猜谜他并不怕，毕竟上辈子什么猜谜、脑筋急转弯的也没少玩。
刚刚他看过一些摊位，多是一些字谜，李安觉得问题不大才答应的。
第四十一章 刘学政
然而关于诗词他就有些抓瞎了。
虽说上辈子诗词他也没少学，但是古代有多少诗词？更何况题目还都是关于偏门诗词的。
盛长柏见李安神色为难，说道：“二郎，还是我来吧。”
他知道李安才读书大半年，就算有神童之名，大半年时间又能看过多少诗词？
李安回过神来，说道：“盛兄，我先试试。”
盛长柏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反正都是出来玩的，失败也没什么。
那个正在答题的士子答对了第一题，第二题的时候犹豫许久也没答上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拱手认输。
那个士子走后，李安见没人上前，便走了上去。
摊位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见到李安上前，笑道：“这位小哥规矩知道吧？”
“知道。”李安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闻言微微颔首，指了指桌子上的木箱，示意李安抽题。
李安伸手在木箱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折叠的纸条，递给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接过，打开念道：“槐花满院气，松子落阶生。说出下一句。”
李安闻言松了一口气，这首诗是白居易的《夏夜宿直》，在白居易的诗词中并不出名，不过唐朝诗人他最喜欢的便是李白、杜甫和白居易，这首诗他恰巧记得。
“寂寞挑灯坐，沉吟踏月行。”
中年男子闻言看了看答案，笑道：“小哥答对了，请继续！”
“太好了，李安哥哥答对了！”如兰高兴的抱住了边上的明兰。
李安点了点头，再次抽了一道题，递给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到题目微微一愣，说道：“以雪为题，作一首诗或词。”
“什么，又出作诗词的题了？”
“前不久有一个抽到以夏为题，结果没有答上来。”
“写诗词确实难，虽然只要求押韵，不需要写的多好，但是时间太短了，若不是恰巧有合适的诗词，很难作出来。”
题目一出，围观看热闹的人瞬间来了精神。
中年男子看向李安，说道：“这位小哥要答这道题么？若是答的话，要在一柱香时间内完成。”
李安眉头微皱，抄诗词对穿越者来说并不难。
虽说这個大宋和他知道的大宋应该有些差别，但是经过他这段时间了解，差别并不大。
像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这个时空也存在。
之前他没有听过，是因为范仲淹变法失败后，被官家贬出了京城。
从那以后，范仲淹和变法就成了禁忌话题，直到去年官家恢复了韩相公的相位才有人开始谈论。
韩相公当年就因为支持变法和范仲淹一起被贬，很多人猜测官家恢复韩相公的相位，是又动了变法的心思。
这样一来能抄的诗词，局限性就比较大了。
首先现在这个时间段及以前的都不能抄，其次就是不符合他年龄的也不能抄。
李安努力翻找记忆，看看有没有符合的诗，若是没有他就只能认输了。
中年男子见李安一直不说话，说道：“小哥，时间有限，若是你还不做决断，我只能判你失败了。”
李安闻言回过神来，说道：“这题我试试。”
“好。”中年男子闻言拿出一支香点燃，插到香炉里。
李安站在那苦思冥想，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香都过半了，看样子是答不出来了。”
“是啊，这样的题目确实难。”
见香以过半，李安还在思考，许多人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李安哥哥肯定能答上来！”如兰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声，不满的说道。
“就是，李三哥肯定能答上来。”石柱附和道。
他不懂诗词那些，但是他对李安充满了信任。
墨兰撇了撇嘴，说道：“仓促间作诗词本就很难，答不上来也不丢人，何必在这浪费时间。”
“你说什么？时间还没到，你怎么知道李安哥哥答不上来？”如兰不满道。
“呵呵，五妹妹，那曹植七步成诗被传为千古佳话，实际上抛开当时的情形，那首诗也很一般。曹植号称才高八斗，仓促间做出的诗也就那个水平，我听说李家哥哥蒙学不到一年，或许诗词都不会写呢。这天寒地冻的，何必浪费时间在这受罪。”墨兰淡淡道。
“你！”如兰气呼呼的看着墨兰。
“四妹妹，五妹妹！”盛长柏低喝了一声，示意两人安静。
就在香烧的只剩三分之一的时候，李安眼睛一亮，缓缓的开口念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众人听到李安开口，连忙静心倾听了起来。
然而当听到李安念出来的诗，所有人都愣住了。
“噗嗤，这也算诗？”
“嗐，白等了这么久，走了走了。”
“我都说了别浪费时间了，这下好了，丢人了吧。”墨兰捂着脸说道。
如兰张了张嘴，想要回击，却不知该如何反击。
就算她不怎么懂诗，也知道数数不能算诗啊。
李安听到议论声，毫不在意，继续念道：“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都不见。”
“哈哈，还是七言绝句，听着还听押韵的，不过诗不是凑够字数押韵就算的。虽说摊主说只要押韵就算，你这数数也不能算啊。”
“就是啊，不过最后那句飞入梅花都不见，听着到有那么点意思。”
李安把诗念完，围观的人就忍不住嘲笑了起来。
“小哥你…”
“啪啪啪~”
摊主刚想说话，突然传来一阵掌声。
“前面三句看似平平常常好像在数数一样，然而最后一句却好似点睛之笔一样，赋予了这首诗很高的意境，妙，妙，真妙！”
突然出现的掌声和说话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看到说话之人，许多人目光一凝。
“刘学政？”
“刘学政好！”
“见过刘学政。”
说话之人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头发银白却梳的一丝不苟，身边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搀扶着他。
围观的人认出老者，纷纷上前行礼。
“长柏见过刘学政！”盛长柏也上前行了一个学生礼。
老者对其余的人都是微微颔首回应，看到盛长柏的时候，却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通判家的公子，怎么没跟你父亲去参加上元诗会？”
“回学政，学生带着朋友和家中几个妹妹出来逛逛，没有去凑热闹。”盛长柏拱手道。
老者点了点头，看向李安，面带赞赏之色，问道：“这位小哥，老夫看你年纪不大，不知在何处读书？”
第四十二章 上元节诗会
李安听到众人对老者的称呼，就知道了老者的身份。
扬州能被称为学政的，也只有官学的学政刘学文了。
扬州学政是正七品的官，掌管扬州官学。
因此听到老者的询问，连忙拱手道：“回刘学政，在下在清风书院读书。”
“清风书院？”
刘学文思索了一下，并没有听过，疑惑道：“你不是在扬州进学？”
“是在扬州，清风书院在扬州城外的许家庄。”李安回道。
刘学文闻言恍然，扬州城外确实有不少书院，都是一些科举无望的文人开设教导基础蒙学的。
这样的书院他没听过也正常。
“听你刚刚做的诗，即便考不进官学，考入明德书院应该问题不大才是。”刘学文疑惑道。
“回学政，在下刚刚蒙学才一年，刚刚那首诗只是随手乱作，让学政见笑了。”李安谦虚道。
刘学文笑着摇了摇头，问道：“你可愿随我进学？”
周围的人闻言纷纷一愣，接着看向李安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因为刘学政说的让李安随他进学，可不单单是让李安进入官学，而是想收他为学生。
就连刘学文边上的少年也惊讶的看了李安一眼。
他知道自己老师有多挑剔，最近几年只收了他这一个学生。
整个官学里的学生，除了他外，能被老师看上眼的也就盛长柏了。
可惜盛长柏家学渊源根本不会拜师。
没想到李安只是作了一首诗，竟然会被老师看中。
他仔细品味了一下李安刚刚那首诗，觉得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李安闻言一愣，他自然明白刘学文的意思，然而却有些犹豫。
拜刘学文为师自然好处多多，毕竟刘学文能当学政代表他本身就考中了进士。
而且他听说刘学文当扬州学政多年，教书育人很有一套。
然而刘学文这么大年纪了，才一个七品学政，说明其并没有什么人脉关系，这一点也是让李安犹豫的地方。
身为一个成年人，相比较眼前的好处，他更看重未来的利益。
官场讲究的就是人脉关系，李安一个平民子弟，没有过人的家世，拜师和娶妻是他唯二获得关系靠山的办法了。
娶妻他现在年纪还小，指望不上，拜师算是他目前唯一提升身份的办法了。
若是没得选择，李安听到刘学文要收他做弟子，肯定立马答应了下来。
但是李安其实一直有個想法，想要拜盛纮为师。
李安很快有了决断，盛纮会不会收他，他也没有把握，若是现在拒绝刘学文，以后未必有机会了。
“是老夫孟浪了，这样的事你肯定要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
就在李安刚要开口答应的时候，刘学文看到李安有些犹豫，捋着胡须笑道。
“呃…”
李安一愣，不过不用现在做决定也好，暂时能拖他也不急着拜师，于是顺着刘学文的话说道：“学政说的是，这样的大事，在下得回去请示父母才能决定。”
“无妨，老夫等你消息。”刘学文笑道：“这边都是玩乐，望江楼那边有场诗会，你要不要随老夫去看看？”
“多谢学政好意，不过在下是跟朋友一起来的，还得问问朋友。”李安说道。
诗会不诗会的他不是很在意，他只是觉得这种场合，扬州有身份的肯定都会去，去凑凑热闹也好。
不过他是跟盛长柏一起的，自然要和盛长柏说一声。
“二郎，我本来也想过会带你们去看看，既然刘学政相邀，咱们就随刘学政一道去吧。”盛长柏说道。
刘学政闻言惊讶道：“你们一起的？”
“回刘学政，李二郎是我朋友，我们一起结伴来玩的。”盛长柏拱手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吧，那边也快开始了。”刘学政笑道。
刘学政在弟子的搀扶下走在前面，李安一行人跟在后面。
“李安哥哥你太厉害了，作的诗竟然能引的刘学政称赞，刚刚还有人说你作诗是浪费时间呢。”
如兰拉着明兰凑到李安身边，说话的时候还得意的看了一眼墨兰。
墨兰看到如兰得意的眼神，别过头去，装作没看到。
她不觉得李安的诗哪里好，但是刘学文都夸赞了，她要是说不好，岂不是打刘学文的脸么。
“呵呵。”李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知道如兰和墨兰一直不对付，没想到这么小就开始了，难怪两人以后的怨念这么深。
路上盛长柏跟李安说了一下关于临江楼的诗会。
临江楼是扬州最高的酒楼，一共四层，站在顶层能将城外的大运河收入眼内十分壮观，因此有了临江楼之名。
每年中秋上元节都会再次举办诗会，题目也和节日有关。
说是诗会，其实拿来比试的诗词都是很早就开始准备的，因此盛长柏对这样的场合并没有多大兴趣。
每次诗会，扬州官员名流都会参加，举办诗会的用意也是为了替扬州文人扬名。
诗会结束，评选出的前二十名的诗词会被编成诗集，印刷销售到别的城市去。
李安听完笑道：“盛兄既然来了，一会不如上去试试？”
盛长柏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参加诗会的人可能都准备一年了，我没有丝毫准备，就不去献丑了。”
“以二哥哥的学识，即便没有准备，也能力压众人。李安哥哥的诗作的那么好，一会你们都可以上去试试，我和明兰为你们加油助威。”如兰笑道。
盛长柏闻言看向李安，笑道：“要不伱上去试试？你刚刚那首诗，我粗听也觉得一般，越品越觉得意境深远，若是参加诗会扬名，对你也有不少的好处。”
李安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刚刚那首诗都是绞尽脑汁才作出来的，就不去丢人了。”
作为穿越者脑中的诗词肯定有，北宋以后的诗词他都能抄。
但是要附和年龄经历的太少了，他毕竟蒙学大半年，一些好诗词拿出来不仅不能扬名，还会被人怀疑。
若说写上元节的诗词，最出名的肯定是辛弃疾那首《青玉案·元夕》。
这首词拿出来肯定是王炸，别说诗会头名了，让他名传天下都可以。
但是根本不符合他年纪和经历，太假了。
李安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只是去凑凑热闹，绝不出风头了。
第四十三章 成了香饽饽了
“刘学政好。”
“学生见过刘学政。”
今晚望江楼不接待外客，只接待读书人。
李安他们跟着刘学政一进入望江楼，就看到望江楼一楼的大厅空荡荡的，一边各摆着一条长桌，上面放着许多笔墨纸砚。
大厅内许多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说笑，有的则是在桌子前写着什么。
当见到刘学文走了进来，纷纷停下行礼打招呼。
刘学文颔首回应了一下，就领着李安他们往楼上走去。
一路来到四楼，刚到楼上，就听到一阵喝彩声。
听到称赞声和议论声，才知道原来是通判家的公子盛长枫作了一首诗，赢得众人称赞。
墨兰听到后得意的看了一眼如兰和李安，好像在说我刚刚也不差，做的诗赢的满堂喝彩。
李安笑了笑没有说话，却听到如兰嘀咕道：“神气什么。”
“哈哈，老刘，你可是来晚了，刚刚各家子弟可都是作了不少好诗。”
“刘学政来的正好，让他点评点评。”
有人看到刘学政，纷纷开口打起了招呼。
就连坐在大厅最上首的一众扬州官员，也纷纷起身。
刘学文虽然只是七品学政，但是因为在扬州官学当了多年的学政，威望很高，加上各家都有子弟在官学读书，因此十分给面子。
“呵呵，老夫来晚了，让盛通判和各位久等了。”刘学文笑着回礼。
盛纮看了一眼跟着刘学文来的儿子女儿，闻言笑道：“刘学政快过来坐，刚刚可是出了不少好诗，正好你来评点几句。”
“哈哈，不瞒各位，老夫刚刚也听到一首好诗，也想跟大家一起分享分享。”
刘学文笑着在学生的搀扶下走上前去。
“李安，跟我来。”盛长柏低声说着，往左边走去。
四楼只有扬州官员和一些有名望的乡绅才能携带子弟上来。
其余参与诗会的学子，只能在一到三楼。
他们做的诗会送上来给扬州官员和乡绅评选，等选出了前二十，才能上来当面得到点评。
盛长柏领着李安他们从座位后面，绕到了盛纮的位置站定。
“二哥哥。”
盛纮身后一个和李安年纪相仿的少年拱手道。
“三哥哥。”三兰向少年行礼道。
“二郎，这是我三弟第盛长枫。三弟弟，这是我朋友李安。”盛长柏小声介绍道。
“见过盛三哥。”李安拱手道。
李平和狗蛋第一次到这种场合，十分紧张，跟着李安行礼，没有说话。
盛长枫回了一礼，小声道：“二哥哥不是说不来的吗？”
“我恰巧碰到了刘学政，就过来看看。”盛长柏说道。
“咳咳！”盛纮轻咳了几声，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盛长柏既然连忙停止闲聊，老实站好。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就在这时，李安听到了刘学政正在读他之前抄的那首诗。
在场的人都安静的听着，并没有出现李安之前读出来时被人嘲笑的情况。
若是光听诗，就跟孩童数数一样，但是刘学文对这首诗很是称赞，自然不会有人嘲笑。
以刘学文的学识，肯定不会拿一般的诗词来糊弄他们，因此都在等刘学文把诗念完。
“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都不见。”
刘学文念完后，笑吟吟道：“各位觉得这首诗如何？”
“妙啊！全诗几乎用的都是数字，从一至无数，却没有丝毫累赘多余，真是妙！”
“前两句写虚，后两句写实，虚实相映，意境悠远。”
“刘学政，如此好诗，不会是你这个弟子所作吧？”
“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众人闻言纷纷夸赞了起来。
“这首诗用字简单，但是读之使人宛如置身于大雪纷飞之中，我好似看到一剪寒梅傲立大雪之中，斗寒吐妍一样。看来这次诗会头名，非刘学政的学生莫属啊。”盛纮笑道。
“呵呵。”
刘学政见众人误会，笑道：“我这个学生可写不出这样的好诗来，这首诗是一个小友写的。”
“哦？没想到我们扬州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学子，不知是何人所作？”盛纮惊讶道。
作为扬州的父母官，百姓安居乐业算政绩，教化百姓也算政绩。
这首诗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作，却也是难得的佳作。
虽说宋人喜词，却也喜欢诗。
这样的好诗，今日之后肯定会传扬出去。
对他这个扬州父母官的名声，也有不小提高。
刘学文看向盛纮身后的李安笑道：“李小哥，出来和大家谈谈作这首诗的心得吧。”
众人纷纷顺着刘学文的目光，看向了李安。
盛纮看到刘学文看的是李安，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李安救过如兰，他带着盛长柏去清风书院道谢，他自然认得。
后来长柏还在他面前夸赞过李安几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個教人蒙学书院的神童，在他眼里并不算什么。
然而李安竟然能做出这种水准的诗来，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李安了。
李安见所有人都在看他，心里苦笑，不得不走出去，拱手行礼道：“后进学生李安，见过各位大人。”
“小小年纪竟然能做出如此好诗，实属难得。”
“是啊，小小年纪，不卑不亢，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看到李安，不少人夸赞了几句。
李安拱手道：“多谢各位大人夸赞，小子实在愧不敢当。至于刘学政说的心得，小子就更汗颜了，小子刚蒙学一年，目前字都认不全。之前是在街头为了赢花灯，抽到了作诗的题，又不想放弃，便试着作了一首，让各位大人见笑了。”
“你真的只蒙学一年？”
坐在盛纮边上的一个中年男子惊讶道。
“学生不敢期满大人。”李安拱手道。
“不知你可愿拜我为师？”中年男子说道。
“周录事，你这就不地道了，拜师之事我先提的，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刘学政不悦道。
李安可是他看中的人，他之所以把李安的诗当着众人读出来，一来是见到好诗想跟众人分享，二来也是想帮李安扬名。
不成想竟然还出来一个想截胡的。
被刘学政称呼为周录事的中年男子，闻言却是一笑：“刘学政，这么说来他不是没有拜你为师嘛，这样我也不算是抢你弟子。”
若是李安拜师了，他自然不好抢，也抢不了。
李安见两人抢着要收自己做徒弟，也是一愣。
他不明白不就抄了一首诗么，自己怎么就成了香饽饽了。
第四十四章 抉择
其实李安不知道，他之所以被人争抢着收为学生，确实和诗有关，也可以说和诗无关。
古人喜欢诗词，是因为诗词能够抒发文人的情感和志向。
除此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诗词能够展现文人的才华和学问。
诗词虽然简短，却很考验对文字的运用。
而正是因为简短，比文章更具备传播性。
考科举，说到底学识是一方面，文字表达能力，也尤为重要。
文章诗词好不好，很考验一个人的文学功底。
虽说诗词写的好的，不一定文章写的就很好。
但是反过来，文章写的好的诗词一定写的很好。
李安即便是能把四书五经那些倒背如流，也不会被人抢着收他做学生，但是他小小年纪能写出这么好的诗，自然有很多人争抢。
李安并不明白这些，他见两人争着要收他做学生，眼睛余光撇了盛纮一眼。
然而盛纮根本没有反应，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争吵的两人。
盛纮对于李安能够做出这样的诗句，虽然惊讶，却并没有动收徒的心思。
有句话叫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李安蒙学尚短，即便现在表现的惊艳一点，以后的情况也很难说。
李安见盛纮没有说话，有些失望，拱手道：“多谢周录事厚爱，之前刘学政说要收我做学生，我已经答应刘学政回去询问父母了。”
周录事并不是他的名字，录事是他的官职，全称是录事参军。
听官职名字好像是个武官，实际上和武官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文官。
录事参军乃是通判手下曹官之长，正七品的官员。
“呵呵，本官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那就要恭喜刘学政喜得佳徒了。”周学政笑道。
他想收李安做学生，不过是觉得李安是可造之材，就当是提提前投资了。
学生能收很多，即便李安以后考不中科举，他也没什么损失。
李安现在都这么说了，他也打消了收徒的想法。
“哈哈，李安，你先在我身后站着，一会看看扬州学子的诗词，跟着学习学习。”刘学文笑道。
李安当着众人这么说，等于是表明要拜他为师了。
“是！”李安躬身一礼，站到了刘学政的身后。
“你好，我叫潘山。”
刘学文的弟子冲李安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安见过潘兄。”李安拱手道。
“呵呵，时间不早了，底下的士子也该等急了，现在让人把底学子的诗词送上来进行评比，如何？”盛纮笑道。
“盛通判此言甚善，那就开始吧。”刘学文笑道。
盛纮点了点头，吩咐人下去把底下学子作的诗词收上来。
这次参加诗会的有两百多人，在场的官员加乡绅也不过二十多人罢了。
等底下的诗词收上来后，平均分给这二十人挑选，每人选出三首，再由众人共同评选出前二十名。
“妙啊，这首词比去年县诗案首的文采都不逞多让。”
“呵呵，我这边这首诗写的才好。”
不少人看到写的不错的诗词，忍不住聚在一起讨论夸赞了几句。
刘学文很快就把自己分到的十几首诗词看完了，沉吟一会选出了三首，递给潘山和李安说道：“你们看看。”
潘山躬身接过看了看，递给了李安。
等李安看完，刘学文微笑道：“你们觉得这三首如何？”
潘山拱手道：“回老师，学生觉得这三首诗词文辞华丽，言之无物，太过空洞，只能算一般。”
刘学文点了点头，看向李安问道：“你觉得呢？”
李安沉吟了一下，说道：“回学政，学生蒙学尚短，暂时难以看出好坏，不好评价。”
说实话，作为一个穿越者，这些诗词在他眼里跟垃圾差不多。
但是他记得的那些诗词都是古代上千年的精华，自然不是扬州学子能比。
他也不清楚这三首诗词在扬州学子中算什么水准，因此并不想评价。
刘学文闻言看向李安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
李安能认识到自己的缺点，没有在他面前刻意表现，让他更加喜欢了。
等其他人都选完后，众人聚在一起把选出的诗词拿出来，点评了起来。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各有偏好，因此真正评选起来反而争论不休。
“李安，今日诗会可是很好的扬名之机，你若能做一首不下之前那首水准的诗词，夺冠并不难。”潘山问道。
李安摇了摇头，笑道：“我自知才疏学浅，就不去丢人了。潘兄怎么不参加？”
“老师让我明年下场参加县试，我今年一心备考，没有准备，就不去丢人了。”潘山摇了摇头。
“那我就恭祝潘兄，摘得案首了。”李安笑道。
潘山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容易，扬州每年参加县试的有数百人，只录取前五十，太难了。”
李安闻言也沉默了，刚穿越那会，他还觉得自己上辈子好歹是个大学生，加上上辈子的知识，科举对他来说并不难。
但是读书大半年后，他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天真。
扬州下辖两县，加上扬州城，每年县试录取人数也就一百五十人而已。
通过县试还有各路的府试，和每三年一次的会试。
最终能金榜题名的，不过数百人罢了。
科举无异于千军万马闯独木桥。
他虽然记忆力变强了，也没有太大把握。
另一边，盛纮他们经过半个时辰的商议，最终定下了前二十名，让人去把前二十的学子叫了上来，当众宣读了名次，勉励了众人几句，然后送上了奖金。
第一名奖励二十两银子，第二第三十五两，第六到第十是十两，十一到二十是五两。
李安没想到诗会拿名次竟然还有钱，之前盛长柏根本没有跟他说过。
或许在读书人眼里，不屑提钱吧。
等诗会结束已经是深夜了，李安拜别刘学政，和盛长柏他们汇合，继续在扬州城闲逛了起来。
一直到第二天拂晓，街道上的人才慢慢减少，李安和盛长柏他们分别，带着李平和石柱出了城。
“阿牛，之前刘学政要收你为弟子，你为什么不直接答应？”李平问道。
之前见李安没有答应，可是把李平急坏了。
不过他知道李安向来有主意，加上盛长柏他们都在，并没有问。
现在只有他们三個，他再也忍不住了。
第四十五章 拜师(加更)
“这种大事肯定要跟爹娘商量一下。”李安笑道。
“那可是一州学政，爹娘肯定会答应的。”李平说道。
“知道归知道，请示还是要请示的。不说这个了，大哥，你想读书么？”李安问道。
“读书？”李平一愣，摇了摇头，说道：“我都这么大了，还读什么书。”
李平过了年已经十四周岁了，过两年都该成家了。
“年龄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你想读么？”李安问道。
他一个穿越者，都没有太大把握考上科举，以李平的年纪现在读书，若是没有过人的天赋，确实很难有所成就。
不过读点书，不管是经商还是做什么，都能用的上。
李平闻言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读书，跟爹娘做生意挺好的。”
对他来说，现在每天做生意，可以吃饱穿暖，又不像之前种田时那么累，他已经很满足了。
李安说道：“大哥，既然你想做生意，就更该读书了。咱们家这样做点小生意还没什么，若是做大点，连个账都不会算怎么行。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书院读书，主要是学学算账什么的。”
这些他也能交，但是他平常要读书也没有时间。
李平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件事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嗯，你自己考虑考虑，别怕爹娘不答应，你若想读，爹娘那边我去跟他们说。”李安说道。
“李三哥，我也想去读书。”石柱说道。
“呵呵，你为什么想读书？”李安笑道。
“听说书院有好多人，读书就能有人陪我玩了，你去读书的时候都没人陪我玩。”石柱一脸向往道。
李安闻言有些沉默，这一点他确实有些忽略了，然而让石柱去书院读书根本行不通。
一个村子里的孩童都嫌弃他，更别说书院的学生了。
若是石柱去读书，被人孤立嘲笑，他再把人给打了就麻烦了。
然而让他天天一个人待在家，没有同龄人，确实不利于成长。
“等我回去问问师傅。”
看着石柱期待的眼神，李安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太好了，你跟我爹说，他肯定会答应的。”石柱高兴道。
李安却没有那么乐观，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天都亮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不然爹娘师傅他们该担心了。”
……
“你这個臭小子，有这么好的事你竟然不答应？伱说你是不是傻？”
刘氏得知刘学政要收李安做弟子，李安竟然没有答应，气的顾不上清洗猪下水，在身上围裙上擦了擦水，就一把揪住了李安的耳朵。
“啊~娘，快松手，我耳朵都要被揪掉了。”李安连忙求饶道。
“揪掉了活该，这可是祖坟冒青烟才有的好事，你竟然不答应，你是想气死我么？”
刘氏虽然这么说，不过还是松开了李安。
李安揉了揉耳朵，说道：“娘，不是不答应，是回来问问你和爹，若是你们答应，明天我去找刘学政拜师就行了。”
“等什么明天，现在就去。”刘氏瞪眼道。
“啊~”李安无语道：“娘，我昨天可是一夜没睡。”
“睡什么睡，要是人家改变了主意怎么办？”
刘氏说完，看李南还在那清洗猪下水，没好气道：“你没听到儿子要去拜师，还不收拾收拾陪着去？我听说拜师需要束脩什么的，一会你多买些东西，别让人家觉得咱们不懂礼数。”
“哦哦。”
李南闻言连忙洗了洗手，挠头道：“我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啊。”
“城里那么多人你不会问啊，张嘴做什么的？”刘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进屋拿钱去了。
“娘，我自己去就行了，爹走了家里也忙不过来啊。”李安喊道。
“狗蛋一会会来帮忙，亏你还读书呢，这么大的事，你爹不去怎么行？”刘氏在屋里说道。
“那行吧，我去帮着狗蛋伺候师傅起来。”
“你别去，让铁牛去，锅里给你们留了热水，赶紧洗漱换身衣服。”刘氏说道。
……
李安回家还没半小时，就换了一身衣服和父亲再次出门了。
因为要去刘学政家，李南担心驴车放在外面被人偷了，北了一个竹篓和李安一起走路往城里走去。
“阿牛，你知道束脩要买哪些东西么？”李南问道。
拜师和进学院不同，肯定不能直接给钱。
李安想了想说道：“买几条猪肉就行了。”
束脩最开始是孔子定下的，一般都是几条咸猪肉。
李安觉得仿照古礼买几条猪肉就行了。
“不行，那可是学政，几条猪肉人家能看的上？我还是一会进城找人问问。”李南摇了摇头，觉得李安不靠谱。
“爹，人家刘学政可是正七品的官，若是真为了好处，也不会收我做学生了，送多了反而不好。”李安说道。
李南不懂这些，不过他觉得李安说的有道理，想了想问道：“那你说买几条合适？”
“六条吧。”李安想了想说道。
他只是上辈子看过，说孔子收弟子，都是收几条咸猪肉，具体多少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想来六条应该够了。
李南虽然觉得有点少，不过在李安的劝说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进了城，找到一家卖猪肉的铺子，李南买了六条肉。
嗯，一条七八斤的那种。
因为过年，猪肉贵了不少，一斤28文。
六条肉一共四十五斤，花了整整一两银子。
刘学文虽然给他留了地址，但是李安对扬州城并不熟悉，李南虽然每天进城，都是买了猪下水就回去了，也不熟悉，只能找人询问了。
半个小时后，父子二人来到一座挂着刘府牌匾的宅院。
看着禁闭的大门，李南不确定道：“是这里么？”
“应该没错，牌匾上写的是刘府，我去敲门问问。”
李安说着，上前敲了敲门。
“你们是？”
不一会，院门被打开，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者打开门，看着父子二人。
李安拱手一礼，说道：“老伯，在下李安，请问这里是刘学政家吗？”
“没错，你们找谁？”老者问道。
“在下李安，刘学政说要收我做学生，特地来拜师的，还请老伯通报一声。”李安拱手道。
第四十六章 行成于思
老者有些怀疑的看着一眼李安，说道：“你稍等，我进去通报主君。”
“劳烦了。”
老者把门关上，一路来到刘学文的书房。
刘家下人不多，因此门房还要担任通报的工作。
他知道刘学文只要不去书院，早上吃完饭后，就会在书房看书。
“主君，外面有个叫李安的少年郎说主君答应收他做学生，前来拜师。”老者在书房外说道。
老者话刚说完，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人在哪？”刘学文问道。
“回主君，人在外面等着呢。”老者说道。
“你去把人带到正厅来。”刘学文说道。
“是！”
老者行了一礼，回到前院，打开了大门。
“小郎君，快里面请，主君在正厅等你呢。”老者微笑道。
“有劳老伯了。”李安拱手道。
“呵呵，老头子就是一个门房，小郎君叫我阿福就行了。”老者笑道。
李安和父亲在老者的引领下，进入了刘家。
李南一进院子就好奇的四处打量了起来。
老者领着父子二人一路来到主厅，冲坐在主位上的刘学文拱手一礼，说道：“主君，人带到了。”
刘学文摆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
老者躬身一礼，又冲李安父子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见过刘学政。”李安行完礼，介绍道：“这是家父李南。”
“见过刘学政。”李南有些慌乱的行礼。
李南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盛纮了，那还是盛纮去乡下巡视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
刘学文虽然没有盛纮官职高，但是在普通百姓眼里，都是遥不可及的人物。
刘学文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请坐。”
“谢刘学政。”
李安谢过之后，见父亲有些拘束的站在那没动，拉了拉他。
李南回过神来来，说道：“刘…刘学政，我听…我听我家阿牛说，您愿意收他做学生，特地带他来拜师。”
说完，他把背后的竹篓取了下来，说道：“这是我准备的束脩。”
刘学政笑道：“我愿意收他做弟子，是因为见他是一块璞玉，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这不成，刘学政能教我家阿牛读书，我们家感激的很，怎么能连拜师礼都不收呢。”
李南闻言还以为刘学政觉得礼轻了，心里琢磨着回头再买一些东西送过来。
“刘学政，您若不收，我父亲还以为礼轻了您不愿意收呢，而且拜师束脩可是孔圣人定下的。”李安笑道。
他能看的出来，刘学政不收，并不是嫌弃束脩轻了，而是真不想收。
通过昨天的接触，他发现刘学政并不是古板的人，因此在他面前并不拘束。
“阿牛，你胡说什么。”
李南瞪了儿子一眼，向刘学文拱手道：“刘学政，我家阿牛不懂事，还请您不要怪罪。”
“哈哈。”
刘学文笑道：“好，那这个束脩我就收了，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还没行拜师礼呢，现在还不能改口。”李安笑道。
“呵呵，说的对，走吧，跟我去书房行拜师礼。”刘学文笑道。
若说之前他想收李安为学生，是因为那首诗，现在是真的有些喜欢李安这个人了。
他生性洒脱，很不喜欢在他面前很拘谨的人。
李安拉了拉还愣在那的父亲，连忙跟了上去。
“一般拜师，需要找些人观礼，还要设宴什么的，我不喜欢那些虚礼，就不找人来了。”刘学政笑道。
天地君亲师，拜师和去书院读书那些夫子可不一样。
师生关系在古人眼里是一种很牢固的关系。
因此收徒的时候，十分隆重，不仅会邀请好友前来观礼，还会设宴款待宾客。
“我也不喜欢。”李安笑道。
他突然觉得拜刘学文为师，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
作文一個穿越者，他很讨厌古代这些繁文缛礼，然而身处这个时代，他就必须不断的克制自己，让自己去接受这些。
他想分家，但是碍于规矩，只能忍着。
他讨厌大伯母，却从来不表现出来。
“哈哈，有趣。”刘学文闻言哈哈一笑。
刘学文领着父子二人来到书房，给供奉的孔子画像上了一柱香，转身看向李安说道：“不喜欢，但是有些礼仪却不能免，来给孔夫子叩首上香。”
李安闻言，收起笑容，在孔夫子画像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按照刘学文的指导跪拜上香。
“好了，起来吧。”
刘学文让李安起身，来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说道：“按照规矩，你还得给我磕三个头。”
李安闻言，退后几步跪下，磕头。
“好了，起来吧。”
刘学文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喜欢和不守礼是两码事，该遵守的礼仪就必须遵守。
李安在这点上做的很好，他让李安拜孔子画像，给他磕头，李安都完成的很认真，没有丝毫敷衍。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既跟我蒙学，希望你能做到勤、思，明白吗？”刘学文训诫道。
“多谢老师教诲，学生明白。”李安躬身道。
刘学文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到一旁的桌子上，挑选了一支毛笔和一个砚台，用盒子装好，递给了李安，说道：“这个砚台是我早年所用，毛笔是我比较喜欢的一支，便送你做见面礼了。”
“长者赐，不敢辞。学生多谢老师。”李安躬身接了过来。
刘学文轻捋胡须，笑道：“我见你面有倦色，应该是昨夜一夜未睡，今日便先回去休息，明日辰时到我府上来。”
“是，那学生就先回去了。”李安躬身道。
……
刘氏干活的时候，只要一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听了起来，结果每次都让她失望。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有人经过的声音，刘氏手上的动作再次慢了下来。
当听到脚步声在自家门口停下，接着传来推门声，刘氏连忙站了起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刘学政收了吗？”刘氏问道。
“收了收了。”李南满脸笑容道：“刘学政好说话的很，已经收下了阿牛，还让他明天去家里学习呢。”
“太好了，一会你去买点好布料回来，我给阿牛做两身衣裳，他现在拜了刘学政为师，可不能穿寒酸了，让人看轻了。”刘氏高兴道。
“娘，没必要，咱家什么情况，老师都知道，不会看轻的。”李安说道。
“我是怕你给刘学政丢人，行了伱睡觉去吧，这些不用你操心。”刘氏摆手道。
第四十七章 奇怪的小丫头
李安第二天一早，便背着书包，来到了刘家。
门房阿福知道李安拜师的事，也得到了刘学文的吩咐，见到李安就领着他进去了。
“小郎君，主君大娘子和小姐此时正在偏厅用膳呢。”
“福伯，那我还是等一会再过去吧，此时去打扰老师和师娘他们用饭不太好。”李安闻言说道。
“呵呵，不影响的，主君交代过，小郎君到了以后，让我直接带你过去。”阿福笑道。
阿福领着李安来到偏厅，行礼道：“见过主君，大娘子，三姑娘，李小郎君来了。”
“见过老师，师娘，师…”
李安躬身行礼，说到后面停了下来。
之前听阿福说，刘学文和大娘子还有小姐在用饭。
虽说刘学文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四十来岁生个女儿，还没有嫁人也正常，李安并没有多想。
但是他行礼的时候才发现，坐在刘学文旁边的妇人边上，坐了一个和如兰年纪相仿的小丫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
看着年纪指不定是刘学文的孙女，他叫人家师妹也不合适。
刘学文放下筷子，笑道：“这是为师的孙女。”
李安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乱叫，不过师傅的孙女应该叫什么来着？
“你就是阿牛吧？老爷没少在我面前夸你，快坐下一起吃点。”
就在这时，刘学文边上的妇人微笑着开口道。
“回师娘，我吃过早饭来的。”李安说道。
“吃过了也可以吃点，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的快。”
刘学文的妻子姓张，五十来岁的年纪，看着十分慈祥。
张氏直接起身上前拉着李安来到刘学文另一边的凳子上，让他坐下。
亲手给他盛了一碗粥，放在面前，拿过一双筷子递给他，笑道：“看看合不合胃口。”
“谢师娘。”
李安见张氏如此热情，也不好拒绝，只能谢过接了筷子。
“呵呵，以后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用如此客气。
张氏笑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吃吧。”
刘学文说完，端起粥喝了一口，然后夹了一块腌萝卜，嘎吱嘎吱的吃了起来。
刘家的早餐很是清淡，白粥馒头还有三叠咸菜。
李安端起粥喝了一口，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便抬头看了过去。
便看到坐在张氏边上的小姑娘，正好奇的看着他。
小姑娘乌黑的的头发梳了双环髻，内穿白色绣花的襦衣，外面又套一件淡粉色的褙子。
见到李安看过来，她并没有害怕，反而还瞪了李安一眼，手上的馒头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
李安一愣，他很确定以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小丫头，自己也没得罪她，怎么看着小丫头好像对自己有很大的怨气啊。
“阿牛，怎么光喝粥，吃个馒头。”张氏见李安愣在那不动，还以为他有些拘束，笑着招呼道。
李安回过神来，笑道：“师娘，我真的吃饱了来的，喝点热粥暖暖身子就好。”
“我吃好了。”
刘学文放下筷子，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起身道：“既然你吃过来的，那就跟我去书房吧。”
“这老头子，人家才刚喝两口，急什么。”张氏没好气道。
“师娘，我吃好了，先过去了。”
李安端起粥，几口喝完，冲张安行了一礼，追了过去。
刘学文领着李安来到书房，在书桌后坐下，问道：“之前你说刚蒙学一年，学过哪些书？”
“回老师，《百家姓》《千字文》《太公家训》《论语》都学过。学生还从盛家二公子那里借过一些史书杂记和《左传》《春秋》看过。”李安说道。
刘学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翻开找了找，指着一個字说道：“这是什么字？”
李安上前看了下刘学文所指之字，说道：“硕！”
“这个呢？”
“桀！”
“恤！”
“这个学生不认识。”
刘学文一连找了十几个字让李安辨认，刚开始还比较简单，到后面越来越偏门。
对于后面那些偏门字，李安直接摇头说不认识。
即便如此，也让刘学文感到很惊讶了。
“你真的才蒙学一年？”刘学文问道。
“准确说不到一年，学生是去年五月开始蒙学的。不过任何字，教过一遍我就能记住。”李安说道。
“如果是看书呢？”刘学文问道。
“字数不多的情况下，看个一两遍就能记下来，若是字数多，得多看几遍。”李安说道。
这个能力在书院的时候他就表现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反而他天赋越好，刘学文教的也会更加用心。
刘学文再次找了一本书，递给李安说道：“这是《大学》字多数都比较常见，你看看前三页，背给我听听。”
“是。”
李安接过书，翻开看了起来。
看了两遍，李安闭目回想了一下，睁开眼说道：“老师，我已经记下了。”
“背吧。”刘学文点了点头说道。
李安合上书，开口背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
很快李安便把三页的内容背了下来，不过他留了个心眼，特地背漏了几个字。
刘学文听完，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漏了一些，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做到这种地步，说明你的记忆力很好。”
“不过为师希望你不要因此而自满，读书并不是死记硬背就行了，更重要的是灵活运用。那些屡试不中的学子，苦读多年，四书五经不说倒背如流，大多数都能背下来，结果一样还是落了榜。”
天赋好的他不是没见过，但是很多人仗着天赋好，骄傲自满。长大后反而泯然众人。
“多谢老师教诲，学生明白。”李安躬身道。
刘学文见李安神色认真，没有丝毫敷衍，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想说话，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老师，学生来了。”
刘学文闻言说道：“伯平进来吧。”
潘山走进书房，先是向刘学文行了一礼，然后看向李安拱手道：“见过师弟！”
“李安见过师兄！”李安连忙还礼。
刘学文捋着胡须笑道：“你们已经认识了，倒是省得为师介绍了。阿牛，明天官学开学，你直接去报名就可以了，那边我会打招呼的。”
“多谢老师！”李安感激道。
官学全称叫扬州书院，要想进去只有三个途径。
要么通过每年的入学考试，要么是通过县试的秀才。
不过扬州书院只教导二十岁以下的学生，超过二十岁就自动毕业了。
除此外，扬州的官员每年都有一个名额，可以免试入学，这算是官员的一种隐形福利。
李安进入官学，用的就是刘学文的名额。
像这种名额，扬州乡绅富商，不少人都会花重金购买的。
第四十八章 小丫头的敌意
李安本以为刘学文会教两人什么，没想到刘学文让两人自己在书架上挑书看，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回头再问他，便自己拿着书看了起来。
潘山好像对这种情况早就习惯了，在书架上挑了一本书，到一旁坐下看了起来。
李安摸了摸鼻子，来到书架前挑选了一下，最终选了之前刘学文让他背的《大学》，坐下看了起来。
这样的教导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
刘学文书架上的书，在一些段落也有小子的注释，李安看的很认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眼睛有些酸涩，才停了下来。
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到刘学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是不是对老师的教导方式觉得有些奇怪？”潘山笑道。
李安还以为是自己打扰了潘山看书，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打扰师兄看书了。”
“呵呵，和你没关系，我看书久了，眼睛也酸涩，正好休息休息。”潘山笑道。
“师兄，我确实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老师就让我们自己看书么？”李安疑惑道。
“呵呵，老师不是说过，有不懂的可以向他请教吗？老师以前跟我说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若是什么都由他来教，我们最终也是知其然罢了。”潘山解释道。
李安闻言有些惊讶，汉人自古以来其实都是填鸭式教育。
刘学文的这种教育方式，反而有些类似国外的教育，让学生通过自己学习认识、感悟，学到知识。
两种教育方式谈不上好坏之分，李安只是惊讶古人竟然也能想到这种教育方式。
按理说作为拥有成年人灵魂的李安，有很强的自觉性，这种教育方式很适合他。
然而李安更想要的是填鸭式教育，因为他记忆力强，填鸭式教育更适合他。
管他是知其然还是所以然，先记下再说。
可是他总不能跑到刘学文跟前，跟他说这种方式不适合他吧。
好在他还能在官学学习，这么一看，自己受到也算是中西结合的教育方式了。
中午刘学文没有让两人回去，而是留他们在家中吃饭。
刘家的饭菜谈不上多丰盛，或许因为夫妻两年纪大的原因，吃的比较清淡，李安吃的很不习惯。
吃完饭后，刘学文吩咐人给李安收拾了一间房间午休，自己便去午休了。
这些潘山之前跟他说过，平常休沐他基本都是住在这里，有时候过来请教问题，时间晚了也会在这休息。
李安睡了一觉起来，见潘山的房门还是关着的，也没有打扰，准备去书房看书。
刘学文之前说过，书房他们可以随意进，里面的书也能带回去看，只要不损坏就行了。
李安刚出了院子，正好碰到从这边路过的小丫头。
小丫头看到李安，冷哼一声，带着丫鬟就要走。
“小侄女，见到长辈也不行礼，这可不好。”李安摸了摸鼻子笑道。
李安倒不是为了逗他，他就是觉得小丫头妙明奇妙的对他有敌意，想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小丫头闻言停了下来，回过头气呼呼的瞪了李安一眼，说道：“你叫我什么？”
“小侄女啊，你看啊，我是老师的学生，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算起来也是老师半个儿子了。你是老师的孙女，可不就是我侄女嘛。”李安笑道。
“别乱攀关系，祖父收你做学生，跟我可没关系。”小丫头说完，扭头就要走。
“等等，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你吧？也没得罪你，你怎么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李安问道。
“哼。”小丫头冷哼一声，说道：“你就是如兰口中的李安哥哥吧？凡事和她有关系的，我都讨厌。”
“盛五姑娘叫我李安哥哥，是因为她之前落水我救过她，就算你们有些矛盾，也不至于盼她死吧？”李安眉头微皱道。
听小丫头的话，李安总算明白小丫头对他的敌意从哪里来的了。
弄了半天原来是他救了如兰，所以被小丫头恨上了。
这让李安对小丫头印象很不好，就算她和如兰不对付，也不至于盼着如兰死，这样心肠未免有些太过歹毒了。
“才不是呢！”
小丫头听到李安这么说，急忙说道：“是因为昨天我去找墨兰玩，如兰一口一个李安哥哥老实提起你，反正和她有关的我都讨厌，谁盼她死了。”
李安闻言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歉意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伱为何那么讨厌盛五姑娘？”
“她仗着自己是嫡女，张口闭口嫡女庶女的，难道不讨厌么？”下丫头说完，瞪了他一眼，说道：“如雪，我们走！”
李安看着远去的小丫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丫头讨厌如兰，恐怕并不单单是因为她和墨兰关系好，为墨兰打抱不平。
很可能和她自己的经历也有关系，正常来说她这个年纪应该在父母跟前才是。
李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父母怕刘学文他们孤独，让老两口养着，陪陪他们。
现在看来很可能因为她是庶女，不受待见才送过来的。
摇了摇头，这是刘学文的家事，他也不好多打听。
……
刘学文走进书房，看着认真看书的两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读书讲究劳逸结合，不可一味苦读，今天下午练字吧。”刘学文说道。
“是！”两人闻言放下书，行礼应道。
刘学文给两人找来纸墨笔砚，说道：“阿牛，你先写几个字，让我看看你的书法如何。”
“是。”
李安上前铺纸研墨，弄好后，他提笔沾了沾墨汁，一手拖着衣袖下摆，沉吟了一下，动笔写了起来。
从南北朝开始，楷书就成了官方常用字体。
像朝廷公文，科举考试，都是用楷书书写。
像什么草书行书，最开始其实是古人的草稿之作，在抄书、记笔记的时候，为了快捷，写的比较潦草，慢慢成了新的字体。
因此古人最开始学习书法，练的都是楷书。
李安学的也是楷书，楷书字体平正，笔画平直，和后世写字的方式很类似，加上他一直练习，自问写的还算不错。
然而刘学文看了后，微微摇头，说道：“写字最重要的是行云流水，收放自如。你蒙学不到一年，能写成这样算是不错了，但是我观你写字过于刻意了。”
“多谢老师教诲。”
李安闻言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了，他写字的时候为了好看，总是会去刻意的控制撇捺勾的角度。
“刚开始学写字需要如你这般，但是你已经学了这么久了，再写字的时候慢慢的要放开一点。”刘学文说道。
“学生明白了。”李安躬身道。
“你继续写，我去看看伯平。”刘学文说道。
第四十九章 接聘
“我儿越来越俊了！”
刘氏看着换了一声淡蓝色襦衫的李安，赞赏的点了点头。
“呵呵，还不是娘手艺好。”李安夸赞道。
“去，就你嘴甜。”刘氏给他理了理衣领，说道：“快去吧，盛家接聘的人都到码头了，想来送聘的船也快到了，别让你老师等久了。”
“娘，那我去了。”李安点头道。
“去吧！”刘氏点了点头。
“狗蛋，咱们走！”李安冲一旁坐着的石柱喊道。
此时距离他拜刘学文为师，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因为这一年多家里条件变好了，时常能吃到肉食，李安不仅个子长了不少，人也壮实了不少。
看着已经比寻常十岁的少年还要高半个头。
李安带着狗蛋出了门，走在街道上，看到许多人正往码头那边而去。
“听说了么，那汴京忠勤伯爵府袁家来送聘的人不愿意下船。”
“怎么回事？我听说盛家迎接的人都去了啊，这时候不下船不是给盛家难堪么？”
“听说好像是盛通判没有亲自去迎接，连个长辈都没去，只派了盛家嫡长子去接，人家自然不愿意下船了。”
“不会吧，我听说通判大人的父亲是探花郎，嫡母是侯府出身，怎么会如此失礼？”
一般来说，男方送聘，女方都要派人迎接一下，即便父母不来，也会让同族的长辈前来迎接。
这个道理连普通百姓都懂，通判那种读书人不可能不知道才是。
“呵呵，我听说通判大人之所以不来迎接，是因为本来说好的是忠勤伯夫妇亲自前来下聘，结果换成了嫡长子夫妇来，连个长辈都没有，通判大人才派嫡长子来迎接的。”
“这么一说倒是忠勤伯爵府的不对了，哪有父母在长兄给弟弟下聘的。”
“毕竟是汴京伯爵府的，看不起盛家也正常。”
“两家现在僵着，该不会成不了吧？”
虽说长兄如父，但那是指父亲不在了的情况下，长子继承家业顶门立户，成为一家之主，有教导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
像忠勤伯爵府这样，父母健在，长兄前来给弟弟下聘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李安听到这些议论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说道：“狗蛋，咱们也去看看。”
自从他进了官学，石柱就成了他的书童，每天陪他上下学。
石林也是看看石柱作为书童跟着李安在官学，受圣人之言熏陶，能不能提高智力。
事实证明，圣人之言虽然对石柱没用，不过经过李安的耐心教导，心智却比之前稍微成熟了点。
“李三哥，咱们不是要去和刘学政汇合么？”石柱疑惑道。
“老师本来就是让我去盛家找他，我们跟着接聘的队伍一起去就行了。”李安笑道。
刘学文平常有什么活动宴请都会带着他和潘山，大半年时间，扬州大多数官员人家他都去过，加上他经常去盛家找盛长柏，盛家门房都认识他。
即便晚点去，也不怕被拦在门外。
李安带着石柱跟着看热闹的人群来到码头。
只见码头附近人山人海，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两人废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挤了进去。
便看到码头跟前被盛长柏带来抬聘礼的家丁民夫围成了一個大圈，盛长柏站在码头上，面色平静的看着靠在码头的大船。
就在这时，盛长柏的书童三水，从船上跑了下来。
到了盛长柏跟前，凑到他耳边说着什么。
盛长柏听完，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盛兄，三水！”李安大声喊道。
盛长柏寻声望来，看到了李安，微微点头回应了一下，冲三水说了什么。
三水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往李安这边跑了过来。
“见过李公子。”
三水行了一礼，让拦着的家丁，放李安进来。
李安跟着三水来到盛长柏跟前，小声道：“盛兄，怎么样，那袁家人还不愿意下船么？时间不早了，可不能再耽搁了。”
古代成亲，女方最热闹的时候，就是下聘那日。
这一日女方的亲戚朋友都会登门见证，下完聘，女方会设宴款待宾客。
现在虽然才刚刚巳时，但是搬卸聘礼，赶到盛家都要时间。
下聘还有一套礼仪，若是再耽搁下去，就要耽误中午的午宴了。
“不会，袁家已经答应下船了。”盛长柏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群微笑道。
李安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竖起了大拇指。
他之前就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引来这么多人围观，那些围观的人，对袁盛两家的情况竟然还这么清楚。
弄了半天原来是盛长柏派人宣传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袁家人下船。
虽说这样一来，盛家也会跟着丢脸。
但袁家派一个小辈来下聘，盛纮若是还亲自来迎接，盛家更丢脸。
干脆把事情闹大，要丢脸大家一起丢。
而且这件事说到底是袁家不对，最丢脸的还是袁家。
李安不知道盛长柏这么做，是盛纮示意的，还是他自己决定的。
不过李安觉得以盛纮那死要面子的性格，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很可能是盛长柏自己想到的。
不得不说盛长柏很有魄力，万一婚事闹掰了，袁家更丢脸，但是最吃亏的还是盛家。
袁家二郎到底是男人，以后娶妻即便有影响，也不会太大。
盛家就不同了，若是真闹掰了，盛华兰要想再嫁就难了。
等了没多久，船上走出来一群人，当先的是一对二十岁左右的夫妻，边上跟着一个中年妇女，后面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英俊少年。
李安根本没有看那对夫妻，视线停在了那个少年身上。
“这个应该就是顾廷烨了吧？”
李安之所以过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和顾廷烨结实。
以后能不能考中科举他也没把握，若是能和顾廷烨成为朋友，等顾廷烨发达了，通过他从军也不错。
虽说大宋重文轻武，但武官也是官啊，总比平明百姓强。
顾廷烨好像有所感应一样，看向了李安。
李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顾廷烨微微点头回应了一下，就收回了目光。
“盛家长柏，前来接聘！”盛长柏行礼道。
“呵呵，不好意思，我家夫人没坐过船，身体不适，耽误了点时间，现在时间不早了，盛公子让人搬卸聘礼吧。”袁文纯笑道。
一般男方送聘，挑聘礼都是男方带来的人。
但是袁家在汴京，乘船而来，自然不可能带那么多人来。
第五十章 偷吃的明兰
明知道袁文纯在说假话，盛长柏也没揭穿，寒暄了几句，便开始安排人搬卸聘礼。
忠勤伯爵府之前因为牵扯进立储之争中被夺了爵，当今官家继位后才重新复爵，不过被没收的宅子并没有被还回来。
即便是产业，也只还回来几个庄子，空有伯爵府之名，早就没了伯爵府的气派。
即便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汴京勋贵，底蕴也不是扬州这种小地方可比的。
袁家光是聘礼就装了满满两大船，主聘礼更是是一对活雁，和一整套十分华丽的首饰。
大雁象征着吉祥，加上大雁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也预示着夫妻二人可以白头偕老，在下聘中必不可少。
不过大雁十分难捉，加上下聘需要的是成对的就更难了。
因此许多人家下聘都是用雕刻的大雁来代替。
光是这一对活雁，就让袁家出尽了风头。
等聘礼搬卸完，盛长柏让人赶来马车，请袁文纯夫妇上车，自己和李安瞪上了另一辆马车。
绵延两里多的送聘队伍往扬州城而去。
“唉，有爵人家如此不堪，我大姐姐嫁过去，也不知是福是祸。”盛长柏摇了摇头说道。
李安回过神来，安慰道：“袁家是勋爵人家，高傲一点，也很正常。”
他记得华兰嫁过去，前面日子确实很不好过，不过最后也算美满，总得来说还是不错的。
盛长柏摇了摇头，说道：“希望如此吧。”
……
送聘的队伍出发后，盛长柏就打发三水提前回去报信了。
盛纮得知袁家人终于下船了，也松了一口气，来到了后院。
一进屋，看到王大娘子脸色难看的坐在梳妆台前，连衣服都还没换，盛纮连忙催促了起来。
结果被王大娘子一顿喷，这门亲事是前几个月盛纮去汴京述职，给定下的。
王大娘子本就不是很满意，结果盛纮一直在她面前夸袁家的好，她才捏鼻子认了。
袁家答应好的伯爵夫妇来下聘，结果变成了长子袁文纯。
换人就算了，前去接聘竟然还不下船。
这还没嫁呢，就被给了个下马威，要是嫁过去了，不知道还要吃多少苦头。
王大娘子现在不仅对袁家不满，对盛纮也很是不满。
盛纮被王大娘子说的面红耳赤，有心想要发火。
但是他知道王大娘子的性子，若是脾气上来了，真的会不管不顾闹起来。
如今宾客都来了，本来就因为袁家突然换人弄的有些丢脸了，若是王大娘子闹起来，婚事不成，丢脸不说，还会把袁家给得罪了。
盛纮只能压下心底的怒气，耐着性子劝道：“娘子，这件事我也是受那忠勤伯诓骗，他若是提前说换人，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那袁家是昨天傍晚聘船靠岸，才派人来通知的。如今宾客都来了，若是婚事不成，你让华儿以后还如何嫁人？”
“嫁不了我养她一辈子，也不让她受这个气！”王大娘子的话中虽然依旧带着怒气，却松软了不少。
盛纮察觉后，赔笑道：“娘子，你这说的什么气话？这忠勤伯夫妇不识礼数，但是袁家二郎我是见过的，人是個好的，还有个五城兵马司的差事。华儿是家中长女，刚生那会家中条件不好，吃了许多苦，我都记着的，怎么会害她呢？”
王大娘子闻言瘪着嘴哭了起来：“那袁家若欺负我华儿…”
盛纮连忙说道：“那袁家再不好，也有个爵位护着呢，即便以后仕途不顺，那至少有个伯府可以依附嘛。倘若那袁文绍争气，将来还是有荣华富贵等着华儿的。”
“富贵不富贵的我不在乎，那袁家若是欺负我华儿，我就跟他们拼命去我。”王大娘子激动道。
盛纮连忙表态道：“何止是你，到时候我第一个去找他们家拼命去。”
盛纮说完，见王大娘子只是小声抽泣也不说话，知道她已经被说服了，连忙吩咐丫鬟给王大娘子梳妆。
……
送聘的队伍，来到盛家，下了马车后，袁文纯对着袁家大门行礼道：“东京忠勤伯爵府特来送聘！”
门口的仆人小跑着进了宅子，一边跑一边喊道：“东京伯爵府特来送聘，主礼活雁一对，副礼无数。”
一路小跑着来到主厅，对上座的盛纮夫妇行礼道：“东京忠勤伯爵府袁家欲替嫡次子袁文绍，礼聘盛府骄矜，恭请应允。”
盛纮看了一眼王大娘子，夫妻二人齐声道：“允！”
仆人行了一来礼，再次跑回门口，对媒人道：“允！”
身穿花色衣服的媒人，笑道：“恭喜袁家，贺喜袁家，万千之喜。贵府嫡次子袁文绍，求娶盛家嫡长女，烟亲家答：允。”
袁文纯夫妇对着大门行礼道：“袁文纯代袁家尊长恭谢答允。”
行完礼后，就在媒人和盛长柏的引领下走了进去。
后面跟着抬着聘礼的队伍。
李安带着石柱，等送聘的队伍都进去后，才走了进去。
按照规矩，女方答允后，男方送聘的人和女方父母，会在媒人的见证下，商议好婚期，写在婚书之上。
这些虽然都是商议好的，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
李安没兴趣去看这些，带着石柱在盛家前院闲逛了起来。
盛纮为人圆滑，从不轻易得罪人，虽然当扬州通判才两年多时间，和扬州官员乡绅处的十分融洽。
盛家又和东京的伯爵府结亲，加上许多人听说盛纮这一任考核得了优，来年任期满了，很有可能高升，不仅扬州官员乡绅来了，就连附近州县的官员都有不少人赶了过来。
此时的盛家前院十分热闹，投壶捶丸等消遣玩意，都被摆了出来。
四处还摆着桌子，放着点心，给客人垫肚子。
李安拿起一块点心吃了了一口，冲石柱说道：“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唔…确实好吃。”
石柱哪里吃过这种好东西，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眼睛一亮，直接把整块塞到了嘴里，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了。
李安拿起一块继续闲逛了起来，石柱见状，一手抓了几块，跟了上去。
绕过假山，李安看到另一张放着点心的桌子前，一个小姑娘正偷偷的拿了一块点心塞到身后小丫鬟的嘴里。
小丫鬟连忙用胳膊挡住嘴吃了起来。
李安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笑道：“六妹妹。”
正带着丫鬟小桃偷吃点心的明兰闻言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是李安松了一口气，说道：“李安哥哥你吓死我了。”
李安看着一脸庆幸的明兰，叹了一口气，明明是盛家小姐，吃点点心还要偷偷摸摸的到外院来吃为客人准备的。
“六妹妹看到婉儿了么？”李安问道。
“婉儿姐姐去找我四姐姐玩去了，我刚刚看到好像在那边。”明兰指了一个方向说道。
第五十一章 用心良苦
“那六妹妹慢慢吃，我过去找一下。”
李安说完，刚想去找刘婉儿，就看到刘婉儿和墨兰走了过来。
“阿牛哥哥！”
刘婉儿看到李安，惊喜的招了招手，拉着墨兰跑了过来。
“婉儿妹妹，老师在哪？”李安问道。
“祖父在那边厅里和人说话呢，阿牛哥哥，你再给我讲一段故事吧。”刘婉儿说道。
“呃~”
李安看了看四周，说道：“要不下次我休沐的时候，再给你说吧。”
“不要，现在无聊死了，你就给我们说一段吧。”刘婉儿可怜兮兮的看着李安。
“那好吧，不过我只说一段。”李安有些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刚拜师那会，刘婉儿因为如兰的原因对他有些敌意。
李安两世为人，哄好一个小丫头自然不难。
后来李安闲暇之时给她讲过一些故事，把小丫头给听入迷了，时常缠着他讲故事。
接触的多了，李安也摸清了她的性格，本性善良就是有些古灵精怪。
别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若是自己不答应，小丫头指不定会怎么捉弄他呢。
之前李安就没少吃小丫头的亏。
“这里经常有人路过，不太方便，咱们去那边吧。”
李安四处看了看，见不远有个亭子，指了指亭子说道。
“走！”
刘婉儿拉着墨兰往亭子走去。
李安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来到亭子坐下，刘婉儿便催促道：“阿牛哥哥，上次说到许仙和白素贞成亲了，后面怎么样了？法海有没有找到他们？”
“你别急，让我想想。”
李安回想了一下大概剧情，说道：“许仙和白素贞成亲后，就在钱塘县开了一家医馆，名叫保和堂，因为许仙医术高明，甚至有许多人都慕名前来。夫妻感情和睦，生活顺心，成亲半年白素贞就有了身孕。”
他说的是按照新白娘子传奇的电视剧讲的，虽说剧情他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但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白蛇传的故事，自己胡编乱造也没人知道。
正说着，李安眼睛余光看到明兰领着小桃站在不远津津有味的听着。
李安心中一动，说道：“恰巧那时候许仙出远门给人看诊去了，并不知道。小青见姐姐有了身孕，十分高兴，便买了许多补品做给白素贞吃。”
“这天许仙回家，正好赶上中午，看到满桌子的好菜，笑着说：“娘子这是知道我要回来，竟然做了这么多好菜””
“白素贞闻言脸色微红，想把自己有了孩子的消息告诉许仙，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小青闻言却笑道：姐夫，姐姐有了身孕，这是我做给姐姐补身子的。”
“许仙得知自己要做父亲了，也十分惊喜，然而他高兴过后，看到满桌子的好菜，脸色一变，把小青训斥了一顿。”
“啊？为什么啊？”刘婉儿疑惑道。
“因为许仙是大夫，他知道女子有了身孕可以进补，却不能一直大补，这样孩子出生的时候很容易难产，弄不好母子二人都会丢了性命。”李安解释道。
“为什么？”刘婉儿问道。
“能不能别老是打断我？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李安有些无语，当着小姑娘说这种事，已经很不合适了，若是再解释下去，估计能解释到人类起源去。
看了一眼听的津津有味的明兰，见她没有丝毫反应，李安叹了一口气。
“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他之所以添上这一段，其实就是说给明兰听的，结果明兰却毫无反应。
李安摇了摇头，继续说了起来。
接下来的剧情，无非就是白素贞生孩子的时候，妖气外泄，法海察觉到后追到钱塘。
然后抓走了刚刚生完孩子的白素贞和小青。
说到这里，李安停了下来，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说到这吧。”
“这法海和尚太坏了，白素贞那么好竟然抓她，下次祖母去寺庙上香，我一定要拦着祖母不让她去。”刘婉儿气呼呼道。
“就是，白素贞又没有害人，法海非得盯着白素贞不放。”墨兰附和道。
“四姐姐，我觉得法海并没有错，人妖殊途，捉妖是法海的职责。”明兰开口道。
李安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明兰，没想到明兰竟然如此理智。
他记得后世看了白娘子后，大多数人都对法海十分讨厌。
若是给反派角色搞个排行榜，估计法海能排在前几名。
然而事实上，法海根本不算是反派。
法海干的就是降妖伏魔的活，人妖殊途，白素贞虽说没有害人，但是妖毕竟是妖，站在法海的角度并没有错。
不过人都是感性的，因此许多人都觉得法海是反派。
只是你既然如此聪明，看事情如此理智，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呢。
“不好了，三公子跟人比试投壶，把大姑娘的聘雁都输出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跑了过来说道。
“什么？”
李安听到这個消息倒是没有多意外，不过还是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明兰却有些着急，墨兰刚听到这个消息露出一丝喜色，很快也着急了起来。
下聘之日把聘雁输了可是十分丢人的事，墨兰年纪小，想不了那么长远，不知道这样的事对盛家有多大的影响。
受她小娘影响，她对王大娘子的子女都没有好感，本能的觉得开心。
然而输掉聘雁的是盛长枫，就让她开心不起来了。
“咱们看看去。”李安说道。
说着几人往投壶的地方而去。
远远的就看到投壶那里围了许多人。
李安和石柱开路，护着明兰几人挤了进去。
……
盛家后堂，王大娘子得知盛长枫竟然把聘雁给输掉了，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给气晕过去。
“我倒要去问问林檎霜到底和我有什么仇怨，竟然让他那个儿子把我华儿的聘雁给输掉了。”
王大娘子说着就起身要去找林小娘算账。
在她看来，这件事肯定是林小娘指使的，为的就是让华兰丢人。
“娘子，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聘雁给要回来。”盛纮连忙拦住了王大娘子。
盛纮心里也十分恼怒，但是以王大娘子现在的情况，真若去找林小娘，肯定得打起来。
王大娘子脸色难看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她？”
“我不是护着她，这件事等今日过后我肯定给你个交代，现在得想办法把聘雁给拿回来才是。”盛纮说道。
第五十二章 我跟你投(加更)
王大娘子闻言怒生道：“拿回来？怎么拿回来？那袁家就是故意想给我盛家难堪的，他们送来的聘雁，又让人给赢回去，哪有这么干的？你那宝贝儿子还傻乎乎的往里钻。”
盛纮眉头微皱，说道：“来人，去把长柏找来。”
“你找他有什么用？他天天用心苦读，投壶哪里比的上你那宝贝儿子？他都输了，长柏去有什么用？”王大娘子说道。
盛纮闻言也反应了过来，想了想说道：“娘子千万别急，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把聘雁给拿回来的。”
盛纮说完，就匆匆离开了院子，去了袁文纯休息的院子。
然而他找到袁文纯，想让袁文纯去跟那白烨说说，把聘雁还回来，袁文纯却说聘雁已经送到了盛家，就是盛家的了，和袁家没有关系了。
而且聘雁也是盛家人自己给输出去的。
盛纮闻言恼怒道：“那白烨是你袁家带来的，天底下哪有聘雁刚送到，又给赢回去的道理？到时候传扬出去，我盛家固然丢脸，你袁家脸面就能好看了？”
袁文纯一脸为难道：“盛叔父，那白烨虽然是跟我来的，但是他根本不姓白，而是宁远侯府顾家的嫡亲二公子。他跟着我来，只是搭个顺风船罢了，我哪里能说的动他。”
盛纮又不是傻子，发生这样的事，袁文纯没有丝毫着急，他哪里看不出袁文纯是在故意推脱。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真跟袁文纯翻脸，冷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拂袖而去。
……
“白公子得筹十七，盛三公子得筹六，白公子胜！”
司射念完，把盛长枫压的簪子，送给了顾廷烨。
“再来！”盛长枫双眼通红，好似赌徒一般，已经失去了理智。
“没意思，不玩了。”
顾廷烨见到围了这么多人，眉头微皱，摇了摇头。
他这次跟着袁家的聘船来扬州，是收到了外祖父白老太爷的遗书，来继承白家家业。
一直到收到这封遗书，他才知道他的外祖父竟然还在世，可是他知道的时候，外祖父已经去世了。
顾廷烨从小母亲就去世了，他只知道母亲是难产去世的，关于母族，父亲从未跟他提起过。
每次他一询问，父亲就会大发雷霆。
虽然他从未见过外祖父，也没什么感情，但是他外祖父明明在世，父亲却不告诉他，以至于他知道外祖父消息的时候，连外祖父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顾廷烨跑去质问父亲，却被父亲骂了一顿，也不准他去扬州继承家业。
顾廷烨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为了弄明白，他打昏了看守的人，逃离了家。
等跑到码头的时候，正好碰到袁家送聘的船队出发，顾廷烨虽然和袁文纯不熟，但是毕竟是汴京勋贵，平常也见过几面，于是找到袁文纯，搭着袁家的聘船来到扬州。
袁家的聘船昨天傍晚时分就已经到了扬州码头，顾廷烨下船打听了一下白家的消息。
当得知白家二三房的已经在为他外祖父办理丧事，没几日就要出殡了，顾廷烨就知道这次想平稳的继承家业根本不可能。
顾廷烨一时间没想到办法，又怕袁文纯暴露了他的身份，被白家知道，便请袁文纯帮他隐瞒消息。
袁文纯虽然不知道顾廷烨这次来扬州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听到顾廷烨要他帮忙隐瞒身份，趁机提出让顾廷烨在下聘之日，想办法让盛家出丑。
顾廷烨在汴京时就听闻过袁家兄弟不合，对于袁文纯的做法虽然充满了鄙夷，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一来他需要袁文纯帮他隐瞒身份，二来也想借此让盛家知道他的身份。
顾廷烨知道，一旦他让盛家出丑，盛家必然会去找袁文纯。
那时候袁文纯就会拿自己的身份做挡箭牌。
白家祖居扬州，扬州的官员必然会偏瘫白家二房三房，即便他亮明身份，扬州的官员也未必会信。
若是扬州官员将家产判给白家二房三房，光凭一封遗书，很难改变什么。
而他的身份由袁文纯透露给盛纮，可信度非常高。盛纮作为扬州父母官，只要他不偏袒白家，他手里有白老太爷的遗书，自然能够继承家产。
顾廷烨并不像把盛家得罪死，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想放水让盛长枫把聘雁给赢回去。
奈何盛长枫愤怒之下，投壶水准还不如一开始，他投壶的水准袁文纯也知道，他也不好让的太明显，不然袁文纯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然而他已经一让再让了，盛长枫都赢不了。
眼看着把聘雁和首饰那些都赢回来了，若是再比下去，聘礼都要被他赢光了，到时候可就把盛家彻底得罪死了。
顾廷烨只能叫停，希望盛家能找个稍微厉害点的来和他比，这样他故作失手，把那些赢来的输回去，也能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盛长枫根本不知道顾廷烨的想法，他知道输掉的聘雁若是不赢回来，盛纮肯定不会放过他。
因此他根本没有退路，只能孤注一掷。
当听到顾廷烨说不比了，盛长枫急道：“不行，哪有赢了就想走的。”
顾廷烨闻言也有些恼怒道：“再比最后一次，若是你输了，要么换人来比，要么我带着东西走！”
他心知盛家不可能让他带着聘雁走，到时候只能换人了。
投壶算是很常见的娱乐活动，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闲暇的时候都会玩玩消遣。
扬州肯定有投壶不错的人，到时候他放点水，把东西输回去就结束了。
“好！”
盛长枫哪里管这些，只要顾廷烨愿意和他比就行了。
司射见两人说好，连忙让人把地上的箭矢都捡了起来，宣布从新开局。
顾廷烨或许是想早点结束和盛长枫的比试，拿起一直箭稍微一瞄，投了出去。
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落入左边的壶口中。
“有初，得十筹！”司射念道。
投壶一方十二支箭，第一支就投中，称为有初，直接算十筹。
盛长枫见顾廷烨第一支箭就投中了，十分紧张，轮到他的时候直接就落空了。
顾廷烨见盛长枫投进，再次拿起一支箭投了过去。
“连中，得两筹！”司射念道。
“呵呵，我说怎么没看到人呢，原来都在这看投壶呢。”
就在这时，盛纮笑呵呵的挤进人群，冲众人拱了拱手，看着场中拿着箭，神色慌张的盛长枫，走上前去，半搂着他，拿着他的手瞄着壶口，笑道：“跟你说了多少次，投壶的时候手要稳。”
盛纮说完，靠在盛长枫耳边，小声道：“你若是敢输，我就打死你。”
“啪嗒~”
盛纮刚一说玩，盛长枫心中一慌，手上的箭矢掉到了地上。
“你这孩子！”
盛纮恨铁不成钢的揉了揉盛长枫的头，冲众人和稀泥道：“小孩子玩闹，做不得数的，喜宴快准备好了，大家都去落座吧。”
就在这时，明兰走上去捡起盛长枫掉在地上的箭，投了出去，直接偷入了壶口。
这一下，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明兰好无所觉，拍了拍手，看向顾廷烨，说道：“我跟你投！”
第五十三章 明兰的心计
顾廷烨本想着这样结束也好，不成想竟然冒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要和他比。
“算了，一个小姑娘，赢了也胜之不武，算我输了。”顾廷烨说道。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什么叫算你输了。”
顾廷烨想要放弃，明兰却不乐意，她之前看了好一会，觉得有把握赢顾廷烨才出来的。
她小娘怀着身孕，现在天气寒冷，家里的下人却克扣了本该她小娘取暖用的碳。
明兰想要去找父亲告状，小娘却不准她去。
她便想着赢了顾廷烨，父亲高兴之下，说不定就会去看看她小娘，到时候也能知道她小娘被克扣炭火之事。
顾廷烨见明兰坚持要比，玩味道：“按照规矩，你是接替盛三公子和我比，他刚刚输的那些，都要算上，你可认？”
他两次已经得了十二筹，盛长枫因为第一支箭落空，第二箭算不了连中，只能算一筹。
“认！”明兰想也不想说道。
“好！”
顾廷烨点了点头，拿起一直箭投了出去，投中壶口。
“连中，得两筹！”
明兰抿了抿嘴，拿起一支箭，瞄了瞄投了出去。
“贯耳，得四筹！”
所谓贯耳，就是在壶口两边都有一耳，投中则是贯耳，计四筹。
“好！”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丫头投壶竟然投的这么好，围观的人纷纷为其喝彩。
“明儿，你壶竟然投的如此之好，跟谁学的？”
盛纮一脸惊喜的上前，弯腰将明兰搂在怀里问道：“有把握吗？”
“嗯！”明兰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盛纮见明兰如此有底气，加上明兰刚刚那一手，让他看到了赢的希望，连道几声好，叮嘱明兰好好投，便松开明兰，退后几步，观看了起来。
顾廷烨见明兰投的这么好，有些见猎心喜，直接抽出了两支箭。
明兰看到顾廷烨拿了两支箭，脸色一变惊呼道：“你要投双耳？”
所谓双耳便是双手各投一支箭，同时投入左右壶耳中。
顾廷烨微微一笑，双手一投，只见两支箭精准的没入壶口两边的耳中。
“双耳，得六筹！”
双耳收益其实并不高，因为一方只有十二支箭，顾廷烨一次投两支，加上之前的，总共投了五支，得筹二十。
而明兰算上盛长枫投的那一次，投了三支，得筹五。
若是正经比试，顾廷烨肯定不会投双耳，但是他想着放水，又有些技痒，于是便选了这种炫技，得筹又不高。
不过这也让明兰知道自己之前小瞧顾廷烨了。
明兰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一支箭，瞄了好一会，才投了出去。
“依杆，得十筹！”司射惊呼道。
只见明兰投的那支箭，投入了壶口，却又没有完全进入，而是依靠在壶口边缘。
这在投壶中被称为依杆，难度比顾廷烨刚刚的双耳还要高一些。
明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刚刚也是硬着头皮投的，并没有把握，没想到真的成了。
如今她得了十五抽，顾廷烨得二十筹，虽然还是落后，但她比顾廷烨多一支箭，还是有赢的机会的。
顾廷烨看到明兰偷出依杆，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再次抽出两支箭，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转过身来，背这壶投了出去。
更让人惊讶的是，即便是背对着壶投，顾廷烨还是投中了双耳，引起了阵阵惊呼。
不过很多人都看出顾廷烨是有意在想让了，因为你哪怕是倒着投，只要是双耳，筹数都是一样的，除了炫技，并没有实际意义。
明兰也看出了这一点，却不敢放松，不过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冒险了。
双方你来我往，很快便把十二支箭都投完了。
最终顾廷烨以一筹之差，输给了明兰。
顾廷烨输了后，神色淡然的离开了。
盛纮见事情有了结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笑着冲众人拱手道：“时间差不多了，马上开席了，大家快去入座吧。”
“走吧！”
李安见闹剧结束，对刘婉儿说道。
女眷在后宅开席，之前明兰投壶的时候，盛长枫就悄悄的溜走了，墨兰看到追盛长枫去了。
刘婉儿身边只跟了一个小丫鬟，李安有些不放心，把她送到了内宅的角门前，交给丫鬟领了进去。
李安领着石柱往回走，走过一段游廊时，却看到顾廷烨和盛长柏正在发生争吵。
“盛兄，怎么了？”李安走上前去，疑惑道。
盛长柏看着顾廷烨，气愤道：“你远来做客，我家尽心尽力招待你，可你却在我大姐姐大好的日子让我家出丑，可你还有脸借图。你若喜欢大雁，外面百鸟图到处都是，什么鸟都有，快走，不送！”
盛长柏接完送聘的队伍回来，等礼仪完成后，不喜热闹的他，就回到了自己院子。
扬州多雨，前些日子下了好一阵的雨，书籍和画多有潮湿，盛长柏见今天阳光明媚，就把书籍和画拿出来晒晒。
盛长柏正准备晾晒自己最喜欢的那副《燕云十六州堪舆图》，却听到下人来报，有人投壶把大姐姐的聘雁给赢了去。
盛长柏虽然少年老成，但是到底是个刚刚十四岁的少年，自己嫡亲大姐姐下聘之日，竟然有人把聘雁给赢走了，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动起了怒。
连图都顾不上放下，就跑了过来。
他来的时候，正好明兰在和顾廷烨投壶，等见到明兰赢了顾廷烨，保住了聘雁，他才放下心来。
想到手上还拿着画，盛长柏准备把画给送回去，在经过游廊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画掉到了地上。
等他准备捡画的时候，画却被顾廷烨给捡起来了。
面对这個让他家出丑的人，向来待人谦和的盛长柏也忍不住嘲讽了几句。
盛长柏说完，转过身看着李安微笑道：“都快开宴了，伱怎么还在这？”
“呵呵，我来的晚，一直没有找到老师，盛兄知道我老师在哪么？”李安问道。
“刘学政应该在主厅，走吧，你会我带你过去。”盛长柏说道。
李安看了一眼顾廷烨，点了点头跟着盛长柏走了。
“小衙内！”
顾廷烨连忙追了过来，拦住了盛长柏，深深一礼，说道：“我可不喜欢什么大雁，是袁家大哥让我投的，没想到搅和了你们家的婚宴，真是对不住。这堪舆图是燕云十六州吧？”
“关你什么事！”盛长柏有些不耐烦道。
他并不是小气之人，若顾廷烨诚心道歉，他也不会揪着不放。
然而顾廷烨却说什么没想到会搅和他家婚宴。
但凡稍微懂点礼数的，也知道在这种日子把聘雁给赢走，会给主家带来多大的难堪。
他虽然不知道顾廷烨是什么身份，但是顾廷烨能跟在袁文纯身旁，穿着气度皆显不凡，必然是汴京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不懂这一点。
因此他对顾廷烨的印象更不好了，顶了他一句，转身就想走。
顾廷烨再次拦住了盛长柏，说道：“怎么不关我的事，若不夺回燕云十六州，我朝后患无穷。”
第五十四章 死循环
“怎么，你还想抢不成？”
“我…”
盛长柏不屑道：“汴京要一个个都像你这样，招猫逗狗，一个个不务正业之徒，夺回燕云十六州，痴人说梦！”
顾廷烨闻言再次躬身一礼，说道：“今日投壶赌雁之事，确实是我不对，真是对不住。我愿发誓，以后绝不投壶做赌。”
盛长柏看了一眼顾廷烨，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你这人发誓，我还真不敢信。”
“我以亡母之名发誓。”顾廷烨沉声道。
“盛兄，刚刚投壶的时候我也看了，他一直在留手，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李安开口道。
投壶的时候盛长柏也看了，自然知道顾廷烨在留手，虽说如此，但顾廷烨到底是让他盛家丢了脸，心里对顾廷烨自然是有气的，不过也谈不上恨，不然他就不会跟顾廷烨说这么多了。
现在听到顾廷烨拿自己亡母起誓，气也消了，说道：“你这誓也发的太大了，你也不必如此。”
顾廷烨闻言露出一丝笑容，先是盛长柏拱了拱手，又冲李安拱了拱手，说道：“小字仲怀。”
盛长柏拱手道：“则诚。”
李安也拱手回了一礼，说道：“在下李安，尚没有字。”
古人男子二十而冠，女子十五及笄。
男子加冠后会有长辈或师长为其取字。
然而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严苛，一些大户人家往往早早的便帮孩子取字，一些宠爱女儿的，甚至还会为女儿取字。
顾廷烨和盛长柏都是父亲早早的给取了字，李安父亲书都没读过，自然指望不上。
李安琢磨着回头找师傅帮忙给取个字。
在古代取字也标志着成年的意思，人家有你没有，总感觉一個小孩跟大人玩耍似的。
盛长柏见顾廷烨一直盯着他手上的画，递了过去。
顾廷烨愣了愣，露出喜色接了过去，展开看了起来。
“画的真好，可惜大好的江山竟然落到异族的手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院子离着不远，咱们过去说吧。”盛长柏说道。
盛长柏带着三人来到自己住的院子，请顾廷烨和李安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等丫鬟送上茶水退下后，才开口道：“只要君明臣贤，文武同心，总有一天会把燕云十六州夺回来的。”
顾廷烨闻言神色黯然道：“可惜我大宋积弊严重，如今就连范文正公都已逝，想夺回燕云十六州谈何容易。”
此时大宋已经建国接近百年，从太祖开国起，到现在历经四代帝王，前面三代帝王都试图收复燕云十六州，不仅无功而返，反而耗费了大量的国力。
更奇葩的是，真宗时期明明打赢了战争，却和辽国达成了议和。
大宋每年送给辽岁币银10万两、绢20万匹，宋辽以白沟河为边界，史称“澶渊之盟”。
澶渊之盟后，宋辽之间确实陷入了难得的平静，真宗也因此被天下文人士子称赞。
结果当今官家登基后，依附大宋的西夏想要独立，爆发了‘宋夏战争’，结果辽国趁大宋和西夏交战之际，大兵压境，逼迫大宋增加岁币。
要知道辽国可不仅要求增加岁币那么简单，还要求把送改为了纳。
看似只有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
汉家王朝，一直以天朝上国自居，对那些蛮邦异族向来大方，以显示天朝上国的气度。
自古以来那些番邦为什么喜欢来中原王朝朝贡？
除了少数时候是被打的意外，大多数时候来朝贡都是来骗赏赐的。
谁让天朝上国大方呢，别人送些不值钱的东西过来，皇帝为了显示天朝气度，都会几倍几十倍的赏赐回去。
甚至有一些番邦专门有人冒充使臣来朝贡，为的就是骗去赏赐。
而那些皇帝为了所谓的万国来朝，根本不管真假。
在皇帝和满朝文武的眼里，送点钱也没什么。
但是纳就不同了，只有下国才会向上国纳贡，然而迫于当时局面，大宋不得不答应辽国的条件。
这一次也让大宋认识到辽国的狼子野心，关于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呼声也甚嚣尘上。
然而想顾廷烨和盛长柏这样有见识的，自然知道大宋因为多年和辽国、西夏交战，国库空虚。
加上建国百年，国内积弊丛生，而变法就是解决这些积弊的关键。
可惜变法没有持续几年就以失败告终，当初主持变法的范文正公也在前几年去世了。
盛长柏摇了摇头，说道：“范文正公逝去，确实令人痛惜，但是当今官家恢复韩相公相卫，这说明官家尚有变法之心。如今虽然没了范文正公，但是我相信天下有无数秉承范文正公遗志的读书人，总有一天，一定能收复燕云十六州的。”
“嗯，我也相信。”顾廷烨坚定道。
李安闻言微微摇头，他可是知道历史的，终宋一朝都没能收复燕云十六州，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容易。
宋朝不能收复燕云十六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重文轻武。
可能有人说是因为党争，还有内部积弊什么的。
但是在李安看来，其他一切的弊端，本质上都是重文轻武造成的。
就拿变法来说，宋朝进行过多次变法，最终却都失败了。
有人说是皇帝没有魄力，不能顶住压力。
事实上，皇帝既然想要变法，本身就是很大的魄力，只能说当时反对的阻力太大了。
而这些阻力说到底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造成的。
自古以来，别的朝代都是文武相互制衡，即便如此，到了和平时期，文官权势也会压过武将，导致文贵武轻。
更何况在宋朝这样重文轻武的朝代，可想而知文官集团的势力有多大。
变法动了大多数文官的利益，支持的虽说也是文官，但是毕竟只是少数，失败几乎是必然的。
另外困扰宋朝的三冗问题，也是重文轻武造成的。
宋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优待文官，过度录取官员，导致官员众多。
李安记得前世在网上看过，说唐朝巅峰时期，国土面积比宋朝大了四倍还多。
但是宋朝的官员数量却是唐朝的两三倍。
加上失去了燕云十六州，边疆没有防御屏障，需要养大量的兵马来进行防御。
兵马官员的增多，导致出现了冗费的问题。
众所周知宋朝是古代最富裕的朝代，但偏偏宋朝的朝廷却很穷。
说到底，这一切的根本就在重文轻武，然而这一点是在大宋建立时就已经定下的，即便是数次变法，也没人提到过要改变这个问题。
因为想改变这个问题会触动天下文人的利益，阻力更大。
其次重文轻武的目的就是为了皇权稳固，皇帝也不会同意。
因此也就陷入了死循环，谁来了都改变不了。
顾廷烨不知道李安的想法，见李安摇头，不悦道：“你是觉得不该收复燕云十六州，还是觉得收复不了燕云十六州？”
第五十五章 相谈甚欢
李安没想到自己这么轻微的动作竟然被顾廷烨发现了。
他发现不仅顾廷烨气冲冲的看着他，一旁的盛长柏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快，不禁有些无语。
他怎么感觉两人像中二少年一样，想问题都太过简单了。
不过一想到两人的年龄也释然了，他们这个年纪，怀着一腔热血，倒也正常。
不过他还想借这个机会和顾廷烨交好，因此解释道：“我很赞同你之前的话，若是不夺回燕云十六州，必是我朝大患。燕云十六州是防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关键，若是不夺回燕云十六州，北方无险可守，朝廷就需要在北方囤积大量兵马，消耗非常大。”
“而且游牧民族善骑射，汉家王朝抵御游牧民族靠的就是城池之利和器械。然而辽国占据燕云十六州多年，已经慢慢适应了守城，而且辽国善待汉人，重视汉家技艺，在器械上并不比大宋差。若是长此以往，必成重患。”
顾廷烨见李安也赞同两人的观点，加上李安说的和他所想非常接近，甚至有一些连他都没想到，脸色缓和了下来，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刚刚为何摇头？”
“辽国占据燕云十六州多年，慢慢习惯了攻城守城，但是毕竟是游牧民族，主要的兵种还是骑兵。从太祖皇帝开始，历代君王都曾试过夺回燕云十六州。然而占线一旦拉长，辽国有大量的骑兵，后勤就成了问题。”
“若想夺回燕云十六州，必须要有一定数量的骑兵，来保证后勤队伍。”李安说道。
燕云十六州只是一个统称，后周世宗柴荣曾收复数州，一度打到了幽州，最后因为生病，不得不班师回朝。
宋太祖建立大宋后，也一度收复数州。
并不是很多人以为的那样，燕云十六州一直在辽国手里。
不过只要不能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收复几州意义不大。
顾廷烨和盛长柏闻言都沉默了，盛长柏这种不通军事的，都知道骑兵的重要性，更别说顾廷烨这种出身将门的了。
然而就像大宋向辽国封锁盐铁，辽国自然也知道封锁马匹。
以前西夏没有独立，虽然也在封锁，倒也能够弄到一些。
而且那时候还能从西域获得马匹。
然而自从西夏独立后，西夏也严格的封锁，不让战马流入大宋。
最难受的是，当初的宋夏战争还把通往西域的灵州城给丢了。
这一下大宋彻底断绝了战马的来源。
只能靠自己培育和一些走私的商人获得了。
然而这样数量太少不说，成本也增加了很多。
“我之所以摇头，是觉得若想收复燕云十六州，应该先灭西夏。这些年西夏时常在我大宋和辽国之间摇摆，如今更是自立建国，有西夏在侧，很难尽全力去收复燕云十六州。而且灭掉西夏，还能得到大量的战马，届时就有和辽国骑兵对抗的资本了。”李安说道。
顾廷烨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西夏拥兵数十万，岂是说灭就灭的？灭西夏的难度，不会比收复燕云十六州容易。”
李安微笑道：“欲取西夏，必先收复河湟。若是大宋抢先得到河湟，西夏就有腹背受敌的顾虑。反之如果让西夏人先得到河湟，后果将不堪设想，那时候西夏没有了后顾之忧，若是进犯大宋，兵力将更加强盛。西夏占领灵州城后，一直在攻略西域，一旦等西夏吞并了西域，下一步就是河湟地区的吐蕃了。”
“不论是为了攻灭西夏，还是遏制西夏发展，减轻西北的压力，河湟地区绝不能落入西夏手里。”
李安说的这个计策，其实是神宗时期的名将王韶提出的《平戎策》。
王韶本是一个文官，官职并不高，结果他却辞官当了游侠，跑到西北游荡十几年，时刻关注着西夏，吐蕃，羌族等族的动态。
王韶把他多年来所了解的情况写成了一封奏章，献给了神宗皇帝，这就是闻名后世的《平戎策》。
后来神宗采纳了他的计策，命他带兵征讨河湟吐蕃。
虽然最终也没能灭掉西夏，却使大宋对西夏形成了包围之势，达到了使西夏“有腹背受敌之忧”的战略目标。
可以说，若不是有王韶的《平戎策》，等西夏取得河湟，指不定宋朝早就灭亡了。
李安知道若想和顾廷烨这样的豪门子弟结实，不拿出点真本事肯定不行。
若是他附和两人的话，不过是应声虫而已。
而对于收复燕云十六州，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宋朝那么多名臣都没做到的事，李安也没那個本事。
想来想去，李安想到了《平戎策》，《平戎策》能够得到神宗的支持，可见有很高的战略性。
他觉得以顾廷烨的才识，应该能够发现才是。
顾廷烨闻言仔细思考了许久，脸色凝重道：“没错，河湟十分重要，万不能落入西夏之手。只是吐蕃乃是大宋番邦，我大宋也不能贸然对吐蕃出兵。”
李安闻言一怔，他倒是忘了王韶提出《平戎策》的时候，吐蕃正在内乱，现在确实不是出兵之机。
虽然李安提出的战略暂时不能实行，但是李安的一番观点，让顾廷烨把他也当成了志同道合之人。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无论是收复燕云十六州，还是取西夏，都需要变法来解决内部弊端，增强大宋国力，不然都只是空谈罢了。”盛长柏说道。
顾廷烨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没错，不过如今官家恢复韩相公相位，想必距离变法之期依然不远。或许等将来我们位列朝堂的时候，积弊已除，我们也能一展心中抱负，不忘此生了。”
李安觉得顾廷烨想的太天真了，他不知道官家恢复韩章相位的本意是不是想要变法。
但是去年官家唯一的子嗣夭折，就连他在扬州都听说了汴京因为立储的事闹的非常凶。
他熟知剧情，知道接下来根本没有所谓的变法，立储之争一直持续到兖王造反，被赵宗全捡了个便宜，才尘埃落定。
不过这次李安没敢表现出来，而是附和这两人的话。
三人正闲聊着，三水走了过来，行礼道：“二公子，前院已经开席了。”
“你瞧瞧我，都忘了正事了。走，我领你们去入席。”盛长柏拍了拍额头说道。
“则诚，我们相谈甚欢，不如你让人送些酒菜过来，咱们边吃边聊。”顾廷烨提议道。
反正他也没有认识的人，作为跟男方来的客人，到时候肯定要由女方亲戚招待。
他之前才让盛家丢那么大的脸，若是去了多尴尬。
盛长柏闻言看向了李安，他也知道顾廷烨现在有些尴尬，不去反而更好。
然而李安不同，他名义上是跟着刘学文来的。
“盛兄，顾兄，我也不喜热闹，不过我还是得去告知老师一声才行。”李安说道。
“理应如此，李贤弟快去，我们等你回来。”顾廷烨笑道。
第五十六章 大伯母登门
李安前去找到刘学文，知会了一声。
刘学文还以为他不喜热闹，倒也没说什么，向同桌其他州县过来的官员介绍了一下李安。
李安在刘学文的介绍下，挨个行了礼。
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拜师的时候找人见证观礼，就是为了确定师徒名分。
当初他拜师的时候刘学文并没有举行拜师礼，不过各种宴席聚会都会带上他，向众人介绍。
一些和刘学文关系好的，事后还会让人专门送来一份礼物。
价值算不上贵，对李安来说也不便宜。
混了个熟脸，刘学文就让李安去了。
李安回到盛长柏的院子，此时酒菜已经送了上来。
“李贤弟，快过来坐。今日能结识则诚和李贤弟，得好好喝上一杯才是。”顾廷烨见李安回来，笑着说道。
“三水，你带柱子下去吃些东西。”盛长柏对三水吩咐道。
狗蛋是石柱的小名，平常喊喊没什么，但是作为书童，喊狗蛋有些不合适。
平常在外人面前李安都是喊他柱子，盛长柏也见过几次。
最开始李安是想喊石头的，想着顾廷烨的长随叫石头，便叫了柱子。
石柱闻言看向李安，见他点头，才跟三水走了。
李安在顾廷烨对面坐下，见顾廷烨拿着酒壶要给他倒酒，连忙说道：“仲怀，我年纪尚小，不能饮酒。”
“欸~”顾廷烨不悦道：“男人哪有不饮酒的？我八岁就开始喝酒了，今天咱们三人一见如故，必须要喝点。”
李安：“……”
我能跟你这个秦楼楚馆的常客比么？
不过顾廷烨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推脱，只能任由顾廷烨给他倒上酒。
等顾廷烨倒了酒，李安发现竟然是黄酒，这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黄酒他少喝一点，应该问题不大。
三人喝酒吃菜闲聊，关系倒是更加亲近了一些。
李安上辈子就不怎么能喝酒，虽说只是黄酒，他也不敢多喝，除了一开始喝了一杯，后面都是小口抿一下。
盛长柏的酒量也一般，倒是顾廷烨酒量非常好，聊到高兴处，就要来一杯。
……
李安他们这边喝了一个多时辰，顾廷烨因为喝的多，后劲上来，醉了过去。
李安和盛长柏把顾廷烨架去客房休息，告辞准备回去了。
此时前院宴席还未结束，李安找到刘学文说了一声，便带着石柱回去了。
刚到家门口，李安就听到了大伯母的声音。
李安眉头微皱自从分家后，他爹每个月都会买些肉什么的回去看望祖父，李安偶尔也会跟着回去一趟。
刚开始他们回去大伯母还阴阳怪气的，当得知李安拜师刘学文后，大伯母开始根本就不信。
结果等他们再次回去的时候，这個消息早就传开了，大伯母跟变了一个人一样，那叫一个热情。
还让李安帮忙，把李富给弄进官学，李安自然不会答应。
大伯母倒是不甘心，上门过几次，后来还是祖父发了火，骂了她一顿，才没有再来。
算起来大伯母已经好几个月没来了，这次怎么又来了？
李安让石柱先回去，推开门走了进去，就看到大伯母正站在厨房门口说着话，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到李安，满脸笑容道：“阿牛回来了，听说今日是通判大人女儿下聘的日子，你去吃酒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热闹？”
“嗯，是很热闹。”李安应付着点了点头。
刘氏听到动静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李安面色红润，皱眉道：“你喝酒了？”
“弟妹啊，这可是通判大人家的喜宴，阿牛喝点酒多正常啊。”大伯母笑道。
“娘，我就喝了一点，头有些晕，先进屋睡一会。”
李安对大伯母变得这么殷勤很不习惯，不过两家虽然分家了，到底是亲戚，他也不好赶人，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阿牛，你等等。”大伯母见李安要走，就想上去拉住他。
“哎呀大嫂，阿牛以前没喝过酒，现在身子不舒服，你让他去睡会吧。”刘氏连忙拦住了大伯母。
李安进了屋子，松了一口气，往床上一趟，耳朵却留意外面的说话声。
不过他这具身体第一次接触酒，头确实有些晕，还没弄明白大伯母登门的目的，就睡着了。
“阿牛，阿牛！”
李安睡的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推他，睁开眼就看到屋里光线昏暗，估摸着应该已经傍晚了。
“别睡了，马上吃饭了。”李平说道。
“哦。”
李安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问道：“大伯母走了么？”
“已经走了。”
“她这次来还是和之前一样？”
“那倒不是，大伯母这次是来借钱的，堂兄说亲了，说是借点银准备聘礼。另外大伯母想让你帮忙问问，能不能把堂兄弄到衙门当小吏。”李平说道。
“爹娘怎么说？”李安一边穿着鞋一边问道。
“娘借了五两银子给大伯母，把堂兄弄到衙门当小吏，被娘给拒绝了。”李平说道。
“呵呵，娘倒是聪明。”李安笑道。
这银子借出去，肯定是要不回来的，之前借的都没还呢。
不过这样的事情，肯定不能不借，之前大伯母经常登门，后来被祖父骂过没敢再来。
这次能过来，肯定也有祖父的意思。
……
盛家，宴席一直持续到接近傍晚才结束。
王大娘子和盛纮一起送走完客人，就领着刘妈妈往后院走去。
“去，领几个人把林噙霜给我带到葳蕤轩来。”王大娘子冷声道。
“是。”刘妈妈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王大娘子回到葳蕤轩，坐在厅堂的主位上，脸色阴沉的等待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没一会，外面就传来了林小娘的尖叫声。
“走！”
林小娘挣扎着，被几个粗使婆子拽进了厅内。
“给我跪下！”王大娘子冷声道。
林小娘因为一路挣扎，有些狼狈，闻言看了王大娘子一眼，冷笑道：“大娘子，我好像没犯什么错吧？”
“你儿子把我华儿的聘雁都给输掉了，你这个做小娘的没有教导好，若不是明兰那丫头，今日我华儿就成为整个扬州的笑柄了。你还没错？赶紧给我跪下！”王大娘子喝道。
“长枫年纪小，不懂事，再说了也没酿成什么大错，大娘子何必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林小娘说道。
“我就是不想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才让人把你带来。没想到伱还教训起我来了，来人给我张嘴！”王大娘子冷冷道。
“是！”
刘妈妈找的粗使婆子，都是王大娘子当初陪嫁来的，自然都听她的。
“王若弗你敢！”林小娘厉声道：“你就不怕主君怪罪么？”
“呵，我一个当家主母，管教妾室本就是我的职责，给我打！”王大娘子冷笑道。
“住手！”
就在这时，盛纮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第五十七章 盛纮揍宠妾
“做什么？”
王大娘子闻言，积攒了一天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今天长枫把华儿的聘雁给输了，差点让盛家和我的华儿成为笑柄。官人莫不是想就这么算了？”
今日喜宴热闹非凡，许多人对盛纮十分恭维。
这些人之所以恭维盛纮，是听闻盛纮这次进京述职表现不错，来年很可能就要高升。
加上盛家又和汴京的勋贵结了亲，自然非比寻常。
虽说大宋重文轻武，而且袁家已经没落了，但好歹是京城的勋贵。
盛纮今日可谓是春风得意，若不是身为主家，还要送客，怕是高兴的都已经喝醉了。
即便如此，盛纮也有些飘飘然了，早就把盛长枫输掉聘雁的事情给忘记了。
他得知王大娘子派人把林小娘给抓了，便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此时听到王大娘子这么说，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娘子，这长枫和人投壶作赌，罚肯定是要罚的，但是林小娘今日院门都没出，和她有什么干系？”
“官人，当初可是你说的，拆散骨肉至亲，有违人道，姨娘们生的孩子，由姨娘们自己照料教导。如今那长枫做出这样的事来，自然是她这个做小娘的没有教导好，我作为大娘子，难道还不能处罚一个犯了错的妾室？”王大娘子质问道。
“呃…”盛纮一时间被说的哑口无言。
在古代，庶出的子女都要称正妻为母亲，生母只能称姨娘，或者小娘。
而且庶出子女，都该由正妻来扶养。
严格一点的人家，就是见生母都得请示一下大娘子。
盛纮自己就是庶子，吃过这方面的苦，加上林小娘恳求，便让庶出子女养在各自姨娘那里。
子女犯错，他们的小娘自然也有错，王大娘子作为盛家主母，自然有处罚的资格。
刘妈妈见王大娘子把盛纮说的哑口无言，忍不住悄悄的竖起来大拇指。
若是王大娘子往日也想今日一般聪明，林小娘说到底只是一个妾室而已，即便主君宠爱，也有的是办法收拾。
这次王大娘子的做法就非常好，只抓住林小娘没有教导好儿子这一点作文章。
盛纮再偏袒林小娘，这件事上林小娘确实有错，也没什么办法。
“娘子，长枫犯了错，林小娘确实有责任，确实应该处罚。只是如今袁家人没走，大房的大哥哥和侄儿长松都在府上，若是此时处罚，岂不让他们看了笑话。不如等他们走了以后再罚？”盛纮赔笑道。
王大娘子见盛纮服软，觉得自己占据了主动权，闻言想都不想，说道：“不行，今天不仅是她，还有那个庶子，都跑不了。我甚至怀疑这件事就是她特意指使的。”
王大娘子的性格，向来是报仇不隔夜的，现在占据主动权，不收拾林小娘母子，她也就不是王大娘子了。
不得不说，盛纮不喜欢王大娘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着下人和林小娘的面，王大娘子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正常男人，谁受的了？
好在盛纮还有理智在，他知道若是此时和王大娘子争论这个，闹起来反而更丢脸。
盛纮心知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了，沉默了一会，说道：“来人，去把长枫带过来。”
林小娘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实则雷声大雨点小，故意装模做样。
之前听到盛纮说等袁家人和大房的走了再处理，她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
她十分了解王大娘子的性格，说好听点是冲动，说难听点就是根本没脑子。
以王大娘子的性格，肯定会拒绝，而且还会说不少难听的话。
而以盛纮爱面子的性格，必然会发火，她就能全身而退了。
王大娘子的反应果然不出她所料。
只是盛纮的反应，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林小娘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正是因为盛纮爱面子，今日家中有客人的情况下，盛纮就不可能跟王大娘子吵起来。
想明白这些，林小娘脸色一变，哭哭啼啼的爬了过去，抱住了盛纮的腿，哀求道：“老爷，是我没有教导好枫儿，我之前已经罚过他了，要罚就罚我吧。”
盛纮看了一眼泣不成声，狼狈不堪的林小娘，心中一软。
王大娘子看到林小娘的作态，撇了撇嘴，说道：“就会这些狐媚手段。”
王大娘子的话让盛纮知道今天怕是不处罚林小娘是不行了。
若是由王大娘子来动手，还不知道会下多狠的手。
面对林小娘的祈求，盛纮并没有开口，下人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不一会，盛长枫被带了过来。
林小娘之前说处罚过盛长枫倒不是说谎，盛长枫被带过来的时候面色慌张，脸上还有未消退的巴掌印。
“盛长枫今日和人投壶做赌，输掉聘雁，差点把盛家的脸面给丢进了，林小娘教子无方，母子二人各杖责十下。”盛纮冷着脸说道。
“爹，孩儿知错了。”盛长枫连忙求饶道。
“老爷，都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吧。”林小娘哀求道。
冬荣带着人进来，见盛纮没有说话，直接让人把林小娘和盛长枫拖了出去，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没一会外面就传来了母子二人的惨叫声。
王大娘子听到外面的惨叫声，眼中露出一丝畅快之意。
对于盛纮只罚母子二人各杖责十下，王大娘子很是不满意，不过刘妈妈见王大娘子想要开口，连忙拉了拉王大娘子，冲她微微摇头。
刘妈妈是看出来盛纮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若是再闹下去，盛纮就要忍不住了。
“主君，已经打完了。”
没一会，冬荣走进来禀报道。
“怎么这么快？”王大娘子嘀咕道。
虽然王大娘子的声音不大，但盛纮还是听到了，瞪了她一眼，对冬荣说道：“让人将他们送回林栖阁。”
“是！”冬荣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哼！”
盛纮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出了葳蕤轩，他本想去看看林小娘母子，不过此时他酒已经完全醒了，想起今天的事，心里对林小娘母子也有点气。
至于葳蕤轩，他也不打算回去了，犹豫一番，突然想到了今天赢了顾廷烨的明兰，抬步往卫姨娘住的院子走去。
得知盛纮去了卫姨娘那，王大娘子得知后，不仅没在意，反而很高兴。
卫姨娘本就是她替盛纮纳回来，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林小娘的。
结果卫姨娘不争气，天天待在院子里，门都不出。
只要盛纮没去林小娘那，王大娘子就很高兴。
而被送回林栖阁的林小娘，派人去打听盛纮的下落，得知盛纮去了卫姨娘那，气的直接把刚接过来的茶盏给摔了出去。
第五十八章 林小娘的毒计
卫姨娘正在吃饭，看着一眼正在摆弄炭火的小蝶，说道：“那些灶碳，换了几斤碳？”
“一斤多，省着点够用几天了。”
小蝶说完，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解释道：“奴婢不是要私吞卫姨娘的镯子，只是这个镯子是您唯一的陪嫁了，不能再卖了。”
“小声点，别吵醒了明兰。”
卫姨娘放下碗筷，看了一眼床上睡的正香的明兰，见她没有醒，才扭过头说道：“我又没有怪你，这个主意是明兰出的吧？”
“是奴婢自己这么做的。”小蝶说道。
她伺候卫姨娘好几年了，从未见卫姨娘发过火。
今日明兰投壶把聘雁赢了回来，卫姨娘不仅发了火，还打了明兰。
她担心若是说是明兰的主意，卫姨娘又要责罚明兰了。
卫姨娘微微摇头，没有再追问，说道：“明天还是把镯子卖了吧，这个月才刚开始，后面长着呢。对了，别告诉明兰。”
“是。”
小蝶也知道现在天气冷，没有木炭取暖根本不成。
灶碳换来的木炭，根本撑不了多久。
“少加点碳，省着点用。”卫姨娘说道。
“嗯。”小蝶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院门被敲响的声音。
“奴婢去看看。”
小碟说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来到院门口，问道：“谁？”
“主君来了，快开门。”冬荣说道。
小蝶闻言连忙打开了院门，行礼道：“见过主君。”
“嗯！”
盛纮点了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小蝶连忙跟了上去。
卫姨娘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小蝶回来了，咽下口中的饭菜，问道：“小蝶，这么晚了，是谁敲门？”
刚一说完，就看到盛纮走了进来，连忙起身行礼道：“妾身，见过老爷。”
盛纮走到桌子前坐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问道：“怎么这么晚才用饭？”
“回老爷，妾身有身子，饿的快，之前已经吃过了。”卫姨娘说道。
盛纮看了一眼卫姨娘微微隆起的肚子，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说道：“你现在有身孕，得光吃这些可不行，回头我让厨房给你做些补身子的送来。”
“多谢老爷。”卫姨娘感谢了一声，在盛纮身旁坐了下来。
盛纮打量了一眼卫姨娘，突然发现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本来就长的很美的卫姨娘，竟然显的十分动人。
卫姨娘出身书香门第，身上有一股知性的气质，加上长的很美，刚进门那会盛纮也十分喜欢，经常在她这过夜。
可惜卫姨娘不懂的讨人喜欢，若是他不主动开口，卫姨娘甚至连话都不说。
等新鲜感过去，盛纮也慢慢失去了兴趣，很少过来了。
卫姨娘被盛纮看的有些不自然，说道：“老爷，这么晚了，我伺候你安歇吧。小蝶，你去把明兰抱回去。”
“别！”
盛纮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明兰，笑道：“她今天可是立了大功了，就让她在这睡吧，别折腾了。我坐着说会话就走。”
“那我去给老爷做茶。”卫姨娘说着就要起身。
“我不渴。”盛纮拉住了卫小娘，说道：“对了，我怎么不知道明兰会投壶，什么时候学的？”
“回老爷，平常闲着无聊，妾身教她的，没想到她竟然去和人比试投壶，妾身已经罚过她了。老爷若是要怪罪，就罚妾身好了。”卫姨娘连忙说道。
“怪什么怪，今天若不是她，盛家的脸都要被丢光了。我倒是忘了，你也是书香人家出身，会投壶倒也正常。”盛纮笑道。
盛纮和卫姨娘闲聊了一阵，感觉有些冷，打了个哆嗦，说道：“你这屋怎么这么冷？是没点火盆么？”
“已经点了，可能是忘了添炭了吧。小蝶，快添些碳。”卫姨娘说道。
“是。”小蝶应道。
“现在天气这么冷，一盆炭火怎么够。回头我让库房那边，每个月给你添些木炭，不用这么省。”盛纮说道。
大宋优待文官，盛纮虽然只是正六品，俸禄养活一家老小完全够用了。
不过家中妾室各种用度都有规定，他还以为卫姨娘是特意省着舍不得用呢。
“多谢老爷。”
卫姨娘知道，若是盛纮交代库房那边给她添加份例，库房那边必然不敢再克扣她的炭火。
妾室就是这样，在家中的地位高低，取决于主君的态度。
像林小娘那种宠妾，家里下人除了大娘子和老太太身边的没人敢得罪。
不仅如此，之前王大娘子和林小娘发生矛盾，盛纮一气之下，还把管家权交给了林小娘。
可以说林小娘在家里的地位，除了没名分，和正头娘子没有什么区别。
而像卫姨娘这样不受重视的，下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也是库房的人受到林小娘的指示后，敢克扣卫姨娘木炭的原因。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盛纮起身道。
卫姨娘起身要送，被盛纮给拦下了。
盛纮出了院子，就把刚刚答应卫姨娘的那些交代了冬荣，让他明日去通知库房。
想到卫姨娘身边只有一個丫鬟，又让冬荣给卫姨娘添两个丫鬟。
冬荣作为盛纮的长随，盛纮吩咐的任何事情，他都牢牢的记下了，第二天一早便去库房通知了。
库房的人听完后，连忙答应了下来，等冬荣走后，找到了林小娘身边的雪娘，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雪娘知道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小娘。
林小娘听完眉头微皱，还以为是卫姨娘告状了，得知盛纮没有处理库房的下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跟库房的说，按照主君说的办，另外把以前克扣的都给她补上。”林小娘说道。
其实她也没有把卫姨娘放在眼里，之所以针对卫姨娘，不过是因为她是王大娘子买回来对付她的罢了。
然而接下来几天，盛纮天天去卫姨娘那安歇。
这让林小娘有了不小的危机感。
卫姨娘本身就长的貌美，只是因为不会讨盛纮的欢心，才被冷落的。
林小娘担心盛纮被卫姨娘给迷惑住，若是卫姨娘再生下个儿子，那她的地位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林小娘觉得卫姨娘威胁太大了，在她眼里甚至已经超过了王大娘子。
她和王大娘子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把王大娘子的性格摸透了，根本不觉得王大娘子对她有多大威胁。
林小娘仔细思索了一番，把屋内的下人打发下去，单独留下了雪娘。
“老爷不是说让厨房多给卫姨娘做一些补身子的么？你交代厨房，一定要按老爷说的去做，一日三餐都不能少，明白吗？”
雪娘闻言惊愕的看着林小娘，她已经成婚生子了，自然知道妇人怀孕的时候虽然要进补，却不能补过了，不然很容易子大难产。
“嗯？”林小娘不悦的看了雪娘一眼。
“是。”
雪娘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迟疑道：“不过卫小娘应该知道这些，未必会吃啊。”
“呵呵，她是家道中落为父看病才卖身到盛家来的，身边只有几个小丫鬟，你觉得她会懂这些么？”林小娘冷笑道。
怀孕期间不能过度进补，根本不会有人和未出阁的姑娘说这些。
大户人家安排的陪嫁下人中，都会安排几个老妈子，老妈子懂这些，自然会安排好饮食。
而普通百姓根本没有那个条件，想过度进补都进补不了。
林小娘就是在赌，卫姨娘不知道这些。
而卫姨娘身边的丫鬟年纪小，又没有老妈子提点，根本不可能懂这些。
第五十九章 卫姨娘的警觉
“衣服又小了，长的可真快。回头我再给你做两身新衣服。”
卫姨娘一边给明兰梳着头发，一边笑道。
“不用了，我的衣服都还能穿，我不想阿娘太辛苦。”
明兰感觉这几日是她记事开始最幸福的日子。
每天能够得到父亲的关心，有着好吃的食物，有着充足的木炭取暖，再也不用挨冻了。
听到母亲要给她做衣服，虽然好久没有穿新衣服了，不过她记得小蝶姐姐常常让跟母亲说什么有身子不能太辛苦。
她虽然不懂这些，却懂事的不想让母亲辛苦。
卫姨娘欣慰的揉了揉女儿的头，笑道：“娘不辛苦，做衣服就当打发时间了。”
“卫姨娘，明姐儿，饭菜了了，可以吃饭了。”
就在这时，小蝶和红芍一人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走吃饭去。”
卫姨娘拉着明兰来到桌子前，见小蝶正在往桌子上端着饭菜，惊讶道：“今天怎么这么多？”
“奴婢也奇怪呢，问了厨房那边，说是主君身边的冬荣交代过的，说卫姨娘有身孕，要多多进补。”
小蝶笑着从餐盒里端出一大碗鸡汤，说道：“卫姨娘，厨房说这碗鸡汤可是用养了三年的老母鸡炖了一个多时辰，补的很，你快多吃点。”
盛家的下人也有等级之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伺候的人在家里的地位。
卫姨娘之前不受盛纮喜欢，在家里存在感不高，她这个丫鬟自然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
就连那些粗使婆子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几日盛纮夜夜在卫姨娘这里安歇，下人们最会见风使舵，看到她那叫一个热情，让小蝶心情大好。
“之前不是已经加过了么？怎么又加了？”
鸡汤确实很香，然而卫小娘却没有什么胃口。
即便她是孕妇，大早上也想吃点清淡的。
而且她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盛纮打过招呼，她这几日伙食水准本就十分丰富了，现在竟然又增加了，让她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呵呵，这还不是主君关心姨娘嘛，姨娘有身子，确实该多补补。”小蝶笑道。
明兰早就饿了，正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听到小蝶的话，愣了愣，脑中突然想到那天李安说的故事，惊呼道：“不能多补。”
小蝶把饭菜全都端出来摆好，让红芍把餐盒拿下去，刚给卫姨娘盛了一碗鸡汤，准备递过去，闻言疑惑道：“明姐儿，为什么不能多补？”
“李安哥哥那天说小青让白素贞多补补，都被许仙给阻止了。许仙说有了身孕进补要得当，不能多补，不然会…会…”
明兰说到这里有些卡壳了，想不起李安那天是怎么说的了。
“你说的是李家小哥说的那个故事吧，这個当不得真的。”
小蝶这几天听到明兰和小桃聊起过，也没太在意。
卫姨娘却不一样，她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现在听到明兰的话，追问道：“会怎么样？”
“会…”明兰仔细想了想，说道：“会生不下来什么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要不下次我问问李安哥哥。”
卫姨娘确实身体一颤，脸色发白。
她虽然也不太懂这方面，但毕竟生过一个孩子了，明兰一说，她就知道明兰的意思是胎大难产了。
卫姨娘其实很聪明，进了盛家以后，她就看清了局势。
王大娘子和林小娘都不是好相与的。
虽说王大娘子让她进门，就是为了和林小娘争宠的，但若是得到盛纮宠爱，不说林小娘不会放过她，就连王大娘子也不会放过她。
而且她也不是那种性格，做不到像林小娘那样刻意讨好迎奉盛纮。
她不争不抢，也不讨好盛纮，就是想盛纮冷落她，好安稳的活下去。
那些下人克扣她的用度，她知道是林小娘指使的，却一再忍让。
因为她知道，即便是告诉了盛纮，盛纮处理的也只是那些下人，指使的人不解决，并没有任何用处。
相反，这么做还会激怒林小娘。
她什么都不做，最多只是日子过的苦一点罢了，却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不让明兰冒尖，也是这个原因。
却没想到这次盛纮在她这留宿几日，反而引来了林小娘的报复。
若是没有明兰刚刚那番话，她还以为是厨房因为盛纮交代，才给她准备这么丰盛的饭菜。
但是听了明兰的那番话，她总算想通为什么前几日饭食提升了，现在突然又提升了一截。
至于林小娘为什么这么做，卫姨娘不用想也明白，应该是因为盛纮连续几天在她这过夜。
其实她也知道盛纮经常来会引起林小娘不快，但是她也不能赶盛纮走。
她知道盛纮的性子，现在只是因为生王大娘子和林小娘的气，等他气消了，自然就不会来了。
没想到就这么点时间，林小娘都等不及了。
当然了，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是与不是还需验证一下。
“卫姨娘，你怎么了？”小蝶见卫姨娘神色有些不对劲，疑惑的问道。
“没事。”
卫姨娘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冲明兰笑道：“明儿，饿坏了吧，快吃吧。”
“娘，你也吃。”
“嗯。”
母女二人吃完饭，小蝶和红芍把剩下的收好，带着小桃下去用饭了。
“明儿你去玩吧，记得别出院子。”卫姨娘说道。
“嗯，阿娘，那我去了。”明兰说着，冲母亲摆了摆手，开心的跑了出去。
卫姨娘看着明兰的背影，又摸了摸肚子，神色莫名。
等小蝶和红芍吃好回来，卫姨娘单独把小蝶叫到了里屋。
“小蝶，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我有件事想让你去办。”卫姨娘神色凝重道。
对于小蝶她还是十分信任的，在她这伺候算是个苦差事，小蝶一直任劳任怨，为了她还时常被那些下人挤兑，没少和她们吵。
一般主子都会给些赏赐什么的，然而小蝶跟着她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因为这个有丝毫怨气。
“卫姨娘，您有什么只管吩咐就行了。”小蝶说道。
卫姨娘让小蝶靠近一点，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小蝶听完，惊骇的看着卫姨娘。
卫姨娘叮嘱道：“记住，不要让人发现，也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来。”
“嗯，奴婢知道了。”小蝶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
“去吧。”卫姨娘微笑道。
第六十章 刺杀
官学和清风书院一样，也分为上中下三舍。
李安进入官学后，自然也被分到了下舍。
盛家喜宴过去几日，就到了每月的月末小考。
下舍不用写文章，考试是从学过的经史子集中，挑选一些段落，学生们需要答出出自哪里，和自己的理解就行了。
这一点倒是难不住李安，毕竟他记忆力十分好，加上平常看的不是从盛长柏那借来的盛家藏书，就是刘学文的藏书。
这些书里多有注释，李安早就背下来了。
进入官学后，除了前两个月，因为学习的知识有些落后，后面李安基本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没办法，这样的题目，他记忆力好有很大的优势。
之所以有时候拿第二，是因为书法上比盛长枫差上许多。
看剧的时候，肯定很多人都把盛长枫当成了纨绔公子。
其实盛长枫虽然纨绔一点，才学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能通过县试和会试。
而且盛纮的书法本就很好，盛长枫从小受其指点，书法造诣在同龄人中算是很不错的了。
李安虽然每天坚持练字，但是毕竟才一年多时间，字比起盛长枫还有不小的差距。
若是批卷的夫子偏好书法，他就只能屈居第二了。
等卷子发下去，李安看了一遍，发现并不难就答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梆子声响起，孙夫子让前排的学生把答卷收了上去，就离开了学堂。
夫子一走，学堂立刻便的吵杂了起来。
因为今天小考过后明天就休沐了，学生们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约着明天去哪玩。
李安没有掺合这些，收拾完东西，便带着石柱离开了学堂。
“李安！”
刚从书院出来，李安就听到有人叫他，寻声望去，便看到了顾廷烨，正笑着在向他招手。
李安带着石柱迎了上去，笑道：“仲怀，你怎么在这？”
“呵呵，我是专门在这等你和则诚的，我在鱼愁定了位置，咱们一起去喝一杯。”顾廷烨笑道。
“好啊，那咱们等等盛兄。”
李安笑着点了点头，让石柱回去告知他父母一声，然后去鱼愁寻他，便和顾廷烨在书院门口等了起来。
李安可是知道明天就是白老太爷出殡的日子，今天这顿饭很可能遇到刺杀。
一开始听到顾廷烨要请吃饭，李安本能的想要拒绝。
然而当听到顾廷烨说去鱼愁，李安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鱼愁是白家二房的产业，并不是什么秘密，顾廷烨来扬州就是为了继承白家家业，不可能不打听这些。
既然顾廷烨还选择去那，很可能是故意为之。
至于危险，李安并不担心，白家刺杀顾廷烨是被白家老太爷那万贯家财给迷了心智，完全不在乎顾廷烨的身份。
但是他和盛长柏一个是通判公子，一个是学政学生，和白家没有利益关系，白家不可能对他们动手。
两人在门口等了一会，盛长柏和三水走了出来。
听到顾廷烨要请吃饭，盛长柏也没拒绝，打发三水回去家里告知一声，便和李安他们乘坐马车往城外而去。
来到保障湖码头，乘小舟上了鱼愁。
顾廷烨报上名字后，三人被小二领到一处靠船沿的位置。
落座后，顾廷烨笑道：“我听说保障湖风景好，便想着边喝酒边看看风景，就没有要二楼的包厢。”
李安闻言笑道：“若是要欣赏风景，二楼视野开阔，才更能欣赏到保障湖的风景。”
顾廷烨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说道：“是吗？我不知道，还以为一层更好呢。”
李安看到顾廷烨的神色，就知道顾廷烨在撒谎。
虽说他觉得那些刺客不太可能会对他和盛长柏动手，却还是有些风险的。
而他明知道有风险，还要过来，就是想看看顾廷烨这次请他们吃饭，是不是故意为之。
现在看来顾廷烨已经知道了，之所以选择一楼，是方便他随时可以跳水逃走。
想到这里，李安心中一凛，因为熟知剧情，他对顾廷烨还是有不少好感的。
虽然是刻意结交的成分在，也有真心结交的心思。
然而这次的事情，让李安明白，顾廷烨这个人，并没有剧中看到的那么简单。
或许他最开始和盛长柏结交，也是带有目的性的。
“呵呵，都一样，不同的地方，也能欣赏到不同的风景。说实话，二楼我是真不敢去了。”盛长柏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从那次如兰从船上掉下去，他就有些心有余悸，再也没有来过湖上吃饭。
这次若不是顾廷烨请客，他作为客人不好说改地方，他真不想来。
顾廷烨闻言惊讶道：“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
“说起来，我和李安相识，就是在这艘船上。”
盛长柏笑着把当初他带如兰来吃饭，撞船后如兰掉下去，被李安救了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们倒也有缘。”顾廷烨笑道。
“呵呵，盛兄，我们第一次见面可不在这里。”李安笑道。
对于盛长柏后面没有认出他来，李安也没有提过。
不过这也正常，当初两人只是一面之缘，再次相遇已经是几個月后了。
而且那个时候李安已经读书习武，家里条件也好了不少，几个月时间，变化不小。
盛长柏闻言疑惑道：“我们之前见过？”
“呵呵，盛兄可还记得，去年四月中旬的时候，你曾经在一个药店要买黄精？”李安笑道。
盛长柏闻言一愣，惊讶道：“你就是当初那个少年？”
“没错。”李安笑着点了点头。
三人闲聊间，小二把酒菜送了上来。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对了，家父曾在冤狱中救过一位老安人，他儿子庄学究可是一位大儒，家父准备请他到家中来教导我和三弟弟读书，仲怀兄、李安，你们不如与我一起同窗，将来一并科考。”盛长柏说道。
顾廷烨拱手道：“我家中行伍出生，我这性子也不适合读书。”
“这件事我还要询问家师才能决定。”
李安倒是有些心动，可是他知道要不了多久盛纮就要升迁去汴京了。
他总不能跟到汴京去吧。
“那些无妨，我和李安从文，你从武，将来也能建功立业，收复边疆。”盛长柏笑道。
“没错，将来我们位列朝堂，必然能收…”
顾廷烨说着，突然传来一阵破空生，他本能的身子一低，背后一柄利剑，擦着他后背斩了过去。
“啊！”
突然而来的变故，把船上的食客吓的四处逃窜。
第六十一章 卫姨娘的打算
小蝶走进屋子，见卫姨娘坐在桌前发呆，连她进来都没发现，轻声喊道：“卫姨娘。”
“啊。”
卫姨娘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明儿睡下了？”
“明姐儿已经睡下了。卫姨娘你没事吧？”小蝶担忧道。
自从她今天早上按照卫姨娘说的去打听完，回来告诉卫姨娘后，她就发现卫姨娘经常会出神。
“我没事。”卫姨娘摇了摇头，说道：“我今天让你打听的事，谁都不要说知道吗？”
“嗯，奴婢知道了。”小蝶点头道。
“好了，我上床睡了，你把灯熄了，也下去睡吧。”卫姨娘说道。
“卫姨娘，主君说不定一会要来的，这么早安歇不好吧？”小蝶惊讶道。
“我有些乏了想早点睡，老爷若是来了，看到灯都熄了，自然会回去。”卫姨娘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也早点休息。”
卫姨娘打断了小蝶的话，起身让小蝶帮她宽衣。
今天早上她让小蝶出去跑了几家医馆打听，得到的结果都是有了身子要适当进补，若是进补过甚很容易导致胎大难产。
而今天中午晚上她的饭食都比往常丰盛了许多倍。
加上小蝶打探回来的消息，卫姨娘已经基本断定，这是林小娘做的，为的就是想让她胎大难产。
卫姨娘一天都在思考应对方法，想来想去，她觉得只有盛纮不来她这，才能让林小娘不把她视作眼中钉。
不然即便她知道了林小娘的打算，逃过了这一劫，后面不知道还要面对林小娘什么手段。
至于告诉盛纮，她想都没想过，先不说她没有证据，就算是说了，厨房那边也可以推脱是盛纮让人交代厨房给她做一些补身子的菜。
而且一旦说了，林小娘肯定知道，她见一计不成，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
到时候她和她肚里的孩子还是十分危险。
她只想安稳的把孩子生下来，看着孩子们平安长大，不愿意冒任何风险。
“卫姨娘，奴婢熄灯了，你有什么事，直接喊奴婢就行了。”小蝶说道。
“嗯，去吧。”卫姨娘微笑道。
“砰砰砰！”
就在小蝶准备熄灯的时候，外面院门被敲响了。
“肯定是主君来了，卫姨娘，现在怎么办？”小蝶问道。
卫姨娘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说道：“快去开门。”
她本来想着早点睡下，盛纮来了看到灯熄了，自然就走了。
这么来个几天，盛纮自然就不会过来了，没想到盛纮今日竟然来的这么早。
现在她没有熄灯，自然不能把盛纮拒之门外。
小蝶闻言连忙出去开门去了。
卫姨娘起身下床，拿起衣架上的外衣披在身上。
不一会盛纮走了进来，看着穿着里衣，外面披着外衣的卫姨娘，惊讶道：“怎么这么早就准备歇下了？”
“回老爷，妾身有些乏了，就准备早点歇着。”卫姨娘说道。
“对，你现在有了身孕，是得早点歇息，你先上床别冻着。小蝶去给我打些热水洗脚。”盛纮说着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是。”小蝶应了一声出去了。
卫姨娘见盛纮又打算在她这歇息，犹豫了一下，说道：“老爷，您一连在我这歇息好几晚了，要不还是去大娘子或林小娘那边歇息吧。”
盛纮闻言一愣，看着卫姨娘说道：“怎么？不愿意我在你这边歇息？”
“老爷误会了，老爷能在妾身这边歇息，妾身自然高兴。之前老爷一直来，总归不好。而且妾身有身子，也不方便伺候老爷。”卫姨娘说道。
盛纮闻言惊讶的看着卫姨娘，他突然感觉卫姨娘比王大娘子和林小娘强多了。
平常他经常睡在林小娘那，王大娘子为此没少阴阳怪气的挤兑他。
而林小娘巴不得他天天去。
但是卫姨娘却不同，既提醒他要雨露均沾，又觉得自己不能伺候他，想让他去王大娘子和林小娘那边睡。
盛纮不觉得卫姨娘是不想让他在这边歇息，只觉得卫姨娘贤惠。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去她们房里的，今天就在这边睡了。”盛纮说道。
他到底是个正常男人，才三十多岁，天天身边睡个美娇娘，却啥都不能干，确实有些憋不住了。
若不是今天和王大娘子吃完饭的时候，因为林小娘的事吵了一架，盛纮真打算去林小娘那边睡了。
卫姨娘闻言心中一喜，只要盛纮不来她这边，时间久了，林小娘自然也不会盯着她了。
“主君，二公子和白公子在保障湖上的画船吃饭，遇到了刺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冬荣的声音。
“什么？”
盛纮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匆匆走了出去。
“柏儿怎么样？”盛纮急道。
“二公子没事，就是一同吃饭的白家哥儿跳入了保障湖，生死不知，二公子让三水回来叫人，去搜寻白公子的下落。”冬荣连忙说道。
盛纮听到儿子没事，松了一口气，皱眉道：“柏儿什么时候和白家那些纨绔公子哥玩到一块去了？”
“回主君，不是扬州的白家公子，是前些日子袁家下聘跟袁家来的那个叫白烨的公子。”冬荣一听就知道盛纮误以为是扬州白家那几个公子，因此解释道。
“你说什么！”
盛纮闻言脸色一变，急道：“快，把家里的家丁小厮都喊起来，另外去衙门那边找钱捕头，让他召集所有衙役都给我去找人。”
别人不知道那個白烨的身份，他可是知道的。
若是宁远侯的嫡子在他治下出事，先不说宁远侯会不会把这件事怪到他头上，这么大的事，到时候肯定会传遍汴京。
他都已经打点好了，来年升迁基本没有问题了，只是升到哪的问题。
要是治下出了这样的事，他还升个屁。
“是！”
冬荣见盛纮急成这样，不敢耽搁，匆匆而去。
冬荣离去后，盛纮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不上和卫姨娘说一声匆匆的离去。
这样的事没道理他一个人着急，也不能他一个人担着。
盛纮的想法很简单，把这件事告诉扬州大小官员，包括厢军指挥使。
这样可以发动更多人寻找，就算顾家怪罪，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第六十二章 顾廷烨现身
随着盛纮把消息告诉了扬州大小官员，整个扬州都乱起来了。
虽说武将比文官地位低，但是有爵位的武将可就不同了。
虽然不至于和同级别的文官持平，却也不差多少。
更何况宁远侯还十分受当今官家重视。
若是宁远侯的儿子在扬州出事，弄不好还会直达天听。
到时候整个扬州官场，都要被问责。
扬州大小官员一边在心里骂着盛纮，一边把能调动的人手都派出去寻找。
扬州知州更是找到扬州厢军指挥使，让他派兵寻找。
一时间，整个保障湖周围被照的灯火通明。
李安也带着一队人在四处寻找，看着这么大动静，他总算想明白顾廷烨这么做的目的了。
这么一闹，白家人根本不敢再对顾廷烨动手了。
李安知道顾廷烨是故意躲起来的，等到明日白家老太爷出殡的时候，就会出现。
不过知道归知道，样子还是要做的。
折腾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天色犯亮，除了在湖中打捞上来几具尸体，抓到了剩下的三个刺客，并没能找到顾廷烨的下落。
扬州官员都觉得顾廷烨已经凶多吉少，虽然还没有放弃寻找，却都回去了。
对于他们来说，即便顾廷烨死了，抓到了凶手也算有个交代了。
盛长柏虽然不愿意放弃，却被盛纮给强制带了回去。
李安也回家去了，快到码头的时候，远远的看到几個人影。
“爹？师傅？”
等靠近些，李安才看清是父亲李南和大哥李平，还有师傅和石柱。
“阿牛！”
李南几人看到李安连忙跑着迎了上来。
“你昨夜到底去哪了？保障湖那边闹那么大动静，我们都担心怀了。”
昨夜那么大动静，闹了一夜，李南和刘氏他们自然知道。
李安在那边吃饭，又一直没回来，可把他们给担心坏了。
昨夜一家三口和石林父子还一起去保障湖那边想要找李安。
可是那边被厢军给封锁了，根本进不去。
无奈之下，只能回家等着，即便如此，两家人担心怀了，一夜未睡。
天刚亮，刘氏就催着李南父子来找李安，石林不放心，带着石柱也跟来了。
“我没事，那边有个汴京来的侯门公子遭遇刺杀跳入了湖中，扬州大小官员都在派人寻找，我也帮着找去了。”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李安并没有说被刺杀的人就是和他同桌吃饭的。
话说当时真是凶险，李安就坐在顾廷烨侧边，那刺客一刀砍向顾廷烨的时候，顾廷烨躬身一躲，刀几乎擦着顾廷烨的后背而过，去势不减的朝他砍了过来。
若不是他练过一段时间武，反应快往后一仰，弄不好他就没命了。
即便到了现在，李安心里都有些后怕。
好在那些刺客的目标是顾廷烨，打斗了一会，顾廷烨找了个机会跳入湖中，那些刺客为了追他也跳了下去。
李南他们倒是不关心这些，只要李安没事就好。
回到家中不出意外的被刘氏给骂了一顿。
李安低着头任由刘氏骂，根本不敢说话，等刘氏骂累了停了下来，才说道：“娘，今天白家老太爷出殡，老师说带我一起去，时间不早了，我要先走了。”
白家是扬州首富，白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扬州有什么天灾都会开设粥棚赈济灾民。
平日里还会出钱路桥修路，就连明德书院也是白老太爷号召扬州富商共同出资修建的。
白家老太爷也被扬州百姓称为白大善人。
白老太爷死后，扬州大小官员都去吊唁过，出殡之日自然也会去。
刘学文之前就跟他说过这件事。
刘氏听到儿子有正事，也没再骂了，说道：“你快回屋换件衣服，我去给你打热水洗漱。”
“知道了娘！”
李安说着进屋换了件素色的衣服，然后洗漱好便出发了。
因为担心李安，李南一大早都没去城里买猪下水，李安倒是不需要走路了。
李南赶着驴车，来到刘学文家门口把李安放下，叮嘱他办完事早点回去睡觉，便赶着车走了。
李安敲开门，进了刘家，等了一会，便和潘山一起，跟着刘学文前往了白家。
一到白家，就被白家的人引进灵堂吊唁。
吊唁完，孝子对他们行礼致谢。
一般来说，谢孝的都是嫡长子，简单来说就是继承家业的人。
白家老太爷没有儿子，唯一的女儿也嫁出去已经过逝了。
这种情况下，家业会有宗亲继承，继承家业的也会担当孝子，为其守灵。
然而白家却很奇怪，白老太爷的棺木前跪着两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子，来人吊唁，谢孝的也是两人。
最奇葩的是，出殡的时候，两个孝子竟然一个摔盆，一个打帆。
“怎么孝子是两个人？”
“呵呵，我听说白老太爷死后，白家二房三房为了争夺家产差点没打起来。后来干脆商量好二房和三房一家一半，这孝子可不就成了两人么。”
“我说呢，不过既然商量好一家一半，干嘛还弄两个孝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摔盆打帆的继承家业，这是规矩。若是让二房的来做，到时候不分给三房的，三房也没办法。换过来也一样，于是干脆一个摔盆一个打帆了。”
听着众人小声的议论，李安算是明白为啥这么奇葩了。
刘学文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是世风日下啊。”
对于刘学文这样的人来说，最看不上这样不守规矩的。
刘学文跟李安说不喜欢虚礼，指的是那些繁文缛节。
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他却特别守规矩。
若不是白老太爷在扬州名声很好，他现在怕是都要拂袖而去了。
然而就在白家三房的那个孝子，准备摔盆的时候，突然有人说道：“且慢！”
李安听到这个声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好戏要开场了。
另一边，盛纮身后一脸哀伤的盛长柏，听到这个声音，露出了喜色。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现场一片安静，众人都四处打量，想看看是谁在说话。
一个身穿小厮服饰的人挤开人群，手里举着一封信，说道：“我是白老太爷的外孙，这是我外祖父给我的遗书，说由我来继承白家家业。”
“仲怀！”
盛长柏看到顾廷烨，喊了一声就想上前，却被盛纮给拉住了。
顾廷烨冲他微微点头，看向抱着盆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个盆应该由我来摔。”
第六十三章 争产
那日顾廷烨在盛家投壶引起不小的动静。
前来吊唁的扬州官员许多都见过顾廷烨。
当然了，之前他们并不知道顾廷烨的身份，直到昨日晚上才从盛纮口中得知。
看到顾廷烨完好无损的出现，不少官员都想着上去结交认识一下，然而听到顾廷烨的话，都停了下来。
他们没想到今日前来吊唁，竟然还能看到争夺家产的戏码。
其中也有一些官员面色不太好，这些都是和白家二房三房有利益往来的。
“你一派胡言，你姓顾，我伯父岂会让一个外姓继承家产？”
捧着盆的中年男子是三房的，名叫白宇宁，算起来还是顾廷烨母亲的族兄。
他和二房的都已经商量好怎么分家产了，眼看着白老太爷出殡后，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产，没想到前几天顾廷烨却拿着遗书上门，说是白老太爷的外孙，有白老太爷的遗书，来继承家业。
白老太爷的女儿嫁到汴京侯府他们自然知道，不过在十年前白老太爷的女儿难产去世了，白老太爷去了汴京回来，就断了两家的往来。
之前两人根本没往这上面想，然而当顾廷烨拿着遗书来，两人却没有丝毫怀疑。
白老太爷没有子嗣，若是能从二房三房过继一个，财产自然归过继的子嗣所有。
因此两家在白老太爷生病的时候就为此斗的不可开交。
然而白老太爷一直到病死都没有答应从他们两家挑选一个过继。
直到顾廷烨来，两人才明白白老太爷为什么一直不答应过继，原来是想把家业传给外孙。
这让已经把白家家业视为己有的二房三房根本不能接受。
前几天顾廷烨来的时候，他们就想着把遗书骗出来，只要能毁掉遗书，顾廷烨一个外姓人即便证实是白老太爷的外孙，也没有资格和他们抢夺家业。
然而顾廷烨也不傻，他到扬州后就打听了白家二房三房的为人，虽然当时白家人对他十分热情，他也没有把遗书拿出来，而是说召集宗族耆老，并请官府前来见证，才会拿出遗书。
两人好说歹说，顾廷烨都死咬着不松口。
他们当时有心强行留下顾廷烨夺会遗书，又心有顾虑。
一来白老太爷去世，每天都有不少人前来吊唁，若是动静闹大，传出去不好。
二来也怕顾廷烨没有把遗书带在身上，二人直接以顾廷烨是来招摇撞骗为由把顾廷烨给赶了出去。
赶走顾廷烨后，又派人暗中跟踪顾廷烨，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拿回遗书。
然而顾廷烨一直带在城里，根本没有机会。
眼看着距离白老太爷出殡之日就要到了，两人商议了一下，派了十几人在顾廷烨住的客栈四周蹲守，准备在出殡那日拦住顾廷烨。
只要顾廷烨出殡那日不出现，白老太爷出殡后，他们继承了家产，即便顾廷烨有遗书都没用了。
虽然顾廷烨是宁远侯府的二公子，但是县官不如现管，等他们继承了家业，给那些官员送点礼，那些官员自然会偏袒他们。
然而没想到，就在白老太爷出殡的前一天，顾廷烨竟然出城了，还和通判大人的公子一起。
白家堂兄弟两个，本能的以为顾廷烨和通判大人公子一起，就是为了请盛纮帮他撑腰。
两人一狠心，干脆派人送重金，请了扬州附近和他们有来往的一伙水匪去杀顾廷烨。
昨夜闹那么大动静，他们觉得顾廷烨已经死了。
没想到顾廷烨竟然活下来了不说，还乔装出现在了白家。
“我有我外祖父的遗书为何不能继承家业？而且我外祖父没有子嗣也没有继子，按照大宋律法，家产自然该由我母亲继承，我母亲去世了，也该由我继承。即便没有遗书，这家产也不该由你们继承！”顾廷烨淡淡道。
“笑话！”
扛着帆的白家大郎闻言冷笑道：“白家家业是祖产，怎么可能由一個嫁出去的女儿继承？即便你有遗书，也做不得数，而且谁知道你的遗书是真是假。我看是你们宁远侯府眼红我白家家业，想要抢夺吧。”
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只有在绝户的情况下，才能继承家业。
所谓的绝户并不是指没有儿子也没有继子，而是指一个户的消失。
白家二房三房和白老太爷并没有分家，白家家产属于白家这个宗族，因此白老太爷的女儿并没有继承权。
“呵呵。”顾廷烨闻言冷笑道：“外祖父早猜到你们会这么说了，他在遗书中已经写明了，当初曾外祖父去世前，已经为他们三兄弟分了家。可是二房三房不争气，败光了家产，我外祖父不忍他们流落街头，收留了他们。这些官府的户籍和白家宗族耆老都能作证。”
众人闻言看向白家兄弟的眼神充满了鄙夷，若是真按照顾廷烨所说，那白老太爷的家产就属于他个人的，并不是祖产，白家兄弟根本没有资格继承。
白家兄弟弄出两个孝子来，谁的话可信一目了然。
“你们怕我继承家业，昨日更是派人刺杀我。若不是我命大，怕是已经死了。”顾廷烨冷冷道。
“简直是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派人刺杀你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谋夺我白家的家业，自己演出来的苦肉计？不然为什么昨夜那么多人找了一夜都没找到你的下落？”白家大郎反驳道。
白家大郎这话一出，许多人都狐疑的看向顾廷烨。
确实，顾廷烨遭遇刺杀，那么多人寻找，他若真没事，也该出来才是。
“到底是不是你们派的人伱们心里清楚，我听说通叛大人活捉了两个刺客，一审问自然能够知道。我今日来也不是与你们做口舌之争的。有我祖父的遗书在，任你们巧舌如簧，这家业也该由我继承。”顾廷烨淡淡道。
“我看巧舌如簧的人是你，就凭一封不知真假的书信，就想骗去我白家诺大的家业，真是打的好算盘。”白家大郎冷笑道。
“自然不止一封书信，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就防着你们这些白眼狼呢。”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人冲了出来。
中年妇人看向顾廷烨，有些激动道：“烨哥儿，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顾廷烨看着老妇人，有些疑惑道。
第六十四章 尘埃落定
中年妇女激动的看着顾廷烨说道：“我是你的奶娘常嬷嬷啊。”
“你是常嬷嬷？”顾廷烨闻言激动的迎了上去，说道：“常嬷嬷，你怎么在这啊？”
当初他生母难产去世的时候，他已经四五岁了，因为母亲去世，伤心过度，那一段日子一直浑浑噩噩的。
等他走出来后，才发现一直照顾他的奶娘常嬷嬷不见了。
他父亲说的是常嬷嬷已经被她儿子接回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他已经记不清常嬷嬷的样子，却依然记得常嬷嬷这个人。
“烨哥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常嬷嬷拍了拍顾廷烨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纸，说道：“这是当年分家时立的字据。至于遗书的真假，家中有老太爷的生前留下的墨宝，对照一下自然知道真假。”
“怎么可能，那不是被大伯父给…”
白家大郎听到常嬷嬷的话脸色巨变。
分家的时候为了避免以后的纠纷，都会请当地一些有名望的和宗族耆老做见证，立字据的时候这些人都会签字。
白家大郎自然知道有这份分家的字据在。
但是白老太爷当初不忍二房三房落魄，把他们接回了祖宅，当众撕毁了字据。
常嬷嬷闻言看向白家大郎，冷笑道：“你是想说老太爷当初撕毁了对吧？老太爷当初留了个心眼，他是想试探试探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若是他撕毁后，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要与他争夺家业，他就直接将两人赶走，以后再也不过问。后来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并没有那么做，这份字据也就一直留了下来。”
“老太爷病重的时候，见你们为了争夺家产闹得很凶，知道你们不可能让烨哥儿继承家业，便派人找了老婆子回来，把这字据给了老婆子。”
“一派胡言，我看你是跟他串通好的，就是想谋夺我白家家业。我从未见过你，我大伯怎么会把字据交给你？”白家大郎喝道。
字据上签字的官员早就调走了，宗族耆老也都去世了。
只要他不承认，调查起来需要时间，总不能拖着不让出殡吧。
常嬷嬷本身就不是白家人，她是当初白老太爷得知女儿有了身孕，专门为外孙挑选的奶娘，直接送到了汴京。
后来白氏难产死了，白老太爷去了汴京，常嬷嬷便把白氏在顾家受的委屈，和白氏是因为什么难产死的告诉了白老太爷。
白老太爷得知经过后，大闹了顾家，想要带走外孙。
然而顾家肯定不答应，白老太爷一个商人，在扬州还算个人物，在汴京哪里斗的过顾家。
白老太爷也知道常嬷嬷高密，留在顾家没有好下场，只能带着她离开了汴京。
回到扬州后，白老太爷给了她一笔银子，放她归家，并没有让她留在白家。
直到他快死的时候，担心白家二房三房阻止顾廷烨继承家业，才让人把她找来，把字据交给了她。
常嬷嬷也懒得跟白家大郎他们解释这些，冲一旁的扬州知府和盛纮行礼道：“请两位大人做主。”
盛纮和知府胡显对视一眼，说道：“明公，要不咱们先看看？白老太爷造福乡里，若真累留下遗书，在符合律法的情况下，自然要按照白老太爷的遗愿来做。”
胡显略一沉吟，说道：“那就看看吧。”
盛纮走上前去，说道：“扬州官员许多都见过白老太爷的字迹，你现在把遗书拿出来，我们当众验一验真伪。另外当初分家的字据也要拿出来看看，我会派人去核实。”
顾廷烨闻言从怀里掏出遗书，拱手道：“盛通判请看。”
常嬷嬷也把字据递了过去。
白家大郎和白宇宁对视一眼，脸色难看。
“大哥，现在怎么办？”白宇宁靠过去小声道。
“那遗书应该是真的，不过验证字据真假需要时间，到时候我们就说不能耽误了时辰，要早点入土为安，先出殡再说。到时候多给那些官员送些钱财，我不信他们还会帮一個外人。”白家大郎说道。
“可是那盛大人我们送过几次礼都没收，他不答应很难办啊。”白宇宁说道。
盛纮正在上升期，自然不会想着捞钱。
加上盛家大房每年都会送一些钱财给他用来官场打点，盛纮并不缺钱。
白家送了几次礼，都被拒之门外。
白家大郎脸色阴沉道：“那就多送点。”
他觉得盛纮之所以不收，是因为送的太少了。
只要能继承白家万贯家财，多花点钱算什么。
胡显和盛纮喊了扬州几个官员过去商议了一会，盛纮走了出来说道：“经过我们几个见过白老太爷笔迹的人仔细辨认，这封遗书是白老太爷亲笔所写。如今只要验证字据真假，自有定论。”
“知州大人和通判大人的话我们自然相信。”
白家大郎一脸悲痛的拱手道：“可是如今眼看就要到中午了，在我大伯灵堂前争论家产归属，已是不孝，若是再拖着迟迟不出殡，岂不是让我大伯死后都不得安生么？”
“是啊。不如等出殡后，咱们再说这件事。”
白宇宁看向顾廷烨，说道：“你也不想耽误你外祖父出殡吧。”
“这…”
众人闻言都有些犹豫，确实，调查需要不少时间，总不能耽搁出殡吧。
然而现在出殡，谁来当孝子摔盆打帆？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了顾廷烨，想看看他如何决断。
顾廷烨脸色阴沉，他也不想耽搁外祖父出殡，但是现如今他的话没有得到证实。
此时若出殡，自然要由白家人来当孝子，这是顾廷烨不愿意的。
他倒不是贪财，作为侯府公子，从小锦衣玉食，对金钱概念不深。
然而继承家业是他外祖父的遗愿，他也想当孝子，为祖父尽孝。
因为所有人视线都在顾廷烨身上，没人留意到盛纮的随从冬荣走了进来。
冬荣来到盛纮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盛纮听完，看了白家兄弟一眼，点了点头。
等冬荣离开后，盛纮开口道：“说的对，确实不能耽误白老太爷出殡。昨天行凶的刺客活捉了两人，经过审讯，是扬州附近的一伙水匪派来的。今天一早厢军指挥使就带兵去剿匪了。刚刚本官得到消息，那伙水匪已经被剿灭了，还从水匪贼首口中问出了指使之人。”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看向盛纮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然买凶刺杀侯门公子和通判公子。
白家兄弟闻言脸色巨变，冷汗直流。
就在这时，一队衙役冲了进来，将白家兄弟围了起来。
此时众人再傻，也知道白家兄弟是买凶之人了。
第六十五章 顾廷烨的转变
“害你们二人遇险，实在对不住了。”
顾廷烨提着酒壶给李安和盛长柏倒上酒，举杯说道。
“欸~”
盛长柏不悦的说道：“那次只是意外，谁也没有料到，怎么能怪你呢？”
“是啊。”
李安附和道：“事情都过去了，还提这个做什么。”
说实话，最开始他对顾廷烨带有目的性的请他们去吃饭，并没有多大恶感。
他当初救如兰，为的不也是结识盛长柏么。
换了一个不认识的落水，他肯定会犹豫，若是没人下去救，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他或许会去救，也有可能不会。
这也是人之常情，他又不是圣母，没有那么伟大。
他想和盛长柏结识，看中的就是盛长柏的身份。
包括后面和顾廷烨结识，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他自己都是这样，又有什么什么资格去讨厌别人呢。
三个人中或许只有盛长柏是谦谦君子，并没有带任何刻意和目的。
然而那日顾廷烨害他差点丢了小命，李安明白他可能永远不会把顾廷烨当成正真的朋友了。
虽然如此，李安也不会幼稚的和顾廷烨绝交什么的。
他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和顾廷烨报仇友好的‘友情’，或许以后会用的着呢。
“哈哈，这件事可以不提，但是我之前隐瞒了身份，虽是迫不得已，却也骗了你们，在这给二位道歉。”顾廷烨举起酒杯道：“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顾廷烨，敬二位兄弟一杯。”
“呵呵，我看你就是馋酒。”盛长柏笑着端起了酒杯。
“我觉得也是。”李安苦着脸举杯。
顾廷烨一饮而尽，看着苦着脸喝酒的李安，笑道：“李安，你这样可不行，不管文武都善饮酒，你着一喝酒就苦着脸，以后可是要被瞧不起的。”
“瞧不起就瞧不起吧，我实在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
李安放下杯子，赶紧夹菜吃了一口。
“呵呵。”盛长柏笑了笑，说道：“仲怀，你是不是要回汴京了？”
此时距离白老太爷出殡那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眼看着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年了。
那日白家兄弟被抓走后，顾廷烨为白老太爷出殡，让白老太爷入土为安。
事后他亲自去通判衙门找了盛纮，说不愿追究白家兄弟的责任，请求盛纮把两人给放了。
古代讲究民不举官不究，虽说白家兄弟买凶杀人，但是顾廷烨并没有死，也没有受伤。
苦主都不告了，盛纮也只能放人了。
顾廷烨只是把白家兄弟赶出了白家祖宅，并没有为难他们。
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
顾廷烨闻言沉默了下来，拿起酒壶给两人倒上酒，勉强一笑，说道：“则诚，你上次不是说让我和你同窗进学么？我仔细想了想，准备留在扬州跟你们一同进学。”
“你开什么玩笑，那日我那么说，是因为不知道你的身份。”盛长柏没好气道。
大宋重文轻武，不少开国勋爵都已经由武转文。
顾廷烨想要从文倒也不稀奇，只是他一个侯门公子，连国子监都进得，哪能留在扬州这种地方进学。
“我是认真的。”顾廷烨神色认真的看着盛长柏说道。
盛长柏一怔，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廷烨端起酒，仰头喝了下去，放下杯子，讲述了起来。
无非就是他从常嬷嬷口中得知了当年的事，觉得他母亲的死和他父亲有关。
在联想到这些年他父亲对他的态度，顾廷烨对此深信不疑。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父亲，不愿意回顾家去。
“这…”
盛长柏听完，看着神色哀伤的顾廷烨，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顾廷烨。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样的事他们这些外人确实不太方便多说。
李安倒是觉得白氏的死不能完全怪顾偃开。
顾老侯爷为了保全顾家，逼迫顾偃开休妻娶白氏。
顾偃开为了顾家虽然最终答应了，但是心里肯定充满了不情愿。
大秦氏体弱多病，身体一直不好，那时候本就病入膏肓了，受此刺激，直接一命呜呼了。
那时候的顾偃开正处于伤心之时，接受不了白氏很正常，并不能说他把大秦氏的死怪罪在了白氏身上。
从白氏嫁到顾家好几年，都不知道大秦氏的死来看，顾偃开是封过口的，并不想让白氏知道。
只能说小秦氏太会算计了，在白氏快要临盆的时候，和顾廷煜说她母亲是白氏害死的，故意让白氏听见。
白氏的死，归根结底是死于小秦氏的算计。
顾廷烨和顾偃开不和，也是小秦氏多年算计的结果。
说起来，知否中出场的女人中，要论心计手段，小秦氏绝对是最厉害的一个。
就连林小娘和她比起来都差远了。
顾家父子三人，说起来個个都聪明，偏偏被小秦氏给玩的团团转。
顾廷烨连喝了几杯酒，说道：“从小我父亲对我非打即骂，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严厉了些，现如今才知道，他根本就是讨厌我。我不敢会汴京，这样我至少还有一丝幻想。”
他很想回去问问父亲，想看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却有怕得到让自己害怕的答案。
“唉…”盛长柏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说道：“父母在，不远游，伱总不能一直这样逃避吧？”
“盛兄说的对，无论什么事，总归是要面对的。”李安点了点头。
“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顾廷烨摇了摇头，苦笑道：“不说这个了，我要读书并不是为了逃避。我只是想替我母亲挣个诰命回来。”
白氏是续弦，成亲几年就去世了，并没有被封诰命。
顾廷烨是滴次子，在他看来爵位和他无缘，若想给白氏求个诰命，要么立军功封爵，要么从文。
封爵他是不想了，毕竟在任何朝代，除了开国之时，越往后获得爵位的几率越低。
“既然你想和我一起进学，我自然欢迎，不过家父来年可能要升迁，暂时还不知道会去哪里为官。”盛长柏说道。
“无妨，只要不去汴京，哪里都一样。”顾廷烨说道。
“仲怀，白家的生意你打算怎么办？”李安问道。
白家主要的生意虽然是盐，但是也经营着各行各业的生意。光是在扬州，白家就掌握了大量的优质铺子。
他觉得顾廷烨应该不会经商，想看看有没有机会从他手中买下个好点的铺子。
第六十六章 变故
经过一年多的经营，卤猪下水在扬州这一块，已经被很多人接受了。
甚至有不少大户人家，专门派人去扬州码头买他家的猪下水。
之前在码头那边经营，是因为码头搬卸的工人都是最底层的人。
只有他们才能接受吃猪内脏。
现在名气打开接受的人越来越多，完全可以搬到城里来做。
李安的父母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已经在找合适的铺子了。
扬州的铺子差一点的都要几百两，好点的要上千两，他家根本买不起。
若是能从顾廷烨手里买一个，肯定能便宜很多。
顾廷烨闻言也没多想，说道：“我准备把田庄和铺面那些都卖掉，只留下盐庄饿生意。”
他不懂经商，也没有信的过的人帮他打理，只能把其余的都卖掉，只留下最赚钱的盐庄。
李安闻言一喜，却没有提出要买，准备回去研究一下，再跟顾廷烨提。
“仲怀，你就这么放过二房三房那边？”李安问道。
顾廷烨苦笑道：“白家关系近一点的，只剩他们了，若是真的被关起来，白家宗祠都没人祭祀了。”
“仲怀如此做是对的，到底是白老太爷的侄儿，他继承了家产，若是追究，恐惹非议。”盛长柏赞同的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早，李安来到书院，一进学堂，就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李安微笑着一一回应。
“哼！”盛长枫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很是不爽。
李安和盛长柏是朋友，又拜了刘学文为师，两人也没什么矛盾，盛长枫对李安谈不上热情，面子上也过的去。
可是自从李安第一次拿了小考第一后，两人的关系就变的紧张了起来。
当然了，这只是盛长枫单方面对李安有敌意。
因为在李安来之前，小考第一一直是盛长枫。
李安拿了第一，盛长枫回去被盛纮给骂了一顿不说，还被林小娘给数落了一顿。
因此盛长枫就把李安给恨上了。
华兰出嫁的时候，盛长枫输了聘雁被罚，林小娘也跟着受了罚。
最重要的是盛纮一连好多天没有去她房里了，林小娘去求见盛纮，盛纮也不见她。
林小娘知道自己在盛家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都依赖盛纮对她的宠爱，若是盛纮厌弃了她，她什么都不是。
林小娘心里烦躁，对盛长枫也更加生气，见到他就要数落一顿，还叮嘱他这次小考必须要拿第一。
盛长枫早就打听过了，这次监考批阅的都是孙夫子，而孙夫子喜好书法，每次孙夫子主考，他都是第一。
因此自信满满的向林小娘保证，一定能得第一。
不成想孙夫子监考完，当天晚上得了风寒，考卷只能由楚夫子来批阅。
而楚夫子更看重对经史子集的理解，最终李安获得了第一。
盛长枫打了包票却没有得到第一，回去不仅被林小娘数落了一顿，还被罚了抄书。
因此对李安的恨意更深了。
盛长柏的冷哼声不小，李安自然听到了，不过他根本不在意，微微一笑，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三郎，他好像在嘲笑你。”周棣小声道。
周棣是周录事的小儿子，当初李安拒绝周录事，周录事虽然不在意，但是周棣却把李安给恨上了。
盛长枫冷笑道：“他不过作了一首诗，好运的被刘学政看中了罢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今年的中秋诗会连诗词都没作一首，那首诗指不定是从哪买来的，还有不到一月就要过年了，等上元节诗会的时候，看我怎么让他出丑。”
“三郎说的对，这小子不过运气好罢了，还以为拜了刘学政为师，就真能和我们相提并论了，我就瞧不惯他那高傲的性子。”周棣笑道。
李安没有看到嘀嘀咕咕的两人，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没多久梆子声响起，众人正襟危坐。
不一会，楚夫子走了进来。
等众人行完礼后，楚夫子让众人坐下，说道：“再有半个月就是今年的升舍考试了，希望大家这段时间可得用心苦读。”
“学生谨遵夫子教导！”众人齐声应道。
楚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今日继续学习《中庸》。”
众人闻言连忙把中庸拿了出来。
……
散学后，李安带着石柱去刘学文家请教了一些问题，天色犯黑的时候才回到家里。
“爹娘，我回来了。”
李安和石柱分开后，推开了自家院门。
然而一进院子，他发现家里很安静，屋里连灯都没点。
李安还以为爹娘他们有事出去了，刚走到堂屋门口，刘氏走了出来。
“娘，你在家怎么灯都不点？”李安被下了一跳。
“阿牛回来了，娘做饭去。”刘氏声音有些嘶哑的说了一句就往厨房而去。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因为天色黑，李安看不清刘氏脸上的表情，但听到刘氏的声音，察觉到刘氏有些不对劲，好像哭过一样。
“你爹在屋里，让他跟你说吧。”刘氏说道。
李安还以为刘氏跟父亲吵架了，但是一想又有些不太像，刘氏可是个泼辣的性子，若真是夫妻吵架，输的都是他爹。
就在这时，李平走了出来，李安拉住他问道：“大哥，怎么回事？”
“我跟爹今天早上去城里买猪下水…”李平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今天他和父亲去城里买猪下水，跑了几家都说被人买走了，还说以后的都有人定了，让他们不用再去了。
父子二人一商量，觉得是这些人联合起来想要提价。
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些屠户见他们天天买，也知道他们家靠这个赚钱的，自然想加价。
然而要猪下水的就只有他们一家，根本不愁买不到，这家不卖换一家就是了。
不过这次整個扬州的屠户都联合了起来，倒是第一次。
李平的意思是给他们加一点，李南却不愿意，说去周围的镇子上买一些先把今天应付过去，等李安回来问问他。
结果父子二人在周围镇子上依旧没有买到猪下水，那些猪下水都已经被人给买走了。
这下李南也没了办法，只能加钱了。
然而就算他加了不少钱，那些屠户也不卖。
第六十七章 师傅的关心
自从石林父子来了以后，做的量就更多了，每个月即便去掉花销，也能赚十几两。
现在买不到猪下水，对他们家来说，就跟天塌下来了一样。
回来后一家人聚在一起一商议，没有丝毫办法。
他们家这门生意，主要的就是猪下水，没了猪下水生意根本就没法做下去。
李安听完后眉头紧皱，猪下水这玩意根本不值钱，也就他家需要这玩意。
有人突然买光所有猪下水很显然是在针对他家。
这么做要么为了报复，要么就是为了他家的配方。
“问了那些猪下水都谁买去了么？”李安问道。
“问了，都不愿意说。”李平说道。
李安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能把扬州城和附近镇子的猪下水全买光，还让那些屠户不敢说出来，幕后之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这样的人应该看不上他家这点小生意。
“大哥，你去帮娘烧火吧，我进去看看爹。”李安说道。
“嗯。”李平点了点头，往厨房而去。
李安进了屋子把灯点上，看到父亲低着头坐在墙边的凳子上，来到他身边坐下，说道：“爹，这件事不算什么大事，回头我找人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谁做的。”
李南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儿子，说道：“阿牛，刘学政能收你为学生，已经是很大的恩德了，可不能因为这事麻烦他。我跟你娘商量过了，这段时间也赚了不少钱，到时候把房子卖了，回李家村买些田地，日子也不会难过的。”
家里现在存了一百多两银子，房子卖了就有两百多两。
李家村的田价五六两一亩，起几间屋子，买个二三十亩田地，完全够用了。
要知道他家没有分家前，一家十口人也才三十多亩田地，其中有一半多还是租种的。
加上分家得到的五亩，再买个几十亩，在李家村也是殷实人家了。
夫妻二人之所以难受，是因为这段时间赚了钱，对未来有着更好的憧憬。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愿意李安去麻烦刘学文。
在他们看来，刘学文能收自家儿子做学生，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了。
去求刘学文帮忙，若是惹得他不喜，反而得不偿失。
“爹，你放心吧，这点小事我怎么可能去麻烦老师。你忘了我和通判公子是好友了？我让他帮忙查查。”李安说道。
李南闻言一喜，说道：“哎呀，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那你回头拜托通判公子帮忙查查，若是买猪下水的人咱们得罪不起，就算了。”
“嗯，放心吧。”李安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次的事情根本不是针对他父母的，而是奔着他来的。
猪下水虽然不贵，但是把扬州附近的全买了，每天也要花不少钱。
对方要猪下水没有丝毫用处，等于是在哪拿钱打水漂。
以他父母的性子，根本不会得罪这样的人。
吃饭的时候，经过李安一番安慰，父母他们都放松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悲观了。
晚上，李安躺在床上，思考这件事到底是谁让人做的。
想了许久，李安也没有什么头绪。
他平常也没得罪什么人，也就盛长枫对他有些敌意。
但是他觉得盛长枫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才对。
他和盛长柏关系好，盛长枫是知道的。
盛长枫也不傻，若是这么做，他肯定会找盛长柏帮忙，到时候肯定能够查出来。
思来想去，李安也没想明白究竟是谁让人做的，干脆也懒得去想了。
他不相信以盛长柏的身份，查不出幕后之人。
若是那人真有这么大本事，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李安见父母气色好了很多，放下心来，吃了早饭等石柱过来，便一起往书院而去。
“三哥，我爹让我告诉你，那些猪下水是白家让人买的。”
刚出码头，石柱突然说道。
李安一怔，问道：“师傅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爹让我这么跟你说的。”石柱挠了挠头说道。
李安闻言心中一暖，肯定是石林知道了这件事，昨天刻意去打听了。
他并不怀疑石林消息的准确性，只是他确实没有往白家方面想。
这个白家肯定是白家兄弟，李安之前想过等顾廷烨离开后，白家兄弟或许会因为他和顾廷烨来往，而迁怒他。
没想到顾廷烨还在扬州，白家兄弟就开始对他动手了。
“我知道了，替我…走吧。”
李安点了点头，本想让石柱替他谢谢石林的，一想到自己最近有几天没去看石林了，心里有些愧疚。
石林住的离他家并不是很远，自从他腿上的伤好了以后，坚持自己做饭不肯到李家来吃。
李安每天回来的时候天都泛黑了，一连几天都没去过了。
虽然不知道白家兄弟为什么这么急着针对他，不过得知是白家兄弟，反而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要跟顾廷烨一说，顾廷烨自然会收拾他们。
李安准备今天散学后，去找顾廷烨把这件事跟他说下。
……
“烨哥儿，饭好了，可以吃饭了。”
常嬷嬷见顾廷烨收枪而立，抵过帕子说道。
“谢谢嬷嬷。”顾廷烨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烨哥儿，外面凉，你出了不少汗，赶紧进屋吧。哥儿不是说了要学文考科举么，怎么还天天练武。”常嬷嬷说道。
“呵呵，已经习惯了。”顾廷烨笑道。
别看他在汴京是有名的纨绔公子，但那不过是故意气他父亲罢了。
他从小练武，每天都会练习，从未松懈过。
“嬷嬷，那两兄弟这些天还老实吧？”顾廷烨在桌子前坐下问道。
常嬷嬷拿着碗给顾廷烨盛粥，闻言说道：“哥儿心善放他们一马，连老太爷给他们的产业都没有收回，他们哪敢不老实。不过我听说他们昨日让人把扬州附近的猪下水都给买了，也不知道他们买那些东西做什么。”
顾廷烨接过常嬷嬷递过来的粥，刚送到嘴边，闻言停了下来，怒声道：“好大的胆子！”
常嬷嬷一愣，问道：“哥儿怎么了？”
第六十八章 顾廷烨的补偿
顾廷烨跟李安认识有段时间了，李安家里做什么的他自然知道。
白家兄弟这么做，很显然是在针对李安。
而他们之所以针对李安，不用说也知道是因为自己。
常嬷嬷听完顾廷烨的叙述，气愤道：“太过分了，哥儿不仅没有追究他们刺杀之事，连老太爷给他们的那些产业也没有收回，他们竟然还敢怀恨在心。”
顾廷烨冷笑道：“既然他们不老实，就让他们老实老实。”
他对白家兄弟本就没有什么好感，若不是白家主脉就剩这两支，他根本不会放过两人。
两人竟然还敢对他朋友动手，顾廷烨决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两人。
……
“仲怀，你怎么在这里？”李安惊讶道
他本来打算散学后去找顾廷烨的，没想到刚从书院出来，就看到等在门口的顾廷烨。
“来找你的，咱们边走边说。”顾廷烨笑道。
李安点了点头，跟顾廷烨并肩而行。
“不好意思，我那两个舅舅，因为我的事，牵连到了你。”顾廷烨歉意道。
李安见到顾廷烨的时候，就猜出了几分，闻言微笑道：“这又不怪你。”
顾廷烨听李安这么说心里更加愧疚了，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李安疑惑的看着顾廷烨。
“这是我从他们那给你要来的补偿。”顾廷烨说道。
李安接过展开一看，十分惊讶，这张纸竟然是鱼愁那艘花船的契约。
李安回过神来，把契约递回去，摇头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是他们给的，又不是我给的。”顾廷烨说道。
李安摇头笑道：“我家也没多大损失，我不能要。你若是真想补偿我，不如卖个铺子给我如何？”
一艘画船价值数千两，他虽然心动，却不好意思收，以免被顾廷烨看轻了。
顾廷烨见李安坚持不收，也没坚持，笑道：“行，反正我都打算处理掉，你看中了哪个铺子？要不我把临江楼卖给你？”
李安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栋高大的建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别开玩笑了，我哪里买的起。我看中了北街的那家布庄，打听了一下是白家的，你把那个卖我就行了。”
“你说的那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得回去问问，回头让人把房契给你送来。”顾廷烨说道。
“等等，价钱还没谈好呢。”李安说道。
顾廷烨满不在乎道：“你看着给就行了。”
李安：“……”
豪门公子就是不一样，价值一两千两的铺子，直接让他看着给。
“仲怀，那個铺子我打听过，市价在一千八百两左右。我家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先给伱一百两，剩下的我可以立下欠条，两年内还清。”李安神色认真道。
“那么麻烦做什么，就一百两，你给我一百两，那个铺子就给你了。”顾廷烨说道。
“不行！”
李安停了下来，坚持到：“若是如此，那我就不要了。”
顾廷烨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也别一千八百两了，就一千五百两，你给我一百两，剩下的一千四百两，也不用借条，我相信你。要是你不答应，那我也不卖了。”
对于顾廷烨来说，一千多两而已，他并不是很在乎。
要知道白氏当年出嫁的时候，光是银子就陪嫁了五十万两，可知白家有多有钱。
之前他遭遇刺杀，差点害死了李安，心里本就十分愧疚。
白家兄弟因为他的原因，报复李安，让他心里更加愧疚了。
他原本想把鱼愁那艘画船送给李安做补偿，李安都没收，哪里还在乎一个铺子。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矫情了。”李安笑道。
“哈哈，你要是再推辞，我都不想认你这个朋友了。咱们等等则诚，一起到我那喝几杯。”顾廷烨笑道。
“下次吧，我有些问题要去找老师请教。”李安拒绝道。
“行，那我就回去了，房契约明天我让人给你送来。”顾廷烨笑道。
“别，等我下次休沐，我带银子过去，你再给我房契吧。”李安说道。
“你啊你，好，就按你说的办吧。我先走了！”顾廷烨笑道。
李安看着顾廷烨远去，苦笑着摇了摇头，顾廷烨的真诚，让他觉得有这么一个朋友好像也不错，然而这个想法一浮现，他脑海中就不自觉的想到当初画船上遇险的事。
虽然他明白顾廷烨当时根本没有想到会这样，但是他心里就是有根刺。或许等以后这根刺消散了，他才能真正的把顾廷烨当成朋友吧。
“走吧！”
许久，李安回过神来，带着石柱往刘家而去。
刚到刘家门口，李安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刘婉儿和墨兰正在门口说着话。
“见过李安哥哥。”
“见过李家哥哥。”
见李安走过来，两人停了下来，行礼道。
“二位妹妹妆安。”李安回了一礼。
“婉儿妹妹，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墨兰说道。
“你说的那本诗集下次别忘了带过来借我看看。”刘婉儿说道。
“嗯。”
墨兰点了点头，冲李安欠身一礼，上了马车。
等马车离去后，李安问道：“什么诗集？”
“听墨兰姐姐说，好像是汴京那边传过来的诗集，都是今年科举考中进士的士子所做。”刘婉儿说道。
“姑娘家家，有时间多学学理家管帐、女工这些，诗词偶尔看看就行了。”李安说道。
不得不说墨兰很有手段，因为是庶女，许多官宦人家的嫡出小姐，都和如兰关系好，不怎么看的起她。
而她就把那些庶出小姐团结在一起。
刘婉儿虽然最开始对他有些敌意，但是性子并不刁蛮，李安把她当妹妹一样，并不想让她和墨兰多接触。
“哼！”刘婉儿闻言不乐意道：“李安哥哥也觉得我们这些庶女就要学习那些东西，只有嫡女才能学琴棋书画么？”
李安无语道：“谁跟你说嫡女都学琴棋书画了？”
“墨兰姐姐说的。”刘婉儿说道。
“她骗你的，我没少听如兰说，她母亲天天逼着她学女工。”李安无语道。
“真的？”刘婉儿有些狐疑的看着李安。
“是真是假，你下次见到如兰你自己问她就知道了。”李安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之前他就发现刘婉儿之所以和如来关系不好，除了如兰老是把嫡女庶女挂在嘴边外，墨兰在背后也没少拱火。
第六十九章 问题，取字
林小娘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靠着这些讨的盛纮欢心，便觉得女子只要学这些，能够抓住男人的心就好了。
但是她却忘记了，真正多才多艺的那都是青楼女子。
很多人觉得古代男尊女卑，女子地位低下。
事实上男尊女卑的本意是指夫妻要各安齐位。
古人常说，男主外，女主内，女子在家庭中的地位其实并不低。
像大户人家的女子，从小教导更多的反而是管家理账那些。
当家主母能打理好内宅，才会被人称为贤惠，还没有哪个当家主母因为诗词做的好，而受人称赞的。
李安觉得刘婉儿被墨兰给带偏了，但是这种话，他一个男子也不好跟刘婉儿说。
“李安哥哥，你继续给我讲故事吧，那白素贞被镇压在雷锋塔下，后面怎么样了？”刘婉儿小跑着追了上来。
“我有问题要去请教老师，等我问完，再跟你说。”李安说道。
“那李安哥哥你可得快点啊。”刘婉儿说道。
之前她缠着李安讲故事，被刘学文训斥了一顿，不敢再胡来了。
“知道了。”李安说道。
一路来到来到刘学文书房的院子，一进院子就看到刘学文正拿着一个榔头，提着一个竹篮，在院里的竹林里寻找着什么。
“师傅，你这竹子倒是种的秒，冬天了，还能弄些新鲜的竹笋吃。”李安笑着挽了挽衣袖，就要上去帮忙。
刘学文非常喜欢竹子，在院子里种了一小片的竹林。
当然了，刘学文种竹子并不是为了吃笋子，然而地方有限，若是不拔笋子，竹林会越扩越大。
“呵呵，我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刘学文摆了摆手，提着竹篮走了出来，把竹篮递给李安，说道：“你拿去给你师娘，我去洗洗手。”
“好勒，今晚我可得留在这里蹭个饭。”李安笑道。
到了冬天能吃的蔬菜十分少，一想到鲜嫩的竹笋，李安就有些流口水。
“我还能少了你一顿饭不成？”刘学文笑骂道。
李安嘿嘿一笑，提着竹篮给师娘送了过去，回到了书房。
他过来的时候，刘学文已经收拾好在屋里坐着泡起了茶。
“天气冷，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刘学文说道。
“谢老师。”
李安来到刘学文对面坐下，接过了茶碗。
刘学文端起茶碗，用茶盖拨弄着茶叶，说道：“有什么疑惑的地方，问吧。”
“老师，学生这几日在学《中庸》，对…”李安把自己不太懂的地方说了出来。
刘学文听完没有说话，吹了吹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沉吟了一会说道：“阿牛，你觉得死记硬背能考中科举么？”
李安闻言一愣，摇了摇头。
“你进入官学以后，每次的小考为师都看了，为师发现你有一個很大的问题。你所有对经史子集的理解，全部都是背下为师和盛通判的注释，没有丝毫你自己的见解。包括伱每次来找为师请教疑惑的时候，问的多是书中我们没有注释过的。你有些太依赖你的记忆了，但是这样你别说进士了，很可能连县试都很难考过。”刘学文说道。
他早就发现李安有这方面的问题了，之所以一直不说，是因为前期是在打基础，死记硬背倒也没什么。
而且他也想看看李安能不能自己反应过来，进行改正。
然而眼看着马上都要升舍考试了，李安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每次向他请教，问的都是他们没有在书中注释过的段落，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
倒不是他想让李安在经义上推陈出新，这玩意流传了这么多年，求的就是一个稳，并没有那么容易推陈出新，一个不好还会被说成哗众取巧。
但是科举县试就要考文章策论，这个可不是你死记硬背就行的，更多的还是要看学识、心性和思维。
“请老师教诲！”李安恭声道。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
“为师听说你平日里在学堂只顾着苦读，鲜少与人交流，这样很不好。孔夫子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平常学堂学子们相互交流，你可以多听听，然后多多去想他们对在哪里，错在哪里。”刘学文说道。
“多谢老师教诲，学生明白了。”李安拱手道。
刘学文捋了捋胡须，欣慰道：“你还年轻，发现自己的错处，及时改正并不晚。你之前提过让为师给你取个字，为师仔细想了想，已经想好了，你随为师来。”
说完，刘学文起身来到书桌前，在砚台上倒入一些清水，拿着墨锭准备研墨。
“老师，我来吧。”李安说着从刘学文手里接过墨锭。
没一会，李安把墨研好，说道：“老师，可以了。”
“嗯。”
刘学文从笔架上挑选了一支毛笔，沾墨写了起来。
“子谦？”
“没错，这就是为师替你取的字，希望你能谦逊，也能自谦。”刘学文说道。
李安深深一礼，说道：“多谢老师赐字！”
刘学文将他扶了起来，微笑道：“冠字成年，虽说你还未及冠，但是有了字也算成年了，希望你以后行事稳重，三思后行！”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李安躬身道。
“好了，都说了为师不喜欢这些虚礼。你不是在学习中庸么，就以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写一篇文章，等下次休沐后交给我。”刘学文说道。
“是。”李安应道。
“祖父，李安哥哥，吃饭了。”刘婉儿在外喊道。
“走吧，吃饭去。”刘学文说道。
走出书房，刘学文笑道：“婉儿，阿牛他有字了，以后可不能喊李安哥哥了。”
“李安哥哥有字了？叫什么？”刘婉儿惊讶道。
“师傅赐的字，叫子谦。”李安笑道。
刘婉儿笑着行了一礼：“见过子谦哥哥。”
李安愣了愣，连忙回了一礼。
冷不丁的被喊做子谦哥哥，他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呵呵，走吧，吃饭去。”刘学文笑道。
第七十章 李记卤味
“阿牛，这就是咱家的店铺？”
李南看着双开间一丈多宽的店铺，有些难以置信道。
“爹，房契上不是写的么？”李安笑道。
“臭小子，我哪里识字啊。”李南没好气道。
“呃~”
李安挠了挠头，他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爹，咱们进去看看。”
为了掩饰尴尬，李安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这家店铺原来是布庄，顾廷烨准备卖店铺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租户准备搬走。
距离过年还有七八天的时候，李安总算拿到了店铺。
店铺里的东西都被搬走了空荡荡的，李安也没在意，看着四处打量的父亲笑道：“爹，这店铺怎么样？”
李南闻言收回目光，说道：“我刚刚看了一下，边上来往经过的人不少，位置倒是挺好的。只是咱家卖点猪下水，不需要这么大的铺子吧？”
李南和刘氏得知李安竟然买下一个价值一千五百两的铺子，为此要背负一千四百两的债，都被吓坏了。
要不是李安这段时间的表现，他们弄不好都要给他来个男女双打了。
“要不你和顾公子说说，咱们换个小点的，这样咱们也能少欠些钱，不然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
李南看了铺子，要说不喜欢那是假的，可是一想到要背负这么多的债，他想着是不是换个小点的。
毕竟以他家的情况，一年才赚一百多两，一千四百两得还十年啊。
“爹，我打听过，这样的铺子一年租金都要两三百两，要不是我跟他熟，最起码得一千八百两才能买到。咱们一转手就能赚个几百两，你真舍得不要？”李安笑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人家顾公子把你当朋友才低价卖给你，还愿意让你欠着，咱们要是转手卖了，还是人么？”李南骂道。
他虽然穷，也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这么做不妥。
李安见父亲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苦笑道：“爹，你误会了，我是说这样的好铺子有的是人想买，咱们要是放弃了，以后有钱都买不到了。”
宋代虽然有钱庄，但都是私人性质的，而且存钱可没有利息，反而还要给钱庄钱。
大户人家手里有闲钱的都不会留太多在手里，而是用来买铺子田地。
田地铺子可以用来收租子赚钱，一般来说基本不会贬值。
扬州本身就比较繁华，这里的商铺平常就算用市价都很难买到。
李南闻言有些犹豫了，想了想说道：“这铺子一年租金都要两三百两，咱家赚的钱还比不上收租呢。要不咱们把铺子租出去，还是在码头那边卖吧。”
听了李安的话，他也舍不得把铺子让出去。
不过一想到每年能收租两三百两，要是拿来自己用，岂不是亏了。
把铺子租出去，加上他们家每年能赚一百多两，这么一算，有個三五年就还完了。
“爹，咱们到城里来卖，价格肯定要涨一点，而且也不能光做猪下水，可以卤肉和猪头肉那些来卖。”李安说道。
他还没告诉父亲，他答应顾廷烨是两年还清来着，不然李南怕是更急了。
猪下水做的再好吃上限也就那样，毕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若是太贵了，他们还不如省点钱买猪肉吃，还有油水。
“卤肉？”李南一愣，说道：“也是和那些猪下水一样吗？”
“差不多吧，到时候我做给你们看。爹，这铺子后面还带个院子呢，咱们进去看看。”李安说道。
父子二人来到后院看了看，更加满意了。
院子里有口水井，正中一排有一个客厅和两间卧房。
左侧边有两间杂物间，收拾收拾也能住人，右边则是厨房。
李安之所以选了这个铺面也是精挑细选过的。
他家做的生意要用到水，若是没有水井很麻烦。
而房子也够他们一家加上石林父子居住，可谓非常完美。
一圈逛下来，李南也不说换个铺子了，说要跟刘氏商量商量。
回家后，李南把铺子跟刘氏一描述，刘氏反而很有魄力道：“既然铺子合适，那咱家就买了。阿牛，娘给你拿钱，你把钱给顾公子送去。”
“你就不怕以后还不上？”
李南虽然心里也喜欢，但还是有些犹豫不定，没想到刘氏直接就拍板了。
“怕什么？”刘氏不在乎道：“欠的钱也没有利息，若是顾公子让咱家还钱，咱们就把铺子卖掉就是了，反正铺子又不会掉价。这铺子本就便宜，一来一回，咱们等于白赚几百两，怎么都亏不了。”
李安闻言心里给母亲竖了个大拇指，他母亲虽然是个普通妇女，见识也不高，但是脑子却十分清醒。
正如刘氏所说，铺子本就是便宜买的，顾廷烨不催着还钱，就慢慢还，要是顾廷烨等不及了催着还钱，卖掉就是了，怎么都是赚的。
有了刘氏拍板，事情就好办了，第二天李安就把一百两银子给顾廷烨送去了。
虽然铺子买下来了，但是他们家并没有急着搬过去，一些东西还需要提前找人打造，另外马上也过年了，准备过完年再搬过去。
书院放假后，李安除了读书外，就在家里教父母卤肉卤猪下水。
距离过年还有三天的时候，李安一家人，买了一些东西，赶着驴车回李家村看望祖父祖母。
石林父子在李家村也没亲人，并没有跟着回去。
李木和丁氏对他们一家回来很是高兴。
就连大伯母可能也因为借了五两银子的原因，难得的没有摆脸色。
中午吃饭的时候，倒是十分和气，李安记忆中好像从未如此和谐过。
……
“爹，时间到了，可以点爆竹了。”李安说道。
“哦哦！”
李南拿着香，点燃爆竹，连忙跑开。
“噼里啪啦~”
没一会，炮仗噼里啪啦的爆了起来，带起阵阵浓烟。
等炮仗放完，李安朝着四周被吸引来的人拱手道：“各位，我家店铺卖的都是用草药特制的猪肉和猪下水，不仅味道好，长期食用还能强身健体。”
说完转身说道：“揭匾！”
早等在门口的李平和石柱，拉下了盖住排便的红布。
李氏卤味！
四个字写的龙飞凤舞，是李安请刘学文写的。
揭匾后，也意味着正式开业，那些被香味吸引来的客人，都围了上来。
第七十一章 赚钱的机会
“大家不要挤，都可以试吃的。”李安看着拥挤的人群喊道。
这次开业自然也弄了试吃，当然了免费试吃的都是猪下水那些。
人对免费的东西都是没有抵抗力的，一听到可以免费试吃，人群就更加激动了。
李安担心造成踩踏事件，只能出来维持秩序。
“不要挤，都老实排队。”
就在这时，两个人跑了过来，帮忙维持秩序。
李安看到两人一愣，回过头来，看到不远处的盛长柏和顾廷烨几人，笑着迎了上去：“则诚，仲怀，你们怎么来了？”
顾廷烨故作不悦道：“你可真不够意思，家里店铺开业，也不通知我。要不是则诚跟我说，我都不知道。怎么，怕我们白吃你家东西啊。”
李安知道顾廷烨是在看玩笑，笑道：“我不是怕这些东西入不了你们的眼嘛，就没有通知你们。”
像盛长柏和顾廷烨他们这种官宦子弟，平常根本不吃猪肉，因此李安也就没有通知他们。
“子谦哥哥，你家这做的真的是猪肉吗？怎么这么香？”如兰抽了抽鼻子说道。
“呵呵，确实是猪肉，不过用了特殊方法做出来的，去除了腥臭味。”李安笑道。
古人把猪肉称为贱肉，很多人以为是猪生活条件又脏又臭，又是吃剩菜剩饭长大的。
其实不单单如此，更重要的原因是古代的猪肉和后世的猪肉并不一样。
后世的猪都是经过不断特别育种的，口感好，腥味也没那么重。
但是古代的猪肉和后世的比起来，不仅口感差很多，腥味也比较重。
这种腥味并不像一些小说写的那样，古人不懂阉割什么的。
事实上在商周时期，养猪就已经开始阉割了。
根本的原因是品种的问题，加上后世的很多调料，在古代要么不存在，要么还没有成为调料。
普通百姓吃肉，基本都是简单煮熟，就算后世的猪肉，把猪肉煮熟，不添加任何调味料，都没几个能吃的下去，更别说古代的猪肉了。
苏轼写什么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多少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思。
就按照他那东坡肉、东坡肘子的做法，普通百姓哪舍得那么做。
“真如你刚刚说的那样，吃了能够强身健体？”盛长柏惊讶道。
“呃…”李安挠了挠头，说道：“差不多吧。”
强身健体肯定是没有的，不过多吃肉自然能够强身健体，说起来他也不算虚假宣传。
顾廷烨闻言来了兴趣，笑道：“那我倒是要尝尝了。”
“你不嫌弃？”
李安闻言有些惊讶，他可是看到墨兰听到如兰说是猪肉，眉头都皱了起来，眼神中都露出一丝嫌弃。
没想到顾廷烨这种侯门公子竟然想要尝尝。
“我又不是没吃过猪肉，有什么好嫌弃的，而且这么香，味道应该差不了。”顾廷烨说道。
“呵呵，我也想常常看，猪肉若是能做的好吃，也算造福于民了。”盛长柏笑道。
李安闻言看了一眼自家门口那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酒楼，说道：“你们去那找个位置，我去弄些过来。”
“那行，我们过去等你。”
盛长柏带着三个妹妹来的，人多确实不太方便。
李安好不容易挤进自家店铺，跟父母说了一声，用油纸打包好，来到了对面的酒楼。
李安将打包来的卤味都给解开，挨个介绍道：“这是猪肉、这是猪肝、这是猪心…”
随着李安的介绍，墨兰脸色泛白，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连忙撇过头去。
如兰的脸色也不太好，特别是听到了猪大肠的时候，立刻打消了想尝尝的想法。
“你们尝尝看！”李安说道。
“我来尝尝。”
顾廷烨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猪肝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了起来。
“吃起来有股特殊的香味，很好吃。”顾廷烨眼睛一亮说道。
说完又夹着别的尝了起来。
“我也尝尝。”
盛长柏闻言，拿起筷子尝了起来。
“没想到猪肉和猪下水，方法得当竟然如此好吃。”盛长柏惊讶道。
李安笑了笑，冲一旁的三兰说道：“三位妹妹尝尝看。”
“不用了，我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吃不得荤腥。”墨兰连忙拒绝道。
一想到这是猪肉和猪内脏，她就有种恶心的感觉。
即便顾廷烨和盛长柏都夸赞好吃，她也没有任何食欲。
“子…子谦哥哥，我也身体不舒服。”如兰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那我叫小二过来，给你们点些别的吃食。”李安说道。
“子谦，伱也不知道她们喜欢吃什么，让她们的丫鬟去吧。”盛长柏说道。
对于如兰和墨兰的表现他很是不悦，这次过来他本来是想和顾廷烨说的，但是如兰知道后非要跟来。
墨兰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竟然也要跟着来。
盛长柏索性让人去问了问明兰，一起都带了出来。
然而如兰和墨兰面对李安拿过来的卤味那一脸嫌弃的样子，却没有丝毫遮掩。
倒不是他要逼着两人吃这些，而是来的时候他就叮嘱过她们，可以不吃，不能露出嫌弃之色。
两人也答应的好好的，没想到转眼就给忘记了。
“四姐姐，五姐姐，这個真的很好吃，你们尝尝看。”明兰说道。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明兰手里拿着一双筷子，嘴里正在咀嚼，说话的时候，又夹了一块猪肝吃了起来。
“不用了。”墨兰连忙拒绝道：“我去点些别的东西。”
如兰倒是有些犹豫，不过一想到墨兰没吃，她要是吃了墨兰回头不知道怎么笑她呢，也拒绝了。
“不用管她们，这里是酒楼，也饿不着她们。”盛长柏说道。
“呵呵，这肉做的不错，很适合下酒，小二，来壶热酒。”顾廷烨笑道。
“这还没到中午呢，喝什么酒。”李安有些无语道。
“没事，就当暖暖身子了。对了，还有几天就是上元节了，我听则诚说扬州上元节非常热闹，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凑凑热闹。”顾廷烨笑道。
“扬州哪能和汴京比，估计你到时候逛一逛就没兴趣了。”盛长柏摇头道。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汴京热闹是热闹，但是一到上元节，人山人海，根本没法玩。”顾廷烨说道。
“到时候我怕是没时间，我准备去摆个猜谜的摊位。”李安笑道。
去年上元节，看到那些猜谜的摊位李安就有了想法。
现在欠了顾廷烨一千多两银子，还承诺两年还清。
上元节对他来说，可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第七十二章 瞧不起谁呢
“摆个猜谜的摊位？”
盛长柏几人惊讶的看着李安。
“没错。”李安笑着点了点头。
盛长柏皱眉道：“那猜谜的摊位其实都是扬州一些有名望的大户人家让人摆的，一来是凑个热闹，二来也可以提高名望。你若是出的题太容易了，怕是会被人笑话。”
“放心吧，我出的灯谜保证很难有人猜的出来。”李安自行道。
“哦？”顾廷烨闻言来了兴趣，笑道：“子谦，我也很喜欢猜谜，要不你出个迷让我们猜猜？”
“你们真的要猜？”李安神情古怪道。
“你出题吧，我倒要看看有多难，汴京大相国寺最难的九重楼我都能过了前三层，我还不信你的谜语能难到我。”顾廷烨自信满满道。
“九重楼是什么？”李安惊讶道。
大相国寺他倒是知道，因为是大宋皇家寺庙，香火鼎盛。
后世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中，鲁智深倒拔杨柳就是在大相国寺中。
不过大相国寺最出名的并不是里面拜佛有多么灵验什么的，而是因为大相国寺是汴京当时最大的交易市场。
东京梦华录》中记载：一个月，每逢初一，十五，逢八，对外开放五次，允许平常百姓到寺庙里面进行交易。
每次开市的时候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就连李安都经常听到有人谈论大相国寺有多热闹云云。
他对大相国寺倒也不算陌生，反而对顾廷烨口中的九重楼有些好奇。
“这个我知道一些。”
盛长柏说道：“九重楼是大相国寺每次开市都会存在的一個猜谜摊位，一共有九道题，这家摊位设立几十年了，至今无一人全部答对过。因此也被许多人称为九重楼，寓意其题目十分之难，宛若登楼。”
“这么难？那出题之人是何人？”李安闻言有些惊讶道。
汴京可是大宋最繁华的地方，也是人才最多的地方。
一个摊位设立几十年，竟然无一人通关，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出题之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过九重楼之所以一直没人全部答对，和他的规定也有关系。按照规矩，只能二十岁以下的人参加，且答题的时候，不能和任何人商量，每一题限时半柱香时间。”顾廷烨说道。
李安闻言恍然，他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有别的穿越者呢，不然怎么可能一直没有人通关。
有了这些限制，倒也正常。
不过即便如此，几十年没人能够通关，也很厉害了。
“这么难的题，仲怀能答对三题实在令人敬佩。”李安夸赞道。
“呃…”
顾廷烨有些脸红道：“九重楼前面三题并不难，只是正统的猜谜，虽然谜语比寻常的难上很多，但是答对的还是非常多的。真正难的是后面六题，准确来说是最后三题。九重楼前四到六题都是贴经题，而七到九题都是对子。据我所知，目前只有三个人曾答对过第八题。其中一个还是去年来参加科举的学子，名叫苏轼，本来他没什么名气的，就因为答对了八题，一夜之间名传汴京。”
贴经题，其实就是和后世的天空题有些类似。
题目都是从一些毕竟偏门的经史子集中节选一段，中间会缺上一段，只要将其补齐即可。
这样的题目在科举的乡试中也会有。
你没看错，古代科举就有填空题了。
李安听到后面三题是对对子，恍然大悟，难怪一直没有人答对，若是出一些比较难的对子，又限时半柱香，确实很难答对。
当听到顾廷烨后面说出的那个名字，李安彻底不淡定了，惊呼道：“你说的那个苏轼，可是字子瞻？”
“你认识？”顾廷烨惊讶道。
“呃…略有其闻。”
这可是苏东坡啊，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唐宋八大家，人家父子三人就占了三个，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苏轼了，可谓是家喻户晓了。
他之前知道范仲淹在这个时空存在，就想过别的一些名人或许也会存在，但是真听到苏轼的大名，还是激动不已。
顾廷烨闻言也没有多想，想了想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他字什么。不过去年科举，他和弟弟第一次参加科举，兄弟二人皆中举，被传位佳话。”
同名又是兄弟俩一同中榜，那肯定不会错了。
李安一想到以后有机会见到苏轼的风采，十分激动。
“别说这些了，你赶紧出题吧？”顾廷烨催道。
“顾二哥，出什么题啊？”
就在这时如兰和墨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送酒菜的小二。
“没什么，子谦说准备在上元节之人弄个猜灯谜的摊位，我便想让他出个迷给我猜猜。”顾廷烨笑道。
“哦？”墨兰笑道：“我也喜欢猜谜，不知道能不能也凑个热闹。”
“我也要参加。”如兰一听墨兰要参加，立马叫嚷着。
“行，既然你们都想参加，那我就出个简单的。”李安笑道。
“别啊，瞧不起谁呢，一会我们要是答对了，你岂不是要说因为题目太简单了？你就照最难的出。这样，咱们添点彩头，若是我们猜出来了，伱自罚一杯，若是都没猜对我和则诚自罚一杯。三位姑娘年级小，就算了。如何？”顾廷烨提议道。
“行吧。”
李安见众人都没反对，点了点头，说道：“什么布剪不断。”
“什么布剪不断？”
众人闻言一愣，哪有什么剪不断的布？
李安看着众人的样子，心里暗笑。
正常的谜语，别人不说，以盛长柏的才智，应该难不住他。
但是自己出的可是脑筋急转弯，古人根本没有玩过这个，根本拐不过弯来。
“是不是因为剪刀生锈了，所以剪不断？”顾廷烨猜测道。
“不对。”
李安还没开口呢，盛长柏就摇了摇头，说道：“子谦说的是什么布剪不断，和剪刀应该没有关系。”
“则诚说的没错，和剪刀并没有关系。”李安笑道。
众人闻言再次沉默了，然而心里却没有什么好的答案。
就连蒙都没得蒙，天下哪有剪不断的布。
“军中有一种软甲叫金丝软甲，是用极细的铁丝编造而成，你说的应该是这种吧？”顾廷烨有些不确定道。
墨兰眼睛一亮夸赞道：“顾二哥就是聪明，肯定是这个。”
“不是！”李安摇了摇头。
“呃…”墨兰闻言有些尴尬，然后不服气道：“子谦哥哥是不是故意出一个无解的题诓我们？这天下哪有剪不断的布嘛。”
第七十三章 明兰的感谢
“呵呵，我要是说出答案来，可就算你们输了。”李安笑道。
几人对视一眼，顾廷烨说道：“好，只要你的谜底能让我们认同，我们就认输。”
“瀑布！”李安笑道。
“瀑布？”顾廷烨几人闻言都是一愣。
“我怎没有听过这种布？”
“我就说子谦哥哥是故意在诓我们。”
李安闻言愣住了，难道宋朝瀑布不叫瀑布？
“不，他没有诓我们，这个瀑布还真的剪不断。”盛长柏苦笑道。
顾廷烨惊讶道：“则诚，你知道瀑布这种布？”
要说几人中，见识最多的就是他了。
毕竟是侯府嫡子，就连宫中一些贡品布匹他都见过，却从未听过还有一种叫瀑布的布。
“准确来说，这个瀑布并不是布。”盛长柏说道。
“二哥哥，瀑布不是布那是什么啊？”如兰好奇道。
其他几人也看向了盛长柏，他们从未听过瀑布这种东西。
“瀑布指的是悬泉，悬泉有许多别称，因为飞流直下，宛若白布，也被称为瀑布。”盛长柏解释道。
李安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有这个称呼就行了。
顾廷烨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着李安说道：“不是，哪有你这样出题的？这也算谜语？”
“我这不算谜语是什么？谜语是根据题面来猜出谜底，我这个难道不是么？”李安反驳道。
脑筋急转弯确实不算谜语，但是古代没有，还不是自己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众人：“……”
他们都有一种明知道李安在胡扯，却无法反驳的感觉。
“不行，你这种题太怪了，我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谜语，猜不出来也正常。这样我们输的不服，你从新出一道，这下我们有经验了，肯定能答上来。”顾廷烨说道。
“好吧，我再出个简单的。”李安笑道。
本来就是玩，也没有必要较真。
而且脑筋急转弯这個东西，并不是说你知道出题的方式就能答上来的。
顾廷烨这下倒是没有说让李安出个难的了。
李安想了想，说道：“布怕什么，纸怕什么？”
“怕火？”
“怕剪刀？”
李安话音落下，顾廷烨和墨兰就一人说出了个答案。
盛长柏摇了摇头，说道：“子谦出的这种题目，用正常的思维去答，肯定是错的。”
李安惊讶的看了一眼盛长柏，没想到盛长柏这么冷静。
很多人第一次接触脑筋急转弯的时候，明知道传统答案不对，但是看到题目的时候本能的会往这方面想。
“不能用传统的思维？”
明兰喃喃自语，突然眼睛一亮，惊呼道：“我知道了！”
涮~
明兰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被众人这么注视着，明兰有些紧张的低下了头。
“六妹妹，你说说看。”盛长柏鼓励道。
明兰鼓起勇气，小声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六妹妹，子谦哥哥说的是布和纸，不是不和只。”墨兰略带嘲讽道。
“呵呵。”盛长柏微微一笑，看向李安说道：“子谦，我六妹妹应该答对了吧？”
“没错，六姑娘答对了。”李安回过神来说道。
刚刚见盛长柏如此冷静，李安还以为他能答对，没想到最先答对的竟然是明兰。
不过一想到明兰在剧中的表现，好像又显得很正常。
“呃…”墨兰闻言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哈哈，子谦，既然六姑娘答对了，你要罚酒了。”
盛长柏说着把火炉上温着的酒壶提起来，给李安倒了一杯。
“不是，咱们说的是她们不算的。”李安说道。
“我之前只是说她们输了不用喝酒，没说她们赢了你，；你不用喝酒吧？”顾廷烨笑道。
“仲怀真是巧言善辩。”李安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哈哈，现在天气冷，我怎么感觉让你和热酒不是惩罚。”
顾廷烨笑着给盛长柏和自己也倒了一杯。
“继续继续，我已经摸到诀窍了，下一题一定能答对。”顾廷烨说道。
“那我就出个难一点的。”李安说道。
……
众人一边喝酒猜谜，玩了一个多时辰，自信满满的顾廷烨一题都没答对。
倒是盛长柏答对了好几题，明兰除了一开始表现了一下，后面不知为何反而安静了下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盛长柏见顾廷烨有些微醉了，开口说道。
李安去结了账，几人离开了酒楼。
酒楼里有火盆，出了酒楼后，一股寒意袭来，让人忍不住一哆嗦。
“好了，外面冷，伱们赶紧上车回去吧。”李安说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
盛长柏见顾廷烨被三水和他的随从扶上了马车，冲李安点了点头。
他不太放心顾廷烨，让三兰上上自家马车，自己上了顾廷烨的马车。
按照长幼，墨兰如兰先上车，明兰最后上车。
明兰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李安，小跑着来到他跟前，小声道：“子谦哥哥，谢谢你。”
说完不给李安说话的机会，跑了回去，上了马车。
卫姨娘经过明兰提醒，让小蝶特意出去问了问，得知怀孕期间，特别是五六个月后，不宜进补太多，就猜出了是林小娘在背后指使。
然而她只敢少吃那些东西，却不敢表露出来。
她担心明兰说漏了嘴，还特意叮嘱过明兰。
明兰十分聪明，母亲那么严肃的叮嘱，让她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虽然她询问卫姨娘后，卫姨娘并没有告诉她，但也让她知道当初她对母亲的那句提醒十分重要。
而她那句提醒，完全是因为李安的那段故事，她不知道李安是否是特意的，但是并不妨碍她对李安心生感激。
这些日子，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对李安说声感谢，这也是她今天跟盛长柏一起出来的原因。
直到马车远去，李安才回过神来。
明兰突然的感谢，让他有些疑惑。
难道明兰事后反应过来他那个故事的用意，才对他道谢的？
李安摇了摇头，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希望卫姨娘那个苦命人能够活下来吧。
虽说她的死，促进了明兰的成长，但是这种成长，未必是明兰想要的。
他之所以做这些，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看电视的时候，觉得卫姨娘和小明兰可怜。
简单来说，就是随心。
第七十四章 胡思乱想
“没想到今天一天就赚了五十多两。”李南惊喜道。
“哪有五十多两，你没听儿子说么，去掉成本才是赚到的钱。实际上也就十多两罢了。”刘氏说道。
“那也很不错了，一天十多两，一个月就是三四百两，一年…”
说到这里，李南停顿了还一会，才呼吸急促道：“这样一年岂不是能赚三五千两？”
“你小声点，别把儿子他们吵醒了。”刘氏埋怨道。
“哦哦！”李南闻言连忙压低了声音。
“你也别高兴太早了，阿牛不是说了么，这只是刚开业，很多人看着稀奇，才有这么多人买。猪下水还好说，虽然加了价，许多人还是买的起的，卤猪肉和猪头肉，谁家舍得天天吃啊。以后一天赚个三五两就不错了。”刘氏说道。
李南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那一年也有一千多两，说不定一年就能把账给还清了，我这天天只要想着欠了一千多两银子，晚上觉都睡不好。”
“你看你那点出息。”
刘氏白了李南一眼，不过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虽说她不像李南那样担惊受怕，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不说这个了，铁牛现在也十五岁了，也该给他说亲了。你有什么打算么？”刘氏问道。
“啊~”
李南没想到妻子突然问起了这个，愣了愣，说道：“过年的时候大嫂不是说她娘家嫂子有个侄女人挺不错的么，要不咱们找個媒人去问问？”
“拉倒吧。”刘氏白了自家男人一眼，说道：“大嫂那性格，她觉得好的，我看不见得好。铁牛老实，要是找个厉害的回来，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那你说怎么办？你娘家也没合适的啊。”李南说道。
“这事你别操心了，回头我打听打听，找个靠谱的媒婆，看看能不能在城里找一个。”刘氏说道。
李南：“……”
明明是你问我的好吧，现在又让我别操心。
“对了，今天你看到来找阿牛的那几个人么？我看到其中有三个姑娘，应该就是阿牛说的通判家的姑娘。”刘氏说道。
今天李安回来打包卤肉的时候，走的时候她就一直盯着，后来看到李安和盛长柏几人去了斜对面的酒楼。
“我哪有时间啊。”李南摇头道。
“我看那三个姑娘长的都不错，还是通判大人的女儿，你说以后咱家阿牛能不能娶个回来？”刘氏说道。
“伱想什么呢？”
李南惊讶的看着妻子，说道：“那可是通判大人的女儿，咱家哪里配的上。”
“怎么就配不上了？咱家阿牛以后中了举，那不也是官老爷么？”刘氏不乐意道。
“科举哪是硕考就能考中的？你还是别惦记了。”李南说道。
“你什么意思？”
刘氏生气的蹬了李南一脚，说道：“咱家阿牛能和别人一样么？他可是被刘学政收做了学生，这说明刘学政看好他。”
“是是是，你说的对，时间不早了，咱们早点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去买肉呢。”李南说道。
……
李安听着父母那边聊天的声音慢慢停歇，有些无语。
这过了年，自己也就十一岁罢了，咋就聊到自己的婚事上面来了。
边上床上的李平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李安却有些失眠。
脑中不自觉的去想母亲之前说的话。
若是能娶如兰或明兰其中一个，好像确实不错。
科举和娶妻算是这个时代男子改变命运的唯二两个渠道，某种意义上来说，科举只是给了你做官的机会，而妻子的家世，却关乎你能走多远。
这一点，对李安这种出身贫寒的人来说，更为关键。
原著中，盛纮的父亲虽说是探花郎，还娶了侯门嫡女，但是盛家老太爷没当多久官就病逝了，并没有留下多少人脉。
而盛老太太和娘家那边，也断了往来。
为了盛纮的前途，盛老太太可是一直压着盛纮，不让他娶妻，一直等到他中了进士，才带他去了王家，求娶了王大娘子。
盛纮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和王家的帮衬有很大的关系。
要知道在大宋虽然考中科举就能做官，但是大宋因为优待士大夫，每次开科取士录取的人都不少，甚至还有荫官的制度，达到一定品级的官员，他们的子嗣可以直接做官，并不需要参加科举。
荫官制度虽然在别的朝代都有，但是别的朝代都有严格的限制，基本上只能荫一人。
但是宋朝不同，荫官明目众多不说，人员也众多，这也是造成宋朝冗官的主要原因。
即便是宋朝的官位比唐朝时期多了许多，但是依旧不够用。
这就导致很多人只挂着虚职，领着工资，却不用干活。
若是没有背景，就算盛纮考上科举了，也不知道要挂着虚职等多久，才能得到实职。
哪里像现在，才三十出头，就已经是一州通判，正六品的官了。
而且李安知道盛家以后的情况，若是能娶盛家姑娘，倒是不错的选择。
若是刚穿越那会，李安心里的人选自然是如兰。
因为如兰不仅是嫡女，她的脾气和后世人有些像，也没什么心机。自己还曾经救过她不说，按照她剧中的表现，也属于傻白甜的类型。
不过这么久的时间接触下来，李安发现如兰并不合适他。
如兰的性格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属于大大咧咧，天真烂漫那种。
但是用古代的眼光来看，她的性格就是刁蛮任性了。
今天如兰的那丝嫌弃的眼神，让他彻底的认清了现实。
倒不是说李安非要如兰吃猪肉，而是她的嫌弃眼神，让李安明白，如兰骨子里就是那种世家小姐。
若是娶回来，她也很难和刘氏和谐相处。
而明兰倒是不错，不管是心计还是能力品性都是上上之选。
而且相较于如兰，娶明兰的可能性更大。
王大娘子本身就瞧不上他，还一心想要把女儿嫁入高门。
剧中若不是顾廷烨为了娶明兰把如兰算计了进去，即便她和文炎敬私会的事被王大娘子知道，王大娘子也会想办法掩盖此事，而不会把如兰嫁给文炎敬。
若是卫姨娘不死，明兰也不会被盛老太太养在身边。
没有老太太，她的亲事肯定还是由盛纮做主。
明兰是庶女，只要他表现出的才能能够得到盛纮认可，盛纮自然愿意把明兰嫁给他。
毕竟剧中盛纮准备把墨兰嫁给文炎敬，不就是觉得他有很大可能中举么。
李安露出一丝苦笑，自己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先不说他现在还小，娶妻还早。
就算他想娶明兰，也得等他考中进士才有机会，不然只是空想罢了。
第七十五章 许世高
开业几天过后，李记卤味店的生意慢慢进入平稳，每天营业额在三十两左右，利润在十两左右。
相比较之前单独做卤猪下水，利润比例确实降低了许多。
毕竟猪肉肉和猪肉的本身价格并不便宜。
即便如此，李南和刘氏也乐开了花。
官学要在上元节之后再开学，李安平日里基本在家读书写文章，偶尔和顾廷烨他们一起聚聚。
上元节这天上午，李安带着写好的文章，来到了刘家。
“不错，经过这段时间锻练，文章用词严谨通顺了许多，但是核心立意却不足，过于空泛，以后在这方面要多多用功。”刘学文说道。
“多谢老师教诲。”李安恭声道。
刘学文把文章还给李安，问道：“今天是上元节，晚上的诗会，你随为师去凑个热闹吧。”刘学文说道。
“老师，学生晚上有点事，诗会是去不了了。”李安说道。
他还准备今天晚上去大赚一笔呢。
“嗯，你既然有事那就算了。”刘学文点了点头。
“主君，江都县学政许大人在外求见。”下人在门外禀报道。
“他怎么来了？”
刘学文眉头微皱，说道：“把人请去前厅，让人看茶，我马上过去。”
“是！”下人应道。
“走吧，随为师过去见见。”刘学文说道。
“是。”李安应道。
扬州下辖六县，江都就是其一。
江都县城距离扬州城并不远，只有三十多里。
刘学文作为扬州学政，同时也是扬州下辖六县官学学政的上级。
在品级上，他是正七品，和各县县令同级，而各县的学政只是正八品罢了，低了整整一个大品级。
常言道：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江都县虽然算不上附郭，但是距离扬州只有三十多里，一有什么消息，很快就能传到扬州。
江都县学政名叫许世高，前几年有传闻他收受钱财把一些不符合要求的富家子弟收进官学。
刘学文作为一州学政自然要去调查此事。
经过调查，许世高确实收了不少钱财，安排许多富家子弟进入官学。
为此刘学文专门上书弹劾过他，结果因为许世高上面有人，不了了之了。
不过许世高原本那年都打点好，可以升迁的，却因为刘学文的弹劾未能升迁。
因此他把刘学文给恨上了，每年的上元诗会，各县的学政都会带本县的学子前来参加。
毕竟这对学子来说，也是个扬名的机会。
然而许世高这几年从未来过。
这些都是李安听说的，他觉得许世高今天前来，怕是来者不善了。
跟着刘学文来到前厅，就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面色有些荫翳的男子坐在厅内正在品茶，身后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见到刘学文进来，中年男子起身笑着拱手道：“见过刘大人。”
“嗯！许学政不用客气，坐吧。”
刘学文点了点头，来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李安在刘学文侧边站着，感觉有一道目光在他身上，顺着目光望了过去，看到许世高身后的少年正在看着他。
见李安望了过来，少年轻蔑一笑，收回了目光。
许世高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刘学文身侧的李安，微笑道：“听问了刘大人去年收了一個学生，应该就是这位了吧？”
“嗯。”刘学文淡淡的应了一声。
“后进学生李安，见过许学政。”李安行礼道。
许世高也不在意刘学文的态度，看着李安点了点头，夸赞道：“果然一表人才。”
“许学政谬赞了。”李安淡淡道。
“呵呵。”
许世高轻轻一笑，说道：“刘大人，这两年有事耽搁了，没来参加上元诗会，难得今年腾出空，便带着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来见见世面。仲和，还不向刘大人行礼！”
“后进学生冯希会，见过刘学政。”冯希会行礼道。
刘学文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知许学政今日登门有什么事么？”
“呵呵，我听说刘大人之所以收这个学生，是因为他诗做的很好。恰巧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也喜欢诗词，今日诗会倒是可以让他们比试一番。”许世高笑道。
刘学文脸色一沉，说道：“不巧，我这个学生今晚有事，没打算去参加诗会。”
许世高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许世高这次登门的目的。
按照规矩，上元节诗会是给本地学子扬名之用，有功名的人不能参加。
而潘山去年县试已经过了县试，有了秀才功名，就不能参加了。
许世高提出比试，其目的就是冲着他来的。
不说李安之前跟他说过今天不准备参加诗会，就算李安要参加，他也不会同意。
对方有备而来，李安却没有丝毫准备。
一旦输了，肯定会被大肆宣扬，李安小小年纪，未必能承受的住。
“老师，我…”
李安自然也猜到了对方的目的，开口想要答应下来，却被刘学文一个眼神制止了。
“如此盛会，可是很好的扬名之机，刘大人的学生竟然不参加？”许世高故作惊讶，语气和眼神中都带着一丝嘲讽。
“呵呵，许学政不也连续两年没有参加么？”刘学文淡淡道。
许世高脸色阴沉，他自然听得出刘学文是在嘲笑他之前因为潘山可以参加，所以不敢过来。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是刘学文的话让他差点忍不住心中的怒意了。
“既然刘大人不敢比，那我们就告辞了。”许世高冷声道。
即便刘学文不答应，他也可以让人宣扬此事。
虽说没有当众赢了他的学生效果好，也能让刘学文丢丢脸。
若不是刘学文上书弹劾他，他三年前就已经升迁了，以他的年纪，以后未必没有成为京官的机会。
被刘学文这么一弄，他三年前没能升迁不说，这次也没能升迁，基本断了成为京官的可能了。
“那我就不送了。”刘学文淡淡道。
“岂敢让刘大人相送，告辞！”许世高拱手一礼，拂袖而去。
“老师，学生其实也没什么事，可以和他比比的。”李安说道。
“好了，这些不过是意气之争，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刘学文微微摇头，打断了李安的话。
第七十六章 又是一年上元节
“老师，那学生就先回去了。”
李安知道刘学文是想保护他，心里十分感动。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放弃，既然别人都欺负上门了，不狠狠的反击回去，并不是他的性格。
“去吧。”刘学文点了点头。
李安躬身一礼，转身走出了前厅。
出了刘府，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白家。
……
“哈哈，仲和还年前，尚有不足，当不得大家这么夸赞。”许世高笑道。
说话间还看了一眼刘学文，见他面色平淡，心里的喜意也消散了许多。
今天的上元节诗会，经过最终评判，许世高的学生冯希会最终夺得了头名。
冯希会本就出身书香门第，就连县试都参加了两次。
去年县试更是差一点就能获得功名，学识自然是有的。
参加诗会的这首词是他去年作的，许世高亲自帮他做过改动，自然不是扬州这些连县试都没通过的学子能比的。
许世高心里冷笑：“等诗会结束，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他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安排人吹嘘他学生获得扬州诗会之事，到时候再把他提出让学生和刘学文学生比试，刘学文不敢让学生应战的事添油加醋一传，到时候不仅刘学文丢人，就连他那个学生都会被扬州学子唾弃。
顾廷烨撞了撞身边的盛长柏，说道：“你就看他在这嚣张？”
盛长柏微笑道：“若是没有看过子谦那首诗，我自然会参加。好了，该你上场了！”
“嗯！”
顾廷烨点了点头，走上前去。
“见过各位大人。”顾廷烨拱手一礼。
“嗯？”
许世高正在得意，突然被人打断有些不快，皱眉道：“这位小哥有什么事么？”
“在下受人所托，他有事来不了，所以托我把诗带了过来，请各位大人赏鉴。”顾廷烨说道。
许世高摆了摆手道：“诗会名次已经决出，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诗会的规矩岂不是乱了？”
虽然他不觉得顾廷烨拿出的诗词能胜过他学生冯希会那首，但是他现在已经赢了，不想再冒风险。
“许兄此言差矣，举办诗会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扬州学子的风采。”
“是啊，不如咱们先听听诗词，若是诗词写的极好，咱们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扬州的官员认识顾廷烨，自然想卖个面子，纷纷开口。
“不成，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就是规矩。”许世高拒绝道。
虽说参加诗会的都是扬州人，但是地域之间的争斗依然存在。县与县之间也是相互较劲的。
开口的都是扬州官员，许世高又不认识顾廷烨，他有些怀疑，顾廷烨是不是扬州官员输不起，特意安排的。
甚至顾廷烨的诗词都是这些官员作的，若是如此，冯希会的那首未必比的过。
“这位大人误会了，我那个朋友说了，不在乎名次，就是想请各位大人鉴赏一下，点评几句。”顾廷烨说道。
“那也不成，规矩就是规矩。”许世高说道。
现在已经不是名次的问题了，若是顾廷烨念出来的诗词超过冯希会的，就算不排名次，也会抢了冯希会的风头，他自然不会答应。
盛纮开口道：“许学政，既然他说了不在乎名次，那就不排名次，咱们一起欣赏欣赏。”
“那就按通判大人说的来吧。”
许世高纵然心中不愿，但是盛纮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反对。
顾廷烨躬身一礼，开口念道：“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满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赛社神。”
“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好一个如何消得此良辰，上元诗会的诗词多写城里，而这首诗却别具一格，写的却是乡村。整首诗意境优美，让人闻之好像看到了乡村上元节之时的热闹。”盛纮称赞道。
“确实，这首诗…”
这首诗写的确实很不错，而且盛纮都夸赞了，若是他们不夸，岂不是打盛纮的脸么。
许世高脸色阴沉，他知道冯希会的风头被人抢了，平心而论，这首诗比冯希会的词胜过很多，连他都挑不出毛病。
李安要是知道许世高心里的想法，肯定会笑出声来。
开玩笑，这可是唐寅的诗，虽说唐寅最出名的还是他的春宫…仕女图，但是唐寅的才学，岂是这些人能比的。
“不知这位小哥师承何人？小小年纪能写出如此好诗，想来令师定是一方大儒。”许世高问道。
顾廷烨淡淡道：“这首诗是我好友李子谦所作，并不是我写的。”
“李子谦？”
许世高仔细想了想，根本想不起这个人。
若是有如此才学，应该名气不小才是，他不可能没有听过。
这让他更加确定，顾廷烨就是扬州官员安排的。
“刘老，我记得你那個学生的就是姓李，字子谦吧？”
“原来是刘老的高徒，难怪能写出如此好诗。”
“都说名师出高徒，果然不假。只是他既然写出如此好诗，为何不参加诗会？”
扬州不少官员都知道李安，闻言纷纷向刘学文询问了起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许世高惊呼道。
许世高有些接受不了，要是李安真有这个本事，刘学文为何不答应比试？
“呵呵，许兄怕是不知道吧，去年刘老的高徒就曾作过一首诗，可惜不是写上元节的，不然去年就能夺魁了。”
一个和许世高相熟的官员，出声提醒道。
去年李安作的那首诗虽然因为没有登上上元诗集，只在扬州范围内传开，他自然听过，但是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加上他上午去刘学文家里提出比试，被刘学文拒绝了，他更加觉得李安不过如此。
而且你称呼刘学文为刘老，能不能不要叫我许兄，弄的我平白矮了一辈。
“呵呵，老夫询问过他，他说有事来不了。老夫也不知道他让人带了一首诗过来。”刘学文笑道。
许世高脸色阴沉如墨，若是只是被人抢了风头，只会让他原本的手段打点折扣，但还是有用的。
现在抢他学生风头的是刘学文的学生，他那些手段全都没用了。
顾廷烨微微一笑，回到了盛长柏身边，小声道：“这里太无趣了，不如咱们去找子谦？看看他的灯谜摊子怎么样了？我觉得他出那种题，估计猜谜的人能气的把他的摊子掀掉。”
第七十七章 幸灾乐祸
“子谦既然敢这么做，应该是有盘算的。正好我家妹妹一直催我，这里也没热闹看了，咱们走吧。”盛长柏笑道。
盛长柏带着顾廷烨来到三楼的一间屋子。
临江楼是白家的产业，顾廷烨继承白家家业后，自然就归他了。
这件房也是顾廷烨专门给如兰她们安排的。
“二哥哥也真是的，这诗会有什么好看的。”如兰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胳膊杵在桌上，拖着下巴，显的有些无精打采。
“呵呵，我觉得五妹妹应该多参加参加诗会才是，我听说爹准备请庄学究来家中教导二哥哥和三哥哥读书，有意让我们也跟着一起读书呢。五妹妹要是还和之前蒙学那样上课打瞌睡，到时候免不了要受罚的。”墨兰轻笑道。
“我是嫡女，学这些做什么，只要学好管家理账就行了。不像一些庶女，需要学这些才能嫁个好人家。”如兰撇了撇嘴说道。
“你…”
墨兰气急，瞪了如兰一眼，冷笑道：“你这嫡女也不嫌害臊，才多大张口闭口就嫁个好人家。”
“我不害臊？”
如兰坐直了身子，看向墨兰笑道：“也不知道谁，天天往人家顾二公子面前凑。大姐姐是嫡女，嫁入伯爵府都是高攀了，你一个庶女还惦记人家侯门嫡子。”
顾廷烨在下聘那日捣乱，让王大娘子气的牙痒痒，之前得知盛长柏和顾廷烨来往，还把盛长柏骂了一顿。
不过后来知道顾廷烨的身份，态度就转变了，每次盛长柏出门，只要不是去书院，就让他把如兰带上。
她倒是没有想着让如兰嫁给顾廷烨，毕竟两人年纪差距摆在那呢。
顾廷烨都十五岁了，也就比华兰小一点罢了，加上武勋人家和文官家不同。
文官家为了孩子娶个高门妻子回来，会尽量让孩子晚点娶妻，实在没机会考中进士，才会娶妻。
武勋人家，特别是那种家中还在军中效力的，反而会让孩子早早成亲。
那顾廷烨都十五岁了，即便没定亲，也该说亲了，如兰跟他根本不合适。
王大娘子让盛长柏带如兰过去，是想混个脸熟，那顾廷烨出身汴京侯门，认识的勋爵子弟肯定多，若是回去夸赞一二，对如兰也有不少好处。
林小娘也是差不多的意思，然而墨兰比如兰会来事多了，如兰心里没有那么复杂，只觉得这样就能出去玩了，不用在家做女工。
每次如兰回去，王大娘子都会询问一番，当从如兰口中得知墨兰老是往顾廷烨边上凑，没少骂墨兰不知羞耻，想攀高门什么的。
如来听的多了，自然就记下了，此时一吵嘴，直接拿出来挤兑墨兰。
墨兰现在到底年龄还小，被如兰挤兑的脸色涨红，眼睛一红，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又哭，是不是又想让爹爹罚我。”如兰急道。
墨兰听如兰这么说本来是无声哭泣的，直接哭出声来了。
“二位姐姐，算算时间诗会也差不多结束了，要是二哥哥和顾二公子来寻我们，听到了就不好了。到时候丢了盛家脸面，爹也会罚二位姐姐的。”
明兰本来不想掺合的，见两人越吵越凶，只能开口劝了起来。
“六妹妹，你没听她张口嫡女闭口庶女的么？你也是庶女，她把你都骂进去了，你还帮她说话。”墨兰擦了擦眼泪说道。
明兰眨巴眨巴了眼睛，都有些懵了，她哪里帮如兰说话了，她只是劝两人不要吵好吧。
盛长柏刚到门口，就听到墨兰这段话，有些尴尬的看向顾廷烨，说道：“仲怀，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你那三個妹妹年纪小，吵吵嘴很正常。”顾廷烨说道。
虽然顾廷烨这么说，盛长柏脸色依旧不好看，黑着脸，推开了门。
“二哥哥，顾二哥！”
屋里的三兰和她们的侍女听到动静都望了过来，看到黑着脸的盛长柏和边上的顾廷烨，连忙行礼。
盛长柏眼神在三人身上过了一遍，淡淡道：“走吧。”
虽然他想要训斥三人几句，但也不好当着顾廷烨这个外人训斥，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几人出了临江楼，盛长柏和顾廷烨走在前面，三兰跟在后面。
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让盛长柏生气了，性格跳脱的如兰也老实了下来，没敢说话。
顾廷烨见气氛有些沉闷，主动开口道：“呵呵，没想到扬州上元节也如此热闹。”
“比…”
“扬州固然热闹，比起汴京来，还是要差的远，我听说汴京上元节的鳌山巨大无比，绚丽夺目，顾二哥能给我们说说吗？”
盛长柏刚想开口，后面的墨兰就开口了。
“呃…其实我也不清楚。”顾廷烨说道。
“顾二哥在汴京长大，难道上元节的时候没有看过鳌山吗？”墨兰惊讶道。
“人家那是不想搭理你。”如兰嘀咕道。
“五姐姐。”明兰连忙拉了拉她。
盛长柏和顾廷烨没有听到如兰的话，倒是边上的墨兰听到了，狠狠的瞪了如兰一眼。
如兰丝毫不惧的回瞪了回去。
“你们那是不知道汴京上元节有多热闹，为了看鳌山，很多百姓天刚亮就去了，等晚上的时候人山人海，根本挤不进去。勋爵官员倒是可以跟着官家在城楼上欣赏。我们只能远远的在樊楼上看一眼，离的太远也看不真切。”顾廷烨摇了摇头说道。
几人说话间，来到了文街，远远的看到别的灯谜摊子围了许多人，李安的灯谜摊子根本没人，只有李安和石柱在收拾东西。
“哈哈，子谦，我就说伱这样的灯谜肯定不行，不过那些书生没把你摊子掀了，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走到近前，顾廷烨就忍不住笑道。
李安：“……”
他怎么听顾廷烨这话，充满了幸灾乐祸，好像他摊子没被人给掀掉，有些可惜一样。
为了堵住顾廷烨的嘴，李安没有说话，而是走向了一旁被东西盖住的竹篓。
顾廷烨见李安不说话，还以为他心情郁闷，笑道：“你也别郁闷了，你那首诗我当众给你读出来了，你是没有看到那个许世高的脸色，今日过后，这首诗必然会传扬开来，到时候你就出名了。”
“虚名累人，我宁愿不出名。”
李安摇了摇头，揭开了盖着的竹篓。
“你…”
顾廷烨刚想说话，看到竹篓里的东西愣住了。
第七十八章 顾廷烨的郁闷
“这都是你赚的？”
顾廷烨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之所以愣神，是因为两个竹篓里装的满满的铜钱和碎银子。
这点钱即便是没有继承白家家业顾廷烨也不放在眼里，更别说现在了。
他只是惊讶于李安用那种题目做谜语，竟然没被人掀了摊子，还能赚到这么多钱。
“呀，好多钱啊，子谦哥哥，这些都是你刚刚赚的？”如兰问道。
盛长柏几人看到两竹篓的钱也惊讶不以。
“没错，都是我刚刚赚的。”李安笑道。
“不是，你用那种题目做谜语，竟然没有人闹事？”顾廷烨有些不解道。
“呵呵。”李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是你不懂人心。”
“人心？”
顾廷烨几人不解的看着李安。
李安笑着解释道：“你们那天得知谜底后，是不是觉得题目不过如此？这些人也一样。一道题七八个人猜不出来后，我就会公布谜底，然后换题，这些人知道谜底后，都觉得自己能猜的出来。当时被吸引来很多人，一旦猜出，就能出风头，你觉得谁能抵住这样的诱惑？”
他又不傻，若是搞一道题，让这些人一直猜，等最后那些人得知答案后，肯定会闹事。
一道题目七八个人猜不出，他就公布答案，然后换题。
那些人得知答案后，确实觉得有些奇葩，但是认真算起来，又挑不出毛病。
人嘛，总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这种题在他们看来确实不难，只是没有找对方法罢了，一时间参加的人更多了。
几人听完，都觉得有些无语，然而却无法反驳。
“那你收摊做什么？”顾廷烨问道。
李安摊了摊手，说道：“没题目了。”
为了赚钱，他可是准备了几百道题目，没想到猜谜的人这么多，两个多时辰就用完了。
“难道就没人猜对过？”盛长柏惊讶道。
“有啊，大概有八九个人答对过一题吧，不过他们都选择继续猜，没从我手里赢到钱。”李安笑道。
“子谦，这样的手段终究不是正道，以后还是别用了。”盛长柏提醒道。
他原本以为李安只是玩闹性质，没想到李安竟然能赚到这么多钱。
这样的谜语终归不是正统谜语，李安用这個方法从那些读书人手里赚了这么多钱，等那些读书人反应过来，对李安的名声也有不小的影响。
“嗯，我知道。”
李安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他知道盛长柏是为了他好，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
“呵呵，我今天赚了钱，请大家吃饭去吧。”李安笑道。
“那我们可不客气了，咱们去醉仙楼吧。”顾廷烨笑道。
醉仙楼也是扬州很出名的一家酒楼，名气只比临江楼差上一些。
“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李安让石柱把钱和东西送回家，再到醉仙楼去找他，吩咐好后，冲顾廷烨几人说道。
几人来到醉仙楼，要了一个包厢，点了两桌菜。
下人随从在外间吃，李安他们几个则在里间。
“对了，那个许世高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羞辱他？”顾廷烨好奇道。
之前李安去他家，写了一首诗，让他在诗会名次确定之后拿出来。
这么好玩的事顾廷烨自然不会错过，不过他询问李安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李安并没有告诉他。
“什么羞辱？”如兰疑惑道。
如兰对诗会不感兴趣，不愿意去顶层，并不知道诗会上发生的事。
“我听顾二哥之前提到了诗，莫不是子谦哥哥又作了什么好的诗词？”墨兰微笑道。
“随手之作，算不上什么好诗词。”
李安谦逊一下，然后把许世高今日登门，提出比试的事说了一遍。
“这样心胸狭隘之人，还没有丝毫城府，也能做一县学政？”顾廷烨惊讶道。
“我开始也有些惊讶，后面仔细想想才明白。”
李安先把刘学文和许世高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说道：“他有些关系，应该知道自己这次考评还是升迁不了，因此有些失去理智了。”
“这就难怪了。”顾廷烨说道。
正所谓断人财路，杀人父母。
对于官员来说，升迁和财路没有什么不同。
朝廷每年都会对官员进行考评，然而真正决定升迁与否的是三年一次的大考。
三年前因为刘学文的弹劾，让许世高没能升迁。虽说这次许世高没能升迁跟刘学文没关系，但若不是刘学文之前的弹劾，他三年前已经升迁了。
许世高因此有些失去理智，倒也正常。
“不说这个了，则诚，令尊升迁到何处，还没消息吗？”顾廷烨问道。
顾廷烨已经打算弃武从文，又不愿意回汴京，想留在盛家进学。
盛纮去年已经被叫去汴京述职，升迁是板上钉钉的了，他肯定要跟着去的。
若是提前知道了地方，他也好派人过去置办个宅子什么的。
盛长柏苦笑道：“我问过父亲了，父亲说暂未收到消息。”
“我觉得盛通判很可能这次要入京了。”李安说道。
“什么？”
顾廷烨几人闻言看向了李安，神情不一。
李安解释道：“考评一般都是入秋开始，盛通叛也入京述了职，按理说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样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一般地方官员升迁都由吏部拟订后送给官家批阅。
但是每年升迁的官员那么多，官家也不可能一一查阅，基本过目一下都会同意。
但是一些要职和升入汴京的则不同，这些官家都会单独让人核查一遍，才会批复，因此确定的会慢很多。
听到李安的解释，几人一想，确实有这种可能，即便是盛长柏的定力，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
毕竟那可是京官啊，京官素有见官大三级的说法。
“这么说咱们一家要去汴京了？”如兰惊喜道。
王大娘子在汴京生活过一段时间，没少跟她说过汴京的繁华，她对此很是向往。
“还没影的事别胡说！”盛长柏收起喜色说道。
若是传扬开来，不光扬州的官员，就连周边州县的官员都会向盛纮示好。
最后要是没能升到汴京，那得多尴尬。
顾廷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要说对这个消息最不感到高兴的，就是李安和顾廷烨了。
李安是因为早就知道，顾廷烨则是满心的郁闷。
他不想回汴京，才想着在盛家借读，这要是盛家去了汴京，他怎么办？
第七十九章 没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盛长柏感觉到顾廷烨情绪不对，稍微一想便猜出了个大概，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说道：“仲怀，子谦说的只是猜测罢了。不过我觉得你这样不归家确实不合适，若是家父能够入京，你回家后也不耽误你和我同窗。”
他倒不是安慰顾廷烨才这么说的，之前他就劝过几次，可是顾廷烨心里有心结，每次提及这个问题，顾廷烨都会逃避。
顾廷烨端起酒杯仰头喝下，放下杯子苦笑道：“则诚你不用宽慰我了，子谦说的我仔细想想，确实很可能。至于你的提议，我要好好想想。”
“仲怀，我觉的则诚兄说的有道理，有些事总归是要面对的。”李安劝道。
“嗯。”顾廷烨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因为顾廷烨心情不好，几人吃了饭没有继续逛灯会，各自归家了。
李安带着石柱从巷子里的侧门回到家，进了院子便看到家里的堂屋里亮着混暗的灯光，隐隐的听到父母小声说话的声音。
李安让石柱回屋睡觉，推开了堂屋的门。
正在数钱的李南和刘氏被吓了一跳，手上拿着的钱都掉了回去。
“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李南没好气道。
李安有些无语，他开门进来的时候，确实怕打扰父母他们睡觉，轻手轻脚的，但是看到堂屋亮着灯，还有说话声，就知道父母在数钱，也没刻意控制脚步声。
明明是他们自己数钱太入迷了，还怪起他来了。
“你小声点！”
刘氏瞪了李南一眼，看向李安问道：“阿牛，狗蛋说这些钱都是你赚的，问他怎么赚的他又说不清楚，你给我说清楚，这些钱到底哪来的？”
“娘，我弄了一个猜灯谜的摊子，这些钱都是人家猜灯谜给的。”李安把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这钱有这么好赚？”李南闻言有些怀疑。
这两竹篓钱，虽然多数都是铜钱，碎银子不多，但是粗略估计，都换成银子，也有个几十两。
李安下午才出去的，现在才半夜，算下来也就半天而已。
这赚钱速度，岂不是比他们做生意还快。
“你这说的什么话？”
刘氏闻言不乐意了，说道：“我儿子那可是读书人。”
“可是扬州那么多读书人，我也没见过猜个谜能赚这么多钱的。”李南嘀咕道。
“你说什么？”刘氏瞪眼道。
“没什么，我说刚刚被他吓了一跳，这钱又要重新数。”李南说道。
“爹娘，这钱都是我光明正大赚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们别搞的跟做贼一样。天不早了，赶紧睡觉去吧，明天再数。”李安说道。
“财不露白伱不知道吗？你赶紧睡去吧，不用管我们。”刘氏摆手道。
“随便你们吧。”李安摇了摇头说道：“我去烧水洗個脚。”
“你这读了书倒是过的精细了，天天要洗脚，水不煮沸不喝，这不是浪费钱么。”
刘氏念叨两句，说道：“你坐着歇着，我去给你烧。”
李安看着母亲出了屋子，干脆坐下来跟父亲一起数钱。
等母亲烧好热水，李安洗了个热水脚便回房睡觉了。
至于父母，他劝了几遍，也劝不动，只能随他们去了。
李安虽然睡的晚，长期的生物钟还是让他天微微亮就起来了。
他穿好衣服来到厨房烧了些热水，刚弄好，石林父子也从屋里出来了。
三人没有说话，各自洗漱完，就在院子锻炼了起来。
李南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到正在锻炼的三人已经习以为常了，打了个招呼，去洗漱去了。
洗漱完回屋喊醒李平，李南去把驴车套上，等李平洗漱好，父子二人赶着车出了门。
李南走了没多久，刘氏也起来了，洗漱完就在厨房做起了早饭。
值得一提的是，家里条件好了后，在李安的坚持下，已经从一日两餐改成了三餐。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
石林喊停了正在扎马步的李安是石柱。
“师傅，我什么时候能学习枪法啊？”李安直起身来问道。
他跟着石林练武也有一年多了，打熬气力的药也没少喝，现在不仅没有刚穿越过来时的瘦弱，个子长高了许多不说，力气也大了很多。
然而石林每天只让两人练些基本功，一直没有教两人武艺。
“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基础不打牢，就算教你们招式，也只是花架子而已。”石林训斥道。
“爹，这基础还要打多久啊？”石柱问道。
每天练习基本功，他也有些烦了。
“你要是不愿意练就算了。”石林没好气道。
其实石柱天生力气大，加上他吸收快，基本每天都会服用一副打熬气力的药。
之前他冒险去猎虎，也是因为这个。
石柱现在根基已经打的十分不错了，但是他觉得李安根基还没打牢，若是教石柱招式，不教李安，李安会多想。
更重要的是，石柱天生神力，他会的枪法是走灵巧路线的，并不适合石柱。
倒不是说用枪的都走灵巧路线，像传说中的西楚霸王项羽，力大无穷，一样是用枪的。
然而石林却不会那种刚猛的枪法，他担心把枪法教给石柱，会浪费他的天赋。
李安不知道石林心里的想法，见石林这么说，也没再说，等母亲把饭做好，吃了饭就带着石柱来到了刘家。
他到的时候，刘家刚刚吃完早饭，张氏和丫鬟一起，正在收拾桌子。
见李安来了，张氏问道：“子谦吃了没有？”
“师娘，我吃了来的。”李安说道。
“嗯。”
张氏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坐下喝点茶暖暖身子。”
“子谦哥哥，你给我讲故事吧，上次你说到白娘子被法海镇压在雷峰塔下，许仙有没有救她出来？”刘婉儿问道。
“婉儿，祖父有话跟子谦说，你自己玩会，一会再让子谦给你讲。”刘学文说道。
“哦，那祖父可得快点啊。”刘婉儿说道。
“知道了。”
刘学文摸了摸孙女的头，对李安说了句跟我来，便厅外走去。
李安连忙跟上，一路来到了书房。
刘学文坐了下来，看着李安说道：“昨天顾二公子念的那首诗真是你写的？”
“嗯。”李安点了点头。
刘学文沉着脸说道：“你要是想参加诗会，可以随我一起去。就算你没时间，需要人帮你带诗词过去参加，也没必要让顾二公子等名次定下后才把诗拿出来。”
“老师，学生并不在乎扬名与否，就是想替老师争口气。”李安说道。
刘学文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你还没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第八十章 刘学文的教导
李安有些疑惑，不知道刘学文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学文见李安还没有反应过来，叹气道：“你想为为师争口气，为师很是欣慰。但是你故意让顾二公子在名次确定后，才把诗念出来，有些太过了。”
“老师，孔夫子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上面挑衅在先，就是想让老师出丑，学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李安说道。
没错，李安是故意让顾廷烨名次确定才把那首诗念出来的，他还特意交代过，若是冯希会没能夺得第一，就不用拿出来了。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许世高最得意的时候出丑。
“你觉得为师是那种迂腐之人吗？你这么做有些太过了，事后肯定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你报复心如此重，对你的名声很不好。”刘学文说道。
他并不怪李安让许世高丢脸，但是凡事得留一线。
李安那么做，确实让许世高丢尽了脸面，却给人一种报复心太重的感觉。
而且他也担心李安报复心太重，对他以后的成长不利。
李安此时也明白了刘学文的意思，躬身道：“老师，学生明白了。”
虽然刘学文的观点他不认同，但是他明白刘学文是为了他好，并没有去反驳。
刘学文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你能明白就好，以后凡事要三思后行，不可冲动。昨日你若是早早的把诗拿出来，许世高心胸狭隘，目的没达到，必然十分郁闷。也没人会觉得你是在刻意报复他，这样既达成了目的，又不损害自身。”
“多谢老师教诲，学生铭记于心。”李安说道。
若是之前他还有些敷衍，现在是真心道谢。
刘学文说的没错，他昨天的那种行为多少有些损人不利己了。
虽说诗会扬名了，但是扬州官员都不是傻子，对于刘学文和许世高的恩怨都清楚。
李安那么做的目的，他们自然能够猜出来。
他这么做，不仅给扬州官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还让许世高恨上了他。
若是他只是正常参加诗会，一样能让许世高郁闷，还不会对自己造成不利的印象。
这次的事情也让李安警醒了过来，自从拜了刘学文为师，和顾廷烨盛长柏成了朋友，他确实有些飘飘然了。
盛家马上也要去汴京了，届时顾廷烨也会离开。
若是刘学文也调离扬州，他倒是可以跟去求学，他父母却还得在扬州生活。
“你也别太过担心，毕竟你还小，做错事很正常，等过段时间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刘学文说道。
“嗯，学生明白。”李安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什么不懂的需要问的？”刘学文问道。
“学生暂时没有问题。”李安说道。
他现在心有些乱，也没有心思请教。
“明日就开学了，伱也升入中舍了，为师今日就不给你留功课了。”刘学文说道。
“老师，那我去给婉儿妹妹讲会故事，就回去了，明日开学，学生还要准备一下。”李安说道。
“嗯，去吧。”刘学文点了点头。
李安离开书房，把白蛇传最后一点给刘婉儿讲完，便带着石柱离开了刘家。
……
开学后，李安就进入了中舍，每天除了上学外，偶尔也和盛长柏顾廷烨聚在一起吃饭闲聊。
有次顾廷烨喝多了，讲出了一个隐秘，李安猜测这个世界之所以和他所知道的那个大宋有些差别，就是和顾廷烨说的那个隐秘有关。
李安虽然对宋史不是特别了解，却也知道太祖后面是太宗皇帝继位。
因此还流传了“烛影斧声”与“金匮之盟”两个版本的猜测。
然而顾廷烨那日喝醉了却说太祖皇帝生了重病，有個皇子造反，太宗皇帝带兵平定了叛乱，太祖皇帝临死前把皇位传给了太祖。
当然了，所谓的皇子造反，太祖皇帝传位给太宗皇帝的事是真是假，李安也不得而知。
顾廷烨说出来后，就被盛长柏给喝止了，那日过后，顾廷烨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李安觉得正是因为这一点点的不同，导致这个时空和他所知道的那个宋朝，出息了差异。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蝴蝶效应，不过造成这个蝴蝶效应的是古人，并不是他这个穿越者。
二月初，盛家大房的盛维陪同盛长柏一起，乘船送华兰前去汴京完婚。
盛长柏离开扬州没几日，从汴京传来的两封任命书，成为了扬州最热门的话题。
一封任命书是任命盛纮为承直郎，尚书台任。
承直郎是正六品的文散官，尚书台任正六品的实职。
盛纮本来就是正六品，乍一看，好像只是平调，并没有升职。
然而这可是京官岂是地方官员可比的。
而且盛纮任职的还是尚书省，虽所宋朝设立了三司，三省的权利比别的朝代小了很多，尚书省仍然是很重要的部门之一。
令一封任命书则是给刘学文的。
任命刘学文为从六品通直郎，担任从六品侍御史。
扬州一下有两个官员调入汴京，成为扬州百姓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事。
李安得知这个消息，也愣了半天。
盛纮调如汴京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刘学文竟然也被调入了汴京。
这一段剧中并没有提到过，不过想到刘学文剧中都没出现，他就释然了。
升迁调任这种事情很常见，平常最多恭喜一下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
毕竟大家以后就天各一方，弄不好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是成了京官就不一样了，以后指不定就飞黄腾达了。
因此扬州官员知道后，每天盛刘两家拜访送礼的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刘学文不喜这些，应付两天后，就开始闭门谢客了。
“子谦，为师这几日事多，还没问过你，再有两个月为师就要启程去汴京了，你这边有什么打算？”刘学文问道。
虽然任命书下来了，但也不是立马就能走的，收拾东西交接工作，都需要不少时间。
朝廷对这方面也比较宽容，给了三个月时间。
第八十一章 抉择
李安知道刘学文升到汴京后，也想过这个问题。
侍御史归属谏院，是御史大夫、御史中丞的佐官。
若是他跟着去汴京，会给刘学文添麻烦不说，刘学文要是公务忙起来，也没太多时间教导他，而且他也放心不下爹娘。
“学生想听听老师的建议。”李安犹豫了一下说道。
刘学文捋着胡须，沉吟了一会说道：“很多事情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想法，为师只能给你把其中的利害讲清楚。你若随我去汴京，我虽然不能经常教导你，平常闲时，还是可以教教你。而且我听说盛通判准备请庄学究去家中教导家中的哥儿读书，此人为师也多有耳闻，虽然屡试不中，学识却不差。”
“而且他在教导学生上很有心得，这些年也教出几个考中进士的学生，名声不小。为师和盛大人一州为官，又同时调入汴京，也算有缘，想来他会卖我个薄面，让你去家中借读。”
“其次汴京是大宋国都，很容易能了解到朝中大事，文学之风甚浓。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去汴京，不管是开阔眼界，还是学习，都比在扬州强。”
李安闻言点了点头，这些他都考虑过。
刘学文继续说道：“当然了，留在扬州也有好处，你不属于官眷，户籍在扬州，等几年参加县试还是得回来。在扬州不仅能和父母团聚，也能对新任的通判和学政有所了解，对你以后县试很有好处。”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录取名额，不是本地人自然不能在当地参加县试。
官员子女有特权，可以在父亲做官的地方参加考试。
李安没有这個特权，县试和乡试都要回来考。
科举考试看的是才学，却也不只有才学。
像县试出题和批阅的都是当地的通判和学政，了解他们的政治倾向，就尤为关键。
每次会试的时候，最畅销的就是主考官的文章。
为的就是了解主考官的文章风格和政治倾向。
别小看这一点，打个比方说，主考官是守旧派，你写文章的时候提议改革什么的，主考官看了本能的就会不喜。
刘学文说完，给了李安笑话的时间，等了好一会才说道：“这其中的利弊，为师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自己做决断吧。”
李安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老师，学生需要回去和父母商议一下。”
“嗯，这种事确实要和你父母商议，时间还早，倒也不急。”刘学文说道。
“老师，那学生就先回去了。”李安躬身道。
“去吧。”刘学文说道。
李安出了书房，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他准备跟刘学文去汴京，不过他想把父母也带过去。
反正生意在汴京也能做，不过他父母大概率是不愿意去的，得好好琢磨怎么劝说才行。
……
盛家
盛纮处事圆滑，并没有像刘学文那样闭门谢客，每日不是在家宴请宾客，就是带着王大娘子出去赴宴。
以前盛纮外出赴宴，不是很正式的场合，并不会带王大娘子，而是带着林小娘。
这马上成为京官了，盛纮担心被人抓了把柄，弹劾他宠妾灭妻，也不敢带上林小娘了。
林小娘也缠着盛纮说了几次，盛纮都没答应。
盛纮的举动，让林小娘有了危机感。
这还没去汴京呢，盛纮就开始怕这怕那了，等去了汴京，盛纮顾及名声，到时候她岂能有现在这么风光？
整个盛家，就数林小娘对盛纮调入汴京，并不是那么高兴了。
“啪~”
林小娘坐在凳子上发呆，被突然传来的响声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看到丫鬟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架子上的一个花瓶。
“我怎么跟伱们说的？把不常用的东西先收起来，暂时还不走，常用的先不用收。你们去动那花瓶做什么？”林小娘骂道。
“是奴婢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请小娘恕罪。”丫鬟连忙跪了下来。
“就你们这毛手毛脚的，到了汴京有你们苦头吃的，赶快收拾干净。”林小娘说道。
“是！”
丫鬟连忙爬了起来，把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拿了出去。
“小娘！”
雪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差点和出去的丫鬟撞上了。
“你死哪去了？有时间多教教院里丫鬟一些规矩，别去了汴京给我丢人。”林小娘没好气道。
“哎，奴婢回头就教。”
雪娘应了一声，来到林小娘跟前，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林小娘听完，脸色一变，对屋里忙活的丫鬟说道：“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准许，不准进来。”
“是！”
丫鬟们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行礼退了出去。
林小娘脸色阴沉道：“你真的听到她在问那些？”
“千真万确，奴婢还专门找人问了，小蝶这些日子经常找府里的那些老妈子，问有身子的时候要主意什么。”雪娘说道。
林小娘皱眉道：“你说，她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奴婢也不敢确定，便回来告诉小娘了。”雪娘说道。
林小娘皱眉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那个叫小蝶的丫鬟胖了很多对吧？”
“对，年前的时候府上不是给下人做了新棉衣么，过年的时候都换上了，就那个小蝶没换，听说是胖了穿不上。”雪娘说道。
“几个月前量过的，怎么可能穿不上？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些补品卫姨娘都没吃，而是给那些丫鬟吃了？”林小娘说道。
“这…”雪娘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吧。”
“那你给我说说，一个丫鬟几个月时间为什么胖了那么多？”林小娘皱眉道。
盛家下人多，一般给下人做衣服前都会提前量过。
年前发的棉衣是提前两个月量的，两个月时间，胖的新棉衣穿不上了，实在古怪。
“这段时间有人看到过卫姨娘么？”林小娘问道。
“小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卫姨娘平日里都不爱出院子，自从有了身子后，就更没有出过院子了。要不奴婢找个机会去那边看看？”雪娘说道。
“嗯，你找机会看看她胖了没有，肚子大不大。”林小娘说道。
“啪嗒~”
“谁？”
突然传来的响动，让两人脸色一变，往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之前打碎花瓶的丫鬟，脸色惨白的站在门口，地上倒着一个扫把。
“小娘，奴婢什么都没听道。”
丫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趴在地上浑身颤抖，头也不敢抬。
第八十二章 劝说
林小娘冷冷的看着丫鬟，眼神变幻不定。
雪娘凑到林小娘耳边，小声道：“小娘，冬梅的父母家人都是你名下庄子的佃户。”
林小娘听完，眉头舒展了不少。
一般大户人家的下人，都有三种来源，一种是从人牙子那里买的，还有一种就是家生子，简单来说就是府里下人和下人生的。
最后一种则是从自家庄子佃户人家买的。
虽说都有身契，但是人牙子手里买的不清楚底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逃奴。
相对来说，家生子和庄子佃户人家买的，最是安全。
因为不止他们，就连他们家人的命运都捏在主家手里。
林小娘院里的丫鬟，除了少部分是盛纮分给她的，其余多数都是她从盛纮给她的田庄佃户人家买来的。
这个丫鬟买来并不久，因此干活才有些毛手毛脚的，打碎了花瓶。
“你叫冬梅是吧？”林小娘淡淡道。
“回小娘，奴婢是叫冬梅，名字还是小娘给起的。”冬梅连忙道。
“嗯，我看你是个机灵的，以后就贴身伺候吧。”林小娘说道。
“多谢小娘，多谢小娘！”冬梅连忙感谢的磕起了头。
“起来吧！贴身伺候规矩多，雪娘你给她讲讲。”林小娘朝雪娘使了一个眼色。
“哎。”
雪娘应了一声，把冬梅拉到一边，小声的说了起来。
“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了，下去吧。”
“是。”
冬梅应了一声，冲林小娘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小娘，奴婢已经交代过了，暂时她不敢乱说，要不要…”
“不成！”林小娘摇了摇头，说道：“这马上要去汴京了，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个丫鬟，老爷那边不好交代。而且让大娘子那边拿到把柄就不好了。你多盯着她一些，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卫姨娘到底察觉到没有。”
“是，奴婢想办法去试探试探。”雪娘说道。
“嗯，去吧。”林小娘摆了摆手。
她之所以用这种方法对付卫姨娘，也是那段时间盛纮天天在卫姨娘房里安歇，让她感受到了危机感。
后来盛纮气消了，就没有在去过了，要不是雪娘突然提起，她都要把卫姨娘给忘了。
事后林小娘也反应了过来，盛纮那几日之所以去卫小娘那边住，是因为生她和王大娘子的气。
想明白这些后，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卫姨娘的死活，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有的是办法对付。
然而卫姨娘若是知道她故意让人送补品过去，那就不能让她活着了，不然哪天卫姨娘说漏了嘴，被王大娘子知道了，对她来说麻烦可不小。
……
“子谦！”
李安快到家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他。
一抬头，便看到顾廷烨趴在酒楼二楼的窗子上，对他招手。
顾廷烨说道：“上来坐坐！”
李安点了点头，走进了酒楼，来到了二楼包厢。
“你在这是特意等我的？”李安问道。
“嗯，坐下陪我喝几杯。”
袁文绍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拿起酒壶给李安倒了一杯酒。
李安坐了下来，笑道：“是因为盛通判调到汴京的消息不开心？”
顾廷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盛通判调入汴京，我早有心里准备了。我没想到刘学政也会调到汴京，我本想着你在扬州，好歹还有个朋友，留在扬州读书也可以。”
“你这么确定我也会去汴京？”李安惊讶道。
“本来我是去你家找你的，想问问你的打算，结果你爹娘说伱去了刘学政家。刚刚看你脚步轻快，应该已经有了决定。”顾廷烨说道。
“那你怎么断定我是打算去汴京？”
“呵呵，若是你准备留在扬州，肯定会有所纠结。毕竟这次对你来说，可是個机会。”顾廷烨说道。
“没想到你心倒是挺细的。”李安笑道。
确实，去汴京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倒不是说以后就不能去了，而是他一旦决定留在扬州，最起码几年内是不会离开扬州了。
而错失这样的机会，即便有了决断，心里也多少有些不舍。
李安端起酒杯，冲顾廷烨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道：“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不想回汴京，你们都走了，我或许会去从军吧。”顾廷烨说道。
“从军？”
李安一愣，说实话，他对宋朝的历史真不了解，更别说这还是个和原时空有些差异的时空。
而知否的剧情他倒是很了解，明兰那条线，更多的是盛家内宅之事，就算有所改变，影响也不大。
但是顾廷烨可不同，他这条线有不少关于朝堂的。
在不改变的情况下，以后说不定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一旦顾廷烨去从军，他这条线以后的事，就彻底改变了。
要是这样，他唯一的一点优势都没了。
想到这里，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仲怀，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很多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始终都是要面对的。你去从军，难道要放弃你的理想和抱负么？”
“我的理想就是收复燕云十六州，从军岂不是更容易实现？”顾廷烨说道。
“不，你想错了！”
李安摇了摇头，低声道：“你若是想收复燕云十六州，就得弃武从文，当个武将，永远都没机会。”
“怎么？你也和那些腐儒一样，瞧不起武将？”顾廷烨不悦道。
“那倒没有，但是重文轻武是本朝的特色，这一点你不否认吧？要不要收复燕云十六州，文官才有决定权，你若是当了武将，只能站在城头上望北兴叹，蹉跎一生。”李安说道。
别的朝代到了中后期，基本上都是文贵武轻。
但是在宋朝却是文指挥武，这和文贵武轻有着本质的区别。
掌管天下兵马调动的枢密院，一直都是文官担任。
狄青是两宋唯一一个武将担任枢密使一职的。
然而这个时空，并没有狄青。
也就是说开国到现在，枢密使一职，从未有武将担任过。
顾廷烨自然也知道这一点，闻言苦笑道：“就算我学文，你觉得我能当上枢密使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学文你还有机会，从军你将一点机会都没有。”李安说道。
武将再能打又怎么样，强如岳飞，最终不也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杀害了么。
第八十三章 试探
后世对岳飞的死，有多种推测，什么他参与了立储之争了，什么他要迎会二圣了。
但是众所周知的，害死岳飞的是秦桧。
除此外，皇帝的态度也很重要，而宋朝从开国开始就在防备武将，这种观念已经深入历代皇帝的骨髓了。
岳飞统帅的兵马被百姓称为岳家军，岳飞还没有什么政治头脑，不会来个自污什么的，皇帝能放心他就怪了。
总的来说，别的都是旁枝细节，重文轻武这一点才是最致命的。
宋朝的武将出名的基本没有什么好下场，相反，涌现过不少领过兵的文臣。
可笑的是这些文臣领兵没有遭受任何猜忌，虽然好多下场也不好，但都是因为党争。
文官势力庞大，重文轻武又是历史遗留问题，从开国时就定下的，除非改朝换代，不然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要想收复燕云十六州，只能以科举入官场，走文臣路线。
不然文官在后面扯后腿，根本不可能成功。
顾廷烨听了李安的话，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震惊的看了李安一眼，说道：“你看的倒是透彻。”
“呵呵。”
李安很明智的结束了这个话题，笑道：“你还准备从军么？”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从什么军。不过我现在脑子太乱了，还不确定要不要回去，我要仔细考虑考虑。”顾廷烨说道。
李安点了点头，对于顾廷烨的矛盾，他也能理解。
虽然父子二人有很深的矛盾，但是顾廷烨内心里还是很尊敬他父亲的。
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母亲的死和父亲有关，他有些接受不了。
不愿意回去，就是怕见到父亲后，会忍不住质问父亲，更怕从父亲口中得知到他不想要的答案，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这种事别人说再多也没有用，还得你自己想明白才行，我先回去了。”
李安站起身来，见顾廷烨没有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
“姨娘，奴婢偷偷问过府上那些生过孩子的老妈子，她们都说平常早晚要多走动走动，这样生孩子的时候才顺畅，你天天闷在屋里可不行。”
小蝶小心的扶着卫姨娘在院子里散步，一边走一边说道。
“没让人瞧见吧？”卫姨娘问道。
“奴婢都是选的老夫人和大娘子院里的老妈子，而且都是跟她们聊天时候套的话，你放心吧。”小蝶说道。
“那就好。”
卫姨娘摸了摸肚子，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姨娘不用担心，奴婢听那些老妈子说，一般生第一胎的时候比较危险，第二胎只要小心些，没什么危险的。”小蝶笑道。
“我别的倒是不担心，就是老爷快要去汴京了，要是在船上生孩子，孩子也要跟着受罪了。”卫姨娘叹气道。
“姨娘不用多虑，奴婢听说主君还要两个月左右才会动身。奴婢听说虽然是怀胎十月，但是正常都是九个多月就生了，你现在身子都八个多月了，出发的时候指不定月子都坐完了。”小蝶安慰道。
“希望吧，好了我有些累了，扶我回去吧。”卫姨娘说道。
“嗯。”
小蝶应了一声，刚准备扶着卫姨娘往回走的时候，远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见过卫姨娘。”
雪娘行了一礼，目光在卫姨娘的身上和肚子上打量了一眼。
“你来做什么？”
小蝶把卫姨娘挡在身后，戒备的看着雪娘。
“呵呵，这几日主君大娘子事多，叮嘱我家林姨娘操持家务。这不是主君马上就要到汴京做官了吗，家里都忙着收拾东西呢，林姨娘担心卫姨娘这边人手不够，就让我过来问问要不要多派几個人过来帮忙收拾。”雪娘微笑道。
“不用了，我这边东西不多，忙的过来。你回去帮我谢谢林姨娘。”卫姨娘说道。
“哎！那奴婢就告退了。”
雪娘行了一礼，带上门退了出去。
“呸！”
小蝶冲着门呸了一口，说道：“姨娘，那林姨娘哪有这么好心，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好了，别乱说，被人听到就麻烦了，扶我回去房吧。”卫姨娘说道。
……
雪娘从卫姨娘这边离开，就急匆匆的回到了林栖阁。
林小娘见她回来，连忙让屋里的下人出去，问道：“怎么样？见到人没有？”
“奴婢找了个由头进了院子，那卫姨娘正好在院子里。奴婢看了一眼，卫姨娘虽然人只是稍微胖了点，但是肚子却非常大，想来补品送的多了，卫姨娘吃不完，赏给小蝶了。”雪娘说道。
“等等！”
林小娘眉头一拧，问道：“你是说卫姨娘没怎么胖，肚子却大了许多？”
“何止是大了许多啊，算起来她也有八个多月的身子了，但是奴婢瞧着比大娘子和小娘以前临盆的时候还要大些。”雪娘笑道。
“不对！”林小娘说道：“她以前吃的不好，身子本就瘦弱，现在吃的这么好，肚子那么大的情况下，人怎么可能只是比之前胖一点？”
她生过两个孩子，每次怀孕的时候都会胖不少，为了不让身材走样，让盛纮厌弃她，生完孩子她都费了好大功夫才瘦下来。
甚至后面干脆不敢再要孩子了。
卫姨娘要是有了孩子就吃好的，身材本就丰腴的话，只是稍微胖一点倒也正常。
但是卫姨娘之前条件并不好，身子比较瘦，这种情况下，吃了那么多补品，人只是比之前稍微胖了一点，怎么看都不对劲。
“但是奴婢仔细看了啊，她的肚子确实很大。”雪娘说道。
“肚子大在衣服里塞个垫子什么的不就行了？”
林小娘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肯定是卫姨娘察觉到了她的用意，没有多吃补品，为了不被发现，还特意把肚子伪装的很大。
“小娘，那现在怎么办？”雪娘问道。
“哼！”
林小娘闻言冷笑道：“她既然察觉了，就不能让她活下去了。你这样…”
第八十四章 兵书
晚上吃完饭，刘氏收拾碗筷的时候，李安喊住了她，然后把自己准备去汴京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
“阿牛，你就在扬州读书不行吗？”刘氏说道。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打小李安就没离开过她跟前，一下子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实在不放心。
“你娘说的对，你要是跟着去汴京，多麻烦人家啊。”李南说道。
“爹娘，我并不是一个人去，而是打算咱们一家都去，汴京有钱人多，到汴京做生意赚钱也更容易。”李安说道。
“去汴京？”
刘氏和李南闻言都愣住了。
李南很快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成，汴京人生地不熟的，生意哪里有那么好做，家里欠了那么多钱，不能乱折腾。再说了，你祖父祖母还在呢。”
“你爹说的对，而且我找了个媒婆，让她帮你大哥说门婚事，媒婆说人都挑好了，过几天安排我们相看呢。去汴京你大哥的婚事怎么办？”刘氏也反对道。
“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李安闻言惊讶道。
“去去去，给你大哥说媳妇，你大哥都不知道，跟你说干什么。”刘氏没好气道。
李安看了一眼大哥，李平听到母亲说他的婚事，本来正认真听着呢，见李安看了过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娘，相看的时候把我带上呗。”李安说道。
“哪有弟弟给大哥相看媳妇的，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刘氏瞪了他一眼。
“那你和我说说是哪家的。”李安问道。
李安准备打听好是哪家的姑娘，回头找人打听打听人品。
“只是去看看，又没有定下，成不成还不知道呢。”刘氏说道。
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爹娘，孩儿不孝，以后不能在跟前尽孝了。”
“阿牛，你…”
李南还行说什么，刘氏拉住了他，说道：“阿牛，伱主意多，又读了书，既然你要去，我和你爹也不拦你。不过你跟着刘学政去了汴京，一定要听话，不能给人家添麻烦，知道吗？”
“嗯，娘，你放心吧。”李安点了点头。
“不是，阿牛才多大啊，你真让他一个人去汴京啊？”李南不放心道。
“我虽然没读过书，也听人说过名师出高徒。阿牛跟着刘学政去求学，难不成我们还要拦着不成？”刘氏说道。
“我…”
李南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李二哥，嫂子，我跟阿牛去吧。”一直没说话的石林开口道。
“师傅，你真要跟我去？”李安惊讶道。
“你武艺才刚开始学，我不跟着去，你武艺岂不是就荒废了？”石林说道。
“石兄弟跟着去我自然放心，只是这太麻烦你了。”李南回过神来说道。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一直听说汴京繁华，也想去看看。”石林笑道。
李南个刘氏劝了几句，见石林坚持，也没再劝。
说实话，让李安单独去汴京，他们真放心不下，有石林跟着，倒是让他们放心了。
距离出发还早，倒也没有什么离别的伤感。
刘氏把碗筷收拾好，去厨房洗碗去了。李南也跟着出去喂驴去了。
“阿牛，你跟我来。”石林说道。
“哦！”李安应了一声，起身跟了上去。
石林带着李安来到他住的房间，把灯点燃，然后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小木箱。
这個木箱李安之前帮石林搬家的时候看到过，箱子上的漆都快掉完了，十分破旧。
箱子并没有上锁，石林把箱子放在桌上，直接打开了箱子，然后从箱子里掏出几本书，递给了李安。
李安看到箱子里面放的是书的时候，还以为是家传秘籍什么的，当他接过书，看到上面的字愣住了。
最上面那本竟然是一本《孙子兵法》。
“师傅，这是？”李安有些疑惑的看着石林。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爹说这是兵书，我也不识字，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石林说道。
李安简单的翻看了一下，石林给他的一共是四本书，其中有三本都是兵书，不过只有《孙子兵法》他听说过，其余两本没有丝毫印象。
除此外，最后一本没有名字，上面都是用手写的字，李安看了看，是记录的用兵心得。
“师傅，这确实都是兵法。”李安点了点头，有心想要询问，最后还是忍住了。
“是不是好奇，我怎么会有这些书？”石林说道。
李安点了点头，他确实十分好奇。
兵书和四书五经那些可不一样，即便现在有了印刷术，兵书也很难买到。
这样的书籍朝廷不准流传，只有那些武勋人家才有。
“听我爹说，我曾祖父是南唐的人，因为杀过大宋的将领，害怕被问罪，在南唐投降大宋的时候逃走了，一直隐居在李家村。”石林说道。
李安之前对石林的身份也多有猜测。
对于石林说的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毕竟石林会打熬气力的方法，包括那支祖传的长枪，都不简单。
“不用怕，我爹说祖父和他说过，当年我曾祖逃离后，并没有被朝廷通缉。”
石林见李安不说话，还以为他害怕了呢，出声安慰道。
李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我就是有些惊讶罢了，没想到师傅祖上竟然是个将军。”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石家都没被发现，很可能当时根本没人找。
毕竟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南唐投降，逃离的人不少，朝廷也很难去找。
“哪里是什么将军，我听我爹说，我曾祖父当时也不过是一个校尉罢了。”石林摇头道。
这就能解释的通了，那时候南唐国力不强，一个校尉和无名小卒差不多。
指不定大宋都没把他放在心上，他自己吓自己罢了。
“师傅，这既然是你祖传之物，怎么能给我呢。”李安拒绝道。
“我都不认识字留着做什么？你看看有没有用，要是没用了，以后再给狗蛋。”石林说道。
“嗯。”李安想了想也没有再拒绝。
无聊的时候看看也不错，他倒是没想过光靠几本兵书就能成为名将什么的。
赵括读那么多兵书，最后还不是纸上谈兵。
第八十五章 大哥的婚事
扬州城西七八里，有个张家村，提起这个张家村在扬州附近挺有名气的。
相传张家村的祖上是唐初‘吴中四士’之一的张若虚。
这个名字很多人可能都觉得很陌生，但是说起他的一首诗，很多人就不陌生了。
那就是有“以孤篇压倒全唐”之誉的《春江花月夜》。
至于张家村是不是张若虚的后人，此时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加上五代十国战乱频繁，也无从考证了。
不过张家村确实有座供奉张若虚的祠堂，不少读书人都会专门过来祭拜一下。
这日上午，张家村东头的张兴荣，领着妻子和两个儿子站在家门口。
一个四旬妇人手上捏着個手帕，不时的和张兴荣夫妇说着什么。
正说着，妇人看到远处一辆驴车正往这边赶来，定眼一看，笑道：“张员外，人来了。”
没一会，驴车在七八步外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接近五询的妇人上去，和那个妇人交涉了起来。
李南和刘氏下了车，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
李平更是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
李安倒是没什么，四处张望了起来。
这户人家就是刘氏托媒婆帮忙介绍的人家。
听媒婆说，张家有百亩良田，家境殷实，两个儿子都在读书，只有一个女儿。
张家姑娘在家中排行老二，性子温婉，知书达礼云云。
李安并不是很相信媒婆的话，毕竟媒婆介绍亲事，跟推销商品的本质是一样的，肯定往好了说。
为了跟来，他缠了母亲好久，刘氏才答应把他带上。
古代婚姻，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除了那些世交人家外，还有个相看的步骤。
简单来说，就是男方媒婆，带着男方来女方家里做客，到时候会安排女子和男方见上一面，也称为看亲。
当然了，男女在成亲前肯定是不能见面的，到时候张家姑娘出来的时候，会把李平给支出去。
刘氏请的媒婆姓吴，和女方媒婆交涉几句，就回来了。
其实就是把男方来的人，什么身份跟女方媒婆说一下，到时候女方媒婆好为女方介绍一下。
女方媒婆回去和张兴荣一家说了几句，然后就领着张家人上前。
这边李安一家也跟着媒婆上前。
两方在媒婆的介绍下互相认识了一下，张荣兴就招呼着李家人进去。
“爹娘，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逛逛。”李安说道。
刘氏闻言狠狠的瞪了李安一眼，冲张兴荣说道：“张员外不好意思，这孩子不懂事。”
“呵呵，无妨。振儿你领李家两个哥儿在村子上逛逛。”
张荣兴冲自家大儿子说道。
张家条件不错，李家虽然有个铺子，生意也不错，但是外面也不知道李家每年能赚多少钱。
要和李家结亲，张兴荣肯定打听过李家的消息，李家明面上就只有一个铺子，田产只有分家时给的五亩。
说实话，这样的人家他不是很瞧得上，之所以答应见一见，是因为李安拜了刘学文为师。
说白了，张荣兴看好的是李家的未来。
若是李安以后能考中科举做了官，肯定会照顾李平，到时候他们家也能跟着沾光。
退一万步说，即便李安考不中，有刘学文这层关系在，以后给安排个小吏应该问题不大。
这一年多家里条件好了，天天三餐，李平不仅个子高了不少，人也壮实了许多。
加上李平给人一种十分老实的感觉，张荣兴还是比较满意的。
李安既然要在村子上逛逛，正好也能借着这个机会把李平支出去，然后喊女儿出来让李南夫妻俩见见。
“是。”张振应道。
张荣兴招呼着李南夫妻进了宅子，门口只留下张振和李安兄弟俩。
“我比两位应该大点，就托大喊声弟弟，二位弟弟想去哪里逛逛？”张振微笑道。
“劳…劳烦张兄了，带…带我们随便逛逛就行了。”
要是亲事定下，张振就是他大舅哥了，李平心里有些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了。
“呵呵，我大哥性子内敛，有些紧张。我听说村子上有座张公庙，张家哥哥带我们去那逛逛吧。”李安微笑道。
“张公庙离这倒是不远，二位弟弟跟我来吧。”
张振领着两人往北边走去，路上主动找话题和李安兄弟俩聊了起来。
一路上碰到一些张家村的百姓，纷纷和张振打着招呼。
村里都知道张荣兴家今日相看，对李安兄弟俩也比较客气。
张振微笑着回应，带着李安兄弟俩来到了张公庙。
张公庙并不大，只有一个院子带一间祠堂，供奉着一座雕像。
庙显得有些破旧，却打扫的很是赶紧，左边的墙壁上还雕刻着《春江花月夜》整首诗。
听张振介绍，墙壁上雕刻的诗是按照张若虚手稿雕刻的，至于真假李安也不清楚，不过上面的字迹确实很好，即便不是按照张若虚的真迹雕刻的，也出自名家之手。
李安和李平上了柱香，欣赏了一下墙壁上的诗，就出了张公庙。
“不远有条河，现在正是初春，景色还不错，要不要去逛逛？”张振说道。
“下次吧，那边估计也见完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李安说道。
他提出要在村子上逛逛，本来是想从村民口里套套张家的情况。
张振跟着，他也没办法去套，不过这一路来，通过和张振闲聊，他觉着张振人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因为李平紧张说话有些结巴，而露出嫌弃之色。
说话谈吐礼数周到，想来他妹妹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张振闻言也没说什么，带着李安兄弟俩回了家。
李安他们回来的时候，李南刘氏和张荣兴夫妇谈的正欢，看样子刘氏他们已经见过张家姑娘，印象不错。
中午张家准备了丰盛的午饭款待了李家人。
饭后聊了一会，李安一家就告辞了。
相看不管看没看中，都不会当即表态。
而是回去后告诉媒婆，通过两家请的媒婆来沟通。
离开张家村，吴媒婆笑道：“怎么样，我没有说白话吧？”
“嗯，这张家姑娘确实不错，不仅模样长的好，人看着也大大方方的。”刘氏满意道。
“那这么说，你是相中了？”吴媒婆高兴道。
女方既然答应让男方上门相看，肯定是打听过男方家里情况，才会答应的。
一般只要男方这边没问题，亲事也就成了。
“我这边没问题，麻烦吴媒婆回头问问，看看女方家里怎么说。”刘氏说道。
“呵呵，没问题，明天我就问问。”吴媒婆高兴道。
李倒是没有插嘴，这种事他在家里可以掺和两句，在外面却不能说。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李安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转头就看到顾廷烨带着两个随从骑着马，身上背着弓箭。
顾廷烨靠近后，骑在马上冲李南和刘氏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转头向李安说道：“子谦，我打了一些野味，去我家陪我喝一杯。”
“行，我一会过去。”李安说道。
“那我先走了！”顾廷烨说完，和刘氏打了个招呼，骑着马走了。
第八十六章 子谦哥哥是你么
顾廷烨喝了一口酒，咬了一口烤的香气四溢的鹿腿，说道：“子谦，你说的那些我仔细想过了，逃避确实没用，等你们出发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回汴京。”
李安正在对付鹿腿，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笑道：“这就对了，到时候去了汴京，你可得尽尽地主之谊，带我和则诚兄去尝尝汴京的美食。”
“呵呵，这都是小事，到时候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顾廷烨笑道。
李安看到顾廷烨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顾廷烨该不会带他们去喝花酒吧。
要是真的，自己到时候是去呢，还是去呢，还是去呢。
“你想什么呢？”顾廷烨见李安有些出神，疑惑道。
“没…没什么，来喝酒！”
李安端起酒掩饰心中的尴尬，转移话题道：“话说和你认识后，我酒量都见长了。”
“哈哈，你得感谢我才是，李白都说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那些文人可都能喝的很。”顾廷烨笑道。
“呵呵，仲怀倒是学识渊博。”李安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话听着好像在夸我，但是总感觉怪怪的。”顾廷烨说道。
“怎么会，那是你想多了。”李安笑道。
“不说这个了，喝酒！”
顾廷烨和李安碰了碰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道：“可惜则诚不在，咱两人喝，有些不太尽兴。”
“阿牛哥，我想喝酒。”石柱咽了咽口水说道。
“喝什么喝，吃你的肉。”
李安哪里敢让他喝酒，万一喝多了发酒疯就麻烦了。
“哎，子谦，既然柱子要喝，让他喝就是了，这点酒我还是有的。”顾廷烨说道。
“不是我不让他喝，而是他力气太大，我怕他喝多了耍酒疯。”李安摇了摇头道
当着石柱的面，李安也不好直说石柱智力有点问题。
“柱子身子壮实，力气大也正常。不过我能制住他，放心吧。”顾廷烨拍着胸脯说道。
顾家乃是将门，自然也有打熬气力的法门，甚至比石林的还要好的多。
他从小练武，自然也用过，别看他看着不怎么壮，但是力气却不小。
“仲怀，不是我看不起你，伱的力气还真不一定有柱子大。”李安说道。
石柱从小力气就大，算是天赋异禀了。
服用打熬气力的药后，吸收又快，每天都在用，持续了近一年，效果降低后，才改为一周一次。
几十斤的石锁，在他手里跟玩具一样。
“真的？”
顾廷烨闻言来了兴趣，说道：“柱子，要不我们比比？”
“比什么？”柱子挠了挠头，疑惑的看着顾廷烨。
“你看看你手上全是油，还去挠头，赶紧去洗手去！”
李安没好气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嘿嘿。”
石柱嘿嘿一笑，跑出去洗手去了。
“仲怀，柱子他小时候生了一场病，智力比同龄人差了不少，你还是别跟他比了，我怕他伤到你。”李安说道。
“你当我这些年武艺是白练的？”顾廷烨闻言不乐意道。
李安见劝不动，只能说道：“要不你们比比腕力吧。”
比腕力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掰手腕。
“行，我倒要看看他力气有多大。”顾廷烨说道。
李安见顾廷烨好像并没有把石柱放在心上，提醒道：“我劝你最好别大意，石柱的力气真的很大。”
“嗯，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顾廷烨点头道。
顾廷烨虽然这么说，脸上神情还是毫不在意，李安见状也懒得在劝了。
等石柱回来，顾廷烨就叫着要跟他比腕力。
石柱根本没跟人比过腕力，根本不知道是啥，在李安的解释下，才明白过来。
李安担心两人掰手腕的时候把桌子掀翻了，干脆让两人去院子的石桌上比。
三人来到院子，摆好架势后，李安叮嘱石柱收敛点力气，喊道：“开始！”
因为有李安的叮嘱，石柱并没有率先发力，顾廷烨本来想等石柱先发力的，见他不动，干脆自己先发力了。
他这边一用力，石柱本能的也用了力，胳膊纹丝不动。
顾廷烨见没能一下把石柱按下去，慢慢加重了力气。
然而无论他怎么增加，石柱的胳膊依旧树在那里，纹丝不动。
顾廷烨用尽了全力，脸都憋红了，见依然奈何不了石柱，坚持了一会，有些泄气了。
“你这力气也太大了吧？”顾廷烨松开手惊愕道：“我单臂可是有几百斤的力气，竟然一动不动？”
“我都提醒过你了。”李安说道。
顾廷烨：“……”
没错，李安是提醒他了，但是他哪里能想到石柱竟然脱离了人的范畴了，这简直是变态好吧。
“柱子力气这么大，只要学些招式，上了战场必然是一员猛将。”顾廷烨眼睛火热道：“要不你把柱子给我吧。”
“仲怀，柱子不是下人，他是我弟弟。”李安神色认真道。
古人相互之间送个下人很正常，甚至相互送妾的都很常见。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苏轼一首《江城子》给许多人留下痴情的印象，然而苏轼就曾经把一个怀了孕的小妾，送给别人换了一匹马。
当然了，时代不同价值观不同，在古人眼里妾和下人的地位并不高，算是财产的一部分，本就是可以送人的，在道德上也没有丝毫问题。
但是李安接受不了这种事，而且在他心里一直把石柱当成弟弟，听顾廷烨这么说，心里有些不快。
“不好意思，是我孟浪了。”
顾廷烨察觉到李安有些生气，回过神来，连忙道歉。
“没事，走吧，咱们进去喝酒，烤肉再加热就不好吃了。”李安笑道。
他也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在古人的观念中，顾廷烨的做法并没有错。
等李安带着石柱从白家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李安扶着走路有些不稳的石柱，没好气道：“都说了让你别喝酒了。”
最终石柱还是如愿以偿的喝到了酒，只是喝了一碗，就脸色通红，吓的李安没敢再让他喝。
刚开始见石柱只是脸红，并没有异样，李安也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回家的时候，酒劲上来了，走路时脚步有些踉跄。
“嘿嘿，酒真好喝。”石柱憨厚一笑。
“你还真是人菜瘾大！”
李安白了他一眼，扶着他往前走。
好在石柱虽然有些上头了，却没有耍酒疯。
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李安感觉自己被什么撞了一下。
一低头，看到地上躺着一個人影。
“你没事吧？”
因为人倒在巷子里，天色昏暗李安并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只能凭着轮廓看出对方身高不高，年纪应该不大。
地上的人正准备爬起来，听到李安的声音，激动道：“子谦哥哥，是你么？”
第八十七章 强闯
虽然这个声音带着哭腔，但是李安还是听出这是明兰的声音。
“六姑娘，你摔到哪了？”李安连忙把明兰扶了起来问道。
盛家住的是通判府后衙，衙门附近居住的都是扬州富户，白家距离通判衙门本就不远。
李安现在所处的巷口，一边就是通判府。
明兰出现在这里，倒也正常，李安还以为她哭是因为摔疼了。
“子谦哥哥，求求你帮帮我。”明兰紧紧的抓住李安的胳膊，哀求道：“我小娘刚刚摔倒了，小蝶姐姐说是要生了，可是却找不到接生的稳婆，小蝶姐姐要出去找大夫，林姨娘却不让。小蝶姐姐让我从狗洞钻出来，去请大夫，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有大夫。”
碰到李安，明兰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狗洞太小，小蝶钻不出来，慌乱之下来不及想那么多，只能让明兰钻出来找大夫了。
然而通判府附近，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富人区，周边根本没有店铺。
明兰虽说平日里也出过门，但是都是坐的马车，根本不认识附近的路。
她从狗洞钻出来，就在小巷子里，出来后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去，只能往巷子外跑，没想到竟然撞到了李安。
李安闻言一愣，上次他家店铺开业，明兰跟着盛长柏一起去过，走的时候还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那时候李安就猜测明兰应该是从他之前说的那段故事联想到她小娘身上了。
明兰既然知道，肯定会提醒她小娘。
卫小娘能够一直藏拙，还让明兰藏拙，可见是个聪明的。
他一直以为卫小娘的命运已经改变了，所以在碰到明兰的时候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安没时间去想这其中的原因，对明兰说道：“六妹妹你别急，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李安拉着明兰准备带她去找大夫，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愣在一旁的石柱说道：“柱子，你跑的快，赶紧去最近的医馆请个大夫回来，到这里和我汇合，越快越好。”
“哦哦！”
石柱虽然有些醉酒，但是他体质强，加上从白家出来吹了一会冷风，已经清醒了过来，听到李安的话，大步跑了出去。
“跟我来！”
李安此时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拉着明兰往白家跑去。
他突然想到接生是要稳婆的，大夫毕竟是男人，在接生上一点经验没有，可能还不如稳婆有用。
李安也不知道到哪去请稳婆，不过白家有不少老妈子，这些老妈子肯定懂一些接生的事，现在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明兰脑子一片空白，六神无主，任由李安拉着她跑，不过被李安牵着，让她慌乱的心安定了不少。
李安拉着明兰跑到白家，用力的拍着门。
门房骂骂咧咧的开了门，见到是李安，连忙止住了，刚想开口询问，李安就拉着明兰冲了进去。
“顾廷烨！”
李安冲进白家，一边往里跑，一边大喊了起来。
白家的下人都知道李安和顾廷烨是朋友，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拦。
顾廷烨喝的有些微醉，在李安离开后，就让下人去准备热水，打算洗漱一下上床休息。
下人刚把热水送上来，准备洗漱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李安急促的喊声。
顾廷烨脸色一变，匆匆的跑了出去。
刚出院子，就看到跑过来的李安。
“子谦，出什么事了？”
“仲怀，人命关天，现在没时间多说，你赶紧把你家会接生的老妈子都喊上跟我走。”李安急道。
顾廷烨闻言虽然满心疑惑，却也顾不上多问，对下人说道：“快，去把常嬷嬷请来，让她把家里会接生的老妈子都喊过来。”
“是！”丫鬟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六姑娘别哭了，你小娘不会有事的。”李安蹲下身子，安慰了一下声音都哭的有些沙哑的明兰。
“子谦，这到底怎么回事？”顾廷烨问道。
李安把明兰之前说的话跟顾廷烨重复了一边。
顾廷烨出身侯府，这种事情即便没有经历过，也听说过，一听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叹了一口气，安慰了明兰几句。
“烨哥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一会常嬷嬷匆匆跑了过来向顾廷烨问道。
“常嬷嬷，会接生的老妈子找来了吗？”顾廷烨问道。
“府上哪有会接生的啊，不过当年夫人有身子的时候，老婆子跟着稳婆学过一些。”常嬷嬷说道。
“常嬷嬷，你先跟我走，现在没有时间多说。”顾廷烨说道。
情况紧急，顾廷烨扶着常嬷嬷，李安拉着明兰匆匆的出了门，往通判府跑去。
来到之前的巷子的时候，石柱还没回来，李安也顾不上等他了，几人穿过巷子来到通判府的后门。
“开门！快开门！”李安一边拍着门一边喊道。
然而里面的人不知道是得了吩咐还是怎么的，根本没人开门。
“子谦，你让开！”
顾廷烨让李安让开，一脚重重的踹在门上。
见门没有踹开，顾廷烨退后几步，快速冲刺，一脚把门踹开。
“你们干什么？这里可是通判大人的家，不要命了，竟然敢踹通判大人家的门！”
门一踹开，四五个家丁堵住了门。
“我拦住他们，你快带人进去！”
顾廷烨说着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堵住门的两个家丁踹飞了出去。
李安接着空挡，一手拉着常嬷嬷一手拉着明兰，冲了进去。
“六姑娘，伱来指路！”李安说道。
他虽然来过盛家很多次，但是女眷都住在后院，他根本没去过。
“这边！”明兰指了一個方向说道。
……
林栖阁
林小娘坐在罗汉床上，手上拿着一本书，然而她心思根本不在书上。
盛家住的是通判府后衙门，并不是特别大，卫姨娘住的院子距离林栖阁并不远。
林小娘静心一听，就能隐隐的听到卫姨娘的痛呼声。
随着时间过去，卫姨娘那边的痛呼声已经听不到了。
林小娘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喃喃道：“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王若弗，她买你回来就是为了对付我的。”
“小娘，不好了！”
雪娘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道：“那六姑娘不知道从哪跑了出去，找来了顾二公子和李家哥儿，他们直接把门踹开，强闯了进来。那李家哥儿带着一个老妈子，已经去了卫姨娘的院子了。”
“什么？”
林小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骂道：“都是死人么，还不快去叫人，把强闯进府的贼人抓起来。”
“小娘，那顾公子可是汴京侯府的公子，有武艺在身，门房安排的家丁都被他打了，根本拦不住！”雪娘说道。
“别说他是侯府公子了，他就算是王公子弟，也没有强闯别人府邸的道理。走，跟我去看看，我还不信了，他难不成连我都敢打！”
林小娘说着把书丢在桌子上，走了出去。
第八十八章 林小娘的算计
“子谦，怎么样了？”
顾廷烨摆脱拦截的人，追上了等在卫姨娘院外的李安。
李安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方便进去，只能让六姑娘带常嬷嬷进去了，到底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其实李安心里知道，卫姨娘怕是不容乐观了。
他来到院外的时候，并没有听到里面有叫喊声。
“仲怀，我之前吩咐柱子去请大夫了，让他在巷口和我汇合，算算时间应该已经请来了，你在这看着，我去把大夫接过来。”李安说道。
“嗯，你去吧。”顾廷烨点了点头。
李安刚要走，就看到一个身穿粉红色衣裙，长相娇媚，看着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身后跟着七八个拿着火把的家丁。
“这个就是林小娘了吧？”
李安虽然来过盛家不少次，却从未见过林小娘。
顾廷烨听到动静，也转过身来，和李安并肩看着走过来的一群人。
“见过顾二公子。”
林小娘在七八步外，停了下来，向顾廷烨行了一礼。
至于李安，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虽说刘学文也升到了汴京，但是官职没有盛纮高不说，李安也只是刘学文的学生罢了。
林小娘行了一礼，质问道：“顾二公子出身侯府，应该知道礼数才是。强闯官员之家，还进入后宅，等我家老爷进了京，到官家面前参顾家一本，顾二公子也担待不住吧？”
“是盛家六姑娘求我们来救人的，怎么能算是强闯？说不得盛通判知道了，还要感谢我呢。”顾廷烨淡淡道。
参一本又能怎么样，回去最多不过挨揍罢了，这种事他都习惯了，怕个屁。
若是被林小娘这么一威胁，就退缩了，他也不可能在汴京闯下个纨绔公子之名。
“我们盛家的事不用顾公子操心，如今家中主君不在，这里还是后院，二位乃是男子，多有不便，还是请回吧。”林小娘脸色阴沉道。
顾廷烨还想说什么，被李安给拉住了。
李安淡淡道：“你只是一個妾室，好像也做不得主吧？”
“我家老爷出门的时候，叮嘱过我管家。我们盛家内事，也不用外人来管。”林小娘冷声道。
“呵，今天的事我们管定了，你敢让人动手么？”
李安冷笑一声，对顾廷烨说道：“仲怀，你在这看着，不要让人进去打扰，我去把大夫接进来。”
“你去吧，这里有我看着，一个人都进不去。”顾廷烨撇了一眼林小娘说道。
林小娘见两人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肺都气炸了，然而她想到李安刚刚的话，心有顾忌，真不敢让人动手。
李安看都不看铁青着脸的林小娘，直接从她身旁走过。
“小娘，现在怎么办？”雪娘小声道。
“走！”
林小娘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雪娘连忙跟上，回到林栖阁，才开口问道：“小娘，万一他们真的救下卫姨娘怎么办？”
之前林小娘可是气势汹汹的说要赶走李安和顾廷烨，结果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怎么看都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
“哼！声音都没有了，指不定现在人都死了。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他们这么一闹正好，到时候老爷回来了，把责任全推到他们身上去。”林小娘冷笑道。
虽然她早就想好了怎么跟盛纮解释，但是也不能完全把责任都推脱掉。
而且李安刚刚的话也提醒了她，这件事不能闹大。
刚刚去的时候她已经从之前阻拦顾廷烨的下人口中得知顾廷烨有武艺在身。
家里的家丁未必拿的下顾廷烨，之前顾廷烨闯门的时候闹的动静不小，附近的人家说不定已经在主意盛家的动静了。
林小娘十分了解盛纮，她知道盛纮这个人十分爱面子，只要外面不知道盛家发生的事，即便盛纮猜出了什么，以盛纮对她的宠爱，也未必会追究。
一旦让外人知道了，盛纮为了面子，必然会追究下去。
这也是她没有让人动手的原因。
“冬梅那边给我盯紧了，她那边可不能出现丝毫问题。”林小娘说道。
“小娘，要不要…”雪娘说着比划了一个手势。
“蠢货！这个时候家中突然死个丫鬟，这不是自露马脚么？她是扬州人，等快起程的时候在…对外说她不愿意去汴京，我还了身契，打发走了。”林小娘说道。
“是，奴婢明白了。”雪娘连忙说道。
……
李安跑到之前和石柱分别的巷口，石柱已经带着大夫在这等了一段时间了。
大夫见终于能去给人看病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石柱领着他到这来就不走了，他问病人在哪，石柱也说不上来。
大夫觉得不对劲要走，但是石柱哪里肯。
石柱力气大，大夫哪里是他对手，走都走不了。
就在大夫准备喊救命的时候，李安总算来了。
李安不知道大夫心里的想法，一边带着大夫往盛家走去，一边把情况跟大夫说了一遍。
不过他也清楚具体情况，只告诉大夫是难产。
大夫听完，眉头微皱，说道：“这位小哥，这种难产的情况我碰到的多了，一般来说，拖久了基本救不回来的，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尽力吧。”李安心中一沉说道。
李安带着大夫来到盛家，这次倒是没有出现不开门的情况。
好吧，盛家大门被顾廷烨踹坏了，想关也关不了。
不过盛家的下人也没有阻拦，看来他之前说的话，林小娘听进去了。
来到卫姨娘院外，李安顾不上和顾廷烨说话，推开院门，带着大夫走了进去。
和小桃等在门口的明兰，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李安，激动的跑了上去：“子谦哥哥，我小娘不会有事吧？”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李安帮了她。她现在只相信李安，想要从李安这里得到一些安慰。
“哇…哇…”
李安刚要说话，里面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是个哥儿。”常嬷嬷激动道。
李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剧中卫姨娘可是一尸两命，现在孩子既然保住了，岂不是说卫姨娘也能活下来？
“六姑娘，你放心吧，你母亲不会有事的。”
李安安慰了一声，拍了拍门，说道：“常嬷嬷，大夫来了。”
“快去开门，让大夫进来。”常嬷嬷急道。
很快房门打开，一个丫鬟走了出来。
“小蝶姐姐，我小娘怎么样了？”明兰连忙问道。
小蝶没有时间理会，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大夫身上，冲上前拉着大夫往里走，急道：“大夫快进来，我家小娘快不成了。”
第八十九章 盛纮的无情
“小蝶姐姐！”
“砰！”
明兰看着小蝶拉着大夫进去，刚想跟进去，门就被关上了。
“小蝶姐姐，我小娘怎么样了，你开门让我进去啊。”明兰一边拍着门，一边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六姑娘！”
李安把明兰拉过来，蹲下身子说道：“大夫正在给你小娘医治，不能打扰，你先别哭了。”
“子谦哥哥，我小娘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明兰泪眼婆娑的看着李安问道，又好像再自我安慰。
“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的。”李安揉了揉明兰的头说道。
“嗯！”
明兰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房门，没了动静，不断颤抖的身体，说明她还在哭。
李安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六姑娘！”
突然，明兰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李安惊呼一声，扶住了她。
“伤心过度，晕了过去。”顾廷烨看了一眼说道。
李安闻言抱起明兰，冲一旁傻愣着的小桃问道：“六姑娘的房间在哪？”
“这边就是！”
小桃闻言连忙推开隔壁的房门。
李安抱着明兰走了进去，借着外面照射进来的光亮，隐隐的看到了床的位置，走了过去，把明兰放在床上。
“你照顾好她。”
李安跟小桃说了一声，便离开了房间。
虽然明兰现在才八岁，但是男女有别，他也不好留在房间。
李安出了房间，见顾廷烨站在那里怔怔出神，拍了拍他肩膀，问道：“怎么了？”
顾廷烨回过神来，神色哀伤道：“我看到六姑娘刚刚的样子，突然想起我母亲去世的时候。那时候我比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只会一直哭，后来哭晕了过去。醒来后一直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好久才好转过来。”
李安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安回头一看，盛纮和王大娘子走了进来。
“见过盛通判，盛夫人！”李安和顾廷烨行礼道。
“怎么样？卫姨娘怎么样了？”盛纮急道。
“回盛通判，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哥儿。至于卫姨娘的情况，大夫还在医治，尚不清楚。”李安说道。
盛纮闻言紧张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顾二公子，李家哥儿，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李安和顾廷烨对视一眼，现在盛纮回来了，两人确实不适合留在这了。
“盛通判稍等，我奶娘还在里面，我把人喊出来就走。”顾廷烨说道。
“多谢你们了，今日家中有事，回头必有厚谢。还请二位回去后，不要乱说。”盛纮说道。
“盛通判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
李安心里对盛纮很是不屑，刚刚那么着急，一听孩子生下来了，就丝毫不着急了。
毫不关心卫姨娘的死活，还有心情想着盛家的脸面。
难怪剧中他明知道卫姨娘的死和林小娘有关，却没有追究的意思，还处理家中下人，来隐瞒这件事。
在他眼里，一个妾室罢了，死了也就死了，哪有盛家脸面重要。
甚至若不是孩子没有保下来，他都不会因为此事冷落林小娘一段时间。
林小娘胆子这么大，和盛纮也有很大关系。
李安顾及盛纮的身份还回应了一声，顾廷烨就丝毫不给他面子了，理都不理，直接转身敲门，喊道：“常嬷嬷，咱们回去了。”
…………
“听那丫鬟说，是傍晚的时候她扶着卫姨娘在院子里散步，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只猫，卫姨娘受了惊吓摔倒了。摔倒不仅动了胎气，还流了不少血，可是屋子里连个会接生的都没有，只有两个十几岁的丫鬟。老婆子要是再来晚一点，那孩子怕是都活不了了，唉，造孽啊！”
出了盛家，在李安的询问下，常嬷嬷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安听完追问道：“常嬷嬷，卫姨娘没事吧？”
“我出来的时候，大夫正给她针灸呢，不过看大夫那脸色，怕是悬了。”常嬷嬷叹气道。
李安闻言一愣，难道有些事注定改变不了么？
“子谦，你没事吧？”顾廷烨见李安神色不对劲，开口问道。
李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改天咱们再聚。”顾廷烨说道。
和顾廷烨分别后，李安带着石柱往家里走去。
因为李安叮嘱过，回去后石柱并没有提盛家的事，刘氏他们还以为李安是和顾廷烨喝酒弄到现在，为此还念叨了一阵。
“你别说了，阿牛看着脸色有些不对。”李南见儿子脸色有些不对，拉了拉妻子。
“他才多大，就天天喝酒，以后还不得成个酒鬼，你还…嗯，阿牛，你怎么了？”
刘氏听到李南让她别说，气就不打一处来，直到听到后面的话，才反应过来，见李安坐在那里双目无神，也顾不上念叨了，关心的询问道。
“娘，我没事，就是喝多了头有些晕，我先回房睡觉了。”
李安说完，进了房间，往床上一倒，蹬掉鞋子，拉着被子盖在了身上。
卫姨娘他见都没见过，按理来说卫姨娘是死是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李安算不上好人，但是明知道有人要被人害死，什么都不做，他也良心难安。
然而明明他已经做了，人还是没救下来，让他心里很乱。
倒不是说他圣母心泛滥了，毕竟卫姨娘是后宅妇人，他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之所以心里乱，是因为李安一直觉得很多事情是可以改变的。
这也是他一直劝说顾廷烨回汴京的原因。
因为顾廷烨若是不回去，会导致很多事发生改变，这样他的优势就没有了。
他想要让接下来的剧情按照原来去发展，以后他或许能利用自己对剧情的了解，做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
……
天微微亮的时候，一辆马车来到了扬州南城门。
此时扬州城门刚开，并没有什么人。
守城门的士卒看的马车刚想拦下检查，等马车靠近看到马车上的标记，连忙放行。
马车入城后，一路七转八拐，来到通判府后门，停了下来。
“老太太您慢点。”
房妈妈掀开车帘，扶着盛老太太下了车。
盛老太太铁青着脸，没有说话，下了马车就在房妈妈的搀扶下，往府里走去。
刚过前院，得到消息的盛纮急匆匆的迎了过来。
“母亲，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盛纮说着上前想要搀扶盛老太太。
“哼！”
盛老太太冷哼一声，躲过他的手，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么？”
说完直接往寿安堂走去。
盛纮连忙跟在后面，一路来到寿安堂。
老太太在上位坐下，看着站在那的盛纮，冷声道：“卫姨娘怎么样了？”
“回母亲，经过大夫医治，暂时还没事。”盛纮说道。
第九十章 盛纮动怒
盛老太太闻言，冷着的脸缓和了不少，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盛纮闻言说道：“母亲，儿子问过了，是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野猫，让卫姨娘受了惊吓，摔倒了动了胎气，导致早产。家里早就准备好的稳婆，因为觉得临盆之日尚早，加上儿子和娘子不在，母亲又去道观为大哥哥祈福，家里没个管事的，就聚在一起吃酒吃多了，这才导致卫姨娘那边连个接生的都没有。”
“儿子想着马上要去汴京了，正好可以借机把这些不听话的下人给发卖了，对外就说这些人家在江南，故土难离，遣散回去了。”
盛纮自觉自己的安排不错，既能处罚下人，还能保住盛家脸面。
最重要的是，他还能落个好名声。
然而盛老太太听完，本来缓和的脸色又冷了起来，说道：“家中的事我本不愿多管，也不想多嘴多舌惹人厌烦。你喜欢哪个都与我不相干，你房里的是是非非我也从不过问。可是这些年你是愈发逾礼了，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规矩人家，像你这般对待妾室的！”
“给她脸面体己，给她田庄铺子，甚至就连孩子都让她养在跟前，平日里不是一些正式场合，你还领着她去，还让她来管家。除了名分，什么都不比正头娘子差。”
“如今倒好，她管着家，差点一尸两命，你把责任全怪下人头上，说什么家里当家做主的都不在家，下人疏忽怠慢了。难道她这個管家的，就一点责任没有么？”
盛老太太可是勇毅侯嫡女，出身名门，嫁入盛家后，盛老太爷流连青楼，纳青楼女子进门，她都不闻不问。
不是她没有手段，只是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又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心灰意冷罢了。
昨夜家中发生的事，她都不用细查，就知道和林小娘脱不了干系。
即便不是林小娘指使的，她肯定在出事后故意不管。
盛纮处事圆滑，不可能毫无察觉。
然而却一心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盛纮想着对外遮掩，盛老太太也不觉得有什么错。
她气的是盛纮对内也想着遮掩，竟然连林小娘都不打算处罚。
盛纮见盛老太太发这么大的火，一脸惶恐道：“是孩儿无德，治家不严，致使家宅不宁，还请母亲责罚！”
“只是家宅不宁？”
盛老太太见到了此时盛纮还没意识到错在哪，声音提高了几分，说道：“我原本想着你这些年做官做的不错，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昏聩，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说什么准备好的稳婆吃酒吃多了，这家里那么多老妈子，多少也懂点接生吧？只有两个还没嫁人的丫鬟在哪伺候，她们懂什么？最后还是明丫头钻狗洞出去，碰到了李家哥儿，不然指不定就一尸两命了。”
“那卫姨娘虽是妾室，却也是个良妾，若真出了事，她娘家人岂能罢休？你如今刚升到汴京，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伱，等着你犯错。”
“如今卫姨娘命大，孩子生下来了，人也保住了。但你若还不知收敛，一味的宠着林小娘，等到了汴京，被人抓到了痛处，你就等着被弹劾吧，到时候罢官降职，别怪我没提醒你。”
古人都讲究一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还说什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在古代家宅不宁，一样会被人弹劾。
你连家都管不好，怎么能当的好官。
盛纮闻言冷汗直流，躬身道：“母亲，儿子糊涂，总想着她孤身一人托庇于我，着实可怜。她放着外面的正头娘子不做，宁愿给我做小，我心里不免怜惜了些。加上她原本是母亲跟前的人，总要比一般姨娘要体面些。不成想她这次竟然犯下如此大错，儿子这就剥夺了她管家之权，狠狠的惩罚于她。”
盛老太太心里冷笑，盛纮说什么林小娘是她这边的人，所以才让她那么体面，不知情的人一听，还以为他多孝顺。
实际上，当初盛纮是和林小娘私底下勾搭到一起的，直到怀了孩子瞒不住了，她才知道。
当时盛老太太就气的要把林小娘打发走，盛纮苦苦哀求，加上林小娘怀的是盛家血脉，她才不得不同意留下林小娘。
即便如此，她也严令林小娘不得踏入寿安堂半步，连问安都不让她来。
明明是盛纮自己受了林小娘魅惑，宠妾胜妻，现在说的好像是看她面子上，才对林小娘这么好一样。
不过盛老太太也知道这次敲打的差不多了，毕竟这次的事究竟是不是林小娘指使的也没有证据，真要算起来，林小娘也只是疏忽罢了。
“你说的处理方法很不错，就按你说的处理。不过林小娘必须得罚，扬州离汴京远，你宠着点也没什么。但是汴京可是天子脚下，若不让她吃点苦头，去了她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来。”盛老太太说道。
“母亲说的是，儿子定当狠狠处罚于她。”盛纮连忙说道。
“好了，你去吧。我昨夜得知消息本想回来的，一算时间，等到了扬州城，城门都关了，要是叫门，难免会被人怀疑。担心了一夜没怎么睡，今天天不亮就动身了，有些乏了。”盛老太太说道。
“儿子不孝，累母亲受罪了。母亲好好休息，儿子晚点再来请安。”盛纮说道。
“请安就不必了，你还是赶紧把家里事处理好，昨夜动静可不小，万不能传了出去。昨夜也多亏了李家哥儿和顾二公子，他们和柏哥儿交好，必然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这边过两天还是得让人备份礼物，派人送过去。李家哥儿那边，到时候让明丫头亲自跟着去道谢。”盛老太太说道。
“是，儿子记住了。”盛纮说道。
“去吧。”盛老太太摆了摆手。
盛纮躬身一礼，转身离开了寿安堂。
“冬荣，林小娘管家不严，杖责三十，从今日起禁足林栖阁，没有我的准许，不得出来。你带人去林栖阁行刑。”盛纮冷声道。
盛纮也知道昨天的事林小娘有些问题，但是他担心闹大，加上又舍不得罚林小娘，才想着把事情压下去。
刚刚经过盛老太太这么一说，盛纮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卫姨娘真的死了，那卫家必然不会罢休。
卫姨娘本是书香门第出身，只是因为家道中落，父亲又生了重病没钱医治，才到盛家做妾的。
卫姨娘也不是卖身给盛家的，卫家要是真闹起来，他麻烦可不小。
在这种关键时刻，事情闹大，弄不好就会影响他的前途。
因此盛纮对林小娘也动了真怒。
上架感言
编辑是前天通知我可以上架了，原本是让我当天上架，我没有存稿，想着上架总要多更一点，就推到了今天。
然而前两天有事，根本没时间存稿，只存了一章半，今天只要有空就在码字，一天下来，脑子都晕了。
本来不想写什么上架感言，朋友说还是要写一个，那就写吧。
从12点上架开始，到现在过去八个小时，首订刚破五百，均订不提也罢。
不过知否同人本就是小众文，看的人不多，我已经很满足了。
感谢所有订阅的兄弟，拜谢大家了。
今天更了五章，共一万一千多字，就这么多吧，我去吃个饭，然后继续写，凌晨再发吧。
第九十八章 变法的本质
海文仁闻言更加失望了。
新政推行不过两年就失败了，要是从提出时间开始算，加上前期准备，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五年。
新政实行太过仓促，他自然知道。
李安也察觉到了海文仁的失望之色，解释道：“海学士，我说的着急，不是指的实行过于仓促。当然了，实行仓促也是存在的。但是即便准备充分，最终还是会失败的。”
“子谦，那军队应该不在分饼范畴吧？”一旁的苏辙忍不住问道。
如此庞大的收入，用在养军队上就要花费六七成。
李安摇了摇头，说道：“这是目的，并不是本质。
海文仁心中一振，沉思许久，苦涩道：“老夫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你看的透彻。”
若是别的革新派听到李安这么说，肯定会十分不快。
“海学士谬赞了，学生说的这些不过纸上谈兵，当不得真。”李安谦虚道。
天下权贵吃的多了，朝廷和百姓吃的就少，所以弊端丛生，国家积弱，百姓穷困。
海文仁一愣，笑道：“这说的应该说的是长平之战的赵括吧？不过子谦言之有物，岂是赵括可比。”
这就好比天下大乱的时候，那些世家大族投资那些争霸天下的诸侯一样。
更何况，普通百姓没有丝毫话语权，即便支持又能怎么样？”
但是大宋朝廷的收入，也是历史上所有朝代中最高的。
也有可能二者皆有。
李安这才想起纸上谈兵这个故事虽然发生在战国时期，但是那时候没有成语这个说法，一直到清朝才有了纸上谈兵这个成语。
但是正如李安所说，太贪了。
就说土地兼并吧，那些明君难道不知道土地兼并的危害么？
但是他们在位期间，土地兼并依然存在。
只是这种情况会慢很多罢了。
古代王朝更迭，都是因为财富资源往少数人手里流去，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李安微微摇摇头，“军队最大的弊端在于冗兵，大宋养了百万大军，国库的钱粮，有六七成都用在了军队上，让朝廷财力不堪重负。而这些钱难道都用到了实处么？”
海文仁面露沉思，许久开口道：“你继续说。”
而权贵富户直接或者间接的掌控权柄，而他们又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不愿意把到嘴的饼分出去。
在我看来，改革就是分饼，天下财富资源就好像一张大饼。
李安也想过这个问题，后来想到了两个可能。
第二个可能则是守旧派知道改革会触动他们的利益，即便改革的刀子还没对他们砍下，他们就开始反对了。
李安直接把自己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正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甚至就连平民百姓都不支持，因为他们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看自己有没有获得实际好处。
确实，大宋实行的是募兵制，需要给将士发放军饷。
虽然知道不可能，不过海文仁还是问道：“你所说的画一张更大的大饼，指的是什么？”
即便是秦皇汉武来了，也没能力解决这个问题。
要说这其中武将没贪，谁信？
“子谦，若是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变法是不可能成功的？”海文仁说道。
第一个可能是所处的高度不一样，参与改革的都是朝堂重臣，觉得有官家支持，只需要一封诏令就可以了。
改朝换代的过程中，会有无数人死去，等重新建立秩序，那些死去的人空出来的饼，就能拿来分了。
海文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微笑道：“子谦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实在难得，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朝廷栋梁。”
海文仁闻言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就再次暗淡了下去。
一一一.二五三.二一七.二
“变法本质不是清除积弊，让大宋更加强盛么？”海文仁说道。
只不过改革是文分，而改朝换代则是武分。
“纸上谈兵？”
所谓的昏君更多是一催化剂。
“不，要想变法成功，就需要有一张更大的饼，让那些既得利益者，不在只盯着眼前的饼。”李安说道。
李安见海文仁不说话，继续说道：“其实要想变法改革，就需要弄懂变法的本质是什么。”
李安觉得有一种可能更大，毕竟新政实行了两年就被叫停了，实在太快了。
甚至宋朝时期的财政收入是唐朝的数倍。
但是海文仁没有，他这些年一直在思考新政失败的原因，也做过各种假设，自然知道李安说的是实情。
而改革变法，就是要把权贵的财富切走一块，分给朝廷和百姓。
范仲淹在《答手诏条陈十事》中提出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推恩信、重命令等十件事。
说白了，就是过于理想化了。
李安摇了摇头，说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思路而已。另外我觉的也可以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先从一些反对声音不大的地方着手。”
因为新政是他们的理想抱负，李安的话就差没说新政是不可能成功的。
若是朝廷有能力画一张更大的饼，还需要改革么？
要想变法，就需要平衡各方面的利益，不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民间有句俗话说的好，贪多嚼不烂。范大相公改革的出发点，包括需要革新的方向都是没错的，但是想一次性将大宋所有积弊都解决，太难了。”李安说道。
对军队的改革，一样要触动那些武将的利益，抢他们的大饼，武将们能乐意？
“变法的根本就在于支持者，支持的人多于反对的，自然能够成功，反之亦然。但是实际上支持变法的只有一些心怀天下或者想通过变法，像官家展示能力，获取更高更大的权利。而这些人，在官员中占比非常小。
按道理以范仲淹他们的才智不可能想不到这点才是。
为了支持那些诸侯，可谓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说倾尽所有有些夸张，但是那些世家大族也是下了血本的。
而王朝灭亡，新朝建立，就是一个从新分饼的过程。
他们图的不就是新朝建立后，能够分到更多的大饼么。
“对了，子谦定下亲事了么？”海文仁问道。
李安一愣，海文仁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想把海朝云嫁给他？
李安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海文仁虽然不怎么在乎门第，也没道理只因为聊了几句，就想把女儿嫁给他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盛长柏的提醒
李安被张氏一顿数落，总算知道是因为什么了，惊讶道：“还得送礼？”
张氏白了他一眼，道：“人家一个姑娘养那么大，白给你啊？只要亲事定下，每年都要送礼，成亲后就更不能少了。”
“师娘，那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
没吃过猪肉，猪跑还是看过的。
李安自然知道定亲后每年都要送礼。
好朋友突然一下成了他妹夫，让他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我没说么？我记得上次从盛家回来的路上说了啊。”张氏疑惑道。
“你啊你，瞒得我好苦啊。”盛长柏说道。
“嗯，年轻人就该如此，有自信，却不能盲目自大。”
第二天李安难得没有练武，早上起来，好生的收拾了一番，把昨天买的东西整理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在家里等刘学文夫妻到来。
“好是好，就是…就是有点怪。”盛长柏犹豫了一下吐出来一个词。
李安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则诚，多谢了！”
“呵呵，让你破费了。我已经让人去喊他们过来了。”盛笑了笑，说道：“过了年没多久就是乡试了，可有把握？”
不过李安的人品他还是知道的，好像确实是件好事。
两人也没下车，派人喊了李安一声，李安和德生把准备的礼物搬上马车，往盛家而去。
“回盛伯父，把握还是有些的，不过大宋人才济济，能不能考中还得考过才知道。”李安说道。
盛长柏领命后，带着李安出了厅堂。
回到家李安本想留张氏吃饭，张氏没有答应，叮嘱他明天换身好些的衣服，收拾利落，在家等着。
“我知道。”
张氏看到李安的脸色，就猜出了个大概，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已经让人去盛家通知了一声，明天过去。好在现在还有时间，还来的急。”
想到这里，李安有些尴尬。
“别说你了，我也觉得有些怪怪的。”李安笑道。
“咱们是朋友，如今还成了亲戚，这不是好事么？”李安笑道。
“则诚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李安笑道。
……
李安行了个礼，就在一旁站着。
反正不是她生的，嫁给谁她才懒得管。
一出来，就眼神古怪的看着李安。
李安恍然，难怪之前在学堂盛长柏他们好像都不知道的样子。
一波商业互吹后，盛让李安坐了下来。
盛和刘学文聊着朝中的一些事情，王大娘子和张氏则聊着教导儿女。
盛长柏带着李安来到他的书房，让丫鬟送上茶水，把人打发下去，笑道：“等来年乡试结束，仲怀就该回来了，好怀念当初在扬州那会，咱们三个在一起闲聊的日子，一转眼四年就过去了。”
虽然张氏说按三百两准备，他还是多带了一点。
只不过那时他因为事情定下，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根本没在意。
“师娘，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李安说道。
李安摸了摸鼻子，说道：“则诚，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一下马车，盛和王大娘子就迎了上来，和刘学文张氏寒暄了起来。
李安一个小辈，只能在一旁听着。
行礼后，盛让盛长柏带李安去转转。
科举会试一般都是相公们出题，殿试则是官家亲自出题。
寒暄了一会，盛招呼他们进了盛家。
“呃…我还以为知道呢。”李安说道。
张氏微笑道：“子谦父母长辈都在扬州，定下的时候距离过年也没几日了，他父母也来不及过来。我和我家官人，也算他长辈了，就代他父母过来了，贤夫妇勿怪。”
一眨眼，他穿越也快六年了。
为了买东西，中午饭都没顾上吃，一直到傍晚十分，才把东西买齐。
“对了，我爹说下次会试很可能是大相公出策论题，你有时间多看看韩大相公的文章。”盛长柏小声说道。
“好。”李安点了点头。
盛长柏笑了笑，说道：“如今天气冷，要不去我院里坐坐？”
李安闻言仔细一想，当时回来路上，张氏好像确实说过来着。
“哈哈。”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刘学文夫妻乘坐马车来了。
“祖母跟我父亲说了，但是我父亲谁都没说，直到昨天刘夫人送来拜帖，我母亲才知道。”盛长柏说道。
路上张氏还跟李安说，明天她和刘学文会陪李安一起去盛家。
“有的时候知道了也不意味着是好事，你自己把握吧。”盛长柏提醒道。
盛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刘学文笑道：“刘兄可是收了个好学生啊。”
“哈哈，我这学生再好，不也成了你女婿。而且我听说令郎学识不凡，科举有望。我还羡慕的紧呢。”刘学文笑道。
一四九.二八.七四.八零
“是啊，时间过的还真快。”李安感叹道。
“我这就去拿银票。”
盛长柏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虽然咱们是朋友，但若以后你对我六妹妹不好，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来到盛家，盛和王大娘子夫妻俩已经等在门口了。
张氏笑了笑，看向李安，对他使用了眼色。
好在没一会，盛长柏和盛长枫还有如兰墨兰来了。
李安让张氏暂坐，跑去房里拿了一千两银票。
来到厅内坐下，下人奉上茶水。
“嗯，记得多带些钱，你的情况盛家也清楚，礼不用太重，但也不能轻了，按照三百两准备吧。”张氏说道。
盛在尚书台当官，能得知这个消息并不奇怪。
“张姐姐说的哪里话，子谦这孩子一直在我家读书，也算是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我喜欢还来不及呢。”王大娘子笑道。
说实话，他昨天知道这个消息，也惊讶了好久。
只是之前张氏没说，他还以为自己和明兰只是口头定下，不算正式定亲，不需要送。
李安会意，起身道：“盛伯父盛伯母，这马上要过年了，我备了一些礼物给伯父伯母，还有长柏兄和几位妹妹们。”
她巴不得墨兰和明兰嫁的低，若是盛老太太帮明兰定的太好，她反而要睡不着了。
李安明白盛长柏的意思，若是不知道出题人，答起题来随心所欲。
知道后，答题时反而顾虑太多。
第一百三十章 归家
“盛长柏？”
石林和石柱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有李安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不过盛长柏觉得石林才是做主之人，视线都在石林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李安的异常。
石林眉头微皱，说道：“药材已经卖了，你找我也没用了。”
“壮士别误会，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以后若是采到年份高的黄精，可以卖给我，价格绝对不会比你们卖到药店低。到时候你只需到通判府后门，报我的名字即可。”盛长柏说道。
“好。若是公子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就先告辞了。”石林说道。
盛长柏点了点头，让开了路。
李安走的时候，打量了小姑娘一眼。
他记得盛长柏之前喊小姑娘五妹妹来着，也就是说这个是盛如兰？
盛长柏看着三人离去，再次走进了医馆。
……
“师傅，不用这么紧张吧？”李安喘着粗气道。
石林和盛长柏说完话，离开后，就加快了脚步，还不时的回头看有没有被跟踪，一直兜兜转转走了近半个小时才停下。
“刚刚不少人知道我们卖药材的事，虽说不知道卖了多少钱，但是出门在外小心一点总没错。”石林说道。
“师傅，这可是在城里，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劫道啊。”李安觉得石林有些太过谨慎了。
扬州的治安还是不错的，李安一路上还看到不少官差巡逻。
“那若是有人见财起意，跟着我们出城呢？”石林反问道。
“呵呵，有师傅在，就算有蟊贼也不是师傅的对手。”李安笑道。
“不用爹出手，我就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石柱闻言挥了挥拳头。
石林眉头微皱：“若是们这样想，我劝你们干脆别练武了。”
李安见石林有些生气，连忙说道：“师傅，我知错了。”
“爹，我也知错了。”
石柱压根没明白怎么回事，不过看李安认错，也跟着认错了。
石林脸色缓和了几分，说道：“记住，不管武艺多高，能不冒险就不冒险。”
“师傅，我记住了。”李安说道。
“嗯，走吧，去把皮子卖了，咱们就回去。”石林说道。
这次进城，他还带了一些这几个月打到的猎物皮子。
之前光顾着找药店卖黄精，他带的皮子都还没卖呢。
“师傅，咱们都没吃饭呢，总要吃个饭再回去吧。”李安说道。
石林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卖了皮子去吃饭。”
“哦哦~吃饭咯。”石柱高兴的拍起了手。
石林带着两人来到经常卖皮子的铺子，把皮子卖了。
因为没有什么珍贵的皮子，只卖了一两多银子。
卖了皮子，石林带着两人来到一个开在巷子里的小饭馆。
餐馆虽然破旧，桌子都掉漆了，有些坑坑洼洼的，不过味道还不错。
石林要了一个狮子头，一条蒸鱼和一个韭菜炒虾仁。
你没看错，确实吃的是炒菜。
很多人以为炒菜是宋朝发明的。
其实不然。
炒菜在南北朝时期就已经出现了，《齐民要术》中就有关于炒菜的记载。
不过因为压榨油和炼铁技术落后，当时炒菜的成本非常高，只有贵族才吃的起。
到了宋朝，压榨油和炼铁技术提高，炒菜也在民间普及开来。
因此很多人以为炒菜是宋朝发明的。
即便如此，这玩意普通百姓也吃不起。
反正李安家里用的就是陶锅，他记忆中这是第一次吃炒菜。
虽然只有三个菜，不过份量很足，李安吃了三大碗饭，直到吃撑了才停下。
石柱吃了七碗把李安都看呆了。
幸好石柱摊上一个好爹，要是生在他家这样的人家，怕是得饿死。
李安家里都是一日两餐，农闲的时候，早上一碗稀饭，晚上一碗干饭。
只有农忙的时候才能吃两碗。
又没有什么油水，这一点根本吃不饱。
李安融合的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挨饿了。
吃完饭，石林带着两人去药店买了一些药材，就带着两人出了城。
路上李安也询问了石林，买这些药材做什么。
石林说是给两人打熬筋骨用的。
李安闻言心里十分感动，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石林他可能要去读书的事。
石林听完并没有生气，反而安慰道：“读书比练武有出息。而且你和狗蛋不同，他从小不缺肉食，加上天生力气大，即便现在打基础也不算晚。你不一样，身子瘦弱，现在开始打基础以后成就也有限。不过打熬筋骨的药你也要用，加上你平常练习，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嗯，多谢师傅。那这个卖药的钱我得出一半。”李安说道。
“这些药材都不值什么钱，我这做师傅的还能问你要钱不成？”石林不悦道。
“师傅，打熬筋骨的药材怎么会便宜？”李安不信道。
“药材确实不贵，不过有一样却是有钱都很难买到的。”石林说道。
“师傅说的是？”李安疑惑的看着石林。
“虎骨，得药材配上虎骨才能有打熬筋骨之效。而且得需要虎骨中效果最好的髌骨才行。”石林说道。
“师傅你猎杀过老虎？”李安惊讶道。
古代流传了很多打虎的故事，像典韦驱虎过涧，武松打虎。
打虎好像成了猛人的代名词一样。
他之前就觉得石林很厉害，没想到石林竟然猎杀过老虎。
石林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虎骨是我爹当初留下来的。”
李安：“……”
…………
刘氏坐在门口补着衣服，眼睛不时的看向院外。
因为经常分神，手被针扎了好几下。
刘氏再次抬头张望了一下，突然惊喜的站了起来。
“嘶~”
一不留神，又被针扎了一下。
此时她也顾不上疼痛，把衣服放下，便跑过去把院门给打开了。
“怎么样？”刘氏激动道。
“娘，咱们先回屋说。”李安小声道。
“对对对，进屋说。”
刘氏回过神来，侧开身子让李安进来，然后把院门关上，拉着李安回到了屋子。
一进屋，刘氏就要关门，李安连忙阻止了她。
“娘，你这个时候关门，大伯母若是出来看到，就要怀疑了。”李安说道。
“没事，她出去串门了，铁牛和你祖父去田里看水去了，你祖母去挖野菜去了，只有我在家。”刘氏说道。
“那娘关门做什么？”李安眨了眨眼。
第一百三十三 故人
第136章第一百三十三故人
刘氏拿着首饰回到屋子，坐在梳妆台前美滋滋的试戴了起来。
“这汴京的首饰就是比扬州的好看。”
刘氏把一支银簪插在头上，歪着头看着镜子。
“你刚刚不还埋怨儿子乱花钱么？”
李南抱着两个精致的小酒坛，正琢磨着是不是打开尝一口。
这坛子都这么好看，里面的酒也不知道多好喝。
听到妻子的话，随口回了一句。
刘氏不满的扭过头来，瞪眼道：“我说儿子乱花钱，说的是酒！酒这玩意喝了就没了，不是浪费钱是什么？首饰银子做的，这么精美的样式，要是拿出去卖了，指不定还赚钱呢，哪里是乱花钱。”
李南：“……”
他记得清清楚楚，刘氏之前说的就是首饰，怎么现在又说起酒来了。
不过他聪明的没有和妻子争辩，生怕妻子把酒给他没收了。
……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安提出了明天回李家村看看祖父祖母他们。
刘氏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冷淡了下来。
“娘，怎么了？”李安疑惑道。
石林几次回来，只跟他说了一些他父母的事，对于祖父祖母和大伯一家的事都没有提过。
李安也不知道大伯一家现在什么情况，见一提起回李家村，母亲脸色就有些不对，便猜出应该是和大伯一家有关。
“你那大伯母，简直不是个东西，她…”
“好了，都是一家人，话说那么难听做什么。”李南连忙拉了拉妻子。
他倒不是不让刘氏讲，就是觉得在儿媳妇面前说这些有些丢脸。
“她做得还不让我说了？”
刘氏瞪了李南一眼，继续说了起来。
经过刘氏讲述，李安也大概知道什么原因了。
李安离开扬州后，大伯母经常登门来借钱，都是亲戚，闹起来也不好看，李南没办法每次会给点。
刘氏虽然每次都把李南说了一顿，其实心里也是默许的。
没办法，你不给她就闹，他们家做生意，街上来往的都是人，闹起来生意还怎么做。
后来还是祖父发火，大伯母才没继续来。
大伯母那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要到钱也没有乱花。
前前后后加一起要了差不多二十几两银子，加上家里的积蓄又添置了三亩田。
李南和刘氏商量后，把当初分家的那五亩田又还给祖父了。
毕竟五亩田收租子也没多少，离的那么远都不够费功夫的。
如今祖父和大伯他们光是自己家的田地就有二十亩，又租种了十亩。
三十亩田地，这几年又风调雨顺，日子过的倒也不错。
加上李南每年回去都会给两个老的一点钱，去年祖父把家里的土坯茅草房扒掉盖了四间青砖瓦房。
当时李南还买了一头牛回去当贺礼。
这一下，祖父大伯他们在李家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日子好过了，大伯母有祖父压着不敢来闹事了，倒也挺好。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大伯母再次来了扬州。
这次倒不是来要钱，而是说亲的。
大伯母娘家弟弟有个女儿今年及笄了，大伯母想把她说给李安。
说亲这种事很正常，但是在刘氏拒绝后，大伯母三天两头来闹。
后来即便是祖父出面也没用，最后还是祖父说若是她再敢来闹，就让大伯父把她休了，才老实下来。
这件事把刘氏弄得不厌其烦，因此才一提到回李家村，脸色就难看了下来。
“大伯母那个侄女，人倒是还可以。你娘也不是个嫌贫爱富的。可是她那个弟弟是个赌鬼，听人说在外面欠了钱，你大伯母还给他拿了一点钱，因为这个还和你大伯吵了一架。这样的人若是粘上，以后有的是麻烦，你大伯母想让你娶她侄女，不就是想让咱家帮他还钱么？明知道她那个弟弟是赌鬼，还来说亲，就没安什么好心。”刘氏说道。
“娘，没事，明天我跟爹回去就好了，到时候我能应付的。”李安说道。
“就是，我们不答应，大嫂还能强逼不成？”李南说道。
“不行，你爹这人性子软，她又是长辈，你到时候被缠着也为难，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她要是敢提这事，看我不骂她！再李家村我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刘氏说道。
“行，那我们一起回去。”李安笑道。
有祖父在，他根本不怕大伯母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母亲要一起回去，就一起回去吧。
接下来李南又说了一些大伯家的情况。
大堂哥在李安离开几个月后也成亲了，娶的那个朱氏人很不错。
拖着娘家帮忙，在她娘家那边的书院给李富找了个教书先生的活。
李富好歹读了近十年的书，虽然连明德书院的考试都没过，但是教人蒙学倒是没有问题。
而李富成亲后，在朱氏的影响下人也改变成熟了许多。
大伯母之前几次跑上门来闹事，李富还专门过来跟李南道过歉。
因为下午睡了一会，晚上吃完饭后李安倒是没觉得累。
这一路在船上活动范围太小，有些憋坏了，吃完饭李安便带着石柱和德生出去逛了逛。
离开扬州几年，扬州城和当初好像没有什么变化，李安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逛了半个多时辰，李安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准备回家去了。
路过一家酒楼的时候，酒楼里走出几个醉醺醺的男子，其中一个李安觉着眼熟，仔细一看不是那个许世高的学生冯希会么。
三年多前冯希会就接近二十岁了，几年不见只是看着成熟了一些，并没多少变化。
李安微微摇头，也没有上去打招呼的想法。
“这次县试冯兄必能夺得案首，我们就不行了，还得靠冯兄帮忙。”
“哈哈，就是，冯兄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
“放…放心吧，我…”
冯希会脸色通红，说话舌头都在打结，走路歪歪扭扭的。
正说着话，撞到了石柱身上。
石柱常年练武，身子身份壮硕，现在人如其名跟个柱子似的。
冯希会撞到石柱身上，石柱纹丝不动，他自己倒是被弹了出去。
好在他的两个同伴扶住了他，才没摔倒。
“你们走路不长眼啊，差点把冯公子给撞倒了。”
“就是，冯兄可是这次县试的案首，若是伤到哪，耽误冯兄参加县试，你们就完蛋了。”
冯希会的两个同伴看着李安三人骂骂咧咧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开考
“打听清楚了，在主君离开葳蕤轩的时候六姑娘确实去找过主君，在书房说了一会话才离开。”雪娘说道。
林小娘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个六姑娘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我还以为她跟她小娘一样，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她藏的这么深。”
“会不会是老夫人教的？”雪娘猜测道。
林小娘闻言眉头微皱，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可能，老太太那边我了解，她那个人性子高着呢，平日里最喜欢说教，一般这种事她不会提醒，都是事后才会说什么得失。”
“睡睡睡，就知道睡。阿牛明天就要参加县试，你这个当爹的一点都不放心上。”刘氏没好气道。
李南看了看窗外月亮的位置，说道：“现在不过刚刚丑时，县里的考场卯时就要入场了，不睡哪有精神去送阿牛。”
李南听到外面传来寅时的打更声，说道：“我去叫阿牛起来了。”
……
后来他才知道，母亲那晚一夜未睡。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和女人讲道理，直接爬了起来，摸着黑把灯点亮，拿起衣服一边穿一边催促道：“你快点啊。”
她在老太太跟前也养了好些年，自认为对老太太很是了解。
“万一呢？”刘氏说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南翻身的声音，把正在出神的刘氏下了一跳。
等刘氏穿好衣服，李南已经把灯笼点好了，打着哈欠，提着灯笼和刘氏往前厅走去。
刘氏说怎么弄就怎么弄，主打的就是一个服从。
不过经过雪娘这么说，林小娘一时间也有些不确定这件事背后究竟有没有老太太的影子。
“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坐在那做什么？吓我一跳。”
来到前厅看着厅里亮着的灯光，和隐隐传来的父母说话声，李安眼角有些湿润。
但若是明兰背后是老太太给她支招那就有些麻烦了。
觉得以老太太的脾气，不太可能给明兰支招，会让明兰自己去做，然后再跟明兰说其中的得失。
等折腾完，原本就很大的两个包裹，变的更大了。
“哼！还不是墨儿不争气。”林小娘冷哼道。
什么叫我醒了，我那不是被你踹醒的么。
李安房中，听到寅时的梆子声，他就睁开了眼，借着月光穿好衣服，到院子里打起了拳。
夫妻二人来到前厅，等李南把灯点燃，刘氏解开那一大包东西开始检查了起来。
“阿牛跟咱们隔了一个院子呢，我打个哈欠怎么可能吵到他。”李南无语道。
这些年她随便怎么闹，却从来不敢针对这两个。
李南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借着月光看到床脚好像有个人影，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因为要赶车，出发的比较早，那日早上，他起来的时候，母亲都已经为他做好了早饭。
“卤肉也少了点，要考五天呢，哪里够吃，再弄点。”
老太太要真的发起狠来，盛也保不住她。
但是经过雪娘这么一说，她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了，犹豫了一会，说道：“你让人给我先盯着她。”
对于妻子的双标，李南也没办法。
“小娘，这可说不准，老夫人对六姑娘可是宝贝的紧。老夫人一直吃斋，当初大姑娘在老夫人房里，老夫人最多也是让人给大姑娘单独加点菜，但是自从六姑娘去了后，老夫人连斋都不吃了，寿安堂的伙食那叫一个好，连主君大娘子院里都比不了。”雪娘说道。
“是。”雪娘应道。
天佑八年，九月十五日便是扬州县试之日。
“柱子，不好意思吵睡觉了。”李安歉意道。
但是今日是县试开考之日，昨夜睡的早，他比往日起的早了一个时辰。
一套拳打下来，人也完全精神了起来。
上辈子记得自己考上大学，临出发前一天，母亲回来了。
一旦和老太太过招，不管她有没有理，都是吃亏的一方。
看清楚是刘氏，李南松了一口气，有些埋怨的说道。
平常他们练武都是卯时过后起床，也就是后世的五点多。
没一会，鼾声再次传来，气的刘氏忍不住蹬了李南一脚。
在她看来，只是自己以前没有注意到明兰，疏忽大意，才让她这次能够得逞。
“你小声一点，要是吵醒了儿子怎么办？”刘氏压着声音说道。
县试一般都是五天四夜，期间封闭进行，吃住都在里面。
虽然明兰藏的深，但是林小娘也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考试之日前一天晚上，刘氏便早早的让李安回房睡觉了，自己和张清两个把准备好的东西再次检查了好几遍。
一四三.四二.一六八.三六
好在李南提醒她该去做饭了，这才罢休。
……
石柱憨厚一笑，在一旁打起了拳。
林小娘十分清楚，她即便再受盛宠爱，老太太作为嫡母，盛也不敢对老太太不敬。
就这刘氏还觉得不放心，准备栽检查一遍。
本来林小娘已经准备好好谋划一下，报复明兰让她知道厉害。
盛老太太代表着孝，盛长柏在盛眼里则是盛家的未来。
李南：“……”
……
林小娘很清楚，这盛家，老太太和盛长柏是不能惹的。
林小娘冷笑道：“暂时不能对付你，那就拿她生母出出气。”
两人洗漱完，出了院子。
她若是针对明兰，等于是在跟老太太过招。
“嗯？”
然而刘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靠在墙上，听着边上李南传来的鼾声，心情更加烦躁了。
一直折腾到深夜，才各自回房睡下。
“褥子太薄了，现在晚上也有点凉了，要是下雨就更凉了，换个厚点的。”
“我总觉得漏了什么东西，你醒了正好，咱们再去检查一遍。”刘氏说道。
正打着，隔壁的房门打开，石柱走了出来。
“另外，让人给我留意卫姨娘那边的动静。”
“急什么，咱家离考场近，让阿牛再睡一会。”刘氏拦住了他。
李南：“……”
不仅笔墨需要自备，吃喝拉撒的东西也都要自己准备。
提前几天刘氏就张罗着李安科举所需要的东西。
刘氏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李南聪明的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阿牛哥，我昨晚睡的早不困。”
当时的情形和如今的多么相似。
李安抹了抹眼角，和石柱走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陆明德
吃了早饭，距离卯时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一家人就出发前往了考场。
李家距离考场并不远，走路也就一柱香左右。
等他们距离考场没多远的时候，街道上到处都是前去赶考的学子。
有的和李安一样，一大家子相送，有的则是一个人。
赶考的学子都背着大包小包，都快赶上后世春运了。
“子谦！”
李安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喊他，扭头往去看到了正在向他招手的陆明德，和父母说了一声走了过去。
“明德兄。”李安拱手行了一礼。
陆明德算是盛长柏的同窗，前几年盛长柏在县学读书的时候，就和他同堂。
不过那个时候李安也不认识他，前些日子有次闲逛结识的。
通过闲聊才知道他和盛长柏当年还是同窗。
不过他前两年就超龄了，已经不在扬州书院读书了。
“哈哈，咱们还真是有缘，竟然在路上就碰到了。”陆明德笑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傅焱焱傅兄，这位是…”
陆明德因为参加过好几次县试了，并没有让人相送，而是和自己一起联保的其他九人一起前来的。
李安挨个拱手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
“陆兄，这个李子谦是什么人？我看他一同的好像都是家人，怎么没和联保的人一块？”有人奇怪道。
李安一行人有男有女，很显然是来送考的家人。
联保的进入考场时的检查都要在一起进行，一般都会提前汇聚到一起。
这里离考场没多远了，到那里全是人，根本不好找。
因此都是把碰头的地方定在距离考场有一些距离的地方。
“人家可是通判大人做保的，不需要像我们这样联保。”陆明德把李安的身份说了一下。
当然了，他只知道李安拜了以前的学政刘学文为师，并不知道李安已经有个文散官在身。
“他就是刘学政那个学生？冯希会和他比起来真的差远了。”傅焱焱惊讶道。
傅焱焱比陆明德年纪还大，早就不在书院读书了，只是听闻过李安这个人罢了。
刚刚陆明德介绍他们的时候，李安挨个见礼，待人谦和。
相比较起来，冯希会的老师也是学政，眼睛却跟长在头顶上一样，差别太大了。
“嘿嘿，那许学政哪能跟刘学政比。去年的县试我就觉得有问题，那俞辉不学无术，家里托人才进的扬州学院，他都考中了，明德兄却落榜了，这里面要说没问题鬼都不信。”纪振海说道。
“这种话还是少说，让人听了咱们就麻烦了。”陆明德摆手道。
“明德兄，这件事也不是我说的，你去年县试的文章我都看了，写的真不错。那俞辉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信他还能写出比你还好的文章来。”纪振海说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
陆明德提起地上的包裹背在身后，心里叹了一口气，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他能读书，家里条件还是不错的，但是在那些富商和书香门第眼里，也就是一个稍微富裕点的百姓人家罢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怀疑去年的县试有问题，但是那又如何，他难不成还能去告发么。
……
“好多人！”
考场门口是一块很大的空地，李安一家到来的时候，就看到考场门口全是人，稍微估算一下，大概有好几百人。
李安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感叹，难怪科举被称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县试的录取名额也就五十人而已，现在时间还没到都有三四百人了，他估摸着参考的人怎么也得有五百人才是。
虽说江南文风鼎盛，但是天下有多少县？
而三年一次的科举多的时候也就录取三百多人罢了。
这还是因为宋朝重文轻武，要是换别的朝代基本上也就一百多人。
“阿牛，现在虽说天气没有那么热了，但是卤肉也不能放太久，前两天记得吃了，后面几天就吃些馒头点心。要记得多喝水……”
一家人找了个角落，刘氏不厌其烦的叮嘱了起来。
李安面带微笑，刘氏说什么他都点头说记下来了。
就在刘氏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考场的大门打开，走出来一群衙役。
外面等候的学子一阵骚动。
一个小吏大声说了几句，意思无非是让参考的学子排队，接受检查进入考场。
小吏说完，衙役们分成六个点开始对学子搜身检查行礼和保书。
“爹娘，大哥嫂子，我先去了。”
李安说着从石柱手里接过了行礼。
“让柱子给你送过去吧。”刘氏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没多重。”李安说着便把包裹背到了身上。
这包裹虽然不轻，但是对练武好几年的李安来说并不算什么。
“爹娘，你们都回去吧。”
“你去吧，我们看你进去自己知道回去。”刘氏摆手道。
李安知道劝不动，也不多说，背着行礼选了一个队伍排起了队。
自从科举实行后，历朝历代对科举舞弊防范都十分严格。
被褥不能有里，砚台不能太厚，馒头点心那些都会掰开看看。
若是东西违规，就不能带进考场，一旦发现夹带小抄什么的则会被视为作弊，不仅取消参试资格，以后也不能再考，还要铐枷示众三日。
衙役们检查的很是仔细，因为若是士子把作弊的东西带进去被发现，检查的衙役也会被问责。
好在科举已经进行很多年了，学子们对什么能带什么不能带早已经门清了，检查速度倒也不慢。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总算是轮到李安了。
李安看着那些衙役把爹娘准备的点心和馒头直接用手掰开，就觉得有些恶心。
这些人也不知道洗没洗手，就连卤肉和毛笔的笔杆都没放过。
砚台都要敲一敲看看是不是空心的。
李安琢磨着后世好像说人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可以活七天来着，五天四夜应该能撑过去吧？
最让李安接受不了的就是搜身了，被一个大男人摸来摸去，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就搞不懂，明明进去以后还要脱衣服检查，为啥还要搜身。
强忍着不适，搜完身，东西也检查完了，李安提着东西，来到小吏面前把保书递了过去。
小吏看到保书是通判大人开的，稍微一看，就给了李安一个号牌，让他进了考场。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春秋无义战
迈过考场的大门，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内三五成群的站着检查好的学子，四周站立许多衙役，因此学子们并没有相互交流，倒是颇为安静。
天色大亮的时候，所有参加考试的学子都检查完毕，考场的大门被关了起来。
没一会，周英杰和许世高在几个官员小吏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周英杰和许世高作为主考官，分别高声的说了一些勉励的话，然后一个小吏照例宣读了一下考场规则，便让衙役引着学子前去考场。
这种思想是好的，但是人性是复杂的，并不现实。
李安见考试还没开始，便整理起了东西，先把床铺好再说。
就在李安等的快睡着的时候，梆子声想起，李安一个激灵，拍了拍脸，拿起笔沾了沾墨水，等待报题。
这就是这次的论题了。
李安连忙把装水的竹筒找出来，站在门口等待了起来。
要知道，文章看的不仅是文词，更重要的是其中的核心思想。
第一场考的就是论，论和策其实都是文章，也被称为策论，但是实际上并不是一种文题。
看着是不是很憋屈？
他更认同的是《司马法》中说的:“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但是有可能作者就是字面的意思，也有可能是另一种意思。
原文是孟子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征伐，上伐下也，敌国不相争征也。’
带路的衙役说完，把门从外面锁上就走了。
对于古文古诗，后人总有各种理解，因此也产生了很多争论。
衙役给他把竹筒里装满了水，递给他，然后在门洞边上的钉子上挂了一个铃铛，说道：“若是身体不舒服或者要上茅房可以拉铃，除此外不得拉铃。”
至于到底什么意思只能去问作者了。
《春秋》中每书诸侯战伐之事，必加讥贬。
由此可见当时的读书人对于春秋战国时期的战争是持否定的看法的。
也就是说，就算水打翻了，也只能忍着，等到第二天衙役补水。
研完墨，李安就坐着等待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安停了下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子。
论更多的是辩论，基本都是从四书五经中节选一段，或者一句，然而选择自己的观点加以论述，和后世的论文有些类似。
说起这个门，李安就忍不住吐槽，门上开了个四方的口子，弄的这考间跟后世的牢房一样。
但是文章却不能这么写，如今不战是主流，若是他的反驳这一点，文章写的再好，估计也会被打上‘异类’的标签。
宋真宗打战打赢了反而给敌国赔款。
到时候批卷的人闻出来，给你扣上一个不尊先贤的名头，估计这辈子是没机会科考了。
当然了，这只是后人对孟子这句话最广泛的一种理解。
好在考场有专门引路的衙役，很快李安被带到了一间挂着丁十牌号的考间。
在进入考场之前，还需要脱衣检查，检查完，凭借各自领到的号牌进入对应的考间。
思考许久，李安才动笔写了起来。
宋朝前期军队战斗力还是有的，但是澶渊之盟后，和平是和平了，军队战斗力却没有了。
衙役说完便往下一考间而去。
而孟子主张的是“民本”、“仁政”、“王道”和“性善论”等思想，颇有种关下大同的意思。
最里面是一张半米多宽的床板，外面有一张桌案和凳子，桌子上放着一小竹篮。
李安放下手里的东西，摸索着把蜡烛点燃，屋里瞬间亮堂了起来。
李安的思想就属于离经叛道那一类的，能中就怪了。
大概意思是说：“春秋时代没有合乎义的战争。那国或许这国要好点，这样的情况倒是有的。所谓征，是指上讨伐下，同等级的国家之间是不能够相互讨伐的。”
考场的考间都是按天干地支分布的，李安的号牌是丁十。
李安小心的把水放在桌子上，这个水不仅是喝的，研墨也得用，而且刚刚衙役说了，只有上茅房和生病的情况下才能拉铃，其余时间是不能拉的。
但是“澶渊之盟”确实实现了百年的和平，没少被读书人称赞。
宋朝实行的是垂拱而治，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
套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李安刚把床铺弄好，就听到有衙役再喊，听声音距离他这边还有段距离。
这是《孟子．尽心》中的一句话。
“桌案上有个篮子，里面有蜡烛火石，自己点燃。另外一会有人送水，可以拿盛水的器皿盛水。”
别的不说，就拿宋朝来说，要是真论起来，宋朝的不少皇帝倒是很符合孟子的思想的。
这没水喝忍一天也不算啥，但是研墨没水可不行，总不能拿尿来研墨吧。
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霉味，因为光线昏暗，也看不清楚是否干净。
习惯了ABCD加阿拉伯数字分号的李安，对这个真有点茫然。
简单来说，就拿古诗来说，从字面理解是一种意思，代入作者当时的境遇心情，又能品读出另一种意思。
到如今连个西夏都打不过了，可笑不。
考间很小，宽不过两米，长也就三米的样子。
这次县试共分为五场，分别是论、策、经义、诗词和默经。
六一.二二三.一四四.五四
但是李安对此却丝毫不认可，从历史唯物论来说，春秋确实无义战，但这种战争却是必须的。
虽然脱衣检查让李安很是别扭，但是大家都是男人，忍忍也就过去了。
李安写完题目后，就拿着笔皱眉思考该怎么答题。
“拿器皿来接水！”
而策则是计策，是针对某一件事提出解决的办法。
一个小吏大声念着题目，从李安考间外走过，李安听完，连忙在至上写下‘春秋无义战’五个大字。
没一会，送水的衙役来到李安这间外面，李安从洞里把竹筒递了过去。
四处打量了一下，见屋子虽然老旧，却打扫的很是干净，不过从屋子里的霉味来看，应该是这两天才打扫过的。
文章他已经完成了，当然了，现在只是初稿，需要不断的修改推敲才行。
李安喝了点水，沉下心一句一句的推敲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县试结束
李安感觉有些饿了，放下笔，就着卤肉吃起了碎馒头。
馒头被衙役掰过了，李安本来是有些心里障碍的。
但是没办法，饿着实在集中不了精神。
他不免有些羡慕其他县城的学子了。
其实科举只有会试才会连考几天，县试和乡试本来都是一天考一项的，晚上是可以回家的。
但是扬州是州城，为了让学子对会试有更直观的了解，考试完全模拟会试来的。
因此要连续几天待在考场，不能离开。
吃饱后，李安再次检查了起来，仔细推敲后，感觉差不多了，重新写了一遍。
这次李安把名字，籍贯和考间号都写了上去，然后才是文章。
若是不出意外，这次就是最终的答卷了。
写完后，李安再次检查了两遍，见没有问题，直接上床睡觉去了。
这篇文章李安并不满意，因为和他想写的并不符。
但是这些年庄学究给他们讲了很多科举失败的文章。
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文词上的缺陷，但也有不少是因为其他因素。
其中最重要的两点，就是反驳先圣和不符合当时的情形。
有些人总喜欢博人眼球，写一下惊世之言，但是真正批卷的都是正统儒家学子，很难接受这种言论，自然就得不到好成绩。
就好比现在的考题一样，答题不能反驳孟子的话，只能去赞同和延伸。
而形式就更简单了，如今不管官家还是朝臣都不想打仗，你要是写什么收复燕云十六州，打西夏肯定不行。
想写的不能写，现在这一篇李安已经尽力了。
他怕自己再琢磨下去，容易被这种思想同化。
不过这到底只是县试，要求相对也低很多。
李安觉得他这篇文章应该不算太差。
睡了一觉醒来，也没个时间，李安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不过没人叫交卷，总之没到第二天。
李安觉得有些尿急，摇了摇铃，没一会来了一个衙役。
衙役询问了一下，打开门带着李安去茅房。
上完茅房，李安回到房间继续睡。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阵阵铃声，李安还以为是交卷了，爬起来一听，才发现是起风了。
李安回去躺下继续睡，就是不知道这铃声全响，那些要上茅房的人怎么办。
……
经义考的学子们们对经史子集的理解，考题都是从经史子集中摘选出来的。
而默经则是默写经史子集。
这两个都比较考验记忆力，虽说经义题需要带一些理解，但是李安看过盛和刘学文的注释，答起来并不难。
默经对他来说就更加简单了，唯一难点的就是诗赋题了。
诗赋并不是考诗词歌赋，而是律赋，和诗词有些区别。
好在李安知道自己在这上面的缺陷，这些年一直在重点学习。
不得不说封闭县试真的折磨人，不能洗澡不能洗漱，两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几天下来李安都快被折磨疯了。
好在明天考完最后一门策论就能结束了。
最后一天早上，叫了诗赋题的卷子，小吏宣读了最后策论题的题目。
农！
就一个字。
这样的题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非常难。
容易是因为题目开放性很大，很容易找到切入点。
难也是难在这一点上，太过广泛了不好写。
李安思考了许久，一时间都没拿定主意。
他本想写摊丁入亩，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但是这玩意好归好，却涉及到改革。
虽然如今韩章复相，民间有很多关于改革的议论。
但是李安知道后面的剧情，根本没有再次改革。
因此涉及到改革，肯定不能写。
犹豫许久，李安没有去冒险，而是选择了求稳。
类似的试题庄学究曾经出过，李安干脆把之前写的那篇重新润色写了出来。
……
下午申时一过，衙役们就过来收答卷，让学子们收拾东西离开。
李安早就收拾好了东西，交了答卷，就提着东西离开了。
路过别的考间，李安看到许多士子都还在收拾东西，像他这样提前收拾好的并不多。
来到考场院子，阳光余晖洒在身上，李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李安呼出气，背着东西，走出了考场。
“阿牛！”
李安刚出考场，就听到母亲刘氏的声音。
寻声望去，就看到父母大哥他们跑了过来。
“阿牛，你嫂子在家张罗饭菜，咱们回家。”
刘氏本想询问李安考的怎么样，但是看儿子憔悴的样子，心疼坏了。
“回家！”
李安看着亲人关心的眼神，露出一丝笑容，任由大哥接过包裹，被母亲拉着往家里走。
一路上刘氏他们只是询问了一下考场上的事，并没有问考的怎么样。
回到家，刘氏就让李安回房间洗漱去了。
洗漱，泡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李安感觉整个人好像重生了一样。
……
“唔…”
李安见母亲还要给他夹菜，刚想说话，嘴里却被饭菜堵满了，连忙伸手拦住母亲，咽下口中的饭菜说道：“娘，我吃饱了。”
“在吃点吧，这才几天啊，人都瘦了一圈。”刘氏心疼道。
“我真吃饱了，再次就撑着了。”李安苦笑不得道。
“那行，你喝点水歇一会，就回房睡觉去。”
刘氏说完，招呼牛婶和采儿一起收拾桌子。
“小叔子喝茶。”
张清给李安泡好茶，送了过来。
“谢谢嫂子。”李安连忙接过。
“阿牛，如今试考完了，是不是等张榜了就要回汴京了？”李南问道。
正在收拾桌子的刘氏闻言没好气道：“你这说的什么话？阿牛才考完你就要撵他走啊？”
“不是，我就问你一下。”李南委屈道。
“问也不行，阿牛他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刘氏瞪眼道。
“娘，你别怪爹了。我今年不打算走了，要是县试过了，来年春天就是乡试了，我就等考了乡试再去汴京。”李安说道。
这个他早就想过了，若是没有赵宪拉拢，他考完县试就会回汴京，现在干脆就在家里待到明年乡试后再去汴京。
县试和乡试只隔了半年，也省的来回跑。
当然了，前提是能够考中。
不过对于这一点李安还是有些自信的。
而且周英杰知道他身份，即便差一点，也不会让他落榜才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只有一个答案的问题
县试结束，早就选好的阅卷官便开始紧锣密鼓的阅卷了。
阅卷的人都是扬州官学和扬州的官员，他们需要阅完五百多个考生的答卷，选出前一百名，交由主考官来确定最终入榜的人选。
按照朝廷规定的审卷规则，每份考卷需要两人交叉审阅，若是两人意见不同，则交由第三人审阅。
因此审卷的工作量非常大。
这边审卷的时候，扬州城关于县试入榜的人选议论也甚嚣尘上。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在县试开始之前，扬州所有关扑店就开了关于县试的盘口。
“娘，你这个问题好像没有别的答案了吧？”李安说道。
不过两人对于经义那些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着重点在论和策上面。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臭小子，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但是李安却不同，人家说的话都被刻碑立在国子监门口了。
让自己老仇人的学生当案首，他心里自然不舒服。
花了三天时间，两人看完了一百份卷子，经过商议后，定下了入榜的五十人。
知道明日就要张榜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看向了李安。
“儿子，你跟娘说，这次能不能中？”刘氏问道。
李安见父母他们有些紧张，本来是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反正杨涛文章不比李安差，就算查起来他也不怕。
然而他本身有问题，自然怕事情闹大，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自大一点的自信满满表示自己肯定能入榜，谦虚一点的则说看运气。
“呸呸呸，都说了不准提不中两字。”刘氏说道。
前文说过，宋人爱赌，整个扬州上到官员下到贩夫走卒，大多数人都下了注，只不过多少而已。
“通判大人看着办就行了，下官这几日阅卷累的不轻，就先告辞了。”许世高说道。
能被选出送到他们这里来的卷子，经义那些都大差不差，没有什么好看的。
第二种则是赌案首，一赔十。
周英杰和许世杰没人选了三个自己最看好的人出来，准备商议后，从中选出一个案首的人选。
其中最最重视的还是策，在科举考试中策的重要占比很大。
“娘，考都考完了，能不能中都成定局了，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是中了，不需要担心。要是不中，担心也没用啊。”李安无语道。
李家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吃饭。
不过经过李安这么一说，李南他们倒是放松了一些。
不中不让说，可不是只有一个答案了。
别看前一种赔率很低，但是实际上考生有五百多人，取五十人，算下来差不多也有十分之一的机会了。
周英杰想把李安定为案首，许世高却不同意，而是选择了杨涛。
……
家中有人参加县试的自然紧张，害怕落榜。
虽说案首没有实际好处，但对名声提高很大。
李安没想到母亲竟然这么迷信。
周英杰见劝说不动许世高，干脆直接把李安的身份说了出来。
县试结束后，那些入帮热门人选，许多人都被追着询问，能不能入榜。
因此许多人压了重金在那些上榜热门之人身上。
更何况，县试也不是看概率的，参加县试的有不少都已经小有名气了，在许多人看来几乎是必中的。
那国子监是什么地方？
里面除了官宦子弟，其余的学子都是会试落榜的。
五日后，经过详细审阅商量后选出来的一百份考卷，被送到了周英杰和许世高两位主考官面前。
为此李南和李平包括李安都被骂过。
在定榜上，两人虽说有些争议，却并不大。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李安闻言不在意的夹了一块羊肉塞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道：“明天张榜，又不是现在。”
“周通判，你说的都是真的？”许世高闻言惊呼道。
“既然如此，就按照通判大人说的办吧。”许世高脸色有些难看道。
自从李安回来后说要参加县试，刘氏就说了家中不许提不中两个字。
就算李安文章差一点，他也会把李安推上去。
可以说张榜牵动了扬州大多数人的心。
他若是没有问题，自然不会答应。
这天下午，衙役两个一组分成几组，敲锣打鼓，一路喊着明日县试张榜。
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问题是他身不正啊。
一百分考卷，两人都需要阅读一遍。
“阿牛，牛景刚刚说外面有衙役在喊，明天县试就张榜了，你没听到？”李平说道。
可不是，答案只有两个，中或不中。
许多压了他们的人都喜气洋洋，就等着放榜后领钱了。
别说李安文章确实写的好，选他当案首完全没问题。
结果李安连个县试案首都没拿下，或许有人会嘲笑李安，但是万一有人怀疑县试舞弊怎么办？
那可是天子脚下，指不定就传到官家耳朵里去了。
“许学政，这李安不仅文采出众，文章在所有学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更何况他还是官家亲封的文林郎，他所说的警世四言可是被立在国子监门口，他若不是案首，传到汴京那边怕是会惹来不小的非议。”
许世高眉头微皱，他没想到李安竟然还有这层身份。
一时间，整个扬州沸腾了起来。
而那些在关扑店下注的人，则是盼着自己押的人能够中榜。
坐在李安边上的刘氏很不满意李安的态度，直接一巴掌拍到了他背上。
李安伸着筷子正要夹菜，突然感觉安静了下来，见众人都看着他，还以为嘴上粘了饭粒，抹了抹嘴发现并没有，有些疑惑的问道。
周英杰见许世高答应，微笑道：“那我就让人誊抄入榜士子姓名，明日一早张榜。”
正所谓文无第一，那个杨涛的文章并不比李安的差，若是平常，他也不会跟许世高争。
……
押注规则只有两种，一是谁会入榜，五赔一。
李南和李平：“……”
“之前他来找本官做保的时候，就是这么跟本官说的。说实话，一开始本官也不信，特地让人查了，确有此事。”周英杰说道。
不成想刘氏没有幽默细胞，感受不到其中的笑点，反而眼睛一瞪就要发火。
李安见状，连忙说道：“中中中中，肯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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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案首
第二天，还没到卯时，刘氏就把李安的房门拍的邦邦响，把李安叫了起来。
用刘氏的话说，就是早点去占位置。
李安都来不及做日常锻炼，刚洗漱完，父亲就跑过来催他赶紧去吃饭。
结果匆匆吃了一点，就在刘氏的催促下出了门。
今日一家人除了要在家看孩子的张清，全都出动了，和送考那天都不差多少。
李安在考场外等了那么久，听到最多的议论就是关于那个杨涛的。
因为尚不确定，刘氏他们都有些患得患失。
张清得知他们回来，抱着孩子来到了前厅，本想询问一下，见几人脸色都有些不对，连忙止住了。安慰道：“爹娘，小叔子年纪还小，这次不中也正常，来年再考就是了。”
从家里出来时，天才刚刚亮，街道上行人都没几个。
好像挺多人压他能够夺得案首的。
张清听完惊讶的看了一眼李安。
张榜的地方就在考场的门口，但是等他们到的时候，考场门口已经乌泱泱的挤满了人，比县试那天人还多。
参加县试的人中有许多都是多次考中县试的人。
两人一路挤过去，衣服都汗湿了。
“娘，一会跟你说。”
“你懂什么，之前我们在扬州城生活几年了，每次张榜天没亮就去了。到时候围的人可多了，去晚了根本挤不进去。”刘氏说道。
“走！”
人群中一会有人叫着我中了，也有人痛哭流涕的喊着不公。
李安他们离的远，即便他视力好，也看不清上面的字。
“来了来了！”
李安回过神来，说道：“娘，我也不清楚，也有可能是同名的，究竟是不是，得看座号才知道。”
倒不是说他贪睡，就算刘氏不去喊，他再睡一会也要起来了。
这些人的眼神非常怪异，好像恨不得吞了他一样。
“娘，爹说的对，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李平也劝道。
……
“你看吧，就这还来晚了。”刘氏说道。
“我觉得杨家的杨涛肯定是案首，我在他身上下了三两银子呢。”
石柱很听李安的话，闻言什么都没问，拉着李南和李平就走。
虽然他还不确定刚刚那些人说的李安是不是他，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去吧，快点回来。”刘氏说道。
“不让我上更好，等我赢了钱去怡春楼住。”
倒是李南赞同的说道：“阿牛担心的没错，这段时间我听到许多人在议论那个杨涛，说他很可能夺得案首，押杨涛的肯定多，这些人输了钱，愤怒之下谁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李安是谁！为什么他是案首？”
刘氏闻言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找了家包子铺，吃了些包子，两人再次回到了考场外和刘氏他们汇合。
等远离人群的时候，李安把心中的担忧一说，刘氏还有些不以为然。
他们已经来的算早的了，这些人该不会昨晚就在这通宵等着吧。
李安这下也没话说了，谁知道古代也这么卷啊。
张清两个哥哥都在读书，对于县试她比刘氏他们更了解。
又不是会试，至于么。
一般像李安这个年纪考中的真不多，那些乡试不过的，都需要重新考县试才能再次进行乡试。
不一会人群中传来癫狂的笑声和悲伤的哭声。
“你一直没说押的谁，这马上要张榜了，可以说了吧？”
榜文刚贴上，人群一阵涌动，围了过去。
这时人更多了，周围街道都被堵的水泄不通。
“哎呀，早知道昨晚就在这等着了！”刘氏急得跳脚。
李安还是小看古人对科举的重视了。
等衙役在公告牌上涂上浆糊，小吏打开木箱，拿出两张红纸，让衙役张贴在两侧的公告牌上。
“我押的也是杨涛。”
人群一片嘈杂，李安听到不远的两个中年男子的话，才明白为啥这么多人。
这去了在那边等几个小时，不是傻么。
“那回头在看不是一样么？”李安说道。
李安刚说完，就看到四周的人都在看着他。
榜文非常大，两个衙役各持一边，才将榜文贴上。
后面的李安一愣，自己竟然还是案首？
毕竟考生也就五百多人，哪有那么巧的事。
“不是没考中。”
李安：“……”
张清本想向李安道喜，也怕弄错了白高兴。
李安正靠在一棵树上打瞌睡，突然听到一阵哗然声，瞬间清醒了过来。
男女老少都有，看样子也是和他一样一大家子都来了。
但是张榜时间是辰时中，也就是八点的样子，五点出头就出门，也太夸张了点。
李平拉着妻子坐下，给她解释了一遍。
刘氏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李安，惊呼道：“阿牛，是不是你中了案首？”
“就算中了，一赔十也就三十两，怡春楼去两次就没了。我要是中了就纳个妾，嘿嘿！”
弄了半天，原来都是下了注的。
李安倒是没有去想这些，把侄儿接过来逗弄了起来。
杨州县试的案首含金量更高，基本上每次夺得案首的人，乡试都能考过。
李安拉了拉石柱，离开了人群。
“那榜怎么办？还没确定阿牛是不是中了案首呢。”刘氏说道。
之间东边街道的人群一阵拥挤，从中间让开了一条道路，几个衙役簇拥着一个手拎木箱的小吏走了过来。
那个杨涛之所以呼声那么高，就是因为上次乡试人家差一点就考中了。
“娘，别急，一会前面的人走了，就能看到了。”李安安慰道。
“阿牛，这榜还没看呢，走什么。”刘氏挣扎着说道。
虽然案首没有实际好处，但是每个县才一个案首。
“不行，我昨晚一夜都没睡着，等不了。”刘氏说道。
小吏一路来到考场门口的公告牌前，指挥衙役忙活了起来。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气愤的质疑声。
……
“你压了这么多？你家婆娘要是知道，怕是床都不让你上了吧。”
虽然他不同情那些输了钱的赌徒，但是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发疯，把这件事怪到他头上。
“这次县试肯定有问题，李安这个人我从未听过，凭什么他可以中案首？”
李安愣了愣，这些人该不会都押注，输了钱，怪到我头上了吧？
“爹娘大哥，咱们赶紧走！”李安拉着母亲，对石柱说道：“柱子护着我爹和大哥，咱们赶快回去。”
“娘，这个不急，回去我让牛景出来打听一下就好了。”李平说道。
回到家，李平就吩咐牛景出去打听消息。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不过李安觉得一时半会怕是挤不进去，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押了注的，输了钱的估计得哭一会。
“娘，那榜又不会跑，早点晚点有什么区别。再说了，谁会去那么早啊。”李安一副生无可恋的说道。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牛景带回来两个消息。
一个是案首确实是李安。
另一个则是许多人觉得榜单有问题，说这次科举存在舞弊，都去通判衙门闹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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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隐情
“这些人也真是的，自己考不中，就说舞弊。我儿子中了案首那是本事，他们凭什么说是舞弊了？”
刘氏听到儿子中了案首，高兴坏了，正琢磨着请客庆祝呢，听到许多人怀疑县试存在舞弊，去通判衙门闹事，气的破口大骂。
“娘，你先别急。”
李安安慰一声，看向牛景问道：“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他觉得不可能是因为自己中了案首的原因。
“这算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不是没有，但是你看那榜上的，好些都是咱们扬州有名的纨绔公子，反而那些学识好的不少都没中。”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些人去闹不是因为二公子中了案首，好像是中榜的人中有不少都是学识很差的人，许多书生对此很不满，觉得这次县试存在舞弊，一时间群情激愤，不知道谁起了头，然后就都去衙门找通判大人讨说法去了。”牛景说道。
陆明德沉吟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子谦你可知道，这次中榜的人中，最少有十几个都是扬州比较出名的纨绔子弟。”
李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陆明德应该是县试没中，所以才会这么说。
每年县试县里的关扑店都会开关于县试的盘，输钱的多了去了。
“要是李兄不介意，我们那还有位置。在这边虽然看不到，但是那边有什么消息，很快就能传过来。”陆明德邀请道。
整个扬州都在议论关于县试的事，一路上李安听到各种版本的猜测。
刘氏虽然不知道石柱的武艺如何，但是光他那壮硕的体格，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那个李安听都没听过，竟然中了案首，要说没问题鬼都不信。”
那些没中的自然不甘心，若是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别的地方都这么来，县试还怎么进行？
“这次的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傅焱焱语气中带着一些幸灾乐祸道：“通判衙门刚被围的时候，通判大人就出来了，向士子们保证这次县试不存在舞弊，但是那些士子根本不信，坚信这次科举存在舞弊，我听说还有不少人去知府衙门请愿去了。”
纪振海也反应了过来，这次怀疑县试舞弊，李安也是被怀疑的那一个。
之前也没见有人闹。
摇了摇头，李安带着石柱往通判衙门而去。
陆明德的两个同伴傅焱焱和纪振海走了过来，拱手行礼道。
“对对对，李兄，我说的不是你。”
李安摆了摆手，笑道：“我知道，纪兄不用解释。我许久不在扬州，被怀疑也很正常，不过总不能因为我没什么名气中了案首就闹腾起来了吧？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陆明德呵斥了一声，歉意的对李安说道：“子谦，季宁不是说你县试作弊了，你别多想。”
李安见状，在附近找了一家酒楼。
刘氏闻言放心了下来，笑道：“阿牛中了案首，今天要好好庆祝庆祝，当家的，你去多买些菜回来。”
刘氏闻言脸色缓和了下来，不过很快她的心又悬了起来，说道：“他们这么一闹，不会重考吧？”
李安喝下杯中的酒，放下杯子，问道：“三位兄台，都这么久了，通判衙门怎么还没做出回应？”
“子谦客气了，你可是案首，能跟你一桌，是我们的荣幸才是。”陆明德笑道。
“子谦兄多虑了，你觉得如今还有人会关注这个么。”陆明德指了指外面说道。
“我就觉得这次县试有问题，要不是陆兄拦着，我也去了。”纪振海气愤道。
“那我们换一家。”李安说道。
纨绔不纨绔和学识这个东西真没什么关系。
“李兄，这附近的酒楼二楼的包厢估计都满了。”纪振海苦笑道。
先不说有没有舞弊，即便真的存在，事情闹大了，也不会公开处理。
“对，敬李兄一杯。”傅纪两人也举起来人杯。
“阿牛，现在外面多危险，出去做什么？”刘氏担忧道。
所以李安觉得，这件事很快就会平息下去，根本闹不起来。
“娘，外面又没几个认识我的，我带着柱子一起出去，没事的。”李安说道。
远远的就看到衙门门口和附近的街道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见过李兄。”
陆明德说道：“子谦，楼上包厢已经满了。”
六一.二二三.一四四.五四
“子谦！”
“纪兄不要乱说！”
几人来到角落的桌子坐下，陆明德喊来小二，让他把残羹剩菜撤掉，重新上了一桌。
李安出来就是想打听这个，他觉得这次士子们闹起来，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才是。
……
李安一怔，哑然失笑道：“明德兄说的对。对了，明德兄也是来看热闹的？”
“我跟你说啊……”
路上他也听到过人这么说，却没有在意。
“娘，放心吧，不会的。若是他们一闹就重考，别的县知道了，以后岂不是都要有样学样？”李安说道。
“二位兄台，不如我们上楼上包厢聊吧。”李安回了一礼，邀请道。
“明德兄，这么巧啊。”李安笑道。
陆明德拱手道：“恭喜子谦高中案首。”
李安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明德兄可别害我啊。”
“娘，我出去看看。”李安说道。
刚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喊他，李安寻声望去，就看到大堂一角的桌子上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人起身正向他走来。
县试才录取几个人？
“行吧，记得早点回来吃饭。”刘氏说道。
“那就借三位兄台吉言了。”李安端起酒杯说道。
其中甚至有人说他是通判大人的私生子。
“我这就去。”李南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李安拱手道。
“子谦，我敬一杯，恭喜你高中案首。祝你来年乡试夺的解元！”陆明德端起酒杯说道。
“是，也不是。”陆明德苦笑道。
“就因为这个？”李安惊讶道。
能够成为纨绔子弟家世肯定都不会差，有好的条件就能受到更好的教育。
“我知道子谦的意思，但是这些人不仅纨绔，还不学无术。平日里不是去勾栏瓦舍，就是去赌坊赌钱。他们之前连进官学的资格都没有，也就这几年刘学政走了，他们才能进去。”陆明德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交易
古易看着围在通判府门口的士子百姓散去，松了一口气。
“哼！”
转过头狠狠瞪了周英杰和许世高一眼，冷哼一声，往衙门内走去。
周英杰和许世高对视一眼，神色各异，连忙追了上去。
古易来到厅内主位坐下，看着两人冷声道：“一个县试被你们弄成这样，你们就没什么想跟本官说的么？”
古易闻言撇了许世高一眼，微笑道：“喝酒谈这些太扫兴了，回头再说。”
进了马车，许世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变的十分难看，骂道：“这次全白忙活了！”
“这县试落榜，学子心有不甘乃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上奏的时候本官自然会‘如实’写明的。”古易微笑道。
许世高额头渗出丝丝冷汗，说道：“明公，通判大人说的对。这次县试十分公正，绝对不存在舞弊。那些答卷都封存了起来，明公若是不信，可以让人重新阅卷。”
古易闻言淡淡道：“本官正好有些饿了，那就去吧。”
这次县试他收了二十人的钱，保证他们能够入榜。
许世高回到家里，来到前厅，早等在这的冯希会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因此他一开始就叮嘱冯希会找那些学识稍微好一点的人。
这种事在官场很常见，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他自己也不见得干净到哪去。
许世高在县试中玩的把戏，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许世高将古易送到楼下，看着他上了马车，直到马车离去，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呵呵，大人您看这次的事？”许世高说道。
不过周英杰也清楚，若是县试舞弊之事坐实了，哪怕和他没有关系，身为主考官之一，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淡淡道：“你也为官多年了，自求多福的意思还不明白么？本官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了。”
许世高冷哼一声，坐了下来，骂道：“是猪么？让你找那些学识好点的，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
古易淡淡道：“你们跟本官说这些有什么用？本官信你们，扬州士子信么？扬州乃是江南重城，今日的事情闹的这么大，要不了多久汴京就该有风声了，到时候你们自求多福吧。”
县试中榜实际好处不大，一个人也就收了两千两银子罢了。
关我屁事！
这种人有机会考中，但是希望又不大。
“多谢明公。”
“哼！”
“自求多福？”
许世高在古易身旁坐下，从衣袖里掏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认真说起来他也不算偏袒李安，毕竟李安文章作的确实不错。
“谢明公！”
但是不给又不行，若是不给，古易肯定不会帮他，若是传到官家耳里，他麻烦就大了。
“虽说法不责众，但若是查清确实不存在舞弊，还有人闹事，到时候直接取消带头几人下一次县试的参试资格。毕竟他们带人包围通判衙门，本身就是大罪。”古易淡淡道。
“明公说的对，只是下官有些担心那些闹事的学子再次闹事。”许世高担忧道。
许世高念叨了几遍，眼睛一亮，连忙追了出去。
许世高喊了几声见古易根本不搭理他，直接走了。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周英杰，说道：“周大人，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明公。”
“明公，您看这次的事情该如何平息？”许世高提着酒壶一边倒酒，一边问道。
“这件事闹的这么大，本官肯定是要上奏的。不过嘛，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古易端起酒抿了一口说道。
“明公所言极是。”许世高激动道。
许世高谄媚的笑道：“明公说的对，下官敬明公一杯。”
许世高起身行了一礼，绕过屏风打开门走了出去，不一会就再次回来了。
接下来两人只是闲聊，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许世高说道：“明公，下官去看看怎么回事。”
因此从没把注意打到县试头上。
来到临江楼，许世高要了三楼的一个包间，吩咐小二上了一桌好菜，然后对随从吩咐了几句，就把人都打发了下去，陪着古易喝了起来。
古易吩咐车夫赶车，然后看向许世高说道：“许学政有什么事就说吧。”
“上来吧。”古易说完放下了车帘。
“见过老师！”
许世高连忙上了马车，在古易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在这件事上他问心无愧，除了有些偏袒李安外，都是秉公办事。
“下官送明公。”
总共也就收了四万两，刚刚全给古易。
虽说周英杰如今已经五十出头了，但是心里还有些抱负，想着更进一步。
“嗯，行了，本官还有事，就先走了。”古易说道。
“呵呵，对大人来说自然如此，但是对下官来说这可是天大的事了。还请大人帮忙美言几句，下官必有厚报。”许世高说道。
许世高连忙吩咐车夫改道，车夫见自家主人没有反对，就按照许世高说的改道往临江楼而去。
说完直接起身拂袖而去。
说完，周英杰转身便走，留下许世高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
出了衙门，看到车夫准备赶车走，连忙喊道：“明公！”
即便让人重新阅卷，也找不到丝毫问题。
“明公放心，下官明白。”许世高连忙说道。
许世高也不是傻子，县试总共才录取五十人，他就卖出去二十个名额，很容易弄出问题来。
许世高拱手道：“那些士子落榜后，心里难平，因此才会闹事。不过到底是下官的失职，劳烦明公出面实在汗颜。下官对此感激不尽，让人在临江楼备了桌酒席，还请明公赏光。”
“明公…明公。”
古易掀开车帘，问道：“什么事？”
“嗯，去吧。”古易说道。
古易接了过来，看了看上面的面值，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不着痕迹的收了起来，说道：“那本官就不客气了。”
古易提醒道：“不过你也要注意一些，适可而止的道理，不用本官教你吧？”
“明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明公，下官敢发誓，这次阅卷十分公正，不存在丝毫舞弊。”周英杰连忙说道。
一九二.二二七.一四八.一七
许世高这次做的这么过分，引起了众怒，一个不好他也会受到牵连，心里自然十分恼怒。
“不过若是能搭上知州大人的关系，倒也不亏。”许世高自我安慰道。
中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老师，学生也没办法啊，学识好点的能拿出这么多钱的人根本没几个。”冯希会委屈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封信
“我找人算了，半个月后就是个好日子，明日咱们回去，把阿牛中了案首的消息告诉爹娘，让他们高兴高兴，正好说一下办酒席的事。”李南喝了一口酒说道。
“那我回头通知一下我娘家的两个兄弟。”刘氏高兴道。
晚上吃饭的时候，听到父母在那谈论摆宴时要请哪些人，准备哪些菜，李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爹娘，摆席的事怕是要缓缓了。”
“怎么了？”刘氏疑惑道。
李安把陆明德说的消息说了一遍，道：“这次闹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平息下来，搞不好这次县试得重新考了。”
“我下午出去找人算日子的时候，就听到不少人在那议论，我还以为是因为上午的事呢，原来又闹腾了起来。”李南说道。
刘氏担忧道：“阿牛，这要是重新考，你那案首那不就没了？”
“娘，放心吧，再考案首我不敢保证，考中应该没有问题的。不过我觉着再考的可能性不大，应该会重新审卷。”李安说道。
他后来也仔细想过，事情闹成如今这样，肯定是遮不住了。
不过科举舞弊乃是很大的丑闻，朝廷应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很大可能是派人过来重新审卷，重考牵扯太大了，等于坐实了科举舞弊了。
“这么说你还是案首了？”刘氏高兴道。
“孩儿只是猜测，具体如何还得等等才知道。所以摆酒席庆祝的事得先缓缓。”李安说道。
“这些人也正是的，县试查的那么严哪有什么舞弊啊，他们就是没有中榜故意闹腾。”刘氏气呼呼的说道。
刘氏这是典型的既得利益者的心理。
若是李安落榜了，怕是她也会加入那些去通判衙门堵门的人群中去。
不过这都是人之常情，李安安慰了母亲几句，才让她消了些气。
即便如此，晚上饭也没有吃几口，就不吃了。
……
因为事情出现新的变故，第二天也不用回去了。
早上李安吃了早饭，吩咐德生出去打听消息，便回房看书去了。
古代娱乐活动匮乏，加上他在扬州没有什么朋友，看书练字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消遣了。
“采儿，我来帮你吧。”
“不用你帮，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力气太小了，衣服的水都没扭干，还是我来吧。”
李安看着书，听着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采儿到他家里已经有个把月了，之前家里条件不好，人非常瘦。
加上经常干农活风吹日晒的，皮肤粗糙不说，还黑的很。
在李家吃的好，也就干点杂活，并不累。
一个月下来，不仅人‘胖’了一些，皮肤看着也白了一些。
看着也顺眼了不少。
石柱虽然不太理解媳妇的意义，但是李安说的话他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李安说媳妇是用来疼的，他不知道该怎么疼，于是便帮采儿干活。
平常只要看到采儿干活，就跑过去帮忙。
因为李安跟他说过，现在不能喊人家媳妇，他倒是没有再喊了。
采儿因为最开始被石柱喊了几声媳妇，虽然后面不喊了，却总觉得石柱不安好心。
加上她觉得自己卖身到李家，就是李家的下人了，而石柱算是家里的客人，自然不愿意让石柱帮忙。
而石柱脑子里一直记得李安说的媳妇就是用来疼的，每次都抢着帮忙干活。
一来二去，采儿对石柱也不像之前那样拒之千里了。
刘氏之前还跟他说过，她准备帮他和石柱做几身衣裳，采儿主动请缨把给石柱做衣服的活接了过去。
“呀，你看看，把衣服都扭坏了。”
采儿嗔怪着从石柱手里抢过衣服，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故意的。”石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行了，你去歇着吧，我自己来。”
采儿看到石柱那无辜的眼神，也不好怪他。
虽然采儿没有怪他，但是石柱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有些委屈的站在那。
李安透过窗子，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喊道：“柱子，进来一下。”
“来了！”
石柱应了一声，小跑着进了屋子。
“阿牛哥，你喊我有什么事吗？”石柱看着李安问道。
“我准备给师傅写封信，有什么话要带给师傅么？”李安问道。
他回来前就和盛长柏约定了，县试放榜后互相写信给对方，告知对方自己是否中榜。
如今县试结束，虽说有了些变故，但是信还是要写的。
除此外，他还要给老师刘学文和师傅石林写信，说一下成绩和自己暂时不回汴京的事。
石柱闻言挠了挠头，说道：“阿牛哥，你就告诉我爹，说我想他了。”
石柱没读过书，加上有些憨憨的，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不过他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从未离开过石林，突然分别这么久，确实有些想他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玩吧。”李安说道。
打发石柱下去，李安一边研墨，一边思考，等墨好了，提笔写了三封信。
等墨汁干了，折迭好装进信封封好，在上面各自写上名字。
刚弄好，出去打听消息的德生也回来了。
“公子，小的出去打听了一圈，听说那些士子昨夜在通判衙门坐了一夜，知州大人出面劝说都没用。今早知州大人当众承诺，会将此事上奏上去，由朝廷处理，士子们这才离开。”德生说道。
“嗯。”
李安闻言点了点头，把写好的三封信递给他，又拿了一锭银子，道：“你把这三封信送去驿站，给寄出去。”
古代朝廷为了传递各地消息，建造了大规模的驿站。
这些驿站除了传递公家的公文文书奏章和消息外，也接民间的信件和快递业务。
“是。”德生接过信件和银子，行礼退了出去。
……
“明公，您可一定要救救下官啊。”许世高一脸哀求道。
“如今事情闹成这样，你让我如何帮你？你从哪找来的蠢货，竟然敢在自己身上下这么重的注，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有问题么？”古易脸色难看道。
若是知道许世高这么蠢，别说四万两银子了，就算是金子他也不敢要。
“明公，下官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干啊。只要明公能帮帮我，下官必有厚报。”许世高说道。
其实这样的事他也干了，不过他都是让人分散着下注，每个下的都不多。
谁知道那个常志骅这么蠢，一下下了三万两。
许世高都恨不得掐死冯希会和常志骅了。
古易不耐烦道：“行了！一般这种事情，朝廷若是派人来，派的都是近几年在扬州任过职的官员。本官应该能帮着说一些好话，问题不大。不过这个打点的钱得你出。”
“多谢明公，打点的钱肯定由下官出。”许世高喜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杨涛
许世高并不怕重新阅卷，毕竟那些卷子本身就没有问题。
他担心的是汴京那边派来的人严查下去，一旦查出了县试存在舞弊，对他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不过又要出钱打点，让他有些心疼，这次县试忙活一通，钱没捞到还要倒贴。
许世高此事已经把常志骅给恨死了。
突然，许世高眼睛一亮，常家有钱啊。
结果却被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少年夺去了。
这次杨涛县试结束，把文章都默写了下来，杨博云看过后觉得必然能够夺得案首。
杨涛的二叔名叫杨无端，当年科举屡次落榜，失意之下在青楼多喝了几杯，醉酒之后说出了“与其醉心与科举，不如寄情于青楼”这种大逆不道之话。
因为王羲之的书法很受后人喜爱，但是因为战乱，加上陪葬等原因，流传下来的少之又少。
“那许世高应该不至于选一个草包做案首，或许那人有真才实学也不一定。孙儿可以等明年乡试故意落榜，来年再考一定能考中案首，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若是被查出是咱们家在背后鼓动，麻烦可就大了，孙儿觉得有些得不偿失。”杨涛说道。
其中大名鼎鼎的《兰亭集序》，相传就被唐太宗带进了墓穴。
杨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家竟然还是弘农杨氏的后裔。
正好这次县试很多学子觉得有问题，他便让人暗中引导，才发生学子围堵通判衙门那一幕。
扬州城的城北有个占地很大的宅子，门头上挂着杨宅二字。
虽说通过调查，这个少年是之前在扬州担任学政的刘学文得学生。
杨涛一愣，惊呼道：“莫非是那个千年千年世家弘农杨氏？”
如今这麻烦是常家惹下来的，他自然要从常家找补回来。
……
“涛哥儿回来了，快坐下说话。”
不过唐朝时期世家遭受打压，加上黄巢起义对世家大肆杀戮，和科举的盛行，弘农杨氏也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至于常家会不会给，他根本不担心。
他觉得自家儿子被官家记恨，杨涛即便能中进士，官家因为不喜杨无端，影响杨涛的前途。
“就是苦了你啊。”杨博云苦涩道。
这几年流传甚广的话本《三国演义》让世人都知道东汉时期有个四世三公的袁家。
他并不觉得李安的学识比自家孙儿强。
老者放下手中的茶碗，挥手让屋内的下人退下，问道：“事情如何了？”
杨博云叹了一口气道：“我仔细想过，应该是他通过你二叔的字才会怀疑咱家有王右军的真迹的。你二叔天资过人，然而和那李太白一样高傲自负。若不是如此，如今也不会承受如此压力。”
想到这里，许世高心情好受了许多。
“回祖父，知州大人再次出面说会把这件事上奏汴京，让学子们先回去等待消息。”杨涛说道。
青年男子一路来到正厅，对主位上坐着的老者躬身行礼道：“祖父。”
王羲之因为在担任会稽内史时，同时兼任右军将军。这两个职务分别代表了政治地位和军事职责，因此后人就用“王右军”来称呼他。
老者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别的疑惑，憋了这么久了，都问出来吧。”
但若是县试、乡试、会试都能夺下头名，官家即便再不喜，杨涛的前途还是有的。
他的书法也被后人称之为‘右军书法’。
“这件事一直是历代家主口口相传的，到了我这里，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你要切记，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杨博云神情严肃的叮嘱道。
那就是弘农杨氏。
袁家因为参与争霸天下，最终彻底没落了。
那就是书圣王羲之。
老者微微颔首，说道：“你考虑的很周全，不过那许世高得知咱们杨家有一副王右军的真迹，曾经找过我，想要买下来，被我拒绝了。因此只要他在扬州一天，你就不可能考中案首，除非我把王右军的真迹卖给他。可是那是祖宗所传，岂能拿来卖给他人。”
当时官家正因新政失败心情不好，这句话不知道怎么传到官家耳朵里了，一气之下让杨无端五十岁才能参加科举。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道：“如今瞒不住了，他自然不敢瞒了。”
至于状元他倒是没想过，状元是殿试后官家钦点的，以官家对于杨无端的不喜，若是知道杨涛是杨无端的侄儿，大概率不会选他。
想的就是让他从县试开始一直到会试都夺下头名。
认为是许世高故意不让杨涛拿案首。
然而许世高是扬州学政，若是不被调走，指不定还要担任几年。
“弘农？”
杨涛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竟然有一副王右军的真迹。
杨涛犹豫了一下说道：“孙儿觉得即便知州大人上奏上去，汴京那边派下来的人还是会被收买，怕是重考的机会不大。”
但是杨家不一样，从东汉时期一直兴盛到唐朝，其中创立隋朝的杨坚也出身弘农杨氏。
但是他查过，李安读书满打满算才五年多而已。
“祖父。”
“祖父，那许世高既然知道咱家有王右军真迹，万一他将此事泄露出去了该如何是好？”杨涛担忧道。
“祖父，二叔他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你就别怪他了。”杨涛安慰道。
王右军这名字很多人觉得陌生，但是提到他另一个名字就不陌生了。
一个商人而已，他要收拾起来并不难。
“咱们家竟然还有王右军的真迹？孙儿怎么从未听祖父提起过？”杨涛闻言震惊道。
以杨涛的才学，县试早就能过了，但是杨博云一直压着不让他考。
杨无端因为此事，回乡后郁郁寡欢，没几年便去世了。
于是便生出了把许世高赶走的想法。
要知道在古人的观念中向来是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杨涛闻言松了一口气，虽说唐朝摹本也非常珍贵，但是流传下来的还是不少，倒也不怕。
身为读书人，对于历史上那些传承久远的世家大族多少也知道一些。
一一一.二五三.二一二.二零五
但是在东汉时期其实还有一家能和袁家分庭抗礼。
作为一支传承上千年的世家后裔，祖上甚至还有人做过皇帝，谁都会怀疑杨家祖上有没有留下什么宝贝。
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下了马车，走了进去。
一旦泄露，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盯上。
“放心吧，他也只是猜测而已，并不确定。我之前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拿了一副唐朝摹本给他看过，他惦记的也只是这个摹本而已。”杨博云笑道。
“祖父放心，孙儿知道轻重。”杨涛说道。
甚至就连常志骅在自己身上下重注，都是他让人宣传的。
不然那常志骅再傻，也知道偷偷去领钱的道理，哪里会这么快传的人尽皆知。
第一百五十六章 踏雪
“祖父，不说这个了。孙儿刚刚说的您怎么看？”杨涛转移话题道。
杨博云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你说的我也想过，许世高未必是在针对你，但是只要有一丝可能，就不能让他留在扬州。即便汴京派来的人被他收买，出了这样的事，他的位置肯定要动一动的。”
杨涛闻言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说道：“祖父，孙儿想去和那个李安结交一番。”
“怎么？想去探探他的底？”杨博云问道。
杨涛摇了摇头，说道：“孙儿就是想单纯的结交一番。”
“我先看看。”
踏雪一落地，就围着他打转。
李安闻言上前，蹲下了身子，打量起篮子里的狗崽子。
杨博云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说道：“你大了，交朋友这种事情不用问我，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他不是没有吃过狗肉，但是亲手养大的狗，让他吃肉，他实在吃不下去。
之前因为和另两只狗崽在一起，被挡住了。
小狗崽子吃痛下呜呜直叫，却并没有往后跑，反而舔起了李安的手。
“呜~”
“卖！”中年男子生怕李安反悔，连忙说道。
李安停了下来，转身道：“一百文，愿意我就买了，不愿意就算了。”
“这位公子买狗吗？这些狗崽子都是一个多月大，最好喂了。”
“公子，这两只也不错，要不要一起买了？这狗长的快不挑食，养几个月过年的时候吃肉也是可以的，冬天吃狗肉暖和……”
“多少钱？”
“不贵，只要一两银子。”
“去，自己玩去。”
只有那只纯黑的，没有退缩，竟然还对李安叫了起来。
狗崽子见到李安伸手过来，有两只吓的直往后缩，因为在篮子里，退伍可退，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德生给钱！”
特别在唐宋时期，王公贵族都喜欢养狗。
苏轼在词中都写了左牵黄，右擎苍。
记得上辈子，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头猪，天天都是他去喂，过年的时候外公要杀猪，他都哭着拦着不让杀。
李安把给它洗澡的水端去倒了，把手洗干净，去了厨房。
李安笑着给了他一个脑崩。
下午李安闲着无聊，想着许久没吃烧烤了，便带着石柱和德生出了门。
杨涛真正的朋友很少，从小就背负着他的期望，让他很是心疼。
李安收回目光，等德生付了钱，说道：“走吧。”
“公子，小…”
狗崽子也不知道听懂没有，一双乌黑闪亮的眼睛看着他，呜呜叫了一声。
李安见三个狗崽胖嘟嘟的很是可爱，伸手想要逗弄一下。
“呜~哇~”
后世很多人喜欢养宠物，其实在古代也一样。
卖狗的汉子见李安伸手，还想提醒他小心，生怕自家狗把李安给咬了。
狗崽子一共有三只，应该一胎生下来的。
长大后没少因为这事被村里人笑话。
“叫什么叫，给你洗澡还不乐意。”
李安骂了一声，不顾它挣扎，强制的给它用胰子洗了好几遍。
“去！”
小狗崽子见李安不仅不怕，还看着它笑，感觉尊严受到了挑衅，一直对着李安叫。
李安在汴京也看到许多养狗的，一直有心想要养一只，又怕被刘学文说是玩物丧志。
“公子别走啊，您要是觉着贵了，可以便宜点的。”
中年男子见李安衣着不凡，对狗崽又喜欢，还想着宰李安一笔，没成想李安竟然转身就走。
没想到这只狗这么快就怂了，笑着推销了起来：“看来这只狗崽子很是喜欢公子，公子要不买回去养着吧。我家那母狗是从一个老猎户那抱来的，那可是猎狗。公子买回去养大了，以后不管是看门还是带出去打猎都是个好帮手。”
中年男子说着说着，发现李安冷冷的看着他，连忙停了下来。
“小东西，太挺凶的么！”
太祖皇帝就曾经养过一条花犬，更是被陪葬在寝陵旁。
洗完后，给它把水擦干，放到了地上。
李安吩咐一身，回身把那只狗崽子抱了起来。
这三个狗崽子显然不是，只是寻常土狗而已。
卖狗的汉子看到李安看着篮子里的狗崽子看，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他确实对这条狗崽有些喜欢，想要买回去养着，但是不代表他是冤大头。
狗天生会游泳，但是怕水又是动物的本性。
“呜~哇~”
这狗崽确实不值钱，他卖了几天了也才卖了两条。
“呜~”
因为杨无端被官家不喜，扬州那些学子都对杨涛敬而远之，生怕受其牵连。
李安这时才发现这只狗崽子并不是纯黑的，四只脚掌部位的毛发是白色的，其余地方才是全黑的。
李安闻言话都没说，起身就走。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厨房内，德生已经把买回来的肉类洗干净，腌制上了，正在用竹签串蔬菜。
这种事情他肯定阻止不了，最终那头猪还是被杀了，但是肉他一块都没吃。
先是找了家铁匠铺，请人按照他的要求打造一个烧烤架，又去菜市场买了许多烧烤用的菜。
只是因为还太小，叫声有些奇怪不说，还没有丝毫气势，反而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李安躲了过去，给了它一个脑崩。
这下狗崽子没有对他叫唤，反而伸着头想要舔他。
……
回到家，李安让德生去处理食材，自己则是把狗送回院子，弄了一些热水给它洗澡。
卖狗之人说的那些话他根本不信，这玩意就是一土狗而已，哪有那么贵。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公子哥看上了，他自然不原因就这么放弃。
现在看到那几只狗崽子，一时间有些心动了。
这时候豪门贵族喜欢养狗都喜欢养那种长不大的哈巴狗。
踏雪下水后，一直挣扎，被李安死死按住，挣扎不开只能嗷嗷直叫。
三只狗仔都是黑色，有两只身上有一些白色斑点，只有一只是纯黑的。
李安一边往回走，一边逗弄着狗崽子，笑道：“传说中项羽的坐骑就是浑身纯黑只有四蹄是白色的，名叫乌骓踏雪，以后你就叫踏雪吧。”
狗崽子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牛婶也在一旁帮忙。
见到李安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起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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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夜话
“牛婶，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李安说着，拉了拉衣袖，准备处理猪蹄。
“二公子，要做什么你吩咐老婆子来就行了，哪能让你动手。”
牛婶见李安要亲自动手，连忙阻止。
他们一家卖身给李家，李家人对他们都不错，心里十分感激。
“还得给你弄窝才行。”
对于汴京，她也就听人说过一些，十分好奇。
她还以为李安说的烧烤是他在汴京学的呢。
儿子是案首，这种活肯定不能让他来。
“这酒一看就不便宜，天天喝不要钱啊。”刘氏没好气道。
李家本就是平民百姓，倒是不像那些大户人家那样要求女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张清平常出门次数也不多。
“唔~好吃。”李南夸赞道。
李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它在院里待着，又跑去厨房，找了一个碗，弄了点中午剩下的饭，用水一泡，端过来给它吃。
或许是真的饿了，当李安把碗放在地上，它就摇着小尾巴，吃了起来。
但是耐不住烤的时候是真的香啊。
之所以要亲自动手是因为卤猪蹄涉及到家里的秘方，即便牛婶卖身于他家，也不能让她知道。
德生把肉串翻转了一下，见外表的水分已经被烤干了，端着碗，拿着刷子开始刷油。
“确实好吃。”张清也夸了一句，不过语气中多少有些失望。
等刘氏在他的指挥下把猪蹄炖上，腌制的羊肉那些时间也够了。
张清接过，并没有吃，等李南拿起一串吃了起来，才把烤串送到嘴边。
刘氏撇了一眼把羊肉串摆在烤架上的德生说道。
“铁牛回来了，快过来尝尝，你弟弟捣鼓的什么烧烤，好吃的很。”
“看天色应该也快了。”刘氏说道。
“是。”德生接过调料应道。
粥是没有了，只能让它将就一下了。
好吧，其实他自己也是摸索了几次才烤的像模像样的。
“娘，来的正好，我要……”
“牛婶，不是我不让你弄，而是这个你不会啊。”李安说道。
“谢谢娘。”
李安见母亲这么说，也没坚持，指挥她处理起了猪蹄。
刘氏他们已经不说话了，生怕一张嘴，口水就流了下来。
“也不是，汴京汇聚了天下各地特色的吃食。烧烤味道独特，偶尔吃吃还是不错的。”李安说道。
“哦。”张清眼含憧憬的点了点头。
其实烧烤的魅力就在这，烤时散发的香味非常霸道，当实际吃起来就感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吃。
“爹娘，这玩意就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咱们先吃。”李安说道。
“老爷夫人，这些烤好了，可以吃了。”
七四.二零七.二四二.三一
不过李安是她小叔子，作为嫂嫂也不好一直缠着小叔子问东问西。
刚进院，听到动静的踏雪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刘氏拿起两串羊肉串，递给张清一串。
“铁牛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在吃吧。”
李安想着明天让人找个木匠给它做个小屋，今天只能先这样了。
刘氏艰难的从烤串上移开目光。
李南和嫂子张清早就听刘氏说李安准备弄一个在汴京很出名的吃食，得知消息就过来围观来了。
“爹，你要是喜欢，等我回汴京的时候就跟我去汴京呗，到时候天天都能喝上。”李安笑道。
她从烤串上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和羊肉特有的膻味，张口咬了一口。
他准备烧烤的时候做个烤猪蹄，这玩意要先卤好再烤。
李安笑了笑没有说话，后世烧烤为啥那么火爆？
刘氏一边帮着穿串，一边说道：“你是去汴京读书的，怎么还有时间学习这个？这么麻烦，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李安回屋里拿出自己秘制的调料，给了德生，说道：“一会你来烤吧。”
李安好说歹说，牛婶就是不同意。
“这也不知道谁家，做的东西这么香，都传到我家来了。”
德生加了调料后，又烤了一会，把烤串全都拿了起来，装进了盘子，端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回去烤去了。
就在这时，外院传来了李平嘀咕的声音，没一会李平走了进来，看到在院子里围坐在桌前的众人，疑惑道：“爹娘，你们在院子里坐着干嘛？”
李安问道：“对了，大哥还没回来么？”
不过德生跟着他烤过几次，技术倒也过关了，就是比他差了点。
看他娘那样子，估计肯定不会让他动手。
傍晚时分，德生过来告诉他，烤架弄回来了，已经刷干净了，串也都准备好了。
要说很好吃，其实也不见得。
李安可是读书人，哪里能干这些。
倒不是说不好吃，就是觉得刚刚那香味太香了，和心里预期有些落差。
李安见爹娘他们都盯着桌子上的烤串，笑道：“爹娘，嫂子，你们尝尝看。”
“大哥，回来这么久，我还没问过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李安问道。
“二公子这话说的，这厨房的活哪有老婆子不会的，你就说吧，要怎么弄。”
“阿牛，你跑厨房来做什么？是不是饿了？”刘氏问道。
“嘿嘿。”李南也不接话，倒起了酒。
烧烤的地点选在了中院的院子里。
等到德生把香料撒上，那味道就更香了。
李安见自己帮不上忙，又被刘氏一直念叨，叮嘱德生把串穿好记得去取烤炉，就溜之大吉了。
刘氏拿起一串羊肉串递了过去。
“小叔，汴京都喜欢吃烤的么？”张清有些好奇的问道。
“行了，你说怎么弄，我来弄。”刘氏挽着袖子说道。
平常刘氏管着他不让他多喝，今天看到儿子都在，白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爹，怎么样？”李安问道。
人对外面的世界都是充满向往的，不过身为女子，出嫁也就是父母家的院子，进入了夫家的院子。
但是秘方也不能泄露，她便准备自己来弄，让李安来指挥。
“娘，一会你就知道了。”
李平说着上前接过烤串，咬了一口。
“我刚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还以为是从别人家传过来的呢。弄了半天是咱们家的。”
“好吃。”李平说道。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吃吧。”
“难道是饿了？”
烤串刷上油，再被炭火一烤，香味就弥漫了开来。
这么多年生活的圈子也还是局限于扬州一地，连周围的县城都没去过。
毕竟上辈子也没考过。
踏雪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向李安围着他一直转，呜呜直叫。
就在这时，清风带着烧烤的香味传了过来，李平轻轻一嗅，看向了一旁烤着烧烤的德生。
这么大点的狗，只能吃一些米汤粥什么的。
“对对对，等铁牛回来。铁牛也真是的，这么晚了竟然还不回来。”李南抱怨道。
李安把自己想做顿烧烤的事跟母亲说了一遍。
“这玩意好吃不好吃不知道，麻烦倒是真的，折腾了一下午。”
因为腿太短，过门槛的时候还被绊倒了。
现在有了机会，她自然想多问问。
“嘿嘿，我感觉吃这个要喝点酒，你们等着我去拿酒，咱们爷三喝几杯。”
倒酒的时候那叫一个小心，生怕洒出来了。
两人来到中院，德生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牛婶油盐不进，反正就是不同意让李安亲自动手。
“真香，这汴京不愧是天子脚下，吃的东西竟然都这么香。”李南抽了抽鼻子，咽了咽口水说道。
李南回屋把李安带来的酒，拿出一坛来，酒一打开，凑到鼻间闻了闻，夸赞道：“好酒。”
李平能知道开分店，显然是不安于现状的，李安也好奇大哥对未来有没有什么规划。
李平挠了挠头，说道：“阿牛，我挺喜欢经商的，不过这些年我也认识一些商人，和他们闲聊知道一些事情。经商没有那么容易，像咱们家在扬州，因为你老师的面子在，倒也没人为难。但若是出了扬州，哪怕是去附近的县城，都会遇到刁难。”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杨涛登门
“我本来还想在周边县城开分店的，听说了这些后，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李平说道。
李安对于李平说的这些并不惊讶，这种事情即便在后世都很常见，更别说古代了。
李家说到底只是平民百姓，虽说李安有个从九品上的文散官，但真不算什么。
而且他和刘学文只是师徒罢了，还震慑不了那么多人。
更何况，做官的谁还没点人脉关系。
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人家收拾你的时候只要不留下把柄，刘学文也没办法帮他出头。
“铁牛，你跟阿牛说这些做什么？如今一年挣个几千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来，咱们父子三人喝一杯。”李南打断了李平的话。
李南属于那种小富即安的人，对于如今的生活很是满意。
而且相比较赚钱，他更想李安能够考中进士当官，光宗耀祖。
兄弟两听到父亲的话也没有再说，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入口甘醇，回味绵长，真是好酒。”李平抿了一口，仔细品味了一下说道。
李安两世为人，对酒这个东西有些敬谢不敏。
他对酒的感觉就是辣，好不好的区别在他看来就是酒辣的程度。
李南对这个酒也是赞不绝口。
很快李平就把杯中的酒喝完了，咂咂嘴，拿起酒坛又倒了一杯。
这可把李南心疼坏了，李安给他带了两小坛酒，一坛也就一斤的样子，他拿到手这么久都没舍得打开。
等李平把酒坛子放下，他连忙拿过来给自己倒了点，便把坛子给封好了。
“爹，这才刚开始喝，你封起来做什么。”李平说道。
“喝什么喝，这么好的酒尝尝味道就行了，哪能一直喝。你要想喝自己去拿酒去，这是我儿子带给我的。”李南没好气道。
李平：“……”
不过他对酒也不是很热衷，只是觉得这个酒好，才想着多喝两口，父亲不给，他也没说啥。
德生把烤好的蔬菜送了过来，回去拿着几个猪蹄放在上面烤了起来。
等猪蹄烤好送来，刘氏他们吃了后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好在李安准备的多，倒也够吃。
一家人吃着烧烤闲聊，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结束。
……
第二天上午，李安正在屋里看书，德生走了进来，行礼道：“二公子，家中有客拜访，老爷喊公子去下前厅。”
“知道了。”
李安放下书，拦住了想要跟着的踏雪，把它关在屋里，来到了前厅。
进入前厅，就看到父亲正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在闲聊。
青年身穿青衣，头带幞头，显得十分儒雅。
“阿牛，这位是杨涛公子，也是这次县试考生。”
李南见李安进来，开口介绍道。
在李南介绍的时候，杨涛也站起身来，冲李安拱手道：“在下杨涛扬子廉，这位就是李子谦李贤弟吧，冒昧打扰，还望勿怪。”
李安连忙回礼，说道：“正是，杨兄乃是贵客，怎么能说打扰呢。”
扬州对杨涛夺得县试案首的呼声很高，他的大名他这段时间也没少听人提，自然不陌生。
而且他也听人说过，杨涛乃是杨无端的侄儿。
杨无端此人早年乃是扬州第一才子，许多人都说他有状元之才。
后来因为惹恼官家，让他五十岁再考，郁郁而终。
“阿牛，我有点事先走了，你们聊吧。”李南说道。
“爹慢走。”
“李叔慢走。”
送走李南，李安招呼杨涛落座，自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和杨涛没有任何交际，不知道杨涛为何会突然找上门来。
杨涛微微一笑，主动开口道：“子谦，则诚今年县试也下场了吧？”
“子廉认识则诚兄？”李安闻言有些惊讶道。
他和盛长柏在扬州就认识，从未听过他和杨涛有什么往来，也从未听盛长柏提起过杨涛。
杨涛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我叔父的是子谦应该听过，我和则诚认识还要在你之前，不过盛大人不愿意让则诚和我相交，我也怕连累则诚，因此我们都是私交，也从未对外人提起。”
李安闻言恍然，以盛那谨慎的性格，不让盛长柏和杨涛来往，倒也正常。
盛长柏很有主见，私底下和杨涛来往也不奇怪。
“这些年我和则诚也有书信往来，前几个月他来信说今年要下场参加县试。”杨涛说道。
“嗯，今年则诚兄确实下场了，以他的学识通过应该不难。”李安说道。
“是啊，则诚比我小几岁，学识令我都好生佩服，之前我回信还和他约定到时候一起参加会试，现在看来着实有些可笑。”杨涛苦笑道。
“子廉兄不也考中了秀才么，即便如今出了些许变故，就算是要重考，也必然会榜上有名才是，怎么会这么说？”李安有些奇怪道。
“我叔父说出狂悖之言，惹的官家不喜。祖父担心我受叔父牵连，对我要求甚严，一定要我三元及第才行。”杨涛苦笑道。
“三元及第不是…”
李安原本是想说三元及第不是不包括县试么，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所谓的三元及第，是指乡试、会试和最终的殿试都夺得头名。
若是科举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三元及第则比后世的彩票几率还小。
因为殿试的头名是状元，是由官家钦点的。
不是说你会试夺得头名就能成为状元的。
李安记得两宋三百多年，好像只有五个人三元及第，可见有多难。
杨涛说他祖父让他三元及第，却又把县试算上，那是因为殿试第一需要官家钦点。
官家在选择状元之前肯定会调查他比较看好的那几个，不然状元定下了，那人若是身份不符，或者有什么道德上的问题，岂不是闹了笑话。
届时一查，杨涛是杨无端的侄子，剥夺功名倒是不太可能，状元肯定是没机会的。
原剧中顾廷烨就是因为曾经替杨无端鸣不平，本来能中的，直接被官家给刷了下去，还让他和杨无端一样五十岁才能考科举。
这样一看，杨家的担心倒也是不无道理。
而若是夺得县试、乡试和会试第一，也被称为小三元，虽然比真正的三元及第差些，但是也是很大的荣耀了。
李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杨涛了，毕竟说起来是他抢了杨涛的案首。
虽说县试除了案首外，其余人不排名次，但实际上名字的排布就是名次。
当时张榜时，李安名字在最上面，单独一排，下面第一个就是杨涛了。
也就是说杨涛是县试第二。
李安不清楚杨涛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祖父到来
“子谦，你对这次县试怎么看？”杨涛转移话题道。
他小叔算是比较敏感的话题，不适合多说，李安理解他的意思就行了。
“不知道子廉兄指的是哪方面？”李安沉吟了一会问道。
“呵呵，子谦兄莫不是觉得你夺得案首，我就会和外面那些俗人一样觉得你作弊了？则诚这些年和我书信往来中也提到过你，你能夺得案首是你的本事。我虽说想要案首，但是我更想通过自己的本事夺得。”杨涛说道。
李安说道：“子廉兄误会了，你问我对这次县试怎么看，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
“其实单论可能，肯定是前者更大，不过这件事说到底还要看人。”李安说道。
李安苦笑道：“子廉兄实在太高看我了。”
李安跟着刘氏往前厅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祖父没事吧？”
现在因为作弊一事闹得，中了功名的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功名能不能保住。
一直聊到将近中午，刘氏来通知吃饭了，杨涛不顾刘氏挽留告辞离开。
这几天一直在算着日子，结果县试都过去这么久了，一直没个消息，他还以为李安没考中，李南他们不好意思回去说。
李木得知后，第一反应是同名的人，毕竟李安要是真中了榜，李南不可能不回去通知才是。
然而安慰了几次，根本没什么用。
李木知道李安今年要参加科举，前些日子还和丁氏一起去道观上了香。
心里失望的同时，却也没怪李安。
杨涛若是正常考科举，谁知道官家身边的人会不会因为揣摩官家的心思，在官家面前提杨涛是杨无端的侄儿。
可以说，顾廷烨被刷下来，虽然有他为杨无端鸣不平的原因在，也有因为这事让他再次听到杨无端这个名字的原因。
杨涛因为其祖父的原因，太过在乎小三元了，影响前途也不无可能。
杨涛微微一笑，道：“我也觉得前者。”
他便以为他们村里的李安，回去就去李安大伯家询问去了。
但是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好说什么。
李安有过目不忘之能，加上两世为人的一些见识，对历史上的一些事件的理解，让杨涛大受启发。
便想着来城里问问。
李安对此倒是不担心，但是刘氏和李南他们为此都没少上火。
“子谦不用谦虚，虽然冒昧，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你觉得官家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杨涛问道。
不过他觉得现在官家因为儿子的死和立储之争，已经心力交瘁了，怕是没功夫管这点小事。
两人从四书五经谈到了历代王朝的一些政策。
前文就说过考中小三元的难度，这玩意说真的和才学关系真不大，说到底还得看运气。
杨涛仔细思考了一会，眼睛一亮说道：“子谦大才，我不及也。”
结果今天上午李家村有个村民来城里有事，听人说什么案首是李安。
“阿牛，快到前厅来，你祖父他们来了。”刘氏的喊道。
正是因为后悔，就不愿意听人提起。
原剧中，顾廷烨随赵宗全平叛的时候，曾经问过官家。
这几日父母虽然没说，但是李安能够察觉到他们有些患得患失。
在官家眼里，杨无端就是个禁忌，届时指不定杨涛还是会被刷下来。
“呵呵，我也就随口一说，当不得真。”李安摆了摆手道。
李安听完，笑道：“娘，你看祖父都比你和爹看的明白，就你们天天担心来担心去的。”
官家说他其实一直都后悔对杨无端处罚太重。
来到李家，从李南口中得知李安确实中了榜，还是案首，却因为县试有可能存在舞弊，暂时不能确认，因此才没有回去通报。
说实话，他一时间也猜不出官家会是什么态度。
“说之前，我想问子廉兄一句，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李安反问道。
他这次前来拜访，什么都没有准备，自然不好留下吃饭。
但是这种问题比较敏感，不适合深聊。
若是不想捂着，就会派一个刚正不阿之人负责。
“村里有人来城里，听说你中了案首，回去跟你祖父说了。你祖父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就来了城里询问。你祖母和你大伯一家都来了。”刘氏说道。
“你祖父他没事，比我们还看的开呢。”刘氏把公公来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安倒是觉得杨涛是个挺有趣的人，他提的一些观点，在这时代算是有些惊世骇俗，但是杨涛听闻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对，而是细细品味后，讲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杨涛见李安不愿意说，也没继续问，和李安闲聊了起来。
官家若是想捂着，自然会派一个性格圆滑之人来负责这件事。
……
李安有些想不通，像杨涛这样的人，按理说考中应该不难，加上和盛长柏又是朋友，怎么原著中没有出现过呢。
杨涛没有纠结李安说的是真是假，闻言说道：“那就谈谈接下来事情会怎么发展吧。”
大伯一家也对此事十分好奇，便都跟着来了。
但是心里又想着万一呢。
李东一家听完好一阵可惜，反倒是一直心心念念盼着李安中榜的李木十分豁达的说道：“没事，阿牛既然能中一次，再考也能中，就算不是案首也没什么。”
杨涛眼中一丝笑容，说道：“愿闻其详。”
毕竟这种事情，官家也不好亲自交代，派什么性格的人，就决定了官家的态度。
县试乡试会试，每次的考官性格脾气都不相同。
文章再好，不符合主考官的口味，或者有人更对主考官的胃口，也是白搭。
祖父那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了。
一一四.四一.八零.一八六
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如今事情闹成这样，不管如何朝廷那边应该都会派人处理此事。无非是两个结果，一是重新阅卷，二是重新举行县试。”
杨涛点了点头，问道：“那子谦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这种事若是闹大，牵连甚广，自然内部严查，外部淡化处理才是最好的。
其实两人觉得前者的可能性大，是因为这样可以保全官府的面子。
后来想想，李安觉得应该就出在他祖父想让他小三元及第上面了。
李安斟酌了一下说道：“其实在我看来，这件事最终还是取决于官家的态度。而官家的态度，从派谁来就能看的出来。”
李安闻言连忙放下书，从屋里走出来，问道：“娘，祖父他们怎么突然来了？”
从朝堂谈到了民间。
“臭小子，我和你爹担心你还担心错了？”刘氏瞪眼道。
“没错没错。”李安连忙说道：“娘，咱们快走吧，别让祖父等久了。”
第一百六十章 刘氏的精明
李家前厅，李木和丁氏坐在主位，老太太正抱着重孙儿李瑞逗弄着，李南带着儿子媳妇坐在一边，李东则带一家坐在另一边。
“看看这个小家伙不认生，还对我笑呢。”丁氏笑呵呵道。
“祖母，这还子从小就好像认识家里人一样，只要是家里人，哪怕是第一次见，抱他他都不闹腾。要是换了外人，一抱就哭。”张清笑道。
“呵呵，让家里人好，以后长大肯定重视亲情，是个孝顺的。”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
这几年条件好了些，李平李富都长了不少，也就将将一米七的样子。
这件事李安听父亲说过，因为早夭的孩子不计排序，所以李东才是老大。
就这身高，在李家村已经算是高的了。
朱氏虽说没读过书，却甚是贤惠。
李安陪着李富闲聊，李富见李安确实没有记仇的意思也放松了下来，和李安说了一些教书的趣事。
李安今年十五岁，如今已经一米七几了，比李平还高一些，后面还能长一些，一米八不成问题。
李安察觉到李富的不自然，不过他能感受到李富提起教书，并没有任何不满，语气真诚，确实对如今的生活很是满意。
李安听父亲说，李富能有如今的变化，除了因为年龄增长心里成熟了不少。
“看看看，还不好意思了，十五岁已经不小了，祖母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生了个孩子了。”
此时刘氏已经喊着张清去做饭去了。
另一方面还是他妻子朱氏的功劳。
老太太虽然想和孙儿多说会话，但是也心疼孙儿，坚持让他去坐下说。
“阿牛，到祖父身边来。”李木压下心中的激动说道。
“对对对，阿牛快坐下说话。”老太太回过神来说道。
中午吃了饭，祖父他们歇了一会，说最近正是秋收的时候，他们过来已经耽误一天了，实在不能耽搁了，不顾李安他们的挽留坚持要走。
就在这时李安和刘氏走了进来，挨个行礼招呼。
“我想回去帮爹和大哥他们收稻子。”李南犹豫了一下说道。
老太太拉着李安并没有说县试的事，而是对李安嘘寒问暖，询问他这些年在汴京的生活。
“你这老婆子，我这不是开解阿牛么。”李木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妻子，不过握着李安的手还是松开了。
一两岁的时候就生病夭折了。
张清上前把儿子抱了回来。
不过后来他也想明白了，十个指头还有长有短呢。
“阿牛，你别心里有压力，就算是重考，祖父也相信你能考中。”李木紧紧的握住李安的手说道。
老太太说到这里，神色有些黯然。
相比较前几年，李富看着要成熟稳重了不少。
祖父他们过来是大伯父赶着牛车来的。
早年他算计过李安，还曾经帮着外人谋夺李安的配方，面对李安，他不免会想起这些，有些尴尬。
“祖父。”
李安没有丝毫不耐，挑选了一些给祖母说了。
李安：“……”
为此他可是每天偷偷藏点钱，存了大半年。
李安来到大哥李平身旁坐了下来。
“祖母，我还小呢。”
那头牛确实是他出钱买的给送回去的。
李家本就是平民百姓，虽说比那些家里没有天地轮为佃户的人家好一些，但是条件也就那样。
李安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张罗了一些吃的让他们带上，送他们出了门。
李富见李安主动找他说话，有些不自然道：“还不错，我觉着挺好的。”
再说了，祖父这种偏心并不是不喜欢别的孙子，只不过他把太多的希望寄托在了李富的身上。
不得不说，大伯母那个人有时候虽然讨厌了一些，在选儿媳妇上，倒是难得的精明了一次。
“祖父您放心，孙儿肯定能考中的。”李安点头道。
“呃…”李南愣在原地有些傻眼。
“你这孩子，就会说一些好听的，一个人在外孤苦无依，哪有那么好的。”老太太笑骂道。
“好好好~”
上次李安回去，她当时高兴，又忙着张罗饭菜，李安他们走的也早，没说上几句话。
“祖父，祖母，大伯父…”
以前对于祖父的偏心，他心里多少是有些意见的。
怎么每个人都说他瘦。
其实大伯父李东并不是长子，祖母他们在大伯父上面还有一个儿子。
之前李安陪祖母说话的时候，父亲和大伯父也在闲聊，只有李富一言不发。
“好了，你老头子还说不要给阿牛压力，一见到阿牛就说这些。阿牛过来，陪祖母说说话。”丁氏说道。
李安闻言有些涩然，纵然两世为人，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个还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高点好，就是看着有些瘦了。”老太太说道。
“祖母，我真没骗你，你看我现在是不是长高很多，咱家就数我最高了。”李安笑道。
“想去就去，我又没拦着你。你给爹他们买了头牛，我说什么了么？”刘氏白了他一眼，直接走了进去。
大伯母也带着儿媳妇朱氏和女儿大丫跟去帮忙了。
“嗯，祖父相信。”李木用力的点了点头。
一四九.二八.六九.六零
“哎。”李安笑了笑来到祖母跟前。
其实他真不瘦，只是以他如今的身高，倒也算不上壮，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这样的环境下，李东李南兄弟自然高不到哪去，也就一米六出头。
她更希望家里人平平安安，能够吃饱，健康。
其次就是开枝散叶了。
对于老太太来说，她并不想老爷子那样望孙成龙。
李木看到李安，激动的手都颤抖了，手上端着的茶碗里的茶水都洒出来一些。
“上次回家堂兄不在家，听说堂兄如今在书院教导蒙学，不知道可还适应。”李安看向对面的李富问道。
李安一家站在家门口，一直看着牛车远去。
李木伸出手，李安连忙伸出手，握住了祖父粗糙干瘪的手。
古人常说娶妻娶贤，妻贤夫祸少，就是这个道理。
李南连忙上前从父亲手里接过茶碗，放在案几上：“爹，您别激动。”
“呵呵，阿牛今年十五岁了吧，也该说亲了，你爹娘帮张罗没有？”老太太问道。
“好了，阿牛现在正在考功名，等有了功名就可以娶乡绅家的姑娘，你瞎操心什么。你让阿牛坐下说话，他一直弓着身累的慌。”李木见妻子神色不对，连忙开口道。
这个身高在后世都算高个了，更别说在条件落后的古代了。
“祖母，孙儿不累，就在跟前陪你说话。”李安笑道。
这件事甚至连大哥李东他们都不知道，是他偷偷跟父亲说的，让父亲对外说是他买的。
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但现在听刘氏的意思，好像早就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汴京来人
“娘，你咋知道那牛是爹买的？”李安追上母亲小声问道。
刘氏撇了撇嘴道：“你爹天天捣鼓着偷藏钱，我能不知道么？不只是牛，他还偷偷在李家村买了几十亩地，都是给你大伯他们的。也就是我看他没出去整一些乱七八糟的，才没说他。”
“娘，你就不生气么？”李安好奇道。
他记得以前母亲就没少和大伯母吵，他回扬州后要回去看祖父，母亲还骂大伯母来着。
“你当你娘是那种小气的人啊？我是烦你大伯母，但说到底都是以前穷给闹的。再说了，你祖父祖母跟他们过，怎么也得孝敬孝敬。咱们一家在城里住着，天天吃喝不愁，祖父大伯他们却过着苦日子，这要是回到李家村，还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前文就说过，兖王世子已经成年了，若真因为子嗣单薄，才导致邕王呼声更高，兖王又不傻，搞不好就会把他儿子关在家里，一直造人。
也有人觉得，当时新政过于仓促，弊端很多，失败是正常的。
不过这些都是李安的猜测，具体如何，李安也不确定。
但是从盛家私塾的争论中来看，邕王胜出的原因有两点，第一是邕王年长，第二则是邕王子嗣多。
就像盛家大房那样，明知道王大娘子瞧不起他们是商人，但是每年该送钱的还是送钱。
李安则是每天在家看看书练练字，每隔几日杨涛就会前来找他，两人互相探讨闲聊，或者一起出去钓鱼。
结果呢，不仅打输了，还输的很惨。
原剧中对邕王在储君争夺中胜出的原因，并没有过多的提及。
李安闻言冲母亲竖起了大拇指。
辽国大军压境，送就变成了贡。
官家莫不是，利用此事来对两位世子进行考验？
直到十月中旬，汴京那边的消息传来了。
若是通过这种方式来选择储君，好像也很正常。
说到底，不管是邕王还是兖王都不小了，他们的子嗣也都成年了，官家若是这么做，倒也不是不可能。
“阿牛，你要记得，做人不能一味的争强好胜，有时候争赢了也是输了。吃亏未必不是福。”刘氏说道。
相处之道是一门很深的学文，刘氏看的就很通透。
辽国趁机大军压境，逼迫宋朝提高岁币，还把送给改成了贡。
对于这一点后世争论很大，有人认为他太过软弱了。
至于邕王子嗣多的原因，也有些站不住脚。
维护感情是一回事，盛当官，本身就能给盛家大房带去好处。
仁宗皇帝怎么说呢，历史上贬褒不一。
“娘，儿子记下了。”李安点头道。
最起码别人知道盛家有个盛在京城做官，就不敢随意欺压盛家大房。
消息传到扬州的时候，汴京那边早已经出发了。
原本给西夏的岁币是仁宗皇帝他爹在澶渊之盟时答应下来的。
李南有了刘氏的准许，当天就收拾东西回李家村去帮着秋收去了。
当时是送，但是宋夏之战输了后，大宋损兵折将不说，还元气大伤。
李南给祖父大伯他们送东西，既是尽了孝道，也能赢得一个好名声。
官家对于扬州县试舞弊之事十分重视，命刘学文为主，邕王世子赵统和兖王世子赵宪为副，前来扬州查县试舞弊之事。
李安听了这消息，愣了许久，好像有些明白官家的意思了。
只有下国才会对上国上贡，可谓十分屈辱。
这些年李安也了解了当今官家的一些事，虽说因为这个世界是知否世界，和正史是有些差别，但是差别并不大。
因为他没坚持下去，向守旧派妥协了。
而他贬褒不一的地方也是因为变法。
若是真查出舞弊，扬州大小官员都有一定的连带责任。
这样李南心里对她十分感激，夫妻关系也会更好。
但是这并不难怪仁宗皇帝，大宋军队战力弱，加上重文轻武等等一系列的原因，才打了败仗。
之前李安猜测是因为邕王更受文官拥护，所以最终胜出了。
这次的事情又让他萌生了另一种猜测。
对于这两点李安之前就怀疑过，毕竟是过继又不是亲生儿子，好像和年长年幼并没有什么关系。
后面官家能够下定决心进行改革，推行新政，可见其眼光和能力还是有的。
当今官家和历史上的仁宗皇帝的生平，非常相似。
当时是宋朝打赢了，虽说打赢了还给别人送钱粮，有些奇葩，但是那是仁宗皇帝老爹干的，人都已经死了，就先不多做评价了。
“再说了，你爹那人孝顺的很，我是可以拦着他，那他心里能痛快？憋久了，要么跟我置气，要么把他身子憋坏了。咱家现在也不差这点钱，何必呢。”刘氏说道。
进入十月，天气也没那么热了，只有中午那一会会热点。
……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请李安为扬州官员美言几句。
如今的官家算起来，应该就是仁宗皇帝了。
可能有人会觉得这样很傻，但是在封建社会，人们对宗族很是重视。
或许官家看的不止是邕王和兖王谁更贤，也在考察他们的儿子。
他在位期间，西夏独立，因此爆发了宋夏之战。
不管后世的评判如何，通过仁宗皇帝在位期间的各种举措来了，能力眼光还是有的。
迫于当时局势的压力，才不得不向辽国妥协。
抛开这些不谈，正如刘氏说的那样，父亲李南是个孝顺的，她要是拦着，父亲肯定送不成，但是那样夫妻的情分就淡了。
但是她刚刚那么一说，明显告诉李南，你干的那些事我都知道，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六一.二二三.一四四.五四
刘氏没有读过书，见识也不高，但是思想却非常豁达。
消息传开没几日，金师爷就找上们来，请李安明日下午申时前抵达扬州码头，随扬州官员一起迎接钦差。
可以说造成当时局面的原因，是历史遗留问题，和当今官家的关系不大。
而且李南心里不痛快，指不定会憋出病来。
一直忙活了七八天才回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没有参与的或许不会被问罪，但是前途肯定会受到影响。
李安满口就答应了下来，反正到时候说没说，也没人敢去找刘学文去问。
第一百六十二章 感慨
“阿牛，这次派下来的是你老师，你的案首应该不会有变故了吧？”李南问道。
“爹，老师这次可是受皇命而来，那是钦差，更应该避嫌了。而且如今到底是什么章程也不知道，现在说这些有些太早了。”李安说道。
李南也知道自己想的有些太简单了，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说道：“阿牛，你拜刘大人为师好几年了，也就刚拜师的时候给了束，这次刘大人回来，怎么也要请他来家里吃顿饭。我记得刘大人走的时候宅子都卖了，要不干脆请他来家里住吧。”
“爹，老师他过来查县试舞弊，我又是参考学子。后面不管是重考还是重新阅卷，若是我还是案首，老师他住咱们家，别人会怎么想？”李安苦笑道。
“你在这吓出什么主意？儿子自己知道怎么办，别在这瞎操心。”刘氏闻言瞪了李南一眼。
刘学文回过神来，走了进去。
刘学文和两位世子在扬州官员的簇拥下，往码头外面走去。
周英杰招呼一声，便往码头方向走去。
周英杰听完，和古易说了一声，就离开了队伍。
“恭迎钦差。”
离开扬州后，他还以为以后再也没机会来扬州了，没想到短短几年，再次来到了扬州。
“哈哈，谦虚是好事，不过年轻人就该有年轻的朝气。各位，你们或许不认识他，本官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扬州县试的案首，名叫李安。小小年纪就被官家封了从九品上的文林郎，而且还是这次钦差刘侍御史的高徒。”古易笑着介绍道。
刘学文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古知州了。”
其余人纷纷跟着行礼。
“是。”
周英杰在金师爷的带领下来到李安的马车跟前，透过车窗看到坐在里面看书的李安，急道：“贤侄啊，这钦差乘坐的船马上就到了，你怎么还在这？”
路上还不忘再次叮嘱李安，帮着美言几句。
……
“这位就是这次的案首李安吧？过然一表人才。”古易看到李安面带微笑的夸赞道。
“刘钦差，两位殿下，里面请。”古易笑道。
扬州官员包下了一座茶楼，在里面等待着。
若只是一个刘学文来，他根本不会到码头来迎接，最多在城门口迎接一下。
“刘钦差和两位世子一路舟车劳顿，我令人备了酒宴，咱们先进城吧。”古易笑道。
“我这不是关心儿子么。”李南说道。
“对了，本官记得刘侍御史的学生是扬州人，也参加了这次县试，还是个从九品正的文散官，不是让你通知他来迎接么，人怎么还没到？”古易问道。
“回明公，下官之前就已经派人去催了，现在应该快到了。”周英杰说道。
“娘，瑞哥儿最近身子长的快，我看衣服又小了，准备给他做两件新的。而且现在入秋了，也该做棉衣了，回头你帮我带带孩子，我来做。”张清连忙转移话题道。
“扬州知州古易，率领扬州一众官员恭迎钦差。”古易行礼道。
扬州官员认识李安的不多，知道他身份的就更少了，闻言纷纷夸赞了起来。
刘学文看到人群后面的李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叫他上来说话。
众人一路来到四楼包厢，坐了下来。
“诸位不用多礼。”
众人连忙整理衣冠，按照品级站好。
不一会，大船缓缓靠岸，船停稳后，刘学文在前，两位世子在后，身后跟着几个随行小吏从船舱走了出来。
“报，钦差乘坐的船来了！”
进城后，直接去了临江楼。
下车后，刘学文看着临江楼，有些感慨。
周英杰应了一身，对身后的金师爷吩咐了几句，让他前去安排。
但是这次来的可是有两世子，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未来储君必然在邕王和兖王中间产生，而两个世子其中之一弄不好就是未来的储君，扬州官员自然不敢怠慢。
李安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只有许世高脸色十分难看，跟死了孩子似的。
“行，做衣服的手艺我不如，只能辛苦你了。”刘氏也顺着坡下来了，和儿媳妇聊起了做衣服的事。
他到的时候，扬州一众官员已经到了。
李安闻言放下书，下了马车，拱手一礼，笑道：“周大人，我看书一时忘了时辰，实在不好意思，咱们现在过去吧。”
一行人上了码头，往扬州城而去。
“关心也不是你这么关心的，你别添乱就行了。”刘氏说道。
大船上挂着宋字大旗，甲板上站着带甲士卒。
“这位是扬州知州古大人。”周英杰介绍道。
“下官李安，见过知州大人和各位大人。”李安行礼道：“知州大人过誉了，下官实在不敢当。”
“娘，爹也就和我商量商量，你少说几句。”李安见父亲脸色有些挂不住了，连忙劝道。
“刘钦差客气了，请！”古易笑道。
一般来说，官员出行，不能挂宋字大旗，但是钦差代表着官家，自然可以。
茶楼内，知州古易见还有一柱香左右就到申时了，说道：“周通判，算算时间钦差乘坐的船快到了，赶紧安排人把码头清空出来。”
李安得知后，并没有前去，而是让牛景把马车靠在路边，坐在马车里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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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连忙往江面望去，只见远远的有一艘大船驶了过来。
古易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去码头等着吧。”
寒暄了一阵，有衙役过来禀报道。
“走。”
古易本想让李安站在他身侧的，却被李安拒绝了。
刘学文摆了摆手，率先下了船。
而是来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李安见一场家庭风波平息下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文散官也是官，正式场合，李安自然要以下官自称。
刚出来，金师爷就小跑着过来，凑到周英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第二天下午，距离申时还有大半个时辰，李安收拾整齐，便乘坐马车前往了扬州码头。
扬州一众官员在古易的带领下出了茶楼。
来到码头，李安看到码头处已经被衙役给封锁了，两边围着许多在码头上讨生活的百姓，正在看热闹。
刘学文虽然是主钦差，但是两位世子乃是郡王世子，因此三人都被安排上了主位。
刘学文坐正中，两个世子一左一右。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拍马蹄子上了
扬州本地官员前去迎接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入席。
只留下了知州衙门和通判衙门的主要官员，其余人只能去别的包厢了。
李安因为是刘学文的学生，也被留了下来，陪在末席。
“刘侍御史之前在扬州为官多年，扬州当地菜倒是吃的习惯。两位殿下第一次到扬州，下官也不知道两位殿下的口味，让人准备了一些扬州的特色菜，两位殿下要是吃不习惯就说，下官让人换。”古易笑道。
“古知州有心了。”赵统笑道。
现在见李安竟然落了兖王世子的面子，于是灵机一动，故意这么说。
他说这些可谓是包藏祸心。
虽说李安和刘学文有这层关系在，但是也没几个把他放在心上的。
“蠢货，你说那些做什么？”古易脸色难看道。
然而他此时也不能翻脸，脸上的笑容只是微微一滞，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笑道：“呵呵，我也是看过唐朝一些诗中对扬州的描述，有些向往，差点忘了正事了，多谢子谦提醒。”
没多久，几小二端着菜鱼贯而入。
扬州官员一些原本不知道李安的，之前在码头等待的时候也打听了一下。
自己的仇人，要去迎接不说，还要行礼，已经够憋屈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深夜才结束。
赵统和赵宪连连称赞，吃的很是满意。
“明公，那现在怎么办？”
只要刘学文这个钦差当不成，有古易帮忙，就能把这件事给平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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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小二在门口询问是否可以上菜。
却没成想李安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
那些学子们自然会担心刘学文徇私。
看着赵宪笑眯眯的样子，李安哪里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若不是拉不下脸，他甚至前几天都想去求李安帮忙和刘学文说说了。
许世高眼睛一转，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刘侍御史的学生李安，我说之前见着怎么眼熟呢。刘侍御史可是教了一个好学生啊，这次夺得了扬州县试的案首，因为他在汴京好几年，扬州学子多不认识他。那些学子闹着说这次县试舞弊，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这不是胡扯么。刘侍御史的高徒，夺得案首多正常。”
只要赵统出手对付李安，李安为了自保，也只能投靠他了。
“呃…”
李安闻言心里一沉，他虽然不知道众人的想法，但是也知道赵宪当着众人面对他表现出一副很熟的样子，肯定会让人误会。
十月正是螃蟹肥美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螃蟹。
古易让小二上菜，哈哈一笑说道。
许世高从接到刘学文他们就一句话没说。
“邕王呼声高，是因为得文臣支持，你难道就不能动动你那猪脑子想想，朝中官员现在是以江南官员为首，官家若是担心邕王世子包庇扬州官员，还会让他做主么？”古易喝道。
而刘学文神色淡然，好似根本没有在意。
古易送着刘学文和两位世子上了马车，等马车离开脸上的笑容才消失。
两位世子肯定不愿意上面有人压着他们，必然会乘机上奏弹劾刘学文。
“你那时候说那些有什么用？刘学文是官家钦点的钦差，你以为你那点小把戏有用？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件事我能解决，你非要在这画蛇添足！”古易恼怒道。
把其官员都打发走，喊着许世高和他同乘一辆马车。
若是刘学文想要严查，他就可以暗地里让人宣传刘学文是李安老师之事。
古易偷偷的瞪了许世高一眼，示意让他闭嘴。
扬州学子本身有不少人就怀疑李安夺得案首有问题，现在李安的老师还是负责查县试舞弊的钦差。
但是李安竟然认识赵宪，听语气好像关系还不错的样子，这就让众人心里开始重新审视李安了。
赵宪一开口，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李安。
“蠢货，以为就你聪明？若是真把刘学文挤走，谁知道正钦差会落到谁的身上？若是落到兖王世子头上，怎么办？”古易骂道。
这次来的钦差中，看似刘学文是主，但是很多人都觉得两位世子才是主。
赵统的目光也停在李安身上，仔细的打量着李安。
只要找人挑动，不怕那些学子不闹腾起来。
“下官这不是担心刘学文会抓着这件事不放么，明公也知道下官和他有些仇怨。”许世高说道。
而且这次刘学文作为钦差，他也担心刘学文死抓着这件事不放。
赵统和赵宪面色平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安因为警世四言，前些年在汴京有些名气，虽然后面因为没有什么新作名气变低了，但是赵统也有些印象。
许世高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说道：“不会吧，不是说邕王呼声更高么？要是刘学文被挤走，怎么也是邕王世子做主才是。”
“来了扬州肯定要尝尝扬州的特色菜。”赵宪微笑道。
赵宪看向末席的李安笑道：“子谦，咱们又见面了，你是扬州本地人，回头可得带我好好欣赏欣赏扬州景色。”
只不过因为怕两位世子斗起来，官家才会派一个人当名义上的做主之人。
刘学文虽然品级不高，却是言官，用处还是很大的。
现在见赵宪主动和李安打招呼，他心中开始思量了起来，不知道赵宪的目标到底是李安，还是想通过李安拉拢刘学文。
兖王父子在拉拢文官，他自然知道。
在场的都是人精，或许没有完全看出许世高的目的，多少也能看出一些。
宴席中除了一些特色菜，最主要的就是螃蟹了。
好在有古易的保证，让他放心不少。
“哈哈，菜来了，咱们边吃边聊。”
“那就好，那就好。”古易笑道。
现在见赵宪和李安如此熟悉，他甚至有些怀疑刘学文是不是已经倒向兖王父子了。
之前他父王也曾让人拉拢过刘学文却被拒绝了。
许世高连忙陪笑道：“明公息怒，下官不也想给邕王世子创造机会么。官家让两位世子前来，很明显是想考验两位世子，若是把刘学文挤走，邕王世子殿下不就有机会做这个主了么。”
“殿下来的不是时候，如今已经入秋，扬州没有什么景色可看。而且殿下身负皇命，哪有时间看什么风景。”李安拱手道。
许世高背后冷汗直流，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古易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带你去驿站求见殿下，若是殿下生气了，我也保不住你。”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赵统的打算
古代的驿站算是后世的招待所和邮局的结合体。
除了传递官府公文和军队情报外，也是往来的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
当官的讲究一个官不修衙，但是驿站不同，朝廷每年都有款项用于维护和修缮。
光是维护全国各地的驿站，每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以已度人，他觉得刘学文这次肯定会把他往死里整。
驿站左边的院子正厅内，赵统坐在主位，下手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刚刚那守卫说的那么明白你还听不懂么？殿下那是为了避嫌，若不是你这个蠢货在酒宴的时候干了蠢事，我又怎么会急匆匆的来见殿下？”古易脸色荫翳道。
加上这次刘学文和两位世子属于钦差，下扬州来是来查案子的，若是安排的别的地方居住，难免会惹来非议。
邕王虽然有个郡王头衔，钱财真不多。
也是靠着邕王帮忙，去年他才升任扬州知州。
老话说的好，一个萝卜一个坑。
古易索要了一些好处，信誓旦旦的保证能帮他平息这件事。
赵统把人打发下去，放下茶盏，冷哼道：“父王也真是的，什么蠢货都要。”
“殿下勿恼，扬州可是江南重城，非常繁荣。古知州这几年可是为王爷提供了不少钱财，用处还是有的。”高中微笑道。
古易这种能帮着提供钱财的人，自然不能放弃。
要是他心里没鬼，倒也不怕。
两人本就不对付，若是换成是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赵统生不生气他不在乎，他担心的是古易之前答应他的事。
此时两人正在品茶，没有说话，一个护卫走了进来，躬身道：“殿下，人已经走了。”
高中倒也没有辜负父母期望，前几年确实金榜题名了，中了三甲进士。
大宋不仅防着武将，对宗族的防范也非常严格。
高中自然不甘心，一直留在汴京，想要寻找机会。
前些日子，他得知刘学文是此次钦差，可是吓坏了。
“嗯，下去吧。”
他心里都有些怀疑古易是不是在骗他，根本和邕王没有关系。
许世高见古易这么说，倒是疑心稍退，又怕得罪古易，连忙陪笑道：“明公为下官忙前忙后，下官都记在心里呢，能这次事了，下官必有厚薄。”
当官无非是为了钱和权罢了，高尚一点的，则是为了理想抱负。
这次赵统作为钦差副手下江南，他自然也跟了过来。
许世高不知道古易和邕王那边竟然还有这层关系，得知后也放下心来。
这不是送把柄给赵宪么。
三甲就不一样了，大多数都是有官无职。
不一会守卫出来，躬身道：“回知州大人，邕王世子殿下说已经歇下了，让知州大人先回去。殿下还说，如今殿下是钦差，不方便私下见知州大人。”
这几年邕王和兖王斗了起来，他觉得邕王机会更大，便投靠了邕王。
“明公说的是，下官记住了。”许世高心里把古易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脸上却堆着笑容。
……
因此古易没有安排别的住处，而是把人都安排在了驿站。
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有职位的情况下，不然也只能空拿俸禄，啥权利没有。
用作平常花销，倒是十分富足，但是争夺皇位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赵统闻言冷哼一声说道：“用处是有，就是太蠢了。那许世高都牵扯进县试舞弊了，这种人他也帮。”
除了名头外，实际权利连小吏都不如。
他气的是古易看不清局势，还和许世高搅和在一块，竟然还带着人来见他。
奈何他屁股本身就不干净，刘学文若真铁了心想查，肯定能查出来。
大宋官员众多，加上为了优待文官，三年一次科举最少都会录取两三百人。
扬州作为江南重镇之一，城内的驿站比城里那些官衙都要好很多。
虽说高中没有职位，只有个文散官，但是为了做给别人看，邕王也没拒绝。
“明公，殿下那边是不是生气了？”许世高担忧道。
古易和许世高乘坐马车来到驿站，下了马车，和门口的守卫说了一声，守卫就进去通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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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听到赵统借守卫的口传达的话，瞬间反应了过来，连忙拉着许世高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驾车离开。
高中出身寒门，父母给他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能高中，金榜题名。
一甲二甲还好，高低都能得个官职。
他父王要拉拢官员，自然需要钱财。
古易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那刘学文现在是钦差，我不管你和他有什么仇，这段时间最好老实一点。若是再干出类似的蠢事来，别官本官不管你了。”
在他看来，这次虽然是刘学文为主，但是两个世子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高中凭借着自己的才能，慢慢的入了邕王世子的眼，成了他的幕僚。
他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他母亲娘家那边和邕王妃娘家那边有些亲戚，早早的就投靠了邕王。
邕王本就压着兖王一头，只要邕王世子帮忙，平息这件事自然没问题。
许世高没有办法，只能再次求到了古易。
这驿站人多口杂，赵统的身份又敏感，他这么急着过来确实很不妥。
没成想现在古易带他来求见，邕王世子见都没见。
也就是他喝了不少酒，加上许世高干了一件蠢事，他急着过来解释，脑子有些不灵光了。
大宋是萝卜多，坑少。
古易闻言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
“殿下，这件事回头找机会和古知州说一声，他自然就明白了。倒是殿下想上奏关于私盐之事，需要慎重考虑清楚才行。”高中劝道。
“这次官家让我和赵宪一起过来，无非就是想考验我们。所谓的舞弊，不过只有两种处置办法，按照我和先生在路上的分析，官家比较倾向于捂着此事。即便我这么做了，官家对我的印象也不会太深，意义不大。不如留给赵宪折腾，他要是折腾好了，也就那样。若是弄岔了，对我们反而是件好事。我若是把私盐之事暗中查清，捅了出去，必然能让官家另眼相看。”赵统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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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见刘学文
官家让邕王和兖王的世子作为副钦差跟着刘学文过来，很多人都在猜测是对两人的考验。
而邕王和兖王自然也猜到了这一点，临行前都千叮咛万嘱咐让两人来了以后好好表现。
这一路上日夜赶路，除了补充食物和水，船都没有停过。
进入江南地界，有天夜晚行船的时候，就撞到了一艘运私盐的小船。
他们乘坐的乃是大船，那种运送私盐的小船一撞就翻了。
刚刚下人来禀报古易求见之前，高中就在劝说赵统了。
高中大喜道：“官家改革失败，不代表殿下以后也会失败。只要殿下成了皇帝，徐徐图之，未必不能做到官家未成之事。”
当时赵统闲着无聊，就在甲板之上，看到了这一幕。
经过通报后，被带了进去。
赵统摆了摆手说道：“你说官家真不知道盐帮的存在么？或许官家知道，只是因为牵扯太大，不愿意捅出来呢？”
“殿下能如此想就对了。”
对于百姓来说，甚至更愿意看到私盐的存在。
赵统想查盐帮，固然有讨好官家的意思，但是本意也是为了朝廷。
高中一路上劝过好几次，不想让赵统追查私盐之事。
甚至一下船，在前往扬州的路上，就派了几个随行的随从去查盐帮的消息去了。
“我没事。”
这说明什么？
说明盐帮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利益体，甚至能够做到蒙蔽官家。
赵统让人查李安的时候，却不知道李安此时正在距离他不远的一个院子。
不过宴席结束后，刘学文的长随找到他，告诉他刘学文让他去驿站一趟。
“我现在突然有些不想让父王争这个储君之位了。若是父王以后坐了皇帝，等我继承皇位，是不是也要想官家这般，明明知道还要装做毫不知情？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突然觉得做一个闲散郡王好像也挺不错的。”赵统有些心灰意冷的说道。
自从成了赵统的幕僚后，他发现赵统很是聪明，但是有的时候赵统又过于理想化了，看待问题不够长远。
“是。”高中应道。
“殿下，慎言！”
让他心里很是憋屈。
但是百姓都知道盐帮的厉害，对于此事忌讳莫深。
现在发现私盐之事，他若是能查清此事，上报官家，自然能讨好官家，为他父亲加分。
赵统突然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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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赵统吩咐救人，船上火光大亮，这些人看到船上都是官兵，哪里敢停留。
“殿下，那想过没有，若是兖王得了皇位，他能放过邕王和殿下么？自古以来，争夺储君失败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高中说道。
“你说的没错。”
夜晚运送私盐的人水性自然不用说，落水后除了一开始慌乱了一下，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等赵统派的人下来时，那些人早就游走了。
至于扬州县试舞弊之事，他也懒得去管了。
晚上运河上有运送私盐的船，在民间并不是什么秘密。
“呵呵。”
为了迎合官家的心意，自然要把这件事给捂下来。
沉默许久，赵统看向高中，说道：“那你之前怎么不提醒我？”
赵统摆了摆手，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其中肯定有不少官员参与，但越是这样，我就越要查。如今父王虽然呼声高，占据一点优势。但是兖王也不可小觑，拖的太久变数就大了。若是我能查清盐帮之事，必然可以一举定乾坤。”
赵统觉得扬州乃是江南重城，又在运河附近，盐帮在这里必然非常活跃。
“殿下你怎么能这么想？殿下要想改变这一切，手里就必须掌握着权利。”高中说道。
高中脸色一变，连忙提醒道。
“哈哈。”
来扬州之前，他父亲的幕僚，包括他自己都觉得以官家的性子，是想把扬州的事情给捂下来，不想闹的太大。
更何况，赵统让人暗地里一查，就能查到关于盐帮的事，可见关于盐帮的消息并不是特别隐秘。
得知江南私盐泛滥，盐帮甚是猖獗，赵统兴奋不已。
此时听到高中这么一说，也冷静了下来。
但偏偏汴京没有丝毫关于盐帮的消息，官家也毫不知情。
赵统闻言沉默，许久才开口道：“你说的没错，为了活下去，我也不能这么放弃。更何况还没有努力过，谁知道结果是什么。”
搜救的人找了一通别说人了尸体都没找到。
“这…”赵统一愣。
他之前只是沉浸在查清盐帮的好处，而忽略了后果。
虽然赵统有时候有些过于理想化了，却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
赵统重新燃起了斗志，说道：“你让人查查那个李安，看看他和赵宪到底是什么关系。”
“殿下，要想瞒住官家，靠这些地方官可做不到。甚至支持王爷的人中就有许多人参与其中。你一旦这么做了，怕是不仅帮不了王爷，甚至还会害了王爷啊。”高中说道。
“殿下，你没事吧？”高中有些担忧的看着赵统。
高中实在不忍心把这些肮脏阴暗的事跟他说。
现在见赵统竟然还是一门心思要查盐帮，高中咬了咬牙说道：“殿下，这盐帮既然如此猖獗，官家却没有丝毫察觉，你就没有想过这其中的水有多深么？”
古易他们前脚刚走，李安乘坐的马车就到了。
李安从临江楼出来，让人回去告诉父母一声，就前往了驿站。
赵统派人暗中打听，还真打听到了一些。
赵统这次只要适当的时候表个态就行了。
“学生见过老师。”
赵统不清楚，他对这件事多少有些了解。
盐非常贵，但是私盐却卖的比官盐便宜不少。
然而赵统根本不听劝，一心想要查关于盐帮的事。
赵统自嘲一笑：“你说明明知道这些蛀虫在吸朝廷的血，却还要装作毫不知情，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为了讨好官家，却不得不做出违背自己想法的决定。
然而赵统却很有抱负，按照他的本意，是想把这件事闹大，然后从重处罚，杀一儆百。
“那官家呢？他已经是皇帝了，推行新政，最后还不是被逼的把范相公给贬了？”赵统说道。
“这…”高中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连忙吩咐人下去救人。
宴席上，刘学文并没顾上和李安说上话。
高中苦笑道：“这种阴暗之事，我实在不想和殿下提。”
来到正厅，刘学文端坐主位正在看书。
刘学文放下书，露出一丝微笑，道：“坐下说话。”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刘学文的提醒
“哎。”
李安应了一声，在刘学文身边坐了下来。
“能夺的案首，为师甚是欣慰。”刘学文微笑道。
“呵呵，老师，学生能拿这个案首，估计是那文林郎起了作用。”李安谦虚道。
刘学文微微摇头，有许世高在，光凭李安那个文林郎的文散官，若是考的不行，肯定是拿不到案首的。
“学生愚见，以官家的性子，应该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李安说道。
不过这些只是一种假设，也有可能完善新政，改革成功。
不过李安能够谦虚也是好事，因此并没有再谈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参加了这次县试，你觉得这其中存在舞弊么？”
因为李安是他学生的原因，他倒是并不像别人那样贬低，去听过。
若是刘学文出什么事，李安也落不得好，可谓是休戚与共。
后来想来想去，李安觉得官家让刘学文作为主钦差，是因为刘学文为人刚正不阿，又和邕王兖王没有丝毫牵连，也不会偏帮谁。
曹操与刘备相拒于阳平，进退两难，出教令曰“鸡肋”，众人莫解。
杨修却直接让人收拾东西，准备班师回朝。
“老师的意思学生明白，这不是在老师面前才说说，外人面前学生哪里会说这些。”李安连忙道。
刘学文若有所思，好像在琢磨什么。
“见过刘侍御史。”赵统和赵宪拱手一礼。
“还说什么献丑，这不是说的挺好的么？你继续说，为什么要把这件事的影响给控制到最小？”刘学文说道。
想想也是，杨修能成为曹操的主薄肯定是个聪明的。
李安回扬州这么久，肯定知道不少。
刘学文不置可否的说道：“那你觉得官家是个什么态度？”
……
“老师，那…”
县试舞弊牵扯甚广，以官家的性子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大。
刘学文回过神来，看向李安微笑道：“你觉得为师该怎么做？”
李安看了一眼刘学文的表情，有些迟疑道：“不知老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然而这件事却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当今的官家是个求稳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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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但是刚正不阿的人都是死脑筋，刘学文作为钦差，李安真担心他把事情给弄大了。
虽然两人身份比刘学文高，但这次来扬州，刘学文是正，他们是副，自然需要行礼。
但是这种事只能自己心里想想，却不能到处去说。
看过三国的对杨修都有些印象，杨修出身汉魏弘农杨氏，为人恭敬好学，博学多才。
传到曹操耳里，曹操恼怒之下，直接把杨修给杀了。
总不能让刘学文这个正钦差向两个副的行礼吧。
前文说过，若是官家坚持改革，内忧外患之下，弄不好就有灭国之危。
“你能知道这点就好。”刘学文说道。
李安对此倒是没有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刘学文。
自从知道刘学文是钦差后，李安一直在琢磨官家的用意。
当然了这是演义，正史中杨修是因为和曹植交好，帮助曹植争位。
固然有新政弊端太多，守旧派强烈反对这些因素在，但是和官家性子软弱也有很大关系。
刘学文挥手打断了李安的话，说道：“你都能看出来的事，难道老夫看不出来？刚过易折的道理，为师不用你教。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杨修本就是主簿，总揽内外，许多人都以为杨修是在传达曹操的命令，纷纷下令收拾东西准备撤军。
后世为了上大学，冒名顶替，花钱买分，找关系等等，屡见不鲜。
揣摩上位心思不算什么，那些朝堂官员哪个不揣摩官家心思。
更重要的是杨修能够揣摩曹操的心思。
但无论正史还是演义，杨修之死都和他揣摩君主的心思，又到处乱说有关。
刘学文对此倒是并不意外，向李安询问了一些他知道的情况。
朝廷派了钦差，牵涉舞弊的官员肯定有所准备。
第二天一早，用了早饭，刘学文就让人把两位世子给请了过来。
有人询问，杨修说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丞相有回师之意。
他揣摩曹操心思就算了，怎么可能傻到没有曹操的命令就让人收拾东西准备撤军。
李安担心刘学文脾气上来，直接把事情给闹大了，影响了前途。
刘学文深深的看了李安一眼，说道：“身为臣子可以揣摩官家的想法，却不能说出来。你那《三国演义》写的还算不错，虽然有不少瑕疵，却也还算精彩。你那书中杨修是怎么死的，莫非忘了？”
曹操定下的传人是曹丕，觉得杨修这样能猜透他心思的人留在曹植身边，后患太大，就找个借口把他杀了。
别说扬州了，就是随便一个县，若是认真查，多少都能查出来一些。
所谓的大学文凭肯定和古代科举没法比。
刘学文刚刚那番话，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什么可能都有，假设也只是假设。
毕竟大学生都不包分配了，科举可是直接做官的，完全没有可比性。
见刘学文心里有数，李安也放下心来。
别看《三国演义》是后世的四大名著之一，但是这玩意在古代民间流传甚广，真正的读书人对此根本看不上。
“是，学生告退。”李安闻言起身躬身一礼。
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老师，据学生这段时间了解，这次县试应该存在舞弊的。”
刘学文刚正不阿不假，不会偏向两位世子其中一个也是真。
“老师来的路上怕是已经有了打算，学生才学浅薄，就不献丑了。不过学生觉得县试舞弊影响太大，最好的办法还是把事情影响给控制到最小才好。”李安说道。
他做出这种猜测是有根据的，当初改革，官家顶不住压力就叫停了。
刘学文是他老师，也是他现在最大的靠山。
当然了，两人身份摆在那，行礼也不过拱拱手罢了，不可能像上下级那样躬身行礼。
“两位殿下多礼了，快快请坐。”刘学文也不拿架子，还了一礼，请两人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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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各怀心思
“我之前在路上问过两位殿下到扬州后该怎么查县试舞弊之事，两位殿下都说要考虑考虑，如今已经到了扬州，总该有个章程了。”刘学文说道。
赵统和赵宪闻言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又同时收回了目光，沉默了下来。
高中站在赵统身后，见赵统不说话，伸手在他背后轻轻推了推。
按照两人昨晚商议的，应该抢先一步表态，占得先机。
“好。”两人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这次县试中榜的五十人中大部分都有在扬州书院读书的经历。
而扬州书院每次月末小考，包括升舍考试的答卷都有存档。
赵统起身道：“刘侍御史，我仔细想过，若是明查恐有不妥，应该先暗查，若真有舞弊，便把舞弊之人全部剔除，重新阅卷定榜。”
赵宪被问的有些语塞，看到赵统脸上的笑容，觉得十分刺眼，好似在嘲笑他一般，恼怒道：“那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么？学子要参加县试，食宿问题他们自己会想办法解决。若是解决不了，不参加便是。”
许世高连忙前去找古易，古易安慰了他几句，答应去请赵统帮忙，让他不要乱了分寸。
送走许世高，古易让人去查了赵统的下落，得知赵统去通判府调阅县试的答卷去了，连忙赶去了通判衙门。
高中还想再劝，门外传来了护卫的禀报声。
刘学文的目的就是把这些人以前的答卷全部调出来。
学识是需要积累的，从这些人以前的答卷中就能看出各自学识如何。
“两位殿下！”
“你…”
“从弟不赞同我说的，那就是想用前一种办法了？先不说如此做影响有多大，单单就说重考吧，学子中许多都是平民子弟，之前参加县试就没少花钱。若是重考，那些没钱食宿的？”
“殿下，我粗略的看了一下中榜的答卷，目前来看没有什么问题，若是要从这边找现索，就要把所有答卷都看一遍。五百多份答卷，我一个人怕是得看好几天。”高中说道。
赵宪反驳道：“学子们已经闹过两次了，现在得知钦差到来，欢欣鼓舞。若是这么做，扬州学子那边该如何答复？”
那些参与作弊的学子可以把文章给背下来，哪怕有些出入，也可以解释有些地方回想不起来了。
赵统微微一笑，说道：“此事无非就两种做法，一种光明正大的查，查不到问题也就罢了，一旦查到则上报官家定夺，同时重新举办县试。另一种则是我刚刚说的那个。”
赵统撇了赵宪一眼，淡淡道：“那从弟觉得该怎么办？”
“呵呵…”
“那殿下为什么还过来调阅答卷？”高中疑惑道。
但是扬州书院封存的那些答卷却没办法作假。
官家对他们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等于变相的提高了自己。
……
许世高之前不是没有想过防火把存放答卷的地方给烧了，又觉得这么做有些此地无银的感觉。
许世高得知刘学文去扬州书院调了那些学子以前在书院小考的答卷，就猜出了刘学文想干什么。
“这…”
对于他两来说，县试舞弊不舞弊并不重要。
刘学文和两人又商议了一会，便将两人送走了。
赵宪没想到赵统竟然会反问他，愣了愣说道：“我一时间还没想好，就是觉得如此不妥。”
“我觉得这样不妥。”
不管是泄露考题，还是传答案让对方抄录，光看答卷是看不出问题的。
“如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若是真存在舞弊，痕迹也应该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我和两位殿下各自分开去查，晚点把各自查到的消息线索汇总看看，如何？”刘学文说道。
“殿下，储君之位争夺，哪怕只有些许优势，也得尽力争取才是。”高中劝道。
不过赵宪并没有赵统那么高的心气，想着从别的地方着手。
没多久，房门打开，古易走了进来。
当然了，这种确定没有任何证据。刘学文这么做，是想圈定有可能作弊的人，然后再从他们身上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证据。
钦差的到来牵动了很多人的心，刘学文从驿站出来，一举一动就被许多人盯着。
赵统和赵宪闻言都没有说话，等待刘学文的下文。
刘学文从接了这门差事后，就一直思考从哪里着手，心里早有打算。
赵统说道：“让他进来吧。”
通判衙门的一间公房内，只有赵统和高中两人在，门外有护卫把手。
刘学文见两人马上就要争吵起来，连忙说道：“公布不公布，暂且不论，如今可以先查查县试到底有没有舞弊，若是没有，自然不需要考虑这些了。”
“启禀殿下，扬州知州在外求见。”
一四四.二零二.一一四.五六
赵统笑了笑没有说话。
赵统摆了摆手说道：“从答卷上找到线索的几率不大，既然敢舞弊，自然不会这么蠢。我猜测，这些答卷应该都没问题。”
查县试舞弊可以发挥的空间不大，既然如此干脆打击对手就行了。
他和幕僚商议后决定，让赵统先做决断，然后再根据赵统的决断来挑刺。
“殿下…”
现在得知刘学文去了扬州书院，彻底慌了。
赵统有幕僚，他自然也有。赵统担心的那些他的幕僚也跟他分析过。
虽说李安说很可能存在舞弊，但是这种事必须要有证据。
参与作弊的人那么多，一旦刘学文圈定了大致范围，从这些人身上着手，找出证据并不难。
刘学文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吃了早饭便带人前往了扬州书院。
“做做样子罢了，这件事我根本没想去查，让刘侍御史去查就行了。”赵统有些兴致缺缺的说道。
再对比县试答卷，基本可以确定那些人作弊了。
他也觉得舞弊之人不可能这么蠢。
“好了，我明白。放心吧，那家伙去考场能查出什么？”赵统摆了摆手说道。
来到扬州书院，亮明身份后，刘学文进入了书院。
因为有古易的保证在，他犹豫许久，还是没有下手。
“见过殿下。”古易行礼道。
赵统摆了摆手，说道：“古知州客气了，算起来你还是长辈，不用如此多礼，坐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请柬
“谢殿下。”
古易坐了下来，说道：“殿下这次作为钦差来扬州，弄的我也不方便好好招待殿下，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让人准备了一些扬州特产，殿下别嫌弃，等差事办完，我让人给殿下送来。”
“多谢叔父好意了，不过现在好多人都盯着我呢，若是被人拿了把柄就不好了。”赵统拒绝道。
古易的妻子和他母亲是同族，算起来还是同辈。
当然了，他母亲是嫡系，而古易的妻子是旁系不说，都出五服了。
来到棍子掉落处，脚步停了下来，却因为惯性的原因，没有刹住，在地上滚了滚，爬了起来，回头叼着木棍，往李安这边跑来。
现在一些简单的指令它已经能够听明白了。
踏雪两只前爪往前一伸，直接趴了下来。
即便他是郡王世子，然而大宋的宗室待遇并不好。
赵统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件事我真帮不上忙，叔父若是和他有来往，赶紧想办法清理干净，别被牵连进去了。”
“十万两？”
他之前主张把这件事捂下来，并不是意味着放过主导舞弊之人。
只是不公开罢了。
到底才一个多月的小奶狗，叫起来一点气势没有，倒是显得很是可爱。
赵统闻言皱眉道：“叔父，你这真是为难我了，扬州县试舞弊之事可是惊动了官家的，如今我虽然是副钦差，但是上面有个正钦差不说，兖王世子也在盯着我呢，这件事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原来如此。”
“叔父，高中说的没错，这件事我真帮不了。不过叔父也别担心，那许世高最多不过被贬，你只要跟他陈明利害，他不敢乱说的。”赵统说道。
古易虽然有些蠢，也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郡王又没有什么权利，现在能给的无非只有钱财罢了。
古易作为一方知州，在投靠邕王的人中也算是中等了。
“哈哈~”
“殿下有所不知，那买通许世高舞弊的学子，都是扬州富商，这若是舞弊之事被查出来，不仅许世高没好下场，那些参与舞弊的学子也没好下场，这些钱都是那些富商出的。”古易笑道。
“殿下，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处理这件事。”古易说道。
因此钱财对邕王非常重要。
“这…”
李安从它嘴里接过木棍，说道：“坐下！”
踏雪回头看了李安一眼，跑了回来，蹲在李安跟前。
古易起身一礼，便离开了。
这个明白并不是说它能听懂人话。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古易说道：“我和扬州学政许世高关系不错，虽说舞弊之事和他无关，但他是学政，又是主考官，搞不好会被波及，殿下看看能不能帮他美言几句。”
许久，赵统回过神来，皱眉道：“一个县试，即便作弊，也捞不到这么多钱吧？”
一旦赵统真的这么做了，被抓了把柄，指不定邕王都要和皇位失之交臂了。
而是通过一些训练让狗记住这些指令。
突然，踏雪往院门处冲了过去，对着门口直叫。
踏雪闻言老实的蹲坐了下来。
赵统听到这个数目，被惊呆了。
“叔父言重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叔父尽管说，只要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赵统说道。
“汪汪~”
古易和他家有点亲戚，这样的人即便转投兖王，也不可能得到兖王信任。
不然他都要开口骂人了。
这古易简直是个蠢货，扬州县试舞弊都惊动官家了，还有兖王世子在旁盯着，竟然还想让赵统帮忙脱罪。
李安把手上的小木棍用力一丢，踏雪就迈着小短腿冲了出去。
这段时间闲着没事，他就开始训练踏雪。
“昨晚是我太急了，没思虑周全。我去求见殿下，是想求殿下帮个忙。”古易说道。
如今邕王和兖王都在拉拢朝中大臣，两人不过是郡王而已，虽然可以画大饼，但是光是画大饼也不解饿啊，还得给点实际好处才行。
赵统不屑道：“有怨气又能如何？难不成他还能去投靠兖王不成？一个蠢货而已，不需要理会。”
若是赵统不帮忙，许世高铁定要完蛋。
古易见赵统这么说，虽然心里有些不快，却也没有办法。
单就许世高主导县试舞弊，这种人他就看不上。
“对了，昨晚叔父去驿站找我，我想着人多眼杂就没见叔父，不知叔父找我有何事？”赵统问道。
“踏雪回来。”李安喊道。
“殿下，王爷现在急需用钱，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啊。”
“殿下太客气了，一些特产罢了，不值什么钱。”古易笑呵呵道。
“哎呀，是我考虑不周。等年底我进京的时候，在把礼物给殿下带过去。”古易说道。
“趴下。”
……
“殿下，我看古知州好像有些怨气。”高中说道。
李安被踏雪的憨样逗的一笑。
得到夸赞的踏雪很是开心，摇头晃脑的往李安身上扒。
“那就多谢叔父了。”赵统微笑道。
要钱财也是为了拉拢朝臣，本意还是为了皇位。
衣食倒是无忧，每年能剩下的钱财根本没多少。
古易听到赵统拒绝脸色一僵，小声道：“殿下，那许世高能力或许一般，但是在捞钱上却是一绝。他答应只要这次能够脱身，愿意送十万两银票给殿下。”
更重要的是他好能给邕王提供不少钱财。
许世高不过一州学政而已，出手就是十万两，确实把他惊到了。
“嗯，叔父慢走。”赵统点了点头。
古易说是让他帮着美言几句，潜意思就是让他帮许世高脱罪。
踏雪并不知道无良主人在笑它，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衔回木棍，引的主人高兴，欢快的摇着尾巴。
“古知州，你就别为难殿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正是争夺储君之位的关键时刻，殿下一旦帮了，被兖王世子抓住了把柄，影响到王爷可怎么办？”高中说道。
古易一听急了，他收了许世高不少好处，答应许世高能够保住他。
若是为了钱财，失了储君之位，这不是舍本逐末么。
许世高还不得把他供出去。
“嗯，不错，中午给你加点肉。”李安表扬道。
别说这件事十分敏感，他不敢这么做。
不过看在古易这几年没少给他爹送钱的份上，赵统还是喊了声叔父。
“公子，刚刚有人送来一份请柬，请公子晚上前去赴宴。”
德生走了进来，把一封请柬递给了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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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对劲
李安皱着眉头接过请帖，不用看他就知道是谁送来的，打开一看果然是赵宪请他赴宴的请帖。
“人还没走吧？”李安问道。
“没有，在外等着呢。”德生说道。
“你去回复他，就说我这几天身体不适，去不了。然后交代牛景一下，后面若是再有人找我，就这么回复。”李安说道。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把扬州县试舞弊的脏水泼到赵统头上不成？”赵宪皱眉道。
要是赵统真的保他们，那对他可就太有利了。
“那我就等先生的好消息了。”赵宪笑道。
“这么做意义不大，官家还会怀疑是我们刻意栽赃。”陈绍番摇了摇头。
通过这些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他们作弊，却可以把这些人请回来问话了。
刘学文这边的动作自然瞒不过许世高。
两相对比之下，圈定了有作弊嫌疑的人。
“是。”德生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赵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说道：“你不是说官家派我和赵统过来，看似是为了考察我们，实则是因为最近百官又在上奏谈立储之事，官家才故意做出一副考验我们的样子么。”
这次从汴京过来，官家就派了一队禁军随行。
当然了，中榜的人中有一些早就不在扬州书院读书了，若是光凭这个就断定他们考不中，存在作弊，完全没有依据。
赵宪闻言若有所思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奇怪。”
“殿下，扬州县试舞弊闹得这么大，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若只是少数人舞弊，能做到的人不少。但事情闹得这么大，显然不是少数。这样一来，能做到的人可就不多了。除了扬州学政、通判和知州，应该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
“不识抬举！”
“先让刘学文和邕王世子查，查到的越多，他越是害怕，那个时候才是接触他的好时机。”陈绍番笑道。
“哈哈，先生不必谦虚，这次事情成了，等回了汴京，我会向父王为先生请功。”赵宪说道。
赵宪听到李安拒绝，气的直接把茶碗摔了出去。
“若只是去见了，自然没问题。问题是邕王世子没见他，他今日都追到通判衙门去了。殿下不觉得奇怪么？”陈绍番说道。
刘学文又花了几天时间把县试的答卷给看了一遍。
踏雪还以为李安要跟它玩，激动的摇头晃脑。
虽说他们这次是钦差，单独和地方官员接触有些不妥，但是赵统和古易有亲戚关系，真要见面也不算什么。
古易却安慰他，让他不要慌，邕王世子那边已经答应保他，不会有事的，现在只是做做样子。
“砰！”
李安揉了揉踏雪的头，喃喃道：“狗都能听懂人话，人怎么就听不懂呢。”
“殿下，若是邕王世子要丢出一个替罪羊，你觉得他会把古易丢出来么？”陈绍番问道。
“不可能。”赵宪想都没想说道。
赵宪闻言激动道：“你是说赵统会保他们？”
“先生不必客气。不过要怎么才能策反扬州那个学政呢？”赵宪问道。
“那又如何？扬州知州古易的妻子姓吴，和邕王妃乃是同族。古易早就投靠了邕王，他去见赵统有什么好奇怪的？”赵宪不在意道。
“没错，他手里或许有证据，若是能拿到，说不定能够扳倒古易。虽说牵连到邕王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古易是邕王的人，官家肯定知道。若是坐实了扬州县试舞弊是古易做的，必然能影响官家对邕王的看法。”陈绍番说道。
可惜陈绍番摇了摇头，打破了他的幻想。
“呵呵，殿下，原本这件事确实没什么好查的，不过现在却可以查一查了。”陈绍番微笑道。
古易安抚住许世高，亲自把他送出门外。
“那你到底是说你意思？”赵宪不耐烦道。
“殿下过誉了，我哪敢和诸葛武侯相比。”陈绍番谦虚道。
对哪些人存在作弊，已经基本有数了。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赵宪疑惑的看向陈绍番，问道：“什么意思？”
许世高对此有些将信将疑，但是见古易信誓旦旦的，只能先相信他了。
刘学文花了几天时间，把中榜之人在扬州书院读书时的小考答卷都看了一遍。
自从钦差抵达扬州，许世高就一直派人监视着。
……
“的意思是策反他？”赵宪惊讶道。
……
刘学文直接指挥人，把他怀疑有作弊可能的学子带回了驿站，单独关押起来进行询问。
……
李安摇了摇头，看向踏雪。
古易可是一州知州，品级不低，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陈绍番摆了摆手，让前来报信的人下去，说道：“殿下何必如此生气，那李安或许有些才能，但也不是非拉拢不可。我觉得殿下应该把重心放在县试舞弊之事上才对。”
邕王母族是南方大族，而兖王母族是北方将门。
许世高得知刘学文已经把那些作弊的学子带回去了，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跑去找古易。
一个人的学识可以提高，但是文风却不会变化太大。
“那就多谢殿下了。”陈绍番压下心里的激动说道。
“而昨夜扬州知州却和学政一起去求见邕王世子，我觉得主导舞弊之人，应该就是他们了。”陈绍番说道。
这也是邕王更受文官支持，而兖王更受武将支持的原因。
“殿下，昨晚我们刚回驿站不久，扬州知州便和扬州学政一起过来求见邕王世子，不过邕王世子并没有见他们。今日邕王世子去通判衙门调阅县试答卷的时候，扬州知州去通判衙门见了邕王世子。具体聊了什么，尚不可知。”陈绍番笑道。
“既然不是古易，那就只能是扬州学政了，他或许未必愿意当这个替罪羊。”陈绍番笑道。
“秒啊，先生之才远胜诸葛啊。”赵宪夸赞道。
许世高坐在马车上，心却跳的厉害，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虽然古易说的信誓旦旦，他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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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游说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许世高身体因为惯性的原因往前倾了倾，坐稳后不悦道：“怎么回事？”
“老爷，有人拦车。”车夫说道。
“去问问，看看什么情况。要是没什么事赶紧把人赶走。”许世高不耐烦道。
“是。”
车夫应了一声，不一会回到车前，隔着车帘小声说道：“拦车的人说他家主子说能解决老爷的困扰，想请老爷吃酒。”
“呵呵，我敬陈先生一杯。”许世高举起酒杯说道。
许世高见陈绍番谢过以后，就没了下文，心里暗骂。
“这是上等的状元红，陈先生尝尝看。”许世高提着酒壶，亲自为陈绍番倒上酒。
这要是把人喝醉了，接下来还谈什么。
古代富家生女都会买上几坛黄酒埋在地下，等女儿出嫁之人取出招待客人，谓之女儿红。
他说送酒，也是想借这个油头，引陈绍番先开口。
“那我就代殿下谢过许学政的好意了。”陈绍番笑道。
一九二.二二七.一四八.一七
陈绍番听完，笑了笑表示自己会准时赴宴。
“解决我的困扰？”
“既然许学政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扬州县试舞弊之事，应该和许学政有关吧？”陈绍番笑吟吟的说道。
因此他本能的想要拒绝。
所谓的状元红和女儿红其实并不是酒名。
“我就是不明白才开口问的，时间也不早了，若是陈先生还在这打哑迷，就恕我不奉陪了。”许世高脸色一沉说道。
“应该是我敬许学政才是。”陈绍番端起酒杯向许世高示意，笑道：“许学政请。”
车夫应了一声，跑过去向陈绍番转达了许世高的话。
……
他现在有求于古易，古易是邕王世子的人，若是知道他和兖王世子的人有所接触，就麻烦了。
陈绍番轻笑一声，说道：“许学政，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抱有侥幸心理。这件事可是连官家都惊动了，你觉得古易或者邕王世子能保得住你么？”
许世高眼中慌乱之色一闪而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难看道：“陈先生，你酒吃多了。”
陈绍番看着马车远去，微微一笑，往驿站而去。
“在下陈绍番，见过许学政。”陈绍番行礼道。
陈旧好喝是好喝，但是后劲也不小，眼看着陈绍番露出了些许醉意，许世高再也坐不住了。
黄酒原本的颜色乃是琥珀色，因在地下埋藏多年，却变成鲜艳的红色。
“呵呵，我还有两坛，准备送给世子殿下和陈先生。”许世高笑道。
“这件事必须要有人扛下来，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整个扬州还有比你更合适顶罪的人么？”
不管是状元红还是女儿红，都是把酒埋地下多年，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提升酒的口感。
闲聊了一会，小二送上酒菜，许世高把人都打发了下去。
“是。”
客满楼也是扬州很有名的一家酒楼，三楼有四个包厢，用梅兰竹菊命名。
“同饮，同饮。”许世高笑道。
流传出去，被人争相效仿，慢慢成了习俗。
后来科举盛行后，就有人家生了儿子也开始埋酒，说是等儿子金榜题名后招待客人用，被称之为状元红。后来慢慢的也成了一种习俗。
也有传说最早是一酿酒师傅得知女儿出生，高兴之下，亲自酿酒，埋于自家院里的桂花树下，等女儿出嫁之人挖出招待客人。
许世高虽然着急，却知道自己一旦先开口，容易陷入被动，因此便陪着陈绍番聊了起来。
“不知陈先生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酒香浓郁，香飘四溢。
许世高主动相送，他自然不会拒绝。
“我之前点了一些这家酒楼的特色菜，陈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跟小二说，让厨房那边做。”许世高说道。
“呵呵。”
酒向来不便宜，更何况是这种上等美酒。
“老爷，客人到了。”
晚上，距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许世高来到了客满楼。
然而就在准备开口的时候，又想到刚刚车夫的话，犹豫了一下，放下车帘说道：“你告诉他们，今晚戌时三刻我在客满楼竹字包厢设宴请他。”
许世高招呼陈绍番坐下，吩咐随从去通知小二上菜。
一些酿酒的作坊，每年都会埋酒，为了好听，埋地下的陈年老酒，都被称为状元红。
那日钦差队伍抵达扬州的时候，他看到过这个人，当时是跟在兖王世子身旁的。
之所以不叫女儿红，是因为女儿红是女儿出嫁时招待宾客的，除非女儿早夭才会流出去，寓意不祥。
车夫回去禀报许世高后，许世高什么都没说，让车夫赶车回去。
然而陈绍番却好像没有察觉一样，根本不说，反而和许世高聊起了扬州的风土人情。
许世高闻言泄气般的坐了下来，沉默许久，声音有些嘶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世高回去后仔细想过，那人前来找他应该是兖王世子授意的。
陈绍番喝下杯中酒，仔细品味了一番，咽了下去，夸赞道：“澄、香、醇、柔、绵、爽兼备，不愧是上等状元红。”
等了大概一刻钟，随从领着陈绍番走了进来。
陈绍番主动找他，又说什么能解决他的困扰，但是见面后却一直不提。
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这人应该是兖王世子的人。
许世高一愣，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随从站在路旁，看到他掀开车帘，还冲他微微一笑。
他都主动询问了，陈绍番还在这跟他打哑迷，让他很是不爽。
陈绍番感谢一番，和许世高闲聊了起来。
陈绍番心里暗笑一声，觉得拿捏的也差不多了，似笑非笑道：“许学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才是。”
“好酒。”陈绍番眼睛一亮夸赞道。
“怎么是他？”许世高眉头微皱。
这坛酒在地下埋了二十多年，是许世高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这次为了招待陈绍番，他可是下了血本。
许世高回过神来，起身看向陈绍番，拱手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倒是谨慎。”
许世高虽然心急，城府还是有的，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哈哈，陈先生客气了，快请坐。”
陈绍番自顾自的说道：“这件事必须要有个结果，邕王世子不会管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世高哪里还不明白陈绍番的意思，反问道：“兖王世子难道就能保住我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证据
“保不住。”陈绍番摇头道。
“你…”
许世高气的都想骂人了，保不住你跟我说这么多，耍我呢。
“许学政别急，扬州县试舞弊之事已经惊动了官家，我若说能保你无事，你信么？”陈绍番说道。
许世高眼神荫翳，没有说话。
“那家银号的掌柜和我关系不错，我之前存钱的时候，请他在银票上做了标记，古易让人取钱后，我又托他把那些银票保存了下来。”许世高说道。
“不对啊，既然如此，那我们到扬州那晚，古易为什么带你去求见邕王世子？”陈绍番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是为何？”许世高疑惑道。
陈绍番闻言气的都想骂娘，他原本以为许世高是得了古易的授意才这么做的，弄了半天竟然是许世高一个人干的。
这得胆子多大才能干的出来？
通过名字就能看出，银票是存银的票据。
“那是…我明白了，陈先生说的没错。”
“许学政，你之前还说县试舞弊和古易无关，他这不是收了你八万两银子么？”陈绍番说道。
陈绍番撇了撇嘴道：“我都说了，如今没有人能保你。你若用这件事威胁古易，简直是在找死。你敢这么做，就不怕他们把你弄死，做成畏罪自尽？”
所谓的银号其实就是民间开设的钱庄。
“有有有。”
陈绍番心里暗骂蠢货，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古易乃是扬州知州，若是要动他，肯定要请示官家，这里距离汴京来回数千里，你觉得在这期间，邕王世子会不会想办法弄死你？”
现在又让他不要提古易。
他都有些怀疑陈绍番是不是已经暗中投靠邕王世子了。
“他虽然没参与，但是却收了我的钱，答应帮我把这件事平息下来，奏折中也会淡化这件事。不成想后面又闹了起来，这次他也兜不住了。不过当知道邕王世子是钦差之一，他又问我要了一笔钱，说能说动邕王世子帮我。”许世高说道。
说看不上有些夸张了，不过古易作为知州有的是捞钱的办法。
陈绍番闻言一愣，有些怀疑的看着许世高，问道：“真的是你一个人做的？”
“这么多？”陈绍番闻言震惊了。
确实，陈绍番要是说能保住他，他也不会真的就信了。
不对，不止十万。
扬州本就十分富裕，他之前在江都县掌管学政，江都县是扬州仅次州城的县城。
即便如此，十万两可是他大半的身家了。
“两次一共给了八万两银票，事后还要给两万两。”许世高说道。
许世高刚想解释，很快反应了过来。
简单来说，银票就是不记名又没有密码的存折。
相比较兖王世子，他还是更信邕王世子一些。
毕竟邕王势大，而且古易和邕王妃有亲戚。
“谁说不是呢，他贪得无厌，拿了钱还不办事。”许世高气愤道。
许世高暗骂自己糊涂，那古易收了他的钱，他完全可以借此威胁古易。
许世高连忙说道：“我给他的都是汇通银号的银票，那古易已经全部兑领了，银号那边一查就能查到。”
“都这个时候了，你觉得我还会为了保古易，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么？县试舞弊才多少钱，你觉得他能看上这点钱么？”许世高说道。
陈绍番看着气愤的许世高，暗道：“贪得无厌的是你才对吧？”
提起这个许世高就来气，他忙活了这么久，钱没赚到还倒贴了不少，结果古易收了他那么多钱，却不办事。
古易虽然不觉得许世高敢给他假银票，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安排人把钱给取了。
之前陈绍番让他把古易拖下水，想要扳倒古易。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大的银号在一些大城都有营业点，商人可以把钱存入银号，带着票据去别的城市分号去取。
陈绍番闻言眼睛一亮，问道：“他收了你多少钱？”
“呵呵，你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好。你明日就去向刘侍御史认罪坦白，记住，这件事就是你一个人做的，千万别提古易。”陈绍番说道。
若是他拿此事威胁古易，古易必然会求邕王世子保下他。
而不管是金银还是铜钱，少了还好说，多了就存在携带不便的问题。
“对了，你送钱给古易，不会没留下证据吧？”陈绍番问道。
难怪古易那么轻易的就把许世高放弃了。
被道破了心事，许世高眼中删过一丝慌乱。
他觉得许世高这么蠢，真有可能干的出来。
许世高不可能把所有家底都给古易。
那些商人想让家中子弟进入官学没少给他送钱，平常逢年过节自然也少不了孝敬。
陈绍番好似看出了许世高的想法，淡淡道：“是不是想着用这件事威胁古易，让他保住你？”
“对对对，就按陈先生说的办。”
古代的钱币主流是铜钱，即便到了宋朝金银成为了货币，但是因为数量少，铜钱还是占据主流。
“没…没有。”
“嘶~”
于是就出现了银号。
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向县试下手。
许世高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急道：“陈先生，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世子殿下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官场向来讲究不吃独食，不然哪里来的官官相护。
很多人以为银票是古代的纸币，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若是如此，那这个许世高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什么？”
后来慢慢的银票也成了货币的一种。
许世高闻言沉默了下来，许久才开口道：“我明白的意思了，不过这件事就是我一个人做的，古易没有掺合。”
他虽然贪财，但是收了钱都会把事办了。
许世高闻言额头渗出冷汗，连连点头。
大宋又没有什么不明财产来源不明罪，古易让人取钱，不能作为证据。
“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们拿下古易，以你的罪名最多不过贬到偏远地方做官罢了，等过两年风声过去，让你官复原职不难，甚至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陈绍番说道。
他不是震惊古易要收十万两，而是震惊许世高一个学政而已，竟然能贪十万两。
许世高也不傻，自然知道留证据。
陈绍番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就好，你记得交代那个掌柜一声，然后明天就去自首。我这边会安排人拿到证据和供词，送到汴京，呈报给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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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鹬蚌相争
“今天傍晚我做东，包下一艘画船，请世子殿下欣赏保障湖美景。”
李安心里叹了一口气，赵宪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拒绝。
“哈哈，早就听闻扬州保障湖风景如画，我会准时前去的。”赵宪笑道。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晚点恭迎世子殿下大驾。”李安躬身一礼，转身出了驿站。
赵宪看着李安远去，面带微笑的回了院子。
陈绍番犹豫了一会，只能说道：“殿下，那晚上我试试看。”
“哈哈，以先生的口才，必然能说服他。”赵宪笑道。
李安不知道赵宪和赵统的想法，从驿站回到家里，告诉父母老师要等些日子才能到家里来吃饭。
赵统沉吟了一会，说道：“刘学文这个人，之前路上我就试探过几次，应该不会投靠兖王那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晚上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殿下英明。”高中称赞道。
傍晚时分，李安来到保障湖，先是去画船上看了看，然后下了船，在码头等待赵宪到来。
从目前来看，最终大概率是重新阅卷，不会重考。
谏官不属宰相管理和荐举，而由皇帝直接亲擢。谏院权限很大，对朝廷百官的任用及各种政事都可讨论，提出意见，规谏朝政缺失。
御史中丞若是觉得没必要上奏的，还会直接压下来。
若是让赵统有所察觉，难免会出现什么变故。
赵宪对李安如此看重，若是李安投靠赵宪，岂不是要影响他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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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按照惯例，刘学文这次回去，很可能要升一级，若是还留在谏院就是御史了，不能让他投到兖王那边。”高中提醒道。
李安心中一喜，他原本还担心宴请赵宪会被赵统误会。
“呵呵，他倒是有闲情雅致。这个李安虽然有些才学，但是出身太低，不值得他这么一而再的拉拢才是，看来他是奔着刘学文去的。”赵统冷笑道。
……
谏官有知无不言、言无非罪的风气，常常和宰相的意见相左，谏院成为监督朝廷官员的重要力量，但也使朝廷的施政容易处于议而不决状态。
众人寻声望去，就看到扬州方向的路上，又有一辆马车在一队甲士的护卫下驶了过来。
“恭迎殿下。”李安行礼道。
“我知道。”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这…”
这让他心里生出一股危机感。
……
“殿下，那李安可曾答应？”陈绍番问道。
“子谦不用多礼。”
刘学文要还是侍御史，他还可以说没什么用处。
李安越是不答应，他越想招揽到李安。
“兖王世子殿下稍等！”
若是能拉拢几个言官，三天两头弹劾邕王给他上眼药都没事。
言官除了品级低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权利大。
陈绍番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刘学文是从六品，再升一级就是正六品的御史了。
但现在刘学文有可能成为御史，那就不一样了。
简单来说就连朝中相公他们都能弹劾，而且哪怕查出来是子虚乌有的，也不会有罪。
这个权利并不是实际权利。
李南和刘氏更关心的是县试的事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这次来扬州，他本以为只是来走个过场，没想到竟然能抓到古易的把柄。
赵宪虚扶了一下，四处打量了周围景色，微笑道：“这保障湖的风景确实不错，倒是让子谦破费了。”
“先生晚上随我一同赴宴去吧，你足智多谋，晚上试着帮我招揽李安。”赵宪说道。
没想到赵宪又起了招揽李安的想法。
“先生，按照惯例，刘学文作为钦差，这次回去后必然要升一级，若是他还留在谏院，就是正六品的御史了。一旦拉拢到李安，说不定就能得到刘学文的支持了。能拉拢到一个言官，对父王的帮助可是非常大的。”赵宪说道。
如今证据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往汴京了，就算不能打击邕王，能拿下古易多少也能打击邕王的威势。
和父母聊了一会，李安回到院子，让德生去保障湖包个画船，便回房看书去了。
“哈哈，走！”赵宪点了点头，往画船而去。
自古以来言官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级别不高。
赵宪去堵李安，是他建议的，目的是想让赵统那边放松警惕。
至今不管是邕王还是兖王都没能拉拢到言官。
在扬州，出行有甲士跟随保护的，也只有两位世子了。
毕竟侍御史是御史大夫的属官，虽然有监督官员的权利，却没有直接上奏弹劾的权利。
陈绍番心里一苦，他本来准备敷衍了事，现在看来不用点力不行了。
李安整理了一下衣裳，迎了上去。
“哈哈。”赵宪闻言心情大好。
“已经答应了。”赵宪说道。
一般按照惯例，钦差完成任务回去，都会升上一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喝声。
“殿下言重了，咱们先上船吧。”李安说道。
等了一会，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在一队甲士的护卫下往码头这边而来。
要知道谏院的主官左右谏议大夫也就才从四品而已。
“那就好，如此一来倒是可以迷惑邕王世子那边了。”陈绍番笑道。
“殿下，兖王世子刚刚拦住了李安，好像约了晚上去游保障湖。”高中说道。
陈绍番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殿下，那李安不识好歹，完全没有招揽的必要。”
除此外，赵宪对于李安还有一个很复杂的心理。
只希望别招揽回来一个对手。
不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早该把许世高给拿下了。
毕竟两人的父亲有一人成为储君，他们其中一个也会是未来的储君。
不一会，马车来到近前停了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和赵宪先后下了车。
邕王还好说，兖王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个好歹，就彻底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了。
他们要弹劾官员，需报告给御史中丞，由御史中丞上奏给官家。
赵宪眼中闪过一丝阴沉，这样的排场除了他，也就只有赵统了。
李安只告诉他们暂时还不知道。
甚至刘学文这个钦差，出门都没这么大排场。
不过究竟如何，还得要看官家的意思，李安也不太确定，因此没有告诉父母。
没想到赵统竟然也来了。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虽然不是渔翁，但是两人斗起来，对他也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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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想法
不一会马车来到近前停了下来，赵统面带微笑和高中下了马车，不着痕迹的看了李安一眼，看向赵宪，道：“为兄听说保障湖风景不错，便想着来赏赏景，没想到在这碰到了表弟，倒是巧了。”
“呵呵，确实有点巧，我还以为表兄是跟着我来的呢。”赵宪略带嘲讽道。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前脚刚到，赵统就来了。
不过两家虽然为了皇位暗里争斗不断，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客气的。
因此就算心里不爽，赵宪也只是嘲讽一下，不至于真的撕破脸皮。
按照正史上，仁宗后面是英宗，而英宗本就是仁宗的侄儿，因为仁宗没有子嗣，从小被养于宫中，就是当成嗣子在养。
诚然，这么做无疑会得罪赵宪，但是他几次拒绝其实早已经把赵宪给得罪了。
不过赵宪虽然隐藏的很好，依然能够察觉到骨子里的那种骄傲。
赵统见李安答应，倒是非常开心，感谢两句，看向赵宪微笑道：“表弟，咱们登船吧。”
赵统闻言看向李安，故作惊讶道：“这位应该就是刘侍御史的高徒李安李子谦吧？”
赵统也不在意，和李安一起上船，一边走还一边向李安询问扬州的风土人情。
做官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能力，背景、人脉，其次才是能力。
赵宪见李安没有拒绝，气的肺都快炸了，就想拂袖而去。
哪怕为了面子，现在都不能离开。
“李安见过邕王世子殿下。”李安躬身行礼道。
因此提前交好赵宗全并不现实。
知否中，最大的大腿无疑是赵宗全了。
加上当时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也没得选择了。
按照规定，宗室成年后不得留在京城。
相反，若是拒绝赵统，赵统必然会怀疑他投靠了赵宪。
赵宪作为世子，从小身份高贵，有些骄傲自然难免。
毕竟赵宗全拿到血诏第一时间想的都是交出去，而不是平叛，可见胆子有多小。
李安虽然知道这回事，但是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总不能一直暗中守着赵宗全吧。
在这种封建社会，阶级鲜明，要想更好的活下去，做官是肯定的。
赵宪闻言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安，带着一丝威胁之意。
太宗一脉的宗室都被分封的比较远，倒是属于太祖一脉的赵宗全在距离汴京不远的禹州担任团练使。
兖王造反后，汴京成年的宗室都被杀光了，官家急需一个宗室带兵平叛。
但偏偏因为他是太祖一脉，当年太宗继承皇位后，就一直在打压太祖一脉。
别的宗室离的远了，等他们收到旨意赶来汴京的时候，兖王怕是已经掌控了大局。
这样一来，只能利用自己对未来的了解，提前找个靠山了。
邕王和兖王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顾廷烨能够得赵宗全信任，是因为数次救了赵宗全的命。
赵统好似没有听出赵宪语气中的嘲讽一眼，微笑道：“既然遇上了，不如我们一起结伴而行？”
李安这些年也仔细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不过后来仁宗有了儿子，自然不愿意把皇位传给侄子，便把英宗打发出了宫。
想法是好的，却也不太现实。
答应赵统得罪赵宪，拒绝赵统，两人都得罪了。
首先赵宗全因为出身太祖一脉的原因，一直被防着，不知道被多少人监视着，现在那叫一个如履薄冰。
“实在不好意思，我这次来是有人相邀，就不能陪表兄一起了。”赵宪拒绝道。
赵统上前扶起李安，微笑道：“子谦县试的文章我都看了，很是佩服，以后有时间可得指教指教。”
赵统说话温和，好似没有丝毫架子一样。
只能说赵统隐藏的更好，城府更深罢了。
不过李安仔细思考后，觉得不太现实。
“能宴请二位殿下，是在下的荣幸，两位殿下，请！”李安看都没看赵宪的脸色，微笑着邀请两人上船。
李安一边回应，心里不免把赵统和赵宪放在一起比较。
当然了，作为一个穿越者，在熟知剧情的情况下，也不一定要去抱赵宗全的大腿。
“子谦，应该是你请的表弟吧，不知可否带我一个？”赵统微笑道。
这其实也正常，抛开兖王是储君人选之一，人家本身就是郡王，还是当今官家的亲侄子。
思来想去，李安觉得自己需要一个靠山。
等到儿子夭折后，再次把他接回了宫。
李安若是故意前去和他接触，弄不好会被赵宗全当成官家派去试探他的。
就算想着拒绝赵统，他也不可能真的投靠赵宪。
但是这么做根本不可能。
赵宪冷哼一声，率先登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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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赵宗全成了新君。
相比较起来，李安没有在赵统身上感受到那种傲气，好似他天生就性子随和一样。
兖王造反的时候，只要提醒他严密封锁宫城，连狗洞都不放过，只要血诏出不了宫，就没人能调动西郊大营的兵马，造反也就不会失败。
好在身侧的陈绍番不着痕迹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冲他微微摇头。
找个有实力的岳家，以他的身份估计不太容易。
按理说兖王造反，邕王一家被杀，皇位轮也轮不到赵宗全头上。
“世子殿下过誉了，在下愧不敢当。”李安连忙说道。
即便他以后能够金榜题名，没有背景人脉，只能在官场慢慢熬资历。
根本没有什么邕王兖王争夺储君，兖王造反这些事。
反正对于官家来说，自己没儿子，继承皇位的只要是他们老赵家的人就行了。
原著中盛经常把三品荣休挂在嘴边。
李安觉得若是自己混迹官场，若是能善终，最后能五品荣休就算不错的了。
这一点可以说是谁也想不到的。
李安若是像顾廷烨那般提前烧冷灶，等赵宗全登基后自然可以得到很大的好处。
而离得近的赵宗全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不过李安明白，这种可能几乎为零。
而邕王就更简单了，只要劝他不对荣飞燕下手，没有荣妃姐弟的支持，兖王也未必敢造反。
若是现在生气离开，难免显得很没气度，若是赵统让人添油加醋传出去，对赵宪很是不利。
仁宗去世后，留下遗照传位给英宗。
“呵呵，这一路上我经常去向刘侍御史讨教，虽说没有拜师，却有师徒之实，不用如此多礼。”
当然了，这是知否世界，和正史不同。
若是能抱上，以后平步青云自然不在话下。
“哼！”
李安自然知道该怎么选了。
他人微言轻，哪里能动摇的了兖王和邕王的想法。
而且一旦蝴蝶效应产生，很多事情都会有了新的变数，未来如何，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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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汴京
“子谦想什么呢？”赵统问道。
“啊？”
李安回过神来，发现已经上了船，说道：“没想什么，两位殿下，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先乘船赏景，等天黑了再吃饭。”
“客随主便，今日你是主，我们是客，听你安排。”赵统微笑道。
“哼！”赵宪冷哼一声，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李安吩咐船家启航，没一会船动了起来。
“景色确实不错。”赵统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湖面说道。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夕阳西落，夕阳将天空云彩渲染成一片橙红之色，倒映在湖面之中，形成一副十分美丽的画卷。
清风带起丝丝涟漪，轻轻荡漾开来，显得更加绚烂。
不愧后世瘦西湖之名。
赵宪心里恼怒，却无心赏景，眼睛一转，说道：“表兄文采斐然，如此景色，何不赋诗一首？弄不好还会成为千古佳话。”
赵统面对赵宪的挑衅，也不生气，看向李安微笑道：“子谦前些年在扬州做的诗作，我多有耳闻，那首《临江仙》我更是多次拜读，感触良多，哪敢在他面前献丑。不如子谦赋诗一首？”
“呵呵，殿下过奖了，在下一时间也作不出诗来，殿下别为难我了。”
李安原本对赵统生出的一点好感，瞬间全无。
现在看来，两人都不是好东西。
你说们两争斗干嘛非要把我这个小人物牵扯进去。
李安拒绝，让赵统多少有些失望。
其实他就是想借机看看李安的才学。
倒是赵宪见赵统拒绝，少不了嘲讽几句。
赵统自然反唇相讥，李安见两人斗起来，乐的看热闹。
说实话，两人放在一起比较，明显赵统更胜一筹。
难怪最后邕王能够脱颖而出，成为储君。
说实话，要不是摊上那么一个爹，弄不好真的有可能成为皇帝。
两人虽然斗起来，倒也还算克制。
欣赏了一会美景，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李安提出进船舱吃饭。
在保障湖，自然少不了鱼，加上如今吃蟹的时候还没过去，晚上吃的是鱼蟹宴。
两人因为对方的存在，倒是没有提出拉拢，让李安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便让船回头，靠岸后就散了。
……
汴京繁华依旧，但是繁华的背后，却掩盖不了背后的奢靡和慵懒。
皇宫御书房内，官家放下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边上侍立的陈内官见状劝道：“官家歇会吧，老奴让人送些羹汤点心过来。”
“不用了，如今国库空虚，作为大宋官家，应当起表率作用，能省一点是一点。”官家摆手道。
陈内官闻言不岔道：“官家这么做，汴京那些豪门勋贵还不是奢靡成风。”
官家闻言一怔，叹息道：“如今已经算是克制了，朕当初刚刚亲政之初，才知道户部亏空了数百万两银子，让人一查，原来是汴京那些勋贵拆借的。若不是朕勒令他们半年内还清，不然就罢官夺爵，怕是现在都还欠着不还呢。如今虽然依旧奢靡，相比较那时候，已经收敛许多了。”
官家待人亲和，宫里的内官宫女甚是感激。
陈内官虽然心疼官家，却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太监，不适合说这些，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说道：“让老奴给官家按按，去去乏。”
“嗯。”官家闻言没有拒绝。
陈内官上前两步，来到官家身后，双手放在官家肩膀，捏动了起来。
官家享受的眯起了眼，说道：“力气大点，怎么按着没以前有力了，是不是觉得朕老了，不吃力了？”
“官家乃是天子，长命万岁，哪里会老。是老奴老了，气力没以前大了。”陈内官笑道。
“呵呵，你啊你…”官家笑着微微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双手捧着一封奏折走了进来，躬身道：“禀官家，钦差刘侍御史的奏章到了。”
“哦？”
官家闻言睁开了眼睛，坐正了身子。
陈内官连忙松手，下去把奏章接过，送到官家手里。
官家接过展开看了起来。
许久，官家放下奏折，闭目沉思了起来。
对于调查结果他早有所料，倒也不至于发火。
沉思片刻，官家睁开眼睛，淡淡道：“拟旨！”
殿内的翰林侍从连忙提笔粘墨，准备记录。
“扬州学政许世高，监考不利。贬为茶陵县令。令刘学文重新阅卷张榜。”官家淡淡道。
翰林侍从按照官家的意思拟定了旨意，呈报给官家过目。
官家看完后，没有问题，便重新誊抄了一遍，交由官家加盖玉玺。
官家刚盖上玉玺，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躬身道：“禀官家，兖王殿下在殿外求见。”
“让他进来吧。”官家沉吟了一下说道。
小太监闻言，退了出去，不一会领着龙行虎步，身姿挺拔的兖王走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兖王行礼道。
“何事？”官家淡淡道。
兖王父亲早亡，母亲出身将门，因此从小教导他，用的是将门那一套。
导致兖王喜欢练武，身材雄壮，咂一看，跟武将似的。
因此对于兖王，官家不怎么喜欢。
更重要的是兖王母亲出身北方将门，在北方军中威望甚高，储君争夺中，北方将门也都支持兖王。
若是兖王成了储君，登基后必然要重用武将，这样一来，势必要改变大宋重文轻武的国策。
虽说他对于那些守旧派反对新政很是恼怒，但是武勋热衷享受，比那些文臣也好不到哪去。
而且重用武将，势必要引起文臣的反对。
新君继位，重要的是稳，若是文武相争，于国不利。
在官家心里，储君的人选还是更倾向于邕王。
不过若是可以，他自然想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有兖王和邕王争斗，他也有理由拖着暂不立储。
“禀陛下，臣的长子奉命随侍御史刘学文前往扬州，查扬州县试舞弊一案，发现了其中的内情。请陛下过目！”兖王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封奏折，双手捧过头顶。
边上的太监上前接过，传到了陈内官手里，由陈内官送到官家面前。
官家并没有翻开奏折，而是看向兖王淡淡道：“刚刚朕已经收了刘学文的奏折，为什么里面没有提？”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好男不当兵
刘和是李安大舅的二儿子，比他还大一岁，今年十六岁。
母亲刘氏兄弟姐妹四个，上面有个哥哥，刘氏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个弟弟和妹妹。
兄妹四人都已经成家，不过李安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早些年都已经病逝了。
因为两家相隔数十里，平常来往自然不多。
南船北马，身为江南人，还会晕船，这是李安没想到的。
倒是和那些表兄弟因为走动的少，关系一般般。
李安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知道刘和把这个师傅当成了刘学文，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我老师那是朝廷命官，能去给我看铺子么？我说的师傅是石柱他爹。”
按照目前的天色来看，下雨是肯定的，若是下的太大，能见度低，只能靠岸暂停了，这样一来难免会耽误行程。
大舅不太愿意让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但是刘和一听说可以去汴京，坚持要去，大舅拗不过他，只能答应来。
让柱子形容大相公寺有什么好玩的真的是难为他了。
实在是大宋的军队太烂了。
采儿离开后，李安没有看书，推开窗子，看着外面有些阴沉的天空。
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大宋重文轻武指的是官员将领，对待普通士卒，其实比别的朝代更加优待。
李安虽说不在意，但是融入一个圈子，就必须遵守一个圈子的规则。
那时候当兵连军饷都没有，甚至训练还要士卒自备口粮。
又是一个受三国和隋唐演义毒害的少年。
李安：“……”
很多人知道大宋军队战斗力弱，只当是重文轻武的原因。
没想到刘和最喜欢的竟然是赵云和罗成。
以至于书生都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当时天下大乱，流民众多，太祖皇帝担心流民被有心人组织起来造反，便把流民中的青壮编入了军队。
按道理来说，严格训练下来，士卒的战斗力并不会太差。
李安考中案首，作为舅舅自然要来吃席。
不过刘和跟他去汴京，到时候肯定会知道，李安也就没有隐瞒，把他拜石林为师学习武艺的事说了一遍。
刘和听完，激动道：“表弟，能不能让石柱他爹也教我武艺？”
“表弟，其实我不想做生意，我想去当兵，做一个像赵云和罗成那样的将军。”刘和眼神中带着憧憬说道。
李安有些无语，庄稼汉子有几个力气小的，还天赋异禀。
时间久了，底层的军官都是从这些人中提拔的。
李安想着不能一直让师傅石林给他当掌柜，便提出让刘和跟他去汴京。
而朝廷为了防备武将，练兵和统兵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师傅？”刘和苦着脸道：“表弟，我不想读书。”
要是刘和还不能适应过来，他都准备掉头给他送回去了。
李安闻言诧异道：“你学武艺做什么？再说了，都这么大了，也学不出什么名堂了。”
不然万一有个好歹，他可担待不起。
就拿唐朝来说，实行的是府兵制，战甲装备都是士卒自备的，当是能成为府兵，家里条件其实都不差。
“希望雨不要下的太大。”李安喃喃道。
这就导致军中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表弟，我问柱子汴京有什么好玩的，他就说大相国寺好玩，其他的就说不上来来。这大相国寺不是寺庙么，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你给我说说呗。”刘和扒了一口饭，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李安担心让刘和去参军，要不了多久就被带坏成了兵痞。
李安笑道：“等到了汴京你不就知道了，柱子他嘴笨，你别没事老缠着他问东问西的。”
但是宋朝实行的是募兵制，士卒每月都有军饷。
这些人中许多都是地痞无赖，良莠不齐。
坏就坏在太祖皇帝开了个不好的头。
他把《三国义演》捣鼓出来后，很快火遍了汴京，不少说书人专门过来听，讲了两三遍，汴京各个茶楼都开始说起了三国。
“表弟，我想去参军，我力气大，应该就是书中说的天赋异禀，你让石柱他爹教教我呗。”刘和哀求的看着李安。
后来李安又把《隋唐演义》也给弄了出来。
有刘氏资助，刘和也读了几年书，不过读书的时候年龄到底是大了，加上刘和不太喜欢读书，字倒是识得一些，经史子集那些有时连名字都会弄错。
宋朝重文轻武，文人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高，瞧不起武夫，也就摒弃了君子六艺中的射和御。
只是让李安无语的是刘和竟然晕船。
若是传扬出去，难免会被人看不起。
刘和听了倒也没有再问，而是说道：“去了汴京表弟打算怎么安排我？”
虽说李安不赶时间，但是船上活动范围有限，难免会觉得无聊。
因为当兵可以免税，还有赏赐天地，打赢了战争，战场缴获会分一部分给士卒。
“大舅不是说让你学做生意么，我在汴京有铺子，到时候你留在铺子里帮忙，跟着我师傅学习。”李安说道。
毕竟文人看不起武夫，宋朝以前的文人还学习君子六艺，那正是上马能杀人，下马能治理地方。
“那你为啥叫石柱他爹师傅？”刘和奇怪道。
练兵的只管练兵，打仗的时候，领兵将领才会点兵出征。
李安去汴京前，曾经跟父母说过，可以出钱资助李家和刘家两边的亲戚读书。
反而是基层的将官不会有什么变动，这些人中三教九流都有，有这些人带乱风气，军队的战斗力能强就怪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安看了看刘和的脸色，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也能吃的进去东西，倒也放心了。
关于拜石柱他爹为师学习武艺的事，李安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是也交代过刘氏他们不要往外说。
可能有人奇怪，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有人当兵呢。
“你想啥呢，没听说过好男不当兵么？”李安皱眉道。
李安真不想让刘和去当兵，并不是他瞧不起士卒。
一四三.四二.一六八.三六
后面皇帝有样学样，一遇到灾荒，有流民，就把青壮编入军队中去。
前些年李安还在扬州的侍候，也就过年的时候会随父母过去拜年，大舅二舅对他都不错。
要这么算的话，天赋异禀的就太多了。
不过他担心若是强制拒绝，刘和会自己偷跑去当兵，到时候反而更麻烦，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等去了汴京帮他和石柱说说。
第一百八十一章 纳头便拜
“表弟，这汴京码头船也太多了吧？比扬州码头大了好几倍。”
刘和站在船头，远远的眺望汴京码头，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
这次随李安来汴京，他才第一次见到扬州码头，那时已经让他震撼不已了。
若说扬州码头周围像是一个镇子，那汴京码头附近繁华程度，堪比一些县城，还是那种人口比较多的县城。
“汴京有四个码头，这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等李安从马车上下来，德生已经去叫门了。
之前李安跟前只有她一个丫鬟，现在又来了一个，她担心采儿会影响她的地位。
来到茶馆，只见茶馆里座无虚席，中间的说书台上，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的讲着射雕，台下的听众听的十分入迷。
采儿是李安从扬州带回来的，万一是李安父母给安排的通房丫鬟怎么办。
他当初第一次来汴京的时候，心里震撼可不比刘和差多少。
安排好这些，又让海棠带采儿下去吃东西，他就带着石柱和刘和提着给石林带的礼物，出了门。
“噗通！”
“表弟你放心，我肯定老实。”刘和连忙保证道。
付了车钱，几人提着东西走了进去。
石林正在喝着小酒，吃着晚饭，听到脚步声，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李安买的宅子不大，过了影壁，就是前厅。
虽说现在是知否世界，只能算是平行时空，但鲁迅先生说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虽然在问，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
但是也不影响，只要把故事契合进当时的局势就行了。
石林看到李安和儿子，正激动呢，张口想要说话，被这一幕弄懵了。
李安摇了摇头，感觉船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说道：“船马上靠岸了，先进船舱。”
进了汴京城，更加热闹了，刘和一直扒着窗子，探头往外看。
李安连她都没动过，应该看不上采儿这样的。
结果这一看，海棠放下心来，采儿虽说这段时间在李安家好吃好喝的，身子长开了些，皮肤看着也白了不少，但是和她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李安见他孤身一人，便留他做了门房。
若是不小心撞一下，人弄不好就掉河里去了。
毕竟唐太宗可是打下了天可汗之名。
“见过表公子。”
海棠向刘和行了礼，目光却偷偷的看向采儿。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谢谢表弟！”
下船后，李安让德生租了两辆马车，几人上了马车，往汴京城而去。
茶肆和戏园还好，前者听听书，后者看看戏。
刘和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跟着李安进了船舱。
这几样场所，可以说随处可见。
原房主也是见他年纪大了，不想带着，才送给李安的。
船是下午抵达的汴京，靠岸租车花费了不少时间，等进了汴京时，天边已经露出了晚霞。
不过李安从扬州带了不少东西做礼物送人，这样一来，行李就多了。
好在石柱力气大，一个顶好几个，倒也不用雇人。
但是赌坊和青楼对刘和这样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来说，诱惑太大了。
“奴婢见过公子。”
“我就知道瞒不过师傅。”李安笑道。
宋朝的名臣少么？
相比较起来，算是非常多的了。
李安询问了一下，得知石林在楼上，让小厮去忙，带着石柱和刘和上了二楼。
“可是阿牛回来了？”
可惜，最终毁在了战火之中。
这个大宋和历史上的大宋相比，在李安看来，只是多了一些原本没有的人罢了。
来的时候他爹叮嘱多次让他听李安的，加上李安考中了案首，在李安这个表弟跟前，刘和也觉得不自在。
半个时辰后，李安乘坐的船靠岸，几人拿着行李下了船。
门房老马打开门，得知李安回来了，连忙出来帮忙。
李安不去，刘和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很是高兴。
几人都只有一些换洗的衣服，还有李安的一些书，算起来行李也不多。
李安有些头疼道：“我这刚回来事情多着呢，明天让德生领你去。”
刚到前厅，丫鬟海棠就听到动静迎了出来。
一路上刘和惊叫声就没断过，看到什么新奇的玩意，都要尖叫两声。
不得不说，宋朝中期的汴京，单论繁华程度，怕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的都城都难以比拟。
有个小厮看到李安，连忙上前行礼。
李安从侧边绕过，来到了楼梯前。
宋朝的问题太多了，很多都是痼疾，并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所能改变的。
李安看着远处的码头面带微笑。
汴京除了茶肆、戏园，就数青楼和赌坊最多了。
倒不是说她想争宠什么的，家里没有管家，又只有李安一个主人，平常李安不在家，她就是家中管事的了。
“我先跟你说好，你出去的时候给我老实点，别去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不然我直接让人把你送回去。”李安严肃道。
至于采儿就让她先和海棠住一块。
李安担心他去那样场合，跟别人学坏了，到时候大舅那边就不好交差了。
就刘和一惊一乍的性子，吵的他头都快大了，领他出去，不是要命么。
当然了，射雕是北宋末期南宋初期的时间段，和唐初局势差距很大。
射雕的背景被他改在了唐初，靖康之耻则被改成了渭水之盟。
老马今年快五十岁了，无儿无女，是原房主卖宅子时送他的。
“请师傅收我为徒！”
李安摆了摆手，进了前厅，吧友东西放下介绍道：“海棠，这是我表哥，这个是采儿，我从扬州带回来的丫鬟。”
最终的走向，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李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也懒得多说，回头叮嘱德生看着点就行了。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坐在外面的德生跳下车，说道：“公子，到家了。”
“表哥，明天你带我出来逛逛呗。”刘和兴奋道。
李安哪里知道海棠脑子里竟然在想这些，吩咐他把行李整理一下，把左跨院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刘和住。
李安话音刚落，就感觉边上一个人影闪过，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码头的船非常多，留在外面十分危险。
“安静一点，给我坐好。以后在汴京还怕没机会看安。”李安把他拽了回来。
回过神来，看向李安，好似再问，这是什么情况。
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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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高兴的石林
“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李安说着，伸手要把刘和拉起来。
“表弟，我想拜石师傅为师，学习武艺。”刘和挣开李安的手，语气坚定道。
受李安抄袭出来的那些演义故事影响，刘和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叱咤沙场的将军。
自从听了李安说他在跟石林学武，刘和就把石林当成了童渊那种隐世高人。
“师傅，你们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李安走进厅内问道。
李安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明天我就让人给你送回扬州去。”
但是柱子毕竟情况特殊，李安想着等时间久一点，让采儿慢慢冷静一些。
“师傅，我们都还没吃饭呢，对账的事等晚点再说。”李安说道。
她从小缺少关爱，柱子对她好，她心里感激，才会对柱子好。
虽说目前看来，采儿不讨厌柱子，甚至对柱子还算照顾有加，柱子也不讨厌采儿。
若是找个人品不行的回来，怕是能把石柱哄的团团转。
刘和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嘀咕道。
但是他刚刚也听刘和说了，那姑娘出身寻常庄户人家。
那姑娘卖身在李安家里，石柱也算不上她主子，她还给石柱做了衣服，石林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印象更好了几分。
但以后若是后悔了，总归不美。
说实话，就他这能力，不经商太可惜了。
等他上楼，还没进厅内，就听到石林的小声，和刘和的说话声。
石林惊讶的看了看石柱身上穿的衣服，做的一般。
“，天天吃肉早就吃腻了，再过个把月，想吃都很难吃到咯。来，先坐下说，之前来信不是说年后考了乡试才回来么？”石林问道。
吃完饭，石林已经醉醺醺的了。
红杏出墙这种事，即便是在礼教严格的古代，也不少见。
“师傅，我愿意学，哪怕只是简单的招式也行。”刘和坚定道。
他只希望找一个性子老实，能陪石柱安稳过日子的。
李安拦住石林，自己下了楼，找到小二吩咐了一下。
毕竟普通庄户人家，一年到头都做不了几件衣服，平常做衣服也不会绣什么花纹什么的，做工能好到哪去。
原本的演义中是没有，他改编过后的就有了。
若是知道刘和受毒害这么深，他当时就不会把童渊加进去了。
他自然不可能完全记住演义的内容，其中又不少都是他根据大概情节编造出来的。
不用他说，石柱见把他拉起来了，就松开了手。
“哪有拜师像你这样的，柱子给他拉起来。”李安没好气道。
他刚刚听刘和说，就问了石柱，结果石柱只知道挠头，半天也没说个一二三出来。
光听笑声，就不是那种敷衍应付。
石林看向李安笑着招了招手，说道：“阿牛，听说你给阿牛找了个媳妇？”
李安闻言恍然，瞪了刘和一眼，这家伙倒是会找话题。
因为实际上不管是正史还是演义中根本没有童渊这个人。
“哦？”
早些年他一直担心石柱的未来，他教导李安武艺，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就是想着自己以后不在了，李安能照顾点石柱。
“师傅，那个姑娘是我大伯母弟弟家的姑娘，人品不差。柱子身上的衣服还是人家给做的呢。”李安笑道。
李安若是知道刘和的心里想法，肯定十分无语。
汴京到底是京城，就算是普通人的衣着，也不是扬州那边庄户人家可比的。
“你们还没吃饭？那我下去叫人做一些，正好陪我喝几杯。”石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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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我都跟你说了，吃喝上不用给我省钱。”李安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说道。
这些年相处下来，他对李安的人品十分放心，对儿子的未来不担心了，却一直忧心石柱的婚事。
“嘶~疼疼疼，快松手。”刘和叫道。
石林性子虽然不古板，但也不是那种爱笑的人，就这么一会，就被刘和哄的笑了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等下面把酒菜送上来，几人吃喝了起来。
李安说的意思他大概也明白，人都是善变的，现在采儿可以因为感激之情，加上已经卖身于李家，没得选择，而答应下来。
石柱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一手抓住他肩膀，用力一提，刘和就不受控制的起来了。
因此一见到石林，便直接跪下拜师，不给李安跟石林说话的机会。
不过他看的出来，李安并不想让他学武，便暗下决心，要来个先发制人。
“我这样不对么，书上不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么？”刘和疑惑道。
石柱一直住这边，自然要留在这，李安喊上刘和准备回去，结果刘和不愿意回去。
好在石林喝了酒，从不耍酒疯，今日因为开心的原因，拉着李安说了好些感激的话，才回房睡觉。
当然了，在古代谈情说爱有些太扯淡了。
“柱子，你劲也太大了吧？”
加上有李安这层关系在，怎么也不可能找不到媳妇。
他担心的是儿子有些痴傻，虽然不是傻子，但是心思单纯，反应很慢。
李安把其中的缘由说了一下，石林对此也不太懂，没有多问，反而要去把这段时间的账本拿来，跟李安对账。
“师傅，你坐着，我去说。”
李安：“……”
“嗯，你考虑的不错。”石林点了点头。
“师傅，我是这样想的，柱子如今也还不大，不急着成亲，再等一两年看看，若到时候她愿意，柱子也不讨厌她，再帮他们办喜事。师傅你看怎么样？”李安问道。
李安摇了摇头，刘和性格跳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很是了得，和谁都能聊几句，还不让人家心生反感。
演义中并没有虚构出童渊，而是民间评书中虚构出来的。
刘和闻言，缩了缩脖子，瞬间老实了下来。
“你跟我说说，那姑娘人怎么样？”石林问道。
“师傅，这件事还没谱呢，就是有这个想法。当然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还得师傅答应才行。”李安在石林边上坐下说道。
他眼里的一般，是因为他在汴京待了好几年，用汴京人的衣着做工来比较的。
石林对于儿媳妇的标准也不高，美丑不重要，反正以石柱的性子估计也分辨不出来。
但是采儿之所以对柱子好，更多的是因为柱子对她好。
他倒不担心石柱娶不到媳妇，石柱长的五大三粗的，力气又大的惊人，城里人家看不上，乡下农户还是看的上的。
特别是茶肆这种地方，三教九流都有，说话不会顾忌那么多，这种事石林自然没少听。
石林：“……”
在庄户人家，这种做工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知子莫若父，石林能够看得出石柱不讨厌那个姑娘。
石林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沉吟了一会说道：“看你年纪已经十六七岁了，这个年纪骨骼基本成型，即便练武，也只能学些基本招式，复杂一点的，你根本练不了，强行练习，还会伤了身子。”
“那个…”
还说什么李安不是让他跟石林学习做生意么，那他就住这边，明天就可以跟在石林身边学习。
李安哪里看不出他是想缠着石林学武，也没点破，把他留在了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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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三苏
李安回到家，好生的泡了个澡，海棠收拾屋子的时候，询问道：“公子，采儿姑娘已经安顿好了，不知道公子准备让她在哪伺候？”
李安想了想，说道：“让她打理书房吧。”
“是。”
海棠心里一喜，打理书房，也就是说不在院里伺候，她还是唯一的贴身侍女。
李安哪里知道小丫鬟心里有这么多心思，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没人上门找过我吧？”
要说听到罗韵亲事定下了，心里毫无波澜，肯定是假话。
“子谦，听说中了案首，恭喜！”苏辙拱手道。
上前巧了敲门。
一路舟车劳顿，李安也疲倦的很，吹熄蜡烛，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此言差矣，正所谓万丈盖楼平地起，今日中案首，来年自然能中解元，以后说不定就是状元。”苏辙笑道。
因为经常来，李安去刘家跟回自己家一样。
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李安就起床，拿起枪在院子里练了起来。
“听你老师说你中了案首，很是了不起，可把你老师高兴坏了。”张氏夸赞道。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师娘，我这刚回来，明天就要会学堂读书，又不少事要处理呢。”李安说道。
“对了师娘，婉儿妹妹呢？我还给她带了礼物呢。”李安问道。
“子瞻兄呢？”
“哈哈，快里面请。”苏辙侧身请李安进屋。
“苏轼？”
练了一遍后，慢慢找回了感觉，又畅汗淋漓的练了一遍，感觉神清气爽。
没一会，房门打开，一个十八九岁，身穿素衣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
苏轼说的老地方，其实就是他们上次来汴京赶考时居住的宅子。
按盛家学堂休沐的时间，今天应该是休沐才是。
那时候，李安靠着抄袭横渠四句，被官家封了文散官，在汴京扬名，没想到有天苏轼竟然主动找上门来，找他探讨学问。
“子由！”
海棠想了想，说道：“奴婢记得他好像说让公子回来，可以去老地方找他。”
“师娘不说我也会来，好久没吃师娘做的菜，我可想的紧呢。”李安笑道。
苏家老家在蜀地的眉山，虽说算不上当地大族，却也算小有家资。
李安一怔，算算苏轼离开汴京已经三年了，确实该回来了。
“呀~”
因为习惯了石家祖传长枪的重量，总觉得有些不太顺手。
张氏虽然在埋怨，但是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既然你有事，那我就不留你了，等有空记得来家里吃饭。”张氏说道。
不像潘山…
“行，我知道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李安说道。
“子谦什么时候回的汴京？”张氏惊喜道。
上次父子三人前来汴京赶考，租了一个小院，苏轼金榜题名，位列一甲，在汴京声名鹊起，得到不少人的看中，当时有很大可能留在翰林，苏洵便把那宅子给买下来了。
结果人比以前更忙了，天不黑基本回不来。
“回师娘，我是昨天下午到的汴京。。”李安回道。
张氏平常一人在家，也颇为无聊，难得有李安陪她说话，心里十分开心。
张氏招呼李安坐下，吩咐下人上茶。
刀剑这些在古代也是管制刀具，根本不能随意买卖，更别说长枪了。
“快进来，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张氏一边招呼李安进前厅，一边埋怨道。
东西确实不贵，但是这份心意却十分难得。
“是。”海棠行了一礼，抱着李安换下来的衣服，退了出去。
李安陪张氏聊了一个多时辰，便提出了告辞。
“那丫头一大早吃了饭就去英国公府去了。英国公那个义女亲事定下了，回家待嫁了。张三姑娘和汴京那些勋贵人家的姑娘都玩不到一块去，英国公夫人便让婉儿没事的时候多去陪张三姑娘说话解闷。”张氏说道。
李安此时的心理，颇有那种在街上看到一个十分漂亮的美女，结果人家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觉得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如今用石家长枪练习，因为有段时间不用，刚开始也有些不自在。
马车停下，李安下了马车，德生提着东西跟在后面，叫开门就进去了。
李安也不确定苏轼此时还在不在汴京，总要去看看。
“吱呀~”
洗漱吃了早饭，李安把给师傅师娘还有刘婉儿带的礼物找出来，让韦笑套上马车，带着礼物往张家而去。
“子谦！”
从刘家出来，李安并没有回家，而是去找苏轼去了。
“子由兄这是恭喜我还是挖苦我呢，你们兄弟二人同时金榜题名，还都位列一甲，我一个县试案首，算的了什么？”李安笑道。
子孙只有孙女在边上，她完全把李安当成自己的孙儿看。
跟李安念叨刘学文这次回来升官了，成了正六品的御史了。
李安有些不好意思道：“侥幸而已。”
“侥幸什么侥幸，你老师当年都没中案首。”张氏瞪眼道。
苏轼并没有觉得他名不符其实而瞧不起他，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成了不错的朋友。
“嘿嘿，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师娘喜欢吃扬州东城那家点心铺的点心干果，我就给师娘带了一些。”李安说道。
要说很难受，也不至于。
“那就借子由吉言了。”李安笑道。
说起来，苏轼也是倒霉，刚授了官，母亲却去世了，没办法，只能辞官回乡守孝。
“呵呵，想吃随时来。”张氏笑道。
来到苏家宅子，看到门上没有挂锁，李安露出一丝笑容。
“走什么，这马上要到中午了，吃了饭再走。”张氏不悦道。
海棠镜湖一声，说道：“上个月有个叫苏轼的人上门来找公子，听闻公子不在就走了。”
“嘿嘿。”
“师娘！”李安行礼道。
一四九.二八.七一.二五一
李安那时候刚刚读书都不到两年，即便过目不忘，又有多少才学。
刚来到前厅外，张氏得知消息迎了出来。
“他没说什么么？”李安问道。
苏轼是他刚到汴京不久认识的，当时苏轼考中进士有段时间了，在汴京中等待授官。
……
“带什么带，你老师回来的时候都带了。”
李安走进院子，开口问道。
苏辙苦笑道：“还在睡觉呢，我去喊他起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苏轼送画
“子瞻兄，又去青楼了？”李安问道。
苏辙涩然道：“让子谦见笑了。”
“呵呵，子瞻兄率性而为，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李安笑了笑。
苏轼比苏辙大三岁，但是相比较起来，苏轼有些率性而为。
苏辙反而成熟稳重很多，更像是一个兄长。
“栩栩如生，观之宛如亲临青城山一般。”李安赞叹道。
当然了，李安要苏轼的画，也不是想着留做传家宝，而是留着送给刘学文做寿礼的。
而他若是留京，很可能是从八品，外放则是正八品。
李安安慰道：“这也不错了，好歹有个官职，以你们的才能，前途不可限量。”
李安当时年纪尚小，虽然有心想去见识见识这个时代的青楼，却还是忍住了。
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是朝中相公丁忧回来，也得坐一段时间的冷板凳。
并不是很多人想的那样去寻花问柳的。
现在的苏轼只是小有名气，而且还不是文坛大家，他的书画真不值什么钱。
苏轼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叮嘱苏辙先陪李安说话，自己则洗漱去了。
苏轼说完，进了屋子，不一会拿出一副卷起的画作，来到厅内，在桌子上展开。
“子谦，你不是想要我的画作么，这次回汴京路过成都，逗留了些时日，我去青城山赏景时画了一副画，甚是满意，你等着，我去拿出来。”
“子由兄，你和子瞻兄授官的事已经下来了？”李安问道。
“兄长，你是酒吃多了还没醒酒么？”苏辙喝道。
结果因为丁忧，只能辞官回去守孝。
当然了，这只是说文人去青楼的初心不是，一来二去，接触的多了，那种事肯定是有的。
“子由兄放心，我和子瞻兄是好友，不会乱说的。”李安保证道。
两人聊了一会，苏轼洗漱好，换了一身衣服，回到厅内，在李安身边坐下，笑道：“子谦，前些日子区你家找你，才知道你回老家参加县试去了，听说扬州县试还闹出了舞弊，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苏轼兄弟何等聪慧，听到贬了一个知州，一个学政，就知道这件事应该和两人有关，只不过不想把事情闹大，才对外宣称是小吏做的。
如今几年过去，好的职位都有人了，最终苏轼得了一个从八品县主薄，他得了一个正九品的秘书省校书郎。
苏轼喜欢去青楼，之前和李安认识的时候，还想着带李安去。
“这次来汴京，开始担心要等待许久才能授官，也不知道去哪里做官，大嫂还留在眉州老家打理家业。如今已经授了官，父亲便回老家去把家业都处理了，准备举家迁到汴京来。”苏辙说道。
明年刘学文就五十九岁了，正所谓过九不过十，明年就是刘学文的六十大寿了。
“子谦，家兄胡言乱语，还希望你别放在心上。”苏辙看向李安说道。
“怎么样？”苏轼有些自得的问道。
“子谦，你可算回来了，要是再过些时日，我就要去上任了。”苏轼看着李安笑道。
喜欢逛青楼，在古代真不算什么毛病。
苏辙进了屋子，不一会传来轻微的说话声，没多久，苏轼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
“子谦说的没错，兄长可得引以为戒。”苏辙说道。
“对了，令尊呢？”李安问道。
苏洵他也见过，很严肃的一个人。
李安心里暗自摇头，难怪苏轼深陷乌台诗案，差点丢了小命。
苏家宅子不大，就一个小院，正房是一间客厅，左右各有两间卧房。
古代字画，写意大过写实，以前的李安也欣赏不来。
“子谦又不是外人。”
苏轼自然明白苏辙的意思，摆了摆手说道：“子谦又不是外人。”
而青楼的那些所谓的才女，获得一些有名望的文人赞赏，也会让她们身价倍增。
“喜欢就好，送你了。”苏轼笑道。
所说刘学文没打算办，但李安这个学生，怎么也要备份寿礼。
“子谦说的对，以后总有机会的。”苏辙收拾了一下心情，笑道。
“行了行了，看把们紧张的，我就随便说说罢了。”苏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李安闻言倒也没有隐瞒，把扬州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说实话，若不是苏轼兄弟两同中一甲，官家也十分欣赏，换成别人，新科进士丁忧几年回来，还想要官职，慢慢等着去吧。
“子瞻兄，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不是我们该管的。官家和朝中诸位相公，或许有他们的考虑，我们还是不要妄作评价为好。”李安说道。
“嗯，兄长被授了河南府福昌县主薄，我被授了秘书省校书郎。”苏辙语气中带着一些苦涩。
他和苏轼都是一甲进士，苏轼会试第二，殿试虽然没有夺得一甲前三，却也位居第四。
要说苏轼最怕的人，就是他爹了。
太贵重的刘学文估计也不会收，苏轼虽然名声不大，但是书画上面的造诣却很高。
青楼作为高档消费场所，吸引了包括文人、官员在内的高收入群体。这些人在青楼中不仅能享受到各种娱乐服务，还能通过与青楼女子的交往，如吟诗作对等方式，展现自己的文化和艺术修养。
因此，青楼更像是文人社交的一个平台，有时甚至是寻求政治或文学上的支持和认可的一种方式。
“兄长，你还是先洗漱收拾一下，别失了礼数。”苏辙追出来皱眉道。
在来汴京的时候，他们父子三人甚至想过，这次来汴京要等待好久才能授官，如今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妻子更多的是敬重，但是他也怕妻子在跟前念叨。
苏轼和苏辙两兄弟住的是右边那间。
怕是和他口无遮拦，也不无关系。
有道是，宋朝文人多嫖客。
穿越后，被古代文学熏陶，加上刘学文也很喜欢字画，受其影响，也慢慢的喜欢了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安没有拒绝。
苏轼邀请他去，其实是带他去和那些文人交流的，并不是去找女人的。
除此外，青楼的环境和文化氛围激发了一些文人的创作灵感。宋代的青楼女子以其才艺和智慧著称，她们的作品常被文人墨客所欣赏，并在社会上流传开来。
不然人家交流交流着，带着姑娘回房深入交流去了，他却只能真的交流，多难受啊。
苏轼一听，头都大了，连忙保证以后不会乱说了。
苏辙苦笑道：“兄长，你要是还这样，等爹和嫂嫂到了，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了。”
他知道自家兄长的性子，但是这种话关上门来私底下说说都没什么，当着李安这个外人的面，骂官家糊涂，一旦传了出去，就要大祸临头了。
苏辙对此倒是没说什么，苏轼则说道：“官家糊涂啊，科举乃是国之根本，出现舞弊，就应该从严从重处置，让天下各地官员引以为戒，而不是想着遮掩。”
以两人的名次，授官的话，苏轼很大可能进入翰林院，最起码是正八品，外放起步也是七品县令。
只见纸上山川连绵，林木幽翠，十分传神。
而他殿试则排在一甲十一名。
一四四.二零二.一一四.五六
而青城山之名，是因其终年常绿，壮如城郭。
用来做寿礼，也有寓意常青之意，再适合不过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中二少年
“跟我客气什么。”苏轼故作不悦道。
“呵呵，我老师很喜欢山水画，再有几个月就是他老人家的六十大寿了，我准备拿这幅画做寿礼。”李安想了想，还是说了一下。
换成是他，自己送给朋友的礼物，转手被朋友送给别人了，心里也会不舒服。
“画送你了，就是你的了，你送给谁都是你的自由。而且刘御史能看上我的画，也是我的荣幸。”苏轼笑道。
此时的苏轼只是名声稍显，因为丁忧的原因，当时那点名气早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
李安正看着书呢，石柱和刘和找了过来。
“你都拒绝不了，子谦心动不是很正常么？心动是一回事，能不能克制又是一回事。作为兄长，我是没有你稳重，但是看人上，你还差的远呢。”苏轼怕了怕苏辙的肩膀，笑了笑走了进去。
“不用了，我已经取好了，就叫元霸！”石柱嗡声嗡气道。
“这很正常，你能拒绝这个诱惑么？”苏轼笑道。
而他们的那些书，和海家藏书比起来，可以说是九牛一毛。
官家让范大相公主持新政，海文仁一直坚定的支持新政。
李安不是没想过告诉苏轼，自己可以明天不去学堂。
在苏家待到将近中午，拒绝了苏轼兄弟两吃饭的邀请，李安带着书画告辞了。
李安若是能得海文仁认可，没准也能借阅海家藏书。
今天上午，海棠就教了采儿平常书房该怎么收拾，和李安的一些习惯。
要知道，虽然有印刷术，但是市面上流通的其实都是寻常书籍。
很多珍贵典籍，都被珍藏了起来根本见不到。
李安愣了一会，回过神来说道：“那我给你取个？或者我请老师帮你取一个？”
李安不知道苏轼兄弟在议论他，心里还在为拒绝随苏轼去海家而感觉到后悔。
“取字？”
苏家兄弟一起把他送到门口，看到他乘坐马车远去。
李安有点懵，字算是读书人和有一定身份地位之人的专属。
只是稍微有点傲气罢了。
海文仁可是出了名的喜欢提携和栽培后进，不看出身，只看才学。
这一代的海家共有兄弟五人，被人称之为海氏五杰。
像刘学文和盛家，就有不少市面上见不到的珍贵典籍。
一四九.二八.六九.六零
当时海家老太爷还在世，没有致仕，也有了一门三翰林的美誉。
要知道翰林院还掌管着皇家典籍，海家连续两代有人在翰林任职，家中藏书之丰，可想而知。
三在外地为官，两个进了翰林院。
当听到苏轼说，海文仁准许他借阅家中藏书，就更后悔了。
“当初我参加科举的时候，阅卷的官员就是海学士，他对我的文章十分欣赏，科举后我能名传汴京，也是因为海学士夸了我的文章。后来我回家丁忧，也时长和海学士有书信往来，这次回汴京，特意去拜访过……”苏轼缓缓的讲述了起来。
因为这五个人，都中了进士。
李安只能心里安慰自己，以他现在的才学，和苏轼还差的远，即便苏轼带他去见了海文仁，也未必能得到海文仁的赏识。
采儿知道李安看书，不喜欢被人打扰，送上一壶热茶就退了下去。
现在海文仁也不过刚刚而立之年，可以说以后有很大机会可以入相，被人尊称一声相公。
“我昨天下午才到汴京，今天学堂休沐，明天怎么也要去学堂一趟。”李安婉拒道。
“海学士？”李安闻言疑惑的看着苏轼。
石柱大字不识一个，怎么突然想取字了？
他有过目不忘只能，若是能把海家藏书包括其中的注释都背下来，加上他两世的经历，考个状元都有可能。
“就是那个一门三翰林的海家。”苏轼解释道。
但是刚刚已经拒绝了，若是现在改口，目的性太强了，难免会让苏轼看轻。
有句话说的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能吟。
海文仁官职不高，只是正五品的翰林学士。
简单来说就是皇帝的智囊和秘书。
新政失败后，更是上书反对罢免范大相公被外放担任知州。
这么一想，李安心里倒是好受了一些。
而大宋开国至今，除了少数几人外，大多数相公都有在翰林任职的经历。
他觉得苏轼大概率是带他去青楼见那些行首花魁，不太想去。
摇了摇头，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普通百姓根本不会取字。
“你怎么和海学士认识的？”李安惊讶道。
级别虽不高，但是地位却十分重。
更别说海家历代人的注释了。
苏辙扪心自问，若是换成他是李安，拒绝不了这种诱惑。
但是翰林学士的主要职责是为皇帝提供意见，负责起草皇帝的诏书。
“兄长，刚刚子谦听说要把他介绍给海学士，好像有些后悔了。”苏辙说道。
“对了，子谦，你明天有空没？我带你去见个人。”苏轼说道。
海家五兄弟，分别以仁义礼智信为名，这一辈是文字辈，如今当家做主的乃是海家大房海文仁。
而刘学文能收藏他的画，对他的名声也有很大的提高。
苏辙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拒绝不了。”
回到家，把画好生放好，吃了午饭睡了个午觉，逗弄了一会踏雪，便来到书房看书。
海家世代簪缨，从开国至今，每代都有人在朝中为官。
认识海文仁可不仅仅能借阅海家藏书。
刘学文虽说不是什么大儒，在石林中也有些名气，李安把他的画送给刘学文做寿礼，可见对他的画很认可。
听苏轼这么一说，李安哪里还不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不就是盛长柏以后的岳家么。
“阿牛哥，我想取个字。”石柱一见面就说道。
李安得知苏轼要带他去见的是海文仁，就已经后悔了。
若是能得到海文仁的赏识，夸赞几句，立马就能声名鹊起了。
海家五兄弟中的老大海文仁，二十三岁金榜题名，进入翰林院任馆阁校勘。
“那倒是可惜了，我还想把你介绍给海学士呢。”苏轼一脸可惜道。
后因帮范大相公申辩而被贬，没多久再次调会京城，又升知谏院、知制诰等职。
“表弟，我也取了个表字，叫子龙。”刘和说道。
李安：“……”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回学堂
李安一听刘和后面的话，就知道这事是他搞出来的，有些无语的看向刘和，没好气道：“让你去跟师傅学做生意，你又瞎折腾啥呢！”
“表弟，我听说那个《隋唐演义》的话本是你写的，你没觉得那个李元霸和柱子很像么？”刘和一脸激动道。
昨天他看到石柱用的那两个大锤子，简直惊为天人。
特别是他试过，单独一个锤子他都拿不起来。
脑子里就浮现出一人名――李元霸。
“呵呵，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仲怀那个人还不了解么，虽然看似平易近人，实则有着自己的傲气，若他没有把握，也不会来这封信。”李安笑道。
龙在古代虽然是皇室专用，那指的是龙纹和各种龙形饰品，对文字倒是并不限制。
“对啊，表弟，我用子龙为字，有没有什么避讳？”刘和问道。
“哦。”李安点了点头。
李安听完，整个人被雷的说不出话来了。
甚至还把他那对锤子起名为擂鼓瓮金锤。
刘和觉得李安写隋唐演义的时候，李元霸就是参照石柱写的。
顾廷烨说考中乡试会回来，其中的反意思，就是若不中，就不会回来。
当然了，有自信，能不能中，又是另一回事了。
李安拍了拍脑门，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可以用，没什么避讳，你们想用就用吧。”
不得不说，顾廷烨瞒的倒是挺好的。
石林知道李安回汴京，今天肯定要去刘家，让他下午再去。
算起来，现在顾廷烨孩子都有两个了。
之前李安并没有告诉他，三国演义和隋唐演义是他写的。
还想要改名李元霸……
“多谢李公子赏。”门房高兴的接过银子。
盛长柏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其他人来了，抬起目光，看到走进来的竟然是李安，微微一怔，露出笑容。
后来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妙，心里给自己也取了个字。
要是没有把握，以顾廷烨的性子，根本不会来这封信。
李安拍了拍头，他觉得不能让石柱和刘和待太久了，以后万一给石柱也带成中二青年就麻烦了。
便缠着石柱询问，然而石柱反应慢，也不喜欢听书，连李元霸是谁都不知道。
刘和当时让石柱取字元霸，只是脑中灵光一闪。
“这个…”
刘和却告诉他，不能改名却可以取字，就用元霸做字。
“阿牛哥，爹说让我问问你，元霸这个字有没有什么避讳？”石柱见李安不说话，开口问道。
宋初，北方战乱比南方更家频繁，加上燕云十六州丢失，更多的文人往南边避难。
李安也只弄了几盒，每盒也只有三两，即便如此也是花了大代价才弄到。
石柱一听当即就要来找李安，被石林拦住了。
得到李安的准许，两人乐呵呵的走了。
“我的字是元霸！”石柱咧嘴一笑。
说着，李安从书箱里掏出一个盒子，来到盛长柏跟前，递了过去，笑道：“这是我从扬州带过来的上等绿杨春茶。”
下午便跑过来找李安了。
石柱倒也没有闹脾气，拉着刘和，让刘和给他说关于李元霸的事迹。
李安闻言不动声色，问道：“除了这个，他没说别的？”
算了，爱叫啥叫啥吧。
“多谢。”
……
绿杨茶滋味鲜醇、汤色清明、香气高雅，十分受江南文人喜爱。
而自从西晋南迁后，北方的文风就超过了南方。
别的不说，古代还有姓龙的，也没见不给用的。
“谢了，汴京虽然能买到绿杨茶，但喝起来总觉得差些味道。”盛长柏接过木盒笑道。
“见过李公子，听说李公子中了案首，恭喜了。”门房行礼笑道。
绿杨茶春茶最极品，产量也不多，每年出来就被扬州官员给瓜分了，市面上很少流传。
“太好了，那以后我的字就是子龙了！”刘和激动道。
昨天无意中从石林那才知道。
“哦？”
“而且仲怀既然有意回京，证明他的心结已经解开了，我觉得他中不中，明年都会回来的。”李安笑道。
“则诚兄，好久不见。我是前天下午到的汴京。”李安笑道。
第二天一早，李安收拾停当，带着给盛长柏等人准备的礼物，乘坐马车往盛家而去。
不过顾廷烨也不是那种盲目自信的人，把握还是很大的。
“一路舟车劳顿，怎么不多休息几日？”盛长柏说道。
“还说了一些在白鹿洞书院的见闻，除此外倒也没说别的。”盛长柏说道。
盛长柏自然也知道这盒茶不便宜，但是以两人的关系，他并没有推辞。
“对了，前些日子，仲怀又来了一封信，说来年乡试若能考中，就会回京。”盛长柏说道。
石林对此也很无奈，只能由他去了，不过他知道取字有些需要避讳的地方，让他问问李安，李安答应才行。
李安感谢一声，看向德生。
这样一来，就导致南方集结了众多文人。
德生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了门房。
绿杨茶，产自扬州一个叫仪征的地方，也叫仪征绿杨春茶。
当刘和把李元霸的战绩跟他一说，石柱就十分兴奋，恨不得提着两个锤子大杀四方。
李安来到自己的位置上，让德生把书盒放在桌上，一边打开，一边说道：“还有几个月就是乡试了，自然得抓紧时间。”
虽然在品质上不输给其他一些名茶，却不怎么出名。
担心之下，他倒是忽略了顾廷烨的性格了。
如今朝中官员，南方籍始终占据着多数。
要不是石林知道后，把他骂了一顿，都要改姓了。
他接到这封信，心里一直在担心。
“子谦，你什么时候回汴京的？”
李安点了点头，往学堂走去。
“子谦，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担心仲怀能不能过乡试？”盛长柏说道。
看盛长柏的样子，丝毫没有察觉到。
后世这种中二青年多的是，随他们去了。
盛长柏一怔，苦笑道：“我倒是没你看的明白。”
六一.二二三.一三四.一三七
若是等下次会试，又得等几年了。
“那当然了，绿杨茶虽然没有那些名茶有名，却并不比那些茗茶差。绿杨茶最上等的就是春茶了，每年就那么点，汴京这边的都是春后的，自然差远了。”李安笑道。
来到学堂的时候，整个课堂只有盛长柏和他的书童在，盛长柏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看着。
自从来盛家读书开始，盛长柏基本都是每天第一个到的。
有句话他没说，即便顾廷烨不想回来，曼娘都会想办法让他回汴京。
开玩笑，人家给他生儿育女，为的就是进入侯门，哪里会让顾廷烨待在外面。
第一百八十七章 玉不琢，不成器
“子谦回来了！”
李安和盛长柏正聊着天，齐衡走了进来，看到李安笑道：“恭喜子谦喜中案首。”
“哈哈，同喜同喜，以则诚兄和元若的才学，若不是在汴京这边参加县试，中案首不难。”李安笑道。
“你就别捧我了，则诚兄肯定没问题，我还差的远呢。”齐衡笑了笑说道。
但是人都有亲近远疏，明明关系不好，李安又不是钱多，还给他们带贵重的礼物。
李安带的这些点心，都是之前同船闲聊时她说到过的。
如兰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连忙老实做好。
刘婉儿昨天回家就已经知道李安回来了，刚刚来的路上，已经告诉过明兰她们，李安今天会来学堂。
墨兰和盛长柏谢过后，墨兰面带微笑的接过，打开一看，眼中惊愕之色一闪而过，再次露出了微笑。
没想到打开一看，只是普通材质所做。
“扬州水笔？”
加上扇子的做工精致，扇骨更是用檀香木所做，倒也不算便宜。
李安笑了笑，把剩下的那盒茶叶拿了出来，让德生把笔墨书籍拿出来，把书盒提走。
如兰摆弄着李安送给她的台屏，看到墨兰脸色不太好，笑道：“四姐姐，子谦哥哥也给送了礼物，不知道是什么，能否给妹妹看看？”
扇子倒也不算贵，只花了十几两银子，和盛长柏的那盒茶叶比不了。
扬州水笔很是出名，盛家在扬州几年，她怎么可能没见过。
然而明兰却丝毫不嫌弃，反而十分喜欢。
“元若太谦虚了。”
齐衡把折扇一收，笑道：“呵呵，这是子谦送我的礼物。”
“嗯，坐吧。”
以庄学究的年纪，本已经回老家安享晚年了，为了报恩才到盛家来教学的。
墨兰和盛长枫走了进来，看着扇子轻摇，带动垂落的发鬓轻轻飘动，显得十分英俊潇洒的齐衡，眼睛一亮。
庄学究摆了摆手，让众人坐下，看向李安说道：“子谦回来了，听说县试考中了案首，很好。”
虽说他以前教导出几个进士，但是名词最高的也就二甲末尾。
不过墨兰到底是林小娘教出来的，即便不满意，很快也调整了过来。
如兰闻言一愣，水笔的价格和漆器一样有高有低。
墨兰淡淡道：“子谦哥哥给我的是扬州水笔。”
要真算起来，给明兰的礼物算是最多的。
“呵呵，多谢四姑娘。我从扬州带了两支上等的狼毫水笔，希望你和则远不要嫌弃。”李安说道。
墨兰他们到了没一会，刘婉儿和如兰明兰三人一起走了进来。
若是回家养老之前，还能教出几个金榜题名的学生，也算功德圆满了。
“多谢子谦。”
给如兰的是漆器，扬州漆器很有名。
“谢谢子谦哥哥。”明兰高兴的接过点心，脸色微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安也没在意，都一个学堂读书，带礼物肯定谁都不能落下。
“庄学究好！”众人起身行礼。
不一会，庄学究走了进来。
李安他们也听到了动静，各自坐好。
只见扇面上画着一副两人相逢的画，空白处有一首用小隶写下的诗，是杜甫的那首《江南逢李龟年》。
按说以他的年纪，已经算是无欲无求了。
如兰和墨兰斗了这么多年，虽然每次都吃亏，但是对墨兰还是有点了解的。
给明兰的则是一些干果和一些保存时间比较长的点心。
这样的水笔，可是价值不便宜。
俗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对手。
“谢谢子谦哥哥。”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墨兰侧回身子，端坐好，淡淡道：“马上就上课了，回头再说吧。”
墨兰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安，微笑的福了福，道：“见过子谦哥哥，恭喜子谦哥哥喜中案首。”
李安送她这件，大概也就价值个十几两的样子，她不知道李安送给墨兰的是不是比她的更贵。
不拿出来，就意味着并没有她的好。
因此看到李安并没有太过惊讶，道了个万福礼，恭喜李安喜得案首。
画和上面的题诗，虽然不是上品，但水平也不算低。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笑道：“四姐姐借我看看呗？”
和她比起来，盛长枫就差远了，看到盒子里的笔，脸色就垮了下来，丢了一句‘你给我收着’，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但是加在一起的价格，也就比一支水笔贵一点罢了。
光是看她脸上的笑容，好似真的十分喜欢一样。
齐衡笑着结果木盒，打开拿出折扇，唰的一下打开。
“元若哥哥今天怎么带了折扇？不过配上折扇，元若哥哥倒是更显潇洒了。”
李安把给齐衡准备的礼物拿出来，递了过去，说道：“这是我从扬州给你带的礼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正好扬州新开了一家制作扇子的铺子，听说是苏扇技艺，我就给你挑了一把折扇，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这个水笔和后世的水笔可不同，其实就是毛笔的一种，更适合做画，加上笔杆有贮存墨水的装置，才有了水笔的称呼。
“喜欢就好。”
李安笑了笑，把给如兰和明兰的礼物拿了出来。
若是墨兰的礼物比她好，墨兰直接就拿出来了。
然而盛长柏和李安几人的聪慧，让他有种惊喜之感。
“喜欢就好。”李安笑道。
“子谦哥哥，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刘婉儿笑道。
但是还有很多都买不到，李安带的这些都是在汴京买不到的。
李安所谓的上等，是在做工上，材质算不上顶级，因此都不贵。
扬州的一些很出名的点心，汴京也能买的到。
在他看来，盛长柏中榜的几率很大，李安也有可能，齐衡则要看运气。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子谦不远千里，还记得给我捎礼物，我感激不已，又怎么会嫌弃。”
就那两支笔，一支都要五两，两支就是十两，李安都觉得心疼了。
本来听到李安说是上等水笔，她还以为是那种材质和做工都是精品的水笔。
“那也是学究教的好，学生特意给学究带了一盒绿杨茶叶。”李安笑道。
“玉不琢不成器，但也得是玉，若是石头，再怎么琢，也不会成器。不过你的茶叶，我收下了。”庄学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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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们不合适
但是如兰和明兰都没答应，她一个人哪里敢答应。
回去后，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
林小娘自然想让墨兰去，反正在她看来，和嫁个门第高的比起来，名声算什么。
林小娘觉得，王大娘子肯定也是这个想法，便把这件事告诉了盛，结果被盛给一顿骂。
怎么好好的跟我道起了谢？
“就是第一堂课下课时，你帮我说的那些话。”齐衡说道。
齐衡闻言脸都白了，说道：“要是庄学究看到了，为什么没有说过我？”
身边的丫鬟消失了，难道就不问不打听一下？
齐衡肯定多少知道一些，只是不去问罢了。
感情上的问题先不说，反正李安也不跟他谈感情。
他说的也不全是忽悠齐衡的，他确实看到过齐衡偷看明兰的时候，庄学究察觉到了，看了齐衡几次。
“你想啊，这种事让庄学究怎么说啊？”李安耸了耸肩说道。
若是此时她开口，说自己也想去，如兰肯定会拿这个挤兑她。
开玩笑，就算他喜欢明兰，也不会把齐衡当做对手。
“娘，这次不一样。”墨兰把李安说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这些丫鬟衣着艳丽，想要勾引齐衡，显然是能接触到齐衡的。
……
他记得剧中有这么一段，平宁郡主不准府里丫鬟穿着艳丽，为的就是防止那些丫鬟勾引齐衡。
她还想把李安送的那些点心，拿去给祖母还有母亲和弟弟尝尝呢。
即便后世门第之见还是有很多人在乎，更别说古代了。
好吧，这齐衡也太单纯了。
“是。”
一起同窗三年，两人算是很不错的朋友了，李安不想看到他以后难过。
林小娘坐在饭桌前，见墨兰回来，招手道：“墨儿，饿了吧？快坐下吃饭。”
李安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元若，你该不会看上六姑娘了吧？”
“什么？”李安一愣。
“五姐姐，别嘀咕了，咱们走吧。”明兰催促道。
至于庄学究有没有猜测到，他也不太确定。
齐衡明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母亲，却还是心存侥幸。
“哎呀，你就别惦记马球会了，你爹不让去，反正她们两也去不了。”林小娘说道。
第二堂课下课，也就到了午饭午休时间。
齐衡该不会觉得他刚刚帮着出主意，是在帮他约妹子吧。
明兰从李安边上路过的时候，侧身福了福，便和刘婉儿如兰一起走了。
李安：“……”
“这…不…不可能吧？”
但是以平宁郡主的性子，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李安不觉得在这件事上面平宁郡主做的有错，治家本就要严，在规矩森严的古代，主子交代过不准，丫鬟还犯，本身就心思不正。
他跟齐衡说这些，也是觉得齐衡人不错。
“元若，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只是不希望你最后黯然神伤，害人害己罢了。”
李安等德生收拾好东西，和齐衡一起往外走去。
“娘，那怎么办啊？我答应林家四姑娘，休沐的时候一起去秋游放风筝。”墨兰急道。
齐衡和明兰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娘。”
都说知子莫若母，反之亦然。
吴大娘子会给那些公府侯府多送一些帖子，就是给他们做人情用的。
墨兰带着云栽离开学堂，直奔林栖阁。
“奇怪，她平常不都磨磨唧唧的，今天怎么这么快？”如兰看着墨兰离去的背影疑惑道。
“我说你是不是死脑筋，那风筝什么时候不能放了？哪有小公爷重要。”林小娘闻言点了点墨兰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
林小娘听完，皱眉道：“以英国公府的门第，得到的帖子肯定不少。那刘三姑娘的祖母和英国公夫人还有些亲戚关系，如今又三天两头往英国公府跑，若是她开口，张三姑娘或许不会邀请，但是送她张帖子倒是不难。”
齐衡从小到大，就没听到过丝毫？
墨兰本以为大家都去不成了，昨日参加诗会时，有人邀请她下次休沐出城秋游放风筝，就答应了下来。
“子…子谦，你乱说什么呢？”齐衡臊的脸色涨红，说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一男子没什么，若是被人听去了，有损六妹妹的声誉。”
齐衡看向李安，脸色难看道：“你也喜欢六妹妹对不对？你让我放弃，就是想少个竞争对手，对吧？”
“子谦，刚刚的事谢了。”齐衡说道。
李安的话，可是彻底的触动了他的敏感神经。
“元若，有些东西不是你不在乎就行了，你总得考虑考虑你父母的想法吧？你不在乎，难道他们就不在乎了？”李安暗自摇头。
也就只有这种事，他才不好开口。
墨兰来到林小娘身边坐下，说道：“今天在学堂，元若哥哥又邀请如兰明兰她们参加马球会了。”
一个丫鬟就因为这个，被她直接发卖了。
庄学究走后，书童丫鬟们就上前帮自家哥儿姐儿收拾东西。
难免会给齐衡留下失信于人的印象。
反正过期了就没用了，刘婉儿开口，张三姑娘肯定会给一张。
回来为了显摆，还特意拿话挤兑如兰。
换成顾廷烨还差不多。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齐衡闻言愣在了那里。
“好了，走吧。”如兰回过神说道。
就这样，整个一堂课，墨兰都在走神中度过了。
“你坐我前面，上课不时的侧头去看六姑娘，我能看不到么？我都看到庄学究看了你好几次了，估计庄学究都发现了。”李安说道。
“我明白了。”
李安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元若，听我一句劝，你和六姑娘不适合。”
李安说完，看都不看齐衡的脸色，越过他下了走郎，往大门的方向而去。
然而能和齐衡一同出游的机会可不多，她并不想放弃。
“这些总有办法去克服。”齐衡说道。
只是做朋友，齐衡绝对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齐衡回过神来，闻言语气带怒道：“子谦，我本以为你出身寒门，应该不在意这些所谓的嫡庶和那些门户之见，没想到也是那种俗人。”
不过李安觉得，庄学究大概率是猜到了一些，不然没道理，不训斥齐衡。
“你觉得可能么？平宁郡主的性格，即便是我都有耳闻，你是她儿子，你能不清楚？”李安质问道。
“手脚麻利点。”墨兰说道。
他喜欢明兰，一直让不为隐瞒，显然就是知道平宁郡主的脾气。
“不是。”
墨兰扒开林小娘的手说道：“这件事如兰知道，要是我说我也去，如兰再拿这个事来说，到时候小公爷怎么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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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盛长槿
林小娘皱眉道：“这倒也是。”
“娘，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墨兰急道。
“慌什么？等有了消息，我在你爹面前提一下，到时候你爹开口让你去，那就是父命难违，谁也说不了你的不是。”
林小娘说道：“先吃饭，距离马球会还有好些天呢，这几天娘让人抓紧给你做一身新衣服，到时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参加马球会，若是能被别家看中也是好的。”
这个小男孩，正是明兰的弟弟，取名盛长槿。
正所谓男主外，女主内。
“我的傻女儿。”
“祖母，我吃好了。”
后世老说什么妇女能顶半边天，实际上古代的女人也要顶半边天。
卫姨娘这边只有小蝶和红芍两个丫鬟，之前盛长槿出生的时候还请了一个奶娘。
不过在拿点心的时候，她还是留下了一些。
林小娘对齐衡的态度，一直是能成最好，不成也没什么。
要是可以，林小娘自然想让女儿嫁给齐衡。
卫姨娘让盛长槿在院里玩，不要出去，叫明兰进屋说话。
算起来，再有两三个月就四周岁了。
勇毅侯府虽然祖籍在金陵，但是盛老太太从小跟着父母一直住在汴京。
林小娘苦口婆心道：“那小公爷是千好万好，但正因为如此，盯着的人也多，咱们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这么一想，林小娘觉得让墨兰努力争取争取，好像也可以。
虽然都在盛家，但是明兰平常要读书，有功课不说，还要练习女工，除此外还要跟盛老太太学习理家管账。
自打来到汴京，盛对她虽然还算宠爱，却比在扬州时差远了。
让小桃抱着点心，出了寿安堂，往卫姨娘住的院子而去。
来到院门外，门一推就开了。
明兰也没拒绝，起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院子里，一个三四岁的孩童正在追着一个球，听到开门声停了下来，看到明兰进来，惊喜的跑了过去。
“嗯，陪我过去说会话，再回房午休。”盛老太太说着站了起来。
明兰抱起盛长槿，看着他笑嘻嘻的样子，点了点他的额头，没好气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跑那么快，摔着怎么办？”
当然了，前提是你得成为正妻，才有资格管理这些。
一零七.一七二.一零一.一一九
“祖母，让婉儿姐姐陪你说会话吧，孙女想送些点心给小娘和弟弟吃。”明兰说道。
“是，这汴京勋贵子弟，没人能和小公爷比，不知道多少人家想和齐家结亲，平宁郡主不都没有答应？”林小娘说道。
“娘从小就教导我，什么都要最好的，这汴京勋贵子弟，哪个能和元若哥哥相比？”墨兰反驳道。
“姐姐！”
不过奶娘是扬州人，放不下家里，之前跟过来的时候，也是盛家给的钱多，前两年就回扬州了。
“没事，现在不抱抱，再大一点就抱不动了。”
即便以齐家的门第，不需要在乎女方的门第，她还是觉得墨兰的机会不是很大。
明兰平日里都是三五天才会到母亲这边来看看，而且基本都是下午散学后，或者休沐的时候。
“正是因为如此，才说明平宁郡主不在乎门第，不然岂不是早就给元若哥哥定下亲事了。”墨兰说道。
但是以齐家的门第，金榜题名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明兰见刘婉儿吃好了，把碗里剩下的饭菜吃完，放下了碗筷。
……
她知道卫姨娘是江南人，便让明兰都给带过去。
“嗯。”
理家管账，可以说是正妻的必备技能。
对于江南那边的点心，没有什么念想。
门第低的，或许需要通过金榜题名来抬高身份，不急着说亲。
男人只负责工作赚钱，女人管家，除了要根据收入合理安排花销，还需要想着增收。
即便齐衡没有金榜题名，以齐家的家世，齐衡的人品，这汴京豪门千金还不是任他挑选。
“明儿，你怎么来了？”卫姨娘惊讶道。
不过这些不重要，反正朝夕相处，万一真成了呢。
有刘婉儿这个客人在，明兰自然也不好早早吃完，平常吃饭都会放慢速度，等刘婉儿先吃好。
明兰还想训训弟弟，听到动静的卫姨娘和小蝶走了出来。
“留给老夫人吃就行了，给我送来做什么。你快把槿哥儿放下，他现在可重了，别给你累着。”卫姨娘说道。
虽然这么说，明兰还是把弟弟给放下了。
盛老太太年纪大了，胃口小，一般都是第一个吃完。
“不会的，我都好久没摔跤了。”盛长槿搂着姐姐的脖子说道。
比方说买些铺子田地什么的。
“娘，你胡说什么呢？女儿就要小公爷，才不要别人看中呢。”墨兰撇嘴道。
盛长槿快四岁了，虽然不胖，却也有几十斤了，明兰也不过刚刚十二岁而已，跑着一会，确实累的够呛。
“长槿慢点。”
“先不说这个了，吃饭吧。”林小娘回过神来说道。
“娘，大娘子那边没给你安排新丫鬟么？”明兰问道。
明兰从小桃手里接过点心，让小桃在外看着。
“子谦哥哥回扬州赶考，送了些扬州那边的点心给女儿，女儿拿些过来给小娘尝尝。”明兰笑道。
明兰和刘婉儿连忙起身一左一右的扶着盛老太太来到外间的软榻上坐下，两人才在下首坐了下来。
林小娘一怔，她突然觉得墨兰说的也很有道理。
以齐家的门第，娶墨兰一个庶女做正妻的可能性太低了。
但是她并没有完全把希望都放在齐衡身上。
不然主人都吃好了，客人多尴尬啊。
林小娘觉得之所以如此，很大的原因就是华兰嫁进了忠勤伯爵府。
这些产业的收入，都需要计算核对的。
虽然她不觉得自家女儿比那些豪门千金差，但是门第是个硬伤。
明兰见弟弟步履蹒跚，害怕他摔了，连忙小跑着迎了过去。
“都拿去吧，我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不用给我留了。”盛老太太说道。
中午很少过来，所以卫姨娘才会这么问。
半年前，红芍被卫姨娘还了身契，回老家嫁人了。
如今只有小蝶一个丫鬟。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练武奇才
卫姨娘坐下，说道：“大娘子前些日子派人来说，家中几个姐儿大了，伺候的丫鬟都要增加，正在和人牙子谈，让我先等等。”
“哦。”
明兰点了点头，这件事她也听说过。
这样也好，若是王大娘子从别处调个过来，用的也不放心。
新买来的，没有根基，分到这边来，自然忠心主子。
“小蝶姐姐，过来咱们说说话。”明兰笑道。
“我去屋里看看，让她出来，你劝劝看吧。”卫姨娘说道。
指不定是刘和一直死缠烂打，石林被缠烦了，才教他的。
他来到茶楼的时候，正赶上一场结束，因为马上要到饭点了，也是茶馆休场的时候，客人鱼贯而出，三五成群的一边讨论剧情，一边往外走。
小蝶已经二十一了，若是再不嫁，就只能配给家里未婚的家丁了。
小蝶虽然是丫鬟，但是对她们母子三人有大恩。
她希望小蝶能有个好的未来。
“奴婢…”
“东家！”
最后很可能母亲就一尸两命了。
现在小蝶都二十一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前几个月，卫姨娘便给自家妹妹去了一封信，拜托她帮忙寻摸个人家。
卫姨娘面带微笑，听着明兰讲述学堂发生的趣事，和盛老太太的教导，偶尔插上几句嘴，叮嘱她注意休息，好好学习等等。
“奴婢才不会呢。”小桃嘟囔道。
“上面有两个姐姐，都家出去了，家里也都不差。”卫姨娘说道。
上面有两个姐姐出嫁了，家里都不错，有个什么事也有人帮衬。
“表弟！”
没有公婆伺候，也没有妯娌需要应付。
明兰停了下来，侧头看向小桃，疑惑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好好好，不离开。你以后可别跟我说什么想嫁人啊。”明兰笑道。
“小蝶姐姐，你对我们母女三人都有恩，你总得为你自己考虑考虑吧？你若是再不嫁，就只能配给家里的男仆了。”明兰说道。
“只要能留在小娘身边伺候，奴婢都愿意。”小蝶说道。
刘和笑嘻嘻道：“表弟，你说会不会师傅看出我是那种练武奇才，才会教我的？”
……
“我才刚学，师傅让我站桩呢。”刘和兴奋道。
这样等他们孩子出生，还是下人。
“这倒是个好人家，小蝶姐姐伺候娘多年，功劳苦劳都有，如今年纪不小了，确实该放她嫁人了。”明兰说道。
“家里可有兄弟姐妹了？”明兰问道。
“姑娘，是小娘让你劝奴婢的吧？”小蝶说道。
林小娘那次的手段确实让卫姨娘有些恐惧了。
正聊着，小桃拉着盛长槿进来，说他困了。
“嗯？”
“小蝶姐姐，你知道祖母身边的房妈妈么？她当年也是嫁了人，子女养大后，再回到祖母身边伺候，你也可以啊。你若是被配给男仆，很可能是庄子管事什么的，到时候一样不能在小娘身边伺候的。而且你这么做，小娘心里会很自责，你也不想看到小娘因为这件事，一直活在内疚中吧？”明兰说道。
“姑娘，我以后肯定不离开你。”
卫姨娘进了里间，没一会小蝶走了出来。
“不是，小娘只是和我说了，是我自己提出要劝劝你的。”明兰说道：“小蝶姐姐，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不愿意嫁人么？”
一九二.二二七.一四八.一七
小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管多久，反正奴婢不离开姑娘。”小桃嘀咕道。
“娘，一会我劝劝小蝶姐姐吧。”明兰说道。
他觉得石林不太可能会教刘和武艺。
明兰也没坚持，陪着母亲闲聊了起来。
明兰闻言噗嗤一笑，道：“傻小桃，小蝶姐姐那是年纪大了要嫁人，你和我一样大，以后是我的陪嫁丫鬟，嫁人还早着呢。”
“我放心不下小娘和槿哥儿。”小蝶说道。
明兰把点心放在桌子上，在母亲身旁坐下，说道：“小娘，要不我让丹橘白天过来伺候吧，小蝶姐姐要伺候你，弟弟现在皮的很，没个人看着也不好。”
一走进去，就看到刘和一边打扫着桌子，一边和店里的小二嬉笑着说着话。
有刘和这个不安定因素在，李安确实有些难以放心。
卫姨娘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前几月，给你姨母去了一封信，请她在老家那边帮小蝶寻个人家，今天收到你姨母的回信，说人家已经寻好了，虽是个庄户人家，但是家里有二十多亩田，人也老实正干。那人二十二岁，之所以这么大没成亲，是因为前几年他爹去世，他娘一直郁郁寡欢。结果守孝期满，他娘就去世了。”
当时快要出发了，她也没时间帮小蝶张罗，只能带她来汴京了。
“不用了，你那边也只有两个丫鬟，我平常也没事，自己顺带就照看了。”卫姨娘摇头道。
她真害怕林小娘会对她儿子下手，有些自私的答应了。
“没有啊，师傅昨天晚上主动找我的，让我今天早上早起，教我武艺的。”
她觉得小桃本身就反应迟钝，根本不知道嫁人代表着什么。
前两年她就想让自家妹妹帮着张罗一下，小蝶说槿哥儿还小，没个放心的人照顾不行。
卫姨娘便叫小蝶带他回屋，哄他睡觉。
“不错，挺勤快的么。”李安笑道。
“可不是么，问题是这丫头死心眼，还不乐意。”卫姨娘说道。
小蝶如今已经二十一了，来汴京前，她就准备还了她身契，让她回去出嫁。
从院子出来，往寿安堂而去，正走着小桃突然说道。
李安一愣，惊讶道：“师傅他愿意教你武艺？”
等客人散完，李安才下了马车，进了茶馆。
李安示意小二忙他们的，来到刘和身边，说道：“跟师傅学的怎么样？”
当年若不是小蝶让她从狗洞钻出去，慌乱的她根本想不到这些。
“对啊，我的诚心打动了师傅。”刘和得意道。
……
下午散学，李安没有回家，直接来到了茶馆。
沉默了好一会，小蝶说道：“姑娘，我愿意出嫁。”
然而小蝶却说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唉。”
“奴婢看卫姨娘和小蝶姐姐都哭了，肯定是舍不得。奴婢也舍不得姑娘，奴婢不想离开姑娘。”小桃说道。
“太好了，小蝶姐姐，我这就跟小娘说，让她回信给姨母。”明兰高兴道。
李安觉得脑子有些乱，拍了拍额头，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你该不会一直缠着师傅吧？”
“等等，你让我捋捋。”
这样的人家，在普通百姓中，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师傅在哪，我去问问。”
李安不想跟他说下去了，想找石林问问到底是咋回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劝解
“师傅好像在楼上吧。”刘和说道。
“那你继续忙。”
李安说完，上了二楼，找到了石林，询问了起来。
“正所谓堵不如疏，你这表兄，一门心思想要学武，我便教了他一些基本功，让他知难而退。”石林说道。
习武前期的基本功，辛苦不说，还十分枯燥。
“真的，当然是真的。表弟，你同意让我参军了？”刘和激动道。
而且石柱认死理，刘和也忽悠不了他。
其实三国一统非常符合三国演义开篇的那句话，天下大势分久必合。
李安摇了摇头，说道：“吕布在当时号称天下第一，斗将无人是他对手，可是在行军打仗上，却一败再败，最后也没落个好下场。”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李安抿了抿嘴，说道：“既然你想当将军，那知道当一个将军，什么最重要么？”
刘和在茶室呆坐许久，李安的那些话不断在他脑海中闪过。
“除此外，关羽、张飞这些下场都不怎么好，这些人武艺在当时都属于顶级的。即便是赵云，在曹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也不过是曹操爱才，下令抓活的罢了。即便他真的凭个人勇武能够做到，然而这对当时的战局有影响么？”
“赵云可是救下了阿斗。”
李安有些尴尬道：“师傅，不管怎么样，刘和性子太冲动了，不能让他留在汴京了。”
“这…”刘和闻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说呢，石林怎么会教刘和武艺，之前石林说的那些只是一部分原因。
不过李安并不是跟他辩论蜀汉是怎么灭亡的，因此并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而是说道：“将在谋，不在勇。你做事冲动，若是成为将领，别人稍微用点计谋，你就会上套，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自然是当个冲锋陷阵，纵横沙场的将军。”刘和说道。
“他昨天和狗蛋差点把街西头那家首饰店孙师傅给打了。”石林沉默了一会说道。
现在看来，给他找些事做，让他没时间出去‘行侠仗义’才是主要目的。
要是刘和和石柱真把人打了，以石柱的力气，搞不好就要吃官司了。
不然地盘人口都占优的情况下，曹魏基本不可能输。
李安想了想，也暂时打消了送他回去的想法。
万一石柱受到连累，让他如何面对石林。
“师傅，刘和这两天没惹什么麻烦吧？”李安问道。
首饰铺是家夫妻店，孙师傅负责打造首饰，他妻子负责经营。
“师傅，不好意思，我回头就让德生把他送回去。”李安脸色铁青道。
“我知道你不服，你既然喜欢《三国演义》，就应该知道吕蒙这个人。我和你说这些，希望你好好想想，也能让我刮目相看。”
不过人可以不送，但是该教的还是要教。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想参军是想做个普通士卒，还是当个将军？”李安问道。
李安说完，端起茶盏把茶喝了，放下茶盏走了出去。
李安当初回扬州带回去的首饰，就是自己出的银子找孙师傅打造的。
“他若不救阿斗，没准蜀汉存在的时间更长。”李安淡淡道。
除非曹魏出现一个大昏君，才有一些机会。
李安和石林说了一会话，便下楼把刘和叫了上来，来到了茶室。
和石林打了个招呼，李安离开茶楼，回家了。
李安把泡好的茶倒了茶盏，端着一个茶盏放在刘和面前，回到位置坐下，看向刘和。
大舅因此生气，也比他在汴京惹了麻烦强。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刘和若是能改最好，若是还如之前一般，李安肯定不能留他在汴京。
李安：“……”
李安招呼他坐下，没有说什么，而是烧水泡起了茶。
刘和见李安在那忙活，又不说话，心里有些揣揣不安，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都忍住了。
“人都会犯错，总要给他改正的机会。我昨天训过他了，若是他没有我的准许对人动手，就不教他武艺了。若是他下次再犯，你再送不迟。至于狗蛋那边不用担心，我叮嘱过了，狗蛋不会跟他胡来的。”石林说道。
“表兄，你喜欢三国时期的赵云，还为此用子龙做字，还多次说想要从军，可是真的？”李安说道。
刘和已经十六岁了，身子骨基本定型了，练起来更难。
他开茶馆所在的这条街，最西头有家首饰铺，除了打造一些普通首饰，也接受定制。
刘和自然知道李安是在影射他，却无言反驳。
合着根源还在他身上。
即便阿斗能力很强，以蜀地对抗占据整个北方和中原的曹操，最终的结果还是败亡。
不过因为喜欢三国演义，他听过好些遍，知道蜀汉灭亡和阿斗有很大的关系。
“坐吧。”
“武艺吧。”刘和想了想说道。
而曹魏的几代皇帝，虽然谈不上能力非常强，却也算不上昏庸。
这汴京纨绔公子不少，若是哪天他们把哪家的公子给打了，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他只是度过几年书，认识一些字罢了，对历史真不怎么了解。
石柱虽然有些反应迟钝，却十分听石林和李安的话。
只要石林让他不要对别人动手，哪怕被打也不会还手。
石林这个办法，倒也不错。
面对李安的目光，刘和低下了头。
李安觉得以他的性子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放弃了。
“其实吧，这件事也不怪他。只从射雕开讲后，很多听了书的，不少人都吵着要行侠仗义呢。”石林说道。
李安惊讶道：“他打孙师傅做什么？”
刘和见李安贬低自己心中的偶像，有些不乐意的反驳道。
毕竟才到汴京不久，就被送回去了，到时候母亲和大舅那边也不好说。
“孙师傅夫妻俩平日里不是经常吵嘴么，他昨天和狗蛋从那边路过，见人家夫妻吵嘴，还以为孙师傅欺负良家妇女呢，喊着要行侠仗义。要不是孙师傅的妻子反应快，说那是她男人，麻烦就大了。”石林说道。
刘和不傻，只是性子跳脱，不爱多思考，对是非对错的概念也很模糊。
刘安的那些话不至于让他大彻大悟，却也让他懂得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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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命有八尺，难求一丈
李安对刘和有些不放心，后面几天每天散学都会去茶楼一趟。
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天的一番话点醒了刘和。
听石林说，这几天刘和一直在茶楼很少外出，早上跟着他站桩练习基本功，茶楼营业后，就在茶馆听书，小二伙计忙不过来，还会上去帮忙。
闲暇之时，就会待在楼上茶室，拿那些他留下的书看。
可能有人觉得很玄幻，事实上齐衡在勋贵子弟中太过优秀了，即便没有嘉成县主和荣飞燕，也会有别的豪门千金看上。
“事在人为，没有努力过就放弃，不是我的性格。”齐衡面色坚毅道。
张桂芬出身将门，从小也跟着父亲学了一些武艺，这就养成她的性格不像那些豪门千金一样，反而和男人一样有些直爽。
上次去大相国寺玩，张桂芬对盛家三兰还有些印象，因此并没有拒绝。
他和盛长柏还有盛长枫都是在一起学的马球。
正走着，齐衡突然说道。
因为张桂芬根本没有什么朋友。
“呵呵，我和小公爷约好了，到时候一起组队下场玩玩。”盛长枫笑道。
齐衡出生豪门，注定了出生就享受荣华富贵，并不需要通过寒窗苦读来改变命运。
“不为不敢！”不为连忙低下了头。
平宁郡主还是不会让他娶明兰。
吴大娘子的马球会她从来没去过，但是吴大娘子每次举办马球会，都不会落下英国公府。
事实上人生哪有什么假设，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注定好的。
“呵呵，怕路上堵，就早些出了门。”盛长柏笑道。
汴京那些勋贵子弟，读书的那么多，最终都吃不了这个苦，选择了荫封。
“呵呵。”李安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盛长柏不着痕迹的瞪了如兰一眼，说道：“元若，子谦，就按刚刚说的来吧。”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就到了休沐的前一天。
上次听了李安的办法，刘婉儿有天散学后，就去了英国公府，跟张桂芬提了这件事。
“哼！”齐衡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面对英国公嫡女的邀请，盛家自然不会拒绝，直接答应了下来。
吴大娘子的马球场，开在汴京城西七八里外。
……
“怎么，连你也要说教我？”齐衡冷冷道。
齐衡面色不变，拱手道：“回母亲，孩儿确实只请了同窗的盛家兄弟和李子谦。不过一同读书的有个刘御史家的孙姑娘，和英国公府有些亲戚，或许是张三姑娘邀请的她们吧。”
送的请帖也不止一封。
“然后呢？”李安愣了愣说道。
“则诚兄和则远一会要下场玩玩么？”李安问道。
即便如此，等他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有两辆马车停在路边了。
李安到约定的地点时，才刚到辰时，天色都没有亮透。
直接下了一个帖子，让人送去盛家，邀请盛家姑娘一起去参加马球会。
“什么！”
“则诚兄，又是你最早。”李安下了马车，先是和盛长柏打了招呼，又冲盛长枫笑着点了点头。
李安开始还以为刘和是做做样子，连续几天观察下来，发现刘和确实真的改变了，也放心下来。
“我就陪妹妹们来凑个热闹，就不下场了。”盛长柏摇头道。
李安闻言并不觉得意外，很多事其实都有必然性的。
盛长柏看到英国公府的马车到来，把马车里的三兰喊了下来。
后面也是她经历兖王造反，差点死了，才大彻大悟。
李安透过车帘看到站在路边的盛长柏兄弟，没有看到三兰，想来应该在马车上没有下来。
“五妹妹！”
“子谦，上次你说的话我这几天仔细想过。”
李安摇了摇头，正色的看着他，说道：“命有八尺，难求一丈，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吧。”
有人曾经做过一个假设，若是嘉成县主和荣飞燕没有看上齐衡，很可能齐衡和明兰之间就有结果了。
马车内，平宁郡主听到跟在马车旁的苏妈妈叙说，扭头看向齐衡，说道：“衡儿，你不是说只请了同窗的几个哥儿么？没说英国公家的姑娘和盛家那几个姑娘也在啊。”
张桂芬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面对几人的行礼，微微点头回了一礼，就被刘婉儿拉着，和三兰凑到了一起说起了话。
昨日他们约定好，辰时中，在西城门外两里处汇合。
“你觉得我说的很好笑么？”齐衡见李安笑，觉得他好似在嘲笑自己一样，有些恼怒。
正说着，如兰见墨兰也凑了过来，笑道：“四姐姐不是约了和人明天出城秋游放风筝么？时间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
自从那天他劝说齐衡后，在学堂见到，也只是正常打个招呼，就没有其余的交流了。
其实他也不看好齐衡和盛家六姑娘。
下午最后一堂客下课，庄学究留下一片课业就离开了。
没多久，又一辆马车驶了过来，排场比张桂芬还大许多。
“多谢五妹妹关心，不过父亲说了，两位妹妹年纪小，让我明天也一块去，照顾两位妹妹。父命难违，我只能派人回绝了。”墨兰微笑道。
马车到了近前，停了下来，张桂芬和刘婉儿从马车上下来。
第二天一早，李安收拾停当，乘坐马车往西城门而去。
李安说完，不去看齐衡那难看的脸色，直接走了。
这件事对于张桂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怎么？我不能去？”墨兰淡淡道。
李安和齐衡拱手一礼，转身往学堂外走去。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李安他们便聚在一起约定明天碰见的时间和地点。
几人站在一旁闲聊了一会，英国公府的马车过来了。
还是那句话，很多事情的发生，其实是个人的性格和身边人的性格而导致必然会发生的。
因此和汴京那些豪门千金也玩不到一块去。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要是嘉成县主和荣飞燕没有看上齐衡，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自然也不存在平宁郡主的大彻大悟。
国公府就是气派，双马拉着一辆十分宽敞豪华的马车，前后十余个精装护卫跟随，马车两边各跟着四个丫鬟。
这也就是很多人说的命。
这也是英国公夫人让刘婉儿多来府上陪张桂芬说话的原因。
盛长柏他们都察觉到了一些不对，甚至还专门找李安询问过。
不为见齐衡脸色阴沉的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说道：“公子，其实李公子说的挺有道理的。”
他从小跟在齐衡身边，齐衡对他也非常好，他实在不忍心看齐衡一错再错。
齐衡却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可见其心智是非常坚定的，这样的人若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早就迷失在花花世界，醉心享受了。
李安几人，上前见了个礼。
“哦。”
平宁郡主没有从齐衡身上看出什么，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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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齐衡的赌约
“母亲，孩儿下去打个招呼。”
马车到近前，停了下来，齐衡和平宁郡主打了个招呼，下了马车。
“见过郡主娘娘。”众人上前行礼道。
“嗯。”
“没错。”齐衡点了点头。
平宁郡主闻言叹气道：“我早就物色了，这合适的真不好找，那英国公府倒是和咱家门当户对。可惜张家影响力都在军中，如今更是后继无人，以后这爵位啊，肯定是旁支继承，也要没落咯。”
齐衡见盛长柏答应，不给李安拒绝的机会，问道：“襻膊都带了么？”
“你说的也是，衡儿也不小了，也该为他说门亲事了。不过衡儿一心要考科举，这个时候还是别让他分心了，等会试中了在说吧。”平宁郡主说道。
“母亲，人家庄学究本身都准备回乡安享晚年，是盛家对他有恩，才来汴京教导家中哥儿姐儿，孩儿和子谦都算是借读，总不能因为我们在，不让人家自家姑娘读书了吧？而且庄学究说了，等这轮会试过后，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归乡了，算起来也就不到两年了。”齐衡说道。
“郡主娘娘，衡哥儿优秀，招人稀罕，也正常。”苏妈妈笑道。
李安三人和平宁郡主在一个围帐，十分别扭，行了个礼，就出去玩了。
每次马球会，吴大娘子都会拿出一些珍贵的首饰作为彩头，来增加趣味。
“嗯，衡儿说的有道理。”平宁郡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几家马车都相邻而停，有车夫看着。
来到马球场边上，看着马球场上的对战。
“唉。”
齐衡躬身一礼，追了上去。
平宁郡主看着齐衡远去，收起笑容，淡淡道：“这盛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几个姑娘都大了，也不知道避嫌，打的什么主意，真当我看不出来么？”
“哥儿年轻，正是少年慕艾之时，平常和盛家几个姑娘接触的多，被吸引了也很正常。这马球会汴京好些豪门勋贵家的姑娘都会来，和她们比起来，盛家姑娘不过丑小鸭罢了。”苏妈妈笑道。
想到这个话题敏感，就止住了。
平宁郡主掀开车帘，微笑着冲几人点了点头，眼神不留痕迹的在盛家三兰身上看了一眼。
平宁郡主看着一眼笑容灿烂的儿子，说道：“我看那盛家几姑娘年纪都不小了，还在一个学堂读书，好像有些不太方便吧？”
“而且啊，因为兖王有意和英国公联姻，英国公都准备把女儿嫁去忠敬侯府去了。因为老忠敬侯夫人去世，需要守孝，婚事才没成。若是咱家和英国公府联姻，岂不是把兖王给得罪了，如今…”
平宁郡主原本想说，如今局势未定，谁知道邕王和兖王谁是储君，不能因此得罪兖王。
“小公爷，下场咱们上吧。”盛长枫拉了拉袖子激动道。
即便不带，马球场也有提供。
“则诚兄，来了马球场，不打打马球怎么行？你和子谦一组，我和则远一组，咱们比比。”齐衡笑道。
“是！”不为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呵呵，那盛家老太爷当年可是探花郎，盛家门风也十分不错，自然不差。”齐衡笑道。
李安：“……”
“不愧是书香门第，看着都是知书达礼的。”平宁郡主夸赞道。
李安几人，则回马车拿襻膊去了。
这场结束，司球大声宣读了各自筹数，获胜一方，领取了彩头。
就连李安和盛家的两辆马车都没有询问。
“带了。”
除此外，马球场还有马匹寄养等服务。
每当中球后，不仅有鼓声诸位，看台上的女眷们，也会为其欢呼。
“娘，我和则远他们约了一会组队下场玩玩，就先去了。”齐衡行礼道。
吴大娘子的马球场，占地上百亩，除了马球，还有投壶、捶丸、弓箭等各种娱乐活动。
“元若，我说我对六姑娘没有想法你信么？”李安说道。
古人衣袖比较大，襻膊是为了方便干活，用来把袖子固定住的一种工具。
“呵呵，我马球打的一般，要是不嫌弃，我就陪你们玩玩。”盛长柏见齐衡开口，也不好说扫兴的话。
来到马车处，齐衡说道：“则诚兄，你们先去，我有些话单独跟子谦说。”
“是。”
“时间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不过参加有两人组队就可以了，另外两人，马球场会安排骑手上。
高大的骏马奔驰而过，骑手们挥舞者球杆追着场上的球，来回争夺。
马球场四面，有三面都搭着看台，围成一个个围帐，供官眷们观看马球，歇息谈话。
“不为，你去问问，下场有没有人报名，若是没有，帮我们报个名。”齐衡吩咐道。
马球一般都是八人，分为两组，每组四人。
“子谦，敢不敢和我赌一把？”齐衡说道。
“知道了。”
“嗯，注意安全。”平宁郡主微笑点了点头。
六一.二二三.一三四.一三七
李安看到齐衡眼中有挑衅之色，摇头道：“算了，则诚兄不打算下场，我没有同伴。”
……
“郡主娘娘也可以先物色物色。”苏妈妈说道。
衣袖对打马球也有影响，自然需要襻膊固定一下。
……
众人从马车上下来，几个丫鬟上前行礼，引着众人前往围帐。
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齐衡跟他说谁输了谁离开明兰的话了。
“那也要看配不配，要不是衡哥儿在盛家那边学的确实不错，现在换书院，怕影响他学习，我早就给他换地方了。你是没看到，衡儿那眼神老是在盛家那几个姑娘身上。”平宁郡主有些恼怒道。
这样也是为了保证，在比赛的时候若是遇到危险，可以救下他们。
众人各自上了马车，往马球场而去。
平宁郡主和英国公府围帐相近，李安他们几个男的跟着去了齐国公府的围帐，三兰则是跟着张桂芬前往了英国公府的围帐。
“哦，那我们先过去了。”盛长柏闻言，点了点头，和盛长枫先去了自家马车。
既然来参加马球会，该有的设备自然要带。
马车到达马球场的时候，门口的人根本没有检查请帖，直接引着马车往停车的地方。
齐衡扭头看了一眼后面围帐里的明兰一眼，回过头来，看向李安，说道：“子谦，咱们比一场吧？”
“衡儿，刚刚陪在张家三姑娘边上的就是刘御史家的孙女，另外三个就是盛家的三个姑娘吧？”平宁郡主问道。
四人从围帐出来，下了看台，一路上，齐衡为李安几人介绍着汴京勋贵人家。
他实在不想和齐衡干这么幼稚的事。
最重要的事，他现在根本不喜欢明兰好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打马球
当然了，李安说的是现在，至于未来的事他也不清楚。
毕竟明兰现在才十二岁多，他两世为人，怎么可能对这种小丫头动心。
“我说的和这个没关系。”齐衡摇头道。
李安疑惑道：“那你想赌什么？”
“刚刚元若提出比试的时候，我看他看你的神色有些不对。”盛长柏说道。
就在这时，一声锣响传来，两人停止说话，看向了场中。
齐衡得意一笑，带球往李安他们那边的球门而去。
他虽然因为李安的那番话有些生气，却不会拿明兰来和李安赌。
李安略一沉吟，道：“好，我和你赌了。”
这段过往可是平宁郡主最得意的事了。
李安一手拿着球杆，一手掌控缰绳，眼睛一直盯着天空上落下的球。
“真没事，我们打赌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李安认真道。
……
“比赛要开始了，请四位公子选球杆进场！”马球场的小厮跑过来行礼道。
另一边，司球大声宣布了这次的彩头――汉代玉簪。
选好马，各自骑着适应了一下。
陪玩的骑手，被两方不约而同的安排防守。
“若是我赢了，你让刘姑娘帮我个忙。”齐衡说道。
此时她刚刚来到平宁郡主的围帐，和平宁郡主说着话。
马球场养的马，平常经常被各种人乘骑，骑术有好有坏。
这种事，他也不方便和盛长柏说。
当年老襄阳侯在战场上救了先帝，搭进去一条腿，没几年就去世了。
“没事，就是有一些误会。”李安摇头道。
盛长柏眉头微皱：“你看你，还说没事，怎么都打起赌来了？”
此时齐衡纵马狂奔，阳光照耀在其身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好像披着一层金光一样，熠熠生辉。
这个女子正是嘉成县主，齐衡在汴京勋贵子弟中最是有名，她自然也听过。
女子身后的丫鬟说道：“回县主，那个是齐国公和平宁郡主的独子齐小公爷。”
吴大娘子举办马球会，前来参加的客人，她都会过去陪着说几句话。
一个小厮拿着球走到场中间战立，锣声响起，用力的把球朝天空抛去，然后快速的跑下了场。
“真不用，我和他打了个赌，要是想帮我，就帮我赢下这一场。”李安笑道。
等他快到近前的时候，球正好落下，在地上滚了滚。
吴大娘子看向场中的几人，惊讶道：“那不是郡主家的小公爷么？难不成郡主准备为小公爷议亲了？这个消息要传开，汴京好多姑娘要睡不着咯。”
和盛长柏他们等了一会，齐衡也好了。
看台上其中一个围帐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看的策马奔腾，脸上洋溢着微笑的齐衡，只觉得心跳动的厉害。
此时听到吴大娘子提起，平宁郡主笑的十分开心。
“铛！”
虽然齐衡说的是合理范畴，但是以齐衡的身份，这个条件很明显自家占便宜。
李安和盛长柏，对面的齐衡和盛长枫同时催马，直奔中间而去。
看其品像十分精美，很像是宫廷之物。
“则诚怎么会这么问？”李安笑道。
先帝感念其功劳，在襄阳侯去世后，就把她接到宫中，收为义女，封了郡主，让先皇后亲自教导。
不得不说，吴大娘子很有手段，这些马都是高头大马，看着都十分精神。
驽马其实就是劣马，体型小，跑的也不快，不能够作为战马，只能用来干农活，拉车那些。
“公子，已经报上名了，接下来就是你们了，还有一柱香就开场了。”不为匆匆跑过来说道。
吴大娘子被称为汴京交际花，平常行事看着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实则心思细腻着呢，哪里听不出平宁郡主是在炫耀，顺着平宁郡主把齐衡一顿夸。
“你和元若是不是有什么事？”盛长柏小声问道。
“马上！”
“只要在合理范畴内，我帮你一个忙。”齐衡说道。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他就是齐衡？”
“嗯，尽力就好。”李安说道。
“呵呵，郡主娘娘说笑了，您从小在宫里长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吴大娘子笑道。
“真没事？要不我写封信给仲怀，让他说合说合？”盛长柏说道。
李安调整角度，挥舞球杆，然而有人比他更快，把球打走了。
“驾！”
齐衡有时候虽然天真了一些，但是不否认他能算得上一个谦谦君子，李安也不怕他赖帐。
几人来到马厩，按照各自喜好，没人选了一匹马。
“承让了！”
突然传来司球宣读这次彩头，平宁郡主听了，笑道：“吴大娘子倒是舍得，这样品像的玉簪，连我都没见过几次，更别说还是汉朝之物。”
四人闻言，各自选了一根球杆，驱赶着马，往球场而去。
“真的？”
“过谦了，过谦了。他就是下去玩玩，你不知道呀，我这个儿子一心想科举入仕途，说没有考中之前，不想分心。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只能由着他了。”
李安不用想，也知道齐衡说的帮个忙，肯定和明兰有关，沉默了一会，问道：“那我赢了呢？”
说话间，几人来到马球场中，相对停了下来。
马球场安排的四个骑手，也骑着马来到了场中。
那两个骑手本身就是陪玩，知道来参加马球会的身份都不简单，面对李安的战术，没有任何反驳，表示会严格执行。
反正输了他不亏，赢了就是血赚。
“你们怎么还没弄好？”
四人一起，往马球场而去。
盛长柏看着李安，见他不似做假，说道：“我尽力而为，你也知道，我马球打的一般。”
盛长柏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两人还在那说话，疑惑道。
“呵呵，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为了保证安全，马球场的马，性格都十分温顺，稍微适应了一会，就能熟练的乘骑了。
“真的！”
李安他们乘坐的马车，拉车的其实都是驽马。
平宁郡主出身襄阳侯府，不仅是嫡女，还是独女。
“驾！”
平宁郡主的语气充满嫌弃，脸上却充满了得意。
李安示意两人靠近，安排起了战术。
李安在德生的帮助下，束好襻膊下了马车。
不过她前几年一直待字闺中，很少外出，还是第一次参加马球会，也是第一次见到齐衡。
“那是谁？”女子问道。
“那我们选马去吧。”齐衡说道。
光是玉制，就价值不菲了，更别说还是出自宫廷的古董。
产马之地多数都被辽国和西夏占领，两国也有意识的封锁马匹，导致大宋军中战马数量都不多，民间就更少了。
李安连忙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另一边，齐衡因为要躲避拦截的人，速度慢了下来，没多久便被李安给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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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胜负
李安追上齐衡，两人并驾齐驱，找准机会夺过球来，带着球调头狂奔。
盛长枫见状想要过来阻拦，却被盛长柏给拦住了。
另一边，齐衡调过头想追，却被李安那队的另外两人给拖住了。
这样一来，没人能够阻拦李安，很快便带着球来到齐衡他们那一半的场地，直奔球门而去。
齐衡这边另外两个防守的队友，催马迎了上来，想要拦截李安。李安不仅没有减速，反而用力的一夹马腹，速度更快，直直的撞了过去。
“算了，我没帮上什么忙，你自己拿着吧。”盛长柏说着，驾马往马厩而去。
在这种心理下，理智也会告诉他们应该避让。
两方你来我往，甚是精彩，引得众人欢呼。
李安让他带球深入，和后面队友脱节，再让防守的拦住他，进行夺球。
双方缓慢降速，驾着马再次来到了中间。
“铛！”
这样看似和一开始李安抢球，好像没有丝毫区别。
“子谦，真是好手段。”齐衡脸色有些难看道。
他们又不知道李安的身份，只知道能来玩的都是豪门勋贵子弟，若李安有个好歹，他们担待不起。
齐衡夺到球，盛长枫快速上前，拖住了李安一方防守的两个人。
她知道李安学习打马球的事，但是并没有现场看过。
现在看到李安连进两球，自然觉得李安马球打的比齐衡还好。
明兰眉头微皱，她是会打马球的，因此不像刘婉儿看的那么片面，她总觉得这马球看的很是别扭，却说不上别扭在哪。
正常人看的别人骑马直接撞过来，都会本能的选择避让。
这次他不安排人留后面防守了，直接四个人全上，由那两个人拦住盛长柏，而他和盛长枫一起对付李安。
这次他不是输在了球技上，而是输在了算计上。
任何招数，都讲究一个出其不意，对方有准备了，再用效果不大。
他虽然会骑马打马球，但是因为王大娘子管的严，在这上面花费的时间不多，技术也就那样。
他那种面对拦截，不减速，反而还加速的做法，让齐衡队里另外两人，面对他的时候，总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马球赛以半个时辰为计时，先得十筹者为胜，若是时间结束，则是得筹多者获胜。
司球大声道：“蓝方得筹九，红方得筹五，蓝方胜！得彩汉代玉簪一支！”
李安苦笑摇了摇头，只能自己去把奖品领了。
李安笑了笑，没有说话，刚刚那确实是他的算计。
实则区别很大。
最终，齐衡一方拿下了这一球。
骗他深入，就是为了拉开距离，后面李安面对拦截，不仅没有减速，反而还加速了，其实就是给防守的那两人反应躲避的时间。
而且李安最开始的算计，也不仅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铛！”
不过齐衡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第三场便调整了策略。
不过齐衡在汴京名气很大，马球打的不错，也没少被人夸赞，她自然听说过。
万一要是李安的队友没有来得及避让呢？
或者李安教过他们不用避让呢？
反过来再用盛长柏和另外两个队友拖住他们，李安则是带球进攻。
“元若是谦谦君子，就是输了有些失落罢了，不会和我计较的。这次多亏了则诚兄帮忙，那彩头归你了。”李安笑道。
马球场中，此时第三局已经开始了。
“技不如人，心服口服。”齐衡还了一礼，驾着马往马厩方向而去。
齐衡针对他，导致丢了好几个球，他哪里好意思要彩头。
双方来到了二比一。
齐衡没有遇到丝毫阻碍，等李安调转马头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带球靠近了球门。
“哇，子谦哥哥马球竟然打的这么好？”刘婉儿惊呼道。
张桂芬淡淡道：“齐小公爷不是输在球技上，而是输了计谋。你那个子谦哥哥，明知道马球场安排的骑手，有些顾忌他们的身份，在第一场的时候，面对拦截不减速，来了个先声夺人。现在那两人面对他，束手束脚，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负责计酬的人闻言竖起一支蓝色旗帜。
“你确定这样能解决你们的矛盾？我怎么看着得罪的好像更狠了？”盛长柏说道。
若是李安一开始拿到球，距离齐衡那边防守的人距离过近，很容易被拦截住。
最终时间结束，李安一方得了九筹，齐衡一方得了五筹。
齐衡也发现了问题所在，然而要他向李安那样，他又有些做不到。
后面之所以能丢那么多分，他的原因占了很大原因。
这次齐衡有了准备，李安刚刚那一招就不好使了，不过李安也没有再打算用那一招，而是很正常的打起了马球。
李安倒也不慌，调整了心态，从新安排策略。
说白了，玩的就是一心理和勇气。
那两人见状一惊，连忙催马闪开，李安带着球呼啸而过，距离球门十几米远，挥动球杆用力一击，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的射进了球门。
张桂芬看了墨兰一眼，扭过头来，目光看向马球场中。
“这算不上阴险，合理范围内罢了，齐小公爷一样可以用。”
“二哥哥，子谦，我先还马去了。”盛长枫打了个招呼，追了上去。
“蓝方得一筹！”
“元若，则远，承让了。”李安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拱手道。
没多久，李安再次打进了一球。
没多久，司球让双方各自归位，再次发球。
他们深怕李安又像刚刚那样，结果他们来不及反应。
齐衡其实也知道这些可能不太大，但万一呢？
他不敢赌。
一开始，他能那么轻易的拿到球，其实就中了李安的算计。
一四三.四二.一六八.四六
李安也有些大意了，等看的齐衡的布局，想改变已经来不及了。
看台上的人传来阵阵欢呼。
“我就说元若哥哥怎么会输，子谦哥哥实在太阴险了。”墨兰有些气愤道。
司球敲响了锣，大声宣布道。
玉簪确实不错，可惜是个女式的，不然等他加冠后，倒是可以自己用。
李安把簪子往怀里一揣，上马往马厩而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飞雁传书
还了马匹，四人往马车方向而去。
路上李安和齐衡谁都没提赌约之事。
取下襻膊，整理好衣裳，四人往回走。
“二哥哥，我看到几个朋友，过去一下。”盛长枫说了一声，匆匆而去。
盛长柏看出两人有话要说，找了一个借口也走了。
“现在还没想好，等以后想好再说吧。”李安说道。
毕竟以齐衡的家世什么样的找不到，偏偏喜欢她一个庶女。
“元若，我去找找三妹妹，这么久没看到，有些担心。”李安说道。
“她就是嘉成县主？”李安惊讶道。
所谓的看重其实就是娶了平宁郡主。
“嗯，我明白的。”齐衡点了点头。
“我和你一起吧。”齐衡说道。
李安有些疑惑，不知道齐衡和他说这些干什么。
即便金榜题名，一样可以通过联姻来抬高齐家的声势么？
不得不说，齐衡有些过份天真了。
李安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只能保证把信给她，至于她看不看，会不会回，我不敢保证。”李安说道。
“我怕她不肯收。”齐衡有些扭捏道。
看来，嘉成县主还是对齐衡一见钟情了。
而且盛家要是知道是他和刘婉儿在其中牵线搭桥，连他们都会怪上。
然而官家并没有子嗣，以后继承皇位的，哪里会在乎什么平宁郡主。
李安把信塞进怀里，一侧头，看的有个围帐里，一个女子正盯着他两个看。
“我有很多话想和六妹妹单独说，想麻烦你…”
齐国公府早就没落了，我爹以前只是空有个爵位，后来得官家看重，才有了官职。所以我爹娘从小就把兴盛齐家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也谨记他们的话，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不不。”
李安：“……”
上次他拦明兰，结果明兰根本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
齐衡和李安并肩而行，心态已经调整了过来，面带微笑道：“我输了，按照赌约，在合理范畴内，我帮你做件事。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子谦，谢谢你。”
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小公爷，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六姑娘对你没意思呢？”
就像如今的官家一样，要是有亲生的儿子，哪怕明知道当了皇帝，是个昏君，他也会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好。”
难道就不知道联姻是比考科举更快捷的办法么？
而齐衡不管是才华，和外貌都无可挑剔，加上有感动的因素，给了她错觉。
后面动心，更多的是被齐衡感动了。
“上次你的那番话，我当时很生气，但是回去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以我母亲的性格，肯定会让我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齐衡说道。
“所以昨天晚上，我和母亲说了，若是我下次会试能够金榜题名，求她答应我一个要求，他已经答应了。”齐衡微笑道。
你既然都知道，平宁郡主让你用功读书，走科举路线，是为了保住齐家的风光。
齐衡不知道李安心里的想法，转过身看着马球场上正在进行的比赛，说道：“我家里看似富贵，实则并没有表面那么风光。我外祖父只有母亲一个独女，外祖父去世后，爵位就被同宗的继承了你。
人都是自私的，这一点换成秦皇汉武来了，也是一样。
“民间有句俗话说，民间有句俗话说，富不过三代。
六一.二二三.一三四.一三七
官家若有子嗣，齐家还能保持现在的风光。
“不，六妹妹要是对我没意思，就不会一直躲着我了。她就是觉得我们家世的差距，根本不可能，所以才会一直躲着我的。”齐衡说道。
其实在李安看来，明兰对齐衡算不上真正的喜欢。
齐衡连忙摇头道：“子谦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做出那等失礼之事。我是想麻烦刘三姑娘帮我带封信给六妹妹。”
而这些话题都比较敏感，李安自然不会说。
“等等！”
齐衡仔细品味了一会李安的话，笑道：“你这种说法倒是新奇，不过想想确实有道理。很多人都说勋爵人家都是膏粱子弟，其实勋贵人家教养都比较严格，只不过很多人表面老实，背地里却十分不堪，等家里发现的时候，性格已经养成，难以更改了。”
更多的是因为，她除了齐衡，接触到其他少年的机会非常少。
李安闻言一怔，想了想，说道：“应该和父母的教育有关吧？”
齐衡顺着李安的目光看去，小声提醒道：“子谦，别乱看，那是嘉成县主，邕王的女儿。”
其实这句话有些偏颇，家庭越好的，越重视教育，元若家世极好，国公和郡主娘娘平常要求肯定严格。”李安说道。
开玩笑，男女私会，要是被人知道，对明兰的名声有很大的影响。
如今虽然还有往来，但是等我母亲他们这一代过后，联系也就断了。
而且这个嘉成县主，还是齐衡未来的第一任妻子。
至于齐衡所说的看似没有那么风光，也是因为平宁郡主。
李安打断了齐衡的话，说道：“你该不会想让三妹妹帮你把六姑娘约出来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说什么齐衡都听不进去。
他还以为齐衡真的想明白了，没想到齐衡还是这么天真。
齐衡点了点头，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齐衡激动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李安。
平宁郡主和齐家的风光，靠的都是当今官家。
“要是信的话，每天在学堂都能碰到，你找机会给她不就完了。”李安说道。
齐衡诧异的看着李安，李安有些疑惑道：“怎么？我说错了？”
古代都是嫡长子继承制，许多家庭都把重点放在嫡长子身上，疏于对其余儿子的教导。
要么就是子嗣少的。
李安笑了笑，虽然心里对齐衡的话，不怎么认可，却并没有反驳。
富不过三代，并不单单只有他刚刚说的那么简单。
他之所以和齐衡比，为的就是这个承诺，自然不会故意装潇洒。
意思因为家里富贵，孩子出生就享受着优渥的生活，没有了进取之心，安于享受，而没有保持这种富贵的能力。
李安没有说话，等待齐衡的下文。
明兰对他始终保持着距离，如兰和墨兰都喊他元若哥哥，只有明兰一口一个小公爷叫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努力读书么？”
邕王儿子很多，女儿却只有这一个，十分宝贝。
后来思来想去，想到了写信。
“没有，就是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齐衡摇头道。
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继承人。
若嫡长子早逝，再培养别的接班人也来不及了。
“子谦，我和说这些，是真的把你当成了好朋友。我知道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为了我好，我心里十分感激，我想麻烦你帮我个忙。”齐衡说道。
李安无语了，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你把信给我吧，我帮你给她。”
她知道齐衡喜欢她，也清楚两人的差距，一直保持着距离。
“什么忙？”李安问道。
李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发现她还在看着他们两个，准确的说是在看齐衡。
弄了半天，原来是传情书，至于这么麻烦么。
“别，你都离开这么久了，还是先去陪平宁郡主说说话吧。”李安说道。
“也是，那我一会去找你们。”齐衡说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明兰的笑容
李安看着齐衡离去，扭头看向英国公府的围帐，只看到两个丫鬟留守，其余人都不在。
四处找了找，在捶丸场地那边看到了明兰她们。
捶丸也被称为步马球，和后世的高尔夫有些类似，就是用球杖击球进洞的一种游戏。
张桂芬和刘婉儿、如兰三人正在玩，墨兰、明兰和盛长柏则在一旁看着。
自从那次投壶被母亲罚过后，加上母亲遇险，明兰已经从当初那刻意表现，想引起父亲注视的小丫头，学会了藏拙。
对于明兰会投壶，齐衡并不意外。
刚刚捶丸，如兰获得了胜利，刘婉儿有些不服气，又喊着如兰来比试投壶。
张桂芬会投壶，在她面前藏拙，很容易被发现。
现在听到张桂芬这么说，她犹豫了一下，便准备不在藏拙。
大宋重文轻武，武将不如文臣，这一点即便是出身武勋人家的张桂芬都反驳不了。
齐衡也向李安发出了邀请。
张桂芬看向一旁的明兰和墨兰说道。
她看的齐衡过来，故意这么说，是为了打击明兰。
不过一想到刘婉儿曾经跟她说过，李安县试中了案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丫鬟去要了一个场地，两人往那边走去。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自己再藏拙，就有些不太好了。
张桂芬和齐衡察觉到这其中应该有什么内情，并没有追问。
“唰~”
他们两两组队投壶去了，就剩下了张桂芬和盛长柏还有明兰墨兰。
明兰一怔，犹豫了一会，点头道：“好。”
然而李安却通过计谋，占据着优势，取得了胜利。
走了一段，张桂芬轻声道：“六姑娘，我希望你能拿出全部本事来，不要让着我。”
她和华兰没有感情，华兰在婆家过的越不好，她反而越开心。
但是和张桂芬比起来，就差远了，人家次次一次进洞。
“张三姐姐，你也太厉害了。”
因此并没有把明兰当成对手，只不过想通过踩明兰，来提高自己罢了。
“你们俩玩吧，我去歇会。”张桂芬说道。
墨兰也反应过来，脸色僵硬道：“是啊，是顾二叔让着六妹妹的。”
一九二.三.一二七.一五
顾廷烨为什么被称为汴京第一纨绔公子？
马球场有很多玩的项目，她唯一玩的不错的也就捶丸了。
“我刚刚听到你们好像在说什么赢了我二叔，再聊什么呢？”
捶丸的洞和起点的距离并不远，只有几米。
“我平常喜欢诗词，对这些不太会，就不献丑了。倒是六妹妹，你投壶不是投的很好么？怎么不去玩玩。”墨兰笑道。
可以看出如兰和刘婉儿玩的都不错，基本都是两杆进洞。
李安投中了一支箭，笑道：“四筹，元若该你了。”
顾廷烨能让汴京那些公子哥都服气，足见技艺十分高超。
但是她知道这件事决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不然父亲知道了，肯定要发怒。
虽说那件事袁家做的不地道，但是如今两家已经是亲家了，若是这件事在汴京传开，还是从盛家人口中传出去的，让华兰在袁家如何自处？
只是让他惊讶的是，明兰竟然能赢顾廷烨。
这件事要是再说下去，就要把当初袁文纯故意想让盛家丢脸的事说出来了。
张桂芬也喜欢这些，听到明兰胜过顾廷烨，便有种和她比试一番的冲动。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李安看到正拿着一支箭瞄准壶口的明兰。
原本明兰只是因为张桂芬邀请，不好拒接。
“呵呵，当初都是仲怀让着舍妹的。”
“既然张三姑娘邀请，我便陪张三姑娘玩玩，不过我投的确实一般，张三姑娘可别嫌弃。”明兰说道。
张桂芬闻言看向明兰更加惊讶了，甚至破有种见猎心喜的感觉。
“元若哥哥，我们说的是以前的事，怕是不知道吧，当年在扬州，顾二叔和我六妹妹比试投壶，还输了呢。”墨兰娇笑道。
“如兰，咱们来一场。”刘婉儿笑道。
盛长柏连忙出来打圆场，不着痕迹的瞪了墨兰一眼。
马球技术上，李安承认确实比齐衡稍微差了点，毕竟他接触马球，满打满算才三年，平常也需要读书，玩的并不多。
墨兰眼睛余光看的齐衡正往这边走来，故意放大了声音，笑道：“六妹妹别谦虚了，你当初可是赢了顾侯家的二公子呢。”
就在这时，齐衡走了过来，笑着问道。
“呵呵，就是消遣解闷罢了。”张桂芬笑道。
李安走了过去，在一旁看了起来。
“二叔？”
众人中，张桂芬和盛长柏、李安三人知道顾家和齐家有些亲戚关系，墨兰和明兰并不知道，因此有些疑惑的看向齐衡。
“你们刚刚不是在说顾廷烨么？我们两家有些亲戚，按照辈分，我得唤他二叔。”齐衡解释了一下，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赢了二叔，二叔他不是去白鹿洞求学好些年了，难道回来了？”
她父亲经常在家中抱怨，军中后继无人。
张桂芬听到墨兰的话，眼中就闪过一丝不喜。
张桂芬看向明兰，说道：“六姑娘，不如我们一起玩玩？”
刚刚那一场能够看出，她和如兰技术差不多。
她因为是女子，并没有和顾廷烨比试过，但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虽然只是一场马球赛，但是也展现出了李安的谋略和胆识。
一场结束，如兰有些泄气了。
“你们不下去玩玩么？”
其实她原本是想问问李安是不是学过兵法。
投壶这种消遣活动，就连寻常人家都会玩玩，明兰会投壶，没什么好意外的。
张桂芬便有了把李安介绍给自家父亲的想法。
几次接触下来，她对张桂芬的性格有了一些了解。
不单单是因为他经常流连秦楼楚馆，更重要的是，不管是马球投壶还是斗鸡斗蛐蛐，他在汴京公子哥中都是第一。
人家好好一个书生，成绩还不错，去劝人家从军，怎么看都像是在坑人。
墨兰一直觉得齐衡出身高贵，又喜欢读书，肯定喜欢那种知书达礼，和他有共同爱好的人。
“多谢张三姑娘夸赞。”李安拱手谢过。
但是对投壶他还是有些自信的，自然不会拒绝。
“就是平常闲暇之余解闷玩过，谈不上会。”明兰说道。
张桂芬退了回来，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向李安微笑道：“李公子马球打的很不错。”
张桂芬马球打的很好，自然看得出李安和盛长柏一组相比起齐衡和盛长枫，单论技术，明显有些差距。
兴冲冲的想要表现一下，没想到张桂芬这么厉害。
墨兰说她喜欢诗词，对这些不太会，潜意思不就是说这些玩意都比较粗鄙么？
当听到墨兰后面的话，眼睛一亮，看向明兰，道：“六姑娘会投壶？”
正好如兰和刘婉儿那边也分出了胜负走了过来，张桂芬提议去投壶，众人都没有反对，一群人往投壶区域而去。
李安说完，没有得到回应，一转头，看向身后的齐衡，发现他呆呆的看着一个方向。
齐衡惊讶的看着明兰：“还有这回事？”
明兰把箭矢用力一投，无头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没入壶口。
看到投中了，明兰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吴大娘子
明兰长相算不上很美，加上年龄原因，显的还有些稚嫩。
但是她笑起来很好看，笑容给人一种治愈的感觉。
她笑的时候，明眸善睐，配上她那张圆脸，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
李安看的明兰的笑容，莫名的感到一阵放松和开心。
以前不是没看过明兰的笑容，只是她心里藏着事，加上为了藏拙，笑的时候也没有完全放开。
……
张桂芬一愣，扭头看向明兰，惊讶道：“你会打马球？”
她之所以觉得明兰不会打马球，是因为那些豪门千金都不喜欢。
李安连忙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元若，该你投了。”
张桂芬话音落下，发现李安他们都面色古怪的看着她。
这一刻，李安有些明白齐衡为什么喜欢明兰了。
说白了，就是没有共同爱好。
李安看着关系亲近许多的两人，笑道：“我们在夸们壶投的好呢。”
“子谦，子谦！”
“怎么样，谁占优？”李安问道。
两人都没心思玩，再玩下去也没意思。
甚至就连武勋人家的姑娘，都很少有人学。
她和刘婉儿亲近，一方面是因为两家有点亲戚，另一方面是因为刘婉儿没有什么心机，她把刘婉儿当成妹妹一样。
“就是好久没玩，手生了。”齐衡说道。
对于盛家几个姑娘，谈不上亲近，只是看在刘婉儿的面子上，才邀请的。
但是刚刚和明兰投壶，让她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齐衡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投起了壶。
之所以没有往这方面想，是因为明兰只是一个庶女而已，没想过盛家老太太会教。
“你怎么不早说，走，我们去报名打一场。”张桂芬拉着明兰就准备去报名。
“张三姑娘，这马上要到中午了，咱们还是先吃点东西，下午再打吧。”李安也没想到张桂芬性子这么急。
“张三姑娘，玩的怎么样？”妇人走进围帐笑着说道。
说实话，刚刚看的明兰脸上的笑容，他的心跳都加快了一些。
“我家六妹妹占点优势。”盛长柏说道。
若是下场打马球，被知道了，难免要被骂。
“怎么了？”张桂芬疑惑道。
“怎么会，说实话，看你们投壶，我自愧不如，哪里敢笑你们。”李安摇头道。
明兰没有动，有些为难。
“你们在说什么呢？”
“行。”李安点了点头。
盛长柏苦笑道：“我家祖母也喜欢这些，我这六妹妹投壶马球这些学的都快，反倒是写字这些没有丝毫长进。”
说完又往明兰那边看了过去。
李安来到盛长柏身边，看着那边被墨兰缠住的齐衡，心里暗笑。
“谁说六姑娘不会打马球的？”李安说道。
“呵呵，不是笑话我们就好。”张桂芬微笑道。
墨兰也没在意，微笑道：“元若哥哥，我之前观看马球，写了一首词，你帮我看看写的怎么样。”
“呵呵，这两位哥儿和这位姑娘看着眼生，不知道是哪家的？”吴大娘子问道。
因为两人心思都不在投壶上，很快就结束了，李安获得了胜利。
齐衡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冲李安笑了笑，拿起箭喵了喵，投了出去。
吴大娘子寒暄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这也是她和那些人玩不到一块的原因。
结果箭连壶都没碰到，落到了地上。
她也很想打一场，但是她知道自家父亲不喜欢这些。
“呵呵，没想到老姐姐竟然回来，回去给令慈带句话，就说我回头有空会登门拜访。”吴大娘子笑道。
不过以后可得小心点齐衡，刚刚要不是他反应快，差点被齐衡给坑了。
“呵呵，看来六姑娘这些年也没少练啊。”李安笑道。
张桂芬站起身来，行礼道：“见过吴大娘子！”
“哦哦~”
张桂芬没有兄弟，认识的一些豪门千金，也没人喜欢。
唯一可惜的就是明兰不会马球。
“元若哥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刚开始投的挺好的，怎么后面老是落空？”墨兰走过来关心道。
现在发自内心流露出的笑容，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明兰面对张桂芬惊讶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祖母出身勇毅侯府，我跟祖母学过。”
“额~”
李安几人也纷纷起身行了一礼。
盛家老太太马球打的好，当年在汴京都出了名的。
就在这时，张桂芬和明兰手挽着手走了过来。
吴大娘子惊讶的看了一眼明兰，恍然道：“老姐姐马球当年是汴京一绝，盛家姑娘会打马球倒也正常，下午我可得好好看看了。”
几人回到围帐，坐下闲聊了一会，一个身穿劲装的四旬妇人，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
女子打马球，一般都是和家中兄弟，要么是闺中蜜友一起组队。
四五.七六.一七五.三九
“没什么意思，咱们结束吧。”齐衡说道。
“哈哈，我倒觉得挺好的。”李安笑道。
之前观看，她就有些技痒了，现在知道明兰会打马球，再也忍不住了。
“多谢吴大娘子好意，我和盛六姑娘约好了，下午组队打一场。”张桂芬说道。
像盛家这样的书香门第，自然不会学马球。
齐衡喊了两声，见李安没有丝毫停留，转过头看到墨兰巧笑嫣然的看着他，也不好拒绝，只能说道：“四妹妹，你先把词念出来让我听听。”
盛长柏和明兰说他们来自盛家，李安则是说自家是盛长柏的同窗。
“是。”盛长柏应道。
吴大娘子看向张桂芬，笑道：“三姑娘看的手痒了吧？要不下午我陪你下场打一场？”
“这…”
吴大娘子得知盛长柏他们来自盛家，惊讶道：“令慈可是出自勇毅侯府？”
她虽然没见过，却也听人说过。
张桂芬笑了笑，看向马球场上正在进行的比赛，有些可惜道：“可惜盛六姑娘不会打马球，不然我们倒是可以组队下场玩玩。”
张桂芬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倒是忘了时间，咱们先回围帐，我让人去告诉婉儿她们，咱们吃点点心，休息一下，下午开场在玩。”
说完，不给齐衡说话的机会，直接开溜。
齐衡毫不在意，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子谦该你了。”
“正是。”盛长柏说道。
马球会持续一天的，马球场这边会提供点心茶水。
李安暗叹，难怪吴大娘子短短二十多年，能把一没落的伯爵府，发展成伯爵人家中拔尖的存在。
好一会，李安才回过神来，看到齐衡还痴痴的看着明兰，心底莫名的有种不爽的感觉。
李安暗骂痴汉，心里却更不爽了，为了不给齐衡机会，拿起箭，直接投了出去，看都不看，说道：“该你了。”
知道张桂芬喜欢打马球，几十岁的年纪，竟然要亲自下场做陪。
接人待物，如此细致，难怪能成为汴京勋贵中的交际花。
第两百章 嘉成县主
吴大娘子离开没多久，齐衡几人就回来了。
李安和盛长柏跟着齐衡回到了齐国公府的围帐。
来到围帐，却发现平宁郡主并不在。
留下的下人告诉齐衡，平宁郡主因为有事，已经先回去了，让齐衡自己在这边玩，回去的时候搭李安他们的马车回去。
对于平宁郡主的离开，不仅李安和盛长柏觉得自在了些，就连齐衡也放松了许多。
一时间，齐衡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子谦的办法很好，仓促间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盛长柏说道。
嘉成县主送菜表达爱意，虽说找了个借口，但根本没几个人信。
然而不管酒菜多好，齐衡都有种食蜡的感觉。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李安心里想的更多，原著中是嘉成县主和荣贵妃的妹妹一起看上了齐衡。
四人出了围帐，引得许多人注视。
“等等。”
这样的借口根本没人信，齐衡他们又不是表演的，看爽了还给点赏赐。
正喝着，派去打听的下人回来了，把打听的消息说了出来。
李安和盛长柏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其中的一些事，两人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嘉成县主让人送来，已经引的许多人注视了，若是他再让人送回去，等于是在打嘉成县主的脸。
盛长柏其实并不愿意趟这个浑水，但是齐衡都这么行礼恳求了，他也不好拒绝。
李安拿起桌上的酒坛，打开封泥说道：“好了，别愁眉苦脸了，这满桌的好菜不能浪费，咱们边吃边等消息吧。”
“小公爷，依我看就该直接送回去，哪里需要这么麻烦。”盛长枫说道。
而荣飞燕并没有参加这次马球会。
然而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哪怕人尽皆知，她还是需要找个借口。
而嘉成县主对外的说法是，之前齐衡他们那场马球会，看的她很开心，这才让人送吃食为谢。
自己才是那个蝴蝶，翅膀还没煽动呢，怎么剧情就发生了改变呢？
齐衡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说道：“则诚，子谦，你们快帮我想想办法。”
李安回过神来，沉吟了一会说道：“事到如今，送回去肯定不行，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嘉成县主让人送菜，那么多人看着，她肯定会找个借口，你让人去打听一下，等会过去感谢一下。”
盛长柏连忙起身把齐衡扶了起来，说道：“我们陪你去便是，何至如此。”
“元若你这是做什么！”
毕竟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她即便受宠，这么做和私定终身没什么区别，传出去对名声很不好。
“住口，你胡言乱语什么？”盛长柏眼神严厉的瞪了盛长枫一眼。
正说着，几个丫鬟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而荣飞燕的哥哥荣显是殿前司副指挥使，手里掌控着一部分禁军。
可以说，邕王没能当上皇帝，最终被赵宗全捡了便宜，和邕王妃派人掳走荣飞燕，导致荣飞燕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烦躁，酒倒是多喝了几杯。
“这…”
领头的丫鬟说道：“回小公爷，我家县主是邕王之女嘉成县主。”
这样一来还会不会有邕王妃派人掳走荣飞燕之事，就不得而知了。
齐衡看着满桌的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齐衡连忙说道：“你们主子是哪个县主？为什么要给我送吃食？”
李安有些头疼，蝴蝶效应不都是因为蝴蝶的翅膀煽动造成的么。
弄不好，邕王最后能够登上皇位…
齐衡听完沉思了一会，看向李安和盛家兄弟，起身深深行了一礼，沉声道：“一会拜托三位跟我一起过去道个谢。”
“多谢三位！”齐衡再次行了一礼，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丫鬟说完，冲身后的丫鬟示意，几个丫鬟立即上前，把食盒放在地上，打开食盒，开始往外端菜。
齐衡还想再说什么，那几个丫鬟已经把菜麻利的端出来摆在桌案上，其中甚至还有一坛酒。
“见过齐小公爷。”领头的丫鬟欠身行礼道。
甚至有不少人心里猜测，这件事会不会是邕王在背后指使的。
被人掳走一夜，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荣飞燕的名声也臭了。
这些菜看着就是从樊楼打包送来的，酒不是樊楼的，但是一打开酒香四溢，光凭酒香，就能判断出是极品美酒。
嘉成县主让人当着这么多人面送菜，就是在表明自己看上了齐衡。
齐衡让下人去要些点心过来，四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闲聊。
要是让人知道，是盛长枫给齐衡出主意，让他当众打邕王之女的脸，盛家肯定会被邕王报复。
他要是这么收下，岂不是代表着答应了？
然而人都走了，他总不能让人把菜端着送回去吧。
齐衡站起身来，疑惑道：“你们这是？”
嘉成县主让人给齐衡送吃食，确实引得许多人议论。
但是现在嘉成县主好像比原著中更早的见到了齐衡，依旧对其一见钟情了。
齐衡没有受盛长枫的影响，仔细想了想李安的办法，觉得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连忙派人去打听。
这样的蠢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齐衡的意思几人自然明白，嘉成县主既然以他们那场马球为借口，齐衡就装作根本不懂嘉成县主的意思，带着李安他们过去道谢。
为了帮妹妹报仇，荣贵妃和荣显选择了和兖王合作。
去道谢，他们也只是充当个背景板罢了。
平宁郡主从小在宫里长大，和官家亲如兄妹。
李安和盛长枫自然也没法拒绝。
这样既向嘉成县主表示了拒绝，也向众人表达了他的意思，还不至于让嘉成县主难堪。
正是有了荣家姐弟的帮忙，才让兖王有了造反的资本。
后来邕王妃派人把荣飞燕给掳走了，第二天才给放出来。
两人为此还进行过争夺。
李安甚至猜测，这很可能是宫廷御酒。
领头的丫鬟不给齐衡拒绝的机会，欠身道：“小公爷慢用。”
若是没有，荣飞燕就不会死，荣家姐弟也不会为了给妹妹报仇，选择和兖王合作。
说完，就带着几个丫鬟离开了围帐。
若是能和齐家联姻，对争夺储君之位也有不小的帮助。
李安的意思就是借着嘉成县主的借口，把这件事定性。
李安他们自然不会拒绝，反正这件事都是以齐衡为主。
说完，给几人倒上了酒。
“回小公爷，奴婢奉县主之命，给小公爷送些吃食过来。”
他和嘉成县主根本不熟，两家也没有丝毫往来，嘉成县主突然让人送吃的过来，其中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现在看到齐衡带着三人往嘉成县主围帐而去，不少人已经猜出了齐衡的打算。
家中支持兖王的，都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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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一章 邕王的小算盘
齐衡领着李安几人来到嘉成县主围帐外，行礼道：“齐衡特来感谢县主赠食。”
嘉成县主开始看的齐衡往这边走来，还感到一阵欣喜。
不过看到后面的李安和盛家兄弟，很快就明白了齐衡的意思，气的脸色十分难看。
闻言淡淡道：“下人买的吃食买多了，本县主见你们马球打的精彩，就让人送了一些过去。”
“我等几人马球打的一般，没想到还能得县主赏赐，自然要来道谢。”齐衡躬身道。
一时间兖王声势大涨，有和他分庭抗礼之势。
李安几人也跟着行礼，说了几句谢县主赏赐的话。
小不忍则乱大谋，等父王成了储君，有的是机会给妹妹出气。”
他虽然不在意平宁郡主，但平宁郡主从小和官家一起长大，很是亲近。
赵统连忙说道：“平宁郡主是不算什么，但是她和官家亲厚，后面还有个国公府和侯府。如今正是争夺储君之位的关键时刻，凡事都得慎重。自古以来，争夺储君之位，成则君临天下。失败不是被囚禁，就是死的不明不白。
邕王皱眉道：“怎么说？”
一旦和齐家联姻，就能得到和齐家有姻亲关系的那些勋爵支持。”赵统说道。
“这…”邕王闻言面露为难。
外面都说，邕王庸碌，这倒也不假。
但是庸碌也不是傻啊。
“平宁郡主和官家亲近，若是能帮忙在官家皇后面前说说好话，虽然不一定能影响官家的决定，却也能改变官家对父王的态度。
邕王闻言恼怒道：“谁给他的胆子？莫不是以为他母亲有个郡主封号，就真是郡主了？”
“母亲！”
“那齐衡有什么好的，给你这么大难堪，你还念着他？”邕王妃生气道。
若他现在对付平宁郡主，要是惹得官家恼怒，就彻底和皇位无缘了。
嘉成县主闻言从母亲怀里出来，红着眼说道。
邕王妃想不到那么长远，见邕王犹犹豫豫的样子，恼怒道：“王爷刚刚不还对平宁郡主不屑一顾么，现在怎么怕了？王爷若是不帮女儿出气，我就自己来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县主用膳了。”
“怎么了？芸儿这是受了什么委屈？”
“对对对，等父王当了皇帝，你就是公主了，到时候满天下给你选驸马，什么青年才俊没有。”邕王说道。
就在这时，邕王父子走了进来。
邕王妃得知宝贝女儿受了委屈，气的破口大骂，吩咐人去书房请邕王，便急匆匆的赶到了嘉成县主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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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平宁郡主只是空有一个郡主封号罢了，又不是宗室。
邕王妃抱着女儿，没好气道：“女儿看上了平宁郡主的那个儿子，那小子当众拒绝了芸儿的好意，让芸儿丢尽了脸面。”
若不是还有点理智在，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都有拂袖而去的冲动。
邕王闻言有些意动，想了想说道：“可是那齐衡都拒绝了你妹妹的好意。”
另一边，嘉成县主在齐衡几人离开后，直接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回去。
齐衡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而他可是当今官家的亲侄儿，更是储君人选之一。
“父王也说了是齐衡拒绝的，这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那齐家有如今的风光靠的不就是平宁郡主么？而平宁郡主靠的是官家，可官家没有子嗣，难道她就不会为自家的未来考虑？”赵统微笑道。
“好，我让车夫送你回去。”李安点头道。
最重要的是，当着齐衡的面说这些，有些怪罪齐衡的意思。
上次扬州县试舞弊，古易被贬，官家把他叫过去大骂了一顿。
“父王，孩儿倒是觉得和齐国公府联姻是件好事。”赵统说道。
“统儿说的对，一旦我成了储君，还怕不能给女儿出气么？”邕王说道。
“我就要他，不然我宁愿一辈子不嫁。”嘉成县主坚定道。
丫鬟见状，也有些慌神，连忙跑去禀报了邕王妃。
如今汴京的勋贵大多都在观望，齐国公府虽然没落了，但好歹是老牌国公府，从开国至今没少和其他勋爵联姻。
“不要，我就要齐衡。”
“母亲。”
“三弟弟！”
一路小跑着来到居住的院子，进了房间，再也绷不住了，扑到床上哭了起来。
来到里间，看的趴在床上哭泣的女儿，心疼道：“芸儿，那齐衡有什么好的，等你父王以后当了皇帝，你就是公主了，天下好男人任你挑选。”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邕王府门口停下，嘉成县主一下车，双手提着裙摆，小跑着进了府。
邕王妃虽然目光短浅，但是邕王父子说的这么明白，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对付齐家的时候。
现在她对于齐衡，已经不单单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了。
这件事对他影响很大，不少准备站队却还在观望的官员纷纷投向了兖王。
嘉成县主听到母亲的声音，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扑到邕王妃怀里，大哭了起来。
盛长柏拉了拉盛长枫，冲他微微摇头，这种事嘉成县主就算要记恨，齐衡首当其冲，倒也不至于因此牵连他们。
“别光在这喊，你没看女儿正伤心么？赶快想想办法给女儿出气。”邕王妃说道。
邕王夫妻俩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公爷，我看嘉成县主好像生气了，不会有事吧？”盛长枫担忧道。
“什么？”
“女儿别哭了，等你父王成了储君，到时候就帮你出气。”邕王妃安慰道。
嘉成县主从小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
他是郡王，算起来和平宁郡主是一个级别。
嘉成县主从小受尽父母兄长的宠爱，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
邕王闻言眼睛一亮，笑道：“统儿说的有道理，王妃我记得襄阳侯府的老夫人马上要过大寿了，还给府上送了帖子吧？”
齐衡勉强一笑，说道：“则诚，这件事确实是我连累了你们。子谦，我需要回家一趟，你马车借我用下。”
“齐小公爷谢也谢过了，就先回去吧，本县主还要用膳。”嘉成县主淡淡道。
“王爷是想让我去试探试探平宁郡主的口风？”邕王妃问道。
“嗯，你看女儿喜欢，又对我有帮助，这么好的姻缘可不能放过。”邕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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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纯粹的笑容
平宁郡主用了午饭，在苏妈妈的陪伴下，在花园散步。
一个丫鬟走了过来，欠身道：“大娘子，小公爷回来了。”
苏妈妈闻言微笑道：“看来大娘子担心的有些多余了。”
“呵呵，衡哥儿从小立志要科举入仕，性格坚毅，我之前的担心确实有些多余了。”平宁郡主笑道。
“哈哈，赢了！”
平宁郡主微笑着看着齐衡远去，直到齐衡背影消失，脸上笑容消失，变得阴沉了起来。
邕王只是郡王，若是一般情况下，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一开始这种优势还不明显，等三球过后，就完全体现了出来。
马球场
……
齐衡到底年轻，对于这些事情只是一知半懂，见母亲说的这么轻松，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说道：“孩儿回来就是告知母亲这件事的，既然没事，孩儿就回马球场了。”
“放心吧，邕王即便成了储君，也不会随意为难一个国公府，不然汴京那些勋贵会怎么想？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吩咐了厨房，做了一些你爱吃的菜，你回房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平宁郡主笑道。
等比赛开始，李安算是见识两个姑娘的马球技术，各种高难度动作两人都能信手捏来。
他马球打的只能算不错，但是不管是张桂芬还是明兰，马球打的都是极好的，哪里赢的了。
“母亲，嘉成县主非常受邕王的宠爱，我怕邕王因此迁怒咱们家。”齐衡担忧道。
然而她刚走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丫鬟唤着小公爷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的脚步匆匆往这边走过来的齐衡。
不过凡事没有定下来，都存在变数，这也是她不想和邕王联姻的原因。
午时过后，再次开场，张桂芬便吩咐丫鬟去帮她和明兰，还有盛长柏和李安报名参加下午第二场马球赛。
虽然盛长柏和李安都说明兰会打马球，但是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
平宁郡主闻言一愣，回过神来摆手道：“你们都退下。”
“母亲，现在是不怕，但若是邕王成了储君呢？”齐衡担忧道。
齐衡来到平宁郡主面前，停下脚步，躬身道：“母亲。”
可问题是人家现在是储君人选之一，一旦成了储君可就不一样了。
齐衡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嘉成县主还在马球场，只能不舍的答应了下来。
马的速度慢于对方，不管是在抢球还是追击夺球上都落后对方。
她面见皇后的时候，试探过几次，知道官家还在犹豫。
跟随的丫鬟，除了苏妈妈外欠身行礼，退了下去。
张桂芬和明兰翻身下马，高兴的抱在一起。
平宁郡主听完，脸色凝重，沉吟了一会说道：“衡儿你做的对，那嘉成县主是邕王的女儿，如今储君之位未定，咱们家不能和邕王扯上关系。”
四人所骑的马基本差不多，体重轻，自然就能占据优势。
她刚刚那番话都是安慰齐衡的，虽说现在兖王呼声变高了，但是在她看来，邕王的机会还是更大些。
马球马球，马在其中作用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
张桂芬身份尊贵，父母宠爱，导致她的性格骄烈，脾气火爆。
齐衡直起身来，上前两步，小声道：“母亲，孩儿有点事要单独和你说。”
不管张桂芬和明兰，平常所表现出的性格，都不是她们的真实性格。
刚刚散步的时候，她还在念叨齐衡和盛家的哥儿姐儿走的太近，担心受他们影响，耽误了学业。
齐衡知道苏妈妈是母亲心腹，也没避着他，直接开口把嘉成县主给他送吃食的事情说了一遍。
之前张桂芬和明兰都在看台上看着，他的策略两人都知道，再用能不能起效果不说，和两个姑娘打马球还要用策略，他也丢不起那个人。
对于齐衡的离开，除了墨兰有些不开心外，其余人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子谦，一会看你的了，要是输给两个姑娘，可就丢人了。”盛长柏笑道。
同时也因为家世的原因，她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性子，表现出端庄的样子。
等第一场快结束时，四人便各自下去准备，前往马厩选马。
最终半个时辰没到，张桂芬和明兰一方就得到十筹，结束了比赛。
平宁郡主本来都不准备逛了，心情大好之下，笑道：“今天天气好，再走一会吧。”
这一刻，两人都忘却了心中的压力和一些禁锢，脸上洋溢着开心明媚的笑容。
“是。”丫鬟应了一声，行礼退了下去。
这次去参加马球会，让汴京不少贵妇以为她准备帮齐衡议亲，跑来找她探听口风。
大宋的王爵是将等袭爵，还没有丝毫权利。
不然若是兖王在争夺储君中胜出，齐国公府也要受到牵连。
平宁郡主被烦的不行，便找了个借口先回来了。
“母亲，那孩儿就先回房了。”齐衡说道。
平宁郡主微笑道：“不用担心，邕王再宠女儿，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对咱家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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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儿，娘看你脸色不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两人都是女子，体重比李安和盛长柏轻许多。
现在听到齐衡回来，只以为齐衡是回来读书的，心里十分欣慰。
李安和盛长柏的马速比起她们的慢了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不愿意和邕王府联姻。
李安苦笑道：“我尽力吧。”
“母亲，孩儿没事。”
而且他也想看看明兰在马球场上的英姿。
平宁郡主眉头微皱，说道：“现在也不早了，再赶过去，都快散场了。而且若是嘉成县主再找你怎么办？还是留在家里别去了，让不为跑一趟，跟他们说一声好了。”
而李安一方，只得了三筹。
她对马球那些不感兴趣，要不是齐衡要去，她根本不会去。
平宁郡主微笑道：“衡儿，你在马球会上打马球，又急忙赶回来，累的不轻。回来直接回房休息休息，不用专门过来行礼问安。”
“嗯，去吧。”平宁郡主微笑道。
这句话说到平宁郡主心坎里去了，眉角带笑道：“去，吩咐厨房做些衡儿爱吃的饭菜送去，再给炖个鸡汤，给衡哥儿补补。”
这样的性子让她很难有交心的朋友。
齐衡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平宁郡主一开始还以为齐衡是过来问安的，等齐衡走进，才发现他脸色有些不太对劲，连忙说道：“快，快去请大夫过来。”
而明兰虽然有盛家老太太的宠爱，但是盛老太太在盛家地位很是尴尬，为了不给祖母添麻烦，她努力的不然自己冒尖，面对两个姐姐，不争不抢，让自己如一个透明人一般。
一场马球赛，让两人忘却了所有烦恼和压抑，露出了最纯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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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懂事的让人心疼
张桂芬和明兰笑了好一会，才冷静了下来，两人手拉着手，前去领彩头去了。
李安看着两人的背影，轻声道：“六姑娘过的太苦了。”
盛长柏闻言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还马去。”
盛家的很多事情，其实盛长柏都一清二楚。
齐衡对明兰有些意思，她自然察觉到了。
看完后，目光出神的思索了一会，把信在烛火上点燃，丢到了痰盂中。
“姑娘，李公子在信上说什么？”小桃好奇的问道。
这封信是李安找机会给她的，她还没来得及问，就有人来了，只能把信藏了起来。
另一边，盛家兄妹几个回到家，各自回了房。
齐衡脸色一僵，说道：“就是恰巧遇到了。”
在盛老太太心疼明兰的时候，明兰已经回到了房间。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丹橘的声音。
信封上是空白的，明兰满含期待的打开信，当看到信上开头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你帮我谢谢刘三姑娘。”齐衡说道。
走到无人处，齐衡小声询问。
“子谦，信送了么？”
“嗯，孙女去了。”
……
见明兰神色毫无变化，她高兴的同时，也感到心疼。
明兰行了一礼，小跑着出去了。
“正事要紧，可惜元若哥哥没能看的我那六妹妹球场上的英姿，她和张三姑娘可是赢了二哥哥和子谦哥哥呢。”墨兰笑道。
“家里有点事，就先走了，实在抱歉。”齐衡说道。
刚刚听到明兰说嘉成县主给齐衡送吃食，她盯着明兰看，就是想看看明兰有没有因为此事受到影响。
“姑娘，水来了。”
她很怕明兰会动心，好几次都想探探明兰的口风，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会，要不然我教你打马球做什么？今天玩一天累坏了吧？快回房梳洗一下，过来陪我用饭。”盛老太太说道。
“好勒，祖母一说我真觉得有些饿了，一会我可要多吃点。”明兰笑道。
下课后，李安去茅房方便了一下，洗了手，往学堂走去。
小桃一愣，疑惑道：“小公爷的信，怎么在李公子那？”
“小公爷？”
这件事他刚刚路上已经问过李安了，自然不会感到惊讶。
天边露出晚霞，几人便乘坐马车打道回府。
然而明兰看都没看他，和刘婉儿如兰说笑着，来到了位置上做了下来。
齐衡看着手中的书，头都没抬，回道：“确实有些可惜。”
“则诚，又是你第一个到。”齐衡笑着打了个招呼。
明兰回到寿安堂，先是向盛老太太行了礼，说了一些马球场的事。
又过了一会，刘婉儿和如兰明兰走了进来。
她虽然已经不管事了，但是盛家很多事情都瞒不过她。
“呵呵，六姑娘也就在您面前才会这样，但凡出了寿安堂，不知道多规矩。”房妈妈笑道。
齐衡不管长相人品，还是家世都是极好的。
吩咐丹橘去准备打些热水过来，等丹橘走后，急忙道：“小姚，把门关上。”
两人闲聊着，来到了学堂，不出意外，盛长柏已经在了。
他在信里表面了自己的心意，急切的想要知道明兰的反应。
……
齐衡有些失落，在心里安慰自己，明兰是姑娘，脸皮薄，所以才没看他。
墨兰还想和齐衡多说几句，见齐衡一心看书，只能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整理起了桌面。
“嗯。”
但是齐衡好归好，却齐大非偶，不适合明兰。
“我几步路就到了，算起来，还没你们早呢。”盛长柏说道。
三人寒暄了两句，就在各自位置上坐下，拿起书看了起来。
明兰对小桃使了眼色，小桃会意，连忙打开了门。
在她看来，齐衡这样的少年，对明兰这样的小姑娘吸引太大了，明兰不可能不喜欢。
……
盛老太太听到嘉成县主给齐衡送吃食，深深的看了明兰一眼。
没一会，盛长枫和墨兰走了进来。
明兰来到梳妆台前坐下，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
“小桃是不是你没有剪烛心，怎么屋里有一股烟味。”丹橘疑惑道。
刘和虽然有些转性，但是李安总有些不放心。
明兰摇了摇头，道：“信是小公爷写的。”
明兰之所以不表现出来，是因为她知道两人不可能。
“哪有，祖母对我最好了。”明兰笑呵呵道。
“哦。”小桃应了一声，连忙关上了门。
“少拍马屁，赶紧去梳洗去。”盛老太太瞪眼道。
“这丫头，平常看着挺稳重的，实则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盛老太太摇头道。
但是他只是一个小辈，很多事他都有心无力。
盛老太太回过神来，转移话题道：“我看你笑的很开心，是不是还有别的趣事？”
李安点了点头，没有跟齐衡说，信是自己送的。
打了个招呼，墨兰来到自己的位置，侧头看向齐衡，问道：“元若哥哥昨天怎么突然走了？”
李安笑道：“你该不会刻意在门口等我的吧？”
六一.二二三.一三四.一三七
回到汴京城，分别的时候，张桂芬掀开车帘，和明兰约定以后有空多多一起出来玩，才坐着马车离开。
李安和盛长柏他们又同行了一段路，就分开了，往茶楼而去。
明兰有些疑惑道：“祖母，您怎么这么看着我？”
盛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有些复杂道：“明丫头是很懂事，就是懂事的让人有些心疼。”
齐衡虽然在看书，其实一直留意门口，见明兰来了，放下书看向明兰。
盛老太太闻言笑骂道：“说的好像我短了你吃一样。”
第一堂课，庄学究检查了众人的功课，指出了文章中的一些不足，时间就过去了。
不过她还是把信上的内容给看完了。
翌日一早，李安吃了早饭，乘坐马车来到盛家。
李安原本只是调笑一句，没成想还真说准了，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在盛家门口，齐衡也正好到了，两人打了个招呼，一起进了盛家。
若是平常明兰还有心情笑小桃几句，现在却没那个心情。
“已经送了。”
走到半路，看的等在路边得明兰。
“六姑娘这是在等我么？”李安笑道。
第二百零四章 被罚
“明兰有几句话想和子谦哥哥说。”明兰欠身道。
李安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说道：“我们去那边说吧。”
明兰点了点头没有反对，李安见状直接往亭子走去。
明兰和小桃跟在后面，快到亭子的时候，小桃停了下来。
李安和明兰来到亭子里，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说道：“六妹妹，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李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庄学究没有再说什么，拿起书继续讲了起来。
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合适。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而且大宋重文轻武，为了安抚武将，皇帝为嫡长子选的正妃，都是在勋爵中选。
说完，拿着书，离开了学堂。
可惜皇子早夭，不然张桂芬很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了。
明兰脸色一红，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马上该上课了，我先走了。”
明兰问道：“那子谦哥哥知道信上的内容么？”
都说娶妻娶贤。
李安：“……”
明兰是庶女，盛目前也不过一正六品。
明兰却右手杵着头，脸都被挡住了。
难道是因为当初自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了她，她把感激当成了喜欢？
这么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两家在文官中有不小的影响力，不像英国府的影响力都在军中。
除了当年在她母亲难产的时候帮助过她，还有上次同船前往江南。
李安偶尔也曾想过未来妻子的人选。
这几人中，娶到张桂芬的可能性无疑是最低的。
他刚刚全程在走神，哪里知道庄学究讲了什么。
“呃…”
当然了，这只是传闻，而且皇子早夭。
李安原本想说齐衡找他帮忙，他不好拒绝。
李安虽然两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但他又不是钢铁直男，明兰这好似表白般的话，他如何听不出来？
李安的脑子一片混乱，明兰怎么会喜欢他呢？
不管相貌家世，他都比齐衡差的远。
“你来说说对我刚刚所讲的那一段的看法。”庄学究淡淡道。
李安脑中轰鸣一声，呆呆的看着明兰离去的背影。
直到梆子声响起，李安才回过神来，匆匆往学堂而去。
明兰转过头看向李安，说道：“子谦哥哥，以后若小公爷再让你传信，你别在答应了。”
这时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李安只能坐了下来。
两家都是书香门第，相比较起来，对门第看的并不是那么重，只要能金榜题名，且名次不低还是有机会的。
人贤惠不说，家世也都不错。
话刚说完，李安就反应了过来。
李安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不过也不难猜，无非是一些表白的话。
他们同窗好几年，明兰不可能认不出他们的笔迹才是。
李安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时看了明兰一眼。
平常在学堂，他和明兰之间的交集，甚至还没齐衡多。
“嗯嗯。”李安连连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六姑娘，昨日我给你信的时候，看的你眼中有些欢喜之色。”
确实，明兰面对齐衡，一直保持着距离，没有给齐衡半点希望。
盛老太太和娘家那边也断了往来。
沉默了一会，李安说道：“我觉得很多事情，还是早点说明白的为好。”
李安思考许久，也没想明白，明兰为何会喜欢他。
“不知道，不过多少能猜出一些。”
坊间有传闻，当初官家和皇后第一个皇子出生，就有意和英国府定亲。
庄学究敲了敲桌子，说道：“子谦。”
也就是说，她是误以为那封信是他给的，才会露出欢喜之色。
然而当明兰看到信的时候，眼睛明亮透露着欢喜，显然是十分开心的。
“我何曾没有跟他说明白。”明兰幽幽道。
可以说，娶明兰，盛家在仕途上对他不会有多大帮助。
“我…”
不过英国公府也不是他能高攀上的。
要说家世最差的就要属明兰了。
在知否中，余嫣然、张桂芬、明兰还有海朝云都是比较理想的人选。
“是，学生知错了。”李安面露惭愧道。
“咚咚咚！”
余嫣然和海朝云倒是有不小的机会。
但是李安脑子中，总是会浮现马球场上，明兰那明媚的笑容。
一般来说，嫡长子基本就是未来的储君，作为正妃，就是未来的皇后了。
李安回过神来，起身行礼道：“学究。”
下课时，庄学究看向李安说道：“上课走神，罚抄《礼记》一遍，三日后交我。”
礼记共有四十九篇，全书近十万字。
明兰不知道那封信是齐衡给的，在收到信的时候却露出欢喜之色。
李安见明兰神色有些不对劲，还以为齐衡没在信中表面身份，让明兰误以为是他写的，连忙解释道：“那封信是元若拜托我转交给你的。”
六一.二二三.一三四.一三七
想让齐衡知难而退，然而齐衡却一直死缠烂打。
明兰复杂的看着李安，说道：“我想问问那封信是什么意思？”
明兰虽然十分清醒，性格坚强，但说到底也就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而已。
不过很快李安就否定了这个猜测，毕竟原剧中顾廷烨也帮了她，明兰并没有因此对顾廷烨动情。
昨天把信给明兰的时候，他心里其实已经后悔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亭子，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没有回头，说道：“当时我根本不知道那封信是小公爷给我的。”
李安这下不敢在胡思乱想了，认真的听了起来。
明兰的目光从李安身上移开，看向亭子外一颗树叶泛黄的树，说道：“子谦哥哥既然猜到了，为何还要替他给我送信？”
上课后，李安根本没有心思听庄学究说了什么，脑子里一直在想明兰那句话。
毕竟齐衡的示爱，对明兰来说，并不是好事，反而是一种麻烦。
三天时间，也就是说每天要写三万多字。
“子谦，你平常上课挺认真的，今日怎么了？”盛长柏扭过头来问道。
“呃…”
“坐下吧，距离乡试不远了，上课时最好认真一些。”庄学究说道。
“没什么，就是想一些事情走神了。”李安摇头道。
“庄学究一旦说了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了，而且按照庄学究一贯的要求，处罚当日要算，字迹还不能走样。”盛长柏一脸同情道。
第二百零五章 呼救声
“就当练字吧。”李安耸了耸肩。
话说的虽然轻松，但是李安也不敢耽搁，等德生把东西收拾好，和几人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明兰看着李安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歉意。
她知道李安之所以上课出神，是因为她之前那番话。
庄学究检查了一遍，叮嘱了李安几句，就开始继续讲课。
……
“嗯！”明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李安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连忙说道：“好像是元若来了，你快走吧。”
平日里盛家几个姑娘都是从这边前往学堂，和李安齐衡他们并不同路。
等两年若是明兰还有意，他也没有遇到让他明白什么是‘喜欢’的人，再去考虑这个问题吧。
不然难免会惹来闲话。
李安心里一软，笑道：“算了吧，你那字写的那么丑，能模仿出我的字迹么？”
“我的字哪里丑了，只是我不想写的比五姐姐好看罢了。”明兰嘟囔道。
“你在这就是专门等我来，跟我说对不起的？”李安问道。
李安不知道明兰的想法，回到家用了午饭，午觉也顾不上睡了，直接来到书房抄起了书。
紧赶慢赶，李安总算在夫子规定的时间内把《礼记》给抄完了。
李安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李安闻言，知道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秘，见齐衡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子谦哥哥，对不起。”明兰歉意道。
盛家宅子并不是一个宅子，盛家老太爷当初把周围两个小点的宅子也给买下来，经过改造而成。
一夜之间，银装素裹，好像换了一个世界一般。
然而就在李安准备走的时候，听清了呼喊声的内容，来不及多想，推开角门，跑了进去。
这是她这些年摸索出的生存法则。
…………
李安来到学堂，在门口抖落身上的雪花，走了进去。
李安停下了脚步，花园连接内宅，是女眷出没的地方。
一四九.二八.七四.八零
“别胡思乱想，咱们都还小，有些事以后再说。”李安连忙说道。
然而今天李安进了盛家前往学堂的时候，刚跨过书院前院和中院之间的拱门，就看的等在那里的明兰。
而现在的襄阳侯是平宁郡主的堂兄，过寿的是平宁郡主的同族婶婶。
“随你吧。”
“嗯，我害的子谦哥哥被罚抄书，实在过意不去，要不我帮你抄一些吧。”明兰低着头捏着裙摆说道。
学堂中院有连接花园的角门，而花园则连接着盛家后院。
明兰点了点头，带着小桃匆匆而去。
齐衡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明兰消失的地方，疑惑道：“我刚刚好像听见六妹妹说话的声音了。”
“你肯定听错了，六姑娘怎么会在这里。”李安说道。
李安眉头微皱，往喊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路来到中院连接花园的角门。
刚从茅房出来，听到一阵焦急的呼喊声。
前几日平宁郡主还给盛家也送了一个帖子，邀请王大娘子去襄阳侯府参加寿宴。
等德生把书籍和笔墨纸砚这些掏出来，拿着前两天刚买的文选看了起来。
这个问题对于两世单身狗的他来说，着实有些深奥。
李安听如兰她们在学堂谈论过。
如今天寒地冻的，盛家女眷不大可能跑花园游玩，但是他一个外男，还是不方便进入。
直到德生提醒该去书院了，才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这天早上上课时，李安把自己抄好的书，交给了庄学究。
“没有。”李安摇了摇头。
齐衡闻言有些失落。
李安看到他的样子，劝道：“元若，昨天我就把信给六姑娘了，这么久肯定是看了，到现在没有反应，说明她根本对没意思，你还是放弃吧。”
李安拼命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但是因为下雪的原因，花园里路上的积雪即便被人扫过了，路依旧很滑，好几次都差点被滑倒。
过了一会，齐衡走了进来。
明兰一愣，抬起头有些惊喜的看着李安。
齐衡这个外孙竟然不去，着实有些奇怪。
而盛家学堂，其实就是原来左边那个院子的的前院和中院。
一进学堂，就感到一阵暖意，学堂内已经点燃了数个火盆。
李安闻言一怔，看向明兰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惜，说道：“六姑娘，你不必感到愧疚。我听说你做的菜很好吃，若是真觉着愧疚，下次有机会，给我做两个菜尝尝吧。”
上午第一堂课结束，李安披上披风，出去上茅房。
进入深秋，天气基本一天一个变化，刚进入十二月，汴京就飘起了雪花。
“再有几月就是乡试了，学业为重，我已经让母亲替我赔罪了。”齐衡说道。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是不会放弃的。”齐衡坚定道。
只是平常墨兰经常拿字嘲笑如兰，若是她的字比如兰好，如兰被墨兰嘲笑，很容易把气撒到她身上。
但是李安很喜欢看明兰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
不出意外，盛长柏又是第一个到的，李安和他打了个招呼，来到自己位置上，解开披风，递给德生坐了下来。
而呼喊声正是从花园那边传过来的。
明兰见走进来的是李安松了一口气，这边平常除了下人，也就李安和齐衡会从这里前往书院，她生怕先来的是齐衡，到时候引的齐衡误会就不好了。
今日就连三兰都请假跟王大娘子去襄阳侯府参加寿宴了。
李安还是觉得顺其自然为好，明兰现在毕竟还小，对他的喜欢很可能是源于感激。
“子谦，你刚刚和谁说话呢？”
“元若，今天不是襄阳侯府的老夫人过寿么，你不用去拜寿么？”李安看的齐衡有些意外道。
从盛家回去，包括刚刚来的路上，李安都在想，自己究竟喜不喜欢明兰。
她的字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也绝对算不上难看。
“听错了么？”
齐衡怀疑是不是自己一直想着明兰收到信会有什么反应，所以产生了幻觉，也没多想，看了看四周，凑到李安跟前，小声道：“子谦，六妹妹收了信，有没有什么些什么？”
跑过一段假山围绕的鹅卵石小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不远处的池塘边，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正在声嘶力竭的呼救。
第二百零七章 经过
等了一会丫鬟把煮好的姜汤送了过来，李安强忍着恶心喝了下去。
不知道是因为难喝，还是真的有作用，喝下去李安确实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
喝了姜汤，李安在盛长柏这洗了个热水澡，便回去了。
至于学堂那边，此时已经散学了，倒是不用去了。
……
卫小娘闻言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她被卖身后，一直受人牙子调教，卫姨娘是她伺候的第一个人，没有对比，也不知道算不算苦。
“这是医者本份，不过还要麻烦老夫人派人回去跟我家人说一声。”大夫说道。
“问了么？”
翠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心里还是有些迟疑。
难得遇到一个恭维她的，把她听的很是开心。
“小娘！”
好在这时外间坐着等消息的盛老太太走了进来主持大局，让人帮着小蝶先把卫小娘送去边上房间，然后向大夫询问起盛长槿的情况来。
盛老太太则是回了寿安堂，喝了点热茶暖了暖身子，坐在正厅的软榻上，等待了起来。
翠娥一听盛老太太要把她打死，急忙讲述了起来。
大夫说道：“现在不好说。”
“老夫人，不是奴婢推的。之前槿哥儿在院子里玩，突然提出要玩雪，但是院子里的雪早上就被人清理了，奴婢想着花园那边只会清扫路上的雪，便自作主张带他去了花园。”翠娥急道。
“奴婢说。”
两个粗使婆子把人松开，退了下去。
翠娥一被松开，就跪俯在地，浑身颤抖，嘴里不停的喊着老夫人饶命。
“是。”
“砰！”
然而她左等右等不见人，不放心槿哥儿便回来了。
那个丫鬟一个劲的恭维她，说什么她照顾府上的哥儿，是个好差事。
“已经让人拿下了。”
卫小娘晕了过去，小蝶也有些乱了分寸。
盛老太太语气平淡道：“能不能绕了你的命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看你自己。说吧，你照看槿哥儿，为什么如此寒冷的天带他去花园，还让她落入池塘中？是不是你推的？又是受了何人指使？”
结果来到原来的位置，却没有看到槿哥儿的人影，只听了哗哗的水声。
“嗯，我会交代拿药的人的。”
等大夫走后，盛老太太留了一个老妈子在这边帮衬，就离开了院子。
卫小娘的房中，卫小娘脸色苍白，眼带担忧的看着大夫号脉，生怕从大夫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我之前就说过了，能不能保住你的命，我说了不算。只要把事情如实说出来，若不是你推的，也不是受人指使，我可以保证，留你一命。”盛老太太说道。
翠娥闻言吓的脸色苍白，不停的磕头。
“是…是…”
“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盛老太太冷冷道。
丫鬟却说槿哥儿在这边玩不会有事的，让她去前边角门那里等着，她去拿点心过来给她。
大夫上前给卫姨娘号了号脉，只是着急之下才晕了过去，并无大碍，一会就会醒来。
聊了一会，那个丫鬟说前两头回家探亲，家里给准备了一些点心，要拿给她尝尝。
翠娥本来是推脱的，说她要照看槿哥儿。
不过平常遇到别的丫鬟，一听说她是在卫小娘那伺候的，都对她十分瞧不起。
“如今天气寒冷，令郎落入水中又受了惊吓，已经邪风入体了。老夫先开服药，服用一副看看效果吧。”大夫说道。
翠娥说了几次，都没能说出来。
不一会，房妈妈领着两粗使婆子，带着那个丫鬟走了进来。
盛老太太猛拍了一下身边的茶几，喝道：“你照看槿哥儿，却让槿哥儿落了水，如今生死不知，犯下如此大错，若是还不如实招来，我就让人打死你！”
“老夫人饶命啊。”
“大夫，我儿子不会有事吧？”卫小娘见大夫说的含糊不清，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道。
盛老太太让崔妈妈带大夫下去安置，同时派人去药铺拿药。
盛老太太皱眉沉吟了会，说道：“让人把人带去寿安堂，再派人去把主君请回来，就说我病了。”
盛老太太打量了丫鬟一眼，淡淡道：“把人松开，你们下去吧。”
“问过了，那丫鬟心里慌张，说话胡言乱语的，什么都说不清楚。”房妈妈说道。
大夫把之前的话再次说了一遍，盛老太太沉吟一会，说道：“那就麻烦大夫开个方子，我让人去拿药。如今家中哥儿情况不明，需要大夫在家中暂住，等哥儿稳定，必有重谢。”
出了院子，盛老太太看向房妈妈说道：“那个照看槿哥儿的丫鬟呢？”
小蝶惊呼一声，扶住了卫小娘，把她扶到边上的凳子上坐下，冲一旁的大夫急道：“大夫，快来给我家小娘看看。”
翠娥不会水，想下去救，心里又觉得害怕，只能大声的呼救。
“老夫人，翠娥带来了。”房妈妈欠身说完，来到盛老太太身侧站定。
六一.二二三.一三四.一三七
许久，大夫松开手，卫小娘连忙问道：“大夫，我家孩子怎么样？”
“既然如此，槿哥儿为什么会掉入池塘？”盛老太太问道。
翠娥推脱不过，又看槿哥儿在那边用雪堆什么东西，一直没有乱跑，便叮嘱槿哥儿就在这玩，不要去别的地方，就跟那个丫鬟去了。
之前她说的那些并没有撒谎，她带盛长槿来到花园，路边的积雪都在，盛长槿开心的玩了起来。
跑到池塘边一看，正是槿哥儿。
盛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今日是襄阳侯府的老夫人寿宴，汴京许多官眷都去了，要是现在走，不知道多少人会留意盛家，没必要专门去喊，等她们自己回来吧。”
翠娥进入盛家没几天，被分到卫小娘房里伺候，听人说过，卫小娘不受宠，在她那边伺候是个苦差事。
翠娥一直在边上小心照看，结果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和她聊了起来。
房妈妈问道：“要不要把明姑娘找回来？”
可是花园离几个院子都有些距离，天气寒冷，王大娘子这个主母又外出参加寿宴去了，府上的下人都躲在屋里取暖，根本没人听到。
要不是中院的茅房和花园只有一墙之隔，李安恰巧上茅房听到，怕是盛长槿直接就被淹死了。
第二百零八章 可惜了
翠娥之前不愿意说，是因为盛长槿之所以落水，是因为她把盛长槿一个人丢在那里。
在盛老太太的逼问下，不得不把经过说出来。
盛老太太听完，沉思了一会，说道：“若是那个找你说话的丫鬟出现在你面前，你能认出来么？”
府上丫鬟分为一等女使和二等女使还有粗使婆子。
“等等。”盛老太太叫住了房妈妈，说道：“记得查一下把守那几个门的门房。”
盛摆了摆手，问道：“母亲她怎么样了？可看过大夫？大夫怎么说？”
………
“可是家中三十岁以下的丫鬟都在这了，却没有说的那个。是不是你为了逃避罪责，故意撒谎？”房妈妈眼神锐利的看着翠娥说道。
卫小娘的不安分，让林小娘十分不爽。
林小娘本想来个先入为主，却没想到盛已经提前得知了。
林小娘悠闲的坐在软榻上，看着最近新出的一本诗集。
“没有没有，奴婢没有撒谎，说的都是真的。”翠娥急道。
“是。”
房妈妈从翠娥脸上看不出问题，只能让她们先候着，进屋汇报去了。
二等女使则是负责屋内打扫那些。
有人恭维她，倒也说的过去。
“下一批！”
“奴婢明白。”
“老夫人，我这就去让人把看守几个门的门房都叫过来询问。”
毕竟翠娥这么说，就应该想过会让她辨认。
“老夫人，我觉着很可能是翠娥觉着冷，就把槿哥儿一个人丢在花园玩，才导致槿哥儿落水。事后为了逃避罪责，才这么说的。”房妈妈说道。
卫小娘再不受宠，也是个妾室，翠娥分过去贴身伺候，就是一等女使了。
“你说的不错。”
盛家的家业以后肯定是盛长柏的，盛长枫作为庶子也能分上一些。
房妈妈向捧着名册的丫鬟问道：“家里所有丫鬟都来了么？”
林小娘放下书，问道：“人送走了？”
既然不是家里的，就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是。”房妈妈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盛老太太听完汇报，沉吟了一会，问道：“你怎么看？”
“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林小娘有些失望道。
林小娘闻言心情好了不少，想了想说道：“你去给我准备些供品过来，我要在佛前给盛长槿祈祷祈祷。”
林小娘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就让她们都去吧，老太太发话了，谁敢不听？”
“那就让老太太折腾去吧，人现在怎么样了？”林小娘问道。
若真是假的，在辨认的时候就应该随便指一个人。
“没有。”翠娥摇了摇头。
盛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她遇到的那个丫鬟根本不是家里的。”
“是。”房妈妈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盛老太太看向房妈妈说道：“去，让人把几个门都看着，查查府上的下人是不是全在，除了年纪大的，全都找过来。”
寿安堂的院子里，站着七八个丫鬟，翠娥挨个仔细辨认，等她看完，房妈妈问道：“有么？”
翠娥辨认了一番，再次摇了摇头。
但是那个丫鬟说回家探亲带了点心，要拿给翠娥尝尝，就特别奇怪了。
“见过主君。”
不一会，被点到名字的丫鬟上前。
“回房妈妈，所有三十岁以下的丫鬟都来了。”丫鬟说道。
房妈妈看向翠娥，说道：“你确定那个丫鬟年纪不大？”
丫鬟若是本地的，主家为了显的宽厚，每隔一段时间会准许回去探亲，也可以告假。
“奴婢确定。”翠娥连忙说道。
之所以如此，是防止下人谋害主子。
……
虽然这么做，不一定真能把别人拖下水分担罪责，但也比直接说没有强。
有了盛长槿的存在，盛长枫自然就分的少了。
林小娘便动了除掉盛长槿的想法，一来是报复卫小娘，二来也是为盛长枫除掉一个威胁。
“可以可以，奴婢肯定能认出来。”翠娥连连点头。
只是盛长槿现在在昏迷中，翠娥又被人引走了，暂时不清楚盛长槿究竟是怎么落水的。
就这样一批接着一批，没多久，家中的丫鬟全部过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那个丫鬟。
边上一个识字的丫鬟，捧着一本名册，在几人名字下面画了个叉，然后开始点名。
雪娘走了进来，欠身行礼道：“小娘，寿安堂那边派人来传话，让院里丫鬟，除了年纪大的，都去寿安堂一趟。”
盛老太太怀疑，那个丫鬟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开翠娥。
至于祈祷的究竟是什么，反正都是在心里，她不说也没人知道。
林栖阁
“听说还在昏迷中，奴婢怕引起怀疑，不敢刻意打听，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雪娘说道。
刚过屏风，碰到了身穿官服，面带急色的盛。
她觉得肯定是卫小娘在背后指使的。
更何况，盛长槿的存在，对盛长枫威胁很大。
其实这个猜测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吃食和药材这类东西，就属于不允许携带进来的。
“送走了，因为昨夜下了大雪，加上大娘子又不在，下人都在房里没出来，奴婢一路上小心看了，绝对没有其他人看见。”雪娘小声道。
但是回来时，携带的东西都是要经过检查的，这么做是防止下人乱带东西进来。
然而李安的意外出现，却打乱了她的计划。
不得不说，明兰这些年伪装的太好了，林小娘并不觉得明兰有这个心机。
丫鬟们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等级不同，不仅干的活不同，月钱也不同。
就算那丫鬟偷偷带进来，但是却一直没出现，很显然有问题。
盛长槿落水，有很大的可能是有人背后算计的。
“小娘不用担心，这么冷的天，就是一个壮汉掉入水中也要丢个半条命，更何况是个四岁孩童。”雪娘说道。
然而除了这一点，她想不到别的可能。
一等女使都是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活轻松不说，平常主子还会赏赐一些吃食银两。
让雪娘一查，原来明兰在这之前已经见过盛了。
上次墨兰告明兰和如兰的状，结果被庄学究给罚了。
盛要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这么做，也能赢得盛的好感。
若真是外面进来的，门房肯定有人参与其中，问是很难问出什么来的。
六一.二二三.一三四.一三七
房妈妈一愣，很快明白了盛老太太的意思。
“你们下去吧，下一批。”房妈妈说道。
雪娘应了一声，对屋内伺候的丫鬟说道：“听到小娘说的了吧，都去寿安堂吧。去了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别乱说，明白吗？”
“回主君，老夫人没什么事，具体情况，主君进去便知。”房妈妈说道。
盛有些疑惑的看了房妈妈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第二百零九章 和稀泥
盛绕过屏风，看到坐在软榻上的盛老太太一愣，行礼道：“见过母亲。”
“坐下说。”盛老太太摆了摆手说道。
等盛坐下，盛老太太说道：“今日槿哥儿在花园中玩耍，落入了池塘中，好在李家哥儿听到动静，下水把人救了上来。”
“什么！”盛一愣，恼怒道：“定是看护的丫鬟不得力，才让槿哥儿落水。槿哥儿怎么样了？”
然而盛却没有丝毫追究的意思。
但若是小妾谋害家中哥儿就不一样。
一路上说着勋爵人家多好多气派，把如兰听烦了都。
不管丫鬟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万一是真的呢？
而盛老太太的心里，其实已经认定是林小娘做的。
等她被接回来的时候，正是父亲病重的时候。
可惜王大娘子性子直，这次参加寿宴，并没能理会平宁郡主的用意，反而坚定了要把女儿嫁入勋贵人家的想法。
平宁郡主邀请王大娘子来，是为了让王大娘子知道两家的差距。
但是盛老太太对于盛的做法很不赞同。
管好一个家，宽仁要有，但规矩一定要严，而且还要严格执行，像盛这样和稀泥根本不行。
在盛老太太和盛调查的时候，王大娘子带着三兰从襄阳侯府回来了。
一九二.三.一二七.一五
王大娘子的父亲虽然是太师，但是她从小是在叔父家长大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吧。”盛老太太说道。
盛老太太对盛的话不太相信，不过盛已经表态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摆了摆手道：“那你去查吧。”
用排除法排除一下，最有可能的就是林小娘了。
对于盛来说，继承家业的是盛长柏，对盛长槿这个幼子谈不上多喜爱。
“母亲放心，儿子肯定会查，无论是谁做的，绝不姑息！”盛表态道。
更大的原因是因为盛在意盛家脸面。
但是现在林小娘又作妖，盛还不愿意追究，让盛老太太很是失望。
盛的心理，盛老太太其实也明白。
盛老太太发这么大火，他不可能不查。
当初在扬州，盛老太太之所以没插手，是因为盛刚刚接到调令。
“没有，你回来之前我已经让人把家中的丫鬟都找过来让她辨认，并没有发现。”盛老太太说道。
“你这孩子，走那么快做什么，地滑小心摔着。”王大娘子提着裙摆跟在后面念叨。
盛出了寿安堂对跟在身后的冬荣说道：“去，问问几个门房，这两日有没有生人进来。”
之所以有这种说法，是因为皇家基本都是嫡长子继承皇位。
即便后世，绝大多数人对子嗣都非常看重，更何况在古代。
虽然盛看似非常愤怒，但是盛老太太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
若不是最后盛老太太出面，吴大娘子才同意梁六郎娶墨兰，盛家的声誉就全毁了。
但是在不喜欢，也是他的儿子，盛家的血脉。
若只是丫鬟疏忽导致家中哥儿落水，传出去，最多是一个治家不严。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幼子。
这种事情，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则说明，这件事是家中人做的。
“大夫看过了，现在还在昏迷中。这次的事确实是丫鬟疏忽造成的，但是这不是主要原因。”盛老太太摇了摇头，把丫鬟的话跟盛说了一遍。
能够安排这一切的，无非就那几个人。
正是因为盛一再纵容，林小娘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会有事。
那时候爆出这种丑闻，对盛很不利。
传扬出去，盛家不仅脸面丢尽，还会成为汴京的笑话。
林小娘有这么大的胆子，和盛一再纵容，有很大的关系。
要么翠娥撒谎，要么是有人里应外合，引外面的人进来做的。
“你都娶妻生子了，柏哥儿过两年若是高中，也该娶妻了。本来这家中的事我不愿意多说，凭白惹人烦。你平日里大事精明，小事却总是犯糊涂。这种事若是都和稀泥，只会纵容背后之人胆子越来越大，以后惹出更大的祸事来。”盛老太太脸色阴沉道。
这次去襄阳侯府，一共乘了两辆马车，明兰和墨兰坐一辆车，而她和如兰做一辆。
明兰和墨兰跟在后面，明兰一进门就发现门房换人了，并不是她们出去的时候那两个。
决定要查，盛和盛老太太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可见盛并不是那么糊涂，只是不想深究罢了。
才做出让墨兰和梁六郎私通之事。
倒也不会得知盛长槿
盛家二房，总共才三个子嗣，虽然不少，但是绝对不算多。
李安若是知道盛老太太的话，一定会给她点个赞。
说起来，当时的王家门第也不低，但这还是王大娘子第一次参加豪门宴会。
“母亲，儿子觉得肯定是那个丫鬟疏忽，害怕责罚才会这么说的。来了汴京为了名声，对下人过于宽容了，下人才敢如此松懈。直接把那丫鬟乱棍打死，让家中下人引以为戒。”盛恨声道。
盛没想到盛老太太会突然发怒，连忙起身道：“母亲息怒，这件事儿子一定会严查的。”
马车一停下，她下车就往里走。
襄阳侯府都已经没落，老夫人过寿，还有这般气派，让王大娘子羡慕的紧。
而翠娥见到的那个丫鬟府里并没有，只有两种可能。
所以盛不想把事闹大，当初在扬州卫小娘难产，林小娘阻拦不让大夫进门，盛没有深究，也是这种心理。
盛听完，目光一闪，问道：“母亲，可曾找到那个丫鬟？”
“儿子告退。”盛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这意味着有人想谋害家中哥儿。
谋害家中哥儿，绝对不是一丫鬟敢做的。
而普通百姓人家，子嗣多，房子不够住，大的成亲都会建房分开住，最后父母基本都是跟幼子过。
事有轻重缓急，为了盛的前途，压下来也没什么。
一般来说门房不会轻易换人，更何况一下两个都换了。
不知为何，明兰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二百一十章 昏迷
当来到寿安堂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
盛老太太平日里虽然规矩森严，但是下人在不犯错的情况下，对待下人还是很不错的，因此寿安堂的氛围还是比较轻松。
但是今日她进了寿安堂，一路上碰到的下人，做事行礼都小心翼翼的，十分不寻常。
明兰还以为是祖母出了什么事，脚步加快了几分。
“姑娘你慢点。”小桃没想到明兰会突然加速，连忙追了上去。
门房最少为两人一组，那个丫鬟进出，若是走的侧门，肯定瞒不过另一个门房。
明兰的样子，让盛老太太感到十分心疼，看着明兰离开，盛老太太沉声道：“这件事若真是林小娘做的，那个丫鬟很可能是她名下那个庄子上的佃户，你去找个画师来，让翠娥描述一下长相，把那个丫鬟的样貌画下来，然后让人去那个庄子上打听一下，把人找到。”
见到盛老太太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关心道：“孙女见祖母脸色有些差，是不是病了？看过大夫了么？”
“门房都没有问题，不过把守侧门的迟五是林小娘身边雪娘的丈夫。”房妈妈说道。
“是啊大夫，只要能人能好，我们必有重谢。”张氏也开口劝道。
……
别说现在盛长槿没死，即便盛长槿真的死了，以她对盛的了解，还是会选择大事化小。
“那倒不是，之前在扬州，林小娘管家的时候，把那迟五提拔成了外院管事。来了汴京后，大娘子重新掌家，就让迟五当门房去了，迟五已经当了好几年门房，没有动过了。”房妈妈说道。
盛老太太的第一反应就是林小娘为了这次的事，才把迟五安排过去的。
海棠没办法，只能掰开李安的嘴，一点一点的把药喂了下去。
而石林和刘学文都是李安的老师，只能把他们请来做主了。
明兰听了盛老太太的话，刚落下的心又悬起来了，眼眶微红的行了一礼，带着小桃往母亲院子而去。
这个大夫他认识，虽然算不上什么很有名的名医，但是在附近这一代也小有名气。
盛老太太眉头微皱，她并没有因为迟五当了好些年门房，就觉得这件事和林小娘无关。
她敢这么做，是因为她了解盛的性格。
德生把大夫请回来，大夫诊了脉开了药。
“大夫怎么样了？”
可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李安不仅没醒，连热也没有退。
只要不被抓到实际证据，即便证实那个丫鬟出自她名下的庄子，她也不怕。
“那些门房有问题么？”
李安没等到大夫了来，人就睡着了。
然而他有些高估自己了，等回到家，没多久就感觉浑身发软无力，脑袋昏昏沉沉的。
“可是最近才去做的门房？”盛老太太问道。
“大夫，要不你再开别的药试试？”石林说道。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是。”房妈妈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说完，大夫不顾石林他们的挽留，直接离开了。
李安不知道盛家发生的事，在盛家洗了个热水澡，他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过来，没什么大事。
许久，大夫皱着眉头放开了手。
“什么？”
若是连他都没办法，短时间内，他们到哪里去找比这个更好的大夫。
盛老太太沉吟了一会，说道：“你去…”
“祖母！”
“姑娘别急，槿哥儿被李家哥儿救上来了。”房妈妈连忙说道。
雪娘脚步匆忙的走进厅内，把屋内伺候的下人打发下去，凑到林小娘耳边，急声道：“小娘，不好了，主君派人把门房都喊去前厅问话了。”
大夫摇了摇头，说道：“昨日的药我就是根据患者病情开的，药不能乱用，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家里只有李安一个主人，现在李安昏迷，海棠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张氏得知李安昏迷不醒，吩咐下人去通知刘学文，便匆匆赶了过来。
大夫的那点小心思，他多少能猜出一些。
“这个庸医，为了名声，竟然直接走了。”石林恨声道。
然而盛如今却把门房找过去问话，很显然是想彻查下去。
“小娘放心，迟五对小娘忠心耿耿，肯定不会说出来的。奴婢担心的是庄子那边。”雪娘说道。
盛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明丫头，我身体好着呢，是槿哥儿在花园玩的时候落水了。”
就在这时，明兰小跑着进来了。
石林得知后，匆忙带着石柱和刘和赶了过来。
海棠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烫的下人，连忙让德生去请大夫。
海棠这才慌了神，让德生再去把大夫请来，又让车夫跑去刘家和茶楼通知一声。
明兰闻言脑子一片空白，呆立当场。
大夫说道：“邪风入体，我开的药方按道理应该有用才是，结果服用后，病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实在奇怪。可能是我医术不精，你们还是找别的大夫看看吧。”
然而迟五当了多年门房，另一个门房早就被收买了，不知道拿了多少好处，想问出来就难了。
刚刚听到盛老太太的话，她还以为弟弟已经被淹死了呢。
张氏到的时候，石林他们和大夫都已经到了。
石林虽然没有什么大见识，但是帮李安管理茶楼几年，三教九流的人见的多了。
海棠按照大夫说的，煎好药送了过来，想喊李安起来喝药，却没有丝毫反应。
林小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房妈妈的话让明兰晦暗的眼神中重新有了神采。
等候一旁的石林几人，纷纷开口询问。
盛老太太对此并不意外，若真是林小娘做的，不可能留下如此简单的破绽。
“老夫人，我问过门房了，都说家里这两日没有进过生人。”房妈妈说道。
很可能另一个已经被迟五收买了，若迟五刚做门房不久，从被收买的门房口中问出消息不难。
张氏进入房中的时候，大夫正在号脉，她也没有打扰，冲石林点了点头，就在一旁等候了起来。
……
林小娘闻言镇定了不少，沉吟道：“事到如今，只能来个死无对证了。老爷那边问不出什么应该就会放人，你让迟五去，把他们母女都解决掉。”
雪娘是林小娘的心腹，雪娘的男人自然也是林小娘的人，没道理迟五会去做门房。
林栖阁
无非就是看开的药方没用，怕李安死了影响他的名声么。
“无妨，汴京好大夫多的是，这外城的大夫不行，就派人去内城请。”张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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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杀人灭口?
李安这边病情没有变化，盛长槿的病情倒是好转了。
卫小娘和明兰在床边守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盛长槿醒了一会，吃了点粥，又睡了过去。
天亮后，大夫过来诊脉，说盛长槿已经退热了，正常服药，修养几日就没什么大碍了。
送走大夫，卫小娘看着神情憔悴的女儿，说道：“明儿，槿没事了，你守了一夜，回去歇着吧。”
“小娘，我不困，你也守了一夜，你去休息吧，我在这照顾弟弟。”明兰说道。
“继续派人找找看吧。”盛老太太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只能继续找找看了。
刘婉儿惊讶道：“难怪今天一早，子谦哥哥家的下人跑来说子谦哥哥病了，一直昏迷不醒。”
盛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找到证据，你别急，这件事我肯定会查下去的，无论是谁，做出这等事来，盛家都容不下她。”
不过盛老太太也没多说，只说明兰昨夜照顾弟弟，一夜没睡，还在休息。
“三姑娘，明丫头还在睡觉，我让人给你收拾了间客房，今天中午你现在客房将就一下吧。”盛老太太说道。
“我们两家在扬州就有往来，认识这么多年，也算世交了，不用客气。”
明兰点了点头，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佃户指的是失去田地，靠租种田地为生，说起来其实还是良民。
她其实已经猜到和林小娘有关了，但是林小娘是宠妾，还生了一儿一女，若是没有实证，她也拿林小娘没办法。
没了男人，剩下母女二人，确实难以生活，投奔亲戚也说的过去。
佃户和卖身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接近中午的时候，房妈妈走进厅内，来到老太太身边，小声道：“老夫人，有消息了。我照着您说的，找了画师画了画像，让人去林小娘名下的那个庄子打听了，那个丫鬟确实是庄子里的佃户。”
林小娘的狠辣，让盛老太太都有些心惊。
……
明兰回到寿安堂，告诉老太太盛长槿病情已经好转了。
加上她当时光顾着高兴，也没来得及询问当时的情况。
这次的事哪怕另有原因，翠娥即便不会被打死，也不可能留在盛家了。
“你是说李家哥儿病了？还一直昏迷不信？”盛老太太惊讶道。
盛长槿落水的是李安救的，以李安和刘家的关系，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真要是拿了钱离开，昨天办完事，就可以立刻离开。
“我这又不是为了你，为的是盛家。看你的脸色，应该一夜没睡吧？学堂那边我让人去跟夫子告个假，陪我一起用个饭，就回房好好歇歇。”盛老太太说道。
明兰想想，也觉得该去给老太太报个信，而且她想问问这件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中午，刘婉儿来到寿安堂用饭，向盛老太太询问明兰为什么没去上课。
但是盛老太太却觉得被灭口的可能性更大。
“人呢？带回来了么？”盛老太太说道。
“没有，那女子父亲去年就病逝了，家里只剩她和她母亲两人，日子过的十分艰难。昨天下午，母女两外出，庄子上的人遇到询问过，说是投奔亲戚去了。”房妈妈说道。
要是主家狠心的，饿死都常有的事。
盛老太太让人传早饭，和明兰一起吃了早饭，就打发她去休息了。
“小娘，那我去了，晚点我来换你。”
平常刘婉儿在这边午休，都是和明兰一起睡的。
“好手段，好狠的心呐。”盛老太太脸色难看道。
看着女儿离开，卫小娘有些歉意的看着小蝶，说道：“本身我打算年后放回去嫁人的，现在看来，要多留你一些日子了。”
盛长槿虽然醒过一会，却迷迷糊糊的，说话都不清楚。
“瞎说什么呢，女人哪有不嫁人的？你总要有自己的人生，如今我是没办法，只能多留念你一些时间。”卫小娘说道。
若是母女二人有亲戚可以投奔，去年家里男人病死，就该去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家里有田的百姓，去掉苛捐杂税，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拿了林小娘的钱，有了钱不愿意当佃户了，所以才离开。
六一.二二三.一三四.一三七
“听话，老太太那边估计也担心着，你回去告诉老太太，槿儿已经没有大碍了，让她也放心。这次你弟弟能保一命，多亏了李家哥儿，回头你见了他替我好生谢谢他。”卫小娘说道。
但是盛老太太听完，脸色却阴沉了下去。
“去吧，好好休息，这边我会和小蝶换着守，你不必担心。”卫小娘微笑道。
“谢谢盛老太太，给您添麻烦了。”刘婉儿行礼道。
“嗯。”刘婉儿点了点头说道：“今天一大早，子谦哥哥家下人过来说的，并没有说原因，我本来想去看看的，但是我娘让我来读书，她过去了。”
“祖母，我弟弟落水之事调查的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人背后指使？”明兰问道。
然而现在那个假扮丫鬟的人找不到，拿不到确切证据，想对付林小娘就难了。
“小娘，奴婢巴不得一直留在你身边呢。”小蝶高兴道。
“那就好，槿哥儿渡过这劫难，以后肯定会顺风顺水的。”盛老太太笑道。
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她知道，那母女二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多谢祖母！”明兰感激道。
而她唯一能信任的也就只有小蝶了。
卫小娘也不敢把儿子交给她了。
于是王大娘子便随便买了个回来。
但是佃户不同，还得向地主交租子。
……
明兰走后，老太太让人替去书院那边跟庄学究告个假。
遇到的主家好些的，还能勉强生活。
盛老太太怕她打扰明兰休息，早早的吩咐人收拾了客房，备了火盆。
府上添下人是年后的事了，不过因为卫小娘这边只有小蝶一个贴身丫鬟，又要放出去嫁人，肯定要安排一个接替。
“嗯。”明兰点了点头。
盛老太太吩咐人带刘婉儿去客房，沉思了一会对房妈妈说道：“你去和柏哥儿说一声，让他告个假，备份厚礼，去看看李家哥儿。”
李安救了盛长槿，自己却生病了，于情于理都要去看望一下。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世上哪有那么多应该和不应该
明兰睡到下午起来，洗漱梳妆好，准备先去给盛老太太问安，然后去母亲那边看看弟弟。
然而当她给老太太问完安后，却得知李安昏迷不醒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明兰心里十分慌乱，说道：“祖母，我想去看看子谦哥哥。”
“你别急，我已经柏哥儿去了。你一个姑娘家，跑去探望不合适。”盛老太太摇头道。
“没什么。”
盛老太太看着眼眶微红，面带伤心的明兰，说道：“你都知道了？”
……
“明姑娘你说什么？”小蝶没有听清有些疑惑道。
若是碰到主子对待下人苛刻，下人怀恨谋害主子的也不是没有。
若是林小娘不除，以后很可能还会威胁到她母亲和弟弟的安全。
盛长槿才四岁，对待下人能苛刻到哪去？而卫小娘平常基本不出门，对待下人也十分和善，也不会有下人对她怀有恨意。
“怎么会这样？”明兰眼睛一红，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姑娘，你没事吧？”小桃担忧道。
“不用了，奴婢昨晚睡了一会，刚刚又睡了，现在不困了，精神着呢。”小蝶笑道。
说完，起身一礼，带着小桃走了出去。
“六妹妹，是来询问子谦的情况吧？”盛长柏招呼明兰坐下问道。
“槿哥儿一个时辰前又醒了一次，喝了点粥睡着了，我就让小娘先去休息了。”小蝶说道。
“你先别哭，如今的情况倒也不算坏消息，最起码病情没有恶化。说不准，子谦一会就醒来了。”盛长柏安慰道。
“姑娘，奴婢问过了，刘三姑娘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李公子昨夜昏迷不醒。不过奴婢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二公子回来了。”小桃说道。
明兰停了下来，说道：“走，去二哥哥那问问。”
明兰摇了摇头，问道：“我小娘呢？”
排除这个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背后指使。
“去吧。”盛老太太点了点头。
明兰这个年纪已经不算小了，一般大户人家才会等女子及笄嫁人，普通百姓人家，十二三岁嫁人的都不在少数。
然而林小娘是宠妾，没有证据，想除掉她太难了。
她到的时候，盛长槿还在沉睡，小蝶爬在床边睡着了。
“明姑娘。”小蝶起身就要行礼。
明兰在弟弟的额头上摸了摸，感觉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说道：“长槿已经退热了，怎么还不醒？”
明兰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擦了擦眼泪，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说道：“二哥哥说的对，妹妹先回去了。”
不过奴婢听说，好像是槿哥儿想玩雪，而院里的雪被扫了，就带着槿哥儿去了花园。后来翠娥好像被什么人给叫走了，把槿哥儿一个人丢在花园，这才让槿哥儿落水了。”小蝶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我就知道瞒不过二哥哥，不知子谦哥哥病情怎么样了？可有好转？”明兰问道。
明兰听完，眉头微皱，她之前只知道弟弟落水，不是意外，本能的觉得和林小娘有关。
“可是子谦哥哥生病昏迷不醒都是因为救长槿，我小娘不方便，我这个做女儿的理应去探望一下才是。”明兰说道。
明兰只能祈祷祖母那边能够找到证据。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一个人去肯定不行，等柏哥儿回来，看看情况再说。到时候让柏哥儿陪你去一趟。”盛老太太说道。
一出院门，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她昨天回来后，因为担心弟弟，一直没怎么问过此事，只知道一个大概。
盛长柏摇了摇头，道：“子谦的病情很是古怪，请了好些大夫看了，病情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脉向也一直很平稳，人却昏迷不醒。”
明兰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抽了抽鼻子，道：“我没事，走，咱们回寿安堂。”
谋害家中哥儿，只要祖母出面，盛也保不住林小娘。
明兰则一个人来到了母亲的院子。
明兰连忙按住她，感激道：“小蝶姐姐，辛苦你了。”
林小娘当年拦着大夫不让进门，差点害的她小娘一尸两命，现在竟然还想对她弟弟下手。
明兰点了点头，带着小桃走了出去。
出事后，翠娥已经被老夫人让人关了起来，奴婢也不知道翠娥为什么带槿哥儿去花园，槿哥儿怎么落水的。
小蝶睡的很浅，明兰走到跟前，她就醒了过来。
“是。”小桃应了一声，往学堂而去。
“二哥哥回来了？”
明兰虽然心里担心，但是她知道盛老太太说的是最好的办法了，沉默了一会，说道：“祖母，那我去看看弟弟。”
“小娘原本准备让我年后就回扬州出嫁，便去找大娘子要了个丫鬟。大娘子从人牙子那定的丫鬟是让人牙子从外地调过来的，定好的时间是年后，如今人都没有过来。
该避嫌的要避嫌了，不然传扬出去对名声不好。
大娘子便让人先买了个丫鬟送了过来。
盛长柏一怔，说道：“让她进来吧。”
而整个盛家除了林小娘没人会这么做了。
盛长柏回到家的时候，学堂第二堂课已经开始了。
“嗯。”明兰点了点头，说道：“祖母，孙女想去照顾子谦哥哥。”
“这世上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啊。”明兰喃喃道。
正说着，明兰看的小桃走了进来，说道：“小蝶姐姐，我还有点事，长槿就劳烦你照顾了。”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羊毫闻言退了出去，不一会领着明兰和小桃走了进来。
明兰点了点头，说道：“小蝶姐姐，这两天也没怎么休息，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看着。”
“姑娘放心，奴婢会好生照料槿哥儿的。”小蝶说道。
“小蝶姐姐，你把长槿落水的事跟我说是吧。”明兰说道。
这边刚换好衣服，准备看会书，羊毫走了进来，欠身道：“哥儿，六姑娘来了。”
明兰欠身一礼，出了厅门往母亲居住的院子而去。
他便直接去寿安堂跟盛老太太说了一下李安的情况，回了自己院子。
“小桃，你去学堂那边，等一会下课了，向婉儿姐姐问问子谦哥哥的情况。”明兰吩咐道。
明兰又劝了几次，小蝶坚持不肯，只能作罢。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小蝶微笑道。
小娘用了几天，见人老实，做事也认真，便让奴婢做陪嫁的东西去了，让翠娥照顾槿哥儿。
如今听完小蝶的叙述，更加确定了。
下人谋害主子，不管成没成都是死罪。
“你说什么？”
盛老太太震惊的看着明兰，说道：“你想报恩我知道，但是也不需要如此，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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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翠微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照顾一个男子。
一旦传扬出去，明兰这辈子除了李安，就嫁不了别人了。
而且还会有很多流言蜚语。
之前她不让明兰去探望李安，就是这个原因。
而照顾比探望更严重。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明兰松开手，来到老太太身后，她捏起了肩膀。
两人并没有聊什么人生理想这种深奥的问题，只是随便闲聊。
一四三.四二.一六八.三六
一熬字就说明了，很多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
明兰虽然才十二岁多，女子十五岁及笄，看似还有两年多。但是选人打听人品，都需要时间。
当年她母亲难产，小蝶让她钻狗洞出去找大夫。
“你身边就两个贴身丫鬟，若是丹橘留那边伺候，就剩一个小桃了。”
不是王大娘子不心疼女儿，而是不敢。
盛老太太知道齐衡对明兰有意，一直担心明兰会对齐衡动心，却没想到明兰竟早早的对李安动了心。
那小巷的昏暗，就好像明兰的心一样。
人口简单，就少了很多刁难。
盛老太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明兰，道：“你早就对李家哥儿有意了？”
之所以她没有说是那次，因为她不确定是不是李安的身影在当年那个晚上就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里。
门第高的哪怕人品再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盛老太太脾气刚硬，对待自己从来不会考虑后路，但是她不希望明兰也像她这般。
不过明兰年纪还小，她也想好好考察考察李安。
盛老太太没好气道：“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摇散架了。”
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她知道，若是不承认，盛老太太不会让她去的。
毕竟李安救了盛长槿，让盛长柏陪着去感谢，也能说的过去。
李安各方面倒是符合，就是出身差了一点。
但是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
王大娘子叫的凶，她敢去袁家闹事么？
“别说了，你若是还认我这个祖母，就听我的。”
明兰觉得自己真正确定喜欢李安的时候，应该是上次和盛老太太回宥阳老家那次，路上晚上在夹板吹风，每次都能遇到李安和他闲聊。
明兰无语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说道：“我和祖母不同，祖母当时可是侯府嫡姑娘，我就一个庶女，几个丫鬟已经够用了。”
其实最近她也开始在琢磨明兰的未来。
然而明兰和李安闲聊的时候，感觉十分心安。
从狗洞出去，是一条小巷。当时正是晚上，天上月。
“祖母…”
“祖母，那我让丹橘留在那边照顾行么？子谦哥哥家里的下人，都是随意买的，平常他也不让人贴身伺候，那丫鬟不怎么会伺候人。”明兰说道。
“那我给祖母捏捏吧。”
“没事祖母，还有二等女使呢。”明兰不在意道。
盛老太太更希望明兰能嫁一个门第低一点，人品不错，家境殷实，人口简单的人家。
盛老太太眉头微皱，脸色变幻不定。
她仔细想想，李安确实合适，明兰也喜欢，倒也不是不可以。
人品不错，就会对明兰好。家境殷实，不至于吃苦。
报恩有很多办法，完全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是。”房妈妈应了一声，对一旁侍立的丫鬟说了一声，丫鬟就行礼退下，喊人去了。
然而从那以后，她晚上做梦，时常都会梦到那晚的情形，没有害怕，只有阵阵心安。
盛老太太皱眉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像华兰，嫁入伯爵府，看似尊贵了。
盛老太太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沉吟了许久，开口道：“即便如此也不行。”
明兰听老太太这么说，就知道她答应了，笑着上前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摇着说道：“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以明兰的才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却还是这么做，只有这一种可能。
面对盛老太太的询问，明兰脸上浮现一抹红霞，心里十分羞涩。
只不过那时候她只有八岁多，不懂什么是感情，更多的知识感恩罢了。
盛老太太很想拒绝，但是看着明兰那祈求的眼神，最终还是心软了。
那一晚，明月隐在阴云之后，星辰寥寥无几挂在空中。小巷显得十分黑暗于幽静。
明兰惊讶道：“那岂不是有三十多人？这些人全伺候祖母一个？”
“那时候老夫人光是贴身女使就有八个，二等女使和浆洗粗使婆子那些有二十多人。”房妈妈说道。
“你那才几个人？”
若是明兰真的去照顾李安，就没有丝毫后悔的余地了。
盛老太太对房妈妈说道：“去，把翠微叫来。”
而李安就是黑暗中的一缕光，救了她母亲和弟弟，也让她走出了黑暗。
“你明白还…”
“官员品级不同，家中妻妾子女身边伺候的下人都有规定。以前还小，现在也还及笄了。以后跟着大娘子去参加寿宴喜宴的次数也会多了起来，出门就代表了盛家的脸面，不是你说可以就可以的。”
不过李安学识不错，以后金榜题名还是很有可能的。
明兰还想说什么，盛老太太直接打断了她，脸色严肃的看着她。
盛老太太看向一旁的房妈妈，道：“你告诉她，我没出嫁前有多少人伺候。”
更何况，她在明兰受了委屈，她可以帮明兰出头，等她不在了呢？
这么一来，也就抹平了出身的问题。
“停停停。”
门第越高，人口多，规矩多，新媳妇进门面对婆婆妯娌的刁难，都得自己去应付。
“祖母，孙女明白。”明兰说道。
盛老太太不希望明兰嫁的门第太高。
“那当然了，除此外还有专门的车夫，外出的小厮护卫，加一起五十人还是有的。”房妈妈说道。
俗话说，多年媳妇熬成婆。
王大娘子要去闹事，别人不会觉得袁家不对，反而会觉得盛家姑娘太矫情了。
这样做，不仅盛家姑娘名声受损，华兰在袁家的日子反而会更难过。
“祖母，你都给我一个丹橘了，我哪里还能要你身边的丫鬟。”明兰连忙说道。
“人就是给你准备的，来汴京就买回来了，一直让房妈妈调教着呢。家里过了年，就要给你们几个添丫鬟，你估计也分不到好的，我就给你准备了一个。”盛老太太说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嘴硬的王大娘子
明兰闻言眼眶一红，心里十分感动。
祖母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帮她早早的考虑好了。
“一会我让人准备些谢礼，明天上午让柏哥儿陪你去探望李家哥儿。记得早点回来，别留太久了知道么？”盛老太太叮嘱道。
“嗯。”明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祖母，孙女想求您一件事。”
“说。”
“我小娘那边只有小蝶姐姐一个可用之人，孙女想把祖母给的丫鬟，派去小娘那边伺候。”明兰说道。
出了这次的事，她对王大娘子安排的丫鬟实在不放心。
但是小蝶的年纪早该嫁人了，也不能耽误她。
盛老太太院里的丫鬟都是她从和勇毅侯府有合作的人牙子那买的。
那个人牙子，专门为勋贵豪门服务的，提供的下人，都是家世十分清白的。
买回来后，又让房妈妈负责调教，不管是忠心方面，还是做事，都是极好的。
原本她是想向祖母讨要一个丫鬟的，但是祖母已经给了她一个，她哪里还好意思讨要。
“翠微是给你准备的，还是让她留在你身边伺候吧。你小娘那边我再安排一个就行了。”盛老太太沉吟一会说道。
“祖母，要是再给我小娘一个，您身边的丫鬟就太少了，我…”
“好了，一个丫鬟而已，推来推去的做什么？就这么定了。”盛老太太摆手道。
明兰闻言只能作罢。
不一会，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走了进来，欠身行礼道：“见过老夫人，六姑娘。”
“翠微，以后你就到明兰跟前伺候吧。”盛老太太说道。
“是。”翠微应了一声，对着明兰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姑娘。”
“翠微，以后就辛苦你了。”明兰微笑道。
“姑娘折煞奴婢了。”翠微说道。
“好了，你带翠微回房安排一下吧。”盛老太太说道。
明兰闻言行礼告退，带着翠微回了房。
回到房间，明兰让小桃把她这里伺候的人都召集了过来。
明兰院里，除了小桃和丹橘外，还有两个负责打扫房间的二等女使，另外还有个负责浆洗和干粗活的粗使婆子。
之所以人数少，是因为她还没有单独立院，这些人只需要负责她居住的屋子和外厅。
等人到起，明兰把翠微介绍让她们认识，就打发她们下去了。
翠微作为贴身女使，那些二等女使和粗使婆子，都要听她的，自然要认识一下。
人走后，明兰进了屋子，简单的问了一下翠微的家里情况。
这么做不是不信任她，只是为了加深了解。
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明兰就让小桃带翠微去安置了，单独留下了丹橘。
她把留丹橘在李安那边伺候的事情跟丹橘说了一遍。
对于明兰让她去伺候一个男人，丹橘心里没有丝毫排斥。
像她们这样的贴身丫鬟，只要不是比主子年龄大好些的，基本上主子出嫁都要陪嫁过去。
那时候别说伺候姑爷了，要是主子身子不方便的时候还得顶上去。
第二天上午，长柏和明兰告了假，乘坐马车往李家而去。
“这眼看着就要乡试了，还让柏哥儿告假，这要是耽误了乡试可怎么是好？”
王大娘子对于盛老太太两次让盛长柏请假，心里很是不满。
她从小就对儿子寄予了厚望，盛长柏年纪大些，她担心盛长柏院里的丫鬟诱惑他，特意选了几个长的丑的过去伺候。
而盛长柏也很争气，从小就很努力，这么多年从未懈怠过。
“我说你在这念叨什么呢？那李家哥儿是为了救槿哥儿才生病的，长柏作为家中嫡长子，代盛家去探望探望不是应该的么？”盛没好气道。
前两天盛老太太让人以她生病把盛请回来的。
盛干脆用这个借口告假，留在家调查盛长槿落水之事。
没办法，他跟盛老太太保证了，一定会查出个结果来。
前天他把门房都找过来问话了，什么都没问出来。
故意等了一天，今天一大早去寿安堂给盛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的调查结果。
结果被盛老太太给骂了一顿，心里正烦着，听王大娘子念叨，就更烦躁了。
“长柏代盛家去探望，确实应该，可昨天不是才去过么？”王大娘子反驳道。
“还好意思说，那丫鬟是不是你给安排的？若不是她疏忽，槿哥儿又怎么会落水？”盛冷声道。
王大娘子闻言愣了好一会，回过神来，恼怒道：“官人说话可得凭良心，那丫鬟是我安排的没错。可是丫鬟犯错，总不能怪在我头上吧？”
“怎么不能怪你头上？你院里丫鬟少啊？要安排一个新买的丫鬟过去？更何况你是大娘子，家中事都是你在管，你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盛说道。
“呵。”
王大娘子冷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官人这是找不到指使的人找我撒气来了。一个庶子而已，我一个当家大娘子，至于费那功夫对付他么？”
刘妈妈一听王大娘子这么说，就暗道不好，看了一眼盛，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她。
“住口！”
盛脸色铁青道：“你还知道你是大娘子，张口庶子，闭口庶子，你还有点大娘子的气度么？”
“我…”
王大娘子还想再说什么，刘妈妈连忙拉了拉她，微微摇头。
嫡庶有别，但是却不能老是拿出来说。
更何况庶子一直是盛的禁忌，王大娘子还老是在盛面前提。
都提醒多少次了，每次一吵，王大娘子就忘记了。
王大娘子虽然没说话了，但是盛还不解气，说道：“这件事和你这个当家主母管家不严，也有很大的关系。从今以后，这个家你就不用管了。”
说完，不给王大娘子说话的机会，直接拂袖而去。
“不管就不管，真以为我稀罕。”王大娘子气呼呼道。
“哎呦我的大娘子，主君在气头上您就不能少说两句么。这要是主君让林小娘管家，她不是又该得意了么？”刘妈妈劝道。
“我…”王大娘子张了张嘴，她也知道让林小娘管家，林小娘肯定会得意。
但是她总是克制不住自己那脾气，生起气来，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她得意得意去吧，难不成还能骑到我头上来不成？”王大娘子嘴硬道。
“唉。”刘妈妈对于嘴硬的王大娘子，也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第二百一十五章 醒来
李安感觉自己做了一很长的梦，梦里他好似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原来的李安从生下到牙牙学语。
然后学会走路，学会叫人，一直到九岁多的时候，另一世的他穿越了过来。
李安穿越后，虽然融合了原主的记忆，但是并不彻底，只有那些原主记忆中比较深的一些事。
原主记忆淡薄甚至已经遗忘的，他就没有丝毫印象了。
这次的梦不仅把原原主的过往像是印在他脑海一样，就连他上辈子很多遗忘的事，都回忆的特别清楚。
甚至就连他上辈子看过的那些书籍上的内容，包括标点符号都清清楚楚。
李安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这种感觉，就好似原主和他所经历的所有事，都被两台摄像机给从头到尾录了下来。
以前的他就跟看电影一样，大概情节都能记得，但是很多小细节，和那些不重要的事都比较模糊，甚至已经忘记了。
但是现在就好似把这些内容都传输到了他脑海一样，他只要稍微一想，就会出现当时的情形，十分清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安从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中脱离了出来，能够感受掌控自己的身体，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李安刚刚恢复意识，不知道是因为昏迷太久，脑子一片空白，好似婴儿初生一样，周围明明有说话声，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眼前再次出现色彩，他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就跟傻了一样，睁着眼一动不动。
“丹橘姐姐，你说公子怎么还不醒啊，这都三天了。”海棠担忧道。
“我也不知道，大夫看过了，李公子脉象一直也没变化，就是不退热，也不醒。”丹橘摇头道。
“石师傅说，要是公子过两天还不醒，就要写信告诉老爷和夫人了。”
“这些也不是我们做丫鬟的该操心的，你去给李公子按按身子，我去打热水来给他擦擦。”丹橘说道。
“嗯。”
海棠点了点头，起身来到床边，看到睁着眼的李安，发出一声尖叫：“啊~”
“怎么了？”
丹橘刚走到门口，听到尖叫声连忙跑了回来问道。
“丹橘姐姐，公子他醒了！”海棠指着李安说道。
丹橘往床上看去，看到李安醒来，露出一丝喜色，问道：“李公子，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海棠的尖叫声，好像打破了无形的禁锢一样，李安意识彻底的恢复了过来。
李安刚想起来，却发现浑身酥麻，一点劲都用不上来。
“我没事。”李安闻言张嘴说道。
或许因为太久没说过话，他的声音十分嘶哑，还非常微弱。
丹橘只见李安嘴巴张动，却没有声音，再次询问了一遍，然后凑上前去。
“我没事。”
这次李安的声音大了一些，加上离的近，丹橘听的很清楚。
“海棠，快去通知石师傅，然后让人去请大夫来。”丹橘说道。
“嗯嗯。”海棠连连点头，小跑着出去了。
李安此时也恢复了不少，记起了之前的事，有些疑惑道：“丹橘，你怎么在这？”
平常丹橘都留在房内，明兰都是带着小桃去的学堂。
不过小桃有几次生病，跟明兰去学堂的就只有丹橘了。
李安见过几次，还有些印象。
“回李公子，是我家姑娘让我留在这照顾你的。”丹橘说道。
“我昏迷多久了？”李安问道。
“已经三天了。”丹橘说道。
“三天？”李安眉头微皱，没想到他竟然昏迷了这么久了。
“长槿没事吧？”李安问道。
“多亏了李公子，槿哥儿没事，如今情况已经好转，正在修养。”丹橘说道。
李安闻言露出一丝笑容，他救人虽然有一部分明兰的原因，但是即便是个陌生人，他也还是会救。
他并不是圣母，若是救人会把自己搭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出手。
但是在不危及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他还是乐于伸出援助之手的。
听到自己所救的人活了下来，李安心里也十分高兴，至少他没有白忙活。
李安本想询问一下他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事，却感到一阵饥饿感传来。
“那个…你能不能给我弄些吃的？”李安说道。
“李公子稍等，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做。”
丹橘说完，匆匆而去。
她前脚刚走，外面就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不一会，石林跑了进来，来到床边看着李安，惊喜道：“阿牛，你可算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师傅，我没事，就是好几天没进食，身子有些虚弱。让您担心了。”
李安看着神情憔悴的石林，知道他这几日应该没少担心，心里十分感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石林眼眶含泪，却努力的克制着没有流下，扭头吩咐海棠去准备吃食。
“师傅，丹橘已经去准备了。”李安说道。
“我知道了，你刚醒，少说些话。”石林说道。
“师傅，那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跟我说说吧。”李安说道。
“那天你回来…”石林把这几天的事详细的跟李安说了一遍。
那天李安回来没多久就浑身发热昏迷了。
海棠吓坏了，让德生请来大夫。
结果用了药，到第二天还没醒来，海棠吓坏了，一边让人去请茶楼和刘家报信，一边让人再次请大夫过来。
大夫那边也没见过如此奇怪的症状。
一般来说，像李安这种情况，要么会越来越严重，要么就会好转。
然而李安用了药，既没有严重，也没有好转。
大夫对此束手无策，又害怕李安出事，影响他名声，便让他们另请高明。
张氏派人去内城请了大夫过来，又给重新开了药。
结果还是一样，既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
他们把内城的几个有名的大夫都请了过来，诊脉看完之前大夫的药方对此也束手无策。
后来有个大夫说，李安这是失魂之症，需要等失去的那一魂自己回归。
张氏今早便去了寺庙替李安祈福，石林让柱子和刘和都跟着去了。
他不放心，就留在了家里。
这几天他基本没合眼，实在顶不住了，就去睡了会。
除了这些，石林还告诉李安，他昏迷第二天盛长柏代表盛家来探望他送了好些补品。
昨天盛长柏又陪着盛家六姑娘过来探望，盛家六姑娘哭成泪人了，走的时候眼睛都有些肿了，还把自己的丫鬟留下一个在这伺候。
第一百一十六章 顺其自然
李安还在消化这几天的事，丹橘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个正在冒着热气的碗走了进来。
“李公子，你几日没有进食，刚醒得先吃点清淡的。奴婢给你端了碗热粥，你先喝点垫垫。”丹橘说道。
“嗯，麻烦你了。”李安说道。
“这哦都市奴婢该做的。”
丹橘把托盘放在案几上，端着碗，来到床边坐下，用勺子舀了点粥，轻轻的吹了吹，就要往李安嘴边送。
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不像刚醒来那会浑身无力。
墨兰觉得自己小娘受宠，父亲宠爱，自己过的比嫡亲小姐都不差。
李安虽说是刘学文的学生，但是人家文炎敬不也是盛的学生么。
得知李安醒来，张氏喜极而泣，直说菩萨保佑，还让李安好了以后去寺庙还愿。
他已经醒了，丹橘还留在这也不合适。
“汪汪汪~”
也就是说这件事是得到盛家长辈同意的。
因此李安和刘婉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夫妻。
丹橘倒也没坚持，叮嘱他小心烫，就把碗递给了他。
只因年纪相仿，才这么称呼。
虽说明兰的婚事是盛老太太做主，只要盛老太太那边不反对，就没有问题。
“辛苦你了。”
“师娘，我明白的。”李安说道。
但得等到及笄定亲，三书六礼能拖上不少时间，婚期选的再晚点，拖个一两年明兰也十六七岁了。
“李公子你还要么？”丹橘问道。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确实要吃点清淡的。
老者点了点头，先是打量打量了李安的脸色，然后让李安伸出左手，为他号脉。
许久，大夫松开手，石林连忙追问道：“大夫，如何？”
李安吩咐海棠让车夫把丹橘送回盛家。
李安闻言老脸一红，说道：“师娘，这也太快了，而且我现在没有功名在身，哪里配的上人家，等两年再说吧。”
古代女子出嫁早，这一点他改变不了。
“对了，盛家六姑娘可是让自己贴身丫鬟留下伺候你，这代表着什么，你应该明白，你可不能辜负人家。”张氏叮嘱道。
但是这个不高也只是相对的，比起他家，盛家就是高门大户。
但李安还是希望能让她风光一点。
“奴婢见过老夫人。”丹橘行礼道。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和一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定亲，李安总觉得很别扭。
丹橘走了没多久，张氏和刘和石柱他们就回来了。
对于明兰，李安的想法一直是顺其自然。
石林闻言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让德生付了诊金，送大夫回去。
“回老夫人，李公子确实醒了，大夫看过说没有大碍，修养修养即可，因此奴婢就回来了。”丹橘说道。
算起来，现在的他还比不上那时候的文炎敬呢。
这粥一点味道都没有，他哪里喝的下去。
虽说李安现在醒来，但是大夫没有看过，他还是不放心。
一四九.二八.七四.八零
但实际上，李安拜刘学文为师，比刘婉儿要长一辈。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没什么好逃避的。
“我睡了一会了，现在也睡不着，等大夫来看过再说吧。”石林摇头道。
李安喝了两口粥，说道：“师傅，我没事了，你先去休息吧。”
那时候成亲，他心里也容易接受一些。
不然就等于拒绝，让人家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无论如何，李安好了后，都要给些回应。
“大夫，人现在醒了，热好像也退了，给看看病情怎么样了。”石林说道。
他一开始收李安为徒，答应教导他武艺，虽然有一部分是认可李安这个人的原因，更多的还是想着以后他不在了，李安能够照顾石柱。
别看明兰只是庶女，盛家门第也不算高。
“既然李公子没事了，那奴婢就先回去了，我家姑娘交代了，李公子醒来要第一时间回去禀报。”丹橘说道。
盛老太太摆了摆手，问道：“明丫头让你留在李家伺候李家哥儿，你现在回来，是不是李家哥儿已经醒了？”
李安尴尬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昏迷几天，李安感觉嘴巴一点味道都没有，喝粥跟嚼蜡一样。
平日里李安和刘婉儿都已兄妹称呼。
丹橘回到盛家的时候，明兰还在上课，她直接回了寿安堂。
但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已经把李安当成了自己儿子一样。
倒也没有拒绝。
一碗热粥下肚，李安感觉浑身都舒服了很多，也没了一开始的虚弱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狗叫声。
听声音就知道是踏雪的。
“你昏迷后，踏雪可是急坏了，一直在床边守着，大夫给你诊脉，它一直叫。没办法，我就把它拴在它窝边上。不过它平常也不乱叫，应该是大夫来了，我去看看。”
张氏不知道李安的想法，不过她想着快乡试了，确实不宜分心，也没再说什么。
虽说明兰留的是贴身丫鬟，没有自己留下照顾。
但是这种事若是传扬出去，对明兰的名声还是有影响的。
“你爹娘不在汴京，要不你写信跟你父母说一声，我和你老师代你父母和盛家先把亲事定下来？”张氏提议道。
文炎敬考中二甲，盛想把墨兰许配给他。
明兰说的是报恩，但是当时明兰哭成那样，张氏作为过来人，如何看不出她对李安的情谊。
说实话，要不是李安和刘婉儿辈分存在差距，她都想把孙女许配给李安了。
让贴身丫鬟留下伺候，盛家那边不可能不知道。
“不用了。”李安摇了摇头。
石林说着，往屋外走去，不一会，和德生还有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但是说到底也还是庶女，就这文炎敬都是高攀了。
说完，撑着身子，就坐了起来。
……
称呼可以不在意，但是辈分却不能乱。
“咳咳~”
李安对这些并不相信，不过穿越重生这种事都发生了，让他对这些保持着一份敬畏。
“李公子脉象平稳有力，热也退了，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发热昏迷了几天，有些伤了元气，好在李公子年轻，修养几日，就好了。”大夫说道。
丹橘谢过后，行礼和海棠下去了。
盛老太太得知消息，直接让人把丹橘喊过来问话。
“那就好。”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问道：“你这几日在李家，应该知道一些李家哥儿的事，把你知道的和我说说。”
第二百一十七章 猜测
丹橘不知道盛老太太想知道什么，便把自己在李家和海棠闲聊，知道的一些事都说了出来。
盛老太太听完，对李安倒是更满意了几分。
李安的情况她虽然知道一些，但是为明兰挑选夫婿，她从未考虑过李安。
毕竟李安出身太低，虽说拜刘学文为师，在读书。
但是天读书人何其多，李安未必能考的上。
认识的人中，也只有齐衡和张桂芬有这个能力了。
“不仅醒了，大夫看过说没什么大碍，修养几日就好了。”盛老太太说道。
“就算真那样，我也不是你婶婶啊。”明兰红着脸脸说道。
盛老太太已经在等她们用膳了。
明兰吓了一跳，连忙看了看四周。
李安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心里只有个大概猜测。
“就算…就算…”
明兰：“……”
明兰先是一愣，然后露出惊喜之色：“祖母，是不是子谦哥哥醒了？”
“是吗？”
明兰让贴身丫鬟留下伺候，代表的什么意思，李安应该能够明白。
虽然这么想，但是接下来还是要看李安的反应。
明兰闻言松了一口气，结果走了几步，刘婉儿再次凑了过来，说道：“什么时候？”
……
“啊？”
“就算什么？”
“太好了，子谦哥哥总算醒了，一会吃了饭我去看看他。”刘婉儿高兴道。
“吃饭！”
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被外物诱惑，倒是一良配。
从未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家中丫鬟，年轻的也就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前不久从扬州带回来的。
好不容易第二堂课结束，等小桃收拾完东西，她和刘婉儿一起往寿安堂而去。
“好了，逗你玩的。话说你什么时候喜欢子谦哥哥的？”刘婉儿问道。
以李安的年纪，手上有钱，又没有父母在身边管着，还能如此自律，可见是一个心智坚定之人。
但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于李安她肯定还是想多了解了解的。
“我哪有？”明兰嘴硬道。
“怎么，被我揭穿了，还说没什么瞒着我？好啊明兰，我把你当姐妹，你竟然想当我婶婶！”刘婉儿打趣道。
刘婉儿上下打量明兰，直把她看的不自在，目光躲闪，嘴角一扬，似笑非笑道：“真的没有么？那你为什么派丹橘去照顾子谦哥哥？”
……
明兰一愣，疑惑道：“你说什么，什么瞒着你？”
对李安这个人，并不是很了解。
“好。”刘婉儿点了点头。
即便考不中，凭现在的家业，倒也不至于让明兰吃苦。
而医术最好的大夫，就是宫里的御医了。
“祖母…”
十分清晰，所有一切都历历在目，真实无比，完全不像是在做梦。
“你别乱说。”
明兰沉默了一会，说道：“婉儿姐姐，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下张三姑娘？”
“我…我…”
“好好好，没有没有，咱们午睡去吧。”
“丹橘回来了？”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也不知道。
就算她心里答应了，但也没有上赶着的。
这一天，他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昏迷了好几天。
明兰脸色一红，说道：“有么？我怎么不记得了，肯定是你听错了。”
明兰上课的时候，一直在出神，每次看到李安的位置空着，她就忍不住担忧。
盛老太太看到明兰愁眉苦脸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丹橘已经回来了。”
“子谦哥哥是我祖父的学生，按照辈分和我爹一个辈分，不是婶婶是什么？”刘婉儿说道。
“好好好，不说不说。等回头我问子谦哥哥去。”
刘婉儿之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刚刚盛老太太的话已经让她起疑了，哪里会信明兰的话。
不过明兰喜欢，加上李安县试中了案首，也算是证明了才学。
“哦。”
等吃了饭，明兰和刘婉儿往她房里走去。
“递拜帖太麻烦了，下午我让人找家酒楼定个位置，等确定好了告诉你，你散学帮我约下张三姑娘，明天中午我请她吃饭。”明兰说道。
这次昏迷后，导致两个灵魂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只不过，平常美味的肉，吃起来却好像一点味道都没有。
盛老太太给明兰碗里夹了一块肉，埋怨道：“多吃点，你看才几天就瘦了一圈。当初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让你长了一些肉，几天就瘦没了。”
李安醒来修养了一天，就感觉身体没有丝毫异样。
若是求齐衡帮忙，齐衡肯定不会拒绝。
特别是那个梦。
“子谦哥哥生病，都是为了救我弟弟，我这么做是为了报恩。”明兰狡辩道。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寿安堂。
从丹橘口中得知，李安平日里基本都是在家看书，出了去茶楼外这就偶尔去马球场练习马球。
有可能是自己穿越后，两个灵魂并没有彻底融合。
“婉儿姐姐，子谦哥哥还没消息么？”明兰问道。
“明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刘婉儿突然问道。
“我同你一起去。”明兰激动道。
“去什么去？大夫都说了，人没事，过几日应该就会回学堂读书了。给我老实吃饭，不然别怪我到时候刁难他。”盛老太太瞪眼道。
明兰觉得，李安之所以一直昏迷，肯定是那些大夫不行。
“你真当我傻啊，报恩你送个丫鬟给子谦哥哥都说的过去，哪有派丫鬟去照顾的？”
“我胡说？那你说说为什么派丫鬟去伺候子谦哥哥。”
“这个自然没问题。其实张三姐姐很好相处的，她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你若是要见她，自己递上拜帖，张三姐姐肯定不会拒绝的。”刘婉儿说道。
她不想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菩萨身上。
若是有意，就该有所回应。
一九二.二二七.一四八.一七
“谢谢祖母。”
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求齐衡。
若是李安无意，就把这件事当成是明兰报恩，不需要有任何动作。
“婉儿姐姐！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她没有本事请动御医，就连盛老太太现在也没这个能力。
等两人见了礼，盛老太太招呼两人坐下。
因此她对李安的了解，也比较片面只大概知道李家的一些情况。
明兰虽然没有什么胃口，却还是夹起肉吃了起来。
明兰还想再说什么，被盛老太太瞪了一眼，瞬间老实了下来。
“你还装蒜，盛老夫人刚刚说的刁难是什么意思？”刘婉儿问道。
那个梦除了十分清晰，让他对两世的记忆十分清晰深刻外，好像并没有其他变化。
既然想不通，李安也懒得去想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力气变大了
按照李安的想法，是准备第二天就去学堂读书的。
现在距离过年也就剩半个月了，年后三月初就是乡试了。
虽然他自己在家也可可以学习，但是很多东西不是光光靠自己学就可以的。
庄学究能教导出好几个金榜题名的学生，教导学生方面的能力毋庸置疑的。
不然平宁郡主也不可能让齐衡一直在盛家读书。
“对了，我准备过几天回趟扬州，带狗蛋一起回去给祖宗们上柱香，你看看有什么要带的，赶紧准备吧。”石林说道。
“我这睡了几天了，现在精神的很，哪里睡的着。”
因此汴京武馆其实还是不少的。
“阿牛，还没睡啊？”
虽然还有些吃力，却证明他的力气确实变大了。
他会的手艺不多，只有武艺和打猎。
好吧，李安晚上确实是失眠了。
富武指的是像李安和石柱那样用虎骨和珍贵药材打熬气力。
“刘夫人说了，和你说怕你晚上睡不着。”石林笑道。
都说穷文富武，其实这句话并不全对。
“这个确实要麻烦你，别看我在汴京生活好几年了，但是这些真不熟。”
但是盛老太太肯定是同意了的。
石林沉默了一会，说道：“采儿那姑娘我见了，人老实，对狗蛋也很有耐心，不嫌弃她。我想着开武馆赚点钱，等两年让他们成亲。”
大宋重文轻武，除非他考不上进士，不然不可能去参军。
这样花费自然大。
李安：“……”
这几天在李安这边，他见到了采儿，见采儿没有丝毫嫌弃石柱，才有了决断。
“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么晚了就别看书了，早些休息。”石林起身道。
“师傅，柱子成亲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我会给他安排好的。”李安说道。
“阿牛，我承认当初收你为徒教导你武艺是有私心的，想着以后能够照顾照顾狗蛋。但是我们父子有手有脚没道理要你养着，柱子也学了好些年的武了，武馆开起来，以后也能传给他，让他有安身立命之法。你能帮助我们父子，总不能帮一辈子吧？”石林摇头道。
开武馆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那时候他不知道采儿人怎么样，加上李安茶楼没人能接手，他并没有说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传来石林的声音。
当他拿起枪准备去院子里练武的时候，总算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李安一愣，说道：“师娘怎么没和我说？”
然而这次实验，他竟然能把百斤的石锁举起来。
李安喊住了石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麻烦师傅明天陪我去趟盛家。”
“我确实有些事跟你说下。”
“嗯，算算日子，再有三天学堂就休沐了，我去买些东西，麻烦师傅给我捎回去。”李安说道。
但若是只是学些基本功，加上招式，只需要在伙食上跟上就可以了。
他父母在扬州，肯定来不了，刘学文夫妻倒是合适。但是刘学文现在很忙，他没有提前知会，刘学文临时也不好告假。
要是没有别的原因，他不相信石林会这么急着想走。
于是来到院里，提起石锁试了试。
大宋重文轻武，武将地位低下不假。
一零七.一九一.五八.二五
但是很多普通百姓人家还是会选择这条路。
百斤的石锁，他单臂能够提起，却举不起来。
他虽然因为身体底子差，加上打熬气力晚，但是单臂也有百斤力气。
李安闻言沉默一会，说道：“既然师傅坚持，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这马上快过年了，等年后再说吧，到时候我让人给你寻个好地方。”
当然了，李安肯定不承认自己是因为这个激动的睡不着。
两世为人，这种事对他来说都是第一次。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
虽然不是正式提亲，但好歹也要有个长辈在场。
李安用了几年，早已经习惯了。
“师傅，快进来，您怎么还没睡？”
“哈哈，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刘夫人之前走的时候和我说了，她的意思是现在不是正式提亲，不适合直接去见盛大人。明日上午，她陪你去见盛老太太，这件事她会和盛老太太说的。”石林笑道。
他们都是好意，李安也不好拒绝。
晚上，李安有些睡不着，拿着一本文集，靠在床上看着。
李安连忙放下书，下床打开门。
虽说明天去盛家，只是表达自己的态度，但是只要没有太大的变化，等于就是定下了。
如今他醒了，肯定要有所回应。
他的力气变大了。
傍晚，张氏叮嘱李安好好修养，就先回去了。
石家祖传的长枪，重量大约在二十斤的样子。
“师傅等等。”
不过张氏和石林都不放心李安的身体，坚持让他在家多休息一天，看看情况。
对于这种变化，李安只是微微有些欣喜。
李安闻言一愣，惊讶道：“表哥他才去多久，能行么？要不师傅您在给他把把关吧。”
李安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几天没练了，所以才有这种感觉。
打猎危险不说，也不是长久之计。
……
明兰让贴身丫鬟来伺候他，这件事盛同意不同意，他不知道。
反而自我安慰，是昏迷几天睡的太多了。
李安把石林迎了进来，请他坐下，见他有些犹豫的样子，问道：“师傅，您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想法在李安从扬州回来，得知李安帮石柱寻摸了一门亲事时，就已经有了。
虽然晚上失眠，但是第二天早上，李安还是早早的起来了。
“师傅，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李安问道。
石林在汴京生活了几年，儿子要成亲，需要花钱，他也想给儿子留下点家业，于是便萌生了开设一家武馆的想法。
普通学武的人，在花销上还真比不了读书人。
而能读书的并不穷，别的不说，光是笔墨纸张书籍这些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石林父子留在李安这边，刘和则是去了茶楼那边。
李安昏迷这几日，都是刘和在打理茶楼那边。
然而今日拿起长枪却觉得轻了许多。
自己又不是毛头小子，至于因为这点事就激动的睡不着么。
石林沉吟了一会，说道：“这几日你昏迷，我也没心思经营茶楼，都是刘和在打理。他打理的很好，能跟那些客人打成一片，很多客人甚至都是专门过来找他聊天的。我想着干脆把茶楼交给他打理，我准备自己开一家武馆。”
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自保之力。
以他现在的武艺，完全够用了，力气变大一点，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明兰的选择
练了一遍枪法，李安感觉浑身舒坦。
海棠也算着时间，送来热水，伺候李安洗漱。
洗漱完，用了早饭，李安正琢磨着要不要买些礼品，张氏就过来了。
“师娘。”李安行礼道。
“你看看你，穿这一身怎么行？赶紧去把上次我给你做的那件蓝色盘领衫换上。”张氏打量了李安一眼说道。
若是认真算起来，盛老太太和英国公是同辈的，而张氏和英国公也是同辈的。
“放心吧，这些我昨天回去就让人准备了，不会给你丢脸的。”张氏笑道。
张氏不悦道：“又不是下聘，这点钱师娘还是有的，你再说这种话，以后就别喊我师娘了。”
“呵呵，李家哥儿都是为了救槿哥儿，这都是我们盛家应该做的。”盛老太太笑道。
“师娘，咱们去拜访，怎么也要买点礼物吧？我让德生去买，咱们等等吧。”李安说道。
这么算，盛老太太长一辈，自然不可能在门口迎接。
“盛祖母客气了，盛家让我借读，于我有恩在先。即便落水的是旁人，我也不可能视而不见。”李安说道。
盛老太太闻言点了点头，不管真假，李安这番话确实漂亮。
一四三.四二.一六八.二零九
李安因为练武的原因，看着比同龄人高一些，也要壮一些。
李安闻言想把上次马球会上赢来的汉白玉簪子加上，却又被张氏给说教了一通。
“这太破费了。”
刘学文和盛都在扬州做官，又一起来的汴京，因此两人算是平辈。
不过两家没有亲戚，自然不能这样论。
“呵呵，要是往常就算了，今天可不一样。”盛老太太说着，看了她身后的李安一眼，说道：“李家哥儿救了我孙儿，出来迎接一下，也是应该的。”
张氏笑道：“这次我来，带了一些礼物，过来感谢感谢盛老夫人和盛六姑娘。”
“这样就行了？”李安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好了，咱们进去说话吧。”
李安闻言十分感动，道：“这怎么能让师娘破费呢，花了多少钱我给师娘。”
……
来到寿安堂正厅，盛老太太已经等候在正厅门口了。
“祖母，这是？”明兰疑惑的看着盛老太太。
按照张氏的说法，今天去只是表面态度，这样已经够了。
张氏笑道：“若是你一个人来，自然是表示拒绝。我跟一起来，还给盛六姑娘送了礼，送的还是镯子，这就足以表示了。盛老太太收下也就表示答应了，你只需要等盛六姑娘及笄，选日子上门提亲就可以了。”
两人东拉西扯的聊了起来，李安则是老实的坐在那里，听着两人闲聊。
盛老太太让刘婉儿先去，说有几句话要和明兰说。
聊了一会，张氏笑道：“子谦父母都不在身边，前几天昏迷可把我急坏了。他家里的丫鬟都是随便买来的，一些粗活倒是会干，伺候人这种精细活，根本做不好。我家里还有老小要伺候，也没时间一直盯着，多亏了盛六姑娘派了她身边的丫鬟过去伺候。”
镯子自然是给明兰的。
“不然呢？”张氏反问道。
李安在张氏身后，恭敬的行了一礼。
“给为出嫁的姑娘送礼，除了长辈就没有送首饰的，盛老太太能不知道？她既然收了，自然就答应了。放心吧，你这个媳妇跑不了了。”张氏白了他一眼说道。
李安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现在上了马车，再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因为今天不是下聘，甚至连提亲都不算。
不然算下来李安还比明兰长一辈了。
“祖母，我有不少首饰了，您不用给我买。”明兰还以为镯子是老太太给她买的，说着就把盒子盖上，要还给老太太。
盛老太太只是客气一下，倒也没有真的推辞。
一行人进了正厅，盛老太太招呼张氏和李安落座，然后在软榻上坐下。
在正厅门口迎接，已经表现的十分重视了。
李安疑惑道：“师娘，您不是说，若是上门表示谢意，就代表拒绝么？”
等刘婉儿离开，盛老太太拿出一个木盒递给了明兰。
盘领衫起源唐朝，流行于宋明时期。
“老夫人说笑了，人参灵芝年份不高，都不值什么钱，给您补补身子。”
“这两个盒子分别有一颗人参和一颗灵芝。另一个盒子是一个镯子，送给盛六姑娘的。”张氏笑道。
“既然你不要，那等李家哥儿来家中读书，我让人还给他。”盛老太太说道。
李安见师娘这么说，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把这份恩情放在心里。
身着盘领衫，腰间系了一块玉佩，不仅没有违和感，因为少了几分书生的柔弱之气，反而显的十分英俊。
“嗯？”
那个簪子可以等提亲的时候，让他母亲拿来做见面礼，送给明兰。
李安老脸一红，说道：“师娘，我就是怕失了礼数。”
张氏说着让身后的丫鬟把提着的礼物拿上来。
张氏闻言打趣道：“怎么，急着当新郎官啊？”
今日这样场合，穿的太正式也不好，李安是书生，穿件盘领衫倒也合适。
马车在盛家门口停下，盛老太太安排了房妈妈在门口等候，直接把两人迎去了寿安堂。
李安也不懂这些，只能按照张氏说的来。
“打开看看。”盛老太太说道。
“哎呀老夫人，我们做晚辈的来拜访，哪能让你出来等着。”张氏看的老太太就连忙上前行礼。
等下人奉上茶水，盛老太太打发下人退下，只留了房妈妈和张氏的丫鬟在厅内伺候。
礼物不适合准备的太过贵重，张氏只让人准备了一些适合老年人进补的药材，另外还有一支白玉镯子。
李安闻言老实的回房换衣服去了，不一会他换上了张氏做的蓝色盘领衫，来到了前厅。
“师娘，这样就行了么？”
因为去的路上，张氏叮嘱过他不要乱说话，因此他只是开始说了几句，后面都没说话。
宋代的盘领衫和唐朝有很大不同，看起来更具书生气，因此书生十分喜欢这种样式。
出了门上了马车，张氏把准备的东西说了一遍。
中午明兰和刘婉儿回到寿安堂陪盛老太太用了饭，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被盛老太太叫住了。
明兰闻言，带着疑惑的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支白玉镯子。
身姿挺拔，眉目间透露一丝英气。
在盛家聊了一时辰左右，张氏拒绝了盛老太太留饭，带着李安离开了盛家。
“呵呵，看你急的。”
明兰惊讶道：“这是子谦哥哥送来的？”
盛老太太也没有再逗明兰，把上午张氏和李安过来的事说了一遍，看着明兰认真道：“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只要把镯子还回去就可以了。一旦带上就没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自己考虑清楚。”
第二百二十章 有些经历是人生路上必不可少的
如今只是李安表态，并不是提亲。
镯子收下，以后还回去都可以。
但若是明兰带了，就等于给了李安回应，就没有丝毫更改的余地了。
明兰没有丝毫犹豫，说道：“祖母，我已经考虑好了。”
盛老太太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把木盒递了过去，说道：“既然你考虑清楚了，那就带上吧。等晚上你爹回来，我知会他一声。”
“谢谢祖母。”
明兰福了福，结果木盒，打开拿出镯子，带在手腕上。
“路是你自己选的，谢我做什么。”盛老太太说道。
原剧中，明兰下定决心，想要任性一次，盛老太太虽然知道没有结果，最终还是支持着她。
而李安本就符合盛老太太的标准，明兰自己也喜欢，她自然不会拒绝。
之前说那些，只是担心明兰只是一时冲动，以后会后悔。
“路虽然是我自己选的，但也是因为有祖母，孙女才能够自己选。祖母大恩大德，孙女永世不忘。”
明兰说着，跪了下来，重重的给盛长太太磕了三个头。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哪怕是她的生母都没资格管。
若不是有盛老太太支持，她哪有选择的权利。
“好了，读了几天书，别的没学会，就是嘴变甜了，回去休息吧。”盛老太太笑骂道。
“孙女告退。”
明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盛老太太看着明兰离开，眼眶一红，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这屋里得好好打扫打扫了，灰尘怎么这么多。”盛老太太拿着手帕擦着眼角，嘀咕道。
“我看进的不是灰尘，是舍不得六姑娘吧。”房妈妈笑着打趣道。
“瞎说，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总得嫁人的，我有什么舍不得的？”盛老太太没好气道。
“老夫人知道就好，再说了，六姑娘还得在您身边陪你几年呢。若是您舍不得也可以多留两年。”房妈妈笑道。
盛老太太噗嗤一笑，说道：“你看她急的，我要是多留她几年，到时候指不定心里还要埋怨我呢。”
房妈妈这么说，也是想让盛老太太心里好受些。
不过她的话确实起作用了，盛老太太情绪已经调整了过来。
“这样也好，那李家哥儿人不错，家里情况简单，没那么多规矩。明丫头以后嫁过去，日子肯定过的舒心。我也不用一直担心她会对那小公爷动心了。”盛老太太笑道。
“我觉得老夫人担心就是多余的，咱们六姑娘清醒着呢，怎么可能会对齐小公爷动心。”房妈妈摇头道。
“这你就不懂了，感情这种事，再精明的人也会迷糊。你没看另外两个，一直都在围着那小公爷转么？小公爷长的英俊，家世又好，主动追求，有几个小姑娘能不沦陷的？”盛老太太摇头道。
“您既然担心，怎么还让六姑娘在学堂读书？”房妈妈疑惑道。
“我要不让明丫头读，那两个怎么读？她们母亲能愿意？”盛老太太摇了摇头。
她察觉到有那个苗头的时候，就曾经想过。
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最重要的是，人总要经历过，才会成长。
她是能把明兰保护的好好的，但是以后出嫁了呢？
如兰墨兰欺负明兰，明兰夹在其中两头受气，心里委屈，她能不知道？
但是她从来没有管过，姐妹之间的刁难都应付不了，婆婆妯娌就更应付不了了。
这些经历对于明兰来说，都是锻炼，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
……
明兰不知道盛老太太和房妈妈的对话。
一路上看着手腕上的镯子，怎么看怎么喜欢。
走起路来，都感觉轻飘飘的。
“明兰你回来了，快点上床睡觉了。”刘婉儿躺在床上，听见脚步声，开口催促道。
“来了。”
明兰在小桃和丹橘的伺候下，脱掉外面的棉衣，穿着里衣，上了床。
“怎么磨蹭这…咦~。”
刘婉儿看着明兰手腕上的白玉镯子，疑惑道：“什么时候买的这个镯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我记着你上午也没带这个镯子吧？”
明兰拉开被盖在身上，闻言眼神有些躲闪，说道：“以前就有了，只是没怎么带过。上午可能被衣袖遮住了，你没看到。”
“不说这个了，咱们感觉睡吧，困死了都。”刘婉儿也没多想，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明兰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偷偷看了刘婉儿一眼，见她闭上眼睛，小心的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嘴角带着笑意，看着手腕上的镯子。
边上闭着眼睛的刘婉儿，突然睁开了眼睛，说道：“好啊，你果然不对劲。”
明兰被吓了一跳，连忙把手塞进被窝，说道：“你不是困了么，赶紧睡吧。”
“你在我边上傻笑，我怎么睡的着。说，这个镯子到底哪来的？”刘婉儿说道。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睡了。”明兰说着闭上了眼睛。
刘婉儿用胳膊撑着身子，伸头打量着明兰，打趣道：“你看看你的脸色，红成什么样了？噢~我知道了，这个镯子该不会是子谦哥哥送你的吧？”
“哎呀，你不睡别打扰我睡。”
明兰被说的脸色更红了，侧着身子背对着刘婉儿。
“看样子我说中了。”刘婉儿笑道。
明兰装作没听到，背对着她一点反应没有。
“我本来想告诉某人一些关于子谦哥哥的事，既然某人不想听，那就算了。”刘婉儿说道。
“别啊。”
明兰连忙翻过身来，说道：“婉儿姐姐，你就给我说说呗。”
“那你先告诉我，这个镯子是不是子谦哥哥送的？”刘婉儿看着明兰说道。
“嗯。”
明兰脸色通红，声音低不可闻。
“到底是不是啊。”刘婉儿追问道。
“嗯。”
明兰这次回答的声音还是很小，不过她却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们的事情算是定下了？”刘婉儿问道。
“哎呀，你到底说不说？”明兰被问的有些羞恼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说说吧，你想了解什么？”刘婉儿说道。
明兰含羞带怯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你随便说说吧。”
刘婉儿想了想，说道：“子谦哥哥很会编话本，如今汴京流传很广的三国演义、射雕那些都是子谦哥哥编的。他还会讲笑话…”
刘婉儿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了起来。
她说的好多都是她知道的一些琐事，明兰却听的津津有味。
刘婉儿说着说着却没了声音，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明兰本想把她叫醒继续说的，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叫。
不过她却没有丝毫睡意，想着刘婉儿说的那些，李安在她脑海中更加立体了一些。
第二百二十一章 齐衡的质问
下午上课的时候，明兰脑子都还乱糟糟的，一手杵着下巴，怔怔出神。
好在庄学究的精力在几个哥儿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她。
一下午没什么感觉就过去了。
散学后，墨兰和如兰先后离开，明兰等小桃收拾完东西，也离开了。
明兰：“……”
明兰本来是低着头的，闻言抬起头看向齐衡说道：“小公爷请自重，男女有别，若是被人撞见了，让我还怎么做人？”
“希望吧。”明兰喃喃道。
“六妹妹，实在抱歉，是我忽略了这一点。其实你可以把信给小桃，让小桃给不为的，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齐衡说道。
“不是。”明兰有些烦躁，她都这样说了，齐衡竟然还不明白。沉吟了一会，说道：“小公爷你误会了，你在乎不在乎和我没关系，能明白么？”
应该是邕王夫妇有意和齐国公府联姻。
“小公爷的人品还是不错的，倒是不至于。”小桃想了想说道。
不为有些为难道：“我都劝您好些次了，人家六姑娘上次就已经拒绝你了。人家说话含蓄，顾及您的面子，是您自己老是胡思乱想。”
原剧中邕王妃敢派人掳走荣飞燕，是因为那时候大局已定。
明兰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知道齐衡是误会了。
“不为，你也下去。”齐衡说道。
“公子。”
小桃说出来，倒也符合她心意。
她担心的是齐衡会不会找李安的麻烦。
李安吩咐一声，出了书房，往前厅而去。
“小桃！”
“姑娘，你别生气了，奴婢要是不这么说，那小公爷能死心么？”小桃见明兰脸色不对，还以为她生气了。
李安虽然出身低，但是明兰也只是一个庶女而已。
“我明白，你在乎这些对吧？你放心，这些我会想办法解决的。”齐衡说道。
……
当时他就有些奇怪，便让德生打听了一下。
像什么我不喜欢你，我习惯的是李安。
齐衡听了明兰的话却误会了，之前他托李安给明兰送了一封信，却迟迟没有回应。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出身嫡庶这些的。”齐衡急忙道。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齐衡脸色难看的看着李安。
“不为，六妹妹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齐衡抓着不为说道。
想到这里，明兰看着齐衡，认真道：“小公爷，我一直以为我和你说的很明白，现在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小公爷家世显贵，我出身低微，配不上你，也从未奢想，还请小公爷自重。”
“小公爷，我家姑娘和李公子的亲事都定下了，只等我家姑娘及笄，李公子就会…”
李安正在书房练字，海棠走了进来说道：“公子，齐小公爷来了。”
正走着，后面突然传来齐衡的声音。
这种话，她一个姑娘家，肯定不好说出口的。
平宁郡主见如今局势不明不想答应，却又怕得罪邕王。
“不可能。”齐衡难以置信的看着明兰，说道：“六妹妹，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心，故意这么说的？”
于是拿荣家来做挡箭牌。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回应，齐衡就会死心，现在看来得和齐衡说明白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原本还打算明天去学堂跟你说呢。”李安说道。
来到前厅，看到脸色难看坐在那的齐衡，李安微微一怔，笑道：“元若，你怎么来了？”
“呵，跟我说？”齐衡冷笑一声，说道：“我若不是从别处知道了，你怕是要一直瞒着我吧？你明知道我喜欢六姑娘，你若是也喜欢，咱们公平竞争便是。结果你却告诉我你不喜欢六妹妹，背地里却用这种手段。”
“元若，说吧，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李安笑着在齐衡身边坐下。
古人表达，还是比较含蓄的。
得知这件事是襄阳侯府老夫人过寿的时候，流传出来的。
“把我当朋友，你使出这种手段来？”
“元若，你若是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朋友。是，我之前…”
“元若来了？”
李安被齐衡说的有些恼怒，冷笑道：“你好意思来说我？外面都在传嘉成县主和荣家三姑娘为你争风吃醋，你不想说些什么么？”
一九二.三.一二七.一五
“是。”海棠和不为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海棠，你先下去吧。”李安说道。
“已经在前厅等着了。”海棠说道。
“我没生气。”明兰摇了摇头，道：“其实我早就想这么说了，又有些难以启齿。我就是怕小公爷会去找子谦哥哥。”
市井中都在传，嘉成县主和荣家三姑娘都看上齐衡了，平宁郡主两都不敢得罪，因此两家都没答应。
“不可能，六妹妹怎么会喜欢子谦。不行，我得找子谦问清楚！”
李安稍微一想，就基本想明白了。
李安原本就有了猜测，闻言已经确定齐衡是知道了，上门来兴师问罪的。
“小桃，走快些！”
小桃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小公爷，你就别缠着我家姑娘了，我家姑娘喜欢的是李公子。”
“我有些事要问你，想和你单独聊聊。”齐衡说道。
现在诸君之位未定，荣贵妃可是官家的宠妃，借邕王一家几个胆子，这个时候也不敢去触荣家的眉头。
结果刚走几步，前面出现一道人影，明兰连忙停了下来，行礼道：“小公爷。”
“六妹妹，你躲着我做什么？”齐衡看着明兰问道。
明兰打断了小桃的话，说道：“小公爷，小桃说的都是真的，你就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
齐衡路上仔细想过，觉得李安肯定是找人去盛家提亲了。
在他看来，明兰根本不是自愿的，而是父命难违。
若是李安请刘学文出面，盛肯定会给面子。
“公子，咱们该走了。”不为提醒道。
“采儿，你把这收拾一下。”
“六妹妹！”
李安一愣，问道：“人在哪？”
……
齐衡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直接往外面跑去。
说完，带着小桃直接走了，留下愣在原地的齐衡。
明兰头也没回，对小桃吩咐了一声加快了速度。
这次过来堵明兰，就是为了问清楚。
这件事是他今天从盛家回来的时候听说的。
他不知道平宁郡主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不妨碍他做出这种猜测。
“我…”齐衡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第二百二十二章 恩断义绝
上次齐衡把嘉成县主的事跟母亲说了。
平宁郡主让他不用担心，说她会有办法解决。
后来襄阳侯府老夫人过寿，邕王妃找平宁郡主闲聊，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想两家联姻。
平宁郡主故作为难，说前不久荣贵妃找她说了，想和她家联姻，把荣飞燕许给她儿子。
当时她以齐衡一心读书，想考取功名为由给拒绝了。
寿宴结束，外面就开始传嘉成县主和荣飞燕两人都看上了他，为他争风吃醋的事。
对于齐衡喜欢明兰的事，他一开始就不看好。
“兴许是因为快乡试了，学究留着多讲了一会。”苏妈妈说道。
说实话，对于剧中的齐衡他还是有些同情的。
若是明兰和原剧中一样，对齐衡有着感情，他可能不会去插一脚。
“公子，今日不去给郡主娘娘请安么？”
齐衡脸色阴沉道：“子谦，你少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不喜欢六妹妹，你想娶她无非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罢了。只要你愿意解除婚约，我可以帮你。”
平宁郡主闻言面带急色，说道：“这早上出门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病了？赶紧让人去请大夫。”
齐衡说完，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不为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齐衡吩咐的，来到后院，对把手的丫鬟说了一声。
……
不过他心里还是害怕会被平宁郡主察觉。
“公子，你没事吧？”不为看着齐衡神情呆滞，一眼不发，有些担心的问道。
“也是。”平宁郡主点了点头，问道：“请大夫了么？”
平宁郡主坐了下来，沉吟了一会，说道：“让人去把不为喊过来。”
“心情不好？”
荣贵妃想和齐家联姻，肯定想借齐家的势。
有人说他软弱，但是李安却觉得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无奈。
“我没事，你让我自己安静一会。”齐衡说道。
不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说道：“回郡主娘娘，公子说睡一觉就好了，不让请大夫。”
若是身体不舒服，更该早些回来才是，怎么反而比往常回来的还晚了将近半个时辰。
“什么？”
车夫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齐衡从盛家出来，脸色就很难看。
荣贵妃受官家宠爱，荣家看似风光无限，然而荣家的一切都是基于官家。
刚出院子，就碰到一个丫鬟。
不一会，不为被带了进来。
平常每次散学回来，齐衡都会去给平宁郡主请安，然后再回房做功课。
……
平宁郡主闻言脸色一沉，拍着桌子道：“你一个下人，连我都敢骗？”
平宁郡主对齐衡多重视，他非常清楚，两人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不为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
“你去禀报母亲，就说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今日就不去请安了。”
“这…”
荣家帮衬不到齐衡，还得齐家照拂，平宁郡主自然不会答应。
“好，今日之后，你我恩断义绝。”
为此他还专门找母亲问过，结果平宁郡主告诉他，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的。
一路上，齐衡一言不发，等马车在府门口停下，齐衡下了马车，走了进去。
想到这里，苏妈妈把丫鬟打发下去，并没有回去禀报平宁郡主，而是去了前院找到接送齐衡的车夫询问了起来。
“是。”苏妈妈应了一声，让人去喊不为去了。
“大娘子，公子已经回来了。”苏妈妈说道。
丫鬟见到苏妈妈连忙行礼，说道：“苏妈妈，刚刚公子身边的不为过来说，公子身子有些不舒服，就不过来请安了。”
“砰！”
“这…”
然后就去找了李安，从李安家出来，脸色就更难看了。
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齐衡，因此齐衡并不知道。
“小的见过郡主娘娘。”不为低着头行了礼。
原本她只是有些怀疑，听到不为的话，就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李安看着齐衡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不为跟在后面，见齐衡往自己院子方向走，连忙出声提醒。
然而明兰明明不喜欢他，齐衡倒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明兰喜欢他，只是碍于出身原因不愿意接受他。
“是。”
官家没有子嗣，等以后新君继位，谁还在乎什么荣家。
苏妈妈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苏妈妈拦住平宁郡主，说道：“奴婢开始听了也有些疑惑，就去问了车夫。车夫说公子不像病了的样子，而是像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
不过今天的事在他看来是件好事。
然而他多次劝说，齐衡根本听不进去，他也不敢把事情告诉平宁郡主，只能帮着隐瞒。
“大娘子，公子身边的不为过来说了，公子身子有些不舒服，就不过来请安了。”苏妈妈说道。
苏妈妈听完，回到了后院。
“你让我解除婚约，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对一个女子名声影响有多大么？而且我要纠正一点，我之前确实不喜欢明兰，但是现在已经喜欢了，退婚是不可能的。你若是没别的事，我就不送了。”
“衡儿怎么还不回来？这天都快黑了。”平宁郡主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皱眉道。
一四九.二八.六九.六零
“回郡主娘娘，现在天气寒冷，偶感风寒也是常有的。”不为说道。
“我听说衡哥儿病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生病？”平宁郡主问道。
如今断了齐衡的念想，齐衡虽然会伤心难过，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事情总会过去的。
“有些事，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最终只会害人害己，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李安说道。
若是现在答应邕王妃，就会得罪荣贵妃。
“茶水点心凉了，去通知厨房再做一份。”平宁郡主吩咐道。
“身子不舒服？”
“大娘子别急。”
平宁郡主说完，就站起身来，准备去看看齐衡。
“不可能，衡儿在盛家读书好几年了，庄学究从未拖过堂。你派人去找找，这么久了，我有些不放心。”平宁郡主说道。
“快去催催厨房，快些把点心茶水送过来，衡儿一会过来问安要吃呢。”平宁郡主闻言连忙催促道。
邕王妃不知道真假，不过被平宁郡主拒绝，让她面上有些挂不住，当时闹的有些不愉快。
一丫鬟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哎，奴婢这就去。”
新君继位，齐家虽然也有影响，但毕竟是个国公府，若是和齐家联姻，荣家也算有个依靠。
然而现在他才突然发现，齐衡或许有许多无奈，但是和他的过于天真，也有很大关系。
苏妈妈闻言一愣，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安原本还想着点醒齐衡，没想到齐衡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若真是齐衡生病了，哪怕齐衡不让请大夫，不为都会请。
因为齐衡万一有个好歹，他担待不起。
不为即便再听齐衡的话，在这件事上也不敢马虎。
第二百二十三章 害羞的明兰
不为心中一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郡主娘娘，小的不敢。”
平宁郡主冷眼道：“说，衡哥儿是因为什么才心情不好的？”
不为不敢隐瞒，把齐衡爱慕盛家六姑娘，得知盛家六姑娘定下了亲事，心情烦闷的事情说了一遍。
“砰！”
平宁郡主打量着齐衡，见他眼眶微红，神情憔悴，十分心疼。心中对盛家的恨意更甚。
看着儿子情绪低落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朝气，平宁郡主心里更难受了。
如兰回过头来，想和明兰说话，看到明兰脸色红扑扑的，惊讶道：“六妹妹，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一一四.四一.八三.二二三
她连忙转过身来坐好，眼睛余光却看到明兰手腕上的白玉手镯，微微一怔。
明兰脸蛋圆圆的，看着本就可爱，害羞的时候更可爱了。
平宁郡主等厨房把茶水点心送来，让丫鬟端上，去了齐衡的院子。
“谢谢母亲。”齐衡也没想到平宁郡主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衡儿，你的文章我找了好些大儒看过，都说科举有望，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平宁郡主说道。
“衡儿想去盛家，应该是还没死心。不过他有一点说的很对，现在换人教，短时间确实难以适应。既然衡儿还得去盛家，就只能从盛家那边想办法了。”平宁郡主说道。
“外面冷，咱们进去说话。”
“小的明白。”不为连忙说道。
不一会，齐衡打开房门，行礼道：“见过母亲。”
“大娘子，您不是说不让衡哥儿去盛家读书了么？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
“可能我穿的多吧，五姐姐，你还是赶紧坐好吧，庄学究差不多该来了。”明兰说道。
齐衡闻言摇头道：“母亲，每个人的教学风格不同，现在眼看着就要乡试了，这个时候换地方读书，儿子短时间怕是难以适应，到时候耽误了乡试反而不美。庄学究虽然没有考中进士，但是才学并不差，儿子还是想继续跟他学习。”
平宁郡主闻言点了点头，来到门口，微笑道：“衡儿开门，娘来看你了。”
“是。”
现在突然换个新环境，短时间怕是很难适应。
齐衡感谢一声，拿着点心吃了起来。
明兰有哪些首饰她都知道，有好些她看着喜欢的，还拿自己的和明兰换过。
她不敢去看李安，却把衣袖拉了拉，露出了手腕上的白玉镯子。
“娘，孩儿没有病，就是近来压力太大，有些累，想好好睡一觉。”齐衡说道。
明兰连忙摇头，有些慌乱道：“屋里火盆烧的多，有些热。”
“我听说你病了，已经让人请大夫去了，这看着脸色确实很差。和娘说说，哪里不舒服？”平宁郡主关心道。
“吃些点心吧，这是我让厨房刚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平宁郡主说道。
快上课的时候，盛长枫和三兰还有刘婉儿陆续到了。
两人各自在位置上看着书。
平宁郡主拉着齐衡进了屋子，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平宁郡主和齐衡说了一会话，等大夫来了给齐衡号了脉，确实没病，便叮嘱他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这么说只会惹的平宁郡主不快。
既然齐衡不愿意说，她也没有点破，说道：“那庄学究虽说教的学生有几个考中进士的，也算有些名气。不过他自己却没有考中进士，到底差了些。跟他学了好几年了，也差不多了。我想着如今距离乡试也就几个月时间了，距离会试也就一年多。剩下的时间就不去盛家读了，国子监的苏维泉苏大儒，曾经为官家讲过经学，才学过人。咱家和他有旧，你去跟他学习一段时间吧。”
之前她就觉得盛家几个姑娘和齐衡一起读书，有些居心不良。
“郡主娘娘，公子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说要一个人静静。”
平宁郡主看向跪在地上的不为，冷冷道：“若不是看在你和衡哥儿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单单你骗我，打死都不为过。记住了，以后关于衡哥儿的事，事无巨细，都要向我禀报，明白么？”
平宁郡主听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声道：“好一个盛家，我就说盛家让几个姑娘和衡哥儿一起读书，没安什么好心。一个小官之家，竟然还想攀高枝。”
……
第二天一早，李安乘坐马车来到盛家，进入学堂的时候，不出意外，盛长柏已经到了。
趴伏在地的不为听到平宁郡主的话张了张嘴，他本想说是齐衡一直缠着盛家六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
“是。”一个丫鬟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如兰还想说什么，外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没。”
出了院子，苏妈妈忍不住问道。
“热么？我怎么不觉得？”如兰疑惑道。
平宁郡主沉吟道：“你说的对，不能让衡哥儿再去盛家了。盛家三个姑娘，还有两个没定下呢，衡哥儿平日里一心读书，接触的姑娘少，和她们朝夕相处，难免会动心。来人，让厨房快点把点心送来。”
“要是再有下次，后果你自己想清楚，下去吧。”平宁郡主淡淡道。
来到屋外，守在外面的不为连忙上前行礼。
李安自然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自顾自的看着书。
“嗯，孩儿明白。”齐衡点了点头。
虽说李安和明兰定下了亲事，但是他却不想这么放弃。
只有明兰，见到李安的时候脸色微红的打了个招呼，就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变化，李安觉得十分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小些的时候就不说了，如今几姑娘都大了，竟然还不知道避嫌。
看到李安，不免要关心询问几句。
“大娘子，既然如此不让衡哥儿去盛家读书便是。”苏妈妈说道。
不一会，齐衡来了，和盛长柏打了个招呼，看都没看李安，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谢谢母亲。”
若是影响了来年的乡试，就参加不了后年的会试了。
“你说的对，那就先不换。”平宁郡主说道。
平宁郡主闻言眉头微皱，她是不想让齐衡去盛家读书，却不得不承认，齐衡说的确实有道理。
明兰察觉到李安的目光，低着头脸色更红了。
盛长柏关心了一下李安的身体，见他看着确实像完全好了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李安看到这一幕，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这个白玉镯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有心想要询问，庄学究却已经走了进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平宁郡主的暗示
庄学究看到李安来了，关心了几句，就开始讲课。
如兰心中一直想着明兰的那个白玉镯子，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庄学究离开后，转过身来，抓住了明兰的手。
“五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明兰疑惑道。
如兰把明兰的衣袖往上一拉，露出了手腕上的镯子，问道：“你这个镯子什么时候买的？”
平宁郡主让人递拜贴，算是正式拜访，然而收到拜帖到平宁郡主登门，中间却没差多少时间。
等了一会，刘妈妈看到远处来了一辆马车，前后随行的丫鬟仆从有二十余人，排场十足。
“你瞧瞧人家这排场，不愧是国公府。”王大娘子有些羡慕道。
……
他们一个月的月钱也才几两银子。
“不愧是太师之女，书香门第，就是会哄人，难怪盛家几个姐儿快及笄了，都还在读书。我一直遗憾没有个女儿，不然呐也得让她多读读书。”平宁郡主笑道。
“呵呵，小公爷那么优秀的人，难免有人嫉妒说几句闲话。郡主娘娘不放在心上便是。”王大娘子安慰道。
平宁郡主主动挑起话题和王大娘子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子女身上。
学堂这边如兰和墨兰斗气的时候，王大娘子却在大门口等着平宁郡主的到来。
“六妹妹！”
“奴婢也不知道。”刘妈妈摇了摇头，道：“不过平宁郡主来的这么急，肯定有什么事，到时候大娘子随机应变就行了。”
如兰拍案而起，喝道：“谁抢六妹妹东西了？我那都是跟她换的。”
“大娘子人来了。”
墨兰看了一眼明兰手上的镯子，成色不错，怎么也得值个一两百两。
王大娘子领着平宁郡主来到正厅，宾主落座后，下人奉上了茶水点心。
她手里这价值的首饰也就一件，还是她母亲给她买的。
平宁郡主把盛家几个孩子夸了几句，夸王大娘子教子有方。
这话里的意思，她哪里还不明白。
“五姐姐，我先去方便一下，镯子的事我晚点和你说。”明兰小声和如兰说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王大娘子被刘妈妈的话哄的眉开眼笑，等了一会，马车来到近前，停了下来，她连忙迎了上去。
家丑不可外扬，李安和齐衡都在，若是闹起来难免让人看笑话，连忙用眼神制止如兰。
平宁郡主脸上笑道：“都是别人看我面子夸上几句，当不得真。”
王大娘子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没没没，正好我也闲的慌。郡主娘娘外面冷，咱们进去聊吧。”王大娘子笑道。
“郡主什么的就不想了，以后柏哥儿争气，给我挣个诰命回来我就满足了。”王大娘子憧憬道。
“郡主娘娘这话说的，你这看着多年轻啊，我才老了呢。”王大娘子笑道。
如兰虽然恼怒，却没有失去理智，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墨兰在那煽风点火，她岂能看不出来。
见平宁郡主从车里出来，王大娘子连忙笑着行礼。
站在平宁郡主身侧的刘妈妈却眉头一皱。
明兰的母亲肯定没钱给她买，墨兰不用想，就觉得肯定是盛老太太买的，心里有些吃味，说道：“五妹妹，六妹妹受祖母宠爱，给她添个镯子多正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祖母出身侯府，手里的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呢。”
“不说这个了。”
这一点，可说到王大娘子的心坎上了，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郡主娘娘就不要谦虚了，这小公爷在我家读书，我还能不了解？要我说外面夸的都轻了，小公爷可是比外面传的还优秀。”王大娘子说道。
“二哥哥，你都不知道她…”
“你说这平宁郡主，怎么会突然登门？”王大娘子疑惑道。
平宁郡主在盛家待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告辞离开了。
平宁郡主摇了摇头，说道：“我最近都快烦死了，上次吴大娘子举办马球会，衡哥儿不是上场打了一场马球么？结果那嘉成县主看他马球打的好，给送了几个菜。结果就因为这个，外面都在传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
只是现在她也不方便提醒王大娘子。
盛长柏沉着脸说道：“有话好好说，大喊大叫的成何其统？”
王大娘子笑容满面的和平宁郡主闲聊，没有注意到平宁郡主话里的意思。
“和郡主娘娘比还是差远了，这汴京提起小公爷谁不夸啊。”王大娘子笑道。
“嗯。”平宁郡主点了点头。
王大娘子把平宁郡主送出门，看着她上着马车离去。
平宁郡主先是说什么齐衡到了要避嫌的年龄，后面又说什么盛家几个姑娘快及笄了还在学堂读书。
盛长柏见状，给了如兰一个告诫的眼神，转过身继续看起了书。
“见过郡主娘娘。”
“呵呵，柏哥儿学识好，主君都说当初他考中进士的时候，写的文章都不如柏哥儿现在写的好。后年会试肯定能一举中第，没准还能考个前三甲呢。”刘妈妈笑道。
明兰挣开如兰的手，撇了墨兰一眼。
两人开始说话声音都不大，如兰被墨兰一气，一下没控制住音量，李安他们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
一般正式拜访，都会提前几天送拜帖，以免主人家当时有事不在家。
盛长柏对于几个妹妹之间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
平宁郡主从车上下来，微笑道：“我在家闲着无聊，想着过来找王大娘子聊聊，没打扰吧？”
不过她现在不能去怼墨兰，不然就要说出镯子的来历。
如兰恼怒的指着墨兰，想要把刚刚的事说出来。
“王大娘子客气了。”
“一般国公府出个门也没这么大排场，这平宁郡主可是先帝封的郡主，排场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的。”刘妈妈说道。
“砰！”
“以前呐，我一直觉得衡哥儿还小，如今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老了，衡哥儿已经到了要避嫌的年纪了。”平宁郡主叹气道。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盛家虽然条件还不错，但是一家老小花销也不小。
一一四.四一.八三.二二三
今天一早，平宁郡主送来拜帖，说要过来拜访。
“大娘子，您说的这么含蓄，我看着那王大娘子好像都没听出您话里的意思。”苏妈妈说道。
“她听不听的懂不重要，我登门，那盛家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只要她听的懂就行了。”平宁郡主淡淡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各人反应
“为什么？我舅舅送我那玉佩可比你这个镯子贵多了，你又不亏。”
如兰还是第一次被明兰拒绝，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五姐姐，我知道你说的那个玉佩，若论价值那个玉佩确实更贵。但是很多东西不是价值能够衡量的。”明兰摇头道。
如兰虽然不考虑她的感受，看到什么喜欢的就想要。
但是如兰有个优点，她说了换就是真的换，而且每次给的东西，论价值都比她的贵。
饭后，老太太才开口说道：“明丫头，你们现在都不小了，再和外男同堂读书，难免会有闲话。我跟大娘子说了，从明天开始，你们就不用去学堂读书了。”
这种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
刘婉儿对如兰不感冒，但是现在心情好，见如兰和她一样对不读书感到开心，聊的那叫一个起劲。
不读书她还怎么见齐衡？怎么找齐衡谈诗论词？
“那我就不知道了，盛老夫人就是这么说的。”刘婉儿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记下了。好了，我饿死了，回去吃饭了。”
墨兰愣了愣，也顾不上找齐衡说话了，转过身来，看着背对着她的如兰，说道：“五妹妹，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以后不用来读书了？”
刘婉儿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明兰，这个镯子可是子谦哥哥和明兰定亲的信物，怎么能够给你。”
等两人行了礼，老太太也没多问，招呼她们坐下开始吃饭。
明兰红着脸，小声道：“那是祖母的意思，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这也是她不怎么讨厌如兰的原因。
如兰的反应和刘婉儿基本差不多。
“墨兰，你不知道么？盛老夫人说了，以后咱们几个都不用来读书了。”刘婉儿说道。
“什么？”
“啊？”
他得知李安和明兰定亲了，依然坚持要来盛家读书，就是他不想放弃。
“老夫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读了？”刘婉儿惊喜道。
“你…”
两人各自打了招呼，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过李安很快就释然了。
若是明兰不来读书，他留在盛家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墨兰和盛长枫走了进来。
如兰说完，摆摆手，带着丫鬟走了。
等云栽把书籍笔墨那些拿出来，她拿过一本书，从里面找出一张折叠的纸张。
她和李安的事目前还没有公布，让她一个姑娘家自己说出来，也太过难为情了。
这也是她一直对如兰亲近不起来的原因。
如今明兰和李安算是定亲了，两人关系更亲近了一些，她再也忍不住了。
如兰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明兰：“你们定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两人说话声音虽小，但是说道高兴之处，声音难免就大了一些。
“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快些走吧，不然祖母该等急了。”明兰说道。
在明兰看来，如兰根本没有一点心机，只是性子有些娇纵。
“好了，读不读是明天的事，今天还是得去，回去午睡去吧。”盛老太太说道。
今天因为没有午睡的原因，难得的在墨兰和盛长枫之前到达。
李安得知这个消息，只是微微一怔。
“算了，既然是你定亲的礼物，我可能不能要。”如兰说道。
齐衡和李安陆续都听到一些，知道了几个姑娘明天开始不会再过来读书了。
“可不是，我也没睡着。你们每天几步路就到了，我可就惨了，天没亮就要起床洗漱，还得坐那么久的马车过来。”刘婉儿赞同的点了点头。
“五姐姐那个人除了有些娇纵外，其实挺不错的。没什么小心机，有什么说什么，和她相处没那么累。”明兰笑道。
虽然目前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但是只要每天能看到明兰，他郁结的心情就会好上很多。
她平常读书的时候，中午都在盛家吃住，很多事她都知道。
基本上都是刘婉儿和如兰在说，明兰在一旁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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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如兰见墨兰脸色难看，本着墨兰不高兴，她就更高兴的原则，自然要嘲讽几句。
齐衡知道盛家几个姑娘不来读书了，心中一急。
她们和盛长柏、李安和齐衡打了个招呼，就回到位置上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你读不读得看你祖父祖母的意思，不过我估计应该也不用读了。”盛老太太说道。
平常明兰和刘婉儿都是卡点过来的，如兰则是一想到要去学堂就磨磨唧唧，因此三人基本都是最晚到的。
明兰和刘婉儿行礼离开，回了房间。
她也不是很喜欢这镯子，只是墨兰之前那么一说，她若是不换过来，难免要被墨兰嘲笑。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不读了？也没人和我说啊。”墨兰急道。
两人来到寿安堂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坐在饭桌前等着了。
这个书她早就不想读了，刘家距离盛家本就远，冬天天还没亮就要起床。
抛开别的因素不谈，她并不算吃亏。
“有些人跟咱们可不一样，人家可是汴京小有名气的才女呢。听到不能读书了，心里怕是要难受了。”
明兰一怔，这样岂不是见不到李安了？
不过老太太既然决定了，她也没法反对，点了点头，说道：“祖母孙女知道了。”
“多谢五姐姐体谅，下次你要是喜欢什么首饰，我肯定跟换。”明兰笑道。
“我真没觉得她哪里好了。”刘婉儿撇了撇嘴。
另一边，如兰也从王大娘子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按照原来的剧情，好像没有这一出。
可是两人都没有丝毫睡意，刘婉儿是兴奋的，明兰则是有些惆怅。
“你要是不愿意换不换就是了，说这么多大道理做什么？”如兰不高兴道。
“如兰实在太过分了，不过你也是，明明一些首饰自己也喜欢，干嘛要答应换给她，都给她养成习惯了。”刘婉儿看着明兰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刘婉儿读书本身就是盛家主动邀请的。
如今盛家姑娘都不读了，张氏也不太可能让她读了。
“那太好了。”刘婉儿高兴道。
中途她们是暂时退学跟着孔嬷嬷学了一段时间的规矩，孔嬷嬷走后，又回学堂读书了。
纸张上写着她最近作的一首词，她刚想拿着去让齐衡赏析一下，就听后面的如兰说道：“一想到以后再也不用早起来读书了，我就高兴的一中午没睡。”
自己的穿越，导致一些和他有接触的人改变原有轨迹，也很正常。
墨兰见明兰她们比她来的还早，稍微有些意外，也没有多想。
墨兰本就因为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心情不好，被如兰这么一说，脸色更难看了。
她刚想发作，明兰就连忙劝道：“四姐姐五姐姐，庄学究马上就要来了，你们也不想最后半天还被学究罚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林小娘教女
“你少在那吓唬我。”
墨兰瞪了明兰一眼，转过身去。
“嘴硬什么。”如兰嘀咕道。
“好了五姐姐。”明兰拉了拉如兰，让她不要再闹了。
“母亲请说，儿子听着呢。”盛说道。
“但是我听她们那意思是祖母开的口，说要避讳什么的。”墨兰急道。
不一会回来禀报，盛刚回来不久，不过人去寿安堂问安去了。
现在她满心都在想怎么能继续留在学堂读书。
“如兰明兰还有刘婉儿都在说。娘，你得想想办法，女儿想去读书。”墨兰说道。
“小公爷说说老朽刚刚讲的那一段，你的见解。”庄学究说道。
然而她今日却没有这个心情，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堂课结束，她都没等云栽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学堂。
一路来到林栖阁，见到林小娘眼睛一红说道：“娘，我听说祖母说了，以后不让我们去学堂读书了。”
“跟娘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娘告诉你啊，这种事就要乘热打铁，你以前不是写了不少诗词么，都可以拿去给小公爷看，让他看看你的才华。还可以向他请教，这一来二去接触的机会不就多了么。”林小娘说道。
明天还有一天课，后天就休沐了。
不是她怕了，而是她没有心情跟如兰吵。
等盛行了礼，盛老太太就让他坐下，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两件事跟你说下。”
然后坐在她身侧，拿起手帕给她擦起了眼泪，说道：“那几个读书不如你，又嫌读书苦。可能是她们吵着不读的，不然我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发现齐衡走神，敲了敲桌子，说道：“小公爷！”
盛回家换了官服，就来到寿安堂跟盛老太太请安。
庄学究罚人向来如此，肯定能完成，也不至于让你通宵达旦没有休息的时间，但肯定不轻松。
“在自己家读书避讳什么？你放心，要是真的是老太太说的，我去求你爹，肯定让你读。”林小娘说道。
齐衡回过神来，起身行礼道：“学究。”
林小娘安抚女儿一句，向丫鬟问道：“可有说是因为什么原因？”
庄学究让齐衡坐下，继续上起了课。
“母亲选的自然是极好的，儿子没有意见。”盛说道。
“娘，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这和小公爷刚有些进展，要是不读了，我哪有机会见到小公爷啊。”墨兰说道。
“态度很端正。”
走神的不仅是墨兰，还有齐衡。
算上今天散学后的时间，也就是两天多。
“好了，你先别急。”
要是往常齐衡被罚，课间墨兰少不得要过去安慰关心几句。
齐衡躬身道：“学生刚刚想别的事走神了，请学究责罚。”
今天早上盛过来请安，因为要去当值，时间不多。
墨兰得意道：“那是自然，上次马球会我可是和小公爷聊了好长时间的诗词。小公爷还夸我诗词写的好，说汴京女子没几才华能比得上我的。”
林小娘拉着墨兰，让她在软榻上坐下。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明兰的婚事我做主，你还记得吧？”盛老太太说道。
庄学究对于几个姑娘上课认不认真听并不在意，但对几个哥儿还是很严格的。
再说了，李安是扬州县试案首，足以证明学识不错。
“娘，女儿这不是不好意思嘛。”墨兰娇嗔道。
林小娘脸色难看道：“她让我照办我就照办啊？她在我面前摆大娘子的谱，真是做梦。”
“先别急。”
……
一个庶女也嫁不了高门，他并不在意。
“你和小公爷有进展了？”林小娘惊喜的看着女儿。
盛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后悔。
五遍孟子差不多接近二十万字，这两天估计齐衡也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她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进展。
等庄学究来了，正式开始上课，她都没心思听，一直在走神。
当年李安救了如兰，和盛长枫关系不错，经常来家中借书。
“我给明丫头定了一门亲事，就是在家里借读的李家哥儿。他出身是低了些，不过学识不错，科举有望，也算配的上明丫头了。”盛老太太说道。
“儿子记得。”盛说道。
丫鬟闻言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毕竟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例子。
林小娘说完，看向雪娘，说道：“你去打听一下老爷回来没有，若是没回来，让人在前院盯着，等老爷回来，请老爷过来一趟。”
林小娘见到女儿一进来就哭，刚想开口询问，闻言惊讶道：“好端端的怎么不让你们读了？我也没听到消息啊？你听谁说的？”
昨天盛有应酬，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盛老太太也没等他。
林小娘闻言高兴道：“那你上次回来怎么没说？”
“是。”雪娘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娘，现在怎么办啊？”墨兰急道。
林小娘还想叮嘱女儿几句，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行礼道：“小娘，刚刚大娘子那边派人来说，从明天开始，家中几个姑娘不用再去学堂读书了。”
“娘，女儿记住了。”墨兰点了点头。
寿安堂
“娘，女儿知道。我开始也这么想，不过我觉得以前的诗词差了点意思，这段时间仔细打磨了一首，感觉写的很好。本来还想今天下午拿给小公爷看看呢，结果就听到这个消息。那时候我心都乱了，哪有那个心思。我准备明天再拿给小公爷看看。”墨兰说道。
盛老太太一直没来得及个跟他说明兰的事。
林小娘闻言脸色有些难看，说道：“好了，你下去吧。”
“娘~你看吧。”墨兰急道。
庄学究点了点头，说道：“看你态度端正的份上，就罚你抄五遍《孟子》吧，休沐结束后交我。”
一四三.四二.一六八.四六
“嗯，你明白就好。别一天到晚在学堂和如兰那丫头斗气，被小公爷看到了，反而影响她对你的感官。那如兰和她那娘一样，一点就着，好对付的很。”林小娘说道。
林小娘闻言只能吩咐雪娘盯着寿安堂那边，等盛出来就把人请过来。
当年她不也是靠诗词才学吸引到了盛，两人谈论了几次诗词，盛就被她的才学吸引了，喜欢上她的么。
“你急什么！”
她觉得向齐衡这样出身高贵，却喜欢读书的少年，肯定也喜欢那种才女。
自家女儿才学过人，多和齐衡谈论谈论诗词，展露才华，齐衡被吸引也正常。
“奴婢问了，来传信的丫鬟只说是大娘子说的，让小娘照办即可。”丫鬟说道。
墨兰就跟没听到似的，没有丝毫反应。
若是他早些提出收为学生，就没有刘学文什么事了。
如今能成为翁婿，倒也不错。
第二百二十二十八章 我见犹怜
盛老太太对于盛的反应并不惊讶。
说起来，盛这个人十分爱面子，既是缺点，也算优点。
因为爱面子，他经常犯糊涂，老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也正因为爱面子，他干不出那种让庶女给权贵做妾的事。
明兰闻言脸更红了，低着头不敢去看盛老太太。
“老爷因为什么不来，妾身都没都明白。槿哥儿落水，家中下人私底下也没少议论，妾身听说有人说是妾身干的，老爷也是这么觉得吧？”林小娘说道。
对于平宁郡主的举动盛也十分恼怒。
“儿子告退。”
雪娘行了礼，说道：“主君，林小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想请主君过去用饭。”
老勇毅侯夫妇根本看不上，不过碍不住她坚持，只能让人打听了一下盛老太爷的人品。
不过她依旧等在门口，没有进屋。
盛老太爷二十出头就考中探花郎，可谓意气风发。
“嗯，我这没别的事了，你回去吧。”盛老太太说道。
“祖母，孙女突然想起厨房还煲了汤，我去看看。”明兰说完，落荒而逃。
低嫁也有低嫁的好处，不需要特别丰厚的嫁妆。
“老夫人，我看您这担心有些多余，那李家哥儿我也见过几次，人彬彬有礼，待人谦和，是个好的，不然老夫人您也不可能答应不是。”房妈妈笑道。
盛扶着林小娘在软榻上坐下，闻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道：“那你告诉我，这件事和你有关系么？”
后来盛老太爷病逝，她完全可以改嫁，她却选择把盛养在名下，扶养他成人，继承家业。
盛老太太的脾气倔强，当初是她不顾父母反对要嫁给盛老太爷，苦果自然要自己咽下。
林小娘凄然一笑，说道：“果然，老爷也怀疑妾身。老爷，长枫一个庶子，又不能继承家业，妾身就算谋害槿哥儿，又有什么好处？”
她原本就被冻的跟个病美人一样，再配上眼泪，一般男人看了都能激起保护欲，更别说盛了。
当初她一眼相中了刚中探花郎的盛家老太爷。
盛家老太爷即便是探花郎，但是对于勇毅侯府来说，也不算什么。
“你刚刚紧张，脚踢了一下屏风，我虽然老了，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盛老太太瞪了她一眼。
等盛进了林栖阁，看到林小娘那我见犹怜的样子，心彻底软了下来。
有的人家甚至从女儿生下来就慢慢准备了。
“儿子知道了。”盛点头道。
“你让大娘子照着庶女的标准准备就行了，我这边再给明丫头添置一些就行了。”盛老太太说道。
盛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说完这件事，盛老太太沉默了一会，说道：“今天上午平宁郡主登门拜访的事，王大娘子和你说了吧？”
不过他多少猜出和林小娘有些关系，因此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去过林小娘那，为的就是给她一个警告。
林小娘在门口没等一会，脸上涂着胭脂显的十分红润的脸就变得十分苍白，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盛从寿安堂出来，正准备去卫姨娘那边看看盛长槿，就被雪娘拦住了。
因此她并没有因为李安现在人不错，就断定明兰以后会辛福。
林小娘得知盛往这边来了，就在门口等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这些并不后悔，却早已明白一个道理――人都是会变的。
……
“已经说了，儿子也觉着家中几个姑娘大了，不适合继续去学堂那边读书了。”盛说道。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应该会动一动。”盛微笑道。
明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红着脸道：“祖母，您怎么知道我在屏风后面。”
上次盛长槿的事，盛虽然没有找到证据，最后不了了之。
“母亲放心，儿子会叮嘱她的。”盛说道。
盛老太太担心王大娘子和其他官眷来往的时候，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
房妈妈笑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明姑娘这么开心。”
明兰只是一个庶女，生母还没有什么钱财，没能力早早帮她置办。
林小娘也是个老演员了，看出盛心疼了，眼泪顺着脸颊就滑落了下来。
“妾身也不知道哪里惹的老爷不快，已经好些天没有来看妾身了。妾身等在这里就是想给老爷陪个不是。”
得知盛老太爷人品确实不错，才答应了下来。
一九二.二二七.一五五.一五三
“儿子知道了，一会回去，儿子会交代大娘子那边帮明兰准备嫁妆。”盛说道。
盛原本只是有些怀疑，现在看到林小娘的样子，疑心消散的七七八八，心疼的搂着她，说道：“我没有怀疑你，你别多想了。这些日子没过来，确实是因为忙，这不是年底要考评了么。”
“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还等在门口做什么？”盛责怪道。
“你呀你，这下该放心了吧？”盛老太太说道。
闻言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王林栖阁而去。
屋里有火盆自然不冷，但是出了门，就不一样了。
盛看到林小娘哭，那叫一个心疼，拉着她往里走，说道：“我最近不是忙么。”
盛老太太看着盛离去，冲一旁的屏风说道：“出来吧。”
“她得偿所愿自然开心，只希望李家哥儿以后能好好对她吧。”盛老太太喃喃道。
“嗯，你明白就好。大娘子那边对这件事有气，你记得好好劝劝她。”盛老太太叮嘱道。
以明兰的身份，嫁给李安算是低嫁了，但李安学识不错，考中进士的机会不小，也就能配的上了。
真正到亲事定下才开始准备的，基本都是那些不能长期保存的。
“这人呐，都是会变的。以后如何，谁也不知道。”盛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
加上他答应过盛老太太，明兰的婚事由她做主，自然不会反对。
“因为李家哥儿父母不在汴京，我和刘御史的夫人商量的是，现在只是口头定下，等明丫头及笄后，李家正式上门提亲。”盛老太太说道。
不过他是一个有城府的人，也是要面子的人。
王大娘子没什么心机，生气的时候容易失去理智。
她精心打扮过，为了展现身材，她并没有穿臃肿的棉衣。
即便她父母让她改嫁她也没有答应。
林小娘闻言惊喜道：“这么说老爷来年要升迁了？”
女子出嫁，陪嫁很有讲究。
盛老太太担心盛看在她的面子上，让王大娘子准备的丰厚些，到时候又惹得王大娘子和林小娘不快，到时候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没多久就性情大变，成亲后纳妾流连烟花之地。
如今过去好些天了，盛也有些消气了。
这个消息他可是连盛老太太和王大娘子都没说。
“老爷这次会升到哪去？”林小娘问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怎么一摊上林小娘就糊涂了呢
“会不会升不知道，不过职位应该会有调整，大概率是去工部吧。”盛说道。
“工部？”
林小娘一愣，她虽然是女子，但是林家早年也是官宦人家，只是因为她父亲犯了事，才被抄了家。
因此她对官场中的一些官职都知道一些。
盛原本的尚书台任虽然只是六品，但是尚书省可是大宋最高行政机构，负责起草诏令，协助官家处理奏折。
朝中的大相公和其余几位相公办公的地方就叫尚书台。
盛官职不高，但是在尚书台每天能够接触到各位相公，可是一等一的好差事。
而工部则是六部之一，六部排序在每个朝代都有不同的变化，但是工部基本都排在末尾。
用官场的话来说，这算是明升暗降了。
若是正常升迁，也没什么，只能说盛背景不够。
但是听盛的意思，好像这还是他托人找关系的结果，这就让林小娘有些难以理解了。
盛却没有跟林小娘解释的意思，说道：“好了，不谈这个了，咱们吃饭，我回来就去陪母亲说了好一会话，早就饿了。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想的紧，不是说你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么。”
“老爷这话说的好像是妾身不让你来一样。”
林小娘娇嗔一声，吩咐下人把饭菜送过来。
“你看看你，咋又说起这个来了，我都说了，最近忙。”盛说道。
林小娘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没有再提这个问题，拉着盛来到桌子边坐下。
没一会，丫鬟把饭菜送了上来。
林小娘提起温着的酒壶，给盛和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老爷，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来，你陪我一起喝点。”盛笑道。
“那我敬老爷一杯。”林小娘端起酒杯和盛碰了碰，掩面将酒喝下。
她放下手的时候，见盛真怔怔看着她，娇嗔道：“老爷这酒还没喝呢，就醉了。”
盛回过神来，把酒喝下，放下杯子说道：“你知道什么情况下，女人最美么？”
林小娘正在倒酒，闻言一愣，想了想说道：“身披嫁衣的时候？”
“不。”
盛笑着摇头，说道：“是喝酒的时候，特别是微醺之时，脸颊红润，眼神迷离，更是诱人。这种红润是胭脂水粉装扮不出来的。”
“老爷这嘴啊，倒是越来越甜了，可是妾身也就才喝一杯而已。”林小娘妩媚的白了他一眼。
盛笑道：“哈哈，你刚刚在外面冻的脸色有些发白，此时一杯酒的效果已经顶上好几杯了，虽然比微醺差几分意思。但有道是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两相结合，更是迷人。”
“那郎再陪妾身饮一杯。”林小娘站起身来一手端起一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了盛。
盛接过酒，目光和林小娘对视着喝了下去。
林小娘放下酒杯刚想坐下，手就被拉住了，然后一股拉力传来，她就顺势坐到了盛怀里。
两人腻歪在一起，合着酒吃着菜，说着情话，那叫一个柔情蜜意。
一壶酒快喝完的时候，林小娘眼神还没迷离，盛的眼神倒是迷离了。
林小娘一只手在盛胸膛轻轻抚动，说道：“对了郎，今天大娘子突然派人来说，让墨儿不用再去学堂读书了。
妾身知道，如兰明兰都不怎么喜欢读书。可是墨兰不一样啊，她从小喜欢读书，还被人称为才女，在汴京也算小有名气了。这不让她读了，她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盛闻言眼中的醉意清醒了几分，说道：“学堂毕竟有外男，如今几个姑娘都大了，若还去学堂读书，难免会影响名声。墨兰那边好好安慰安慰她，这汴京也有不少女学究办了专门教导女子的私塾。要是她非要读书，我可以托人问问，给她送去。”
“那些私塾哪里比得上庄学究，郎说的那些妾身也知道，不过都已经读了这么多年了，也都熟悉了，实在不行，再开个门，中间加个屏风，不碰面就是了。”林小娘说道。
若是没有齐衡，她倒也乐意墨兰去私塾跟女学究学习。
汴京女子私塾，教导的可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墨兰去了，也能结交一些人脉。
但是这些和齐衡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盛闻言一怔，仔细想想这样确实可行。
他对平宁郡主的话本来也有点不爽，若是按照林小娘说的去做，平宁郡主挑不出什么理来，也能挽回一些颜面。
“这件事我之前已经和母亲说了，她也答应了。若要更改怎么也得问过母亲的意思。反正后天就休沐了，就当多歇一天了，回头我和母亲说说，她要是答应，后天休沐正好让人再开个门。”盛说道。
林小娘闻言很是开心，她只以为这件事是因为如兰不喜欢读书，找王大娘子闹了。
而王大娘子本着我女儿不去，其他人都别去的想法，故意找老太太说什么姑娘大了要避嫌。
盛老太太虽然看她不顺眼，但是盛老太太现在基本已经不插手家中的事了。
盛去找盛老太太说，盛老太太应该不会反对。
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平宁郡主提出来的。
……
盛在林小娘这过了一夜，第二天差点耽误了时辰。
洗漱完匆忙的去给盛老太太请了安，饭都顾不上吃就出门了。
坐在马车上，盛还觉得腰有些软，暗道：“看样子得好好补补了。”
在尚书台忙活了一天，傍晚时分，盛回到家里。
换下官服就到寿安堂给盛老太太请安。
行了礼，陪着闲聊了几句，盛想到昨晚答应林小娘的事，就向盛老太太提了出来。
盛老太太听完，脸色沉了下来，看向盛说道：“我听说你昨天从这出去就去了林栖阁，是林小娘跟你这么说的吧？”
“母亲误会了，这是儿子自己想的。那平宁郡主说的话确实有些伤人，儿子心里有些不岔。”盛说道。
“那你知道平宁郡主为什么那么说么？”盛老太太反问道。
“不就是担心咱们盛家想攀齐国公府的高枝么？咱们盛家门第虽然不高，骨气还是有的，儿子从来没有这个想法。”盛说道。
“你是没有，但是那林小娘就未必没有了。”盛老太太冷笑道。
盛闻言有些不快，不过他不敢跟盛老太太发火，说道：“以咱们盛家的门第，就算搭个天梯，也够不上齐国公府那样的门第，更何况还是个庶女。儿子知道母亲不喜林小娘，但是林小娘再蠢，也不会动这样的心思。”
“一说到她，你就觉得我是因为看不上她，才故意抹黑她，是吧？”
“儿子不敢。”
“好，咱们现在不说这个。就说那平宁郡主，你既然知道她的意思，还坚持让家中几个姑娘在学堂读书，那平宁郡主知道了会怎么想？你以为加个屏风就行了？她会觉得咱们盛家没死心，故意用这种方法堵她嘴呢。
那平宁郡主什么性子？她要是在汴京贵妇面前随便说几句，到时候盛家就成汴京的笑话了。
你说你平常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一摊上林小娘，就糊涂了呢？”
盛老太太懒得和他扯这个问题，若是能扯的清，林小娘也不至于在盛家兴风作浪这么多年了。
第二百三十章 让她死
盛被盛老太太的话，说的冷汗直流。
他因为平宁郡主的话心里有些不爽，加上林小娘的劝说，就答应了下来。
想着既能给平宁郡主添堵，出出气。
又能让林小娘高兴高兴。
“你自己不争气，怪的了谁？你给我老实点，这件事我再想想办法。”林小娘瞪眼道。
林小娘虽然说服了盛，但是墨兰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还是不放心。
“砰！”
墨兰见林小娘发这么大火，也老实了下来，委屈道：“娘，那我就这么被她欺负不成？”
盛老太太闻言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上次学堂三兰吵架，她想恶人先告状，结果盛却已经提前知道了。
林小娘气急，见墨兰没有停留，冲一旁的雪娘吼道：“你是死人啊，还不快拦住她。”
林小娘恨声道：“都是这个老不死的从中作梗，说什么不管事了，简直是放屁。”
“小娘，您说会不会是因为卫小娘的事？”雪娘说道。
“你上哪去？”林小娘喊道。
雪娘走后没多久，明兰和小桃从边上的角门走了出来。
林小娘烦躁道：“现在肯定是读不了书了，只能以后想办法了。不过好在枫哥儿还在学堂，你若真有本事靠才学吸引小公爷，就让你哥哥帮你带信。”
平宁郡主要是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一些奚落嘲讽盛家的话，那他真没脸见人了。
却忽略了平宁郡主的性子。
汴京官眷不知道得罪了多少。
……
虽说她让人把尾巴清理干净，让盛老太太抓不到把柄。
明兰今天不用去学堂，就去看了看弟弟，当看到弟弟几日就变得瘦骨嶙峋，母亲也因为弟弟的事神情憔悴，明兰心疼坏了。
而卫小娘当初把明兰送去盛老太太跟前，为的就是现在。
“给她拿一条白绫，让她死！”林小娘厉声道。
“你让开，明兰害我读不成书，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倒也不是不可能。”
“也怪墨儿不争气，要是她当初争气点，留在那老不死跟前，哪有这么麻烦。”林小娘恨声道。
“我用这种手段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少在我面前用这种手段。”林小娘没好气道。
但即便如此，明兰肯定也不像平常看到的那么简单。
林小娘抓起桌上的茶盏，重重的摔到地上，厉声道：“闹够了没有！”
但是并不能打消盛老太太怀疑。
盛老太太见明兰面色不对，询问道：“槿哥儿还没好？”
“娘，你是说这件事是明兰从中作梗？”
盛出了寿安堂，雪娘就迎了上来。
盛在汴京几年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平宁郡主的事。
“那六姑娘可是养在老夫人跟前的，槿哥儿落水，六姑娘能不担心么？没准老夫人是想帮六姑娘出气呢。”雪娘说道。
平宁郡主因为从小在公里长大和官家感情深厚，虽然算不上嚣张跋扈，脾气却强硬的很。
“你还好意思说，你当初要是争点气，留在祖母跟前，现在她至于帮着明兰那贱丫头对付我么？这件事是你祖母发话的，你爹都没办法。”林小娘没好气道。
她也不明白盛为什么发这么大火，但是很清楚人肯定是请不去了，连忙回去报信了。
明兰来到正厅，向盛老太太行了一礼。
盛家这种门第，在平宁郡主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她一番打听，发现明兰提前去见过盛。
林小娘脸色一变，脸色难看道：“肯定是那个老不死的和老爷说了什么。我为你，老爷从寿安堂出来的时候脸色怎么也？”
不得不说，卫小娘手段很是高明。
可是盛长槿的问题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娘~”
“主军从寿安堂出来的时候，脸色确实有些不对劲。”雪娘想了想说道。
后来退热后，修养了几日，病情已经完全好了。
“小娘，奴婢等在寿安堂外面，见主君出来，就说小娘请主君过来一趟。谁知道主君突然发火，把奴婢骂了一顿，然后去了葳蕤轩。”雪娘委屈道。
“我找明兰算账去！”墨兰恨恨道。
墨兰小声喊了一声，委屈巴巴的看着母亲。
雪娘行了礼，刚和盛说林小娘请他过去，就被盛一顿骂。
“好了好了。”
一零七.一七二.一零一.一一九
这次的事，她也觉得是明兰挑唆盛老太太帮忙的。
“乖乖，主君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小桃惊讶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有些累了，你下去吧。”盛老太太摆手道。
盛长槿被李安救起来后，开始是发热昏迷。
“那就是了。”
“以后你小心点明兰那个贱丫头，她倒是个会藏拙的，以前我还真没发现。”林小娘冷声道。
林小娘见雪娘一个人回来，皱眉道：“老爷呢？”
然而因为落水，受了惊吓，却留下一个后遗症。
她虽然不是大夫，但也知道这种情况是心病，大夫还真没什么办法。
原本挺活泼的一个人，现在变得沉默寡言，只要有人突然靠近就会发抖，晚上还时常被噩梦惊醒。
墨兰一愣，转身便往外走去。
“还怎么了，你的书读不成了。”林小娘没好气道。
“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一时糊涂。不读了，家中几个姑娘都不读了。”盛连忙说道。
“祖母发话，爹都没办法，你能想到什么办法？不能读书就见不到元若哥哥，不能嫁给元若，女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死了算了。”墨兰哭着道。
“哦。”墨兰也知道是真没别的办法了，不敢再闹性子了。
“四姑娘，不能冲动啊。”
“娘，女儿又怎么了？”
雪娘都被骂懵了，等回过神来，盛已经拂袖而去，看方向是去了葳蕤轩。
墨兰没想到一向疼爱她的母亲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瞪着眼睛看着林小娘，一时间都忘记了哭。
雪娘回过神来，连忙把墨兰拦了下来。
明兰面带忧愁，没心情去想这个，轻声道：“好了，咱们回去吧。”
“祖母，大夫说弟弟他受了惊吓，这是心病，药石无用。”明兰闻言眼睛一红说道。
他要是不识趣，盛老太太说的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一开始这种问题还不严重，而且大夫说是受了惊吓，等些日子就慢慢恢复了。
“和那件事有什么关系？”林小娘皱眉道。
“是，儿子告退。”
就在这时，墨兰的声音从外间传来，花音刚落，人已经从屏风后走了过来。
说完往寿安堂的院子而去，小桃见状，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不过她看到明兰憔悴的样子，还是安慰道：“你也别担心，那大夫没办法，是大夫医术不行，明天我让人找医术更高明的大夫来。”
林小娘不觉得明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有这个手段，只以为是卫小娘在背后指点的。
平日里还好，一旦有什么事惹到她，完全不给人留面子。
“回来！”
见女儿愁眉苦脸，林小娘心疼坏了。
“娘，你可是说了一定没问题的。”墨兰一听急了。
“娘，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墨兰恨声道。
“你千万别乱来，她有你祖母护着，一旦你被抓了把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林小娘叮嘱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死心的齐衡
盛家几个姑娘不来学堂读书，学堂只剩下盛长柏兄弟和李安齐衡四人。
没了三兰和刘婉儿，平常上课前和课间闲聊，刚开始确实有些不适应，过了几天也慢慢习惯了。
休沐那天，石林父子乘船回了扬州，李安亲自送他们去码头坐船。
石林走后，李安去过茶楼几次，见刘和打理的很好，也放下心来。
石林说刘和比他更适合打理茶楼，确实不假。
“我担心明兰就陪她多聊了一会，忘了时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小公爷了，就行了个礼，他就和我聊了起来，其实是想从我口中打听明兰的消息，不过我什么都没说。子谦哥哥你要怎么谢我？”刘婉儿得意道。
见到李安进来，齐衡和盛长柏说道：“则诚，我先回去了。”
刘婉儿看了不远的门房一眼，说道：“子谦哥哥，咱们先出去说吧。”
“这不是子谦哥哥知道你弟弟的情况担心坏了，让我来给你送封信么。”刘婉儿笑道。
和刘婉儿分别后，李安上了马车。
“元若，拜托你了。”盛长柏感激道。
就像民间有个传闻，溺死女婴，下一胎就能生儿子。
“子谦哥哥。”刘婉儿笑着福了福。
“我也不知道，他让我给你带了一封信，你看看吧。”刘婉儿把信拿出来递给了明兰。
“又来找六姑娘她们玩啊？”李安笑道。
若是往常明兰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她现在心里担心着弟弟，闻言心里有些感动道：“让子谦哥哥担心了，回头代我谢谢他。”
然而真有很多人信了，甚至那些家庭条件不错的，能养的活的，也信了这种鬼话，第一胎生的是女的都给溺死。
慢慢的就传成了溺死女婴就能生儿子。
“子谦哥哥让我告诉你，他或许有些办法，让你不要担心。”刘婉儿说道。
下午来到盛家的时候，刘婉儿已经到了，李安把信给她，叮嘱了几句，就让她去找明兰了。
茶楼这几年为他赚钱五六万两银子，去掉买宅子的和花销，他手里都还有数万两呢。
“唉，还不是她弟弟，自从上次落水后，就经常做噩梦，平常话也不说，找了好些大夫看了，都没好转。”刘婉儿叹了口气道。
刚来到大门口，就看的齐衡和刘婉儿在说话。
“你知道学堂下午上课的时间，我会提前一柱香到，到时候我们在门口碰头。”李安说道。
这个谣言的起初，其实是百姓们重男轻女，加上条件有限，养不了那么多孩子。
“嗯，我见明兰心情不好，多陪她说了会…”
盛长槿现在算是心理疾病，李安对此也没办法。
李安眉头微皱，古人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其实还比较相信的。
可是他怎么一直没听到消息。
一一四.四一.八四.二五一
玄幻一点的倒是也有，但是古人不一定能接受的了，弄不好还会被佛门道教给视为异端。
于是在信里告诉明兰，让她想办法把盛长槿送到他这里来。
见刘婉儿来了，十分惊讶道：“婉儿姐姐，你不是说下午要去英国公府么？”
就算林小娘什么都不做，以盛长槿现在的情况，若是不能走出来，估计也要抑郁了。
刘婉儿来到明兰房里的时候，明兰正准备去看望弟弟。
至于用什么办法，只能让明兰自己想了。
……
盛长槿就一四岁大的孩子，受这么大惊吓，心理有些问题很正常。
“你想怎么谢都行，不过你帮我个忙，今天下午再来盛家一趟，帮我带封信给六姑娘。”李安说道。
有的人在接连生女儿后，就会把女婴给溺死。
另一边，李安来到了学堂，让他意外的是，齐衡已经到了，正好盛长柏在说着话。
不过他觉得换个环境或许有没多久就好了。
盛不让人传，就是怕这件事对他有影响。
汴京有名的大夫都请了好几个了，没有丝毫用处。
若是林小娘弄出一套盛长槿沾染了不好的东西，会影响他前途的言论来，盛长槿就麻烦了。
李安看过的演义评书，只有三国、隋唐、还是说唐。
他在信里把自己的担心，还有治疗盛长槿的办法写了下来。
齐衡说完，起身往外走去，路过李安身边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
三国和隋唐演义，虽然也是反朝廷，但毕竟有史可依。
盛这个人嘴上说着子不语怪力乱神，转眼就去拜神了。
“咱们之间客气什么。”
自从那次齐衡说和他恩断义绝，就再也没跟他说一句话，每次散学，齐衡都是第一个离开学堂的。
身在古代，李安可是深知这些的厉害。
“行。”刘婉儿点了点头。
齐衡见李安来了，和刘婉儿说了一声，就带着不为走了。
李安点了点头，两人出了盛家，车夫已经赶着马车等在门口了。
水浒虽然也看过，但是这玩意在后世是四大名著，但是在古代却是禁书。
除此外就剩一些武侠小说了。
明兰接过信，拆开看了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李安皱眉道。
先不说水浒传原来的背景就是宋朝，就说书里的内容，就是反抗朝廷。
“子谦哥哥真的有办法？”明兰激动道。
刘婉儿和李安一起进了盛家，分开后，就去了寿安堂。
不过李安也不急着换别的生意，反正他现在也不缺钱。
即便不是林小娘指使人传的，林小娘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从盛下令不准人外传盛长槿的事，就能看得出来盛对谣言已经有些信了。
两人并没有上车，站在马车边，刘婉儿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我听明兰说，盛家有人再传说她弟弟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这样。所以盛大人交代了，不准外传。”
就算换个背景，估计都会惹来麻烦。
盛家流传的谣言，他估摸着和林小娘有些关系。
“对了，元若刚刚跟你聊什么呢？”李安问道。
林小娘只要故意整出一些不好的事来，然后让人传都是因为盛长槿惹来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才会这样。
回到家里，李安吃了午饭，来到书房写了一封信。
刘和喜欢听书，经常和那些听客聚在一起讨论故事，没多久就打成了一片。
“好，没问题。”刘婉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为此还搞出了一套仪式来。
不过李安肚子里的存货已经掏空了。
鬼知道盛会干出什么来。
因为盛长槿的病，明兰跟着担忧发愁，这几天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她也心疼，却没有丝毫办法。
水浒不同，书里面号称一百零八好汉，但是实际上除了少数几个，其余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等等！”李安打断了刘婉儿的话，说道：“六姑娘怎么了？”
盛老太太对刘婉儿前来十分开心，感谢了她一番，就让人带她去明兰的房里。
不过茶楼说书的生意也做不了多久了。
李安看到不为提着书盒跟在后面，也走了。有些奇怪道：“则诚，元若这是？”
“我七弟弟生病了，看了好些大夫都没好转，元若答应帮忙请个御医过来看看。他现在是去找庄学究告假。”盛长柏说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明兰的礼物
盛老太太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二郎了，晚上留在这用个饭吧。”
“不麻烦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了。”李安起身道。
盛老太太也没挽留，让房妈妈代她送李安出去。
出了寿安堂，李安就让房妈妈留步，和等候在院外的德生往外走去。
李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带着德生往外走去。
李安还以为明兰在这等他，是为了问盛长槿的事，主动开口说道。
“这…”平宁郡主闻言也有些犹豫。
明兰欠身一礼，带着小桃走了。
平宁郡主察觉到不对劲，找借口支开齐衡，然后让人把不为叫了过来询问。
“可他偏偏喜欢上盛家那个小庶女，如今人家亲事都定下了，他还不死心。”平宁郡主说道。
“我还坐了一副护膝，不过还没好，等做好了给子谦哥哥送去。”明兰低着头说道。
“少年慕艾，也正常。不过那盛家确实配不上咱们家。可是衡儿怎么办？那孩子从小性子就倔，这要是一直绝食下去身子怎么受的了？”齐国公担忧道。
“呵呵，还不是咱们家衡儿好，这汴京名门闺秀，喜欢衡儿的多了去了。”齐国公得意道。
这次平宁郡主是铁了心不让齐衡去盛家读书了。
“办法我已经跟盛老太太说了，应该没有问题，你别担心了。”
明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李安本想开口挽留，最后还是说道：“嗯，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天该黑了。”
要不把上次马球会上赢来的那支白玉簪子送给明兰？
然而现在看来，若是再让齐衡在盛家读下去，到时候别说学业了，就连魂都要丢了。
“那病的盛家哥儿就是那盛六姑娘一母同胞的弟弟，而且我问了不为，人家盛家根本没有找他帮忙，他一听到那盛六姑娘因为弟弟生病担忧，书都不读了，自告奋勇的就告假回来了。”
薄的用的是布料，厚的外面用的是皮革。
李安知道明兰这是为他明年乡试准备的。
乡试是来年三月，晚上还是比较冷的。
“六姑娘！”
之前平宁郡主知道齐衡喜欢明兰，还答应让齐衡去读书。
但是她却不希望齐衡轻易的喜欢上别人。
李安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副手。
像荣家那样，看似尊贵，却已经日薄西山的人家都不行。
齐衡今天下午去学堂，没一会就回来了。
“你知道什么，他那是和盛家哥儿有了感情，他是对盛家那个六姑娘有了感情。”平宁郡主说道。
原本的圆脸，都快瘦成瓜子脸了。
而且女方家还要对齐衡的未来有帮助才行。
平宁郡主询问是谁病了，齐衡却语焉不详，最后说是盛家哥儿病了。
齐衡没想到平宁郡主会如此决绝，于是便闹起了绝食。
……
齐国公来到妻子边上坐下，说道：“衡儿在盛家借读几年，这盛家哥儿生了重病，我觉得可以帮着请御医去一趟，也算是还了这个情。”
“子谦哥哥！”
“还是没吃。”齐国公摇头道。
因为天气冷，明兰身上穿着棉袄，还披了披风，却不显臃肿。
更何况盛家这种小门小户。
结果齐衡却说盛家有人病了，请了好些大夫都看不好，求她帮忙请个御医。
在她看来，齐衡只能娶和齐家门当户对人家的嫡女。
“什么？还有这事？”
对于齐衡招人喜欢，平宁郡主和丈夫一样都是很得意的。
明兰脸上浮上一抹红霞，转过身从小桃手里结果一个布兜，递给李安说道：“现在天气冷，我给子谦哥哥做了两副手，做的不好，子谦哥哥不要嫌弃。”
“那你还说人家盛家不安好心？我看就是你想多了。再说了，衡哥儿也不一定是没死心，或许只是为了还盛家的人情呢。”齐国公说道。
“你当那盛家让几个姑娘跟衡儿同窗读书安的什么心？以前小就算了，如今都快及笄了，还让几个姑娘在学堂读书，你还不明白么？”平宁郡主咬牙道。
李安把手套收好，琢磨着是不是该给明兰回个礼。
“还什么还？衡哥儿借读前我已经送了厚礼，咱们家可不欠盛家的。”平宁郡主没好气道。
“是是是，我知道。不过衡儿重情。这和盛家哥儿一同读书几年，已经有了感情，想帮个忙，也没什么。他都答应人家了，这要是不做，面上也不好看不是。”齐国公劝道。
手其实就是手套，明兰做了两副，一薄一厚。
偏偏齐衡就喜欢上盛家的庶出六姑娘，人家都定亲了，竟然还不死心。
不为自从上次以后，哪里敢骗平宁郡主。
盛家的情况平宁郡主也知道一些，一听说生病的是明兰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就知道齐衡没有死心。
平宁郡主气的把齐衡骂了一顿，并告诉他从今以后不准再去盛家读书了。
齐国公府
平宁郡主脸色铁青的坐在厅内，见丈夫走了进来，冷冷道：“衡儿还是不肯吃饭？”
她还以为是齐衡身子不舒服，连忙迎了出去。
“谢谢，我很喜欢。”
提起这个平宁郡主就更来气了。
不过他也没有全说出来，只说齐衡听说盛家七郎病了，请了好些大夫都看不好，齐衡就想着帮忙请个御医。
李安打量了明兰一眼，一段时间不见，人确实瘦了许多。
一一四.四一.八四.二五一
“谢谢子谦哥哥。”
上了马车，李安试了试手套，都十分合手。
是担心因此影响他的学业，即便如此平宁郡主还是去了一趟盛家，暗示盛家不要再让几个姑娘和齐衡一同读书了。
“嗯，不过你也不要太辛苦，乡试时间还早着呢。”李安说道。
上次那个镯子算是张氏送的，虽然算在他头上，但毕竟不是他挑的。
“怎么做了两副？”李安笑着问道。
“依我看，反正那盛家六姑娘也定亲了，衡儿再不死心也改变不了什么。他要请御医就给他请一个，也让他继续读。反正再有一年多就会试了，到时候他也不用再去盛家读书了。”齐国公说道。
齐国公皱眉道：“这不可能吧？”
正走着，明兰带着小桃从边上的侧门走了出来。
“不吃算了，饿一顿也没什么。”平宁郡主生气道。
“不成！”
平宁郡主想都没想，说道：“那盛家可还有两姑娘呢，虽如今已经不去读书了，但谁知道她们会不会私底下勾引衡儿。”
第二百三十四章 年关将近
“可是衡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这么一直僵持下去，若是把身体搞垮了可怎么办？”齐国公说道。
平宁郡主不悦道：“那也不能这么纵容他，这要是松口了，以后但凡有点不遂他心意，他就绝食，怎么办？”
“不会，少年慕艾，第一次动心短时间很难忘记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衡儿会喜欢上盛家别的姑娘。”齐国公说道。
平宁郡主意味深长的看着丈夫，说道：“官人这么说，看样子是深有体会啊。”
齐国公眼中闪过一丝羞恼：“说孩子的事，你说我做什么？”
至于盛老太太要明兰作陪，还说要带盛长槿去，让道观的道士帮忙看看，盛就更不会反对了。
一四九.二八.六九.六零
“大娘子，您不该这样挤兑主君的。”苏妈妈提醒道。
“我说错了么？他竟然想让衡儿娶一伯爵人家的女儿，安的什么心？”
然而亲事还没定下，他大哥就死了，他继承了爵位。
齐衡冷着一张脸，看的盛长柏的时候脸色缓和了不少，带着歉意跟盛长柏道歉。
因此盛并不想让盛老太太去。
盛经就是盛老太太那个早夭的儿子。
在她看来，自己刚刚已经算是退让了。
齐国公是嫡次子，他的爵位并不是从父亲那里继承的，而是从兄长那里继承的。
不过这些只是平宁郡主的猜测，她并没有说出来。
“哼！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齐国公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就像盛喜欢林小娘，讨厌王大娘子，除了林小娘漂亮外，更重要的是林小娘懂得去讨盛的欢心。
明兰特意安排小桃以拿东西的名义跟着报信的人回来，给李安带了一个信。
好在盛长柏并没有询问，还安慰齐衡不要在意。
如今近二十年过去了，老西平伯已经去世了，他的嫡长子继承了爵位。
然而齐国公那段时间就明里暗里在她面前夸西平伯嫡女。
李安听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那之前齐国公本来都快和齐家世代交好的长平伯嫡女定亲了。
齐国公被气的脸色铁青，浑身颤抖，指着平宁郡主话都说不出来了。
齐国公拂袖而去，是因为被他揭穿了心事。
齐国公的兄长没有子嗣，又早早的病死了，爵位才落到了他的头上。
就这样，盛老太太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明兰姐弟，乘坐马车去了城外三清观。
对此他也没感到意外，以盛老太太雷厉风行的性子，这么效率也很正常。
然而盛老太太坚持，盛也没办法只能答应。
不过那时她也没有在意，毕竟齐国公已经娶了她。
吃饭的时候，盛老太太和盛闲聊，告诉他自己这两天时常梦到盛经，想去城外的三清观住上一段时间，请人替盛经做个法事。
说难听点就是缺心眼。
他都不知道若是盛长柏问起来，该怎么回答。
按照规矩，早夭之人不进祠堂不入族谱，不入祖坟。
平宁郡主性格强势，齐国公虽然是男人，但是本身职位都是平宁郡主帮他求来的，在平宁郡主面前根本硬气不起来。
盛家
盛老太太难得的留下盛陪她用饭。
盛还有几房妾室呢，齐国公甚至连妾室都没有。
只要定下了亲事，也就不用怕邕王那边了。
李安来到盛家的时候，从盛家下人议论声中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每年忌日，甚至都会在那住上半个月。
平宁郡主眼睛一亮，说道：“不错，这是个好办法。你亲自跑一趟，告诉衡儿，让他明天继续去盛家读书。”
“我说什么比自己心里清楚，这几天你老是在我面前明里暗里夸西平伯的那个女儿，别知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平宁郡主冷声道。
苏妈妈伺候平宁郡主多年，对她的性格早就十分了解了。
平宁郡主虽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想要好好考虑考虑。
正好当时皇后娘娘正准备帮平宁郡主说亲。
接下来几天倒也风平浪静，盛老太太带人在三清观住下，每天都会派人回来报个信。
王大娘子说的好听是性子直，没心机。
而长平伯之女也嫁给了西平伯嫡长子。
盛老太太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三清观上香祈福，住上几日。
平宁郡主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好，不过她骄傲的性子，让她说不出道歉的话来，只是话锋一转，说道：“咱家衡儿，不说娶皇室贵女，最起码也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别说伯爵人家了，就是侯府都差了些。”
衡哥儿虽然性子倔，却识大体，大娘子先瞒着他，等人来了再告诉衡哥儿。即便衡哥儿心里再不愿，为了郡主娘娘和齐家的面子，也会老实拜师的。”
如今她心情本就不好，齐国公还和她说这些，让她再也压制不住爆发了出来。
齐家怎么也是个国公府，加上没有公婆需要伺候，也没有妯娌刁难，于是便把平宁郡主许给了刚继承爵位的齐国公。
长平伯之女，已经是西平伯林家的大娘子了。
平宁郡主后来才知道，长平伯之女和齐国公还算是青梅竹马。
之所以会有这种说法，除了男人更喜欢刺激外，也和妻妾对待男人的态度不同。
昨日他信誓旦旦的说要请个御医过来，结果人却没请过来。
快上课的时候，齐衡来到了学堂。
齐国公拂袖而去，让平宁郡主更加恼怒了。
“你…你…”
如今虽然还没恢复，却也开口说话，能够正常进食了。
……
不过再老实的人也有脾气，被平宁郡主这么说，齐国公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了。
因此盛经的灵位只能供奉在城外的三清观。
因为嘉成县主看上齐衡，平宁郡主拿荣家做挡箭牌拒绝了邕王妃，但是齐国公总觉得不太保险，和平宁郡主商议，干脆给齐衡定下一门亲事。
齐国公和平宁郡主也差不多，认真算起来齐国公比盛还惨。
“是。”苏妈妈应道。
换哪个男人来，和盛的选择都差不多。
知道平宁郡主在气头上，根本劝不住，于是转移话题道：“大娘子，如今距离过年没几日了，那盛家学堂也去不了几天了。依奴婢看，年前还是让衡哥儿去读吧。过年时会停课一段时间，到时候大娘子帮衡哥儿请个名师，直接让衡哥儿拜师。
平宁郡主一听，心里就很不快。
告诉他盛长槿到了三清观后，情况确实改善了不少。
合着你当年没娶到长平伯嫡女，就想让儿子娶她女儿，和她成为亲家？
这次的事让盛有些突然，不过这马上快过年了，一些交好的人家若是上门拜年，盛老太太却不在家，难免会有人多想。
又上了两天课，庄学究布置了一些课业，就宣布停学了，等来年上元节后，才会继续开课。
此时距离过年还有五天，也就是说他们有二十天的假期。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三清观
三清观坐落于汴京西郊外，是汴京附近最大的道观。
道观并不宏大，和汴京城内的大相国寺相比差远了。
前后只有三座大殿，其中两座一座供奉着四御，一座供奉着三清。
另一座则是用来给香客供奉牌位所用。
“见过盛老夫人！”吴大娘子行礼道。
盛长槿也像模像样的行了一礼，唤了声祖母。
盛老太太比吴大娘子大上十几岁，当初还是姑娘的时候，吴大娘子还小，自然没见过。
一旁候着的房妈妈连忙上前扶起了盛老太太。
盛老太太把儿子牌位供奉在这也就图个清净。
不过既然在道观，盛老太太每天早上吃了饭后，都会过来陪陪儿子。
三清观供奉牌位的大殿在右边，提供给香客居住的地方则在左边。
当然了，吴家和勇毅侯府没有往来，也不是亲戚。
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喊，盛老太太和明兰循声忘了过去。
盛老太太回了一礼，微笑道：“吴大娘子这是？”
早夭妾室这些都不进祖祠，这些人不能进祖祠，他们的亲人就只能把他们的牌位供奉在道观寺庙。
大殿外，明兰正在走廊里和盛长槿说着话。
说话间，吴大娘子走到近前，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两个丫鬟。
明兰说着趣逗着弟弟，经过小桃提醒，看到远处看着他们的盛老太太，连忙拉着弟弟迎了过去。
盛老太太夸赞了几句，让明兰上前见礼。
除此外，还会提供住宿的地方。
当年盛老太太在马球场上可是风云人物，整个汴京男子中都没有对手。
等他们进入三清殿外的院子，只见院子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盛老太太闻言脸上笑容一黯，这一辈子她做的任何选择，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从没后悔过。
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儿子去世这么多年，盛老太太早就走出来了。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走出了大殿。
“呵呵，令郎真是一表人才。”
“能吃就好。”盛老太太笑道。
不过这些都需要额外花钱。
别看吴大娘子之前在马球会上碰到明兰，称呼盛老太太老姐姐，其实两人也不算熟悉。
“呵呵，可不是嘛。我听说槿哥儿起来后可是喝了两碗粥，吃了一馒头呢。比明丫头胃口还好呢。”房妈妈笑道。
院子不大，正屋左右各有一间卧房，侧边有几间耳房供下人居住。
“我听说槿哥儿早上吃了两碗粥和一个馒头，吃饱了没有？”盛老太太笑着问道。
汴京附近稍微大点的寺庙道观，都有这项业务。
“哦。”盛老太太点了点头。
不过到底是汴京，人口众多，今天又是今年最后一天开观，前来上香还愿的香客非常多。
盛老太太笑着揉了揉盛长槿的头，说道：“那咱们回去吃些点心。”
“嗯。”明兰点了点头。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古代宗族规矩很多。
当然了，寺庙道观也不仅仅只是让供奉个牌位，每日都会安排人上香诵经。
对于道观寺庙来说，这项业务是很重要的收入之一。
“祖母。”明兰行礼道。
“呵呵，这不是要过年了么，我带儿子过来上个香，没想到能碰到盛老夫人。听说盛六姑娘马球是你教的，当年没能看到你在马球场上的英姿，一直很是遗憾，没想到竟然能看到你孙女的，也算弥补了遗憾。”吴大娘子笑道。
“祖母，喊您的是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之前马球会上见过一次。”明兰说道。
明兰闻言连忙点头，还叮嘱了弟弟几句。
吴大娘子转过身说道：“六郎，这是盛老夫人，后面那个是盛家六姑娘，赶紧见礼。”
从这边回去，就要穿过中间的三清观。
“前面可是盛家老夫人？”
“明丫头，槿哥儿还没醒么？”盛老太太问道。
就是觉得对不起父母。
不过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来道观，在儿子灵位前陪陪儿子。
“叫他做什么，槿哥儿身子虚，让他多睡会。咱们不等他了，先吃吧。一会等他醒了，让人去饭堂再买些吃的回来就行了。”盛老太太说道。
在盛经的灵位前，打坐了大约半个时辰，盛老太太睁开了眼。
大多时候都是明兰在说，盛长槿听着，不时的才会开口说几句，小脸上挂着微微笑。
“明姑娘带着槿哥儿来了，怕打扰老夫人，在外面院子玩呢。”
房妈妈连忙指使跟随的丫鬟在前面开路，以免被人冲撞。
毕竟供奉在这，需要交纳一定数量的香火钱，普通百姓人家可供奉不起。
吴大娘子也没久留，聊了一会，说以后有时间上门拜访，就带着儿子离开了。
“明姑娘，今天是今年三清观最后一天开观，前来上香还愿的人比较多，你可得看紧了槿哥儿。”房妈妈扶着盛老太太走在前面，还不忘回头提醒。
“嗯，我知道了，多谢房妈妈。”
盛老太太看到盛长槿脸上的笑容，微笑道：“看来槿哥儿真的没事了。”
“盛老夫人太谦虚了，我可比不了你，当年整个汴京子弟，可没一个是对手。”
“对了，刚刚主君派人来询问，再有几天就过年了，问您什么时候回去呢。”房妈妈说道。
“祖母，没想到您年轻的时候还有这丰功伟绩，怎么没和孙女说过？”明兰笑着打趣道。
三清观虽然是汴京附近最大的道观，但是现在佛教盛行，比起那些寺庙来，三清观的香火并不算特别好。
“竟然是她！”明兰惊讶道。
吴大娘子之所以唤她老姐姐，是因为吴大娘子的父亲当初在她父亲手底下任过职，这样算起来两人还是平辈。
吴大娘子可谓是从小听着盛老太太的传说长大的。
“呵呵，吴大娘子说笑了，你马球打的才叫好，就算换成我年轻那会，怕也不是你的对手。”盛老太太笑道。
房妈妈看到盛老太太脸色不对，知道自己失言了，抽了两下自己的嘴，说道：“老婆子年纪大了，就喜欢多嘴。”
“你认识？”盛老太太问道。
“呵呵，老侯爷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可是把老夫人当成男子培养，什么马球投壶，老夫人当初可是都能玩出花来。”房妈妈笑道。
这次过来是因为长槿的原因，并不是初一十五。
一一一.二五三.二一七.二
而且平常初一十五逢年过节，亲人过来祭奠的时候，都会给些香火钱。
盛老太太和明兰一起吃了道观提供的斋饭，让明兰在这照顾槿哥儿，自己则是在房妈妈的陪伴下，去了三清观供奉牌位的大殿。
“祖母，他还睡着呢，要不我去把他叫起来？”明兰说道。
“呵呵。”
盛老太太带着明兰姐弟来了三清观，就提前让人过来包了一个院子。
“不急，槿哥儿刚有好转，还是多住几日，等三十再回去吧。”盛老太太说道。
梁晗闻言上前一步，行礼道：“见过盛老夫人，盛六姑娘。”
不过盛老太太也听过一些吴大娘子的事，只是没见过而已。
“祖母，我吃饱了。就是现在又有些饿了。”盛长槿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底下了头。
老太太闻言笑骂道：“你这是在说你自己，还是骂我呢？”
房妈妈刚想说话，眼睛余光却看到了李安，惊讶道：“李家哥儿怎么来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回礼
盛老太太和明兰寻声望去，看到了人群中的李安。
明兰看到李安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盛长槿能够好转，还要多亏李安出的主意。
盛老太太看了明兰一眼，说道：“槿哥儿的病情好转，多亏了李家哥儿。既然碰到了，自然要感谢一番。房妈妈，前边有个亭子，我去那边等着，你去把人请来。”
“是。”房妈妈应了一声，朝李安的方向走去。
盛老太太见明兰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开口说道。
小桃看了都替两人着急，眼睛一转大声道：“姑娘，李公子，奴婢去那边替你们守着。”
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明兰闻言连忙低下了头，脸色更红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房妈妈走了过来，便带着德生迎了上去。
“我…”
一一四.四一.八四.二五一
李安话一出口，心里就暗骂自己没出息。
明兰感觉李安的手和她头发的触碰，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明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木盒，说道：“谢谢子谦哥哥。”
看到里面放着的那支白玉簪子，惊讶道：“这不是子谦哥哥上次马球场上赢来的那根簪子么？”
说完就往亭子外走，走了两步见德生还傻愣在那，又回头拽着他往外走。
三清殿所在的院子和提供给客人居住的区域中间，有一片小花园。
“不管是什么，子谦哥哥送的我都喜欢。”明兰的话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了。
明兰闻言心中一喜，抬头看了李安一眼，连忙又低下了头，小声道：“子谦哥哥喜欢就行。”
他这次来三清观其实就是来找明兰的，对于盛长槿的情况，没有亲眼看到，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遇到了。
“那…那个手我很喜欢，非常暖和。”
这样明兰也不会因此伤心了。
不过他不方便直接找上门去，本想着过来上个香，看看能不能偶遇到。
有盛老太太首肯，两人说会话，也算不上私会。
两人站在亭子里看着盛老太太远去，然后回到亭子里坐了下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了起来。
李安跟着房妈妈来到亭子外，躬身行礼道：“见过盛家祖母。”
于是便站起身来，从木盒里拿出簪子来到名兰身后。
主要是明兰太小了，要是口花花开玩笑，总有种负罪感。
此时正值寒冬，花园植被凋零，只有几棵万年青依旧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盛长槿没见过李安，上次李安下水救他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李安见状，也没继续逗弄她，和她说起了盛长槿的情况，叮嘱她多陪盛长槿玩玩。
“二郎有空来三清观上香，可是学堂已经停课了？”盛老太太问道。
德生扭头看了一眼李安，见他没有说话，也反应了过来，嘿嘿一笑，说道：“小桃姑娘说的是，我也去外面守着。”
“见过李家哥儿。”房妈妈行礼笑道：“老夫人在那边亭子，想请李家公子过去说会话。”
明兰闻言头低的更低了，耳根子都红了。
盛老太太和明兰姐弟，正坐在梅花树旁的亭子中。
明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李安，拉着弟弟跟了上去。
“小桃姑娘，你拉我干啥！”德生措不及防，被拉了个趔趄。
“李家哥儿这边请。”
李安看着德生跟着小桃离开，有些惊讶，小桃不是个傻丫头么，现在看着怎么还很机灵的样子。
明兰今天梳了个同心髻，头上只有一根银簪。
最后那我都喜欢，李安都没有听清，还是靠她前面的话大概猜出了她的意思。
小孩子望兴本就大，如今这种状态，只要不受刺激，盛长槿就没什么事了。
不过对于李安，他有种本能的亲近感。
明兰伸手拿起木盒，把木盒打开。
“这天气寒冷，我一把老骨头可不必你们年轻人。槿哥儿大病初愈，也受不得冻。我就带他先回去了，明丫头，你陪二郎说会话吧。”
李安把银簪取下，然后把白玉簪子插了上去。
看着明兰害羞的样子，李安觉得很是有趣，笑道：“先打开看看吧。”
人群中的李安其实也看到了盛老太太和明兰她们。
李安见盛长槿除了瘦一点外，眼睛有神，精神也不错，暗自点头。
如今朱理学说尚未出现，宋朝男女之防，其实并没有那么严。
“不打开看看？”李安笑道。
李安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放在石桌上，说道：“这个送给你。”
原剧中，贺家祖母带着贺弘文登门的时候，盛老太太还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时间
李安和明兰的婚事虽然没有公布，但已经定下了。
稳住了身子，有些不满的喊道。
弄好后，李安回到位置上坐下，打量了明兰一眼，笑道：“不错，配上这个簪子，看着更漂亮了几分。”
“嗯。”明兰脑袋点了点，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半个身子躲在姐姐身后，偷偷的打量着李安。
李安虽然没有听到声音，却能看到她点头。
“就你还当书童呢，一点眼力见没有。主子说话，你在这碍什么眼？”小桃瞪了他一眼。
李安上辈子都是单身狗，现在单独面对‘未婚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安说话间，眼睛余光打量了盛长槿一眼。
李安一愣，盛老太太明明看到他了，怎么直接走了。
李安微笑道：“我帮你带上吧？”
盛老太太和李安聊了一会，就借口天气冷，带着盛长槿回房了。
房妈妈带着李安从侧门出了三清殿的院子。
然后向明兰姐弟微微拱手，打了个招呼。
明兰则是害羞，不好意思开口，红着脸低着头，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对李安福了福，就带着弟弟来到盛老太太身侧站立。
墙角还有数棵梅花树已经含苞待放。
“二郎过来坐吧。”盛老太太微微颔首道。
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如今亭子里就剩下他和明兰了，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先开口吧。
“哦。”
明兰在李安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拉着弟弟站着起来。
“嗯，我留着没用，之前送谁都不合适，现在送你倒是正合适。”李安笑道。
李安点了点头，说道：“劳烦房妈妈带路。”
就在李安准备过去打招呼的时候，却看到盛老太太带着明兰离开了。
“走吧。”
李安道了一声谢，进入亭中，在盛老太太右侧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虽说现在男女之防不是非常严苛，但是帮明兰带个簪子，已经是很亲密的举止了。
再亲密的，明兰也接受不了，李安也干不出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扬州
李安和明兰分别后，也没去三清观上香的心思了。
带着德生出了三清观，前忘了观外广场停放马车的地方。
李安正走着，却看到了正在一个少年搀扶下，上马车的吴大娘子。
“这个就是梁晗了吧？”
李安看了那少年一眼，心里暗道：“吴大娘子来三清观该不会是奔着明兰来的吧？”
……
“你啊，也不小了，得多学学为人处世，别天天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吴大娘子没好气道。
吴大娘子笑了笑说道：“你说的不错，却也不完全对。准确说我是奔着她那孙女来的。”
不过他根本没在意，原剧中梁晗都没能娶到明兰，现在他和明兰都定亲了。
不过为了放心些，她还是准备多和明兰接触接触，看看她的能力。
好在今天天气不错，石林把被子抱出来晒着，就带着儿子打扫起了卫生。
“你说什么？”吴大娘子没有听清询问道。
“那个小丫头？”
晚上在码头上的小饭馆吃了饭，就回去睡觉了。
石林开始是不收的，李南说是李安这些年拜师的束，才不得不收下来。
梁晗理了理衣服，说道：“母亲，你刚刚怎么对人那么客气，这汴京我怎么没听说还有个盛家？”
“母亲，您举办的马球会，这汴京不知道多少人想参加都不得门路。您想邀请她送个帖子不就行了，至于这么麻烦么。”梁晗说道。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
明兰从小受盛老太太调教，能力自然不会差。
“石兄弟，柱子，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李南说话的时候还看了看后面。
“这盛家在汴京没什么名气，不过刚刚那老太太可不简单。她可是勇毅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当年在汴京有名着呢。”吴大娘子说道。
最重要的是盛家人也会多想。
“不用了，我和柱子昨天都收拾干净了。”石林说道。
在吴大娘子看来，会打马球的姑娘，最起码不是个作作的性格。
一九二.二二七.一四八.一七
“母亲这话说的，孩儿又不是傻子。你这些年都是去大相国寺上香，可从没来过三清观。这次突然来三清观，也没遇到其他人。”梁晗说道。
“我们昨天刚到的扬州。”石林笑道。
后来更是把这个房子送给他了。
进了厅内，李南把东西放下招呼石林父子坐下，然后吩咐人上茶。
如今回扬州，他们自然要住这边。
不过她见梁晗对明兰好像不怎么看的上，若是现在说出来，以梁晗的脾气肯定要跟她闹。
“姑娘家家打什么马球。”梁晗小声嘟囔道。
“母亲，您该不会要收那姑娘做徒弟吧？”梁晗转移话题道。
梁晗虽然在她面前老实，但是脱离她的视线就是个纨绔公子。
石林笑了笑告诉他们这些东西都是李安托他带回来的。
吴大娘子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李南听到石林说李安已经定亲了，惊呼一声愣在了那里。
“谁说我没说了，我不是说了有空去拜访么？”吴大娘子说道。
而且她现在也不确定，干脆就没说。
李南说着喊着李平帮着把父子二人身上背着的大包小包接下来，还埋怨石林过来不该带这么多东西。
“就为了这个？以咱家的身份，去那盛家拜访，盛家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这么大费周章么。”梁晗不解道。
只是因为许久没人居住，屋子里灰尘很多，还有股霉味。
因此他根本没有在意。
扬州
石林带着儿子从船上下来，直接去了原来李家在扬州码头的房子。
别说梁晗了，就是顾廷烨都抢不走。
梁晗一愣，说道：“孩儿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啊，值得母亲大老远跑一趟？”
吴大娘子也听说过盛老太太一些事，盛老太太能把庶子过到名下，培养成才，能力自然很了得。
“你懂什么，那姑娘是个庶女，我直接让人送个帖子过去，盛家大娘子也未必会带她去。”吴大娘子说道。
除此外，最打动吴大娘子的，明兰是在盛老太太跟前养大的。
“阿牛也是，前几个月回来过一趟，还让你带这么多东西，这不是折腾人么。”李南埋怨道。
李南和李平父子二人正在厅内算着今年赚了多少钱，得知石林父子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李安走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们，今年大概是不会回来的，但是没看到李安，李南还是有些失望。
“石兄弟，你说什么？阿牛已经定亲了？”
“没什么。”梁晗摇了摇头，说道：“母亲既然是为她来的，刚刚怎么只是寒暄了几句，也没见您说别的。”
来到李家，敲了敲门，没一会门房就打开了门。
“呵呵，我儿倒是长进了。”
吴大娘子却没看到李安，和儿子上了马车，就吩咐车夫车夫赶车。
本来打算卖掉的，因为扬州那边生意忙，就一直留了下来。
她和盛家没有交集，贸然去拜访，也不合适。
吴大娘子之所以相中明兰，就是因为明兰会打马球。
石林在李家村的房子早就破败，不能住人了。前几年他回来，李南留他在家里住，他坚持不肯，李南就把钥匙给了他，让他住在这边。
“呵呵，一路上都是坐船，也不用我们背，不折腾。”石林笑道。
梁晗有些不以为然，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静安皇后早就去世了。
吴大娘子瞪眼道：“这话可别在外面乱说。当年勇毅侯只有这一个女儿，可是宝贝的紧。宫里都跟着去了好多次，甚得当时的静安皇后娘娘喜欢。”
这套房子是砖木结构的，因为比较新，倒也不漏雨。
“爹，石叔，外面冷，进去说话吧。”李平提醒道。
第二天一早，石林就和石柱，带上李安拖他带回来的礼物，去了扬州城。
石林父子不是第一次来李家了，门房自然认识，直接领着他们进去。
“那昨天怎么不过来？码头那边的房子都没收拾，先来家里住两天，我让人去帮你们收拾收拾。”李南说道。
吴大娘子其实是想多了解了解明兰，若是符合她心意，就让梁晗娶了明兰。
“阿牛定亲了？和哪家姑娘？”
“你看我，一激动啥都忘了。快快，里面请。”
“，我当是谁呢。如今勇毅侯府早就换了主人，还去了金陵，母亲至于对她那么客气么。”梁晗撇嘴道。
李南虽然嘴上埋怨李安，但是几个月不见儿子还是想的紧，没说两句就向石林打听起李安最近的情况。
李家搬去扬州后，这个房子就空置了下来。
“你懂什么，那姑娘一手马球打的好着呢，我她那么大的时候都自愧不如。”吴大娘子说道。
吴大娘子一直想找个能管的住她的。
“收什么徒弟，我是…我就觉得那丫头对我胃口，想邀请她去参加来年的马球会。”
忙活了半天，总算将房子打扫干净。
“母亲这次来三清观，不会就是为了盛家老夫人来的吧？”梁晗问道。
刘氏闻讯赶来，刚到厅门口，听到李南的惊呼，连忙走了进来问道。
“弟妹，阿牛是和当初扬州通判盛大人家的六姑娘定的亲。因为情况有些急，离的远来不及请示你们。”石林说着把当时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刘氏的打算
“这臭小子真替我长脸。”刘氏听完拍手大笑。
刘氏一直觉得自家儿子读了书，那些普通人家的姑娘就配不上自家儿子了。
当初她就相中了明兰，还开玩笑说让李安想办法把人给娶回来。
不过她那话更多的还是开玩笑。
“铁牛能娶到你，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见儿媳询问，当即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就这样决定了，过年后，石家兄弟父子回去的时候，咱们跟着一起去。我得好好准备一下，给盛家姑娘准备个见面礼。”刘氏笑道。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从李东和李南兄弟俩身上受到的启发。
刘氏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能喝就少喝点。”
李安可不知道父母打算年后过来，他现在正忙着呢。
她觉得如果不分家，以后李平和李安兄弟，也会因此闹矛盾。
“的意思是咱们过去一趟？”李南犹豫了一下说道：“要是需要我们过去，阿牛应该会说才是。”
李南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坐了起来。
李南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张清闻言也觉得自己想多了，李安有个好岳家，哪怕考不中，有岳家帮衬，也不太可能回扬州来。
分开后，兄弟互相帮衬，反而关系更好。
李南想了想，说道：“这样也行，反正家里生意铁牛管的很好，咱们离开一段时间也没事。”
李南父子二人陪着石林喝酒，最终两人都喝的醉醺醺的，石林也只是脸色微红。
当初没有分家，两家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勾心斗角。
刘氏虽说很高兴，但还是注意到儿媳妇脸色有些不对。
“先不说那盛家姑娘好相处，就算不好相处也没什么。阿牛以后要是能金榜题名做了官，也不会会扬州，有什么好担心的。”刘氏安慰道。
“娘，我…”
这一对比，愈发显得明兰的好。
李南一开口，满嘴的酒气，刘氏嫌弃的皱着眉头，给他倒了一碗温水，递了过去，说道：“你醒了正好，有件事我想和你合计合计。”
张清刚来，只给石林父子见了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刘氏笑的合不拢嘴，出了厅门，忍不住问道：“娘，什么事这么高兴？”
“对对对，你们聊，我去做饭。”刘氏和石林父子说了一声，拉着儿媳做饭去了。
李平担心父母争吵让石林父子尴尬，正好看到妻子进来，连忙打圆场道：“娘，时间也不早了，你和娘子快去做饭，咱们好好招待招待石叔和柱子。”
然而李南经常偷偷帮衬，让李东觉得羞愧，没少骂妻子。
只不过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她当初嫁到李家不也担心婆婆刁难，妯娌难相处么。
“你说合计啥？”刘氏白了他一眼，说道：“阿牛和盛家姑娘定下亲事，咱们这做爹娘的不出面，能行么？人家盛家可是书香门第，指不定还说我们不知礼数呢。”刘氏说道。
最终只能让人套马车送他们回去，约定好明天一起回李家村。
一四三.四二.一六八.四六
刘氏满心欢喜恨不得跟人分享，哪里藏的住。
“好了。”刘氏挥手打断了她，说道：“娘是过来人，都懂。”
私底下高兴高兴就算了，石林还在呢，儿子犯了错，刘氏还在这夸，有些不太好。
……
张氏有些不好意思，她听到小叔子定下的亲事，是官宦人家的姑娘，还是京官，确实有些担心明兰不好相处。
“小叔子倒是寻了门好亲事。”张清笑道。
如今几年过去，他们回李家村，李东夫妻都是笑脸相迎。
没想到李安这次竟然给了她这么大惊喜。
刘氏见儿媳神色正常，也没多说，两人来到厨房，张罗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好生招待了石林父子。
“你这说的什么话？没听石家兄弟说了么，当初是情况紧急来不及通知咱们。不都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么，刘大人夫妻跟阿牛的父母没什么两样，刘夫人出面帮他张罗，合情合理。”刘氏瞪眼道。
他这么说倒不是真的怪李安没有事先知会，只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张氏神情变化，她稍微一想就猜出个大概，安慰道：“那盛家六姑娘我见过，人很不错，不难相处。”
李南喝了一碗水，感觉不够，刚准备让妻子再倒些，闻言一愣，说道：“合计啥？”
刘氏其实早有打算，等李安成亲，就替兄弟俩分家。
因此对自家丈夫这番话很是不满。
不过这些都是她心里的想法，想着也没打算说出来。
……
分家后，大伯母刚开始没少念叨，李东对弟弟也十分生气。
“娘您放心吧，官人这边我会照顾好的。”张清说道。
如今在扬州城住了这么多年，刘氏没少听说也没少看见那些官宦人家小姐的做派。
反倒是分了家，李南不时的偷偷帮衬一下那边，兄弟俩关系好了很多。
其实李东和李南兄弟的关系本就不差，只不过成了亲，两妯娌之间处的不愉快，自然少不了在自家丈夫耳边念叨。
饭后，刘氏留石林父子在家暂住，石林父子坚持不肯。
这个问题别说是张清了，但凡女人，出嫁前其实都很担心这些。
刘氏虽然只是普通妇人，但是这些年在扬州和很多商人家的女眷来往走动，也成长了许多。
虽说她是长媳，但是妯娌间相处，看的是娘家门第，夫君和公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心里也知道自家高攀不上盛家。
“阿牛懂什么？我的意思是年后咱们过去一趟，到时候问问刘夫人，需不需要咱们出面。要是现在不需要咱们出面，咱们就当去看儿子了。”刘氏说道。
张氏夸赞儿媳几句，扶着醉醺醺的李南回房了。
她担心明兰难以相处，好像确实没有必要。
时间久了，两兄弟因为各自妻子的原因，对对方也有了一些怨言，隔阂这么就来了。
看到刘氏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疑惑道：“想什么呢？”
李家能有今日，多亏了李安，未来的弟媳出身又比她高那么多，过门后难以相处，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看着马车离去，张氏扶着李南往里走，对张清说道：“你扶铁牛回房歇着，这一个的酒量不行，还爱喝。”
“嘿嘿，这不是和石兄弟好久不见，肯定要给他陪好。”李南笑道。
李南见妻子那高兴的劲，忍不住说道：“这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做主，哪有自己定下的。”
从三清观回来，得知张氏在他出门不久，就带着许多东西来了，一直等着他。
张氏见李安回来把他一顿数落。
第二百三十九章 盛长柏的提醒
李安被张氏一顿数落，总算知道是因为什么了，惊讶道：“还得送礼？”
张氏白了他一眼，道：“人家一个姑娘养那么大，白给你啊？只要亲事定下，每年都要送礼，成亲后就更不能少了。”
“师娘，那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
没吃过猪肉，猪跑还是看过的。
李安自然知道定亲后每年都要送礼。
好朋友突然一下成了他妹夫，让他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我没说么？我记得上次从盛家回来的路上说了啊。”张氏疑惑道。
“你啊你，瞒得我好苦啊。”盛长柏说道。
“嗯，年轻人就该如此，有自信，却不能盲目自大。”
第二天李安难得没有练武，早上起来，好生的收拾了一番，把昨天买的东西整理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在家里等刘学文夫妻到来。
“好是好，就是…就是有点怪。”盛长柏犹豫了一下吐出来一个词。
李安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则诚，多谢了！”
“呵呵，让你破费了。我已经让人去喊他们过来了。”盛笑了笑，说道：“过了年没多久就是乡试了，可有把握？”
不过李安的人品他还是知道的，好像确实是件好事。
两人也没下车，派人喊了李安一声，李安和德生把准备的礼物搬上马车，往盛家而去。
“回盛伯父，把握还是有些的，不过大宋人才济济，能不能考中还得考过才知道。”李安说道。
盛长柏领命后，带着李安出了厅堂。
回到家李安本想留张氏吃饭，张氏没有答应，叮嘱他明天换身好些的衣服，收拾利落，在家等着。
“我知道。”
张氏看到李安的脸色，就猜出了个大概，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已经让人去盛家通知了一声，明天过去。好在现在还有时间，还来的急。”
想到这里，李安有些尴尬。
“别说你了，我也觉得有些怪怪的。”李安笑道。
“咱们是朋友，如今还成了亲戚，这不是好事么？”李安笑道。
“则诚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李安笑道。
……
李安行了个礼，就在一旁站着。
反正不是她生的，嫁给谁她才懒得管。
一出来，就眼神古怪的看着李安。
李安恍然，难怪之前在学堂盛长柏他们好像都不知道的样子。
一波商业互吹后，盛让李安坐了下来。
盛和刘学文聊着朝中的一些事情，王大娘子和张氏则聊着教导儿女。
盛长柏带着李安来到他的书房，让丫鬟送上茶水，把人打发下去，笑道：“等来年乡试结束，仲怀就该回来了，好怀念当初在扬州那会，咱们三个在一起闲聊的日子，一转眼四年就过去了。”
虽然张氏说按三百两准备，他还是多带了一点。
只不过那时他因为事情定下，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根本没在意。
“师娘，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李安说道。
李安摸了摸鼻子，说道：“则诚，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一下马车，盛和王大娘子就迎了上来，和刘学文张氏寒暄了起来。
李安一个小辈，只能在一旁听着。
行礼后，盛让盛长柏带李安去转转。
科举会试一般都是相公们出题，殿试则是官家亲自出题。
寒暄了一会，盛招呼他们进了盛家。
“呃…我还以为知道呢。”李安说道。
张氏微笑道：“子谦父母长辈都在扬州，定下的时候距离过年也没几日了，他父母也来不及过来。我和我家官人，也算他长辈了，就代他父母过来了，贤夫妇勿怪。”
一眨眼，他穿越也快六年了。
为了买东西，中午饭都没顾上吃，一直到傍晚十分，才把东西买齐。
“对了，我爹说下次会试很可能是大相公出策论题，你有时间多看看韩大相公的文章。”盛长柏小声说道。
“好。”李安点了点头。
盛长柏笑了笑，说道：“如今天气冷，要不去我院里坐坐？”
李安闻言仔细一想，当时回来路上，张氏好像确实说过来着。
“哈哈。”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刘学文夫妻乘坐马车来了。
“祖母跟我父亲说了，但是我父亲谁都没说，直到昨天刘夫人送来拜帖，我母亲才知道。”盛长柏说道。
路上张氏还跟李安说，明天她和刘学文会陪李安一起去盛家。
“有的时候知道了也不意味着是好事，你自己把握吧。”盛长柏提醒道。
盛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刘学文笑道：“刘兄可是收了个好学生啊。”
“哈哈，我这学生再好，不也成了你女婿。而且我听说令郎学识不凡，科举有望。我还羡慕的紧呢。”刘学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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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时间过的还真快。”李安感叹道。
“我这就去拿银票。”
盛长柏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虽然咱们是朋友，但若以后你对我六妹妹不好，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来到盛家，盛和王大娘子夫妻俩已经等在门口了。
张氏笑了笑，看向李安，对他使用了眼色。
好在没一会，盛长柏和盛长枫还有如兰墨兰来了。
李安让张氏暂坐，跑去房里拿了一千两银票。
来到厅内坐下，下人奉上茶水。
“嗯，记得多带些钱，你的情况盛家也清楚，礼不用太重，但也不能轻了，按照三百两准备吧。”张氏说道。
盛在尚书台当官，能得知这个消息并不奇怪。
“张姐姐说的哪里话，子谦这孩子一直在我家读书，也算是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我喜欢还来不及呢。”王大娘子笑道。
说实话，他昨天知道这个消息，也惊讶了好久。
只是之前张氏没说，他还以为自己和明兰只是口头定下，不算正式定亲，不需要送。
李安会意，起身道：“盛伯父盛伯母，这马上要过年了，我备了一些礼物给伯父伯母，还有长柏兄和几位妹妹们。”
她巴不得墨兰和明兰嫁的低，若是盛老太太帮明兰定的太好，她反而要睡不着了。
李安明白盛长柏的意思，若是不知道出题人，答起题来随心所欲。
知道后，答题时反而顾虑太多。
第二百四十章 王大娘子的嫌弃
就拿韩大相公来说，他是个很复杂的人。
宋夏战争中，他和范大相公配合，防御西夏，屡立战功，在军中有不小的威望。
因功升为枢密副使，范大相公主持新政，他也十分支持。
然而在新政快失败的时候，他却指出了新政许多弊端，并且自请外放。
因此对于韩大相公这个人的评价，争论很大。
墨兰回到林栖阁，就笑着把明兰和李安定亲的消息告诉了林小娘。
除了她和盛，老太太那里有一份，几个哥儿姐儿各一份。
这件事最开始只有盛老太太和盛知道。
盛夫妇挽留了一下，亲自把人送出了门。
对于一个不能确定政治倾向的人，知道他是出题人，也不见得是好事。
林小娘张了张嘴，她其实不想女儿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在她看来汴京啥都不多，就是勋爵人家多。
但是她又担心打击到墨兰的积极性，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笑道：“那娘就等着给娘争光了。”
反倒是他们这些早早知道的，考虑的更多。
“明兰虽然是个庶女，但是对于李家哥儿来说也是高攀了，就送了这么些东西。”王大娘子看完，一脸嫌弃。
看着马车离去，夫妻二人转身进了宅子。
吃了饭，喝茶醒酒，闲聊了一会，刘学文便提出了告辞。
五百多两看似不多，但是盛家人多啊。
“那就有时间再下。”李安笑道。
“那又怎么样？无非是有点钱罢了，你当大房那边为什么每年送那么多钱财来，没有你爹帮衬，他们能保住那么多钱财么？”林小娘不屑道。
“大娘子，那李家门第低，要不了多少陪嫁。”刘妈妈提醒道。
中午盛家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招待了李安他们。
到了宋朝，象棋和后世的还有些许差别，差别却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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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长柏一字落下，微笑道：“子谦，你输了。”
回到厅内，王大娘子就叫人把李安带来的礼物拿了上来。
“娘你放心，等我嫁入齐家，别说是明兰了，就连如兰和华兰我都能压她们一头，看葳蕤轩那边还得意什么。”墨兰说道。
“官人，你知道什么。我听如兰提过一嘴，说那李家哥儿在汴京开的那个茶楼，一个月能赚上千两呢。第一次登门才送这些东西，这不是寒碜咱们盛家么。”王大娘子撇嘴道。
如兰和墨兰见了礼，陪坐了一会，王大娘子就让她们回去了。
别看盛官职不高，要不是他故作清高，逢年过节收的礼多了去了，何至于要大房那边接济。
也有人觉得韩大相公一心为国，为人正直。
李安闻言盯着棋盘看了一会，把手里的棋子放进棋盒，苦笑道：“下这个我哪里是你的对手，要是象戏，还能和你玩玩。”
这也是盛长柏说知道也未必是好事的原因。
抨击新政则是新政确实存在许多弊端，让他对新政十分失望。
林小娘出自官宦人家，深知钱财那些都是次要的，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你不说我都忘了。”
围棋他就懂基本规则，算是个臭棋篓子。
王大娘子那边也是昨天收到张氏的拜帖，问了盛才知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他有钱是他的事，咱们盛家日子过不下去了么，要靠女婿送礼过日子？”盛瞪了一眼王大娘子，说道：“赶紧把这些东西分了，给各房送过去。我喝多了，睡会去。”
“我还想着明丫头定亲早，收个几年礼，能把嫁妆收回来，现在看啊，还是个赔钱货。”王大娘子撇嘴道。
眼见新政即将失败，故意指出许多新政的弊端，为的就是讨好守旧派。
因为一方只有六个棋子，也被称为六博。
出题人不可能完全保密，等到会试快开始的时候，消息自然会传开。
盛闻言不悦道：“这些东西怎么也得花个几百两，不轻了。”
王大娘子闻言，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但是象棋不一样，上辈子他从小没事就陪外公下象棋，自问下的还不错。
张氏让李安按照三百两来准备，李安最终还是花了五百多两。
平摊下来，一人也没多少钱了。
……
内疚之下，才选择自请外放。
争议也就存在不确定性，让人很难摸清他的政治倾向。
知道谁是出题人，目的就是根据这个人的政治倾向来些文章。
“娘说的是，真不知道祖母怎么想的。”墨兰笑道。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判断，他说的太多，李安也未必会听，反而会影响李安的判断。
……
因此目前为止，也就葳蕤轩和寿安堂那边的下人知道，并没有传开。
自请外放，则是不想被改革派牵连。
象戏也就是后来的象棋，象棋的起源有很多种说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秦汉之前就已经出现了。
妾室自然是没有的，即便庶女出嫁，送礼孝敬的也只会是她这个嫡母。
不过那时候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士子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
明兰出嫁虽然不用她拿嫁妆贴补，但是花的还不是盛家的钱。
“啪嗒~”
支持新政是因为大宋许多弊端只有通过改革才能解决。
说完直接走了出去。
在王大娘子看来，这盛家家业以后都是长柏的，花盛家的和花她的没什么区别。
盛长柏闻言笑道：“大象戏我也会点，要不是今日时间不早了，我肯定陪你下几局。”
她让人把李安送来的东西归置了一下，分成几份给各房送去。
有权就有钱，有钱没权，只是一块肥肉罢了，谁都能咬两口。
李安算是定亲后第一次登门，不仅长辈要送，盛家的几个哥儿姐儿都要送。
“呵呵，老太太对那个贱丫头那么宝贝，我还以为她要帮那个贱丫头寻个勋爵人家呢，没想到就许了个穷书生。”林小娘笑道。
“娘，那个李安可不穷，他家里在扬州经商，他自己在汴京也弄了个茶楼，听说生意好着呢。”墨兰说道。
有的人觉得韩大相公心机深沉，支持新政，也是为了向官家卖好。
不过多是民间普通百姓娱乐玩玩，上层人士还是喜欢围棋。
“管她怎么想的，以后你要是能嫁入有爵之家，不是就能压她一头了么？”林小娘笑道。
不过卫小娘是明兰生母，还是有一份的。
王大娘子虽然嘴上说的难听也没克扣卫小娘的，反而因为她不怎么看的上，让人送了好几匹布和一些首饰点心送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相约上元节
给盛家送礼给了李安一个提醒，从盛家出来和刘学文夫妻分开，李安没有直接回去，而去去给刘学文买礼物去了。
第二天早上吃了饭，李安就带着礼物去了刘家。
“你说你花这个钱干嘛。”
李安来到李家的时候，刘学文已经当值去了。
他一个男人去，多少有些不方便。
李安刚到书房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刘婉儿的声音。
“刘师兄主政一方，也是没办法的事。等几年老师也差不多致仕了，到时候就能一家团聚了。”李安安慰道。
李安有些尴尬，明知道张氏对刘向东很不满，还提这话题，这不是给张氏添堵么。
权贵人家可以包附近的酒楼包厢在楼上观看。
张氏却拦着不准，非要留他吃饭。
所以她才会对李安的事那么上心，一直帮着忙前忙后。
刘婉儿推开门走了进来，笑道：“我这不是确定一下你在不在么，祖父可是说了不准我单独来他书房。”
“那丫头还没起呢，我已经让人喊去了。自从不去盛家读书了，不睡到将近中午是起不来的。”张氏没好气道。
他对刘婉儿这个女儿的态度是可有可无。
虽然只有后面两页，也很让人惋惜。
张氏提到刘婉儿的年纪，又提到她父亲催她回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准备帮她议亲了。
后来上门的人太多，刘学文不厌其烦，自己临摹了一份。
提起儿子，张氏就一肚子气。
可以说世所罕见。
刘学文一个疏忽，欣赏完忘了收起来，放在书桌上。就被刘婉儿打翻的墨汁染上了。
不过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刘学文在书法上造诣不错，但也只是不错，算不上书法大家，甚至连盛都不如。
李白虽然高产，流传的真迹也不少。
刘婉儿把银票夺了过去，得意道：“张三姐姐说了，那天还有两个英国公府的旁系子弟，我和明兰单独去不方便，让我把你喊上呢。”
“子谦哥哥！”
张氏让李安去刘学文书房看会书，自己张罗饭菜去了。
“你别给他脸上贴金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县令，这官还不如不做。”张氏撇了撇嘴道。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刘婉儿的父亲刘向东，李安也就见过一次。
“上元节看花灯，长柏兄肯定会去，到时候自然会邀请我。”李安摇头道。
“小什么啊，过了年十四了，再有一年就及笄了。她爹催了几次让她回去，她死活不愿意回去。”张氏说道。
“别提他了，上月就派人送信来了，说忙没时间来汴京。”
刘学文拿自己临摹的给那些人看，别人看完，都觉得不像真迹。
平常都是聚少离多，在她眼里李安和自己的儿子一样。
她和刘学文只有一子一女，女儿出嫁了，儿子也在外地做官。
“呵呵，她还小，也没什么事，现在天气又冷，贪睡也正常。”李安笑道。
刘婉儿刚伸手准备接，李安直接躲了过去，说道：“我可先说清楚啊，别到时候只有我一个男子，不然你就得把钱还我。”
到时候自己去了多尴尬。
每年为了观看鳌山，上元节那日一大早，百姓们就会把鳌山所在的地方围的水泄不通，就是为了等到晚上鳌山点起，欣赏花灯。
像盛家这样的人家，自然不可能跟那些平民一样，一大早就去抢位置。
不说艺术性，单单论价值也不便宜。
说实话，李安也想看一眼，闻言有些犹豫道：“会不会不方便？”
李安担心刘婉儿去缠张桂芬，人家不好意思拒绝。
而这个花灯是朝廷制作，当晚官家都会带后宫嫔妃和朝中文武官员在宫城上观看。
陪张氏聊了一会，李安想要告辞。
刘学文乐的清净，自然不会解释，久而久之也就没人上门来了。
“这你就别管了，我有办法。”刘婉儿说道。
他平常和刘婉儿兄妹相称，但是称呼刘向东则是刘师兄，说起来还真够乱的。
逢年过节基本看不到人，最近一次见儿子，还是前两年刘向东到汴京公干，顺带来看了看他们。
而那本诗集，还是李白晚年把自己一生所做的诗，最满意的一部分誊抄在一起编成的。
也就刘学文脾气好，又因为子女不在身边，对这个孙女宠爱，只是不准她一个人来书房。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再说了，那本诗集究竟是不是李白亲笔编写的，还有争论呢。”刘婉儿吐了吐舌头说道。
不过他并没有跟刘婉儿解释，而是说道：“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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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推脱不过，只能答应下来。
他一看刘婉儿的样子，就知道她想从自己这要好处。
然而包酒楼包厢，又有些不够资格。
然而一般人想看到鳌山，可谓是非常难。
李安：“……”
张氏看到李安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把他埋怨了一顿。
“那还不是怪你自己，老师让你在书房练字，结果你趴在书桌上睡觉不说，还把墨汁打翻了，把老师最喜欢的那本诗仙诗集都染上了。”
“对了，刘师兄今年不回来过年么？”李安转移话题道。
其实这也很正常，古代三妻四妾，子女众多。
她一儿一女，女儿嫁在关中老家那边，儿子则在北边当县令。
换成别人，刘婉儿指不定要吃个大苦头。
因此别看李安来到汴京几年了，所谓的鳌山，只是听人谈论，根本看都没看过。
也有人觉得李白那时候年纪大了，笔力有所下降也正常。
说起这个李安就觉得可惜，刘学文有一本李白晚年亲自编写的诗集。
这种事，李安怎么好插嘴。
李安摇了摇头，之所以有争议，是因为刘学文从来没拿出去示人。
“你放心吧。”
以前有人得知消息，专门上门借阅，都被刘学文拒绝了。
刘婉儿见李安不接招，笑道：“这次可不一样，张三姐姐在樊楼定了个房间，邀请了我和明兰陪她看花灯。站在樊楼上，可是能看到鳌山的。”
“师娘，这些是我孝敬老师和您的，不值什么钱。对了，婉儿妹妹呢？”李安问道。
李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接这个话。
李安闻言掏出银票，找出一张五十两的递了过去。
“谢谢子谦哥哥。”
刘婉儿笑道：“我是来告诉，之前我和明兰约好了上元节去看花灯，到时候你要不要一起？”
“说吧，什么条件？”李安问道。
她不在乎李安送的东西贵重与否，在乎的是那片心意。
但是他却有个天赋，临摹别人的字，能够有七八分相似。
张桂芬请刘婉儿和明兰陪她看花灯，都是姑娘。
“门没关，自己进来。”
鳌山是对上元节最大花灯的称呼。
但是刘婉儿打翻墨汁染上的那本可是真迹。
但是因为受人追捧，很多都被人私藏了起来，很难见到。
除了那些子女少的，许多人除了嫡子嫡女外，大多数都对庶子庶女不怎么在乎。
“我看上一个镯子，要五十两，我钱不够。”刘婉儿说道。
弄了半天自己被套路了。
不过他也没在意，刘婉儿虽然偶尔会问他要些好处，但也都比较克制。
第二百四十二章 苏轼回京
给刘家送了礼，接下来几天李安也就没什么事了。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之日。
算起来这是他来到汴京单独过的第一个年。
往年他都是在刘家那边过的，这次刘学文夫妇也邀请了，不过却被李安给拒绝了。
汴京本就繁华，过年也就比平常稍微热闹一点。
制试李安还是知道的，大宋重文轻武，每次科举录取的人数都不少，因此储备官员非常多。
李安一愣，苏轼不是去福昌县当主簿去了么，怎么会突然来汴京？
难怪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
在他看来，李安才学不差，缺的就是名声。
李安心里忍不住有些酸，苏轼若是老实当主薄，想升个几级，怎么也得数年甚至十年以上。
一个制科，让他少走了许多年的弯路。
当初他来汴京赶考，就是他父亲想办法把他们兄弟的文章送给海学士观看，得到了海学士的赞赏，在汴京有了很大的名气。
加上父子三人同时参加会试，兄弟二人一起金榜题名，成为一段佳话，在汴京风头一时无两。
制科从自荐到需要公卿举荐，其实就是皇权向官员妥协。
公卿举荐，没私心的还好，有私心的只会举荐自己的门生故吏。
李安也没什么大报复，有刘学文这个老师和盛这个岳父在，只要能考中进士，授个实职肯定没问题。
制科在唐朝非常盛行，最开始是用来选拔非常之才。
来到前厅，正在饮茶的苏轼听到脚步声，起身看向走进来的李安，微笑道：“子谦，别来无恙？”
但是到了宋朝，科举盛行，制科举办的就非常少了。
“你的才学如何我还不清楚么？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你后面缺乏好的文章和诗词。只要你这次能在上元诗会上一鸣惊人，得到海相公和各位大儒的赞赏，必可名传汴京。”苏轼说道。
在唐朝时期，作为首都的长安，实行着严格的宵禁制度，即便是过年都不会解除。
应试人的资格，最开始并无限制，现任官员和一般士人均可应考，并准自荐。
“海相公给我来了封信，说明年有个制试考试，让我准备一下。我想着反正和那县令不对付，干脆请辞，安心备考。吏部那边过年前几天才批下来，昨天才回的汴京。”苏轼说道。
反倒是上元节的时候会暂时解除宵禁制度。
都说唐朝以后，世家消亡，其实不尽然。
制科非常选，得皇帝下诏才举行。具体科目和举罢时间均不固定，屡有变动。
若是当时李安能做出一些好的诗词文章，现在必然早就名扬天下了。
若不是他母亲病故，他哪里需要参加什么制试。
很多有真才实学的，却没有门路参加。
一零七.一七二.八六.一零八
这个年也不是李安一个人过的，过年前两天，他就让刘和那边把茶楼关了，住到了他这里，表兄弟两人一起过了个年。
不然肯定有人说他江郎才尽了。
“别提了，那福昌县令是个糊涂官，但凡有个什么案子，随意调查一下，直接屈打成招，就草草了事，我有些看不惯。”苏轼说道。
只要能在制科中有个好的表现，最起码能升个几级。
福昌县距离汴京上百里远，苏轼只是一个县主薄，也轮不到他来汴京公干才是。
皇帝在某些情况下，需要一些特殊人才，就可以举行制科，针对出题，只要是读书人，有没有功名都可以参加，算是对科举的一种补充。
而官员内部升迁，除了吏部考评外，其实还有一些别的途径。
苏轼吃过这方面的红利，对此最有发言权。
“子瞻兄好意我本不该推辞，不过上元节那晚，我已经约好人赏花灯了，实在不好违约。”李安说道。
这天李安正在家里看书，海棠过来禀报，苏轼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由此就能看出，上元节更受古人重视。
“子谦，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读书人不爱虚名是好事，但是该展露才华的时候就该展露一下。你那警世四言，连官家都称赞不已，命人立在国子监门口。然而如今在汴京的名声，连我那弟弟都差远了，你可知为何？”苏轼说道。
李安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多谢子瞻兄好意，我如今就是个童生，才学有限，还是算了吧。”
年后李安去刘家和盛家分别拜了年，就窝在家里看看书。
“我的才学不及子由，如何和他相比？”李安摇头道。
因此大多官员都是只有官没有职。
但是那毕竟不是他的真才实学，才子的人设一旦立起来，后面不时的肯定要拿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诗词出来。
像什么制试考试，学士院考试，都是其中之一。
李安的警世四言，足以流传千古，却不足以证明才学。
不过他也顾不上多想，匆匆往前厅而去。
对于苏轼的好意，李安还是很感动的。
“哈哈，那以后咱们倒是可以经常见面交流了。”
后来限制逐渐增多，自荐改为要公卿推荐，参与的人也必须是有进士功名的。
苏轼笑道：“我这次来就是邀请你参加上元诗会的，这次诗会汴京许多大儒都会参加，海学士也会去，对你来说可是个机会。”
“子瞻兄，你怎么突然回汴京了？”李安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这样做的好处也非常大。
主薄虽然是县令属官，但也是官，又不是什么小吏，县令最多把他闲置，还没有随意换人权利。
海学士能举荐苏轼参加，足见对他的看重。
但是他肚子里的货就那么多，一旦用完了怎么办？
与其以后人设崩塌，不如不出这个名。
事实上，古代最热闹的节日并不是春节，而是上元节，也就是后世的元宵节。
即便大宋部门臃肿，依旧用不了这么多官。
他把李安当成知己好友，才想着让李安能够借此扬名。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靠着抄一些流传千古的诗词，是可以让他名扬天下。
到时候若能抓住机会，就博个富贵，没有机会，就老老实实做个小官。
“哈哈，你这个担心是多余的。上元节一共三天，诗会是在前一天晚上举行，不耽误的。”苏轼笑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海家
“那好吧，到时候我就跟子瞻兄去见识一下。”
苏轼都这么说了，李安要是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不过李安只准备去凑个热闹，并没有打算借此扬名。
“对了，明天我准备去给海学士拜个年，你随我一起去吧。”苏轼说道。
“我去方便么？”
正所谓酒香也怕巷子深，三苏能够扬名，除了人家苏家有些关系，父子三人真有真才实学，海文仁的推波助澜也至关重要。
苏家父子李安都见过，倒也不生分。
只要是才学能够得到他认可，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夸赞，帮其扬名。
苏轼自然不能像以前那么潇洒了。
前文说过，宋朝世家虽然已经没落消失，但是以师生关系构建的利益团体，其实并不比世家差多少。
苏洵把之前买的那个宅子卖掉，加上处理眉州那边的家业得到的钱财，用了大半，在靠近内城的地方买了一个宅子。
这次有了机会，李安自然不想放过，不过他却担心自己能不能得到海文仁的认可。
毕竟大宋什么都不多，就是官多。
“你忘了，科举所有考试文章，最后都会封存送到汴京，存放起来。”苏轼说道。
这一点，海文仁都做不到，毕竟他是翰林学士，清贵是清贵，却没有实权。
“上次我在海学面前提过你，他对你那警世四言也十分喜欢，于是便调阅了封存的答卷，看了的文章。这次可是他亲自开口，让我带你过去，想见见你。”苏轼笑道。
官家原本对苏家兄弟就有印象，海文仁一提，印象就更深了，官职自然就来了。
除此外，李安这次还见到了苏轼的妻子王氏。
当然了，第一次见面，海文仁也不一定会拿这么有深度的问题来考校他。
古人其实很喜欢上行下效，三苏以前没有丝毫名声，就算再有才，文章写的再好，又有几个知道。
一一四.四一.八四.二五一
苏家兄弟刚授官，就回家丁忧了。
海家居住在内城的文林街，这条街上居住的虽然不比公侯街满街公府侯府，在内城名气却非常大。
除此外，也就只有改革了。
写文章应该不太可能，诗词的可能更低。
“和我客气什么，若是真想谢我，改天广云台请我喝顿酒，我可是好久没去了，有些怀念广云台的酒了。”苏轼对李安眨了眨眼道。
李安：“……”
他县试的文章，只是上次见苏轼的时候，大概和他说过，并没有默写下来。
李安恍然，他倒是把这点给忘记了。
也有可能会结合当前的局势时政来考他。
不过他却可以在官家面前提一下，说苏家兄弟孝期满了。
在苏家坐了一会，李安就跟着苏家父子一起往海家而去。
李安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子瞻兄，多谢了。”
毕竟海文仁当初可是坚定的支持改革，范大相公被贬，他还进言阻止了。
虽然大多数人举荐提拔，都是有自己私心的。
李安觉得海文仁应该会出一些别的东西来考校他。
海文仁在士林中声望很高，就是因为他不像很多官员那样只提拔他的门生。
李安把自己觉得海文仁可能会出的题，在心里过了一遍，想着海文仁要是问起，该怎么回答。
“哈哈，那我就等着了。”
如今苏洵卖了眉州那边的家业，在汴京安了家，难免有些拮据。
“行，改天我做东请你。”李安笑道。
位置虽然比盛家差远了，但是这个位置也不便宜。
毕竟他推荐提拔的人，都是入朝为官的。
毕竟诗词只是用来展示志向才华。
李安虽然不看重名声，但是得到海文仁的夸赞和认可，可不仅仅是名声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李安收拾停当，准备了一些礼物，前去了苏家。
却还是有一些人是大公无私的。
以前苏家在眉州有产业，手头还算宽裕。
他看苏轼这表情，怎么也不像是想广云台的酒了，想的怕是姑娘吧。
古代的丁忧制度，让官员不厌其烦，为了自己的前途，不管孝顺不孝顺的，他们恨不得父母能长命百岁。
王氏长相温婉，气质贤淑，和苏轼夫妻关系极好。
李安到了地方，才发现苏家这个宅子距离盛家并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苏轼能多次在海学士面前推荐他，让李安十分感激。
不管是县试还是乡试会试，所有答卷最终都会送到汴京封存起来。
不然苏轼也不会写下‘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种深情的词。
然而人家孝期满了，很快就安排了官职。
加上他是翰林学士，官家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也会找他商议，时常能够见到官家。
不过他也知道苏轼现在怕是有些囊中羞涩了。
海文仁在士林中声望高，他夸苏轼文章写的好，自然有很多人慕名观看。
以海文仁的身份，应该不会只看这些表面的东西。
“哈哈，你放心吧。以前我就跟海学士提过你，他对你很是欣赏。上次你县试时的文章中的兴农久策，可是赞不绝口。”苏轼笑道。
因为这条街上居住的都是朝中清贵官员，个个在士林中都有很高的名望。
苏轼和李安闲聊了一会，把自己新家地址告诉李安，叮嘱李安明天一早去那边找他，就离开了。
……
不然一旦父母去世，丁忧回家守孝，等孝期结束，官位就没了。
“海学士怎么会看过？”李安惊讶道。
李安知道苏轼带他去海家，是想把他引荐给海文仁。
送走苏轼，李安回到书房，思考明天见到海文仁，他会怎么考验自己。
思来想去，如今议论最多的也就是立储了，不过这个话题太过敏感，海文仁应该不会拿这来考校他。
除此外还有很多隐形好处，这也是李安上次拒绝苏轼，后来得知苏轼要把他引荐给海文仁后，觉得后悔的原因。
只要他在官家面前提一下，直接就在官家那里挂号了。
因此宋朝文官给人一种感觉，很喜欢举荐提拔人才。
来到海家，门房见是苏家父子，即便李安看着面生，也没多问。一边派人进去通报，直接让人引父子三人进去。
由此可见，苏家父子平常经常登门，和海文仁关系不错。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太急了
“明允！”
李安随着苏轼父子三人进了海家，刚绕过影壁，来到外院和中院的角门前，一个年约六旬的男子迎了出来。
男子身着暗灰色衣袍，脸庞方正，面色儒雅，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苏洵拱手道：“见过海学士。”
身后的苏轼苏辙连忙跟着见礼，李安也跟着行了一礼。
苏洵拒绝参加舍人院考试，他知道后也有些气愤。
甚至因为大彻大悟的原因，性子十分沉稳，这一点是苏轼苏辙不具备的。
换成是他，也不愿意通过这样的方式入仕。
苏洵家境不错，从小读书，然而没读多久，就放弃了。
“那么新政为什么会失败呢？”海文仁问道。
不过后来他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
《三字经》中：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说的就是苏洵。
说白了，自己就是一个小人物而已，以海文仁的身份地位，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
海文仁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也别觉得愧疚，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这位应该就是说出警世四言的李安李子谦吧？”
“海学士，我…”苏洵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从小严厉要求两儿子，若是通过这种方式入仕，两个儿子又怎么看他？
恰好没多久，妻子病逝的消息传来，苏洵就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汴京。
这次要不是海文仁举荐他两个儿子参加制科，他不得不上门感谢，依旧还是会躲着他。
海文仁多次向官家举荐苏洵，官家也看过苏洵觉得他是个难得的人才。
但是大宋官员要么是科举入仕，要么是荫封。
苏洵之所以不愿意参加，是因为心里有傲气，在他看来这种方式入仕，和走后门没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虽然海文仁对苏家父子三人都很欣赏，但是要说更欣赏的还是苏洵。
若是能够彻底实行，确实能解决大宋的积弊问题。
李安沉思许久，开口道：“大宋积弊已久，新政的目的就是为了革除积弊。若是把大宋比喻成一个人，积弊就是病，而新政则是药。若只是从这个角度来看，新政这个药，用来治大宋的病是没有问题的。”
苏家父子三人，也没有出声，安静的等着李安回答。
一一四.四一.八四.二五一
李安闻言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倒不担心海文仁故意试探他。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苏洵可以说是最典型的了。
李安不觉得海文仁提这个只是为了夸赞他，于是顺着海文仁的话说道：“在下确实借鉴了一些范文正公的想法。”
“子瞻没少在老夫面前夸过你，你县试的文章老夫也看了，其中的兴农九策让老夫都受益良多。”海文仁赞赏道。
虽说昨天他想过，觉得海文仁不太可能用新政来考校他，不过海文仁既然出题了，他自然不能不答。
海文仁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你对范大相公的新政很认同了？”
李安一怔，看样子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啊。
海文仁对苏家父子已经十分熟悉了，笑着点头回应了一下，目光停在了李安身上。
但是若他一味的夸赞新政，毫无新意不说，也难以打动海文仁。
这么多年，海文仁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
海文仁这么问，显然是想通过这个来考校他。
然而这个问题很不好答，海文仁无疑是支持新政的。
苏洵落榜，又没有荫封资格，即便官家对他欣赏，也不能直接给他封官。
海文仁不仅是因为喜欢苏洵的文章而欣赏他，更欣赏的是他的毅力和心智。
没想到竟然和范仲淹当初推行的新政有些相符的地方。
“多谢海学士。”
海文仁也没想过李安能够说出什么太过新颖的东西，但是李安说的这些基本人人都知道，显然不能让他满意。
然而仔细研究过后，发现新政本身并没有丝毫问题。
成家后苏轼也没有收敛性子，四处游山玩水。
海文仁为他忙前忙后，没有私心，他却辜负了海文仁的一番苦心。
为此官家特意准备了一场舍人院试，召苏洵参加考试，想以此让苏洵入仕。
其中就有均公田、厚农桑，不过具体的他就不清楚了。
苏洵闻言感动的同时，心里更加感觉愧疚。
然而苏洵却托病拒绝参加。
当初答卷的时候，他为了显的有些新颖，又不会被人视为支持改革，只是在大宋目前原有的一些农业规定上做了些许补充。
海文仁侧头看向坐在末位的李安，微笑道：“你的那个兴农九策和范大相公当初实行的新政倒是有一些地方不谋而合。”
这话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不过海文仁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笑着把几日请了进去。
那时候他正好二十七岁。
海文仁见李安沉思，没有催促，就这么微笑的看着他。
李安：“……”
即便妻子丧期结束，来到汴京，他也一直没有来见过海文仁。
这件事苏洵并不后悔，他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海文仁了。
“末进学生李安，见过海学士。”李安躬身道。
海文仁只是觉得苏洵有才，不想埋没人才，才多次向官家举荐。
他原本想着新政实行的过于急促，是不是新政本身存在什么问题。
苏洵虽然几年前参加会试再次落榜，但是海文仁并不觉得他文采比两个儿子差。
范仲淹的《答手诏条陈十事》，李安还是知道一些的。
直到第一次参加科举落榜，才真正大彻大悟，把自己这些年卖弄文采的诗词文章全部烧毁，翻出四书五经，从头开始学习。
海文仁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我能理解。”
不过那时候他仗着自己聪明，看看与他同辈的人，都不见得比自己高明，认为读书没什么难得。
海文仁眼中露出一丝失望，新政失败后，他们这些支持新政的人，都仔细思考过新政为什么会失败。
“都是子瞻谬赞，在下不过一个童生，当不得海学士如此夸赞。”李安谦虚道。
进了中院，来到客厅，等丫鬟送上茶水退下，海文仁看向苏洵笑道：“明允，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我呢。”
“谦逊是好事，但是年轻人也要有舍我其谁的气势。子瞻性子老夫了解，虽然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傲着呢，他可从没在老夫面前夸过同龄人，更别说你还比他小了。”海文仁笑道。
虽然对李安的回答并不满意，但是海文仁还是想再给李安一个机会。
李安沉默了一会，说道：“太急了。”
二百四十五章 变法的本质
海文仁闻言更加失望了。
新政推行不过两年就失败了，要是从提出时间开始算，加上前期准备，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五年。
新政实行太过仓促，他自然知道。
李安也察觉到了海文仁的失望之色，解释道：“海学士，我说的着急，不是指的实行过于仓促。当然了，实行仓促也是存在的。但是即便准备充分，最终还是会失败的。”
“子谦，那军队应该不在分饼范畴吧？”一旁的苏辙忍不住问道。
如此庞大的收入，用在养军队上就要花费六七成。
李安摇了摇头，说道：“这是目的，并不是本质。
海文仁心中一振，沉思许久，苦涩道：“老夫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你看的透彻。”
若是别的革新派听到李安这么说，肯定会十分不快。
“海学士谬赞了，学生说的这些不过纸上谈兵，当不得真。”李安谦虚道。
天下权贵吃的多了，朝廷和百姓吃的就少，所以弊端丛生，国家积弱，百姓穷困。
海文仁一愣，笑道：“这说的应该说的是长平之战的赵括吧？不过子谦言之有物，岂是赵括可比。”
这就好比天下大乱的时候，那些世家大族投资那些争霸天下的诸侯一样。
更何况，普通百姓没有丝毫话语权，即便支持又能怎么样？”
但是大宋朝廷的收入，也是历史上所有朝代中最高的。
也有可能二者皆有。
李安这才想起纸上谈兵这个故事虽然发生在战国时期，但是那时候没有成语这个说法，一直到清朝才有了纸上谈兵这个成语。
但是正如李安所说，太贪了。
就说土地兼并吧，那些明君难道不知道土地兼并的危害么？
但是他们在位期间，土地兼并依然存在。
只是这种情况会慢很多罢了。
古代王朝更迭，都是因为财富资源往少数人手里流去，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李安微微摇摇头，“军队最大的弊端在于冗兵，大宋养了百万大军，国库的钱粮，有六七成都用在了军队上，让朝廷财力不堪重负。而这些钱难道都用到了实处么？”
海文仁面露沉思，许久开口道：“你继续说。”
而权贵富户直接或者间接的掌控权柄，而他们又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不愿意把到嘴的饼分出去。
在我看来，改革就是分饼，天下财富资源就好像一张大饼。
李安也想过这个问题，后来想到了两个可能。
第二个可能则是守旧派知道改革会触动他们的利益，即便改革的刀子还没对他们砍下，他们就开始反对了。
李安直接把自己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正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甚至就连平民百姓都不支持，因为他们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看自己有没有获得实际好处。
确实，大宋实行的是募兵制，需要给将士发放军饷。
虽然知道不可能，不过海文仁还是问道：“你所说的画一张更大的大饼，指的是什么？”
即便是秦皇汉武来了，也没能力解决这个问题。
要说这其中武将没贪，谁信？
“子谦，若是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变法是不可能成功的？”海文仁说道。
第一个可能是所处的高度不一样，参与改革的都是朝堂重臣，觉得有官家支持，只需要一封诏令就可以了。
改朝换代的过程中，会有无数人死去，等重新建立秩序，那些死去的人空出来的饼，就能拿来分了。
海文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微笑道：“子谦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实在难得，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朝廷栋梁。”
海文仁闻言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就再次暗淡了下去。
一一一.二五三.二一七.二
“变法本质不是清除积弊，让大宋更加强盛么？”海文仁说道。
只不过改革是文分，而改朝换代则是武分。
“纸上谈兵？”
所谓的昏君更多是一催化剂。
“不，要想变法成功，就需要有一张更大的饼，让那些既得利益者，不在只盯着眼前的饼。”李安说道。
李安见海文仁不说话，继续说道：“其实要想变法改革，就需要弄懂变法的本质是什么。”
李安觉得有一种可能更大，毕竟新政实行了两年就被叫停了，实在太快了。
甚至宋朝时期的财政收入是唐朝的数倍。
但是海文仁没有，他这些年一直在思考新政失败的原因，也做过各种假设，自然知道李安说的是实情。
而改革变法，就是要把权贵的财富切走一块，分给朝廷和百姓。
范仲淹在《答手诏条陈十事》中提出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推恩信、重命令等十件事。
说白了，就是过于理想化了。
李安摇了摇头，说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思路而已。另外我觉的也可以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先从一些反对声音不大的地方着手。”
因为新政是他们的理想抱负，李安的话就差没说新政是不可能成功的。
若是朝廷有能力画一张更大的饼，还需要改革么？
要想变法，就需要平衡各方面的利益，不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民间有句俗话说的好，贪多嚼不烂。范大相公改革的出发点，包括需要革新的方向都是没错的，但是想一次性将大宋所有积弊都解决，太难了。”李安说道。
对军队的改革，一样要触动那些武将的利益，抢他们的大饼，武将们能乐意？
“变法的根本就在于支持者，支持的人多于反对的，自然能够成功，反之亦然。但是实际上支持变法的只有一些心怀天下或者想通过变法，像官家展示能力，获取更高更大的权利。而这些人，在官员中占比非常小。
按道理以范仲淹他们的才智不可能想不到这点才是。
为了支持那些诸侯，可谓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说倾尽所有有些夸张，但是那些世家大族也是下了血本的。
而王朝灭亡，新朝建立，就是一个从新分饼的过程。
他们图的不就是新朝建立后，能够分到更多的大饼么。
“对了，子谦定下亲事了么？”海文仁问道。
李安一愣，海文仁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想把海朝云嫁给他？
李安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海文仁虽然不怎么在乎门第，也没道理只因为聊了几句，就想把女儿嫁给他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摆烂的官家
“回海学士，在下已经和盛家六姑娘定亲了。”李安说道。
“可是积英巷盛家？”海文仁问道。
“正是。”李安点了点头。
“盛台任老夫也有耳闻，为官清廉，能力不俗。你倒是找了个好岳家啊。”海文仁笑道。
苏家父子都说了一些各自的见解，李安只是偶尔说了几句，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了苏家父子。
“王卿家所书卿家也看了，朕也知道王卿家所奏属实，然而如今朕的心思都在储君人选上，实在无心他顾。”官家说道。
早年推行改革，一方面是因为宋夏战争中暴露出了很多弊端，让他意识到已经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
剩余大部分的人，要么给个散官，等待空缺，要么下放各地做一些县属官。
回去的路上，苏轼和李安同乘一车，笑着说道。
加上当时的官家正值壮年，想要励精图治。
但是他所有理想抱负，随着儿子夭折，全都消散了。
“不知陛下因何烦心？”海文仁问道。
“你就别自谦了，以你的才学，一个乡试哪难的倒你。”苏轼反而对李安很有信心。
“子瞻过誉了，今年的乡试能不能过还不知道呢。”李安摇头道。
“对了，这段时间你记得好好准备上元诗会，海学士对你称赞有加，必然会在官家还有朝中一些大臣面前夸赞。到时候你肯定会名扬汴京，若是不能展露一定的才学，就辜负海学士一片苦心了。”苏轼说道。
后面想再次推行改革，一方面是不甘心，最重要的还是想把一个强盛的大宋交到自己的儿子手里。
那些中榜的，总不能才学都比苏洵高吧？
科举才学只是一方面，临场发挥和运气也占了很大因素。
官家从桌上拿起一道奏折，递给边上的内侍，说道：“拿给海学士看看。”
改革也不一定会成功，他又没有子嗣，何必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来推行改革呢。
龙图阁是宫中一处藏书和官家理政的场所，也就是俗称的御书房。
结果呢，会试的时候还不是落榜了。
一一一.二五三.二一七.二
这竟然是一封请求官家对大宋建国以来的法度进行全盘改革的奏折。
海文仁在石林中的声望很高，被他夸赞，确实可以让李安短时间声名鹊起，但若李安不能展露相应的才学，不仅没多久名气就会消失，就连海文仁都会受到非议。
只要他能展露才学，又有海文仁举荐，以后真的金榜题名，不说进翰林院，去秘书省当个校书郎还是有机会的。
海文仁打开奏折看了起来，当看到其中的内容，目光一凝。
这话倒不是客套，海文仁对于官场那种拉帮结派很是看不上。
苏家父子和李安离开后，海文仁本想回房睡一会，宫里却来了内官，说官家召他入宫。
“虽然如此，但卿家一年忙碌到头，难得有闲暇陪伴家人，朕实在不忍心打扰。这次召你来，也是朕碰到了件烦心之事，想听听卿家意见。”官家说道。
“嗯，我明白！”李安点了点头。
中午招待苏家父子和李安，海文仁也喝了不少酒。
李安即便又过目不忘之能，也没有太大把握能一次考中。
李安又不打算靠当官捞钱，去地方当属官哪有在汴京来的舒服。
更重要的一点，被海文仁看重，即便他考不中科举，也有机会当官。
当初他得到海学士的称赞，没多久便名传汴京，他的那些文章诗词一时间很受追捧。
奏折上的内容洋洋洒洒，竟有万余字，字迹海文仁也十分熟悉，奏折最后署名也是度支判官王安石。
中午海文仁留他们在家里用了饭，李安才随苏家父子告辞离开。
虽说校书郎只负责掌校典籍，是个清水衙门，还没有实权，但好歹是京官不是。
接下来海文仁并没有继续聊这些，而是转移话题聊到了当下的一些时政。
地方上官僚乡绅，本就局势复杂，不能成为主官，这官就更难做了。
而盛为人圆滑，从不参与这些，在海文仁眼里就是正直的好官了。
“陛下言重了，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作为臣子，陛下何时召见都属应当，何来打扰之说。”海文仁恭声道。
海文仁虽然疑惑，却不敢耽搁，换上官服，匆匆的来到了皇宫。
许久，海文仁合起了奏折，说道：“陛下，臣已经看完了。”
这次对他来说是个机遇，自然不能放过。
“子谦，你那一番关于改革变法的言论，就连海学士都十分佩服，等你明年金榜题名，到时候必然前途无量。”
相反，能留在汴京的，虽然基本都是进一些清水衙门，没有实权，但是熬个几年后，外放到地方，起步都是一县主官。
对于现在的官家来说，只想保持现在的局面，改革什么的早就不想了。
……
李安差的就是作品太少了，不然当初靠着警世四言积累下的名气，再有几篇好的文章和诗词，早就名传天下了。
海文仁进入龙图阁，躬身行礼道：“臣拜见陛下！”
如今他已经年过半百，又因为儿子夭折受了极大的打击，身体每况愈下。
过年除了少数必要的官员，其余官员到上元节后才会继续办公。
县属官要想升为县主官非常难，大多数官员可能就在属官的位置上干一辈子。
来到宫里，直接被内官带到了龙图阁。
内侍躬身接过奏章，送到了海文仁手里。
一般来说，金榜题名后，除了状元榜眼探花外，只有少部分人会留在京城为官。
单纯的扬名李安不在乎，但若是有好处的，他肯定要抓住。
之前他确实有再次推行改革的想法，不然也不会调韩章回京，当大相公。
这也是属官难升迁的原因之一，地方治理的好，功劳主官占大头。
就拿苏洵来说，人家可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写的文章就连海文仁这种翰林学士都称赞不已。
县令什么的有空缺，京城外放的官员又给补充上了，哪有属官的机会。
官家摆了摆手，让人赐坐，有些歉意道：“新春佳节，朕召卿家入宫，打扰卿家过节雅兴了。”
海文仁这个翰林学士，本就清闲，上元节前都不需要办公。
他记得苏洵虽然没考中，但是后来被人举荐还是当了官来着。
好歹读了几年书，李安对于官场上很多事，都有一定的了解。
但是因为他让韩章担任大相公，一些有志之士和一些想投机取巧之人，看出官家有改革之心，多次上奏，请求改革。
其中就以王安石最为坚持，每个月都能上三五道请求改革的折子，让他不厌其烦。
第二百四十七章 理想与现实
虽然官家说是因为立储的原因，没心思改革。
但是海文仁岂能听不出官家语气中的消极。
而官家召他过来的用意，他也想明白了。
官家是想让他劝说王安石不要再上奏了。
像王安石变法中的青苗法，本意其实是为了抑制土地兼并的。
当时很多改革派，甚至都有些自我怀疑。
反而让很多百姓因此民不聊生。
正是这一丝幻想，让他一直不愿意确定储君人选。
这也是官家顶不住压力，不得不叫停的一个原因。
海文仁说的办法确实具有可行性，但是安插支持变法的人去地方上做主官，人数少了没用，人数一旦多了，官员们都能察觉到。
“陛下…”
“陛下，臣确实很认同他的话，但是臣仔细思考过，他说的其实并不全面。不过他的话给了臣极大的启发，让臣想到一个新政能够成功的办法。”海文仁说道。
正是因为这种对自我的怀疑，让范大相公心灰意冷，自贬出京。
很多人支持变法，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讨好皇帝，获得重用。
怎么说呢，海文仁的办法倒也不是不可行，却过于理想化了。
结果改革派上奏弹劾，说他讥讽新政，差点小命都没了。
结果呢，变法还是失败了。
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并不完全对。
百姓们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有的百姓在春耕时没钱买种子，就会去找大户人家借贷。
苏轼差点死在乌台诗案中，其实就是他和变法派政见不和遭受排挤，知道难以在朝堂立足，自请外放。
支持者的多少确实是变法成功与否的关键。
地方官员一样是既得利益者，也不支持新政，又怎么会严格按照新政的规定去实行呢？
但是支持王安石变法的神宗，其实一点都不软弱，甚至到了对王安石言听计从的地步。
“哦？”官家饶有兴趣道：“卿家说说看。”
结果变法一派鱼龙混杂，真心支持变法的没几个，很多人甚至借助变法来排除异己。
听了李安那番话才明白，其实根本不是新政有弊端，而是地方官员并没有严格执行。或者说地方官员故意歪曲新政，才引来诸多弊端，让守旧派有抨击的借口。”海文仁说道。
一旦还不上，就只能把田地拿来抵债，自己则成为地主豪强的佃户。
到了地方看到新法实行中弊端丛生，写诗批判了一下。
王安石变法的时候支持者是多，但那是因为当时官家对王安石言听计从，但凡支持变法的很快就能得到重用。
于是海文仁便把李安说的那些跟官家说了一遍。
一一四.四一.八四.二五一
或者说他低估了人性的复杂。
海文仁本以为自己这么说官家肯定会欣然同意，却没想到官家竟然直接拒绝了。
而因为官员在实行中打的新政口号，百姓也只会把这些怪在朝廷的头上。
甚至因为这件事一直郁郁而终。
很多人说大宋变法之所以不成功，是因为皇帝过于软弱。
但是等那些官员掌控权利，反过头来就会用新政来为自己谋取好处。
结果在具体实行中，官员不仅会加高利息，甚至为了赚钱，逼迫百姓向官府借贷。
若是以前的官家，对这些还有兴趣，然而此时的官家，心中锐意全消，根本不想改革。
他没心思听海文仁的这些长篇大论，只想知道新政成功的代价。
若是简单，倒是可以试试，若是麻烦，试他都不打算试。
作为一直支持变法的海文仁，自然能够希望官家能够恢复信心，再次实行改革。
甚至新政的很多弊端，都是他们故意弄出来的，好给朝堂中那些反对新政官员抨击新政的借口。
“卿家直接和朕说，新政如何才能成功就好。”官家有些不耐烦道。
事实上，新政推行后，确实弊端丛生。
古代借贷利息非常高，百姓很难还上。
范大相公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担心官家顶不住压力，而是他对开始不自信了。
若是李安听到海文仁的这套言论，肯定会暗自摇头。
所谓的新政不仅没有让百姓得到实惠，朝廷强盛。
就拿王安石来说，和范大相公变法支持者甚少不同，王安石变法，支持者众多。
官家虽然因为没有子嗣而心灰意冷，但是他之所以一直不立储，是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丝幻想。
事实上，守旧派反对新政的借口是新政弊端太多。
到时候大概率是和王安石变法一样，为了前途，从者众多。
明明是利国利民的政策，为什么实施下去，却反而弊端丛生。
官家倒是没想那么多，沉吟了一会，摇头道：“如此做旷日持久，成效如何尚不可知。朕如今只想选一个合格的储君，来继承祖宗基业。朕老了，这些还是让以后的皇帝做吧。”
他虽然年过半百，但是这个年纪有子嗣的也不是没有。
海文仁仔细品味李安的那番话，终于明白新政弊端丛生的原因了。
而青苗法则是官府出钱借贷给百姓，利息非常低，以保证百姓能够正常春耕，田地不被兼并。
等海文仁说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卿家既然夸赞此人有才华，可见对此人的言论十分认同，那你也知道改革是不可能成功的。如今满朝文武为立储之事争论不休，实在经不起动荡了，你明白么？”
就连主持新政的范大相公都有些心灰意冷，在官家想要保他的时候，自贬出京。
“陛下，要想新政成功，就需要地方上有许多支持新政的官员，只有如此才能让新政落到实处。陛下可以挑选一些支持新政的官员，将其安排到各地做主官，届时再推行新政，必然可以成功。”海文仁说道。
但是这支持者，指的是真心支持变法的。
“因为底层官员支持新政的太少了，守旧派抨击新政的借口是新政弊端重生。臣以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新政实施太急，没有考虑周全。
即便把改革比喻成分饼，那些不愿意利益受损的官员，也不可能说自己是为了利益而反对。
李安那套分饼的说法，他一开始很认同。
“陛下，臣今天认识一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他说…”
还想再劝，直接被官家打断了。
“好了，卿家好好劝劝王卿家，让他把心思多多放在本职上。”官家说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 温水煮青蛙
“臣遵旨！”
海文仁张了张嘴，最终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此时他也明白了，如今的官家，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锐意进取的官家了。
“退下吧。”官家说道。
王安石听完后对李安更加好奇了。
随行的随从等海文仁下车，就上前去叫门，不一会宅门打开一些，一老仆探出头来。
海文仁把李安的身份简单的介绍了一遍，然后又把李安的那番言论说了一遍。
王安石拱手道：“多谢明公提醒，不过学生还是觉得改革变法，难度很大，应当一步一步来，避免重蹈覆辙。先对底层进行改革，不仅阻力小，也能更快的见到成效。如此不仅可以坚定官家改革之心，遭遇的反对也不会太大。”
王安石闻言颇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问道：“不知何人有如此见地，学生想见此人一面，和其好好聊聊。”
不用海文仁说，王安石就已经准备去见见李安了。
海文仁闻言惊讶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多次上奏？”
王安石之所以一门心思想要变法，并不是受范大相公影响。
度支司的职责是“掌天下财赋之数，每岁均其有无，制其出入，以计邦国之用。”
他做官多年起起伏伏，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
因此他不像那些改革派一样，听不得对新政不好的言论。
王安石尚没考中进士前，就和海文仁的学生结识，被其引荐给了海文仁。
冬季的太阳并不刺眼，洒在身上还有点暖意，然而这些暖意，却驱散不了海文仁心里的阴霾。
出了皇宫，上了马车，海文仁吩咐车夫去王家，便靠在车厢上，沉思了起来。
“学生在地方上为官多年，看到了很多弊端，身为臣子若是不向官家进言，上对不起官家，下愧对百姓。”王安石正色道。
但是自古以来的官员体系中，总有那么一些官小权大的官员。
“温水煮青蛙？”王安石疑惑的看向海文仁。
“学生正有此意。”
海文仁闻言不禁感叹道：“若是天下官员都如介甫这般，上报君王，下对得起百姓，何愁国不能强。”
简单来说和后世的财务部差不多。
“明公不用气馁，学生始终相信，天下忠君爱国之士不在少数。官家也只是因为上次新政的失败，而失去了信心，只要我们坚持，官家自然能重拾信心，进行改革。”王安石坚定道。
海文仁一怔，笑道：“介甫这个想法，倒是和老夫今天上午从另一人口中听到的温水煮青蛙那套言论颇为相似。”
看的外面的海文仁，老仆连忙打开门，行礼道：“见过海学士。”
因为他发现李安的一些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刚过外院，得知消息的王安石就迎了出来。
王安石闻言把海文仁请到厅内落座，等下人送上茶水，把让打发下去后，问道：“明公此次登门，可是因为学生给官家上奏一事？”
而度支判官的职责就是负责审核，计划分配全国的财政支出。
海文仁苦笑道：“还是瞒不过你啊，确实是官家让老夫来当这个说客的。”
王安石心智坚定，当初他向官家举荐王安石，官家有意提拔他，王安石却以不想激起破格提拔之风而拒绝。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困难被打倒。
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王安石在海文仁面前，一直以学生自称。
海文仁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而是叮嘱王安石，暂时先不要上奏了。
“老夫并没有气馁。”海文仁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今日官家召见我，我从官家的语气中听出，官家如今完全没有改革之心了，一门心思都在立储之上。”
但是对于王安石来说，他一门心思想要变法，若不让他主持变法，他宁愿在地方上为官，完善自己的变法措施。
一一四.四一.八四.二五一
而度支判官就是其一。
他想改革变法，是因为他在东方上为官，看到了太多的弊端，才萌生的念头。
如今官家对他不断上奏，已经很是反感。
“介甫此言差矣，底层虽然弊端丛生，但是朝廷上层又何尝不是？”海文仁说道。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在外城城北的一处老宅前停了下来。
“此人名叫李安，字子谦，今日…”
“臣告退！”
朝廷各部需要花钱，都要递交给度支司审核批准后，才能拿到钱。
掌控天下钱粮的户部，被分成了盐铁司、度支司和户部司，合称三司。
所以他才想着先对底层百姓的一些制度进行改革。
海文仁对王安石很是欣赏，更是亲自教导过他一段时间。
海文仁笑着解释道：“所谓温水煮青蛙，就是把青蛙放在冷水锅里，慢慢加热。青蛙察觉不到危险，自然就会老老实实的待在锅里。等青蛙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离开锅的能力了。”
“介甫在家吗？”海文仁问道。
门头的牌匾上刻着王宅两个大字，字迹高雅飘逸，可见书写之人在书法上有不小的造诣。
海文仁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相反，正是因为他想变法，特意研究了当初新政失败的原因。
王安石自嘲道：“学生早有所料了，官家已经无意改革了。”
宅子门头老旧，甚至屋檐的瓦片都缺了一块，大门油漆都掉光了。
“老夫这次过来是临时起意，有些事想和你聊聊。”海文仁说道。
海文仁站在龙图阁门口，停顿了片刻，有几次想要转身回头劝说官家，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现在见王安石的态度，他觉得自己担心有些多余了。
如今的王安石就是度支判官，这个官职才从六品，并不算高。
今天艳阳高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回海学士，我家主君在家，海学士里面请。”老仆侧身道。
毕竟范大相公新政失败的时候，他才刚刚蒙学，哪里懂这些。
“储君关系国本，确实应当慎重。等官家定下人选，自然就会改革。即便官家不做，未来的新君也会做，学生不会放弃的。其实学生更想在地方上做官，这样才能更好的理清朝廷弊端，不让范大相公之结局再次上演。”王安石说道。
此时太阳偏西，正好照耀在龙图阁的大门方向。
官家的态度还不至于让他气馁，他只是担心官家的态度会打击到王安石。
“子谦虽然只是童生，却很有才能，见识不凡。你确实可以和他好好聊聊。”海文仁说道。
海文仁点了点头，在老仆的引领下走了进去。
宋朝曾经对朝廷部门职权进行了改制。
不然也不会派他来劝说，若是王安石还继续上奏，官家恼怒之下，弄不好就会把王安石给贬了。
与其这样，不如留有用之身，等待时机。
第二百四十九章 王安石来访
“明公的话学生明白，学生会等到储君人选定下，才会继续上奏。”王安石说道。
“嗯，如此我就放心了，不过你切记，万不能参与立储之争中去。”海文仁提醒道。
这么多年，他对王安石的性格已经十分了解了。
王安石的性格十分执拗，当初他向官家举荐王安石，吏部任命都下来了，王安石却死活不授。
既然是上元诗会，肯定会以上元节为题。
然而立储之争向来凶险，海文仁不希望王安石牵扯进去。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李安虽然知道的不多，却也能记得一些。
“是！”德生应了一声，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后来儿子夭折，仁宗也没把他接回来，直到晚年，才从新接回宫，立为了太子。
……
中年男子身材看着淡泊，却给人一种十分独特的气质，李安也不知道如何形容。
突然，踏雪正摇着的味巴停了下来，耷拉着的耳朵竖起，眼睛睁了开来，盯着院门的方向。
第二天上午，李安正躺在摇椅上，惬意的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然而王安石呢，直接说这样会激起破格提拔之风。
这样官家那边面子上也会好看点。
知否世界说是大宋，其实和大宋还是有些区别的。
上奏进谏改革的，也不是王安石一个，别人看官家不理睬，都慢慢明白官家的态度，不在上奏了。
海文仁知道王安石对变法的执拗，很怕他在官家身上看不到希望，参与进立储之争中去。
看到德生，踏雪眼睛再次闭上，耳朵耷拉着，尾巴轻轻摇动，恢复了之前的慵懒。
“等等！”
李安叫住了他，站了起来，说道：“我亲自去迎接吧。”
变法弊端出现的时候，不少真心想变法的人已经发现了，特意提醒了王安石。
作为古代最重要的节日，关于上元节的诗词自然不少。
不一会，德生匆匆走了进来。
踏雪趴在他边上的地上，前腿伸直，头搭在前腿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海文仁觉得王安石的性格不适合变法，反而更时候做谏官。
以至于变法变成了害民，百姓将不满和愤怒都怪到了王安石的头上。
不过身后的尾巴不时的摇动几下，证明它并没有睡着。
李安一路引着王安石来到厅内，请他上座，吩咐海棠上茶。
历史上对王安石的评价贬褒不一。
王安石面露赞赏之色，李安称呼他王大人，显然是知道他的身份。
“快去把人请进来。”李安说道。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虽说参与立储之争的大多都是想做从龙之臣，也有少数，是因为自己的政治主张得不到认可，想通过未来的储君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在下字子谦，介甫兄里面请。”李安侧身道。
李安和苏家父子分别，回到家里，就开始思考关于上元节的诗词。
海文仁本想举他为谏官的，结果还是被王安石拒绝了。
“呵呵，我从海学士那听到你对变法的一些言论，宛若找到了知己一般。于是便想找你探讨一番，冒昧之处，还请见谅。”王安石笑道。
但是王安石之所以被称为拗相公，就是因为他的性格执拗。
李安有些无语，他说那一番言论，是想引的海文仁看重，没想到却把王安石吸引来了。
“末进学生李安，见过王大人。”李安躬身行礼道。
现在的皇帝是仁宗，按照历史上记载，后面的英宗应该是仁宗的侄子，从小就养在宫里。
底层官员更是利用变法的一些政策趁机敛财。
换个人怎么也得找个借口，就好像苏洵，不愿意去参加舍人院试，人家还找了个生病的借口。
李安不知道王安石的想法，他之所以见到王安石如此平淡，是因为他连三苏都见过。
真论起来，王安石在后世的名气真没苏轼大。
海文仁其实也不相信王安石会参与立储之争中去，只是不放心叮嘱几句，见王安石这么说，也没继续念叨，聊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王安石变法，虽说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他不仅没有让大宋的情况得以好转，甚至因为他的变法引起了党争，加剧了内部的矛盾。
出现三苏他倒是不意外，毕竟剧中好歹提了一下，但是王安石这个宋朝鼎鼎大名的拗相公，可是提都没提到过。
“公子，门外有个中年男子求见，他说他叫王安石，算是半个海学士的学生。”德生躬身一礼说道。
这种性格到他主持变法的时候，更为突出。
李安的身份他也从海文仁口中知道一些。
结果王安石得了一个正直的名声，官家倒是因为这个被气坏了。
而王安石呢，依旧三天一奏，把官家烦的不行，让他来做说客。
李安一直把这个世界当成半架空的世界。
闲赋在家几年，见官家气也消了，海文仁好劝歹劝，说他需要俸禄养家，王安石才再次出仕。
在官场上有好多次升迁的机会，都被他放弃了。
当时王安石因为拒绝官家任命，惹恼了官家，官家直接夺了他的职，让他闲赋在家。
“那人说他叫王安石。”德生再次重复了一遍。
王安石微笑道：“海学士对你推崇有加，我算海学士半个学生，你我平辈论交即可。我表字介甫，不介意的话唤我表字即可。”
他的官职在汴京这个地方确实不算什么，但是以李安的出身，他让李安唤他表字，和他平辈论交，李安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足见其心性很不错。
加速了北宋的灭亡。
后来仁宗有了孩子，担心英宗威胁到自家儿子，就把他送回生父跟前了。
然而知否中，赵宗全出身却是太祖一脉，能当上皇帝，也是机缘巧合。
但是他和王安石真的没什么好聊的。
李安微眯的眼睛猛的一下睁开，惊呼道：“你说他叫什么？”
选了三首出来，李安准备到时候再看情况拿出哪首来。
也有人说，这些和王安石没有关系，变法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有很多人投机取巧，打着变法的名义排除异己。
“明公放心，作为臣子当忠君爱国，岂能做那邀宠谄媚的小人。”王安石正色道。
李安也顾不上多想，匆匆的来到门口，就看到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站在马车边上。
“不知介甫兄光临寒舍，可是有什么事？”李安问道。
但是王安石却把那些人视为了阻碍他变法的绊脚石。
王安石的政敌司马光拜相后，全面废除新法，但对王安石的评价却很公正：“世人众口一词指责王安石是奸邪小人，我认为纯属过分毁谤！王安石只是不通情达理，且过分执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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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给拗相公上课
李安觉得司马光对王安石的评价最为中肯。
王安石既不贪腐，也不好权，完全没有私心。
然而他对变法过于执拗了，甚至已经形成了一种偏执心理。
最后王安石告老还乡时，沿途所见所闻，都是百姓对变法的不满和怨愤，因之抑郁、悔恨而逝。
这些想法在李安脑子中一闪而过，李安也顾不上多想，笑道：“那只是我个人一些浅薄之见，让介甫兄见笑了。”
那些守旧派，或许有人只是顽固守旧，也有人是觉得若是变法会引起更大的乱子。
而他们限制皇帝的就是所谓的祖宗之法不可轻改。
这次登门，一方面确实是想听听李安的言论，另一方面也是想考验考验他。
这个措施看似对朝廷和百姓都有好处。
听到拗相公说别人顽固，李安总感觉想笑。
毕竟这些官员很多本身家里就是地主乡绅，他们即便知道当地地主乡绅隐田逃税，也不敢捅破。
这个政策执行后，单是一县就清查出两万多倾的漏税田地，简直触目惊心，骇人听闻。
古代朝廷政令只能下达到县，底下的乡镇就要靠当地的乡绅来治理了。
但是大多数人都觉得祖宗之法不可改。
由官府发放马匹或者官府给钱百姓自买，每户一匹，条件好着可以养两匹。
这句话在王安石变法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李安见王安石这么说，知道不说说肯定是不行的了，沉吟了一会说道：“在我看来任何法度都不应该一成不变，而是要因时制宜。
而方田均税，就是从新丈量天下田地，按照田地来收税。
若是他现在的提醒，能够让王安石早些认识到一些问题，即便最后变法还是失败了，后果也不至于全让百姓承担。
也正是因为王安石此举动了所有地主乡绅的利益，为他变法失败，埋下了伏笔。
但是更多的只是因为变法影响了他们的利益罢了。
而且战马由不是光吃草就行了，还得吃精粮和食盐。
王安石吸取了教训，并没有对官员体系下手，军队方面出了保马法，也就整了保甲法。
“介甫兄真是难为我了，我毕竟年纪尚小，阅历浅。这些我目前也没办法。”李安摇头道。
因为县官要想治理好地方，必须得有当地乡绅配合。
而且正规军招募兵丁，这些青壮就是很好的人选。
李安对于历史上王安石变法，也只是略有了解，如今听王安石讲述，不得不说，他的这些改革措施都是好的。
王安石越听眼睛越亮，他一直认为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这一政策，可是把百姓给坑苦了。
一般来说，县官到任，都会请当地乡绅吃饭。
正所谓皇权不下乡。
他能从李安的语气中感受到李安对变法之事，不愿多谈论。
古代虽然皇权至上，但其实除了前几代皇帝，后面皇权已经慢慢被大臣给限制了。
很多法度都是建国初期制定的，在当时的情况下适用。如今过去这么久了，自然会滋生很多弊端。而变法的目的，就是制定符合如今情况的法度，消除这些弊端，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
然而宋夏之战，通往西域的灵州城也丢了，西域这条路也彻底断了。
地方官员为了自己的政绩可不会管这些，马只要出了问题就要由百姓来买单。
文武官员自然不乐意了，纷纷反对，官家顶不住压力，只能叫停了。
为什么呢。
王安石觉得李安之所以如此，是担心泄露出去，被守旧派针对。
然而他们定下的越多，对后世皇帝的限制越大。
并没有对军队和官员下手，范大相公之所以新政失败那么快，就是因为他想精简官员。
王安石对此并不失望，反而主动的把自己想到的一些变法措施，讲述给李安听。
开国皇帝们都想自己建立的江山能够千秋万代，担心后面皇帝出现昏君，于是便定下了各种规定。
像收税，地方治安，甚至乡村的一些案子，都是乡绅帮着处理的。
不过王安石到底是吸取了范大相公新政失败的教训。
不过王安石的措施也不是全都有弊端，像将兵法就很有效的解决了宋朝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问题。
若是惹的乡绅不满，甚至连税都收不上来。
农田水利法，也是有益无害的好政策。
所谓的保甲法简单来说，就是让乡村百姓组建民兵，稳定地方治安。
“子谦所言，正是我之所想。不过朝中多是顽固守旧之人，认为祖宗之法不可轻改，你觉得该如何改变这些人的想法呢？”王安石问道。
不过面对王安石的问题，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初新政失败后，改革派确实遭到了守旧派的打压。
大多数的税收都需要普通百姓和小地主来承担。
然而古代是靠天吃饭的，一旦出现什么天灾粮食减产，百姓自己都过不下去了，哪有粮食养马。
若是李安对变法的一些见解能得到他的认可，等李安金榜题名后，他也能有个好帮手。
可能有人觉得地主乡绅难道比官员体系还要庞大，还好难惹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地主乡绅确实比官员还难惹。
而保马法则是让一些地区的百姓帮着养马。
又想限制科举录取人数，还要限制荫封，就连军队都没放过。
海文仁看人很准，能被他称赞的，基本都能金榜题名。
李安听完，说了一些好话对王安石的政策表示了肯定，然后提醒道：“介甫兄，我觉得再好的政策，还是得看实行后的效果。可先选一地试行，有什么弊端也好及时改正。”
有道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养马户则可以减免部分赋税。
这么说可能不够具体。
对于王安石这样的人他还是很佩服的。
王安石想改变那些人的思想谈何容易。
一来这样对他们本身并没有好处，二来一旦他们这么做了，就会得罪天下的地主乡绅。
毕竟百姓喂马可以减免赋税，而朝廷可以极大的减少开支，和一些不必要的人员。
他变法出发点虽然好，最终却弄的一地鸡毛。
古代隐田逃税乃是常态，地主乡绅可能数百亩的田地，才交几亩的税。
一县之地普通百姓和小地主占据的田地只是少数，还是最差的田地，又能交多少税？
这个时候就要靠地主乡绅帮忙了。
而承担后果的，却是普通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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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玩意坑就坑在马要是出问题了，百姓得照价赔偿。
李安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力所能及内的事，他却想做一做。
“子谦勿忧，如今变法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谈论谈论还是无妨的。我曾多次上书官家，陈述利弊，奏请官家进行改革，不也没什么事么？”王安石说道。
然而王安石的方田均税法，却触动了一个比官员体系还要大的团体――地主。
这些官府可不会提供，而是由百姓自己出。
当然了，朝廷减免的赋税，算下来完全可以抵扣，还有剩余。
再好的规定，也难免有漏洞，这些大臣钻着漏洞，自然不想皇帝把漏洞给堵上。
范大相公当年，虽然有一些人支持。然而和守旧派比起来，还是显得势单力薄。
选出来的人都是青壮，接受军事训练，这样就可以减少地方军队数量。
官员对待乡绅客气，乡绅也给面子，出资铺桥修路什么的，官员政绩就来了。
这些年改革派又遭遇守旧派一再打压，还坚持想改革的人已经不多了。
王安石从范大相公新政失败的经验中吸取了不少经验。
李安年轻，又不是朝中之人，对此不了解也正常。
前提是官员给面子，不然他们不交官员也没办法。
李安的这番话，无疑和他的思想十分吻合。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他看来，想推行变法，官家的支持虽然重要，但是也需要很多志同道合的官员。
这些人也知道不能做的太过分，每次交税的时候，都会出一些来补窟窿。
王安石闻言眼睛一亮，他虽然对自己的这些举措十分有信心，但是李安的这个办法却给了他很大启发。
但是也有一些过于理想化了，就拿保马法来说，因为大宋被辽国和西夏封锁，之前还能通过西域和茶马古道获得战马。
当时人人把新政、变法这些字眼当成了洪水猛兽，不敢多做议论。
若是选一地试行，官家看到成效必然会支持。
而许多对变法已经失去信心的人，也会重拾信心支持他。
第二百五十一章 荣贵妃
想到这里，王安石起身，对着李安躬身一礼。
“介甫兄，你这是做什么？”
李安连忙起身躲开，疑惑的看着王安石。
王安石说道：“子谦，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这一番话宛如拨云见雾般，让我豁然开朗，当的我这一礼。”
年轻貌美的荣贵妃就是他的首要选择。
变法失败并不是出自政策上，而是出在人身上。
但是他刚刚从王安石的话里感受到，他十分急切的心情。
昨晚宠幸荣妃到深夜才睡下，今早就多睡了一会。
丽玉阁这边的宫女太监都得了吩咐，自然不敢吵醒官家。
王安石见试验后效果显著，恐怕在正式变法后，会更加执拗。
成功了，会被皇帝杀了平息臣子愤怒。
李安也不知道自己那一番话，对王安石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不知过了多久，官家睁开眼睛，正好迎上了荣妃那妩媚的脸。
“刚过巳时，官家要是没休息好，可以再睡一会。”荣妃说道。
自古以来变法的几个有好下场的？
这王安石不会因为他那一番话，把他当成了知己吧？
说实话，让他说说可以，真让他参与变法，他才没那么傻。
他并没有把这封折子通过尚书省递交给官家，而是第二天一早，换上官服，带着奏折来到了宫里。
“陛下这段时间夜夜在臣妾这歇息，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这些臣妾都不在乎。不过国事要紧，陛下可不能耽误了国事。”荣妃说道。
就算王安石真的求得官家准许，让他在地方上试验新政，其实也没什么效果。
“是。”老太太监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毕竟人家试验过，他的政策是可行的。
为了儿子，官家可谓是夜夜耕耘。
“是。”
综合王安石的性格，指不定从他这出去，就进宫找官家去了。
“介甫兄言重了，我这只不过是一家之言罢了。”李安伸手虚扶道。
一个老公公见官家出来，行礼道：“启禀陛下，度支判官王大人求见，已经等了半多时辰了。”
丽玉阁，荣妃的寝宫内，官家搂着荣妃睡的正香。
历史上变法改革的次数并不少，但是成功的例子很少。
王安石哪怕试验成功了，推行到全国，还得靠天下官员。
李安很佩服那些一心为国的人，但是佩服归佩服，他自己却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爱妃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多睡一会？”官家笑道。
李安觉得王安石要变法，也要等以后赵宗全的儿子继位才有机会。
“哈哈。”官家闻言哈哈大笑，拍了拍荣妃的粉背，说道：“好了，起来吧。朕要是再不起，回头相公们又该念叨朕了。”
“介甫兄，即便只在一地试验，依旧阻碍重重，如今朝堂因为立储争论不休。还是需等待时机。”李安提醒道。
李安其实不怎么相信什么人格魅力。
荣妃给官家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说道：“陛下，王大人既然等了这么久，兴许有什么要事。陛下这么一拒绝，指不定那朝中大臣，又要说臣妾魅惑陛下了。”
让李安很是动容，忍不住再次提醒了一句。
李安：“……”
官家刚刚坐下，准备用膳，闻言眉头一皱，说道：“告诉他，朕有事，没功夫见他，让他回去吧。”
一一四.四一.六七.四五
荣妃喊了一声，门外等候的宫女鱼贯而入，伺候官家和她洗漱穿衣。
因为变法的阻碍太大了，甚至可以说主持变法是与所有阶级人士站在了对立面。
官家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朕老了啊，当初刚亲政的时候，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就精神十足。”
“爱妃放心，这件事朕会让人查查，看看是谁乱嚼舌根子。至于朕不见王安石，是因为此人三天两头上奏变法，令朕不厌其烦。”官家脸色难看道。
……
荣妃脸上浮起一抹红霞，娇声道：“官家可不老，昨夜龙精虎猛，比臣妾当年刚进宫的时候还厉害几分呢。”
但是这一刻王安石身上却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现在什么时辰了？”官家问道。
如今听到有人闲言碎语，很是不悦。
官家和荣妃从里间出来，来到外殿。
“多谢子谦提醒，以后有时间再来找你探讨。祝子谦早日高中，同我一起一展抱负。”王安石说道。
刚刚他那番话，王安石根本没听进去。
官家算是老牛了，自然不会把精力放在皇后身上。
“不，你说的很有道理。”王安石神色坚定道：“我若是能让大宋革除积弊，收复失地，此生无憾矣。”
……
王安石却不知道这些，从李安这回去后，他回到家把自己关在书房，仔细思考李安那番话后，提笔写了一封奏折。
“回陛下，臣妾也是刚醒，怕打扰陛下，就没敢乱动。”荣妃笑道。
洗漱完，伺候的宫女端着器具退了下去。
他和皇后年纪都不小了，而且皇后早年生了个皇子，没多久便夭折了，因此受了很大的打击，和那个了根本，后面一直没有再怀上过。
原本李安很赞同历史上对王安石执拗的评价，但是此时却有了不同的想法。
这么大的困难，若是没有执拗的性格，还谈什么变法。
最终的结果，估计也差不多。
官家虽然因为皇子夭折，心灰意冷了一段时间，但是还算勤政。
“都巳时了？”
往日这时，他早就起床批阅奏折了，也就过年这段时间清闲了一会。
倒不是说李安之前那番话是忽悠他的，而是王安石的政策确实是可行的。
两个时空虽有些许不同，但是如今的局势并不适合变法。
王安石不知道李安的想法，说完直接提出了告辞。
李安把他送到门外，看着他乘坐马车离开，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殿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爱妃怎么这么说？是不是有人乱嚼舌根子了？”官家皱眉道。
也就大宋不杀士大夫，不然范相公和王安石失败后，估计就小命不保了。
“这王大人臣妾也听说过，在地方上为官多年，甚得民心。陛下若是烦他，不如打发他去地方上就是了，一来可以眼不见为净，二来也能让王大人一展所长。”荣妃笑道。
官家闻言眼睛一亮，夸赞道：“爱妃这个办法好。”
第二百五十二章 自请外放
官家虽然性子比较软，但是在位多年十分勤政，待人亲和。
即便是对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很是宽容。
因为是他想要变法，任命韩章为大相公，给了很多人念想。
虽然如今他打消了变法的心思，但这个头毕竟是他起的，因此他对那些上奏请求变法的奏折一直是冷处理。
即便被王安石弄的不厌其烦，他也没因此斥责王安石，反而让海文仁去劝说。
如今他能拖着不立储，用的是考察的名义。
“辛苦爱妃了。”
“陛下，臣妾父母去世的早，下面还有个弟弟妹妹。靠着陛下恩宠，让臣妾那弟弟当了殿前司副指挥使，还给封了爵，臣妾倒是不担心他。臣妾那个妹妹就让人头疼了，已经到了及笄之年，本想帮她议个亲事，结果偏偏眼光高的很，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
她只想着皇后以后管不到她头上来就行了。
“后宫是不能干政，不过爱妃刚刚说的也不算政事。爱妃的话给朕解决了一件烦心事，赏赐还是要的。说吧，想要些什么？”官家笑道。
人人都说兖王强干，但是越是强干的人，继承皇位后，越想着做一些事证明自己。
官家眉头微皱，那邕王之女和荣飞燕都看上了平宁郡主的儿子，汴京传的沸沸扬扬，他自然也有耳闻。
谁知道王安石竟然跟他说，这次来不是请求他变法的。
“爱妃，朕有事就先走了。”官家起身道。
想到这里，官家心里升起一股怒气。
“陛下要赏，那是皇恩浩荡，臣妾自然不好推辞。不过臣妾如今荣华富贵都有了，什么都不缺。若是陛下真要赏，臣妾想跟陛下求旨意。”荣妃说道。
作为枕边人，她岂能不知道官家是把怀龙子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荣妃见官家沉默的时候，心里就知道官家不会答应，闻言不动声色的微笑道：“臣妾多谢陛下，若是让陛下为难就算了。”
“嗯？”
官家闻言恼怒道：“他这是想逼宫么？把他带去龙图阁，朕倒是想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原本想借机发发火，然后把王安石打发去地方上。
所以在官家心里，邕王比兖王更合适。
官家对自己继位后，维持的局面很是满意，大宋和辽夏多年未曾交战，天下也算太平。
“不敢？朕看你敢的很？朕已经让海爱卿去跟你说了，如今储君未定，朕无心改革，倒好，直接来逼宫，真当朕脾气好么？”官家冷声道。
如今他没有子嗣，储君还是好在邕王和兖王中选一个的。
若是她真的能怀上龙子，必然能母凭子贵。
臣妾正头疼呢，结果前段时间她告诉臣妾，她相中了齐国公府的小公爷。
不对啊，自己也就前不久才有这个想法的，王安石怎么可能知道。
若是官家不反感，她完全可以乘机安插一些人，培养自己的势力。
官家一愣，问道：“那王卿见朕所谓何事？”
虽说上次扬州县试舞弊之事，邕王帮着古易遮掩，让他很不满，但是他若是真的没有子嗣，储君人选他还是更倾向于邕王的。
万一真怀上了，等官家百年之后，仗着新君生母，还有她培养的势力，未必不能和皇后分庭抗礼。
她刚刚开口，其实就是在试探官家的态度。
想到这里，官家十分高兴道：“爱妃可是给朕出了一个好主意，想让朕怎么赏赐你？”
“陛下，臣这次来是恳求陛下，准许臣去地方上为官。”王安石说道。
官家说完，阻止了荣妃相送，起身离开了宫殿。
官家刚想说什么，刚刚的太监又走了进来，行礼道：“启禀陛下，王度支说，若是陛下不见他，他就一直在宫门外等着。”
“陛下息怒，臣知道如今储君未定，陛下无心变法。臣这次求见陛下，也不是请官家变法的。”王安石说道。
这不现实，朝臣也不会同意。
若是一旦赐婚，以后邕王继位，荣家日子就难过了。
但是这些他又没办法跟荣妃说。
来到龙图阁，王安石还没到，等了片刻，王安石被带了进来。
官家沉默许久，说道：“朕和平宁亲如兄妹，也不好强迫于她。不过朕回头可以帮你问问，看看她愿不愿意。”
“臣王安石，拜见陛下！”王安石行礼道。
“呵…”官家冷笑一声，道：“你眼里还有朕这个官家么？朕不见你你就一直等在宫门口，怎么，你是想逼宫么？”
难道王安石是因为自己不答应心灰意冷了？
虽然荣贵妃觉得可能性不大，却也抱着一分希望。
荣贵妃就是想看看以官家现在对她的宠爱，她若和官家聊政务，官家是什么反应。
荣妃的话倒是给了他启发，给王安石升个官，让他去地方上做官，不就烦不到他了么？
退一步说，即便王安石继续上奏，离的远了，总不能上奏这么勤了吧。
王安石面对愤怒的官家，十分平静道：“臣不敢！”
他只希望继承人能够保持现有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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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妃闻言一愣，摇头道：“臣妾哪里懂这些，就是随口一说，陛下不怪罪臣妾干政就好。”
她没想过等儿子继位废掉如今的皇后，让她当太后。
谁知道王安石那脾气跟茅厕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根本不听。
一旦传出去他属意邕王，百官们逼着他立储，他就没法了借口。
“哦？”官家眉头一挑，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道：“说来听听。”
赐婚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
“是。”太监闻言退了下去。
不过上面还有个皇后，倒是不小的麻烦。
“王卿为何有此想法？”
他想把王安石这个麻烦打发走，和王安石自请外放是两码事。
“陛下饭都没吃几口，臣妾一会亲自下厨做些陛下爱吃的让人给陛下送去。”荣妃说道。
王安石自请外放，说明他对自己这个官家失望了。
官家闻言更懵了，难道王安石知道了他的想法，所以才提出这种要求？
这让官家如何接受的了？
王安石不知道官家的想法，躬身道：“臣提出的改革措施，毕竟只是想法，臣想在地方上试行一下，尽量将其完善。等官家想变法之时，随时可用。”
第二百五十三章 海文仁的气愤
官家听到王安石还不放弃变法，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气，刚想发作，又忍了下来。
他虽然对王安石不怎么喜欢，但是王安石为官清廉，能力不俗。在地方上多年，甚得民心。
不然王安石也不可能成为度支判官。
而且王安石很得韩章和海文仁的看重，若是他把王安石下放到地方，韩章和海文仁少不得要来烦他。
如今王安石既然自请外放，干脆让他折腾好了。
官家沉吟了一会，说道：“这样把，禹州通判年事已高，告老还乡的折子已经递上来了，你就去禹州当通判吧。”
“伯先，你先别急。官家下这个任命的时候，我问过官家。官家说的是，这是介甫主动要求的。咱们去见见介甫，问问到底什么情况。”韩章说道。
当初他劝说王安石进谏院，也是想着王安石若是能在谏院扎根，以后变法遇阻的时候，王安石也能帮到忙。
宋朝相公即是对宰相的尊称，不过宋朝并没有宰相这个职务，好些官职都属于宰相，因此被能尊称为相公的人并不少。
这么做一来是担心王安石动静闹的太大，近一点他也能快点知道动向，好及时叫停。
毕竟通判才是一州主官，知州虽说比通判官职高，但却不管地方上具体的政务。
然而王安石倔脾气上来了，根本不配合，海文仁早就生出放弃王安石的想法了。
除此外，他还有个习惯，书籍都习惯自己收拾，这样他需要的时候随时能够找到。
当然了，他并不是要放弃王安石这个人，而是不准备让他做未来改革派的领头人。
两人乘坐马车来到王家，门房没有丝毫阻拦，领着两人就往里走。
“是！”门房钱伯行了一礼，领着韩章和海文仁来到了书房。
看似不亏，但是京官的从六品可比地方上高几等。
若是官家让他当个知州什么的他还真不愿意。
一般人听到肯定不乐意，但是王安石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对这个职位很是满意。
禹州通判是从六品，他如今的职位也是从六品。
“臣遵旨！”
“呃…”海文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沉默了一会，说道：“他这个脾气，有时候让我们也很被动啊。”
从汴京去禹州，也就三百里左右，基本上算是在眼皮子底下。
“唉，走吧！”海文仁点了点头。
“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咱们还是过去问问介甫的想法吧。”韩章说道。
官家即便是皇帝，官员调动的任命也需要通过尚书省下到吏部，由吏部下任命文书。
因此许多读书人都称海文仁为海学士，平民百姓多是称相公。
“回大相公，官人在书房收拾书籍。钱伯你带两位相公过去。”吴氏对门房吩咐道。
他刚把一捧书放进箱子里，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抬头看到韩章和海文仁，连忙绕过箱子行礼道：“见过韩大相公，明公。”
进了前院，就看到厅内下人正在忙碌，打包着东西。
若是有人认为这是变法，想要反对，官家觉得也不是坏事。
他之所以把王安石安排在禹州，也是因为禹州离汴京并不远。
任命才下来，正常来说交接怎么也得半个月，但是看王家的动静，这是马上就要出发的样子。
王安石很喜欢读书，有过目不望之能。
“多谢陛下成全！”王安石躬身道。
这也是他们不遗余力的帮着王安石铺路的原因。
在很多人看来，王安石这是惹恼了官家被贬了。
更别说还是度支判官这样官小权大的官职了。
王安石一愣，回过神来说道：“明公，不是官家贬学生，是学生自请外放的。”
虽说文官升迁比武将难，但是以他的能力，若是不是自己放弃机会，现在不说二三品，四品还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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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厅内指挥下人收拾东西的吴氏看到韩章和海文仁，连忙出来行礼道：“见过韩大相公，海相公。”
如此一来，没多久，王安石被调到禹州担任通判的消息，就传开了。
“介甫怎么这么急？”海文仁皱眉道。
州县的主官，实行一些政策，只要不违反朝廷法度，也算不上变法。
想到这里，官家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既然王爱卿有此志向，朕也不好反对。”
韩章摆了摆手，问道：“介甫呢？”
韩章和海文仁提拔后进，固然有爱才之心，未必没有帮改革派培养支持者的心思。
海文仁得知后，痛心疾首道：“介甫这倔脾气，老夫都跟他说了，留着有用之身，留着有用之身，他怎么就不听呢。”
王安石确实是他们选出来的代表，毕竟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要不了多少年都该致仕了，他们的志向却需要人来延续。
立储之事拖了这么久，他现在压力也很大，若是这件事能转移官员的精力，他压力也会小很多。
因此书房他没有让任何人帮忙，只有自己一人在收拾。
官家没有再说什么，打发王安石回去，让他尽快交接现在的工作，去禹州上任。
“还能是什么情况？介甫那臭脾气大相公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是他又给官家上奏，被官家拒绝了，倔脾气上来了，自请外放。这事只有了留在汴京才有机会啊，他怎么就不明白呢。”海文仁叹气道。
“他脾气要是不倔，也不会那么坚持，咱们还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么？”韩章反问道。
除此外，一些官职不低，名望很高的也被人尊称为相公。
韩章最先知道，当即找到了海文仁，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介甫，好好的官家为什么贬你去禹州任通盘？”海文仁问道。
王安石从来不是一个贪恋权势之人，他只想要一个平台实现他的理想抱负。
海文仁一听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气道：“老夫和你说了多少次，若想变法就要改改你的脾气，你自请外放是痛快了，那你的理想抱负怎么办？”
王安石一听就知道海文仁误会了，说道：“明公勿急，先坐下听学生慢慢说。”
第二百五十四章 明兰来访
“伯先，介甫如此做，或许有别的考量，你先别急，听听他的打算再说。”韩章劝道。
海文仁为官多年，虽然有在地方上为官的经历，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在汴京做官。
而且担任的还都是馆阁校勘、谏官和翰林学士这种官职。
这种官职看似清贵，但是实权都不大，因此内部相对都比较和谐，不像许多部门存在那么多勾心斗角。
因此在城府上，确实要差很多。
现在见韩章夸赞李安，自然高兴了。
“胡说什么呢！”
如今还是正月，距离上元节都还有两天，天气正冷着呢。
盛虽然解释了一下，但是没多久外面还是传出了一些谣言。
“那槿哥儿能适应么？”李安问道。
然而王安石说出李安给他出的主意，让韩章改变了对李安的一些看法。
海文仁虽然愤怒，但是在韩章的劝说下还是克制住了，冷哼一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老夫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说辞。”
“哈哈！”
海文仁愤怒是因为他觉得王安石自请外放是自暴自弃。
身为大相公，他自然能看出这办法的好处。
王安石把李安那套说辞讲了一遍，说道：“学生觉得子谦这个办法甚好，于是便主动向官家请求外放。”
盛老太太虽然对盛有些气，但是对盛家的名声还是比较在意的。
一旦打出变法的旗帜，必然会触动守旧派那敏感的神经，还给了他们反对的借口。
海文仁一愣，回过神来，也叮嘱道：“介甫，大相公说的你一定要记住。”
人家上门拜访，都会带着女眷，有的儿子姑娘大了，到了议亲的年纪，也会带上。
“回子谦哥哥，我和祖母已经回城有些日子了。”明兰说道。
平民百姓人家，女子十二三岁出嫁都很正常。
别说明兰现在还小，娶回来他下不了手。
明兰娇嗔一声，红着脸，偷偷的看了李安一眼。
许久，韩章开口道：“伯先之前跟我提到过这个人，老夫并没有怎么在意，如今看来，倒是老夫小瞧人了。”
之前海文仁就在他面前夸赞过李安，韩章让人打听一下，得知李安才进学四五年，如今也只是一个童生，瞬间就失去了兴趣。
“哦哦，对对对，快里面请！”李安连忙侧身道。
但是韩章十分冷静，从王安石的神情中看出王安石好像另有目的。
盛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在汴京这些年也交了一些好友。
李安说的这些也有人提出过，只是说法不一样，但是意思基本差不多。
盛这么爱面子的人，别说李安出身低了，就算是把女儿嫁入公侯人家，没及笄前他都不可能答应。
韩章在海文仁旁边坐下，看向王安石说道：“介甫，说说吧，不然伯先真发火了，老夫可就劝不住了。”
“婉儿姐姐！”
加上盛和王大娘子苦苦哀求，询问过大夫后，便回到了盛家。
李安瞪了她一眼，看向明兰问道：“六妹妹不是在三清观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其实按照盛老太太的意思是住上个个把月的，但是耐不住盛和王大娘子年后天天去请。
韩章虽然和海文仁一样都十分爱才，经常向官家举荐人才，但是两人实际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海文仁却依旧我行我素，韩章对李安不怎么在意，他自然也知道，就没在韩章面前提过了。
但是有点身份，要脸面的都干不出没及笄就嫁女儿的事。
盛一听那个急啊，连忙和王大娘子去三清观请老太太回来。
至于海文仁转述的李安对变法的一些看法，他也没怎么在意。
……
过年相互之间总得上门拜访一下。
韩章和海文仁听完都有些惊鄂，两人对视一眼，沉思了起来。
韩章觉得李安就是在哗众取巧，想通过海文仁来抬高自己名声罢了。
如今官家并不支持变法，若守旧派跳出来反对，压力太大，官家可能会叫停。
“学生明白！”
盛老太太不在，自然拜访不了。
此时他正在自家门口，惊喜的看着明兰。
上门后按照规矩，都得去拜见一下家中长辈。
他们更需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在那高谈论阔。
韩章则是更看重功名，在他看来，科举其实是个很好的选拔线。
“子谦哥哥，你看够了没有？要是没看够，干脆直接去盛家下聘，把明兰娶回来好了。”刘婉儿打趣道。
作为一州主官，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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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变法的一些思路他们都知道，不管是丈量土地，还是推行青苗法，只要他们不说是在变法，完全可以说是惠民政策。
海文仁闻言哈哈一笑，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快。
“子谦哥哥，你们聊够了没有？咱们能不能进去再说，我都冻死了！”刘婉儿不满的躲了躲脚。
李安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让王安石主动请求外放。
韩章则不同，身为大相公，无论是城府还是心智，都少有人能比得上。
任谁一听，都对谣言信了七八分。
王安石苦笑一声，说道：“大相公，明公，事情是这样的…”
虽说不通过科举，也有办法为官，但是成就却很有限。
韩章自然明白海文仁在笑什么，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在意，神情严肃道：“这个办法确实妙，但是介甫你一定要注意，到了地方需循序渐进，不可心急，更不能打出变法的旗号来，明白么？”
盛和盛老太太本就不是亲母子，加上又逢过年，老太太却住在道观。
说盛薄待嫡母，嫡母一气之下去了道观住着，连过年都没回来。
海文仁更看重才学，只要才学能得到他认可，他并不在意对方又没有功名。
王安石虽然执拗，但是并不代表他迂腐，这些他自然明白。
韩章对他不拘一格提拔人才的方式，并不赞同，没少劝说。
因此他更喜欢从新科进士中发掘人才。
就算他想娶，盛也不可能答应啊。
“刚回来确实有些许不适应，不过过了几天就适应了。”明兰说道。
新政失败后，改革派没少总结失败的原因。
刘婉儿拉着明兰往里走，路过李安面前的时候，还给了她一个的意的眼神。
好像在问，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你怎么感谢我。
第二百五十五章 御街
明兰进入宅子，忍不住好奇的私处打量。
李安买宅子已经有两年多了，但这还是她还是第一次来李安家。
一想到以后成亲，这也是她的家，她就心跳的厉害。
李安买的宅子不算大，只是一套小三进。
很多人可能对古代宅子几进不太了解，几进指的是宅子的纵深。
一些读书人，考不中科举，就会专门研读律法，然后给人当师爷。
一般书房这种地方，都不喜欢外人进去。
后院则是有一间主卧和连接主卧的客厅，除此外还有两间耳房，本来用来给伺候的下人居住的，不过李安没让人贴身伺候，一直空着。
而一般大三进，在中院两侧还有左右跨院，后院除了主院还有几个偏院。
李安说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客厅，吩咐海棠去通知车夫备车，然后回来伺候，就回房换衣服去了。
虽然不是汴京最繁华的街道，却是汴京商业档次最高的一条街。
“婉儿姐姐，我有钱的。”明兰连忙道。
“婉儿姐姐你说什么呢！”明兰娇嗔道。
就像他爹的书房，整个盛家也唯有盛长柏在盛不在的时候可以直接进去，其余人都不行。
李安离开后，刘婉儿看着四处打量的明兰，笑道：“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就是了，这又没旁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安有些尴尬，问道：“咱们去哪？”
刑统全名宋建隆重详定刑统，也被称为宋刑统。
古代官员审案，在律法上面更多的是靠师爷。
毕竟没有成亲，她哪里好意思花李安的钱。
“去御街。”刘婉儿说道。
“婉儿姐姐。”明兰娇嗔一声，两人打闹了起来。
“没什么，就随便看看。”李安没有多做解释。
因为朱雀大街在唐朝时期是御街，于是汴京百姓平常称呼南门大街都称为御街。
出了客厅，来到左边的屋子，直接推开门，往里走。
明兰好奇的看了一下封页上的书名，竟然是一本《刑统》。
“我好了！”
“这不好吧？”明兰闻言有些意动，又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换了一身白色缎子深衣，披着一件灰色披风的李安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书童德生。
但是偏偏这些官员连律法都不懂。
她虽然不像如兰墨兰那样有母亲补贴，但是她在寿安堂住着，盛老太太都给安排好了，也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要是让祖父知道了，又该骂你不务正业了。”刘婉儿笑道。
李安看这个，也是闲着无聊看看，万一以后当了官，被任命到地方上，也不至于抓瞎。
古代的科举其实有些奇葩，只考四书五经那些。
简单来说就是宋朝的刑法。
刘婉儿起身拉着明兰就往外走。
明兰四处打量了一下，书房不大，两边各有一书架，门左边的窗子前，有个书桌。
刘婉儿一听急了，连忙讨好道：“这可是我给祖父准备的寿礼，可不能撂挑子啊。”
“子谦哥哥，我们刚刚在你书桌上看到一本《刑统》，科举也不考律法，你怎么会看这个？”刘婉儿奇怪道。
明兰瞪眼道：“婉儿姐姐，你要是再打趣我，你那副百寿图我可不给你绣了。”
“没事的，我都去过，走吧，就在隔壁。”
像李安这套宅子，进了大门就是前院，然后是中院后院。
“子谦哥哥，茶就不喝了，我和明兰越好出去逛逛，正好路过你这边，就想着喊上你一起。你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就走。”刘婉儿说道。
明兰倒也没有真生气，不过还是故意撇过头去。
李安的书法如今比盛长柏的也差不了多少了。
刘婉儿见明兰四处张望，打趣道：“怎么，迫不及待的要过来当女主人了？”
请两人坐下，吩咐海棠上茶。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好奇，都马上乡试了，子谦哥哥怎么会看《刑统》。”明兰回过神说道。
“这就是子谦哥哥的书房了。”刘婉儿说道。
“子谦哥哥有钱着呢，花不穷。怎么，你还没过门呢，就要管家了？”刘婉儿打趣道。
御街是从内城南门开始一直通到皇城边，总共有五六里长。
御街指的并不是皇帝出行才能走的道路，而是指的南门大街。
李安在汴京居住几年了，也没去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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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说，老师怎么可能知道。”李安没好气道。
“那就要看你表现咯，我和明兰例钱不多，这次出门可没带什么钱。”刘婉儿笑道。
“谁知道呢，子谦哥哥平常就喜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刘婉儿摇了摇头说道。
边上的李安有些尴尬，领着两人来到客厅。
厨房那边还有间杂物间和两间房，是给做饭的下人居住的。
书桌上放着一本书，应该是李安前不久在看的。
盛的书法很好，明兰也读了几年书，对于书法也有一定的鉴赏能力。
“那咱们就出发吧。”刘婉儿说道。
那样的宅子，李安之前自然买不起，因此他这套宅子只是个小三进。
这条街是仿造唐朝时期长安的朱雀大街而建造的。
她和明兰从书房出来，三人带着丫鬟随从一起往外走去。
而科举是官员选拔的渠道，考中的人以后都是要做官的。
明兰不免有些好奇，科举并不考律法，李安怎么把心思放在这个上面？
刘婉儿一回头，见到明兰在那发呆，疑惑道：“你怎么了？”
刘婉儿还以为明兰真生气了，拉了拉她的衣袖，说道：“好了，别生气了。这次我可是帮了你，要不我带你去子谦哥哥书房看看？”
大门左边有两间倒房，是给门房马夫这些居住的。
有人可能会说，等考中了在学就是了。
中院有个客厅和两间耳房，其中一间是他书房，另一间目前是海棠和采儿在住。
实际上官员们考中了也不会学这些。
这些年下来，也存了不少私房钱。
盛虽然不重视她，但是每个月的例钱并不会少了她的。
加上盛家大房每年都会过来送礼，因为盛老太太的原因，加上她嘴甜讨巧，每次盛维都会多给她一份。
“别啊。”
明兰也没有多想，见桌上有本练字册，拿起翻开看了起来。
一番开，满页漂亮的小楷吸引了她的视线。
出了门，刘婉儿和明兰带着贴身丫鬟上了马车，李安则和德生上了另一辆马车。
坐稳后，马车动了起来，往御街而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明兰的智慧
马车正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韦叔怎么停了？”德生掀开车帘有些疑惑道。
汴京城人口密集，街道上马车行进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如今出发也才一柱香左右，算算时间连内城都没进呢。
事情起因是宁国公邱家三郎路过这边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从一旁的巷子冲了出来，导致马受了惊吓。
兖王世子安抚了一下男孩一家，然后劝说围观的百姓，让他们散去，不要堵住路。
李安担心两人出事，连忙带着德生跟了上去。
“前面那么乱，瞎凑什么热闹，咱们绕路不就好了。”李安没好气道。
李安劝她走都不愿意，非得弄清楚才肯走。
人群散的差不多了，事情的当事人却都已经离开了。
李安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这件事他们占理。”
可惜他们这边人太多了，根本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虽然没什么大碍，却十分愤怒。
除非把家里的田地房子都卖了才能凑齐。
“应该是有人出面帮助男孩一家了。”李安说道。
原来刚刚兖王世子从这边经过，得知事情经过后，出面让邱三郎卖他一个面子。
李安在汴京生活几年，这种事都不知道遇到多少次了。
德生抬头看去，马车前面的大街上被人堵的水泄不通，因为被人群挡住了，他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子谦哥哥，你看前面围那么多人，肯定有热闹看，咱们去看看嘛。”刘婉儿有些兴奋道。
“子谦哥哥！”
“子谦哥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人又没事，凭什么让人家赔偿以以一千两？”刘婉儿见李安竟然还帮那些坏人说话，很是气愤。
“怎么了？”刘婉儿急的心痒痒的，然而后面的人也看不到其中的情况，她就算想问也问不到。
李安闻言心里暗自摇头，他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你少跟我来这套，我先说好，看看可以，但是不能往里挤，知道么？”李安没好气道。
好在车夫驾车技术好，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不过邱三郎因为马受惊，头撞到了车厢上。
德生应了一声下了马车。
“要么就是公子哥发生了矛盾，要么就是在欺负普通百姓，有什么好看的。”李安摇头道。
德生和车夫的对话，李安也听到了，刚刚已经掀开窗帘看了一下。
德生说完，放下车帘，回头道：“公子，前面不知道出什么事了，道路被堵住了。”
不一会，丫鬟把打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男孩父母只有一儿一女，自然不愿意。
“难道就没办法帮帮他们么？”明兰有些不忍的说道。
“前面路堵住了。”车夫韦林指着前面说道。
邱三郎见男孩姐姐长的漂亮，就说赔不起钱，就让男孩姐姐给他做妾。
“知道了，比我祖母还嗦。明兰我们走！”
“真的？”刘婉儿和明兰惊喜道。
不一会，里面的人群突然传来了阵阵叫好声。
李安拿她没办法，只能等待了起来。
普通百姓就算当街发生争吵，也会很快散去，慢点直接被五城兵马司巡逻的士卒抓走了，根本不会造成拥堵的现象。
李安苦笑道：“不是我帮他说话，他要的赔偿高，确实过分。但是却不影响人家在这件事上属于有理的一方。你让老师怎么弹劾？”
男孩家里只是汴京普通百姓，虽说比别的地方百姓富裕不少，但是一千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啊。
刘婉儿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反驳。
刘婉儿见李安答应，拉着明兰就往前跑。
刘婉儿急的跳了起来，然而除了人头啥也看不到。
“三姑娘和盛六姑娘下车了，说要去看看。”德生说道。
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听听就好了。
汴京可是天子脚下，街道上时常有五城兵马司的士卒巡逻。
刘婉儿听了气愤道：“太过分了，等我回去就告诉祖父，让祖父弹劾邱三郎和五城兵马司。”
不是他把人性想的那么坏，他和赵宪有过几次接触，还是有些了解的。
就在这时，男孩的姐姐担心之下也出来了。
“你等下，我问问公子。”
一一四.四一.八四.二五一
刘婉儿虽然性子跳脱，不过还是知道轻重的。
用这种手段提高自己的名声，倒真是有些高明。
汴京繁华，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块碎银子也不至于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是白捡的。
等了一会，人群开始慢慢散开了。
拿了银子，那人连忙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询问事情后，得知邱三郎占理，自然偏向邱三郎，让男孩家里赶紧赔偿了事。
明兰虽然也有点八卦之心，却不重。
人都喜欢同情弱势群体，但是这件事的本质是小男孩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惊吓了人家的马。
也只有那些身份不低公子哥才会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若不是如此，觉得人群中会传来叫好声么？”李安说道。
几人连忙看了过去，好像是街道另一边有什么人来了，围观的人群在给那边的人让路。
李安听到车窗处传来德生的喊声，掀开车帘，疑惑道：“怎么了？”
男孩家里人听到动静，赶了出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邱三公子却说要男孩家里赔偿一千两银子。
“对啊，这都看不到热闹，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你不是还要去御街买东西么？”李安说道。
“去看看嘛，也耽误不了多久。”刘婉儿可怜兮兮的看着李安。
她带着明兰跑到人群后面，并没有往里挤，不过看热闹的人群把大街都给堵实了，她哥子又不高，哪里看的到。
刘婉儿听完，夸赞道：“我之前就听，兖王世子待人谦和，汴京那些纨绔子弟欺压百姓，他碰到了都会管上一管。现在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
刘婉儿没有看到热闹，十分失望，再次让丫鬟找人打听了起来。
而且这里围了这么多人，万一一个不好引起踩踏就麻烦了。
刘婉儿和明兰想想也是，不过这样一来，刘婉儿更想知道里面的情况了。
“是！”
李安有些无语，这女人的八卦之心，果然不分时代。
李安刚想说帮还是有办法帮的，围观的人群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动了起来。
李安刚下车，刘婉儿和明兰已经走了过来。
刘婉儿越是看不到，心里越痒痒，找了个人，让丫鬟给了块碎银子，询问了起来。
也那些公子哥闹出什么事来，五城兵马司不敢轻易抓人，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他怎么看都觉得这次的事情有演戏的成分在。
闻言说道：“你去通知一下后面的马车，咱们绕路吧。”
“等等我！”
邱三郎自然不敢拒绝，答应兖王世子不在追究。
“帮还是…”
“你们别急。”
但是这样一来一家人还不得饿死。
“我…”
那些公子哥，平常没理都敢惹事，更何况现在有理了。
以刘婉儿的性子，估计也劝不住，李安无奈，只能下车了。
“婉儿姐姐，这人太多了，咱们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还是走吧。”明兰劝道。
“不对！”明兰说道：“既然兖王世子是路过这边，按道理他从街道那头过来，应该是往我们这方向来才是。为什么反而掉头回去了？”
李安闻言有些惊讶，明兰要是不说，他都忽略了这一点。
第二百五十七章 赵统的提醒
倒不是说李安笨，而是他一开始就觉着有些不对劲。
赵宪他也接触过几次，虽然表面上看着待人和气，但是骨子里却充满了阶层的优越感。
当然了，人家也有那个资格。
不过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好处，不可能会管这种小事。
李安看到男子，暗道不好，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男子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见过世子殿下。”李安攻手一礼，心里却苦笑不已。
“嗯。”嘉成县主点了点头，带着丫鬟走了进去。
不过李安觉得赵宪不至于为了名声得罪那么多人。
明兰这个饭量就有些惊人了。
赵统笑道：“子谦，随我上车上喝茶聊聊如何？”
因为南门大街是仿照唐朝的朱雀大街，街道宽三十多米，十分空旷。
不管是邕王还是兖王，拉拢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因为平民百姓而去得罪。
“不可能吧，我听说兖王世子看到那些豪门公子欺负百姓，都会出面训斥。汴京百姓都夸兖王世子贤明呢。”刘婉儿说道。
因此李安根本没来得及去想那些细节。
李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加上常年练武，饭量比同龄人大一点。
看着和别的街道好像没有多大区别，不过店铺看着更加大气。
李安：“……”
女人逛街不知疲倦这一点，好像在哪都通用。
……
这街逛的还整出攻略来了。
御姐两侧各种金银铺、漆器铺、吃喝玩乐的地方样样俱全。
“好好好，我不说了。前面就是张家酒楼，虽然不如樊楼有名，但是店比樊楼更老，味道却不差多少，一些招牌菜，比樊楼的还好吃。咱们过去尝尝。酒楼不远就是李家香铺，吃完正好去选点胭脂水粉。”刘婉儿说道。
一个护卫上前把轿凳摆好，车帘掀开，一个男子从马车里探出身来。
吃完饭喝茶歇了一柱香左右，李安付了钱，三人出了酒楼，来到了不远的胭脂铺。
没等多久，一辆马车在一群护卫的拥护下行了过来，在胭脂铺门口停了下来。
李安甚至还看到一家曹婆婆肉饼铺子。
三人点了六道菜，等吃完的时候，已经基本不剩了。
张家酒楼李安也听过，在汴京的名气能排进前五，不过他也是第一次来。
当然了，长安城已经毁在战火之中，具体是不是李安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而已。
……
“我是陪家师的孙女了来的。”李安说道。
“子谦哥哥，你不是一直坚持练武么，怎么这点路就走不动了，还不如我和明兰呢。”刘婉儿嘲笑道。
来到御街，三人就下了马车，留下车夫看车，三人带着丫鬟随从，步行逛了起来。
刘婉儿说的并不夸张，菜品味道确实不比樊楼差。
赵宪这么做，无非是通过这样的事来抬高自己的名声。
“呵呵，这马车是我的，没什么不方便的。”赵统说道。
“呵呵，一个朋友，你不是要选胭脂么，赶紧进去把。”赵统说道。
更何况一边还是一个国公之子。
弄不好这些纨绔公子家里已经投靠兖王了，故意配合赵宪演戏罢了。
传承上百年的国公府，即便没落，光是多年和公侯之家联姻，背后的人脉关系就不可小觑。
不管李安家还是刘家盛家都在城东，只是距离不同而已。
很多人可能觉着夸张，其实不然。
不过通过今天的事，李安发现，邕王和兖王争斗已经有些白热化了。
要知道朱雀大街可是御道，百姓只能从两侧的道路通过，中间的御道只有皇帝出行才能走。
“大哥哥，这位是？”嘉成县主看了一眼李安疑惑道。
不管是不是，这些不是李安他们该操心的。
“怎么心疼你的情郎了？”刘婉儿笑道。
“多谢世子殿下好意，世子殿下有女眷随行，在下上马车恐有不便。”李安说道。
逛了七八家店铺，李安都觉得累了，刘婉儿和明兰反而跟打了鸡血一样十分精神。
除了李安，就属明兰吃的最多了。
胭脂铺里又不少客人正在选胭脂，都是女子，李安不方便进去，就等在外面。
“婉儿姐姐！”明兰脸色羞红，瞪着刘婉儿。
“子谦这么巧，没想到在这能遇到你。”赵统笑道。
据说这还是缩减版，真正唐朝时期长安的朱雀大街宽有上百米。
不过李安一想到原剧中的明兰好像是吃货来着，也就释然了。
刘婉儿虽然说要让李安出钱，进进出出好几家店铺，却什么都没买。
又从一家店铺出来，见两人挽着手准备去下一家，李安连忙道：“两位姑奶奶，这都中午了，咱们先吃点东西谢谢吧。”
之前他们只是拉拢官员勋爵，如今竟然连民心都要争了。
说到底，百姓称赞虽然有些用处，实际意义却不大。
一九二.三.一二七.一五
宁国公邱家，乃是开国国公，虽然已经没落了，但却不能小瞧。
刘婉儿和明兰对视一眼扑哧一笑。
明兰还想说什么，李安冲她微微摇头，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路通了，咱们赶紧走吧。”
就在这时，嘉成县主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汴京有一百多万人，自己今天出个门，先是遇到赵宪，下午又遇到赵统，真是倒霉。
赵统看了一眼李家香铺，问道：“子谦是陪家人来的？”
整栋酒楼三层，古朴却又不显破旧，反而给人一种大气之感。
李安苦笑，女人逛街那精力，换了谁来也比不过啊。
“婉儿姐姐，我也觉得有些饿，咱们先吃饭吧。”明兰说道。
男子看到李安，也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丝微笑，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因此他们是从内城的东城门进的内城，在内城东转西绕，用了大概半个多时辰，才来到南门大街。
“哈哈，倒是巧了，我是陪家妹来的，正想着在外等着无聊，没想到碰到了子谦。”赵统笑道。
“不了，我们来的早，人一会就该出来了。”李安拒绝道。
赵统闻言也没在邀请，小声道：“我听说子谦最近和王安石走的有点近，听我一句劝，你最好离他远点。”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少女怀春
李安闻言一怒，嘲讽道：“世子殿下真有闲心，竟然还有心思关注我一个普通百姓和什么人做朋友。”
见李安生气，赵统并没有愤怒，微微摇头道：“王安石前几日向官家自请外放，很多人都在猜测原因，你觉得你和他见过能瞒的住么？”
李安闻言一愣，没想到他当时的担心真的成真了。
回过神来，李安拱手道：“是在下误会世子殿下了。”
刘婉儿和明兰虽然不知道赵统身份，但是看穿着和不远的护卫马车，就知道身份不凡。
“多谢子谦哥哥关心，弟弟他真没事了，小娘还让我代她向你道个谢呢。”明兰感激道。
“她们说了什么？”李安疑惑道。
明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婉儿姐姐到底怎么了，之前我们选胭脂的时候还好好的，婉儿姐姐突然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不过我觉得应该和边上那两个姑娘说的话有关。”
宋朝首饰和唐朝首饰风格有很大的不同，不过唐家却把唐朝首饰风格与宋朝首饰风格相结合，深受汴京一些贵妇千金喜爱。
或许是听到李安心里的呼唤，过了一会，刘婉儿和明兰走了出来，身后的丫鬟手里提着包好的胭脂。
李安闻言一愣，有些惊讶道：“你是说婉儿妹妹对林家三公子有意？”
侍女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只见托盘上铺着一张布，一个上面放着几支簪子，另一个上面则是几副耳环。
赵统见李安只是感谢，没有丝毫效忠他的意思，微微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和李安闲聊了起来。
才学过人，不俗的家世，听说长的还十分英俊。
当然了，林家三郎能够和荣国公府嫡次女定亲，并不仅仅因为他的才学，和其家世也有一些关系。
“子谦，你是聪明人，眼光要放长一点，不要只盯着眼前的利益。”赵统若有所指道。
不过李安不确定，这个眼前利益，是指他不投靠赵统，还是和改革派走的近。
侍女话音落下，刘婉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不过他觉得刘婉儿对那林家三郎应该算不上真的喜欢，毕竟两人也没接触过。
李安见状，只能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
一四三.四二.一六八.四六
相传祖上是唐朝宫廷专门为皇家打造首饰的工匠。
“多谢殿下好意。”李安拱手道。
“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气做什么。”李安摆手道。
李安这才反应过来，这在后世很寻常的话，在古代有些过于暧昧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过婉儿姐姐平常时常会说起这个林家三郎，加上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有些不对劲，我猜应该是这样。”明兰说道。
“对了，槿哥儿真的没事了？”李安问道。
李安有些无语，这种事他真的不好说什么。
因此引得很多女子暗中喜欢。
“这是根据贵客的要求，选出来的，贵客可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若是没有，奴婢可以替您再选一些过来。”侍女说道。
“呃…”
只能托明兰代她道谢了。
当初他夺得状元的呼声就非常高，如今经过几年沉淀，呼声就更高了。
“那两个姑娘有个是荣国公府的二小姐，听说是和林家三公子定亲了。”明兰说道。
不过明兰长着一张圆脸，本就显的十分可爱，害羞的样子更加可爱。
李安只希望刘婉儿不要中毒太深。
明兰闻言脸上浮起一抹红霞，害羞的低下了头。
若说齐衡是汴京勋爵人家姑娘的梦中情人，那这个林三公子则是汴京大多数姑娘的梦中情人。
刘婉儿和明兰说了一下自己的需求，女子让她们稍等就退了下去。
“呵呵，去吧。”赵统点了点头，没有挽留。
两人福了福，就跟着李安离开了。
林家三郎的父亲虽然去世了，但是其祖父还在。
槿哥儿落水又是李安救的，槿哥儿迟迟不好，也是李安出的主意，才有所好转。
难道是逛累了？
不应该啊，这刚吃了饭，只逛了一家胭脂铺而已。
她对那林家三郎的感觉，估计和后世一些少女追星一样。
但她只是个妾室，哪怕如今李安和明兰定亲了，她也不方便把李安请过去道谢。
这个林三公子十分有名，很多人都说其有状元之才。
唐家首饰铺，是汴京最大的首饰铺之一。
不过李安还没来得及行动呢，外面就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首饰来了？”
李安来不及多想，说道：“世子殿下，我等的人来了，就先走了。”
不管赵统出自什么目的和他说这些，最起码表面看着像是好意。
“你回头多开解开解她吧。”
看到托盘上的首饰，高兴的和明兰挑选了起来。
李安三人来到唐家首饰铺，就被小二带进了一间雅间稍坐，不一会就有两个女子送上茶水，然后询问需要一些什么首饰。
等刘婉儿带着丫鬟离开，李安问道：“六妹妹，婉儿妹妹怎么了？”
卫小娘对李安十分感激，当年她难产的时候，就是李安帮明兰找的大夫。
“好像都逛的差不多了，东边有家唐家首饰铺，咱们去看看就回去了。”刘婉儿有些兴致缺缺的说道。
这也让李安确定，刘婉儿对那林家三郎并不是真的喜欢。
刘婉儿和明兰小声嘀咕了两句，李安也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就见明兰微微摇头，然后刘婉儿起身和李安说要出去看看。
只不过刘婉儿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当年也是朝中相公之一，虽然致仕已有近十年了，但如今身体还算硬朗，朝中门生故吏不少。
李安心中有疑惑向明兰询问，只是叮嘱她不要乱跑，就答应了。
有心想要解释一下，又担心越描越乱。
“子谦哥哥，刚刚那人是谁啊？”明兰疑惑道。
之所以如此出名，是因为此人几年前拿下了汴京乡试的解元。
然而还没到会试，他父亲病逝了，不得不回家替父守孝，未能参加会试。
联想到之前刘婉儿出来脸色不对劲，难道刚刚在胭脂铺里发生了什么？
李安刚想询问，发现明兰正冲着他眨眼睛，见他看了过来，微微摇头。
李安不时敷衍的回了几句，眼神不时的看向胭脂铺的大门，暗道刘婉儿和明兰怎么还不出来。
反而让李安很想逗逗她。
李安有些疑惑，刘婉儿之前逛街的兴致可是很高的，怎么从胭脂铺出来，好像突然没了兴趣一样。
没多久，两个首饰铺的侍女各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嗯！”明兰点了点头。
李安目光微闪，赵统就差直接说他目光短浅了。
也有可能两者都有。
两人各自挑选几样试戴了一下，询问李安好不好看。
李安对这些真不懂，只能不断的点头说好看。
第二百五十九章 红颜祸水
最终刘婉儿选了一支簪子，明兰则是选了一对耳环。
簪子一百八十两，耳环便宜一些八十八两。
虽然出门的时候，刘婉儿说要让李安付钱，但是那只不过是开玩笑而已。
若是便宜点的她倒是不在意，但是近两百两的东西，她哪里好意思要李安付钱。
谈好价格让侍女包起来，她就准备吩咐丫鬟付钱。
除此外，官家还御赐了荣飞燕华盖。
“贵客好眼光，这一对耳环用的是金子和上等的合浦南珠打造的，售价三百二十两。”
一九二.二二七.二四九.二一八
“不行，我要是收了子谦哥哥这么贵的东西，回去祖母还不得骂死我。”刘婉儿连忙摇头。
但是这个说法有些站不住脚，毕竟荣飞燕喜欢齐衡，但两家又没有定亲。
但是封建王朝，很多东西一开始都不是皇帝的专属，但是慢慢限制越来越大，能用的人越来越少。
可能有人对华盖这个东西不太了解。
但是合浦南珠是贡品，开采出来品相好的都是直接送到宫里去的，只有一些次品才会流到外面。
要走的时候，嘉成县主兄妹来了，而嘉成县主的目的也是这套头面。
赵统拉了拉嘉成县主，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好像在劝她。
带着疑惑，三人从雅间走了出来，就看到外面大厅里，嘉成县主拦着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姑娘。
通过旁边的人议论声，李安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等侍女把首饰装好，三人刚准备走，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李安撇了撇嘴，古代可没有什么人工珍珠，加上古代条件有限，因此珍珠十分贵。
其实原剧中邕王妃派人掳走荣飞燕，本身就有些突兀。
平宁郡主虽然有个郡主封号，然后出门车上都没资格有华盖。
然后很多人说，这户人家以后要出贵人。
没有这些，邕王说不定已经坐上皇位，也就没有赵宗全什么事了。
以嘉成县主的身份，整个汴京，没嫁人的姑娘中，真没有谁的身份能跟她叫板。
然而嘉成县主根本不听，推开赵统，对那姑娘说道：“荣飞燕，我再说一次，把这套珍珠玛瑙头面给我，我可以出双倍的钱，不然你今天别想走！”
两人对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李安就在边上，听的清清楚楚。
“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已经关乎到两家的脸面了，怎么可能因为一点钱就退让。”明兰说道。
但是嘉成县主拦住的那个姑娘头发并没有盘起，显然还没嫁人。
其实真正的华盖是在车子或轿顶的，也不是皇帝的专属。
按照规定，帝王或贵官车上都可以有伞盖，也就是华盖。
如今两人因为齐衡经常争斗，反倒是能解释的通了。
不过李安觉得，嘉成县主和荣飞燕相争，所谓的头面只是一个借口。
汴京喜欢齐衡的多了去了，邕王妃怎么没对别人动手？
“我听说唐家首饰铺弄到一些上等的玛瑙和珍珠，打造了一套珍珠玛瑙头面，许多人上门求购，都没有卖，没想到被荣家姑娘买去了。听说这套头面价值数千两银子，嘉成县主出双倍，岂不是转手就能赚几千两，要是我肯定答应。”刘婉儿小声道。
更何况不管是荣家还是邕王府都不是差这几千两银子的人。
只有皇室才有资格用，而且还要郡王郡主及以上的皇室人员才能用。
这段时间他也听说了，嘉成县主和荣飞燕见面没少发生争吵。
官家却赐了荣飞燕华盖，可见官家对荣家的恩宠。
相反齐衡喜欢明兰这事，吴大娘子都能察觉，邕王妃怎么没对明兰下手？
这种话听听就行了。
要是抛开邕王是储君候选人之一的身份，嘉成县主甚至都惹不起荣飞燕。
荣妃可是官家宠妃，弟弟荣显被赐了侯爵，虽然只是流爵，儿子没有继承权，但毕竟是个侯爵。
不得不说明兰看的很明白，对于身份达到一定地位的人来说，面子可比钱重要多了。
李安觉得最大的原因还是齐衡。
若只是荣飞燕喜欢齐衡，邕王妃再蠢，也不至于对荣飞燕动手。
但是不管荣飞燕还是嘉成县主的身份，宫廷工匠打造的首饰她们都很容易弄到，怎么可能因为一套头面在这吵起来。
而合浦南珠有天下第一珠的美誉，自然更不便宜。
大厅里不少客人正在看着热闹。
可能有人会说，明兰出身低，邕王妃觉得没威胁。
刘婉儿和明兰见李安已经让人付了钱，也不好再推辞。
这么算起来，齐衡也算是颠覆了江山了。
一进门就询问了起来，荣飞燕路过，得意的告诉嘉成县主东西已经被她买了。
德生也麻利的掏出银票付了钱。
唐家首饰铺的首饰，因为把唐宋时期的风格结合的很好，确实很有特色。
到了大宋，华盖虽然不是皇帝的专属，但是官员已经没资格用了。
荣飞燕先来，买下了那套珍珠玛瑙头面。
大厅被堵住了，李安他们也不好出去，干脆在后面看起了热闹。
看过一些古装电视剧的都应该看过，皇帝皇后出行的时候，身后有人举着一个跟伞一样的东西，那个就是华盖了。
李安则是从放着耳环的托盘上拿起一对珍珠吊坠耳环，说道：“把这个也给我包起来，一起付。”
听到荣飞燕这个名字，就不奇怪了。
“这可是咱们说好的。”李安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刘婉儿疑惑道。
唐家首饰铺虽然是汴京有名的首饰铺，但也没本事弄到上等的南珠。
但是三国中，关于刘备的记载，就说过他家院子里有棵大树，那棵大树外形十分奇特，好似一个华盖般。
没有齐衡，邕王妃不会对荣妃燕动手。
不过要是荣飞燕就不奇怪了。
侍女闻言高兴的接过耳环，让另一个侍女赶紧去拿盒子。
刘婉儿甚至还凑到明兰耳边说这次是沾了她的光，把明兰弄的羞涩不已。
李安一开始看到嘉成县主和人发生矛盾，还落了入下风，还有些奇怪。
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齐衡诠释了什么叫男人优秀了，一样是祸水。
不过她们两个经常打闹，李安也没在意。
荣妃姐弟俩也不至于为妹妹报仇，帮助兖王造反。
“婉儿姐姐，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明兰小声道。
当今官家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女儿。
李安拦住了她，让德生付钱。
不过这个女儿已经出嫁了。
“对啊，子谦哥哥，我们带了钱的。”明兰也说道。
李安见刘婉儿和明兰两人在那打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争斗的久了，自然有火气，邕王妃那么做，更多的是为女儿出气。
“不是说好了我付钱的么？”
嘉成县主本就和她不对付，看的荣飞燕得意的样子，愤怒下直接把人拦住，让她把头面交出来。
整件事看着是巧合，不过到底是不是，李安就不知道了。
第二百六十章 袁文纯
“笑话，我荣家缺这点钱么？要不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把路给我让开如何？”荣飞燕冷笑道。
“你…”
嘉成县主闻言脸色难看，刚想发作，就被赵统拉住了。
“妹妹，算了，东西已经被她买下了，你要是喜欢，让父王弄些珍珠玛瑙，请唐家收拾铺的工匠打造一副就是了。”赵统小声道。
“不行，我就要这一副！”嘉成县主哪里肯罢休。
虽然赵统分析，平宁郡主是用荣家做的挡箭牌，但是嘉成县主却不这么觉得。
得到手下的禀报，心知两边他都惹不起，只是让人盯着这边，然后把消息禀报了上去。
毕竟荣妃可是官家宠妃，若在官家跟前吹吹耳旁风，难免会影响官家对他们一家的印象。
五城兵马司中的军官，都是勋爵人家的子弟担任的。
然而没一会手下过来说，两方打起来了。
按道理，像袁家这样的有爵之家，嫡长子未来是要继承爵位的，袁文纯年近三十，怎么也不可能还是个正七品的都尉。
她认为就是因为荣飞燕的存在，才导致齐家没有答应。
以嘉成县主的脾气，她随身的丫鬟不仅听话，也嚣张惯了。
继续闹下去，事情闹大了，可就不是两个姑娘斗气的事了。
因此袁文纯就算是个伯爵府嫡长子，忠勤伯也是废了一番功夫才给他谋了个五城兵马司的差事，如今也就是个七品都尉。
她虽然确实嚣张跋扈，但是对齐衡也是真的喜欢。
赵统也是一愣，当看到荣飞燕被波及到摔在了地上，脸色一变，大喝道：“住手！”
围观的人群见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连忙让开了一条路。
嘉成县主因为这个可是恨上了荣飞燕，哪里愿意退让。
来到汴京，也因为父亲是储君人选之一，平常接触到的人对她都恭敬有加，十分客气。
赵统和嘉成县主随行的有不少护卫，但是那些护卫都没跟着进入首饰铺。
四五.三二.九二.一四八
官家倒也大方，复爵后还是给袁家赏了一套宅子，和一些庄子。
“我…”
丫鬟打起来，哪里顾得上那么多，混乱中荣飞燕被打红了眼的丫鬟给撞倒，裙摆还被丫鬟给踩了几脚。
而负责南门大街的都尉是忠勤伯爵府嫡长子袁文纯。
随行进来的只有四个丫鬟和赵统的一随从。
此时也冷静了不少，闻言纷纷放开了手。
作为汴京城最高档的一条消费街道，中城兵马司在这里的巡逻力量自然不少。
赵统嘴角一抽，扭头看向身侧的随从，大喝道：“你是死人啊，赶紧叫人进来把他们分开。”
“哦哦！”那随从回过神来，连忙往外跑去。
这些东西大多都被赐给了别人，自然还不回去了。
一时间，大厅内喝骂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混乱不堪。
和袁家一样被夺爵的还有好几家，当今官家亲政后，彻查了此事，把一部分冤枉的给复了爵位。
因为他驻扎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倒也没用多久。
平常嘉成县主和荣飞燕斗气，算不上什么大事。
嘉成县主张了张嘴，有些犹豫了起来。
事实上，两方吵起来的时候，在南门大街上巡逻的士卒就得到了消息，报给了负责这条街道的都尉。
如今的袁家算是空有个伯爵之名，但是实际上跟那些真正的伯爵之家完全没得比。
五城兵马司的人到来，动静不小，扭打在一起的丫鬟自然看到了。
南门大街属于内城，负责内城的是中城兵马司。
嘉成县主从小受父母宠爱，可谓是要风得风。
因此袁文纯连忙带着手下赶了过来。
袁文纯虽然能力一般，但是好歹是伯爵府嫡长子，并不是傻子。
不然袁家也未必会看的上盛家，让滴次子袁文绍娶盛华兰。
嘉成县主本来有些犹豫，准备退让了，闻言一下子炸毛了，一把推开拉着她的赵统，喝道：“来人，给我把头面抢过来！”
然而袁家在先帝时期因为牵扯进立储的风波中，被夺了爵位。
但是荣飞燕的丫鬟原本在她身后，嘉成县主的丫鬟冲上来，两伙丫鬟打成一团，她的位置就成了战场的中心点。
这下袁文纯再也坐不住了，五城兵马司的职责就是维护汴京治安，这都动手了，他若是还不管，真出什么事，他就成了替罪羊了。
袁文纯看到大厅中央扭打到一起的丫鬟，和倒在地上，十分狼狈的荣飞燕，脸色一边，大喝道：“都住手！”
在封地的时候，哪里受过这个气。
即东、西、南、北、中五城兵马指挥司，负责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门。
不过失去的人脉关系可就没办法补偿了。
袁家被夺爵十几年，失去的不仅是多年积累的家产，还有人脉。
不想在齐衡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闻言有些犹豫了。
袁家虽然被复了爵，但是封爵时赐的伯爵府和多年积累的家业都被没收了。
如今储君之位未定，得罪荣家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如今这么多人看着，荣飞燕还是占理的一方。
边上看热闹的人都这一幕给被惊呆了，而赵统开始被嘉成县主推了一个趔趄，等他稳住身形的时候，两方丫鬟已经打了起来。
然而此时丫鬟们打成一团，本就十分嘈杂，加上又打出真火来了，根本没人理会。
反倒是嘉成县主看到荣飞燕倒在地上，衣裙上被踩了几个脚印，加上荣飞燕害怕被人踩到，四处爬着躲避，那狼狈的样子十分兴奋，大叫道：“打的好，给我狠狠的打！”
虽然嘉成县主的丫鬟有些理智，没有对荣飞燕下手。
有道是人走茶凉，袁家没了爵位，刚开始还有人帮衬一二，时间久了关系自然就淡了。
“妹妹！这件事本就我们不占理，要是闹大了，对我们也没好处。更何况齐家若是知道了，觉得你嚣张跋扈，你想进齐家门就更难了。”赵统说道。
虽然不比从前，日子倒也还能过下去。
听到嘉成县主的命令，都不带犹豫的，丝毫不在乎荣飞燕的身份，冲上去就准备抢荣飞燕身后丫鬟提着打包好的头面。
上次邕王妃试探平宁郡主，平宁郡主用荣家做挡箭牌。
别看这些丫鬟是女子，打架那叫一个狠，抓头发掐人，甚至还用牙咬的。
荣飞燕的丫鬟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两方七八个丫鬟没一会就打成了一团。
不过他刚跑到门口，一队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冲了进来！
五城兵马司并不是一个衙门，而是五个衙门的统称。
“姑娘！”
荣飞燕的丫鬟此时才发现自家姑娘倒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把她扶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细心
赵统看到五城兵马司的人来，脸色一变。
五城兵马司在面对权贵的时候很喜欢偏向权贵，这是因为五城兵马司的将校本身就是权贵出身。
但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在面对双方都是权贵的时候，就会选择公事公办。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权贵子弟也不傻，一般能针锋相对闹起来的，都是身份差不多的。
即便身份有差距，背后也肯定有依仗。
这件事往小了说，只是斗气，往大了说，嘉成县主根本没把官家放在眼里。
“荣三姑娘严重了，不过你们这动了手，按照规定，需要跟我去中城兵马司衙门，把事情说清楚，做个登记。当然了，不仅是荣三姑娘，还有嘉成县主也要去一下。”袁文纯说道。
“这个本来就是看到你喜欢才买的，你不要我只能丢了。”李安笑道。
“那嘉成县主怕是有麻烦了，不过这个和我们没关系，咱们还是感觉回去吧。”明兰说道。
李安说道：“走吧，咱们回去吧。”
若是他真坚持要把嘉成县主送回封地，邕王夫妇也会答应。
嘉成县主见头面到手，得意的看向荣飞燕，正好迎上了荣飞燕那满含恨意的眼神。
荣飞燕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嘉成县主一听立马不干了。
想到这里，赵统对随从使了一个眼色。
赵统匆匆离去，带着人往邕王府而去。
“一直听说嘉成县主嚣张跋扈，今天所见果然不假。”
他还知道叮嘱嘉成县主实话实说，足见他还保持着冷静。
而官家那边不管是为了给荣妃一个交代，还是为了自己的脸面，都会敲打敲打邕王。
袁文纯闻言松了一口气，要是嘉成县主真不配合，他也不敢强行把人带回去。
她虽然存了一些银两，但是逢年过节也要给身边的丫鬟一些赏赐，让她花几百两买对耳环还是有些舍不得。
她确实很喜欢这对耳环，但是询问了价格后还是放弃了。
李安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说道：“拿着吧。”
“住口！”
更何况打了荣家的脸，等于打了荣妃的脸。
“我可是看到某人看到这对耳环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再说我娘也不喜欢这种样式的。”李安笑道。
“怎么，你难不成还要把我抓去中城兵马司衙门么？”荣飞燕冷笑道。
这话倒不是他为了让明兰收下故意说的。
“什么？我还要去中城兵马诵司衙门？”
“子谦哥哥，我已经买了一对耳环了。”
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头面的归属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赵统看到妹妹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气的都想骂人了。
那边荣飞燕冷笑一声，率先往外走去。
“嘉成县主请吧。”袁文纯拱手道。
因此他们犯不上趟浑水，公事公办把人带回去，让他们各自斗法就行了。
就算五城兵马司的人不来，荣飞燕丢了这么大的脸，这件事也善了不了了。
马车停下，明兰下了马车，和刘婉儿告别后，她原本准备向李安道别的，却看李安已经从马车上下了，正朝她走过来。
嘉成县主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说实话，他对赵统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三人来到停马车的地方，各自上车，往回而走。
明兰目光躲闪道：“谁说我喜欢了，子谦哥哥可以留着送给伯母。”
盛家所在的积英巷就在内城东城门外不远，出了内城，先来到盛家。
明兰连连摇头，她自然认的出，这个盒子里装着的是，李安在唐家首饰铺最后买下的那对合浦南珠打造的耳环。
五城兵马司在职权内，抓抓平民百姓和一些有爵之家的子嗣都没多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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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成县主从小被宠着，她又何尝不是。
“嗯。”刘婉儿点了点头。
嘉成县主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不过面对如此严肃的赵统，不知为何，竟说不出反对的话，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么多人围观，事情真相如何根本瞒不住，再去狡辩，也没任何意义。
赵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严厉的眼神，然后看向袁文纯说道：“不好意思，舍妹被宠坏了，我们可以去中城兵马司登记。”
嘉成县主却没想那么多，刚刚因为打了起来，提着装着头面的盒子掉在地上，荣飞燕的丫鬟都关心荣飞燕去了，倒是忘了捡起来，于是她对自己的丫鬟说道：“快，把头面给我拿回来！”
“子谦哥哥，我先进去了。”明兰福了福说道。
大厅的人见没热闹看了，也散了。
五城兵马司若是什么都没做，官家令人下来调查，他就麻烦了。
但他要是敢把这两位姑奶奶给关起来，怕是回头他上司就该把他关起来了。
荣家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谁看到她不是客客气气的，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
出了唐家首饰铺，刘婉儿感叹道。
袁文纯连忙带着人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赵统刚刚的应对方案，十分正确。
别看邕王夫妻都十分宠爱嘉成县主这个女儿，但是他毕竟是嫡长子，还是宗人府记录在册的世子，地位可不是嘉成县主可以比的。
开玩笑，荣飞燕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要去找她姐姐告状，到时候这件事就直达天听了。
“好，好的很，咱们走着瞧！”荣飞燕恨恨的瞪了嘉成县主，回过头说道：“我们走！”
当然了，他也只能请双方去衙门，把事情经过说一下，登记完就放人。
嘉成县主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兄长如此严厉的眼神，吓的没有敢说话。
荣飞燕受了这么大委屈，还是占理的一方，荣妃肯定会去找官家做主。
嘉成县主是邕王的女儿，如今正是争夺储君之位的关键时刻，支持兖王的人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那请荣三姑娘和嘉成县主随我走一趟吧。”
可以想象，接下来汴京必然要因为这件事动荡一番。
她五六岁的时候，姐姐就进宫了，一进宫就受到了官家的宠爱。
当看到荣飞燕那满含恨意的眼神，赵统暗骂自己蠢。
赵统知道今天这事怕是很难善了了。
但是她没想到李安竟然这么细心的发现了，心里甜丝丝的。
丫鬟闻言连忙上前捡起头面，走到嘉成县主身后。
他娘原本就一个普通百姓，欣赏不来这些，更喜欢金银的收拾。
那随从看到后点了点头，悄悄的溜了出去。
“你跟这位都尉去中城兵马司，有什么直接说，不要隐瞒，知道么？”赵统脸色严肃的看向嘉成县主，说道：“你要是再敢耍性子，我就禀报父王，把你送回封地去！”
在刘氏看来金银不带了还可以卖钱。
嗯，很朴素的想法。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宋朝文人太会玩了
苏洵并不算一个古板的人，但是在教导儿子方面十分却十分严厉，不然也不可能把两个儿子都培养成才，同时金榜题名，成为佳话。
苏轼性子豪放，有些跳脱，因此没少被父亲训斥。
这导致苏轼并不喜欢和父亲单独相处。
于是出发的时候，苏轼便蹭了李安的马车。
马车上，苏轼笑道：“子谦，相传这个惊仙楼，大宋开国没多久就建立了，至今已有百年。每年汴京的中秋诗会和上元诗会都是在那里举行的。至今已有近百年，可惜能在四楼墙壁上留下诗作的，寥寥无几。
苏轼这声叫好，不仅把别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也让苏洵回过神来，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老夫让你读书，就是让你在这种场合卖弄的？”
“子瞻兄只是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罢了，不过诗词总归是小道，不在这上面费心，也是对的。”李安说道。
加上苏轼金榜题名后，意气风发，一心想着施展自己的抱负，自然没有心情研究这些。
因为诗人词人都是感性的，当他们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就需要文字来抒发自己心中的情感。
好像想看看谁这么没素质，在这种场合大叫。
苏轼并没有听出李安的意有所指，笑道：“你说的倒是和家父有些不谋而合。不说这个了，子谦，诗词准备的如何了？若是你今天能在诗会上扬名，来日汴京可都会传唱你的诗词。”
两人和前面的苏洵苏辙汇合，往惊仙楼走去。
作者是才高八斗的曹植，主人公甄宓是皇后。
当然了，作为一个文人，还金榜题名了，诗词不可能不会，只能说现在的苏轼会写，但是不精。
一路闲聊，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是惊仙楼每层六角都挂着一串灯笼，加在一起有上百个，把周围照的宛如白昼。
因此人家说他不怎么会写诗词，真不是谦虚。
相反，最开始的词牌名和韵律格式都是唐朝流传下来的。
词这个东西在唐末之前一直不受重视，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唐朝人不写词。
“以子瞻兄的才学，若是用心，必能做出流传千古的佳作。”李安笑道。
其实在李安看来，更多的是阅历。
“哈哈，子谦说笑了，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作些诗词糊弄糊弄那些青楼女子尚可，流传千古不敢想。”苏轼摇头道。
可惜我不怎么会诗词，不然倒是要争上一争了。”
李安心里暗叹，这宋朝文人太会玩了。
而这些词牌名还有个前缀，那就是教坊司。
后来是受了挫折和打击，才开始用诗词来抒发自己的情感。
自然难登大雅之堂，但凡有点身份的文人都不屑去写这些。
“呵呵，到时候子瞻兄就知道了。”李安笑道。
苏轼哑然一笑：“子谦还打起了哑迷，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一进大门，宛如来到另一个世界一般，中间搭建的舞台上一群舞姬身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
别看苏轼在后世被称为词仙，但是人家在诗词上完全属于半路出家。
舞姬们身轻如燕，莲步扶风，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天上仙女下凡尘，柳腰扭莲步动，恍若仙女沾染了凡尘气息，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目光。
李安和苏轼下了马车，一栋五层楼高，似塔非塔，气势恢宏的建筑出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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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惊仙楼不接待外客，只有持请帖之人才能入内。
上行下效，词慢慢就成为了主流。
很多人把词的盛行，看做是文化的兴盛。
诗词在古代虽然受文人喜爱，但是毕竟只是小道。
李安记得后世有人研究过苏轼的词，发现苏轼流传后世的诗词，都是三十多岁才写的。
但是李安看来，更是一种悲哀。
苏轼的词受后世人追捧喜爱，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苏轼之所以能写下这些词，究竟经历了哪些。
这次诗会虽然不是官方举办，但是海文仁这种翰林学士都能来参加，可见影响力不小。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苏洵觉得自己刚刚欣赏舞姿走神了，老脸有些挂不住。
舞台四周有三五成群书生打扮的人，正在欣赏舞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的入神，人虽多却十分安静。
刚刚苏轼那一段是话出自《洛神赋》，虽说曹植一个小叔子给嫂子写这种文章，有些不太合适，但是却不能否认曹植的才华。
古代有名的诗人词人，都有个共同点，基本都郁郁不得志。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诗词大多都含带着很深的隐喻。
正是这种安逸的生活，腐朽了上层阶级。
并不是说李安对词有什么偏见，相反诗词他都比较喜欢，并没有任何偏见。
或者说前期的苏轼太过顺畅了。
惊仙楼呈六角状，每层的六个角都有个飞檐，上面挂着一串灯笼。
后世猜测，苏轼之所以前期没有什么诗词流传，是因为受其父亲的影响。
这句诗是最真实的写照。
说白了就是勾栏瓦舍那种地方唱给客人听的。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好！”苏轼忍不住拍手叫好。
苏家的随从上前递上请帖，门口小厮连忙堆着笑，把四人领了进去。
苏洵二十多岁才发奋读书，一心为了考取功名，自然没有心思研究诗词。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而两儿子在他的影响下，也对诗词不怎么重视。
苏轼这一叫好，打破了这份宁静，许多人纷纷看了过来。
至于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到了宋朝经济繁荣，朝廷又优待文官，宋代官僚阶层中，有条件的官员，没有一个不蓄养家妓，这种歌妓轻歌曼舞的生活方式，强烈地吸引着很多文人墨客，并刺激着他们的创作灵感。
却被苏轼拿来称赞一些舞姬，自然让苏洵很是恼火。
加上汴京还是大宋国都，算是很高规格的了。
然而这种场合，李安一进来，却有种来到青楼的感觉。
第二百六十四章 惊仙诗会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如今看来，南宋只不过是北宋的缩影而已。
苏轼被父亲训斥，老脸一红，尴尬道：“咱们上楼吧。”
苏洵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四人在小厮的引领下往楼上走去。
惊仙楼虽然有五层，但是第五层是空着的，墙壁上雕刻着一些名人诗词，供客人欣赏。
苏辙和盛长柏的性格都不是那种爱吃风头的人，对此没什么兴趣。
汴京作为国都，也是大宋最繁华的地方，各种点心多不胜数。
“见过海学士、吴学士，诸位大人！”在座的纷纷起身行礼。
很多有名的点心铺，每天做出来的点心数量有限，都被权贵人家预订了，一般人即便有钱也难以买道。
李安吃了一些点心，感觉有些饱了，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一脸可惜。
就连刘学文都没得到帖子，不然李安也不至于跟着苏轼来了。
不过很快李安就反应了过来，应该是齐衡得了帖子，邀请盛长柏一起来的。
以齐衡的家世拜他为师倒也没什么，不管原剧中并没有这么一段。
好像四品以上和石林中一些有名名望的大儒，才会得到一些帖子。
前来参加诗会，大多都是抱着出名或结交一些人脉的心思来的。
海文仁一行人微微颔首，勉励了几句，就往楼上走去。
不过苏轼性格豪放，对盛长柏这种少年老成的性格不是很喜欢。
惊仙楼为了这次诗会，可是把汴京有名的点心都买了一些过来。
李安闻言有些惊讶，吴大学士也是翰林学士之一，虽然在官家心里的地位比不上海文仁，但是在士林中的地位却不比海文仁差多少。
随着海文仁等人到来，也预示着上元诗会彻底拉开了帷幕。
李安跟一小透明一样，根本没人认识，不过他也乐的清闲，四处闲逛一圈，不时的从放置点心的桌子上拿些点心吃。
齐衡面对李安，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他对于齐衡出现并不意外，但是盛长柏的出现就让他有些意外了。
四人正聊着，突然喧哗的二楼慢慢安静了下来。
盛长柏笑道：“我能来是托了元若的光，元若前不久拜了吴大学士为师，得了帖子，我才能跟着他一起过来。”
李安拱手道：“恭喜元若拜的名师。”
李安正琢磨着走的时候是不是打包一些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兄长应该知道我诗词写的一般，就不去献丑了。”苏辙微微摇头。
一些看到李安在那吃点心的人，还露出了鄙夷之色。
李安即便在汴京生活了好几年，很多点心都只听到过没有吃过。
苏轼谢过后，满脸笑容的回来，见弟弟苏辙，李安和盛长柏三人都没有动作，笑道：“如此盛会，来都来了，怎么也要参与一下才是。”
两人正说着话，苏轼和苏辙兄弟俩回来了。
一些抱着表现的心思，早就准备好诗词的人，争先恐后的来到放置笔墨纸砚的桌前，提笔挥毫，不一会，一首词跃然纸上，传之于众人之手。
但是大宋文人至上，诗词做的好的文人，在名声上不亚于后世的明星。
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兴致来了可以到放置笔墨纸砚的桌子上写下自己的诗词。
在场的学子，不管是有没有金榜题名的都十分欣喜。
举行诗会的地方在二三四楼，和后世的酒会有些类似，并不用按位置就坐。
盛长柏苦笑一声，说道：“子谦，你别在意，元若他…”
李安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吃到味道不错的，还招来侍女询问了一下在哪买的。
“多谢。”齐衡脸色平淡道：“则诚，你们聊吧，我看到一个熟人，过去了几句。”
盛长柏也推脱说没有准备。
这一群人几乎可以代表汴京整个文坛了，只要在他们面前表现一二，得几句夸赞，次日就能名传汴京。
倒是苏辙和盛长柏性格差不多，聊的很是投机。
“则诚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说这个了。对了，元若拜了吴大学士为师，应该不会再去盛家读书了吧？”李安说道。
原来是海文仁和吴学士领着一群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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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也有些无语，不过她们都得到过吩咐，前来参加诗会的都不能得罪，面对李安的询问，只能尽量解答。
对于李安这个‘情敌’，他很难平静面对。
按照苏轼所说，这次的诗会规格有点高。
要是早知道诗会提供这么多点心，他来之前就不吃饭了。
或许有人不在乎这些，但是这样的人又有几个？
不得不说惊仙楼的东家是个会做生意的，都懂得玩起了明人效应。
闲聊的人看到有人写诗词，都会上前围观，评点几句。
李安迎了上去，有些惊讶道：“则诚兄，元若，你们也来了？”
即便一些穷书生，看到这些精致的点心都不好意思吃。
李安闻言点了点头，他和明兰定亲，明兰也不在学堂，齐衡不去盛家读书，倒也正常。
寻声望去，就看到盛长柏和齐衡一起正在往他这边走过来。
对于文人来说，可是出名的好机会。
“子谦！”
无他，买不到。
他们可以把这些帖子给自己的后辈或学生，持帖才能参加诗会。
这次前来的除了海文仁和吴学士，还有一些在朝中官职不高，在士林中名气很大的官员。
就连苏轼也手痒上去作了一首词，引的许多人叫好。
说完，齐衡转身便走了。
苏洵父子三人在汴京文坛中也算是名人了，上了二楼就有不少人上前和他们打招呼闲聊。
难道是因为明兰和他定亲的原因？
李安把盛长柏介绍给他们认识，四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闲聊了起来。
除此外，还有一些汴京有名的大儒。
赢的不少人点评和称赞，写词之人，面对众人点评和夸赞虚心行礼道谢，显的彬彬有礼。
盛长柏的才学，很快就得到了苏轼兄弟的认可。
“嗯，元若前几天给庄学究拜年的时候，已经说了这件事，上元节后，他不会再跟庄学究学习了。”盛长柏说道。
而诗会头名的诗词，有机会被雕刻在五楼供人观赏。
只要在惊仙楼消费的客人，都能上去欣赏。
免费提供场地举办诗会，乱七八糟的加一起花销不少，看似是个赔本的买卖。
在二楼逛了一会，父子三人就各自应酬去了。
苏轼对于两人的说法也没在意，看向李安说道：“子谦，我可是知道你有准备的，赶紧把你准备的诗词写出来，让我们瞻仰一二。”
“子瞻兄，你真抬举我了。”李安苦笑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 爹娘来京
李安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想岔了。
苏轼最开始邀请他来参加诗会，是想让他借此扬名。
李安对这个不是很感冒，之所以愿意过来，其实是为了在海文仁面前表现表现。
然而他刚刚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跟苏轼去海家拜访海文仁，已经得到了海文仁的欣赏。
诗会上好像没有必要出风头的必要了。
换成是他有齐衡的家世，要是有人跟他抢女人，早就利用家世收拾对方了。
李安看着走进来的父母和石林父子，惊喜道：“爹娘，师傅！”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嘶哑了。
诗会一直进行到深夜，李安四人则是在楼上赏景，并没有参与。
就在这时，一阵叫好称赞声传了过来。
李安暗自摇头，并没有在意。
李安和盛长柏也觉着在这坐着闲聊有些无聊，自然不会拒绝。
“小公爷这首词意境优美，让人观之就能感受到上元节的热闹，着实令人佩服。”
“怎么，我和你爹还不能？来了？这都快中午了，竟然还在睡。”
回过神来，李安连忙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打开门，问道：“我爹娘怎么来了？人呢？”
于是四人结伴，往楼上走去。
几次接触下来，他才慢慢对李安有所改观，却算不上亲近。
都说长兄如父，一般都是弟弟听哥哥的，即便兄弟不合，在外面也很少会反驳自家兄长。
放眼望去，就见汴京街上人头攒动，灯火通明，俨然一幅海晏河清的盛世图景。
他随便拿出一首来，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范文正公可惜了。”苏轼感叹道。
“不是，这是海学士临摹书写的。”苏辙说道。
苏轼还想再劝，苏辙却看出了几分李安的心思。
苏轼对苏辙的小心，有些不以为然，还想反驳，被李安给阻止了。
整五楼还没二楼一半大，十分空旷，没有任何装饰。
正对进门的墙壁上，雕刻了几首词。
强打起精神，开口道：“什么事？”
因为激动，她都没注意到李安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齐衡不知道是感受到李安的目光，还是正好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
说实话对于齐衡的人品他还是佩服的。
醒过来就感觉浑身无力，脑袋昏沉。
苏轼不认识齐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有些索然无味道：“既然子谦不打算作诗，咱们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不如顶楼看看风景如何？”
李安知道应该是昨夜在惊仙楼赏景的时候，受了凉。
苏轼替范文正公鸣不平，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麻烦就大了。
此时参加诗会的人大多数都在底下忙着作诗词结交朋友，来五楼的人并不多。
刘氏看到儿子脸色苍白，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快步上前，关心道：“阿牛，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了？看大夫了么？”
在他看来李安和苏轼在青楼认识的那些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没什么区别。
“兄长这个提议甚好，一直听闻汴京上元节时，满城都会挂上花灯，宛如不夜城一般。惊仙楼上观景仅此樊楼和大相国寺的佛塔，既然来了，是该好好欣赏一番。”苏辙笑道。
李安四处打量，看到左边墙壁上书写的两行字，惊讶道：“这是范文正公所留？”
穿过门，来到露台，一阵冷风拂过，让李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参加诗会的身份都不简单，若是他把所有人的风头都压过去了，难免有心胸狭隘之人会心里不爽，因此背后诋毁他。
李安闻言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海棠说的应该是他父母。
只有零零散散的七八个人站在墙边欣赏墙上的诗词，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李安几人，就收回了视线。
但是这一点在苏家兄弟身上却反了过来，苏轼这个哥哥，反而更听弟弟的话。
海棠说道：“公子，老爷和夫人来了！”
在李安看来，已经完全没必要了。
四五.七六.一七五.三九
另一边则是城外，一片黑暗，宛如两个世界一般。
于是出声道：“兄长，子谦或许有他的考量，你就别再劝了。”
在场的人中，即便是有词仙之称的苏轼，如今在诗词上的造诣都不高。
“兄长慎言！”苏辙脸色一变看了看四周。
齐衡见李安不接招，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前文说过，惊仙楼外观像塔，因此越上面的楼层越小。
但让他过来当面挑衅，他的性子又做不出来。
“公子，公子！”
因此对于齐衡这种挑衅他并不在意。
当初新政可是官家提起的，后来也是官家背刺了改革派。
刘氏刚走到院门口，正好听到李安的声音。
可惜的是惊仙楼靠近外城城墙，看不清楚内城景象。
说完不给苏轼说话的机会，拉着他往边上的门走去。
李安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拍门声和呼喊声。
“常听人说齐小公爷文采斐然，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首词，今日怕是无人能比了。”
等诗会结束，四人结伴又逛了逛，感受了一下上元节的烟火气，才各自归家。
见苏辙开口，苏轼虽然觉得为李安可惜，却没有再说什么。
李安几人看了过去，就见齐衡被一群人围着称赞，正在拱手道谢。
……
墙壁上写的并不是诗词，而是范文正公《岳阳楼记》中，名传千古的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倒不是李安自大，毕竟能流传后世，又被他背下来的诗词，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毕竟声名累人。
苏辙最开始对李安其实没什么好感。
“子瞻兄，咱们是上来赏景的，不聊这些扫兴的。咱们去外面露台赏景吧。”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如今见李安拒绝借这种方式扬名，对李安高看了几分。
苏轼笑道：“子谦，你不是早有准备么，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谦虚的时候。”
李安被刘氏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感受到刘氏语气中的担忧，李安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娘，我没事，就是昨夜受凉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定亲?
“臭小子，我要不来怎么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身体？读书再重要，也要爱惜身体啊。”刘氏心疼道。
“好了你…踏雪一边去。”
后面的李南往前两步，刚准备劝妻子，被热情围着他转的踏雪差点绊了一跤。
李南做势要踢，把踏雪吓跑，上前道：“你少说两句，一见面就训他，回头他就该烦了。”
“他敢！”刘氏瞪眼道。
“买宅子这种事，还是早买早好，这事别管了。”
石林知道他们一家团聚有很多话要说，就先带着石柱回去了。
刘氏摆了摆手，说道：“你身子好些了么？要不要看看大夫？”
李安点了点头，吩咐海棠通知厨房中午多做几个菜，就往前厅而去。
刘氏白了他一眼，看向一旁的海棠，说道：“你是叫海棠对吧？”
这才哪跟哪啊，都说到孩子去了。
等他买完东西回家，德生已经回来了。
刘氏没有见过海棠，不过上次德生跟李安回扬州的时候，刘氏问过他一些李安在汴京的情况。
李安不懂这方面，但是耐不住古代有万能的牙行。
但是男方姿态一定要摆出来。
如今父母来了，晚上肯定要去陪他们逛逛，自然是去不了了。
你去别人家拜访，别人有事外出了，再派人去找人，一来一回很耽误时间。
弄好后，把海棠送来的姜汤喝下，感觉精神了许多。
亲事方面都是男方主动，不管是做给女方看，还是给外人看，男方都要表现出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李安来到母亲身边坐下，问道：“你和爹怎么突然来了，好歹提前传消息，我也好去接你们。”
至于女方那边若是舍不得女儿，想多留两年，那也是女方的事。
海棠连忙行礼道：“回夫人，正是奴婢。”
李安让海棠通知厨房那边把饭菜送到前厅来，陪父母用了饭。
“你懂什么？这种事都是男方主动，哪有女方主动的道理？”
刘氏白了李安一眼，自家这傻儿子有的时候给人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感，有的时候又有些犯傻。
“也行，去盛家提亲需要准备些什么我们也不清楚，还要去向你师母请教一下，你下午去买些你老师他们喜欢的，别舍不得花钱。知道吗？”刘氏说道。
“你去厨房让人给做碗姜汤过来。”刘氏吩咐道。
“嗯，回头我让德生带我四处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李南说道。
“我爹娘他们呢？”李安问道。
“柱子他爹认识路，哪用那么麻烦。臭小子，你这次倒是给娘争气，真把那盛家六姑娘给娶回来了。”
“公子，刘大娘子说了，盛家那边也要提前通知一声。”德生说道。
“娘，你和爹一路舟车劳顿，十分辛苦，等吃了饭去休息吧，东西我去买。”李安说道。
“这宅子也太小了，以后阿牛成亲，哪里住的下。”
毕竟古代交通不便，也没有电话什么的。
“你娘说的对，这件事你有欠考虑了，我和你娘这次过来，就是准备挑个日子，给你们把亲事先定下。明天你陪我们去刘家那边，这些年你在汴京多亏人家照顾，这次来怎么也要去拜访一下。另外还要拜托你师娘，帮忙去探探盛家口风。”李南说道。
七四.二零七.二四二.三一
“知道了，娘放心吧。”李安点了点头。
这么做一方面是让对方有所准备，另一方面也是让对方在家里等着。
吃完饭陪父母坐了一会，海棠过来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因此知道了李安身边有个叫海棠的丫鬟。
“娘，我喝了姜汤已经好多了，本身也没什么事，不用看大夫。”
等德生带着刘氏他们离开，李安回屋洗漱换衣服。
李安想了想，派得生去趟刘家，一来告知一下明日他会陪父母上门拜访，二来也是告知刘婉儿，今晚没办法跟她们一起去赏花灯了。
“小是小了点，不过汴京宅子贵，咱们也不在这常住，成亲后他们小两口住也够用了。”李南说道。
陪着父母聊了一会，询问了一些老家的事。
李安有些头疼道：“爹娘，不用这么急吧？盛家老太太的意思是先口头定下，等明兰及笄后，正式定亲，择期完婚。”
等人家女方开口，好像显的人家家姑娘嫁不出去一样。
刘氏笑着夸赞李安两句，脸色又沉了下来，说道：“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传信告诉我和你爹一声。这种事我们不出面，就失了礼数。”
然后李安便出门准备礼品去了。
刘氏没用多久，就把宅子逛了一遍，心里有些嫌弃。
像这次李家人登门，是去盛家谈定亲的事，长辈肯定都要在才行。
“好吧，都按娘说的来。”李安担心被刘氏继续数落，连忙说道。
李安从后门进入前厅，就听到父母这段对话，有些无语。
李安：“……”
虽然李安年前年后都给刘家送了礼，但是这次父母登门拜访，肯定还是要准备的。
因此送礼不能寒酸了，这和关系亲疏远近并没有关系。
而且这次去刘家，除了拜访，估计也想请刘学文夫妻出面做媒。
海棠过来通知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安顿好父母，李安突然想到今天本来是约定好陪刘婉儿和明兰去樊楼赴张桂芬的约，一起去赏花灯的。
刘氏一脸嫌弃的看了李安一眼，说道：“赶紧去洗漱，我和你爹他们四处逛逛。”
“是。”海棠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哦哦，德生，你带我爹娘他们逛逛。”李安说道。
古代登门拜访，一般都需要提前一天甚至几天送上拜帖。
他找人询问了一下，就知道需要买哪些东西了。
以示对女方姑娘的看重。
李安就让父母回房歇息去了。
“回公子，老爷和夫人现在正在前厅。不过石师傅父子已经回去了。”海棠说道。
不然刘氏估计要说他有了媳妇忘了娘了。
……
“这还差不多，一会吃了饭，你陪我和你爹去买些礼品。”刘氏说道。
李安拍了拍额头，差点把这点给忘了。
你这是来劝人的，还是来拱火的。
“咱们这次来不是带了钱么，回头把这个卖了，换套大点的。那盛家可是书香门第，咱们家是高攀了，不能让人家瞧不起。再说了，以后有了孩子，咱们总要过来帮着照顾照顾，总不能跟儿子媳妇住一个院里。”刘氏说道。
“爹娘，师傅柱子，快到屋里坐。”李安连忙道。
自然需要通知。
除此外，明天学堂就要开学了，他也得告个假才行。
第二百六十七张 王八山
“祖母，您找我？”
明兰从葳蕤轩回到寿安堂，走进正厅，福了福问道。
盛老太太指了指边上，说道：“坐下说。”
明兰来到盛老太太身边坐下，见盛老太太脸色不太对，笑道：“祖母，您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甚至还让华兰去管家。
华兰日子难过的原因，不仅有袁夫人和袁家长媳这些外部原因，还有袁文绍这个内部原因。
盛老太太看明兰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番话白说了。没好气道：“行了，别在这傻坐着了，去把你大姐姐喊过来，跟她说我有话跟她说。”
“刚不久李家哥儿上门，找了长柏，跟长柏说他父母来了汴京，这两天要是方便，就上门来拜访一下。依我看，应该是正式提亲的。你是怎么想的？”盛老太太说道。
“娘，这大过节的能不能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您不是喜欢抱孙子么，等我以后成亲生个十个八个，让您抱个够。”李安笑道。
不像袁家，下聘的时候还整那么一出。
明兰的心很乱，根本没听清楚盛老太太说什么。
后世交通发达，也不是人人都能去首都。
总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掌心掌背都是肉，李安十一二岁就离开他们身边，也就去年回去住了一两个月。
当时盛老太太就知道华兰嫁过去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袁夫人喜欢长子，对次子不太在意，加上当初娶华兰进门，本身就是看上了盛家丰厚的嫁妆。
明兰脸色一红，低下了头，小声道：“孙女全凭祖母做主。”
“去，还生十个八个，你当下猪崽子呢。”
华兰之前来寿安堂这边请安的时候，她就看出华兰有些强颜欢笑。
盛老太太看明兰的神情，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心里颇感不是滋味。
“我的事？”明兰一愣，说道：“祖母，我怎么了？”
而李安父母的反应让盛老太太很是满意。
更别说在古代了。
李安上次出的主意确实让华兰的情况好转了一些，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但是根本上并不能解决问题。
“这汴京的上元节就是热闹。等回了扬州一说，还不得羡慕死她们。”
刘氏和李南对视一眼，有些心动。
盛老太太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爹除了林小娘外，看人的本事我十分佩服。那袁文绍是个好的，但是太愚孝了。也怪我，当初议亲的时候，没有多打听打听袁文绍父母的人品，婚姻到底不是两人的事。”
“你就别劝了，我们在扬州生活习惯了，这汴京这么大，出门都怕走丢了。等你定了亲，我和你娘就回去了。”李南说道。
李南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得淡定一点，不过眼神不时的乱瞄，显出他心里并不想表面上那么平静。
“那咱们干脆等他考完乡试回去吧。”李南说道。
“汴京可是国都，自然不是汴京可比。”
“好了不说这个了，华兰的事等一会把她喊来，我同她说。先说说你的事吧。”盛老太太说道。
盛老太太沉默了一会，说道：“上次我说口头约定，其实是留了个心眼。想看看他父母什么时候会登门，如今看来，他父母对你倒是十分重视。这次就正式定下吧，等你及笄后，再择期完婚。”
“那也不用急着回去啊，三月中旬就是乡试了，你们干脆等我考完，到时候陪你们一起回去，正好在家住一段时间。”李安说道。
明兰看向盛老太太那睿智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道：“过年这段时间袁家来了不少亲戚，没少拿孩子的事说事，大姐姐心里难受，今天才找到机会回来。”
袁文绍虽然愚孝，但是抛开这些，在这个时代的男人中，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袁夫人给他房里塞了那么多人，袁文绍也没有因为妾室，冷落华兰。
盛老太太问道：“华兰这次回来，是又受了委屈吧？”
……
他们自然想的紧，之前说想孙子不假，但是更怕的是留在这，李安要陪他们，耽误李安读书。
袁文绍愚孝，袁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华兰受了委屈，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明兰脸上笑容一滞，说道：“大姐姐这次回来，是约我们晚上一起去赏花灯的。”
傍晚，李南和刘氏起来，一家三口吃了晚饭，李安就提议带他们去看花灯。
一四三.四二.一六八.四三
不过那时候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爹娘，你们这次来就在汴京多住一段时间，反正家里的生意大哥能够打理好。”李安笑道。
说的好听是管家，实际上就是让华兰拿嫁妆来养袁家一大家子。
“你和华兰那丫头都是在我身边养大的，还想瞒着我？”盛老太太撇了她一眼说道。
之前经常往次子房里塞人，经常让华兰去站规矩。
虽然李家门第低，但明兰若真嫁过去受了委屈，以明兰的性格也不会说出来。
更何况，她总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闹上门去吧。
刘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四处张望了一下，疑惑道：“不是说汴京上元节有个用灯做的王八山么？在哪呢？”
上次她说先口头定下，除了想先拖着，另外也有看看李安父母的态度。
长媳又在背后经常挑拨，华兰没有子嗣，也给了袁夫人刁难华兰的借口。
虽然这句话的意思有些被人后人曲解，但是这正说明了古人对子嗣的看重。
李安：“……”
“行，反正也就等两三个月。不过到时候你就别跟我们回去了，来回折腾，还不如留在汴京好好读书。只要你能金榜题名，我和你爹就算死了都高兴。”刘氏说道。
华兰嫁入袁家已经四年多了，但是至今也就只生了一个女儿。
绝大多数普通平民，可能一辈子连自己所在的县城都没去过。
不管李安父母是因为盛家还是因为明兰这个人，最起码人家重视。
刘氏看着街上拥挤的人群和热闹的景象，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住什么住，我还要回去抱孙子呢，留在这，又没孙子给我抱。”刘氏闻言白了他一眼。
“用灯做的王八山？”
李安一愣，很快哭笑不得的说道：“娘你说的是鳌山吧。”
第二百六十八 门当户对
刘氏想看鳌山的愿望最终还是落空了。
鳌山是在皇城外的广场上点燃的。
今天一大早，百姓就去那里等着了。
不过鳌山之所以被称之为‘山’就是因为非常大。
远远的都能看到，就是看不真切。
结果等他们来到内城快到皇城的时候，发现通往皇城广场的几条街都已经被巡防营给封锁了。
翌日一早，刘氏换上一身深紫色绫罗布料做成的新褙子，头髻上插上一支金簪子。
并不用带着一群亲戚去。
虽说看不到鳌山，但是满街花灯灯光璀璨，流光溢彩，十分绚烂，让刘氏和李南好好的感受了一番汴京的繁华。
早饭都凉的差不多了，刘氏人影都没看到。
今天上午过来的时候，得知刘氏他们去了刘家，就一直在这边等着。
李安给了父亲一个白眼，这女人化妆是能催的么？
刘氏见到外甥，高兴的拉着外甥进屋闲聊去了，留下李安父子和德生在那搬着买回来的礼品。
三家人寒暄了一番，在盛夫妻的招呼下，进了门来到了正厅。
刘和从石家父子那边得知姨母和姨夫来了汴京，本来是想着来拜见的。
……
刘氏闻言重重的放下铜镜，起身道：“不化了，我倒是要去问问你爹，怎么就等的不耐烦了！”
一般来说，提亲前都会试探一下女方的态度，女方不反对才会上门提亲。
来到放门外，敲了敲门，说道：“娘，时间不早了，你好了么？”
虽说李安明日正式定亲，但是古代和后世不同，定亲一般都是长辈协商，最后一起吃个饭就好了。
李安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赔笑道：“娘虽然天生丽质，但是胭脂水粉也能增色一二，稍微抹点就可以了。不然今天去盛家，风头还不都得被娘抢去了。”
但是想着刘氏他们要休息，就没过来。
盛在扬州做了几年官，对扬州情况知道不少，李南是土生土长扬州人，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扬州，两人勉强算是有共同话题了。
……
过了一会，刘学文率先进入了正题，谈起了婚事。
“娘，其实是爹等的不耐烦了，他又不敢来催你，便让我来了。”
而李安和明兰的事，之前已经定下了，只是因为他父母不在汴京，没有正式登门。
“门没关，进来吧。”刘氏一边对着镜子补着水粉，头也不回的说道。
两家本就门不当不不对，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共同语言，自然没什么好聊的。
李南眼睛一瞪说道：“怎么，我是爹，还使唤不动你了？”
见面后一番寒暄后，来到刘家正厅。
宾主落座后，闲聊了一会，开始说起了正事。
刘学文夫妻俩今日也是盛装出行，两家汇合到一起往盛家而去。
李南有心想去催催妻子，又怕妻子发火，于是看向李安说道：“阿牛，你去催催你娘。”
……
“爹你自己不敢去，就让我去，我又不傻。”
从刘家离开，并没有回家，而是前去买东西去了。
“见过姨母，姨夫！”
因此试探这一步就不需要了。
李安看着风风火火的母亲，心里暗自为父亲祈祷，连忙跟了上去。
这是自古传下来的习俗，虽然看似封建，但其实却包含了古人的指挥。
不过他一直坚持练武，看着确实比之前瘦了不少。
李南和刘氏本就是平民百姓，面对盛夫妻有些紧张，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李安事先通知过，盛今日特意告了假留在家里。
前厅，父子二人坐在饭桌前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面对刘氏这样油盐不进的，李安也没办法了，只能把老爹卖了。
一家三口，一直逛到深夜，才回家。
李安原本想着带父母远远的看看。
李安他们到的时候，盛和王大娘子已经带着盛长柏这个长子等在门口了。
好在只是上门提亲，又不是下聘，需要的东西只要花点钱就能买到，倒也不麻烦。
李安推开门，走了进去，见母亲还在化妆，笑道：“娘，您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化妆。”
吃了早饭，一家三口乘坐马车，后面还跟了一辆装着礼品的驴车，往刘家而去。
晚上刘和吃了饭，陪着说了一会话就回去了。
等他们买齐东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姨母，我这是壮了，没瘦。表弟对我可好了。”刘和笑道。
王大娘子对明兰的事本就不上心，全程都在跟张氏说话。
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收拾停当，带上礼物乘坐马车往刘家而去。
等到刘家的时候，刘学文夫妇已经带着刘婉儿等在门口了。
弄好后对着铜镜一阵端详，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在盛为人圆滑，知道不好冷落未来亲家，主动向李南询问起了扬州的情况。
今天是去盛家谈李安和明兰的婚事，她担心被盛家看轻，最终还是换成了银簪。
其实说是三家在聊，其实主要还是刘学文夫妻和盛夫妻聊。
“臭小子读点书别的没看出来，这嘴是越来越甜了。我看你是等不及了，来催我的吧？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媳妇还没进门呢，就开始催你娘了？”刘氏没好气道。
刘氏和李南是昨天接近中午到的汴京，见到儿子一激动，完全把这个外甥给忘记了。
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着十分朴素，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如同老郭说的那样，婚姻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
涂抹好后，对着铜镜瞧了瞧，感觉太浓了，又擦掉从新上妆。
中午在刘家这边吃了午饭，李安一家就告辞离开了。
“砰！”
喜滋滋的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抹起了李安昨天带她去李氏胭脂铺买的胭脂和粉饼。
“那就好，你娘给你做了两身衣服，托我带来了，一会我拿给你。”刘氏笑道。
之所以封锁倒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是因为人太多，需要限制人流，避免出现踩踏事件。
到了深夜，汴京街头的人流依旧不见减少。
刚进院门，刘氏看到迎出来的刘和，先是一愣，上前拉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我看怎么瘦了好多，是不是你表弟亏待你了？”
这支金簪也是昨天李安给他买的，女人对这种东西天热没有抵抗力。
刘氏对这支簪子很是喜欢。
但是她现在一看，总觉得有些暴发户的味道，不够端庄。
李南和刘氏请刘学文和张氏出面帮着提亲，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他管理茶楼，自由的很，吃喝上不要太好。
李安没法反驳，只能闷闷的去了后院。
张氏还拉着刘氏，把该准备的东西详细的说了一遍。
没成想等到天都快黑了，才等到人回来。
三家人说着话，李安这晚辈自然没有说话的资格，陪坐末尾，脸上带着微笑，听着他们闲聊。
四五.七六.一六九.一七六
想了想，她有把头上的金簪取下来，换上了李安上次回去送她的银簪。
刘氏却不吃他的马屁，淡淡道：“哦，是吗？那既然你娘天生丽质，那你给她买胭脂水粉做什么？”
正常来说，提亲后就会开始走三书六礼，不过明兰还未及笄，三书六礼要等到她及笄后才行。
因此刘学文提出后，盛夫妻没有拒绝，算是把亲事定下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乡试临近
谈完正事，刘氏想起之前张氏教的，提出要去拜访盛家老太太。
抛开明兰是盛老太太带大的，盛老身为长辈，他们也该去拜访一下。
盛和王大娘子自然不会拒绝，带着李安一家和刘学文夫妇来到了寿安堂。
“见过盛老夫人！”
“呵呵，不用客气，快请坐。”
除了储君争夺外，还有一个消息掀起了一些波澜。
如今邕王和兖王争夺储君之位已经斗的白热化了。
年初嘉成县主和荣飞燕为了争夺一套头面大打出手，所有人都以为官家必然会因此对邕王十分恼怒。
之前不仅官家自己想着生个儿子，朝臣也有很多人在观望。
如今不过十五岁，就杀了把他当做傀儡，掌控大权的舅舅一家，正式亲政。
先是占据优势的邕王因为扬州县试舞弊之事被兖王抓到了把柄，被官家训斥，让兖王反过来占据了优势。
西夏自立之时，大宋出兵讨伐，兵败后，两国边境已经平静了近二十多年了。
.浜涓涓涓涓涔
听说因为这个，王大娘子没少抱怨。
若是如此，还没什么。
李安却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盛这次升迁很可能是他自己故意的。
就像她前不久明兰说的，婚姻并不是两人的事。
盛老太太招呼众人坐下，吩咐丫鬟去把明兰喊来。
明眼人都看出来，官家的身体怕是不行了，没几年好活了。
明兰在他读书的时候，偶尔也会和刘婉儿一起，陪他父母出去游玩。
“母亲容禀，这次刘御史夫妇和李家哥儿及他们父母登门，是前来提亲的。李家哥儿当初救过如儿，前不久又救了落水的槿哥儿，对我盛家有大恩。而且李家哥儿在家里借读几年，不管是人品还是才学，儿子都很喜欢，就答应了下来。”盛躬身道。
面对他们的拉拢，朝中除了少数一部分，大多数人都不敢拒绝。
按照身份，她应该向刘学文夫妻先行礼，但是李南和刘氏是未来的公婆，按照亲疏远近，自然是先向他们行礼。
明兰嫁给李安，别的她都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婆媳关系。
“谢谢伯母。”
以前他们只拉拢一些低级官员，谏院和尚书省三司这些重要部门，都没敢轻易下手，生怕触动官家敏感的神经。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官家对此事轻拿轻放，不仅没有处罚邕王，甚至连训斥都没有。
刘氏打量了明兰一眼，越看越喜欢，起身从身后的海棠手里接过一个木盒，递了过去，说道：“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盛老太太人老成精，虽然刘氏说的是飘亮话，但她自然能听的出刘氏语气中的认真。微笑道：“亲家母说的老婆子信，我这孙女啊，从小养在身边，有些惯坏了，性子难免娇纵了些，等过了门，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亲家母可得多担待担待。”
说起来不怕您笑话，我家里两个哥儿，更想要个女儿，却没那个命。”刘氏笑道。
乡试临近，庄学究也改变了往日教学的方式，每天只留一堂课温习一下经史子集，其余时间则是出各种题目让李安他们写文章。
毕竟翰林学士虽然清闲，吴大学士也没时间天天教导他。
很多人暗中猜测，官家很可能已经决定立邕王了，因此才没处罚邕王。
邕王和兖王也知道官家的情况，拉拢朝臣方面可谓是肆无忌惮了。
传闻兖王得知这个消息，在家里好好的庆祝了一顿。
“明丫头过来。”
不过这些和李安没什么关系，李安这几个月颇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感觉。
王大娘子还客套的拉着刘氏，叮嘱她有空经常到盛家来玩。
接下里就是闲聊了，盛老太太没多久就从刘氏口中套出，她准备给李安在汴京买一套大些的宅子，等乡试结束就回扬州去。
如今小皇帝亲政，很多人觉得西北边境会在此重燃战火。
这样离的近，她也方便照顾，还没有公婆妯娌刁难。
如今以官家的身体情况，能活多久还不确定，但是孩子肯定没可能了。
西夏的小皇帝亲政了，西夏的小皇帝尚在襁褓之中被拥立为了皇帝。
吃完饭后，刘学文便提出了告辞，盛挽留了一下，和王大娘子亲自送他们出了宅门。
工部在六部中算是最不重要的了，没有什么拉拢价值。
哪怕刘氏性格再好，但是因为出身的原因，在一些事情上自然有分歧，矛盾也不可避免。
父母留在汴京，他休沐的时候会陪父母四处逛逛。
这一病就是半个多月，即便好了后，整个人的精气神比之前却差了很多，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盛老太太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做主，李家哥儿确实很不错，我没意见。”
这一下，邕王反而因祸得福，得到不少还在观望的人支持，声势大涨，在此压过了兖王。
更别说盛这样从五品的小官了。
盛老太太招呼明兰来到身边，介绍道：“这两位是刘御史夫妻，另两位是李家哥儿的父母，这次上门是来提亲的，你爹娘已经答应了。”
“老太太您说笑了，盛家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姑娘肯定是好的。”刘氏笑道。
虽说是升迁，但是比起他之前的职位来说，算是明升暗降了。
不过李安休沐的时候，明兰就不会来。
中午，盛家热情的招待了刘学文夫妻和李安一家。
明兰上前接过木盒，欠身一礼，然后来到王大娘子下首坐了下来。
虽说盛答应她，明兰的婚事她做主，但在外人面前，肯定要做做样子。
次日李安便来到盛家继续读书。
可是上元节当晚，官家因为在皇城上赏花灯，受了凉病了。
齐衡拜了吴大学士为师，并没有继续来盛家读书，听盛长柏说，好像去了国子监。
以盛那圆滑的性格，肯定不敢轻易冒险，去工部避风头，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这时，明兰走了进来，先是向盛老太太行了一礼，又向盛夫妻行了一礼。
以后李安会在汴京安家，明兰嫁过去自然也会留在汴京。
……
盛这个尚书台任，虽然品级不高，但也有拉拢的价值。
明兰闻言脸上浮起一抹红霞，上前两步，欠身行礼道：“见过伯父伯母，刘大人刘夫人。”
“嗯。”
“多谢盛老夫人答允，您放心，我们李家虽然门第低，但是盛六姑娘进门后，我肯定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储君肯定是两人其中之一，若是现在拒绝，谁知道以后新君登基，会不会因为此事记恨他们，给他们穿小鞋。
因此学堂就剩下李安和盛长柏兄弟两人。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三月初。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先是盛升迁为从五品的工部郎中。
虽说两人定了亲，她陪长辈出门游玩没什么，但没有成亲的情况下，她哪里好意思单独和李安出门游玩。
为此刘氏没少说什么学堂就该天天读书，让李安很是无语。
第二百七十章 文炎敬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不过天气比腊月还是要暖和许多，厚重的棉衣换成了薄的。
这天一早，李安早上洗漱完和父母一起用了饭，就乘坐马车出了门。
马车来到盛家门口，李安并没有进门，而是让门房进去通知盛长柏。
因为今天是乡试报名之日，李安和盛长柏约定好一起去报名。
宋朝的行政划分是路、州府、县，乡试则是以路进行的。
汴京属于京畿路，京畿路所属州县，都要来汴京进行乡试。
李安等了一会，盛长柏和盛长枫兄弟走了出来。
这次去报名，两人没有让人备车，准备搭李安的顺风车前去。
三人寒暄了几句，上了马车，往内城而去。
盛长枫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笑道：“这还只是乡试，汴京就比寻常热闹许多。”
“这是自然，毕竟京畿路可是天子脚下，文风鼎盛，人口众多。”盛长柏说道。
盛长枫有些得意道：“京畿路乡试可是在贡院进行，我们可以先熟悉一下贡院，来年会试也算占了个先机。”
盛长柏眉头微皱道：“三弟弟，乡试最终看的还是个人才学，不能大意。”
盛长枫撇了撇嘴，他很烦盛长柏这一副说教的口吻，不过李安在，他也不好反驳。于是便转移话题道：“这段时间关于乡试押题的议论最多，我认识几个豪门公子，他们告诉我，这次策论题很大可能是关于立储的。”
这段时间邕王和兖王大肆拉拢朝臣，朝中相公也知道若是放由两人争斗下去，十分不利，纷纷上奏请求官家立储。
而此时又值乡试之际，很多人猜测这次乡试的策论题会是立储。
“押题有运气成分，可以做做准备，却不能完全依仗押题。”李安摇了摇头说道。
“子谦说的有道理，若是完全想着押题，有些舍本逐末了。”盛长柏说道。
盛长枫见两人统一战线，心里不快，眼睛一转，看向李安说道：“子谦，我听说海相公很看重你，对你称赞有加。这次乡试听说主考官就是海相公，你就没从海相公哪里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三弟弟！”
盛长柏脸色一沉，喝道：“海相公为人正直，他负责此次乡试，又怎么可能泄露丝毫消息？你少动这些歪门邪道的心思。”
不管李安有没有从海文仁哪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种事也不能乱说。
文无第一。
不管是县试还是乡试和会试，总有一些自持才学很高，却落榜的。
这些人落榜后自然不甘心，因此每次科举考试结束，各种作弊的言论都会甚嚣尘上。
虽然盛长枫只是私底下说说，但是以他的性格，指不定在外面也会乱说。
这种事一旦被有心人利用，等乡试结束，传出谣言，不管是李安还是海文仁都会有不小的麻烦。
李安暗自摇头，盛长枫嘴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说，难怪会坑爹。
盛长枫被盛长柏两次训斥，脸色十分难看的撇过头去。
盛长柏见状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看向李安笑道：“等这次乡试结束，仲怀就该回来了。”
“哈哈，等他回来让他请我们喝酒。”李安笑道。
一路闲聊，马车来到了礼部南院外停了下来。
礼部南院其实就是贡院，三人从马车上下来，只见贡院门外的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粗略估算，最起码有数千人。
李安下了马车，看了有几十个报名点正在排队，说道：“咱们一起找个队伍排吧。”
“我看还是分开吧。”盛长枫说道。
李安见盛长柏没有说话，也没说什么，只叮嘱盛长枫报完名，若是他和盛长柏没回来，就在马车这等他们。
盛长枫应了一声，就走了。
“咱们也走吧。”盛长柏说道。
“嗯。”
李安点了点头，两人选了一个人少的队伍排起了队伍。
说是人少，其实很难真正估算，毕竟每个报名点排队的人都有一两百人。
不过报名并不复杂，速度还是很快的。
县试中榜的，都会得到所在县开具的证明，而中榜的名册也会早早上交到各自所属的路。
报名的时候只需要把证明拿出来，按照名册找到名字，就会开具一个证明，相当于后世的准考证了。
然后再进行抽号。
至于会不会有人冒名顶替，那就是进场的时候检查的了。
古代虽说没有照片什么的，但是地方上送来的名册里，含有长相的描述，到时候自会盘查。
李安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光是京畿路的报名点就有数千人，这还只是一部分，毕竟报名时间持续三天，今天只是第一天罢了。
虽说第一天报名的人数最多，但是估摸着也有上万人。
如今大宋有十八道，这么一算，参与乡试的就有二十万左右。
当然了，京畿路是天子脚下，京畿中地，读书人比江南的比例还多。
而北方因为战乱的原因，不管是人口，经济还是教育都落后南方，读书人肯定更少。
即便如此，参加乡试的人数也在十万人以上。
这还是经过县试筛选过一轮，不然人数更多。
但是最终能金榜题名的，却只有两百多人。
也不怪科举被称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从县试算，数十万读书人，最后录取两三百人。
万里挑一夸张了些，但是几千人选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李安在排队的人群中看到好些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虽说报名不核对长相，可以替人报名，但是李安觉着这些老者大概率是替自己报名的。
以他们的年纪，即便考中了，估计也当不了几天官，估计大概率连官都不会授，只能得个文散官。
李安四处张望的时候，盛长柏也和排在他前面的一个男子聊了起来。
男子衣着普通，长相也十分普通，二十多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粗糙，一看就知道是个寒门学子。
以为四周嘈杂，李安也没听清楚两人说什么，不过从盛长柏不时的笑声，可以看出两人聊的很投机。
“对了，我还有一位朋友，给文兄介绍一下。”
盛长柏过头来，笑道：“子谦，这位是陈州西华县学子，名叫文炎敬，字士高。”
李安闻言一愣，惊呼道：“你说他叫什么？”
文炎敬不是赵宗全登基后才金榜题名的么，应该是盛长柏中榜后的下一次会试。
不对，那次科举是赵宗全登基后举办的恩科。
文炎敬参加这次科举，倒也正常。
“子谦你认识文兄？”盛长柏疑惑道。
“不认识。”李安知道自己表现有些引入怀疑，连忙摇头。
第二百七十一章 浅谈
盛长柏也没有多想，向文炎敬介绍起了李安。
“见过士高兄。”李安拱手道。
“子谦客气了。”文炎敬连忙回了一礼。
“士高兄今年多大了？”李安问道。
现在的文炎敬看着买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大。
话说这个时代贫民百姓因为条件落后，确实长的着急了一点。
但是像文炎敬这样的年轻人，也不会差距太大才是。
剧中并没有提过文炎敬的年纪，对于他具体的年纪，李安也有些好奇。
文炎敬一怔，不知道李安为什么问他年龄，不过还是回道：“在下今年二十有四。”
二十四岁，如兰今年多大来着，十三没到十四。
差距十一岁，在古代不算什么。
毕竟古代有点身份的，续弦的肯定是黄花闺女。
六七十岁娶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正常。
甚至这个年纪放在后世也不算太大的差距。
不过文炎敬和如兰产生感情的时候，文炎敬应该有二十五六了，而如兰呢，才十五岁。
难怪很多人觉得文炎敬是个心机男。
李安那时候觉得有些太过牵强了，不过穿越到这个时代，了解这个时代，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首先就是观念的不同，文炎敬和如兰算是自由恋爱，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并没有什么。
但是用古人的眼光来看，就有些离经叛道了。
古代的自由恋爱，比后世听到包办婚姻还稀奇。
其次就是教育的问题，文炎敬可是读书人，从小受到儒家思想影响，更应该懂发乎情，止乎礼的道理。
从这些角度来看，文炎敬和如兰的相恋，说是他故意算计，也不无道理。
不过这些李安只是想想罢了，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有道是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不管文炎敬的出发点是什么，最少如兰嫁给他过的还是不错的。
以如兰的性子，真要嫁个门当户对或者高门，日子就难过了。
哪怕是文炎敬是故意算计，为的就是得到盛家帮衬，也不重要了。
要是真比较起来，盛老太太帮盛求娶王大娘子，其实也是这个目的。
但是盛呢，靠着王家人脉，仕途还算通顺，却嫌弃王大娘子。
相比较起来，文炎敬已经算是很高尚了。
“子谦，怎么了？”
文炎敬有些疑惑，不知道李安为什么询问完他的年龄就在那发呆。
“没什么。”李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盛长柏总觉得李安有些不太正常，主动和文炎敬聊了起来。
李安在后面安静的听着，只是不时的插几句。
听着两人闲聊，李安也大概知道一些文炎敬的情况。
文炎敬的出身和原本的李家差不多，甚至还略有不足。
李家还能供李富读书，文家可没打算供文炎敬读书。
文炎敬是家中长子，之所以能够读书，还是机缘巧合。
文炎敬很有志气，不甘心辛辛苦苦忙活一年，却连最基本的填饱肚子都做不到。
听人说读书才能改变命运，文炎敬就下定决心要读书。
家里根本供应不起，文炎敬就经常去村子不远的私塾去偷学。
后来被私塾的教书先生发现了，考验了一下，见文炎敬十分聪慧，起了爱才的心思，让文炎敬跟他蒙学。
那时候文炎敬都已经十四岁了。
正是因为读书的晚，去年文炎敬才参加了县试，而且还夺得了案首。
虽然剧中没提，但是原著小说中却有提及，文炎敬最后可是做了宰相。
李安突然发现，文炎敬的经历和结局，简直妥妥的主角模板啊。
聊着聊着不免聊到了押题上，当文炎敬说出自己的观点，盛长柏和李安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出惊讶之色。
盛长柏压下心里的惊讶，问道：“士高兄，你为何觉得这次乡试的考题会和西夏有关？”
他和李安也私底下讨论过乡试策论题的事。
两人都认为有不小的几率会和西夏有关。
但是文炎敬能够想到这些，就让人十分惊讶了。
倒不是怀疑文炎敬的能力，虽说李安知道文炎敬来年会试落榜，但是从之前闲聊中，能够看出文炎敬的才能。
不然两人也不会和文炎敬聊这么久。
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消息不对等。
古代消息可是十分闭塞的，就像西夏的小皇帝亲政这种事，和普通百姓也没多大关系，因此民间根本没多议论。
议论的多是一些朝中官员，和一些官宦人家出身的读书人。
因为他们比普通人知道的更多。
别以为科举盛行，好似十分公平一样。
事实上，任何事情都不会有绝对的公平。
盛是从五品的官，李安也有个做官的老师。
别的不说，朝中邸报他们每一期都能看到。
邸报和后世的报纸差不多，上面刊印着朝中的一些决策和政策，还有一些关于边境的消息。
科举说到底是选拔官员的，别的都好说，像占比最大的策论，题目或许和当下时政无关，但是在答题的时候却要结合当下时政和朝廷的一些政策。
除此外，他们还能从长辈那里知道朝中一些在邸报上没有的事。
两人之所以分析策论题有可能和西夏有关，也是因为通过邸报和盛刘学文口中知道的一些消息，才做出的推断。
不过这个推断，也不仅两人有，汴京关于押题的话题，除了立储，也就关于西夏提到的最多了。
这样一想两人也就释然了。
文炎敬不知道两人心里的想法，不过他知道这是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盛长柏和李安衣着和谈吐都很不凡，文炎敬也起了结交的心思。
但是他清楚，以自己的出身，很可能这次见面就是萍水相逢，只有自己展现才学，得到两人认可，才有可能成为朋友。
面对盛长柏的询问，他仔细斟酌了一会说道：“这些年西夏和大宋之间相安无事，西夏小皇帝不过十五岁，就能杀了权臣，掌控大权，足见其十分不凡。以西夏小皇帝的年纪，朝堂诸公和官家，估计都以为他亲政还要一些年头，因此都没想过怎么防备西夏。
不过西夏国力弱小，进攻性不足，对大宋动兵的可能性不大。
作为乡试的策论题，还是没问题的。”
文炎敬的分析让两人有些惊讶。
汴京那些认为策论题和西夏有关的人，大多数都只是因为西夏小皇帝掌权，引起不小的议论。
而汴京乡试，经常会用一些当下最热门的话题作为考题。
因此他们才做出了这个推断。
但是文炎敬不一样，他却从西夏的实际情况来推断的，可见他并不是人云亦云，而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实话实说，西夏的小皇帝还是很有本事的。
历代王朝中也不是没有皇帝幼年继位，大权旁落，等皇帝大了后夺会权利的。
就拿唐高宗李治来说，人家继位的时候都二十一岁了，权利不还是被长孙无忌掌控了么。
很多对历史不了解的都以为李治废王立武是因为武则天的美色和手段。
事实上，人家这么做为的就是夺权。
能成为历史记载的明君，怎么可能那么肤浅。
一个二十一岁继位的皇帝，都能被大臣专权。
而西夏小皇帝继位的时候都不满周岁，也就是说西夏的权臣掌握大权十多年了。
他十五岁就把权臣给处理了，夺回大权。
历史上都少有人能及。
不过李安记得这位西夏小皇帝好像命不长，二十出头就病死了来着。
不然估计要给大宋添不少麻烦。
第二百七十二章 惊喜的文炎敬
排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总算是轮到了李安他们。
主持报名的是礼部官吏，检查了一下文炎敬的证明和名册对应了一下，见没有问题，便开具了证明，加盖印章。
然后便让文炎敬在桌上的木箱里进行抽号。
文炎敬完成后，就是盛长柏了，过程大同小异。
论到李安的时候则有些不同，因为他并不属于京畿路的考生，名册里自然没有他。
不知道以苏洵的情况，到底能不能在汴京参加乡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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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不会不太方便？”
李安虽然只是一个九品文散官，但是渔袋这种证明身份的东西还是有的。
“怎么不可能，官员子嗣可以在官员任区内参加科考，父亲自然也可以。人家两个儿子可都在京畿路为官，自然能考。”
文炎敬回到客栈睡了一觉，醒来后已经傍晚十分了。
因此费了一些时间，弄了一柱香左右，李安才完成报名。
饭后，文炎敬拒绝了李安他们的相送，自己叫了个牛车走了。
洗了把脸清醒一下，感觉肚子有些饿，便出房下楼用饭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要想荫封，只有正五品及以上官员的子嗣，和有爵之家的子嗣才有机会。
文炎敬也听过苏家父子的事迹，听到边上的争论声，忍不住感叹道：“天下英才何其多？”
负责报名的官吏也没想到李安竟然还有官身，虽然没人敢冒充官员，不过还是要核实一下。
他们也没要包厢，就在大厅角落要了一个位置，点了些酒菜，边吃边聊。
贡院也是以天干地支划分的，李安抽到的是壬九十八号。
李安听着两人对话，心里暗道：“这样一来，也不知道盛会不会提前收文炎敬为学生。”
……
毕竟是抄袭，他还做不到别人夸赞，还理直气壮的接受。
不管那些读书人真心还是假意，都对此赞赏有加。
他这种情况和后世那些歌红人不红的明星差不多。
另外两人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文炎敬满心疑惑，却不好像盛长柏询问。
文炎敬看样子没怎么喝过酒，几杯下肚，脸色涨红，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对于李安的提议，两人都没有拒绝。
不管是听课也好，还是借阅书籍，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就在这时，隔壁桌三人一番争论声传了过来。
因此证明官员身份的东西，就被称之为鱼袋了。
“子谦，你怎么会有官身？”文炎敬有些疑惑道。
然而实际上，鱼袋并不是一个袋子，而是木牌。
叫了一碗最便宜的清汤面，文炎敬想起盛长柏之前说的地址，叫住小二问道：“小哥，你可听过积英巷盛家？”
“呵呵，我家私塾就我和子谦还有舍弟，没什么不方便的。”盛长柏笑道。
他住在城西的客栈，并不顺路，自然不好意思让李安他们送。
“那就多谢则诚了。”文炎敬感激道。
“你忘记三苏了，上次会试人家两个儿子同时中榜，还都位列一甲，传位佳话。听说海学士都曾夸赞其才学不弱二子。这样的人物，考中解元肯定没问题。”
“子谦太谦虚了，你这随口一说，无数士子就将其立为志向，为之努力。”文炎敬说道。
一些场合中，还能听到有人喊上几句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什么的。
而以盛长柏那性子，文炎敬不问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说。
鱼袋也叫鱼符，是古代证明官员身份的一种东西，因为其形似鱼被称之为鱼符。
虽然他还不知道盛长柏的家世，但是家在汴京，还能开办一个私塾的，条件能差到哪去？
一一一.二五三.二零六.七九
“呵呵，多谢则诚宽慰，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过我并不会因此灰心的。”文炎敬眼神坚定道。
一开始看到李安拿出鱼符，吓了他一跳，还以为李安是哪个豪门公子，得到了荫封。
鱼符上面刻录了官员的官职、长相，相当于官员的身份证。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了，酒楼的一楼大堂里已经有大半位置都坐满了人。
李安不想聊这个尴尬的问题，连忙转移话题。
“这位客官，这盛家小的没听过，不过那积英巷住的都是朝中三四品官员。”小二回道。
盛长柏对文炎敬印象不错，主动提出了邀请。
但是到了汴京，听说了许多名气很大的学子，报名随便都能碰到李安和盛长柏这样才学胜过他的人，让他受了不小的打击。
文炎敬闻言一喜，酒意瞬间消散了，他家里本就穷，没有太多书籍。
这些人中大多都是一副学子打扮，看样子都是进京赶考的学子。
应为习惯的原因，一直被称之为鱼袋。
但要是说李安考中过进士也不太可能，先不说上次会试李安才多大，就算李安考中了，如今也没道理从考吧。
这就很尴尬。
不过李安拿出了扬州开具的证明，然后拿出了鱼袋。
李安也碰到过几次，然而却没几个记得他这个‘作者’。
李安笑着把自己封文散官的经过说了一遍。
鱼袋自然上面没办法铭刻，朝廷为官员着想，就改为了木制。
盛长柏自然听出文炎敬有些灰心，安慰道：“士高兄才学过人，自然也是英才，不要妄自菲薄。”
文炎敬震惊道：“原来那引的无数士子立为志向的警世四言，竟然是子谦所出！”
“我觉得这次乡试解元肯定是林三公子，人家几年前乡试就是解元，若不是因为守孝，没有参加会试，早就金榜题名了。”
唉，说到底还是脸皮薄了些。
至于买，就更买不起了。
“呵呵，随口之言，让士高兄见笑了。”李安谦虚道。
甚至就连官服都有两套，不过他没有实际职位，不需要坐堂办公，也不用上朝，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李安汇合盛长柏和文炎敬后，有些歉意道。
分为金银铜对应不同的品级，而装着鱼符的袋子，就是鱼袋了。
到了宋朝，因为鱼符比较重，官员为了省事，经常喜欢把鱼符放在家里，只携带鱼袋。
“这…”
“那苏家父子是厉害，但是他们又不是京畿路的人，怎么可能在京畿路参加乡试。”
三人一起来到马车停放的地方，韦林却告诉他们，盛长枫在他们前面已经完成了报名，回来后说自己有事先走了，让韦林告知李安他们一声。
于是三人便上了马车，去了附近一家酒楼。
“士高兄，我家中有私塾，子谦也在我家私塾读书，你这段时间若是没事，也可去我家中旁听。”
按照规定好像说的是子嗣，像苏家父子这种情况，他们也第一次见。
来汴京前，文炎敬其实还是很有自信的。
文炎敬闻言一怔，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好了，咱们今日一见如故，不如找个酒楼喝上一杯如何？”
横渠四句能流传千古，自然有他的道理。
而且怎么也不可能才一从九品上。
好一会才冷静下来，掏出几文钱，说道：“多谢小哥了。”
小二高兴的接过钱，感谢一声退了下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胡思乱想的文炎敬
虽然小二不知道盛家，但是那句积英巷住的都是三四品官员，就已经说明盛家不简单了。
不管是结交盛长柏还是去盛家借读，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机遇。
出发来汴京之前，教导他十年的老师，跟他说了一番话。
“士高，以你的才学即便这次考不中，下次也有很大的机会。
人家早早的就选中一些才学很好，名气大的学子接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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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炎敬猜测李安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文炎敬当然不会因此自卑，但他却不想遭受羞辱。
不然一辈子可能也就止步七品官。
李安昨日只说了他因为警世四言得官家欣赏，封了个文散官，并没有说是什么身份。
没成想这个风好像有点弱，吹不动他。
即便考过了又能怎么样，后面还有会试和殿试，这些都过了才能授官。
乡试还有半个月才开始，考完后还得等待放榜，文炎敬每日都是精打细算着过日子，生怕钱花光了露宿街头。
“没想到则诚竟然是盛郎中家的公子，想来子谦身份也不简单吧？”文炎敬跟在李安身侧犹豫了一下问道。
李安带着文炎敬走进盛家，进门的时候对门房说了一下文炎敬的情况。
等到了汴京才发现，汴京大，居不易。
“那我刚刚看门房下人，怎么对你十分恭敬的样子？”文炎敬疑惑道。
没道理双标他人。
“不麻烦，走吧。”
“这样啊。”
而出身平民没有关系的，大多都是授予一个文散官。
靠近积英巷的时候，文炎敬总算打听到了盛家的一些消息。
路上，买了两个馒头边走边吃，至于牛车，他是舍不得坐的。
“呵呵，我也刚到。”文炎敬笑道。
虽然三月间，但是清晨的天气还是有些冷意的。
从这一点看，盛家还是有底蕴的。
不过李安也没在意，毕竟他当初看如兰落水，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打的主意都差不多。
虽说他是盛家未来姑爷，下人不会拦他，但带一个陌生人男子上门，肯定要说一下的。
他来汴京已经半个月了，没少听说一些金榜题名的寒门子弟，一直到死，也就得到个文散官罢了。
等马车停下，文炎敬看到李安下来，连忙走了过去。
别的不说，整个积英巷好像就数盛家宅子最大。
但是李安出行乘坐马车，衣着不凡，盛家下人又对他很是恭敬。
不过文炎敬心中充满了火热，加上是步行，倒是一点不觉得冷。
而他来汴京有段时间了，却没有人接触他，可见并没有人看上他。
文炎敬没有上前叫门，而是在大街对面等待了起来。
对于文炎敬的心思，他多少猜出来了一些。
他原本打着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心思。
等到放榜之日，榜下捉婿的，都是一些商人和门第不高的人家。
当然了，五品官在他们那个县城，已经是比县令还大的官了，但是在汴京可谓是一抓一大把。
虽然这个平台比他想象中的要小一些，不一定能成为他的跳板，但是目前也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吃完了面，回到房间看了一会书。
李安下了马车，德生上前叫门，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喊声。
翻来覆去，一直到深夜，才睡了过去。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当时的文炎敬心高气傲，自认为以自己的才学，必然能闯出一番天地。
换上前来汴京时母亲做的新衣服，洗漱完，出了客栈。
文炎敬收拾了一下心情，按照询问的路线，来到了盛家门外。
第二天天微微亮，文炎敬就醒了过来。
李安心里暗笑，文炎敬脸色发白，怎么可能刚到，不过他也没有揭穿，笑道：“那倒是巧了，咱们一起进去吧。”
但是来到汴京后，他才发现天下读书人何其多。
这次和盛长柏结实，对他来说就是个机会。
别的那些三四品官家，宅院也就盛家一半大小，有些甚至还没有。
真正门第高的人家，根本不屑榜下捉婿。
而盛家就是这个平台。
单单一个京畿路就有上万学子参加乡试，而乡试录取的却只有五百人。
向人询问了一下，往积英巷而去。
李安不知道文炎敬已经胡思乱想了起来，带着他来到了盛家学堂。
因此文炎敬唯一的选择就是拜个身份不低的名师。
然而他心思很乱根本看不进去。
记得李安也要来盛家读书，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士高兄，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进去？”李安看到文炎敬惊讶道。
“子谦！”
后来和顾廷烨相交，不也是知道顾廷烨身份，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想法么。
当得知盛家主君只是一个从五品官的时候，文炎敬多少有些失望。
李安笑了笑，说道：“在下出身和士高兄差不多，前些年父母经商，家里才好过了一些。”
当看到盛家宅院的时候，文炎敬突然发现，好像盛家也没他想的那么差。
文炎敬相信自己的才学，他很需要一个平台让别人看到他的才学。
文散官只有基本俸禄，对于原本的文家来说，已经算是改变命运了，但是文炎敬却不甘心。
“劳烦子谦了。”文炎敬拱手道。
除非你能拜个身份不低的老师，或者中榜后榜下捉婿，娶个名门闺秀。”
大户人家的下人都有些狗眼看人低，他身上穿的虽然是母亲做的新衣服，但实际上却连大户人家的下人都不如。
“呵呵，也没什么，我和盛家六姑娘定了亲，门房自然对我恭敬了些。”李安笑道。
文炎敬见天色不早了，干脆收拾了一下，上床睡觉了。
来汴京的时候，老师和家里给了他一些钱，原本文炎敬以为这些钱完全够用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总是带着一些功利心的。
等了大概一柱香左右，文炎敬看到一辆马车行了过来，正是昨天李安乘坐的那辆。
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科举确实是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是官场讲究人脉，以你的出身，除非能考中一甲。
文炎敬若有所思，以李安的出身，盛家能把姑娘许配给他，应该是看中了他的才学。
一旦考中，根本不需要榜下捉婿。
若是自己展露才学，盛家会不会也嫁个姑娘给他？
他可是记得之前打听盛家消息的时候，听人说盛家有三个姑娘尚未及笄呢。
进入学堂的时候，盛长柏兄弟俩已经到了。
盛长柏听到脚步声看了过来，看到文炎敬先是一愣，然后惊喜的站了起来，笑道：“士高兄，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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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文炎敬的羡慕
“则诚看的起我，允我来家中借读，怎么能辜负则诚好意。”文炎敬笑道。
“士高兄，言重了。”
盛长柏笑了笑，向文炎敬介绍了一下盛长枫。
文炎敬热情的打了个招呼，盛长枫看文炎敬的穿着，就没有结交的兴趣，不咸不淡的应付了一下，就继续看起了书，让文炎敬有些尴尬。
盛长柏见状，连忙说道：“士高，你就坐子谦后面那个位置吧，我让人给你拿书籍和笔墨纸砚。”
快到上课的时候，文炎敬回来了。
询问了一下，原来庄学究找他过去，是考验他的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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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文炎敬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学堂多了一个人，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
庄学究微微颔首，让他们坐下，目光看向最后的文炎敬，说道：“你就是则诚说的那位叫文炎敬的学子吧？”
小桃从衣袖中套出一个荷包，说道：“这个荷包也是姑娘亲手绣的，里面放着姑娘去道观求的平安符。”
结果还没行动呢，盛长柏竟然弄了一个外人来借读，盛那边怎么可能答应。
随着乡试之日越来越近，乡试的话题甚至都盖过了储君之争。
文炎敬感觉好像就过了一会，一堂课就结束了。
虽然没有取消休沐，但是随着乡试越来越近，他们越发紧张，即便性子沉稳的盛长柏，每天都看书到深夜才入睡。
乍一看李安的经历和他有些类似。
当然了这只是民间，毕竟只是乡试，不是会试，朝堂诸公自然对立储更加重视。
不过文炎敬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盛长枫这种态度，才是世家公子面对他这样的人该有的态度。
庄学究让文炎敬坐下，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讲课。
“是。”众人应道。
文炎敬基础十分扎实，文章方面虽然因为见识有些不足，比不上盛长柏几人，但是却有自己的见解。
文炎敬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学生正是。”
李安也差不多，乡试要是落榜，下次会试就要等到四年后了。
李安接过荷包，仔细的看了看。
不过这些对于文炎敬来说并不影响，四书五经这些他虽然做不到倒背如流，却也基本背下来了。
而在距离乡试还有三天的时候，这天下学时，庄学究说道：“读书讲究一个劳逸结合，如今距离乡试还有三天，从明日开始，学堂就停课了，你们可以出去转转，也可以自行在家看书，放松放松紧绷的神经。”
整堂课文炎敬听的很认真，这些他虽然都学过，但是庄学究讲的比他老师讲述的更加细致，让他有些沉迷其中。
“学生明白！”文炎敬说道。
虽然那时候李安也才二十，但是一想到还得苦读几年，李安也有些头疼。
反而像盛长柏这样倒像是异类。
“老朽对你的所学不太了解，如今距离乡试只有半月，老朽此时教你，对你来说也非好事，只能老朽教什么，你听什么了。”庄学究说道。
“子谦，我都有些羡慕你了。”文炎敬语气有些酸酸的说道。
“恭送庄学究。”
这段时间同堂读书，文炎敬也知道了不少李安的事。
“是。”小桃应了一声，行了个礼离开了。
“李公子，这是我家姑娘给你做的两身衣服。”小桃说道。
盛长柏听出盛长枫语气中的抱怨，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看着书。
李安寻声望去，就看到小桃手里提着一个包袱，从一旁的角门小跑着走了过来。
“见过庄学究！”四人起身行礼。
以庄学究来看，文炎敬潜心学个几年，金榜题名问题应该不大。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说实话，这段时间他们的神经崩等我确实有些紧。
来到前院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喊声。
后来更是和盛家定下了亲事，如今看来他和盛家姑娘还是郎情妾意。
不过墨兰想要在学堂读书，也是因为齐衡的存在。
刚安排好，庄学究就来了。
“李公子，还有这个。”
但是李安运气比他好的多，读书没多久父母就经商赚了钱，拜的老师是扬州学政不说，还升迁到京中成了京官。
都出身普通，想要通过读书改变命运。
对于庄学究来说，他虽然是盛请回来教导盛家哥儿的，但是只要跟他学习的学生，他都十分尽心尽责。
如今齐衡走了，李安算半个自家人了，这些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盛长柏吩咐自己的书童去给文炎敬拿了一些常用的书籍和笔墨纸砚过来。
回过神来的文炎敬，跟着李安他们一起起身行礼。
“昨天报名的时候认识的。”盛长柏说道。
听着庄学究的讲述，他就知道讲的是那一段，很快就翻到了那一页。
这堂课，庄学究讲的是《大学》，而且还不是从开篇讲起。
每个人教学的方式不同，文炎敬哪方面学的好他也不清楚，胡乱教起来，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反而不是好事。
“昨天认识的你就让他来家里借读？四妹妹可是想求爹回学堂继续读书来着，你这一弄，爹还怎么答应。”盛长枫说道。
不是庄学究对文炎敬有什么意见。
听说为此王大娘子都心疼坏了。
现在拼一把，考中乡试，明年就能参加会试了，运气好，一次考中，哪怕是三甲，也不用如此辛苦读书了。
之前盛不让墨兰她们继续读书，就是因为学堂里有外男。
一开始盛长枫的态度确实让他有些尴尬和恼怒。
现在齐衡不在了，她也没多少兴趣了。
不过最近听说盛老太太那边要请个什么人上门教几个姑娘规矩，墨兰不想去，和林小娘吵着要来学堂读书。
“多谢！”文炎敬拱手道谢，来到位置上坐了下来。
和盛家兄弟分别，李安和文炎敬结伴，往外走去。
虽说他跟文炎敬说，他教什么文炎敬听什么，不过还是把文炎敬叫过去，了解了一下他的所学。
荷包上绣着一株正盛开着的君子兰，中间的花瓣空隙间，隐隐的好像是个安字。
教了几天，庄学究对文炎敬这个人多了一分欣赏。
李安看了一眼小桃出来的角门，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接过包袱，说道：“你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姑娘。”
“二哥哥，这人从哪找来的？”盛长枫疑惑道。
“嗯，坐下吧。”
“文炎敬，你跟我来。”庄学究说道。
李安微微一笑，把荷包收起来，笑道：“告诉你家姑娘，这个荷包我很喜欢。”
老师岳父都是官员，品级虽然算不上多高，但是有着他们帮衬，最起码刚进官场的时候，仕途很通畅。
文炎敬又怎么不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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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提前过上了豪门生活
“姑娘，东西已经送过去了。”小桃说道。
“嗯，走吧，回去。”明兰点了点头。
“姑娘，奴婢觉得李公子看到你了。”小桃说道。
明兰闻言一怔，惊讶的看了小桃一眼，说道：“小桃，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这段时间刘氏经常和明兰刘婉儿出去逛街，可不只是买买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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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知道李安猜出她躲在角门后，但是这种事情说出来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你怎么知道的？”明兰有些惊讶道。
“哦。”小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对了姑娘，我听人说，四姑娘好像在缠着林小娘，想去学堂继续读书呢。”
回来后，就严格按照这些规矩执行。
小桃傻在盛家也是出了名的，这样的人让人很难保持警惕心。
李安不知道明兰主仆间的事，从盛家出来，和文炎敬分开后，李安就上了马车，拿着明兰绣的荷包看了起来。
她还以为衣服是张氏给李安做的呢。
荷包并不是香包，而是用来装一些小东西用的，比如说银票碎银子什么的。
刘氏白了他一眼，来到桌前坐下，说道：“吃饭！”
寻常一家人，没有这么严苛。
小桃不乐意的跺了跺脚，说道：“李公子刚刚一直往角门这瞧，奴婢要看不出来就真的傻了。”
“我…”
有什么话还能跟她倾诉一下，不用担心泄露。
什么吃饭必须等人到齐，食不言寝不语了。
“年后府上不是一些丫鬟到了年龄，许给了府里和庄上的管事，林栖阁那边也有几个。我是听她们说的。”小桃说道。
明兰都快被小桃气死了。
她把明兰都快夸出花了，光听她夸人的那些话，任谁来了都不会觉得她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人。
就好比现在，差点没把她气死。
不管是中午还是下午散学，回到家饭菜都准备好了，还都是热腾腾的。
回到家中，李安提着包裹走在前面，德生提着书箱跟在后面。
“娘，这衣服是明兰做的。”李安说道。
来到正厅的院子，厅内的刘氏看到李安回来，说道：“怎么今日回来的比平日晚了些，菜都快凉了。”
“娘，衣服等会在看，先吃饭了。再不吃饭爹都该喝醉了。”
刘氏本来也想说几句的，看到李安放在椅子上的包袱，疑惑的打开看了起来。
……
当然了，也有些制衣铺子，是客人提供尺寸，制衣铺子按照尺寸来做的。
李安说话间走进了厅内，把包袱放在椅子上，在海棠准备好的水盆里洗了洗手。
“嗯，是该休息休息，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看书到深夜，身体该熬坏了，既然庄学究都让你们休息，接下来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别看那么久的书。”李南说道。
这个安静可不仅是没人说话，而是他们吃饭时咀嚼不能发出声音，就连碗筷也不能发出碰撞声。
他虽然不信这些，但这是明兰的一番心意，自然不能丢了。
李安在汴京穿衣，出了张氏偶尔给他做几身，其余时候都是去制衣铺子定做的。
李安取出来看了看，小心叠好放了回去。
刘氏闻言惊呼一声，满脸笑容的夸赞道：“明兰这丫头不仅出身好，这手也巧，你看这衣服做的，不仅绣工好，针线也好。一针一线处理的十分细致，连针角都看不到。”
小桃连忙夺开了，委屈道：“姑娘，我也没说错啊。”
小桃这傻丫头，性格憨憨的，对她又十分忠心。
但是她这么做，就苦了李南和李安了。
接下来，一家三口十分安静的吃饭。
“姑娘，怎么没关系呢，这四姑娘回学堂读书，姑娘你不就也能去了。这样姑娘就能天天见到李公子了，省的一天魂不守舍的。”小桃说道。
“嗯，爹，我知道了。”李安点了点头，接过海棠递过来的帕子擦起了手。
六一.二二三.一二八.一五八
不等李安回答，就说道：“这布料一看就不便宜，做的也精细，以后你可得好好孝敬你师母。”
一般除了家人，都不能在外人面前喊。
每次和明兰出去，回来就要夸赞一顿。
不得不说，明兰虽然才十三岁，这绣工确实很好。
“什么！”
闺名闺名，顾名思义都是闺中喊的。
“是是是，你不傻。”明兰说道。
这样的丫鬟虽然不机灵，却不用担心她有别的心思。
没办法，刘氏向明兰和刘婉儿询问那些豪门的规矩，她们只当刘氏好奇，完全按照豪门规矩讲述的。
不过在父母面前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平常刘氏不仅这么要求他们，自己也严格执行，不过今天她率先打破了这个规矩。
在汴京住了几个月，刘氏对李安每天回来的时间已经把控的十分精准了。
李安对此早就习惯了，这几月明兰经常陪刘氏出去逛街，刘氏就没少夸明兰。
她平常和明兰闲聊，经常从她们口中打听一些大户人家的规矩。
林栖阁那边的丫鬟嘴可是严着呢，院里有什么事，根本传不出来。
而这几个月，她就给李安做了好几身，李安不需要去制衣铺定做衣服了。
荷包上的兰花绣的栩栩如生。
“下学的时候庄学究说后面几天就不用去学堂读书了，让我们休息一下，准备参加乡试，耽误了点时间。”
“人家本来就不傻。”小桃反驳道。
这些是小桃的优点，就是有时候说话太气人了。
“你…”
“小桃，既然你不傻，就应该知道，有的事即便看到了，也不要说出来。”明兰说道。
即便定亲了，她在外人面前也不好称呼明兰闺名。
“我什么时候魂不守舍了？”明兰没好气道。
刘氏这么做，是担心以后明兰进了门，看他们没规矩，嫌弃他们家。
李南端起酒杯刚送到嘴边，听到李安的话，暗骂逆子坑爹，刚想放下，就被刘氏抓了个正着。
“姑娘！”
李安和刘氏说了好几次，这些只是那些王公贵族，招待客人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明兰在荷包里缝了一个夹层，里面放着一张平安符。
但是刘氏哪里肯听，严格按照明兰她们说的来执行。
“怎么没有了，以前姑娘做女红的时候，很少走神。这段时间给李公子做衣裳，时不时的走神傻笑，手都被扎了多少次了。不是想李公子是什么。”小桃反驳道。
宋朝可没有成衣卖的，普通百姓都是买布料量体裁衣，而富贵人家都会专门养一些绣娘。
李南讪讪一笑，说道：“我就是闻闻。”
“哦，这事和我们也没关系，这些人你以后可以试着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她们那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明兰说道。
加上小桃还是一等女使，憨憨的没有架子，那些二三等女使和她都能聊到一起去。
“好啊你，我们都没上桌呢，你一个人就吃起来了？说了你多少次了，咱们家不比以前，要有规矩。”刘氏没好气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安算是提前过上了豪门的生活。
明兰闻言脸色涨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气的，伸手要去打小桃。
“这衣服又是你师母给你做的？”
“阿牛，我和你爹今天看了一套宅子，那个宅子距离盛家不算远，占地七八亩，也是三进的，不过左右各有一个跨院，后院还有两个偏院，另外还有个小花园。就是价格有点贵。”刘氏说道。
“按照娘说的位置，这么大的宅子得七八万两吧？”李安说道。
第二百七十六章 乡试帷幕拉开
房子的大小、位置决定着房子的价格，这一点在任何时代都是通用的。
盛家所在的积英巷位于东城外城和内城城边上，除了内城外，算是汴京最好的地段之一了。
也就盛老太爷有远见，那时候房价远没有现在这么高的时候，在积英巷买了宅子。
后来盛家落魄的时候，也没有把宅子卖掉。
如今盛家那座宅子，比当初盛老太爷买下来的时候，翻了数倍。
李安一走，刘氏就不乐意道：“你知道活当要白白浪费多少钱么？咱家又不是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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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没想到汴京的宅子竟然这么贵。
到了北宋后期，宵禁才基本名存实亡。
“唉，阿牛从小就懂事，真难为他了。”刘氏叹气道。
好在李安争气，在汴京读书，还赚了这么多钱。
李安他们出门的时候天微微亮，这个时候正是汴京宵禁刚刚解除的时候。
扬州的宅子当初也就花了不到一万两而已。
当然了，前提是找那些有信誉保证的。
不过这个钱肯定要比原来的贵一些，至于贵多少，就要看定下的时间了。
“嗯，得七万五千两，这还是我跟你爹谈了好久才谈下来的，现在人家咬死了不肯松口。”刘氏说道。
全部家产算下来，也就五万两所以。
但是正如李南所说，张清那边会怎么想？
就算张清贤惠，能够理解，那亲家那边呢？
张清听多了能不受影响？
很多人以为宋朝没有宵禁，其实不然。
如今只是北宋中期，宵禁还是存在的。
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则是在家人的陪伴下。
活当和后世的抵押贷差不多，当铺会按照正常价格七成的价格把东西收下，签订契约。
万一兄弟俩因为这点事有了隔阂，怎么办？
“阿牛来了汴京，就想办法自己赚钱，这些年没要家里一文钱，估计他根本没打算要扬州的产业。”李南说道。
她知道李安在汴京买了一套宅子，想着把李安买的这套卖掉，加上她带来的钱，够买一套不错的宅子了。
三天转瞬即过，转眼便到了乡试之日。
他就是觉得，古人对田地很看重，刘氏若是把这些年置办的田地卖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爹，这哪能放在一起比。”李安苦笑道。
刘氏被李南一连串的反问，给问沉默了。
这些年他们在扬州赚了不少钱，不过也置办了一些铺子和田产，因此这次过来才只带了三万两。
如今踏雪已经大半岁了，不过因为只是土狗的原因，如今也只有半米高。
这些基本是家中大部分的现银了。
“好了，就按阿牛说的办吧。”
吃完饭，闲聊了一会，李安就回房沐浴去了。
李安不知道父母的争论，说实话，他真没想那么多。
无非就是多花点钱罢了。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肯定是够用了。
她受到影响，自然会去找李平抱怨。
“娘没事，只要快些赎回来，用不了多少钱的。”李安不在意道。
确实，李家能有今日，都是李安的功劳。
“你没看出阿牛是不想咱们继续从扬州拿钱么？他这是怕铁牛那边心里不舒服，影响兄弟感情。”李南说道。
往日这个时间，算是汴京最冷清的时候。
算下来就差一万多两银子而已，等几个月茶楼不就赚回来了。
六一.二二三.一三三.五一
李南张了张嘴，他很想说李安小的时候皮的很，也就前些年不知怎么一下开窍了，好像一瞬间长大了一样。
估计后面也长不了多少了。
李安想着自己以后成亲肯定要再买一套，到时候就可以以暂住的名义让石林父子住进来。
“这汴京的房子也太贵了，比咱们家扬州那个宅子也大不了多少，却贵了这么多。”李南感叹道。
来汴京的时候，她就准备给李安在汴京换一套大点的宅子，因此带了不少钱过来。
这次他们来，已经把家里的银子基本都带来了，若是再拿出一两万两来给石家父子买个宅子，等于是把这些年的积累都花光了。
踏雪因为伙食不差，加上李安隔几天给它洗个澡，毛发黝黑发亮，十分精神。
然而今日不同，街上随处可见一些士子打扮的人。
李南看出李安应该有什么打算，开口阻止刘氏继续说下去。
“那就这么办吧，吃饭吧。”刘氏犹豫了一下说道。
“铁牛他敢！咱们家有今天，全都是阿牛的功劳。”刘氏瞪眼道。
“铁牛是不会，但是他媳妇呢？就算他媳妇不会，她娘家呢？”
刘氏怕李安多想，解释道：“阿牛，娘不是舍不得把这个宅子给柱子父子，娘想的是现在钱差一些，先把宅子卖了，等我和你爹回了扬州，再送些钱过来，再买一套。”
刘氏想着先把宅子买下来，等他们回了扬州卖掉一些产业，凑够钱，送过来，给石林父子买一套就是了。
若是真按刘氏说的那么做，再买的宅子石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要，也不会住进来的。
按照规定的时间内，可以花钱赎回来。
刘氏一说距离盛家不远，加上大小，李安就大致推算出了价格。
……
虽说还可以继续赚钱，李平也不会有意见。
超过时间没有赎回，东西就归当铺了，当铺就有权利随意处理。
……
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娘，这个宅子不能卖，不过可以拿去当活当。这样钱应该就够了。”
若是张家那边觉得他们夫妻过于偏袒小儿子，难免不会在张清面前说些什么。
李安是想把这套宅子留下，给石林父子的。
在北宋初期的时候，有着严格的宵禁制度，到了北宋中期的时候，宵禁制度还是存在，只是被放宽了许多。
“这样的话，可是要亏不少钱的。”刘氏心疼道。
不过看到妻子正在为李安的懂事感到心疼，他聪明的没有说出口。
这天一早，李安换上明兰做的那身淡青色的衣袍，和父母一起乘车，前往了贡院。
扬州虽然是江南重城之一，但是和汴京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过她之前提出要卖这套宅子的时候，李安并不同意。
他之前就想给石林买套宅子的，但是石林坚决不要。
按照刘氏说的位置，放在后世就是首都二三环的位置，还是最繁华的地段。
夜市可以持续到凌晨时分，并不像很多人认为的那样是通宵达旦。
“我和你爹这次来，带了三万两银票，你这边这些年也存了三万多，还差一万多两，我和你爹的意思是把这个宅子卖了，然后把那套宅子买下来。”刘氏说道。
但是扬州的生意这些年都是李平在经营。
古代的利息虽然高，但是只要时间短点，也不至于太离谱。
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陪踏雪玩了一会。
在外城还是零零散散，等进了内城，人流汇聚起来，浩浩荡荡十分热闹。
而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的目的地――贡院。
第二百七十七章 庆幸与无力
贡院位于礼部南院，占地非常广，按照天干地支划分，每一区域有一个大门。
马车距离壬区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
“老爷夫人公子，前面人太多了，马车没办法继续往前走了。”车夫韦林说道。
“爹娘，你们别下车了，德生送我过去就行了。”李安说道。
不一会，禹州录事丁修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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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借一百文，拿到手只有九十文，还的时候要还一百三十文。
官吏仔细核对了一下名册上关于李安长相的描述，发现没有问题，就让他进去了。
“下官见过通判大人！”丁修拱手一礼。
王安石再傻也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了。
于是他命各县把借贷出去的账目汇总过来。
到任后，先是花了大半个月了解走访，大致弄清楚了禹州的情况。
什么意思呢？
这个利息放在后世肯定有点高，但是在古代已经是良心不能再良心的了。
那些地主乡绅都是靠这种类似的手段来隐没田地的。
他定的利息是百分之十，也就是说向官府借一百文钱，还钱的时候还一百一十文就行了。
“没事，我和你爹送送你。”刘氏说道。
乡试和县试其实没多少区别，检查和考的科目其实都差不多。
一辆有些老旧的马车，停在通判衙门门口，王安石身穿官服从马车上下来，带着随从进了衙门。
王安石摆了摆手，说道：“丁录事，坐吧。”
在检查上也更为仔细。
古代借钱都是九出十三归。
“娘，我知道了，我这又不是第一次考试。”李安笑道。
“哼！”
县试各地稍微有些差别，但是乡试都是同一天进行的。
禹州下辖六个县，那些县虽然单独一县没有禹州人口多，但是加一起却是禹州的几倍。
“是。”随从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王安石冷哼一声说道：“通知下去，让各县县令把去年秋税后到现在的账册全部送来禹州，本官倒是要看看，他们把钱都花哪去了。”
“阿牛，现在早晚还是有点冷，记得盖好被子，别冻着了。累了就休息休息，知道么？”刘氏叮嘱道。
外面只是粗略检查，重点还是检查是否是本人。
“下官告退！”丁修起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王安石一边命令各县疏通水渠，然后召集禹州下辖各县县令，把借贷给百姓钱财买粮种如何执行，借多少，利钱多少，详细的告诉他们，命他们执行下去。
“爹娘，我去了，等我进去你们就回去吧。”李安说道。
一番折腾，半个时辰后，李安才来到自己壬九十八号考舍。
“谢大人。”
这样也正常，虽然只是乡试，但这可是京畿路的乡试，考场还在汴京。
“各县报的本官看过了，什么被水淹没了，失去肥力成了荒田，还有一些是百姓家中困难交不起。既然百姓都过的如此困难了，为何官府以那么低的利息借钱给他们买种子，却没几个借的？”王安石淡淡道。
王安石闻言却没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脸色铁青道：“禹州有近五万户，五十多万百姓，光是禹州周边村镇就借出去一千多贯，你告诉我另外六县只借出去三百多贯？是不是各县县令阳奉阴违，没有借钱给百姓？”
“呵呵。”王安石冷笑一声，说道：“丁录事的意思是那六个县的百姓都比禹州周边的百姓还富裕了？本官查看了最近二十年的卷宗，各县赋税每年都在减少，但是禹州近二十年只发生过三次水灾，五次旱灾，其余十二年都是风调雨顺。这出现天灾税收减少没问题，风调雨顺税收还减少了，丁录事给本官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丁修谢过后，在王安石下首坐了下来。
“各县一共借出去多少？”王安石问道。
王安石上元节过后，就来禹州上任了。
李安没排多久，就论到他了。
“回大人，各县县令也上报过，不是他们不借，而是各县县衙也没什么钱了。大人到任后，命令各地官府征兆徭役疏通沟渠修水利，各县需要提供百姓饭食，已经把各县的钱花的差不多了。”丁修说道。
“我前几天让各县把借给百姓买粮种的钱全部报上来，各县报上来了么？”王安石问道。
一九八.二三.一七五.二三三
……
“是么？”王安石冷笑道：“丁录事刚刚不还说借钱的百姓不多么，怎么现在又成了各县没钱了？各县要实名没钱，为何不上报？”
王安石看着丁修离开，心里有些庆幸。
李安冲父母招了招手，然后把被褥背在背后，一手提着一篮子走了进去。
这在后世妥妥的高利贷，但是在古代很常见。
“茶先别泡了，去看看丁录事来了没有，让他过来一下。”王安石说道。
“回通判大人，各县一共借出去三百二十八贯一百八十三文钱。受益百姓上千户，百姓们都对通判大人感恩戴德呢。”丁修笑道。
只是修理水渠，就把各县的钱粮花的差不多了，王安石根本不信。
地方上收税，会留下一部分用以县里开支，其余的则是上交国库。
壬区大门口，士卒和礼部的官吏设了十几个检查点，加上只是其中一个区域，排队的人并不是很多。
只不过题目不同，还要更难一点。
“我们不需要你操心，自己照顾好自己，去吧。”刘氏说道。
禹州直属的村镇肯定比底下各县富裕，就这都借出去一千多贯。
“下官不知。”丁修低着头，不敢去看王安石。
来到办公房坐下，随从就要去给王安石泡茶。
“通判大人误会了，不是各县不借，而是借钱的人确实不多。”丁修说道。
不亏是贡院，考舍虽然只是比扬州的稍微大一点，但是却打扫的十分干净。
李安闻言也不在劝，一家人下了马车，德生提着被褥，李安自己提着笔墨纸砚，顺着人流，往大门方向而去。
“是！”丁修应道。
春耕在三四月份，百姓没有粮种的，早早就会想办法。
如今已经三月中旬了，该借的百姓都已经借过了。
而且很多比这个其实还要高，真正能做到九出十三归的，都算是良心了。
“下去吧。”王安石摆手道。
每次天灾后，就会有一些田地成了不能耕种的天地。
自然没有人敢有丝毫懈怠。
“通判大人不问，下官也准备过来禀报，各县已经把借贷出去的具体钱数都已报上来了。”丁修说道。
丁修额头渗出一丝冷汗，他自然知道税收怎么少的。
禹州地处中原，土地肥沃，每年留用的钱财不算少。
汴京这边进行乡试的时候，整个大宋各道的治所，都在进行乡试。
“是啊，我和你娘又没什么事，凑个热闹，回了扬州也能跟人家吹嘘一下。”李南笑道。
“这…这…各县都上报过的。”
却只借出去三百多贯，只有一千多户借钱，平均每个县才两百户。
李安点了点头，一手提着被褥，一手提着装着笔墨纸砚的篮子上前接受检查。
好在听了李安的，自己先到地方上试行。
一旦爆出什么作弊的消息出来，都能传到官家耳朵里去。
王安石想了解各县借出去多少，来看看百姓对这项政策的态度。
就比方说水灾，靠近河边的田地被淹没后，变成了河床，田地就减少了。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而已，实际上就是被隐没了。
李安经历过一次乡试，也算有经验了，进了考舍，就开始收拾了起来。
李南则是把装着吃食的篮子交给了官吏。
留下多少，根据地方不同，数量也不一。
他在禹州，各县官员都敢阳奉阴违，若真让他主持变法，天下能有几个官员会严格执行。
想到这里，王安石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第二百七十八章 乡试最后一题
如今一州之地，在他亲自监督下，只是推行一个青苗法，就困难重重。
让本来自信满满的王安石受了不小的打击。
好在王安石性子十分坚韧执拗，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
得到通传后，丁修被带到了一间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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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个年约五旬，身材消瘦的老者正在品茶。
今天考的是策论文章，也是乡试中占分最高的。
老夫可以肯定，各县县令即便完全按照他的要求执行，也成功不了。然而那些蠢货非要去当这个出头鸟。”于献文冷笑道。
若那些地主乡绅真如于献文说的这么去做，王安石这个政策只能沦为笑话。
他并不觉得于献文这么说是真的赞同王安石的那些政策。
“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反而还得顺着他，不管他要做什么，严格按照他说的做。那些地主乡绅找上门求情的，就把事全推到他头上去，让他和那些地主乡绅斗去吧。”于献文笑道。
“季康，这些老夫都知道，你先坐。”于献文笑道。
当看到策论题的题目，李安愣住了。
大约过了一柱香左右，马车停了下来。
“明公，出事了。”丁修看到老者，顾不上行礼，焦急的说道。
沉思了许久，丁修命人备车，等随从通知马车准备好了，丁修离开衙门，上了马车。
地方上的政务和厢军的所有动作，他都有知情权，没有直接管理权。
唯一能做的就是上奏的时候添油加醋的抹黑罢了。
按照时间，还剩下随后两天三夜。
丁修回到自己的办公房，脸色阴沉如墨。
“不可能，官家如今心思都在立储上面，哪还有心思变法？”于献文笑道。
不过自古以来，都讲究官本位，知州的官职摆在那，虽然名义上没有管辖权，但是实际上通判和厢军指挥使都会听从知州的命令。
你不会以为那些地主乡绅真的没办法了吧？看着吧，来年他就没那么顺利了。
“明公深谋远虑，下官佩服。”丁修称赞道。
“这…”
热水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冷水拂面，人也完全精神了。
车夫得了指令，驾驶着马车往一个方向而去。
“大人，到知州衙门了。”随从提醒道。
老者打断了丁修的话，说道：“他又没有权利撤掉那些县令的官职，做多训斥几句罢了。老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那些县令被训斥后，以后不敢阳奉阴违，对吧？”
等了一柱香左右，策论题的考题发了下来。
这些人都从地主乡绅哪里租种了田地，一旦地主乡绅以此威胁，官府除非倒贴钱，不然他们敢要么？”于献文冷笑道。
“可在禹州这边不是执行的很好么？”丁修疑惑道。
然而真碰上不听的，知州也没办法。
……
你以为那些地主乡绅就只有这点手段？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整个禹州的土地，有六成以上都在地主乡绅手里，大多数百姓手里田地都不多，根本不够养活一家人的。
“如今朝中诸公都在为立储之事争斗不休，官家和朝堂诸公谁有心思管这点小事？其实老夫当初就不赞同你们这种做法，他不是想借钱给百姓么，按照他说的做就是了。”于献文微笑道。
时间过的很快，乡试转眼就进行了六天。
老者正是禹州知州于献文。
“季康，老夫都说过多少次了，凡事都要保持平常心，先坐下慢慢说。”
在考舍狭小的空间内简单的运动了一下，李安在书桌前坐下研墨，等待下发考题。
知州看似是一州最高官员，但实际上就是用来监督地方政务军队的，却不能直接插手地方政务和军权。
于献文将手上的茶盏放下，冲领路的小吏摆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看向丁修语气平淡道。
“老夫虽然是知州，但是地方上的事还是通判做主，老夫可以提出意见，他不听，也只能上书给官家。老夫已经上书过了，没有得到丝毫回应，急有什么用？”于献文说道。
前面的试题对于有过目不忘之能的李安来说都不算难，而今天的考题才是乡试的关键。
丁修一愣，仔细一想，自己好像真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西夏！
“可是…”
“那些地主乡绅又不蠢，这招对付那些没什么背景的官员，倒是好用，对付王安石，丝毫用处都没有。
“可也不能让他这么继续乱来下去啊，朝中诸公难道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么？”丁修说道。
“那以后新君继位呢？王通判此举若真认真执行下去，确实能惠及百姓，新君继位急需政绩收拢民心，未必不会心动啊。”丁修说道。
“那又怎么样？天还能塌下来不成？”于献文闻言依旧没有太大的波澜。
“哈哈。”于献文得意一笑，说道：“以王安石的性格必然会想办法解决，不过他闹的越凶，得罪的人越多，简直是在自取灭亡，根本不需要我们出手。”
丁修闻言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下了马车，走进了知州衙门。
“明公，下官愚钝，那些地主乡绅是可以拿税收的事刁难王通判，但是以那王通判的性子怕是会因此重新丈量土地。那些地主乡绅未必敢啊。”丁修说道。
“可是什么？”
“你也说了那是以后，你觉得他这个政策官府配合就真能执行下去了？”于献文不屑道。
当初范大相公主持新政的时候，于献文就是坚定反对的。
丁修急道：“明公，王通判那边对各县只借出去那么点钱，很是不满，下令让各县县令带上去年秋税后至今的账册全部带来，他这次怕是要借题发挥了。”
“你说王安石要在禹州试验他的新政，对我们的利益损害又不大，我们为什么要急？”于献文反问道。
“可一旦让他做出成效，官家动了变法的心思怎么办？”丁修说道。
昨天傍晚交了卷，李安好好的休息了一晚，一大早起来，简单的用清水漱了漱口，用打湿的手帕擦了擦脸。
丁修闻言在下首坐下，说道：“明公既然知道，为何一点不急？”
题目只有这两个字。
“没错！王通判一直上书官家想要进行变法，背后又有韩大相公等人支持，若是他真的做出成效来，官家未必不会动心啊。”丁修神情严肃道。
“呵呵，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禹州这边他亲自监督，加上又是刚来禹州，那些地主乡绅也不齐心，各自观望，因此让他得以实行。
这个题目李安他们曾经押过，但是严格算起来又不算押对了。
只能算是押对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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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她敢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李安他们猜测的策论题是针对防御西夏方面。
而如今就给了西夏两个字，和当初县试时的考题‘农’一样，答题空间很广泛。
什么军事、外交、经济都可以写。
不过看似答题简单很多，然而还是要看批阅卷子的人的偏好。
李安没有急于答题，而是沉思了起来。
李安这边答题的时候，吴大娘子带着梁晗乘坐马车来到了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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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墨兰能嫁过去，她就能压王大娘子一头了。
梁晗躬身一礼，行礼道：“王大娘子慈安。”
其次写出平戎策的王韶，用了大量时间走访西北边境，甚至深入河湟之地，了解生活在河湟之地的吐蕃和羌族。
但是大宋不同，文官管武官很常见。
有了方向，李安沉思了一会，开始提笔写了起来。
然而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喊，可把如兰急坏了。
逼着她换好衣服，等待正厅那边来人喊。
照抄肯定不行，一来平戎策他并没有看过，只知道一些大概。
这种事只能吴大娘子提，聊天的时候说什么听说盛家姑娘怎么怎么好了，怎么没有看到。
如今吴大娘子不提，她总不好主动开口。
在平戎策中详述的写了一些羌族和吐蕃各部落的情况。
那忠勤伯爵府比永昌伯爵府可要差远了。
加上自己这些年对西北边境的一些了解，写出一篇文章来并不难。
如兰本来是准备去找明兰玩的，结果刘妈妈就跑过来让她换衣服，说是一会去正厅那边见客。
吴大娘子有两个儿子，嫡长子是梁家次子，另一个就是梁六郎了。
一般登门拜访，带着子女的，都是有着相看的意思。
不过聪明的不可能只有他，很多人都能想的到。
看到马车过来，王大娘子连忙迎了上去。
华兰嫁的不也是伯爵府嫡次子么。
不过李安知道平戎策的核心思想，就是收复河湟，招抚羌族，孤立西夏。
聊了一会，吴大娘子笑道：“我这次上门叨扰，是想请王大娘子和府上的三个姑娘参加半个月后的马球会。”
加上如今西夏的局势变幻，加固西北防线迫在眉睫。
偏偏吴大娘子为人清高正直，不屑于用两面三刀的伎俩去把庶长子养成废物。
这一幕也在林栖身阁上演了。
墨兰满心都是齐衡，哪里看的上梁六郎，自然不愿意去。
虽然吴大娘子没有提前通知会带儿子过来，不过王大娘子看到梁六郎，连忙对身侧的刘妈妈使了个眼色。
王大娘子则是笑着上前，行礼道：“见过吴大娘子，吴大娘子登门，真是让我盛家蓬荜生辉。”
如兰虽然性子娇纵，但是她也知道刘妈妈在王大娘子身边的地位，加上有王大娘子的命令在，她根本违抗不了，只能换了衣服等了起来。
吴大娘子嫁入梁家后，因为性子强硬和永昌伯夫妻关系很不好。被妾室趁机钻了空子，捷足先登，生下了庶长子。
“娘，大娘子那边该不会不派人来喊了吧？”墨兰不耐烦道。
“哎呦喂，王大娘子你这话说的，我以后都不敢登门了。”吴大娘子笑道。
……
而以吴大娘子的性格，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装一副好嫡母的样子，因此出门带的少年只会是她的嫡子。
王大娘子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却有些着急，她见吴大娘子带着儿子登门，就让刘妈妈去通知如兰准备了。
刘妈妈会意，微微点头，转身进了府。
王大娘子呵呵一笑，看向一旁的梁晗，说道：“这位是梁六公子吧，长的真是一表人才。”
“正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王大娘子叫他六郎就行了。”吴大娘子笑道。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按理说，科举是文试，从军事方面来写不太合适。
可以说大宋上层文官都懂点军事。
思索许久，李安还是准备从军事方向下手。
加上吴大娘子这些年的经营，比一般侯府还要富裕很多。
然后王大娘子再命人去把人请来。
马车停定，梁晗先下马车，扶着吴大娘子下了马车。
许多学子也会看一些兵书什么的。
而这永昌伯爵府不同，那可是汴京伯爵府中最出名的。
然而刘妈妈知道王大娘子让如兰去的用意，哪里能让她走。
“呵呵，那可不行，以后可得多来坐坐才行。”
王大娘子闻言一愣，接着惊喜起身，接过请柬，笑道：“多谢吴大娘子相邀，这种事让下人送来就成了，怎么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不用多礼。”王大娘子笑道：“咱们进去说话吧。”
“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王大娘子笑道。
宾主落座后，下人送上茶水点心，开始闲聊了起来。
因此她好一阵劝说，才把墨兰给劝动。
连忙让墨兰梳妆打扮。
如今西北的边境的防御政策，都是范大相公当年布置的。
这些李安自然写不出来。
永昌伯爵府的情况她也了解一些。
其实着急的不只是王大娘子，还有如兰。
说完从身后丫鬟手里结果请柬，递了过去。
梁家又只有两个嫡子，梁六郎虽说不是嫡长子继承不了爵位，但是身为嫡子，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差。
结果墨兰这边换好衣服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喊，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因此李安并不打算从防守方面入手，而是准备根据《平戎策》来写一篇文章。
之前的范大相公和如今的韩大相公都有领兵打仗的经历。
因为前一天她就命人送了送了拜帖，因此王大娘子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
接下来两人东拉西扯的聊了起来。
林小娘就冷静多了，那齐衡如今都不来盛家读书了，眼看就没指望了。
吴大娘子登门她自然知道，若是去陪坐，得规规矩矩坐着，还不能随意插话，无聊的要死，如兰哪里受的了这个，根本不想去。
王大娘子见到先出马车的是个少年郎，就知道是吴大娘子的儿子梁六郎。
另外这次的题目虽然广泛，但是在李安看来，主要用意还是针对西夏的防御问题。
聊的都是一些汴京豪门的花边新闻。
像盛长柏就对军事方面很喜欢，私底下喜欢研究燕云十六州的堪舆图。
林小娘得知吴大娘子还带着儿子登门，自然能想到吴大娘子是带着儿子来相看的。
吴大娘子点了点头，在王大娘子引领下来到正厅。
“呵呵，我亲自跑一趟，也是想和王大娘子认识认识，莫不是王大娘子不欢迎？”吴大娘子笑道。
“她敢！那吴大娘子既然登门，自然知道家中有几个姑娘，她若是只喊如兰去，别说吴大娘子会对她印象不好，就是你爹回来了，也不会饶过她。”
林小娘虽然这么说，但是一想到王大娘子的性格，还真做的出这种事来，不放心的派雪娘前去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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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姐妹闲谈
“六妹妹，我来了！”
如兰来到明兰门外，就开口喊了起来。
明兰正在屋里做着衣服，闻声放下手上的活，抬头看着走进来的如兰，笑道：“五姐姐昨天不是说今日一早就过来么，该不会又贪睡了吧。”
如兰脸色一红，说道：“哪里是我贪睡，那吴大娘子今天上门拜访，我都准备过来了，母亲却让刘妈妈来通知我换衣服准备去正厅见客，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喊，结果等了半天跟我说不用去了。”
“是吗，我怎么听说吴大娘子快巳时才到的？”明兰似笑非笑的看着如兰。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明兰笑道。
明兰一愣，疑惑道：“什么事？”
想到这里，明兰突然有些庆幸。
许久，两人打闹累了，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对，我就是故意气她的，谁让她和她那小娘一样，看到什么都想争一下。”
明兰回过神来，惊讶的看着如兰。
明兰微笑道：“那你以后岂不是要叫我嫂嫂？”
如兰眼睛一瞪，上前就要去挠明兰痒痒。
明兰这些年早就习惯了，每次给庄姐儿做一些东西，如兰就会让她也帮着做一份。
就在如兰出神的时候，如兰突然说道。
“是是是，那梁六郎是纨绔子弟，哪里比的上齐小公爷啊，对吧？”明兰打趣道。
因此王大娘子根本不可能让她去学堂读书。
如兰夸墨兰，这还是第一次见，和太阳打西边出来差不多。
小的时候，她一直羡慕如兰和墨兰能够得到父爱。
“哼，这次就放过你了。”
不过看如兰高兴的样子，明兰不打算现在捅破。
这样的性格最受不得规矩的约束。
“……”
“五姐姐，不是我说你，你那女红得好好练练了。以后嫁了人，总不能还让我帮你做吧。”明兰说道。
“是么？”如兰将信将疑的看着明兰。
明兰有些惊讶的看了如兰一眼，在她心里如兰一直是那种天真散漫的性格，没想到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可由不得你，你当大娘子今天为什么叫你去正厅见客，还不是那吴大娘子带着家中哥儿来了，大娘子以为吴大娘子是来相看家中姑娘的。”明兰摇了摇头说道。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词语――大智若愚。
“我听人说，墨兰缠着林小娘，想让林小娘跟爹爹求情，回学堂读书呢。只要爹爹答应，我也能回去学堂读书了。”如兰笑道。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明兰摇头道。
“六妹妹，你知道么，我根本不喜欢元若哥哥，就是看不惯墨兰一口一个元若哥哥的叫着，想给她添堵。”如兰突然说道。
明兰闻言没有丝毫意外，笑道：“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傻啊你，祖母请来的宫中的老嬷嬷，近日可就要来了。那宫里嬷嬷的规矩多严啊，跟着学规矩，还不如去学堂读书呢。我跟母亲说了几次了，想回学堂读书，每次母亲都把我骂一顿。等爹爹答应墨兰去学堂读书，我到时候也去求爹爹。不过你就不行了，那老嬷嬷可是祖母请回来的，你肯定得去。”如兰得意道。
“好啊盛小六，你竟然敢打趣我。”
“她一个庶女，还想嫁入国公府，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兰自顾自的说道。
“你笑什么？我怎么感觉你那笑容慎得慌？”如兰疑惑道。
齐衡性格温和，待人彬彬有礼。
“我知道，买布料的时候就照着两份买的。”
“哪有。”
如兰脸色一红，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道：“六妹妹，我可不是想跟你抢啊。我只是说我喜欢子谦哥哥那种性格的，并不是说喜欢子谦哥哥。当初子谦哥哥救过我，我一直把他当成兄长。”
“不说这个了。我虽然看墨兰不顺眼，不过她这次有件事做的挺对的。”如兰笑道。
一一四.四一.八一.一九五
但是却很难生出男女之情。
“别忘了我那份啊，谁让你刚刚笑话我来着。”如兰说道。
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就是感觉他太好了，当成兄长挺好的。”如兰说道。
如兰伸手就去挠明兰痒痒，这下明兰怎么求饶她都没理会。
“五姐姐不是最讨厌读书的么？”明兰疑惑道。
因此齐衡那种性格对如兰来说，做兄长很好，能够包容爱护她。
如兰白了明兰一眼，在她边上坐下，打趣道：“听说你最近一直躲在屋里绣嫁妆，怎么迫不及待的想嫁人了？”
明兰沉默了一会，转移话题道：“这汴京不知道多少姑娘想嫁给齐小公爷，这样的人你都看不上，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入我五姐姐的眼。”
而如兰性子跳脱，大大咧咧的。
即便如今早已对盛这个父亲死心了，也多少还是有点期盼。
“别提这个了，害我等这么久，弄的谁好像稀罕嫁到他们永昌伯爵府去一样。我听说那梁六郎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比那顾二郎好不到哪去。这样的人哪怕他是皇子，我也不稀罕。”如兰撇了撇嘴道。
“好啊，盛小六，你又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是如今她突然发现，不得父亲喜爱也是有好处的。
其实明兰很快就想明白如兰的意思了。
如兰坐了起来，兴奋道：“你不知道，自从不能去学堂读书后，墨兰气成什么样。”
“去你的。”如兰白了她一眼，说道：“你真不害臊。”
“你以为我跟一样急着嫁人啊，我才不想那么早嫁人呢，嫁人哪有在家里舒服，还得伺候公婆夫君的。”如兰撇了撇嘴道。
“五姐姐我错了，我手上还有针呢。”明兰一边笑着躲避一边说道。
没一会两人便倒在床上，闹成了一团。
屋子里回荡着两人银铃的笑声。
不然她也不会被养在祖母身边，以后嫁人，怕是也要被父亲和大娘子安排。
“也不是说看不上，一来我知道以咱们盛家的门第高攀不起齐家。二来元若哥哥那个人好是好，就是太…太…
明兰微微一笑，如兰不知道跟嬷嬷学规矩的好处，王大娘子能不知道么？
明兰红着脸把放在腿上的衣服拿起来，展开说道：“在过一段时间天气该热了，我给庄姐儿做身薄点的衣服。”
她好像已经看到明兰跟着老嬷嬷学规矩时凄惨的样子了。
“嘿嘿，我就知道六妹妹懂我。”如兰笑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件事上如兰哪怕再受宠，也由不得她。
“那她就是个母蛤蟆。”如兰说道。
“五姐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个癞蛤蟆说的是男子。”明兰提醒道。
对于如兰张口嫡庶她早就习惯了，并没有因此生气。
“其实我更喜欢子谦哥哥那样的。”
如兰闻言一愣，撑着身子看着明兰惊讶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
“真的。哎呀，五姐姐，这马上中午了，你赶紧回去吧。要是被你这么耽误下去，我这衣服什么时候才能做好。”明兰说道。
“从小到大你和四姐姐就不对付，但凡是她看中的你就想争，反过来也是一样。平常四姐姐不去找小公爷说话，你也不去找小公爷说话，明显是故意气她的。”明兰说道。
明兰：“……”
“这么快？那我先回去了，你可别忘了做好送去的时候，说清楚，有件是我做的。”如兰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明兰说道。
第二百八十二章 王大娘子不养闲神
送走如兰，明兰回到房间，拿起还未做好的衣服，准备继续做。
心中却不自觉的想到了李安，算算时间后天一早乡试就该结束了。
也不知道李安这次能不能考中。
明兰对于李安有没有功名其实并不在乎。
不过家中父亲兄长都是读书人，她深知读书人对功名有多看重。
明兰一时间有些心乱了，一会担心李安在贡院挨饿受冻，一会又担心李安万一落榜，会遭受打击。
“姑娘！”
平日里他过来，林小娘都会出来迎接，替他更衣，现在没有看到林小娘，有些奇怪。
加上那天赶考送行的人非常杂，她也不好去找李安为她送考。
比方说现在，盛看到林小娘的样子，就猜测她是因为墨兰去学堂读书的事。
盛点了点头，把手上的官帽递给了雪娘，疑惑道：“林小娘呢？”
盛老太太闻言也不揭穿她，喝了一口汤放下碗，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说道：“后天一早，你二哥哥他们就要从考场出来了，到时候你也跟着去接一接。李家哥儿的父母这段时间也没少担心，你到时候碰见了，记得去关心关心。”
林小娘对盛的性子十分了解，蛰伏了一段时间，等盛气完全消了，找了个机会打了些感情牌，抹了些眼泪，盛就心软原谅她了。
盛闻言十分恼怒，说道：“你先别哭了，这件事是大娘子做的不对，我会给你个交代的。你放心吧，我都和说了，墨儿虽然是庶出，但是我一直把她当嫡女一样疼爱，以后肯定会给她说门好亲事的。”
“姑娘，老夫人那边派人来喊你过去用饭。”翠微说道。
林小娘闻言直接扑到盛怀里，小声抽噎着道：“多谢老爷，不然妾身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妾身知道大娘子不待见妾身，可是墨儿只是一个孩子啊，大娘子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呢。”
“哦，我这就过去。”
明兰闻言一喜，说道：“祖母，孙女知道了。”
这些在王大娘子身上都得不到满足，而林小娘却都有。
盛老太太见明兰高兴成这样，心里直呼女大不中留。
之前盛长谨落水之事，虽说没有证据，但是盛心里知道，这件事和林小娘肯定有些关系。
林小娘这次也是借题发挥，省的以后王大娘子在墨兰婚事上做文章。
盛怒气冲冲的来到葳蕤轩，得知王大娘子在偏厅，直接来到了偏厅。
明兰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盛越听对大娘子的气越深，安慰了林小娘一会，便气势汹汹的离开林栖阁，前往葳蕤轩找王大娘子算账去了。
说到后面，林小娘又痛哭了起来。
很多时候，盛其实很清楚林小娘在故作姿态，但是他就吃这一套。
盛哪里受的了这个，这些日子就一直住在林栖阁。
盛从林小娘手里拿过手帕，替她擦起了眼泪。
加上这个时候的文人大多都喜欢红袖添香的情调。
进考场那天，她虽然也跟着去送盛长柏和盛长枫了。
傍晚，盛下值回来，就直接去了林栖阁。
明兰放下衣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着小桃前往了正厅。
翠微走进房间，行礼唤了明兰一声，见明兰出神，没有回应，声音加重了几分喊道：“姑娘！”
“妾身又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老爷当值辛苦，妾身哪里会因为这种小事让老爷烦心。”林小娘擦了擦眼泪说道。
但偏偏看到林小娘柔弱的样子，心就软了。
“嗯。”
王大娘子并不会念经，靠近了就可以听到，她一直在念叨：“保佑我儿长柏高中举人，来年金榜题名…”
林小娘看着盛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盛老太太把他过继到名下以后，悉心教导。
一一一.二五三.二三八.二一四
而大娘子却因为不待见妾身，把墨儿都给撇下了。妾身真担心大娘子会胡乱找个人就把墨儿给嫁了。”
这次的事倒是给了她一个提醒，王大娘子身为嫡母，在墨兰婚事上话语权很大。
“主君！”
明兰脸色一红道：“这不是婉儿姐姐请我帮她绣一副百寿图么。我想着祖母今年也要过六十大寿了，准备给祖母也绣一副作为贺礼。”
而这段时间，王大娘子因为儿子在参加乡试，每天吃斋念佛为儿子祈福。
……
“没…没想什么。”
以后这样的事还不知道有多少。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但是他们两人考舍都不在壬区。
屋内侍立的丫鬟见盛进来，纷纷行礼。
供桌上摆满了祭品，中间的香炉上插着一柱香，已经燃烧过半。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哭什么？是不是因为墨儿去学堂读书的事？我不是说了么，那文炎敬乡试过后就会回去，到时候墨儿要读，让她去读就是了。”盛来到林小娘身旁坐下，看着林小娘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怜惜。
盛之所以喜欢林小娘，可不仅仅是因为林小娘长的漂亮。
“什么？还有这事？”
王大娘子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嘴巴念念有词正在祷告。
身为妾室长的好看是最基本的。
“今日那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登门拜访，还带着家中哥儿来了，这明显是有相看咱们家姑娘的意思，可是大娘子那边却没有叫墨儿过去。
偏厅的墙壁上，挂着儒释道三家的画像。
进了里间，就看到林小娘眼睛红肿的坐在罗汉床上抹着眼泪。
自从盛长柏参加乡试后，王大娘子就开始斋戒，早中晚吃饭前，都会过来上柱香祷告一番。
……
如今有了祖母的话，后天接人的时候，她就能先去找李安父母了。
“想什么呢？吃饭还走神！”盛老太太皱眉道。
等香燃尽，才会前去吃饭。
不过见明兰如此开心，她心里也十分欣慰。
……
在这种环境长大，盛更喜欢那种柔情似水的女子。
“回主君，小娘在里间呢。”雪娘说道。
“是是是，我的霜儿最好了。那你和我说说，到底因为什么哭成这样。”
老爷，妾身知道，墨儿只是庶女，高攀不上永昌伯爵府。可是大娘子也不能直接把墨儿撇下吧？
这墨儿眼看着就要及笄，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这家中姑娘大了该带出去见人议亲，都是大娘子该做的。
盛是个庶子，从小不受父亲重视，母亲又早早的病死。
为此冷落了林小娘一段时间。
盛闻言就觉得不对劲，往里间走去。
盛来到偏厅门口，守在门口的刘妈妈连忙行礼道：“主君，大娘子正在…”
她本想说大娘子正在礼佛，但是一想到自家大娘子那奇葩的操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卫小娘的智慧
第二天早上，明兰陪着盛老太太用了早饭，就带着小桃来到了母亲住的院子。
“姐姐！”
正在院子里玩耍的盛长槿，看到明兰，跑着迎了上去，抱住了明兰的腿。
“跑慢点，万一摔着怎么办。”
明兰蹲下身子一边用手帕给弟弟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道。
“摔到也不疼。”盛长槿笑道：“姐姐，你陪我玩吧。”
“六姑娘！”翠柳行礼道。
她之前也自以为藏在暗处能够对付林小娘。
这个道理是她受昨日的事启发，才想明白的。
而长槿年纪尚小，家产什么的和他也没关系。
只有藏拙才能平安长大，等出嫁后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但是像昨天那样两败俱伤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哦。”
卫小娘就安排细心的翠柳专门照看盛长槿。
“槿哥儿乖着呢，奴婢不辛苦。”翠柳笑道。
这些年她多次帮王大娘子出谋划策，不仅没有扳倒林小娘，反而引起林小娘的警觉。
最起码现在的卫小娘，对王大娘子没有丝毫威胁，王大娘子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明兰想了许久，觉得林小娘对盛长槿下手，还是奔着卫小娘去的。
因此接下来两人都顾不上她了。
年后小蝶已经回扬州嫁人去了，王大娘子那边又给卫小娘安排了一个丫鬟。
而等她把盛哄好的时候，盛对王大娘子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林小娘和王大娘子都惹盛生气，一个扮可怜，一个甩脸色。
而她们的背后一是大娘子，一个是林小娘这个宠妾。
王大娘子和林小娘斗起来，多数都是林小娘占优。
“明儿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不过要记住，以后不要再私底下做什么针对林小娘的事了，知道么？”卫小娘叮嘱道。
“小娘，女儿什么都没做过啊。”明兰茫然道。
被她们嫉妒上，就会引来大娘子和林小娘的针对。
但是林小娘不一样，以前她哪怕和王大娘子两败俱伤，她却能放下身段去讨好盛，盛很快就消气了。
如此一来，卫小娘就成了林小娘的眼中钉了。
在盛家只要她表现的拔尖一点，就会受到如兰和墨兰的嫉妒。
然而事实告诉她，她想的太天真了。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卫小娘从屋里走了出来说道。
小的时候明兰总是不能理解，林小娘为什么让她藏拙。
但是她能如此，自己小娘呢？
而盛的态度也让她彻底明白了过来，盛长了一颗偏心，靠那些手段根本不可能扳倒林小娘的。
以林小娘的性子，若真觉得盛长槿是个威胁，不可能这些年一直没有动作。
但是如今不一样，各自的孩子都大了，不管是家产还是娶妻嫁女，接下来有的斗了。
“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我也想明白了。天欲令其王，必先令其狂，你看吧，林小娘猖狂不了多久了。而大娘子你知道的，只要我安分守己，她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卫小娘说道。
林小娘对盛的心思拿捏的太准了。
明兰得知昨夜盛在这边过夜，就忍不住过来提醒小娘。
上次林小娘下手，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她了。
四五.七七.一二七.二三八
进了屋子，把丫鬟打发下去，屋里只剩母女二人的时候，明兰提醒道。
“小娘，女儿那只是为了自保罢了。总不能让她们恶人先告状吧？”明兰见母亲已经知道了，也没有否认。
“槿哥儿，你先跟翠柳玩，小娘和你姐姐说会话。”
“放心吧，姐姐肯定陪你玩。”明兰揉了揉弟弟的头说道。
“哦。”盛长槿有些失落道：“姐姐，你一会一定要来陪我玩啊。”
“你还想瞒我，上次你们学堂被罚，林栖阁那边想先告状，你去找你爹提前说了实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卫小娘说道。
随着年龄增长，才慢慢懂的其中的道理。
因此她和王大娘子的争斗，其实就是争宠而已。
“你觉得那样有用么？”卫小娘苦笑道。
如今因为卫小娘的存在，她那招虽然还有用，却不像以前见效那么快了。
明兰沉默了一会，说道：“小娘你从小教我要藏拙，我是能藏拙，等嫁人后，就能离开盛家。但是你呢？”
上次盛长槿的事情发生后，明兰就仔细思考过。
“小娘，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明兰疑惑道。
虽说卫小娘小心谨慎，但是林小娘却不是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把盛长槿交给翠柳，明兰和卫小娘进了屋子。
而明兰亲事已经定下，但从家世来看，李安并不算很好的姻缘，不管王大娘子和林小娘都没有嫉妒的道理。
盛正在气头上的时候，两人的态度一对比，自然对王大娘子更加不满。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而王大娘子又烂泥扶不上墙。
这样说不是很贴切，或者说盛已经冷静了下来。
王大娘子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卫小娘本身就是她买回来对付林小娘的，她巴不得卫小娘争气一点，让林小娘吃瘪。
翠柳就是她向盛老太太求来的，办事十分细心。
颇有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意思。
“长槿皮的很，辛苦翠柳姐姐了。”明兰说道。
“你别问了，反正我是不会有事的。李家哥儿虽然如今没有功名，但是人很不错。你还有一年多就及笄了，到时候就能择期完婚了。成亲后好好把你们的日子过好，小娘就放心了。”卫小娘笑道。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而这些，两人都不可能退让。
上次盛长槿的事，在她看来就是林小娘对她的报复。
林小娘也清楚，王大娘子这个人不难对付。
“小娘，昨晚爹在你这边歇息的，接下来你可得多多小心。”
可以说盛来她小娘房里过夜，对她小娘来说不仅不是好事，还是祸事。
这些年王大娘子和林小娘争斗，虽然看似斗的你死我活的样子，其实都没有触碰到各自底线。
按照大宋律例规定，妾室是不可能扶正的。
明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小娘，那我去陪长槿玩一会。”
“去吧。”卫小娘微笑颔首。
第二百八十五章 知白守黑
这日一早，随着衙役收了答卷，也预示着乡试彻底结束了。
封闭八天九夜，比坐牢其实好不到哪去。
几乎所有考生都精神有些萎靡。
有的面带喜色，看样子对这次乡试很有把握。
也有些面色难看，不用说就是没考好的。
李安倒是面色平静，精神还算不错。
乡试这段时间，除了不能跟人交流，吃住条件差一点外，倒也没什么。
正在闲聊的李南和刘氏还有明兰，寻声往去看到正往这边走过去的李安，连忙迎了上去。
自从那次过后，虽然能看到明兰的笑容，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李安把东西交给德生，和父母他们打了个招呼，看向了明兰，正好迎上了明兰的目光。
“老爷夫人，公子出来了！”德生率先看到李安，惊喜道。
“这段时间还好吧？”
但是策论你文章写的再好，不符合主考官的心意，还是有很大可能落榜。
整个汴京同龄人中，也就余嫣然在这方面比她强一些。
吃完饭，李安就在刘氏的催促下回房休息去了。
明兰连忙从李安身上移开目光，摇头道：“不了伯母，我是跟着家里人来迎接兄长的，我要先回去了。”
“你要是不喜欢这些可以不做。”李安说道。
看完后沉默了许久，说道：“《老子》中有云：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你可知是何意思？”
李安见父亲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猜出了几分。
“这几天我和你爹四处打听了一下，找了几家名声不错的当铺问过，这个宅子可以当个两万两，不过活当期限只有三个月，到期需要拿两万四千两去赎，不然就归人家当铺所有了。”刘氏说道。
李安自己也嫌弃的很，顾不上多说，连忙回院子洗澡去了。
为此母亲和祖母让她学什么，她总会用心去学好。
刘氏瞪了李南一眼，对明兰微笑道：“明兰，你也跟着去，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低下头，脚步加快了几分。
“怎么了？”李安见明兰有些不对劲，关心道。
而策论和作文还有很大的不同，作文你即便不能打动批阅卷子的人，只要写的好，还是能拿高分的。
从小到大只有母亲和祖母是真心待她。
很快李安就看到等在外面的父母和德生，让他意外的是，明兰竟然也在。
不过他自己其实也没多少底气。
换了三次水，皮都搓掉了一层，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去刷牙，把牙龈都刷出血了才作罢。
等他来到正厅的时候，刘氏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李安和明兰来到丁字号考场外，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盛长枫也汇合了过来。
这次前来迎接盛长柏他们的只有三兰。
李安顾不上多想，连忙走了过去。
汇合父母，上了马车，往家里而去。
刘学文并没有问李安考的怎么样，只是让他把策论文章默写出来。
明兰这次没有拒绝，红着脸跟刘氏他们道了个别，低着头跟着李安走了。
明兰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说道：“子谦哥哥，我以前很讨厌做女红，现在虽然还是不喜欢，却不讨厌了。”
明兰视线和李安目光触碰，脸色微红，却舍不得移开，带着喜意和几分羞涩看着李安。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李安也不敢给他们希望。
李南张了张嘴，有心想要问问李安考的怎么样，最后还是忍住了。
若是去借钱，就得九出十三归了。
不过这么久没有洗澡换衣服，每天只能用打湿的手帕擦擦脸，让他浑身难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看出她不喜欢女红的。
对于当铺来说，怎么都稳赚不赔。
“哦哦。”
“嗯，还可以，就这么办吧。”李安点了点头。
……
当初宅子买来就花了两万四千两，不过好几年过去，宅子也涨了不少。
“爹娘！六妹妹！”
等到了家一下车，刘氏就一脸嫌弃的催促道。
等上了马车，就有些熏人了。
走了一段，李安主动开口道。
盛长柏在丁字号考场，盛长枫是子字号。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见明兰脚步加快，来不及多想连忙追了上去。
李安端起喝了半碗，呼了一口气，笑道：“还是娘做的饭好吃。”
李安把明兰送到和盛长柏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回去和父母汇合了。
别的他都比较有底气，唯一的就是策论。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既然不喜欢就别做了，我希望你能过的开心一些。”
明兰摇了摇头，抬起头看向李安，灿烂一笑，说道：“子谦哥哥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这些的？”
李安一直很怀念明兰那次在马球场上的笑容，十分明媚，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阿牛，出门的时候我就吩咐海棠给你准备热水了，你快洗洗去。我去给你做吃的。”
李安吃了一些，已经没那么急切了，慢条斯理的一边吃，一边和父母聊了起来。
“还…还好，就是在家做做女红。”明兰小声道。
“你吃了饭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咱们带着房契过去，尽快把那个宅子买下来。前两天我和你爹过去，又有人在看宅子了，万一被人买去就麻烦了。”刘氏说道。
此时是上午，刘氏和李南不饿，坐在一旁看着李安吃。
“嗯。”
李安回过神来，冲明兰说道：“走吧，我送送。”
弄好后，总算感觉舒服了许多。
李安一愣，一时间没明白明兰的意思。
“慢点吃，别噎着，来喝碗汤，这鸡汤我天没亮就炖上了。”刘氏给李安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明兰虽然对女红不喜欢，但是她知道祖母是为她好，一直很认真的学习。
“我能感受到，你一直在压抑着自己。”李安说道。
三个月要多还百分之二十，在古代算是很良心了。
“阿牛！”
这次刘氏看着狼吞虎咽的李安，总算没有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了。
“没事。”
“嗯？”明兰一愣，不知道李安怎么知道她不喜欢女红的。
“不用了伯母，你们快些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明兰摇头道。
“考的怎么样？”李南问道。
之前一路从考场出来，被吹散了很多，加上外面空旷，基本闻不到什么。
“娘放心吧，七万多的现银，别人也没那么快拿出来。”李安笑道。
刘学文摇了摇头，说道：“任何事，不要看的那么片面。你想谋其政，前提是你能在其位。老夫虽然不通军事，但是观你那篇文章，也觉得写的很好。
明兰心微微一颤，眼眶一热，连忙底下了头。
在盛家姐妹几个中，她的女红做的最好。
顺着人流出了贡院，李安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第二天，休息了一天，神清气爽的李安去见了刘学文。
“老师，学生知道。但是学生觉得这种做法是否有些太消极了。”李安说道。
李安近十天没洗澡换衣服，身上的味道可想而知。
“对对对，我倒是把这个忘了，你两个兄长这次也参加了乡试，你赶紧过去吧。阿牛，这里到处都是人，你去送送明兰。”刘氏说道。
“好吃你也别急，又没人跟你抢。”刘氏说道。
“若是按照你这么说，《论语》中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是消极了？”
“也不差这一会，阿牛你愣着干什么。”刘氏催促道。
策论就像后世的作文一样，写的好的情况下，遇到喜欢的被打动了可能给个满分，不然基本很难满分。
……
“嗯。”
当然了，这是活当的情况下。
“你问这个干什么，没看阿牛都瘦了一圈了。先回家，娘给你做好处的。”
老夫大概能猜出你的想法，朝中诸公或许很多都懂一些军事。但如今你参加的是乡试，不是会试。你明白么？”
李安一怔，很快想明白刘学文的意思了，拱手道：“学生明白了。”
刘学文点了点头，说道：“你还年轻，即便这次不中，以后还有机会，切不可心急，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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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论夏
李安从刘家离开后，回去的路上还在回想刘学文的那番话。
刘学文的意思是告诉他，要想谋其政，就得在其位。
仔细想想自己这次确实有些理想当然了。
正如刘学文说的，这次只是乡试，文人通军事的毕竟是少数。
而寻常文人，大多受儒家思想影响，其实并不赞同打仗。
他这次的文章在那些人看来，就属于‘离经叛道’了。
李安摇了摇头，忍不住苦笑，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啊。
另外还可以用亲人名义，或者干脆让同宗族的人去经商，反正办法多的是。
李安刚到门口，就听到盛长枫高谈论阔的声音。
买卖房子，必须在这边审核裁定，才会受官府的认可和保护。
买宅子花了七万五，之前去盛家送礼也花了一些。
“行，反正这边也能住的下，暂时也不急着搬。”李安说道。
宅子在东外城的崇仁巷，距离积英巷只有一柱香多点的路程，位置很是不错。
在其他地方，房产交易去官府登记一下就行了。
文炎敬对自己的才学有些自信，现在却没盛长枫那么乐观了。
这套宅子只能放在父母名下了。
李安有个文散官官职，已经算正儿八经的官了，就是没有实权。
相反，这种明题，对真正有才学的人来说，反而很不友好。
人家家里本身就是经商的，朝廷总不能让人家把生意关掉吧。
按照规定，也属于限购人群，而他名下已经有宅子了，自然不能购买。
押题的目的，就是在于早做准备，而如今的试题，几乎和公开的没什么区别，押题已经失去了意义。
盛长柏的文章核心思想是对西夏继续保持现状即可，短时间内不需要多做防备。
宋朝还有规定，官僚不能经商，甚至还规定了五品官员不得入市，连市场都不给进。
很多人不知道，其实宋朝的房地产行业也十分繁荣。
就像买房子一样，虽然规定了官员只能买一套，但是却能放在别的亲人名下。
和西夏之间，也和平了近二十年。
等李安他们坐下后，庄学究说道：“今天就不讲课了，你们把乡试最后的策论文章念出来，给其他人听听，然后各自说说你们的观点，为什么要这么写。就从则诚先来吧。”
盛长枫则是哈哈一笑道：“子谦，你这样写可不行，如今大宋边境和平已久，岂能轻启战争。”
而出一些押题呼声比较高的，则属于明题了。
他们这次出门已经把钱带上了，不过原来的房子还未当出去，钱并不够。
拿到钱后，李安和父母来到了店宅务。
“这汴京买个房子，竟然这么麻烦。竟然还要登记在我们这。”
但刘氏担心李安到时候拿不出来那么多钱，现在能省就省了。
盛长柏起身向庄学究一礼，然后转身向众人拱手一礼，然后开始念起了自己的文章。
等他来到学堂的时候，盛长柏兄弟和盛长枫还有文炎敬都已经到了。
这家当铺李安也让德生打听过，名声一直不错，听说还是勋爵人家开设的。
……
等于是把这些年的积累全花了。
李安虽然说这个钱他自己还，不需要刘氏出。
盛长柏和文炎敬听完，面露沉吟和思索之色。
如今只剩几千两了。
宅子看样子前些年翻新过，不算老旧，这些年一直有人住，买下来简单打扫，换掉一些家具就能入住了。
但是实际上呢，大宋并不限制商人子嗣参加科举。
并不像一些影视剧中那样，一方给钱一方给房契就算完成了交易。
策论又不是数学题，只有唯一答案。
这次出明题，给了那些才学差点反应慢的人，拉进差距的机会。
每次考试前，学子都会进行押题，若是出的题目是很冷门的，就是暗题了。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这次的策论题简直就是明题，几乎所有人多少都有些准备，怕是没那么乐观。”文炎敬微微摇头道。
你没看错，后世的限购和公租房政策，在宋朝时就已经有了。
像李安这样，开设茶楼前还没有官身，即便后来封了官也不影响。
出了店宅务，和房主分别后，刘氏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在大家都不知道题目的时候，才学高反应快的人，自然更占优势。
盛长柏看的李安走了进来，笑道：“子谦，你文章怎么写的？”
但是在汴京却被单独设立了一个部门管理，那就是店宅务。
“见过庄学究！”四人连忙起身行礼。
他们带来三万两，李安这些年存了三万多两，加上抵押借来的两万两，总共八万多两。
下午，李安和父母一起，去看了一下那套宅子。
次日一早，李安吃了早饭，前往了盛家。
哪怕一些学子觉得不太可能出这种题，但是因为呼声高，多少也会私底下想想，若真出了这种题该怎么答。
带着房契去父母挑好的当铺把房子当了活当，拿到了两万两的银票。
北方边境和平了数十年，虽说偶尔有些小摩擦，总体上算是和平的。
“呵呵，老朽远远的就听见了你们的说话声，看来这次乡试考的都不错啊。”
“虽说我押的是关于立储，但是策论题有可能关于西夏的可能性也很大，我也做了点准备。写起文章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这次乡试肯定没问题。”
“我是…”
……
古代办事效率落后，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房子的事情办好。
李安看完十分满意，看完后跟房主约定一个时辰后去店宅务登记交易，就和父母离开了。
文章中，他从西夏国情、军事、财政各个方面引申，来进行佐论。
因此实际上大家还是差不多在同一起跑线上。
或许这就是大多数文人的心态吧。
就在这时，庄学究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其实后世很多政策，在古代都能看到一些例子。
“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说这个了，咱们回去琢磨一下该怎么装饰一下新宅。”李安说道。
李安来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把自己文章的大概内容说了一遍。
“那宅子东西都齐全，打扫一下就行了。等你成亲的时候在修缮装饰一下吧，现在也没多少钱了。”刘氏说道。
“是！”
朝廷不仅建造了大量的公租房，还有着限购政策，规定官员只准购买一套宅子居住，不得购买两套。
科举试题向来有明暗的说法。
特别是汴京，作为国都，汴京的房子十分紧缺。
李安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店宅务管理的就是汴京的公租房和二手房买卖。
不过李安也没太在意，正如刘学文所说，他年纪还小，哪怕这次落榜，以后还有机会。
在很多文人看来，一直保持这种和平状态是最好的。
“我看那边花园的花都开了，倒是挺好看的，咱们看看去。”刘氏笑道。
但是政策归政策，执行起来却漏洞百出。
在盛长柏看来，西夏国主虽然亲政，但是西夏这些年被权臣掌控，内部十分混乱。
西夏国主掌权后，需要革除内部积弊，恢复元气，无力对大宋动兵。
而且西夏穷兵黩武，国力也不足以坚持长期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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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论夏二
西夏人口不多，土地贫瘠，与其费力不讨好的把心思浪费在西夏身上，不如想着如何收复燕云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对汉人来说不仅是失地，更是北方屏障。
失去燕云十六州，导致北方无险可守，面对北方游牧民族只能被动防御。
李安听完盛长柏的文章，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其实不仅盛长柏，大宋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西夏只是疥癣之疾。
自从大宋建立后，只要西夏不主动进犯，大宋对西夏都是采取防御。
丝绸茶叶瓷器这些，即便禁止也没什么大的影响，重点就是粮食。
此后一直在大宋和辽国之间左右摇摆，一边接受大宋的册封，一边接受辽国的册封。
大概意思就是西夏无足轻重，不用在意云云。
“子谦，你的文章我还有些疑惑。拿下河湟，能对西夏呈包围姿态，确实能让西夏腹背受敌，然而大宋需要防守的地方也会增多，压力也会随之而增。如今河湟之地被吐蕃和羌族占领，西夏一样需要防备，如此一来岂不是多此一举？”盛长枫说道。
盛长枫这种，别说军事小白了，甚至连史书都没读懂。
最主要的是能够限制西夏的发展。
盛长枫读完，李安和文炎敬相互起来读了自己的文章。
因为西夏太小了，战争潜力不足，甚至很难主动发起大规模战争。
庄学究听完，微笑道：“你们几个的文章侧重点各不相同，都有各自的见解。不如各自评点几句吧。”
“见过父亲！”
但是河湟之地在吐蕃和羌族手里，西夏和河湟之地接壤的地方一样需要防守。
朝中大臣和官家，难道不知道粮食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么。
之所以出兵，在李安看来都是因为面子，并不是战略和政治。
不等李安反驳，就起身道：“三弟弟此言差矣，西夏确实穷兵黩武，然西夏所用的却和隋唐时期的府兵制有些类似。因此实际负担并没有那么重。”
“学究，那学生就起个头吧。”盛长枫起身拱手道。
“知所不豫，卷舌吞声，很好。”庄学究赞赏道。
如今西夏能够发展的方向只有西域和高原还有河湟。另一边的草原是辽国的地盘，西夏根本不敢和辽国争。
加上西夏人口少，四五十万兵马基本占据了西夏大半青壮，这也是西夏面对辽国和大宋胜多败少，却没怎么扩充的原因。
府兵制的崩溃，也是因为土地兼并严重，赋役滋重，府兵无力承担自备武器盔甲的负担了。
战时为兵，闲时为农，自备粮草和马匹武器盔甲。
“这不一样。”李安摇头道：“河湟吐蕃和羌族相互牵制，任何一方和西夏都差距很大，根本不会对西夏动兵，因此西夏驻守的兵马并不多。若是河湟在大宋手里，西夏必须驻重兵防守。
对于大宋君臣来说，虽然这个小老弟不听话，但是名义上也隶属于大宋。
府兵制确实是古代一个非常好的兵役制度。
西夏自立的时候感觉丢了面子，出兵去打人家。
大宋拿下河湟，还需分别驻守，好像并没有实际意义。
而西夏虽然有四五十万兵马，但是这些并不是常备兵马，平常都是轮换着回去种田放牧的。
拿下河湟，不仅能够逼迫西夏增兵防守，还能断了西夏向外扩张。”
你没看错，府兵制不仅需要自己准备武器盔甲和马匹，还得自己带粮草。
因为西夏战争潜力很低，根本经不起长期的战争。
“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常听长柏夸赞士高学识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盛笑着走了进来。
“笑话，既然府兵制如此好，为何大宋不继续沿用？”盛长枫反驳道。
李安摇了摇头，和一个军事小白有什么好争的。
即便如此，大宋君臣依旧没有重视西夏。
事实上朝廷虽然什么都不给，甚至连军饷都没有，但是朝廷会给田。
“子谦，我对你的观点不是很认同。正如二哥哥所言，西夏穷兵黩武，不需要太过在意。西夏不到三百万人口，却养着四五十万兵马，在我看来，西夏根本不需要对付，自己都会灭亡。”盛长枫说道。
西夏土地贫瘠，经常要从大宋购买粮食。
他们卖给西夏粮食也是没办法，西夏本质上也是游牧民族，而游牧民族没有粮食最喜欢干的就是到汉人这里来抢。
而西夏和河湟则是竖的那一条，还非常长。
而高原土地贫瘠，寻常人也难以适应。如今西夏唯一能够向外扩张的方向，就只有河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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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呢，西夏早有准备，而大宋呢，仓促出兵，加上多年面对西夏采取的都是防御，西北边军战力低下，大败而归。
刘备伐魏，吴国自然乐的看热闹，但是一旦你进展顺利，吴国肯定不可能继续看着，肯定要在背后拖后腿啊。
而西夏贫瘠，许多东西都要从西夏获取。
孤立西夏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西夏给拖垮。
“子谦大才，在下受教了！”
盛长柏虽然喜欢研究军事，但是主要心思还是放在读书上，对于军事方面更多的还是停留在纸上谈兵上。
三国时期好歹都是汉人，如今呢，还是异族。
而事实上呢，西夏在唐末的时候就已经算是割据一方的诸侯了，只不过没有建国而已。
河湟西夏和大宋之间好像是一个T字形。
“则诚说的正是我要说的，府兵制本身就是南北朝时期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弄出来的。因为游牧民族本身就是全民皆兵。而西夏皇族是党项族，本身就是游牧民族。”李安说道。
大宋和西夏之间一直有贸易往来，之前宋夏战争，停过几年，后来又恢复了。
听到李安这番话，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但是李安仔细想想，觉得这样不太现实。
盛长柏读完，接着就是盛长枫。
卖给西夏粮食，只要控制数量，不仅能解决边境摩擦，还能赚钱。
毕竟打仗武器盔甲都是会损坏的，坏了就得自己出钱修或者重新打造。
“见过盛大人！”庄学究连忙起身行礼。
也就西夏自立的时候，大宋主动出过兵。
若真封锁，对西夏确实影响很大。
李安文章中说的取河湟，孤立西夏，很容易理解。
西域比西北还要贫瘠，加上当年灵州城丢失，早已经被西夏占领了。
盛长枫的文章没什么新意，先吹嘘了范文正公当年缔造的西北防线固若金汤，又贬低了西夏。
大周这边是横向，而且要更短。
无非就是拿下河湟，增加西夏和大宋之间的接壤面。
不了解的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当兵还得倒贴，士卒们图啥啊。
盛长柏眉头微皱，虽说盛长枫赞同他的观点，但是他却不认同盛长枫的话。
庄学究微微颔首，说道：“那就你先来吧。”
在李安看来这就是扯淡，三国之间的关系就好比历史上三国那一段时期一样。
大宋、辽国和西夏之间，西夏最弱，自然想要保持平衡。
最好的办法肯定是解决西夏，才能更好的对付辽国。
大宋建立后，西夏就向大宋称臣。
“回学究，子谦他们所说涉及到了军事，学生惭愧对此一窍不通，因而没有开口。”文炎敬躬身道。
更何况，西夏实行的也不是完全的府兵制。
盛长枫见李安摇头不语，还暗自得意，觉得李安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了。
庄学究见几人停下，看向文炎敬说道：“为何士高一言不发，也没人对士高的文章进行询问评价。”
文炎敬的文章让李安有些惊讶，他提出的观点竟然是对西夏进行贸易封锁。
“见过盛伯父！”
成为府兵的就会分一定数量的土地，并且免税。
“见过盛府君！”
李安几人纷纷起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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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韩骅
盛朝几日微微颔首，看向庄学究微笑道：“今日休沐，闲着无事，便想来看看家中哥儿学业如何。打扰庄学究授课，还望勿怪。”
“盛大人言重了，则诚几人前不久才结束乡试，今日老朽也没打算授课。既然盛大人刚刚在外听见了，不如评点一下几人的文章，提点几句。”庄学究微笑道。
“庄学究说笑了，在教导学生方面，我可比不上学究，就不献丑了。”盛摇头道。
“盛大人谦虚了，您当初可是二十出头就金榜题名了，老朽考了半辈子，却屡试不中，只能教人识字糊口度日。盛大人还是提点提点他们吧。”庄学究说道。
“学究一再相邀，那我就说几句。”
盛见庄学究这么说，也不好拒绝，转身看向李安几人，说道：“你们的文章我刚刚在外面也听了，才学不错，功底扎实。不过科举选拔的是官员，才学虽然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言之有物，不能好高鹭远。士高的文章写的就非常好，而长枫的文章过于呆板了。
你们还年轻，即便这次不中，也别气馁。”
“哦？”何寿安惊讶道：“海学士真这么说？”
“何大人喻大人，这边有几分答卷需要两位大人审阅一下。”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苏家兄弟那般的人才哪有那么多，家师都夸赞苏家兄弟，有宰相之才。”韩骅摇头道。
“前不久才忙完，学生刚刚从礼部出来，连家都未曾回呢。”韩骅说道。
即便有谦虚的成分在，也足以证明苏家兄弟的才能了。
从礼部出来，韩骅乘坐马车，来到了海家。
“伯俞可是乡试卷子已经阅完了？”海文仁摆了摆手，示意韩骅坐下。
最终从中选取得分最高的五百份上榜。
喻建林和何寿安闻言都有些惊讶，韩骅可是海文仁的得意门生，年仅十九岁就中了榜眼，如今刚刚三十岁，就已经是从五品的礼部郎中了。
……
“不说这个了，这次阅卷争论那么大，根本原因还是题目的问题，很多人都押对了题，早有准备。”韩骅说道。
连送去给阅卷官批阅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个过程中，大概就会淘汰掉两三层。
之所以用了这么久，是因为很多答卷存在争议。
“明天我们阅卷的时候，怕是也要争论不休了。”何寿安笑道。
官家对韩骅都赞赏有加，没想到韩骅都会说出自愧不如这种话来。
“学究留步！”
盛看向庄学究，拱手道：“庄学究，打扰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这一步依旧十分严格，任何一份答卷都需要两个审阅官交叉批阅，不管是淘汰还是通过，都需要两人共同签字。
“韩郎中比我们可清闲多了，我们这几天每天可要看几十份答卷，难得的清闲一会。”副主考之一的何寿安苦笑道。
“是啊，不过这次的差事，总算快结束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出现如苏家兄弟那般的人才。”另一个副主考官喻建林说道。
等到傍晚时分，历时八天的阅卷工作终于完成了。
为了防止科举作弊，科举考试不仅对学子的搜查严格，也不断增加各种防作弊的措施。
而乡试录取五百人，也就是说基本还要淘汰一半。
争论了几天，总算赶在张榜的前一天把入榜的人全部定了下来。
当然了，为了防止誊抄官员作弊，把一些十分优秀的答卷故意淘汰，也有着严格的监督制度，这里就不一一表述了。
按照规定，三人交叉阅卷，阅完后会按照甲乙进行打分。
庄学究看着李安几人，说道：“坐吧。”
而这些通过初审的答卷，将会交由主考官和两名副考官经过二次阅卷，最终定下入榜的五百人，和解元人选。
审阅通过的答卷，自然不止五百份。
卷子誊抄完，答卷就会送到审阅官手里，进行批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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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有糊名制度，为了防止阅卷官通过笔迹确认学子的身份，考试结束，还会将答卷从新誊抄，才会送给阅卷官批阅。
礼部专门划分出来批阅答卷的院子，四周被禁军把手，里面却不断传来阵阵争吵。
韩骅在前厅坐下没多久，海文仁就走了进来。
因为答卷太多，誊抄的官员也算是一个前期筛选，一些书法太差，文章中还有错别字的，在誊抄这一关就直接被淘汰了。
边上的一间办公房里，主考官韩骅和两个副主考官相对而坐。
听着边上屋里传来的争吵声，韩骅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说道：“初审阅卷还有半日就该完成了，到时候就该我们上场了，这几天本官头都快被吵昏了。”
“学生见过老师！”韩骅起身行礼道。
“是啊，真不明白这次怎么会出这种题。”喻建林摇头道。
第二天，韩骅和两个副考官开始了阅卷。
何寿安和喻建林对视一眼，面露苦笑，和韩骅打了一个招呼，走了出去。
九百多份考卷，三人全部都要看一遍，一共用了六天才全部看完。
若是意见相左，则交给另一组进行审阅。
在乡试卷子审阅完，他们不能和外界有任何接触。
这次参考考生一共一万两千多人，最终审卷官批阅通过的答卷有九百多份。
有些意见相左的，讨论一会，有一方被说服，达成共识，很快就结束了。
而这其中有很多三人意见不一的需要重新商议，还有一些得分一样，但是名额不够，也需要重新商议。
乡试只录取五百人，而审阅官分为许多组，每一组都没有限定通过的名额。
要是另一组意见依旧不统一，则交给两名副主考进行批阅，来做决定。
乡试结束前一天，选好的阅卷官就会被隔离开。
盛拒绝了盛的相送，转身往外走去。
等几人坐下，庄学究说道：“文章方面盛大人刚刚已经点评了，老朽也不说了。不过在用词的一些方面还是有一些瑕疵……”
“确实如此，那苏家兄弟我也多有接触，才学方面，我确实自愧不如。”韩骅说道。
而有些争吵十分激烈，双方谁都说服不了对方，就会把卷子送去给副考官批阅。
作为海文仁的学生，海家他经常来，门房一边派人去通报，一边命人带着韩骅去前厅。
甲乙还细分为上中下三等，其中两人一致则算正式分。
韩骅让人把其中一份卷子重新誊抄了一份，安排好其余的事情，带着誊抄好的卷子离开了礼部。
这些争吵，都是因为各组对某些答卷意见相左。
“老朽送盛大人。”
“多谢父亲提点！”众人连忙躬身道。
海文仁闻言笑道：“可是这次乡试发现了大才？”
“就知道瞒不过老师，学生发现一篇文章，和学生一个好友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便想着拿来给老师看看。”韩骅说着，把誊抄的答卷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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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海文仁升迁
海文仁带着好奇，接过答卷，展开看了起来。
许久，海文仁把文章看完，思索了一会，问道：“你说这篇文章和你好友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这篇文章会不会是他写的？”
“不是，学生那个好友前些年就已经金榜题名了，不过后来他选择了辞官。”韩骅摇头道。
海文仁听到文章不是韩骅好友写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韩骅参加会试的时候，他就是副主考官。
当时有两篇文章写的极好，海文仁通过文风认出其中一篇是韩骅所写。
“朕意已决，礼部左侍郎周志清年事已高，朕准备让他荣休。礼部左侍郎一职，朕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卿家莫非不愿意为朕分忧？”官家说道。
“非也！”
为了避嫌，便支持选另一篇文章的主人为会元。
而若想取西夏，必现取河湟，一旦拿下河湟，既可让西夏腹背受敌，限制西夏的发展，也可为谋划西夏奠定基础。
这种事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很难解释的清。
“哦？难道大相公对这篇文章并不看好？”海文仁问道。
但是在这之前他从未听过周志清请辞之事，也就是说周志清根本不是自己请辞的，而是官家的意思。
来到尚书台，经过通报被带到了韩大相公的办公房。
礼部侍郎是正三品，从官职方面来说是升了四级。
“等不了了，如今邕王和兖王争斗不休，朝中大臣人心不定，再拖下去怕是要出大事了。”韩章说道。
韩章微笑道：“能被伯先看好，看来此人有状元之才啊。”
既然参加科举入仕，就说明对房有意仕途，为何会辞官呢。
“你拿这篇文章给老夫看，是因为你也赞同他的想法么？”海文仁问道。
“范大相公也觉得以大宋如今的国情，即便拿下河湟，也难以图谋西夏。唯有先解决内部积弊，富国强军。如今大宋积弊比当初更加严重，官家又在立储之事上摇摆不定，此时拿这篇文章给官家看，只会惹得官家不喜。”韩章说道。
“哦？”
而正三品的礼部侍郎站队，已经触动了官家的底线。
“对了，这篇文章是谁写的？”海文仁问道。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随从的声音。
“都这么久了啊，若不是因为当年之事，卿家都应该成为相公了。”官家感叹道。
第二天一早，海文仁用了早饭，就带着文章前往了皇城。
联合所有相公进言，多少有逼宫的意思。
二来也是想看看官家对这篇文章的态度。
韩骅还没等核对呢，就急匆匆的带着誊抄的文章来找海文仁了。
他向海文仁推荐这篇文章，一来是觉得能写出这篇文章的人是个人才。
之前官家对邕王和兖王拉拢朝臣视而不见，如今看来官家之所以没有动作，是因为站队的官员品级不高，官家并不在乎。
“没有把握，但是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韩章摇头道。
“臣拜见陛下！”
“是的。”韩骅点了点头，说道：“学生受子纯影响，对军事方面也起了些兴趣，这两年也仔细了解过辽夏两国，觉得子纯之言很有道理。老师常伴官家左右，学生想请老师把这篇文章呈给官家过目。”
海文仁很担心韩骅会因为认出好友的文章，选其为解元。
“伯先，你怎么来了？”
他如今是正五品上的中散大夫，升为正三品的礼部侍郎，文散官也会升到正三品，从文散官的官级来算，就是六级了。
“唉。”
“卿家在翰林院任职多久了？”官家问道。
若是官家不喜，等王韶准备上书的时候，他也好劝劝王韶。
“陛下言重了，臣才疏学浅，如今已经算是厚颜居高了。”海文仁说道。
……
韩章看的很仔细，看了近半个时辰才放了下来，闭目沉思了一会，睁开眼看向海文仁，说道：“伯先对这篇文章怎么看？”
海文仁微微摇头，把文章递过去，没有解释。
“学生的好友名王韶，子子纯，天佑二年进士。子纯喜好军事，一直在研究辽国和西夏。他以前就曾经和我提过辽夏二国，辽强夏弱，应先易后难。
六一.二二三.一三三.一二七
韩章摇头道：“这篇文章写的很好，其实范大相公当年在宋夏战争失败后，也提到过要先对付西夏。但是官家却觉得宋夏战争失败，是因为大宋内部积弊太多，想要推行新政。”
海文仁一愣，说道：“已有八年了。”
“学生明白。”韩骅说道。
“他为何会辞官？”
韩章接过，展开看了起来，当看到开头的内容，韩章眉头微皱，仔细的看了起来。
“嗯，那我先去了。”海文仁点了点头。
他之前就听到传闻礼部左侍郎周志清已经投向了邕王。
“大相公可有把握？”海文仁皱眉道。
“大相公，有内官前来，说官家召海学士觐见。”
“大相公应该知道，我对军事不怎么懂。我那个学生对此篇文章很是推崇，想请我呈给官家过目。”海文仁说道。
韩章苦笑道：“幸好你没呈送给官家。”
海文仁跟着内官来到龙图阁，躬身行礼道。
但是文散官三品以下，从正还分为上下，也就是四级。
但是他们看的都是誊抄的，得对照原本的答卷，确认无误后，揭开糊名，才能知道士子的名字。
韩骅闻言有些尴尬道：“老师，学生让人誊抄了一份，就带着来找老师了，还不知道是谁所写。”
按照惯例，正三品这个级别的官员若是上书请辞，官家都会拒绝。
他和两个副考官把中举的答卷选出来后，选出了解元的人选。
海文仁沉吟了一会，说道：“老夫虽然曾在范大相公手下担任过掌书记，对军事方面稍有了解，却不精通。这样把，这篇文章先放老夫着，明日老夫拿去给韩大相公过目，看看他怎么说。”
“谢陛下！”海文仁谢恩后，坐了下来。
海文仁一愣，说道：“陛下，臣如今不过正五品，一下连升六级，恐惹非议。”
海文仁闻言心中一沉，礼部左侍郎周志清今年不过刚刚六十岁而已，身体康健。
“呵呵，卿家才学，朕很清楚。”官家笑了笑，说道：“朕准备让你担任礼部侍郎。”
前年参加制试落选后，他就直接辞官了。
“大相公不如留有用之身，从长计议。”海文仁劝道。
学生曾劝过他，子纯言他之志不在治理一方，想去西北边境，了解西北局势和河湟的局势。完善自己的想法后上书呈给官家。”韩骅说道。
以韩骅的年纪，能跟他成为朋友的，年龄应该相差不大。
海文仁闻言叹气道：“储君乃是国本，官家迟迟不定，人心不定，长此以往，怕是会引起大乱啊。”
……
“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即便韩大相公认同，官家此时应该也无心理会这些。”海文仁说道。
海文仁微微摇头，说道：“你啊，都三十岁了，性子还如此不稳重。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一旦不成，惹恼官家，少不得要贬几人。
“多谢老师！”韩骅躬身道。
“呵呵，我那学生不是担任了这次的乡试主考官么，昨天他送了一篇文章给我看，我便拿来给大相公看看。”海文仁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章折叠起来的纸。
“伯先，官家召见，你快过去吧。”韩章说道。
听到韩骅说他那个好友辞官了，海文仁有些惊讶。
韩章请海文仁坐下，等随从上了茶，把人打发下去，开口问道。
会来个三请三辞，才会准许。
“是啊，老夫最近已经在和诸位相公商议，准备向官家进谏，请官家做出决断了。”韩章说道。
官家摆了摆手，说道：“免礼，赐坐！”
周志清的荣休，颇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若真的如此，就说明官家暂时还是没有立储的打算。
第二百九十章 揭榜
一想到这些，海文仁就为韩章接下来的进谏，担忧不已。
韩章却不知道这些，海文仁走后，韩章再次拿起文章仔细看了起来。
当年范大相公担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他是陕西安抚使，与范大相公一起出兵防御过西夏，在军中颇有威望，人们将他和范大相公并称‘韩范’。
西夏请和后，调回汴京，担任枢密院副使。
防御西夏的经历，加上枢密院又掌管着天下兵马调动，韩章对军事上很是了解。
当年范大相公提出取河湟，围西夏，虽然因为官家一心改革，胎死腹中。
但是韩章这些年也时常研究西夏局势。
他自然看的出这篇文章写的这些是非常可行的。
只是一想到官家的态度，韩章就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官家对辽国和西夏都是持防御态度，想说服官家主动出兵，基本不可能。
而且如今储君未定，人心思动，也不是出兵之机。
想到这里，韩章愈发坚定要尽快进言，让官家定下储君人选了。
不过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确实是个人才。
韩章是个文人，对于大宋重文轻武的国策自然十分认同。
不过他也知道，文人大多不通军事，外行指挥内行十分不妥。
最好的办法就是文人中出现一些和范大相公还有他这种通军事的。
因此他对写下这篇文章的人起了欣赏之意。
之前他刚想询问是何人所写，海文仁就被叫走了。
不过他已经知道文章是这次乡试学子所写，一查便知。
……
“怎么还不张榜？”
礼部贡院东墙外，人山人海，龙虎榜上被红丝绸盖住，一群衙役将围观人群阻隔在十几步外，刘氏不断跳首张望，有些心急道。
因为发榜多在寅日或辰日，而寅属虎、辰属龙，所以该榜被称为“龙虎榜”。
“娘，我就说不用来，反正真中了也跑不了。”李安和德生把爹娘护着，一边抵御这人群的拥挤。
“还不是怪你，我就说早点来，你非说时间还早，结果来晚了，没能抢到好位置。”刘氏白了李安一眼。
“都到了张榜之日了，中不中已成定数了，晚点看也不影响啊。”李安反驳道。
今天到了乡试放榜之日，李安知道前来看榜的人肯定多，并不想第一时间过来。
等下午人少些，让德生过来看看就行了。
反正李安经过刘学文的那番话，已经对中举不抱多大希望了。
“这能一样么？”
刘氏瞪了李安一眼，继续跳首张望。
她现在的心情就好比买了一张彩票，盼着中奖的人。
自然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拖的越久，对她来说就是折磨。
“来了来了！”
突然，前面的人传来一声喊声，人群立刻骚动了起来。
李安如今个子已经接近一米八了，在古代算是大高个了。
虽然前面有不少人，却挡不住他的视线。
只见一个身穿绯色官服的官员，在一众衙役的护送下，来到龙虎墙前，面向围观人群大喝道：“时辰已到，放榜！”
随着这个官员话音落下，衙役们大声重复了几遍，然后官员退到一旁，衙役落下红布，贴满中举名单的龙虎墙漏了出来。
“阿牛，快看看，有你的名字没有！”
李南和刘氏个子不高，加上前面有不少人阻挡，即便跳起来，能看到的也只是人头。
为了这次张榜，这段时间她可是天天拿着李安的名字看，如今已经认识李安两字，都会写了。
跳了几次，刘氏发现根本看不到，才想起身后的李安。
“娘，你别急，我正看着呢。”
李安虽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还是抱着万一的想法。
为了避免重名，榜单上在名字前都加了籍贯的。
只见榜上第一个名字，字体比别的要大很多，十分醒目。
写着解元汴京林易之，这个人就是那个林三郎，很多人都认为来年他必然能夺得状元。
李安继续往下看，大多数都是不认识的，也有一些听过其人却没见过的。
当看到第三张榜单的时候，李安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齐衡。
虽然会试和县试一样，出了解元，其余人都不排名，但是潜规则是一样的。
名字越靠前，名次越高。
第一张榜单只有二十人，而后面的榜单则是每张六十人。
而齐衡的名字在第三张的前列，也就是说齐衡的排名在百名以内。
李安也没在意，金榜题名可不看乡试排名，往年也不是没有一路解元落榜的。
在第四张榜单上，李安看到了文炎敬的名字，说明文炎敬在一百四到两百名之间。
继续看下去，在第六张榜上看到了盛长柏的名字。
看到这里，李安松了一口气。
按照剧中的情节，齐衡和盛长柏兄弟能参加会试肯定是过了乡试的。
李安一直担心因为自己的原因，出现变故，如今看来，并没有变化。
那么盛长枫应该也会中。
果然，李安很快在第八张末尾看到了盛长柏的名字。
到了这时，李安已经有些紧张了，一共九张榜单，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张了，若是没有，就说明他落榜了。
李安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看的时候，前面的德生激动道：“公子中了，中了！”
“真的？”刘氏和李南激动的看着德生。
“真的！就在最后一张上面。”德生笑道。
德生给李安当了这么久的书童，也认识了一些字。
他看榜虽然也是从头看的，但是他只找李安的名字，只要不是的根本不会细看，因此比李安快多了。
“阿牛，你看到了么？”刘氏担心德生看错了，还向李安确认了一下。
“看到了娘，孩儿确实中了。”
此时李安也在最后一张榜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排在倒数第二。
也就是说上榜五百人，他排四百九十九。
“哈哈，我家儿子是举人了。”刘氏大笑道。
李南也十分激动，身体颤抖，眼泪都快留下来了。
他们李家世代都是平民百姓，李安能中举人已经是光宗耀祖了。
不过他到底是男人，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其实李安不知道，他能中举还要多亏了韩骅。
最先看到他文章的是韩骅，另外两个副考官对李安的文章很不看好，是想把李安淘汰的。
若不是韩骅据理力争，最终才让李安能够上榜。
在德生激动大叫的时候，周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举人虽然不能做官，但是已经有特权了。
自己和家人可以免除徭役不说，田地还能免税。
虽然参加科举最终的目标是做官，但是大多数人其实很清楚，能够通过会试的机会非常小。
能够中举就已经很满足了。
君不见，人家孙秀才就是通过县试，得了一个秀才之名，就在宥阳那种小地方混的风声水起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二郎，我怕
而举人比秀才还高一级，中了举人基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围观的人中真正的学子其实很少，许多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听到李安中了举，纷纷开口道喜。
李安谢过后，便带着父母走了。
……
贡院附近的酒楼茶馆在这一日基本都是爆满，但凡有点身份的学子，都在附近的酒楼茶肆等待，派随从小厮前去看榜。
盛长柏兄弟和三兰就在一家名叫云来楼的酒楼二楼的一个包厢内。
云来楼有客似云来之意，距离贡院不是很远，二楼一部分包厢打开，刚好能看到贡院。
如兰站在窗边，看着贡院门口人山人海，跺了跺脚：“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消息。”
盛长柏放下茶盏，说道：“五妹妹，今日揭榜，人多，耐心等候便是。”
“二哥哥，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急。母亲还在家里等消息呢。”如兰说道。
盛长柏摇了摇头，端起茶继续喝了起来。自家妹妹的性子他清楚，说了也没用。
兄弟姐妹五人中，要说真的淡定的，也只有盛长柏了。
盛长枫虽然努力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但是每当包厢外面有什么动静，他立马凝神静气的留意了起来。
而墨兰也差不多，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却在祈祷盛长枫中举，同时也祈祷盛长柏落榜。
眼睛余光看到坐在她不远处的明兰，心里默默的又加上了李安。
若是盛长柏落榜，盛长枫中了，到时候林栖阁这边就能压葳蕤轩一头了。
“公子，公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呼声，包厢的门猛的被推开。
盛长柏的书童和盛长枫的书童一脸喜色的跑了进来。
“公子…中…中举了！”
两人喘着粗气，一脸激动道。
“说清楚，到底谁中了！”墨兰急道。
“二公子和三公子都中了，还有李公子和文公子！”盛长柏的书童说道。
“太好了，二哥哥中举了，娘知道肯定很开心！”如兰欣喜道。
盛长枫面露狂喜，就连性格稳重，不苟言笑的盛长柏嘴角都露出了一丝笑意。
明兰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既为盛长柏高兴，也为李安高兴。
“元若哥哥呢？”墨兰看向盛长枫的书童问道。
“齐小公爷也中了！”盛长枫的书童说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元若哥哥肯定能考中。”墨兰高兴道。
“嗯？”
正沉浸喜悦中的盛长枫，闻言疑惑的看向自家妹妹。
啥情况，刚刚听到我中了，你好像都没这么开心吧？
墨兰因为盛长柏和李安中举，多少有些不高兴。
不过齐衡中举的消息完全把那司不快冲散了，哪里顾得上去留意盛长枫的脸色。
盛长柏向书童询问了一下名次，得知自己名次中等，也不失落，说道：“走吧，爹娘还在家等待消息，咱们回去报喜吧。”
……
在汴京这边揭榜的时候，天下各路也在同一日揭榜。
洪州乃是江南西路的治所，此时洪州贡院外，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人群中有两个人十分显眼，两人一个二十多岁，一副书生打扮，另一个则十八九岁的样子，一副小厮打扮。
之所以说两人十分显眼，是因为两人长的十分壮硕，其中那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完全没有书生那种文弱气质，很是另类。
这两人正是顾廷烨和他的随从石头。
石头是顾廷烨在从汴京前往白鹿洞书院认识的。
他兄嫂是漕帮的一个头目，顾廷烨乘坐的就是他们的船。
一路闲聊，石头的兄嫂也知道了顾廷烨的身份，想为石头谋个前程，便让石头跟了顾廷烨。
“石头，找到我名字了么？”顾廷烨不停的找着自己的名字，看了一会没有看到，便向一旁的石头问道。
“公子，还没…找到了！”
石头刚想说还没有，就看到一个顾字，连忙激动的说道。
“哪呢？”
“那里！”
顾廷烨顺着石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叫顾全的，把整张榜单都看完，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那哪里是我的名字？让你好好识字你不听，就算我名字后面两字你记不住，两个字和三个字总该分的清吧？”顾廷烨没好气道。
“嘿嘿。”
石头被骂也不恼，尴尬的挠了挠头。
顾廷烨懒得去理这个憨货，跟了他四年了都，到现在竟然连他的名字都认不全，只认得一个顾字。
继续寻找了一会，顾廷烨总算看到自己的名字了。
“哈哈，中了，中了！”顾廷烨激动道。
弃武从文，顾廷烨也是顶着极大压力的。
如今能够中举，距离金榜题名就差一个会试了，他岂能不激动。
“恭喜公子！”石头高兴道。
“走，咱们回去！”顾廷烨笑道。
两人人高马大，很容易的就挤出了人群。
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没多久来到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
宅门口一个二十岁左右，做妇人打扮的女子，正在门口跳首张望，看到马车兴来连忙迎了上去。
看到石头从马车上下来，就急忙问道：“石头，二郎他中了么？”
“朱姨娘还是让公子亲口跟你说吧。”石头说着跳下了马车。
虽然石头没说，但是看他满脸的喜色，曼娘就知道顾廷烨肯定中了。
不过看着随后出来的顾廷烨，她还是问道：“二郎，考中了么？”
“哈哈，我就说了这次肯定能中，孩子呢？”顾廷烨问道。
“昌哥儿睡着了，我让荣姐儿看着呢，还有奶娘照看，没事的。我就知道二郎肯定能考中！”曼娘一脸欣喜，带着几分崇拜的眼神，让顾廷烨很是受用。
“哈哈，咱们先进去说。”
顾廷烨笑着，一手揽着曼娘往宅内走去。
这个宅子并不是他买下来的，而是租的。白鹿洞书院在江州，他自然不会在洪州安家。
这次来洪州参加乡试，曼娘说舍不得他，他也舍不得一双儿女，干脆带着曼娘和两个孩子来到了洪州。
住在客栈难免有些不便，便在洪州租了一个宅子。
来到正厅，落座后，曼娘说道：“二郎，你之前说中举后就回汴京，如今已经中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顾廷烨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是该回去了，反正来年参加会试还是要回去。”
按照顾廷烨的打算，原本不想这么快回去的。
他准备入冬以后再回去，毕竟如今他有了外室，还有两个孩子，一旦被父亲知道了，必然会因此发怒。
不过他和盛长柏还有李安一直有书信往来，经过两人劝说，准备早些回汴京，在盛家借读一段时间，为来年会试做准备。
“二郎，我怕。”曼娘眼含担忧的看着顾廷烨。
第二百九十二章 庆祝
顾廷烨伸手拉住曼娘的手，安慰道：“别怕，等到了汴京我找个地方把你安顿下来。来年我金榜题名后，就能求得父亲同意，纳你进门了。”
“二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了，能不能进顾家的门我并不在乎。”曼娘满眼深情的看着顾廷烨。
顾廷烨感动的把曼娘抱在怀中，坚定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个名分的。”
“嗯。”
曼娘靠在顾廷烨怀中，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好了，我去看看孩子，你吩咐人收拾东西，明天我让石头去找船。”顾廷烨说道。
“嗯，你去吧。”曼娘点了点头。
顾廷烨去了后院看孩子，曼娘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后，自己却从侧门瞧瞧的出了门。
一路上曼娘不时的回头张望，花了一柱香时间，来到一个小院。
敲了敲门，过了一会没有反应，曼娘用力的拍了拍，有些着急。
“谁啊！”
这下院里有了反应，一个不耐烦的男声传来，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是我，快开门！”曼娘低喝道。
“吱呀~”
不一会，院门打开，露出一个一个二十多岁，身材微胖的男子。
“妹妹你怎么来了？那顾廷烨考中了么？”男子惊讶道。
曼娘看着男子衣衫不整，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酒气，皱眉道：“进去再说。”
男子连忙让开，让曼娘进了院子，四处张望一下，关上了院门。
曼娘进了院子，就往正厅而去，坐了下来。
不一会，看着走进来的男子，皱眉道：“昨晚是不是又去鬼混了？我都跟你说了，二郎他这段时间经常和一些同窗出去吃酒，让你老实待着，不要乱跑，万一被碰到了怎么办？”
“，妹妹啊，你也太小心了点吧。人家顾廷烨什么出身，我去的那种地方，他哪里会去。”朱大志毫不在乎道。
“他就算不会去，若是在路上碰到你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多年谋划，就全部前功尽弃了。”曼娘冷着脸说道。
“好好好，我听你的，以后再也不去了。”
朱大志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以后的荣华富贵可还要靠自家妹妹，自然不敢惹她生气。
“记住你的话，若是还有下次，到时候你休想再从我手里要钱。”曼娘冷哼道。
“放心，我肯定记住。对了，那顾廷烨考中了没？”朱大志陪着笑脸说道。
“已经考中了，他说最近就要回汴京，不打算回江州了。我来就是通知你，你先回汴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曼娘说道。
“太好了，等来年他金榜题名，就能纳你进府了。”朱大志激动道。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以我们的出身，你以为顾家那种门第，能让我进门做妾？”曼娘摇头道。
她和朱大志本是卖唱的，属于下九流一类，顾家那种豪门，哪有那么容易进去。
“怎么不会，你可是给他们顾家生了两个孩子，他们顾家总不可能连顾家血脉也不要了吧？”朱大志说道。
“一个庶子罢了，顾家怎么可能在乎。不过二郎他在乎就行了。我让你先回京，就是想让你想办法打听一下顾家的情况，这样我才好想办法。”曼娘说道。
“妹妹，打听消息不难，就是得花不少钱，这个钱…”朱大志满脸笑容的看着妹妹。
曼娘没好气道：“这几年我前前后后给了你一千多两了，这么快就花完了？”
“妹妹啊，那可是汴京，打听的还是顾家这种侯府，你觉得一般人能知道顾家的消息么？这点钱哪够啊。”朱大志委屈道。
曼娘知道朱大志说的虽然有些水分，却也是实情，从手上取下一个镯子，说道：“二郎说这个镯子能值三千两，别的我也没了，你省着点用。”
“知道知道！”
朱大志一脸喜色的就要去接镯子。
曼娘却抓着镯子没有松手，盯着朱大志说道：“我若能进顾家的门，以后自然能想办法把你的事给圆过去，到时候求二郎帮你谋个差事，说不定哥哥摇身一变就是官了。哥哥可别因为一些蝇头小利，坏了大事！”
“妹妹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肯定给你办好。”朱大志连忙保证道。
曼娘闻言这才松手，说道：“我不能出来久了，得回去了。你记得找人盯着码头那边，等我到汴京，找机会和我联系。”
“知道，你放心吧。”朱大志连忙说道。
……
李安中举，可把李南和刘氏高兴坏了。
回到家就张罗着坐了一桌好菜，让李安去把石林父子和刘和，还有刘学文一家给请了过来，好生庆祝了一顿。
刘学文一家到的时候，李南和刘氏更是对他一再表示感谢。
“哈哈，你们太客气了。说实话，老夫虽然收了子谦这个学生，但是真没教导他什么，他都是跟着庄学究学的。”刘学文笑道。
对于庄学究教导学生的能力，刘学文也十分佩服。
抛开文炎敬不谈，跟着庄学究学习的几个哥儿全部都中举了。
这份能力，他也自愧不如。
虽说也有一部分几人天赋确实不错，但庄学究的教导也有很大的功劳。
“刘大人谦虚了，阿牛都说了，您这些年没少教导他。盛家那边我们也十分感激，准备明日专门登门去道谢。”李南笑道。
李家这边庆祝的时候，盛家那边也在庆祝。
两个儿子最大的盛长柏，今年也不过刚刚十八岁罢了，小的盛长枫今年才十六。
如此年纪能够中举，可谓是未来可期。
若是来年会试，兄弟两都能金榜题名，那时盛家一门三进士，以后必然能兴盛数十年。
那时盛家才算正真的书香门第。
中午盛家举行了家宴，一家老小齐聚一堂。
按照规矩，妾室是没资格出席的，但是盛长枫是林小娘生的，如今中举，用盛的话来说，林小娘有功于盛家，理应可以参加家宴。
因为林小娘的出现，导致整个家宴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融洽。
当初林小娘家道中落，盛老太太收留了她，还费尽心思准备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她却嫌弃盛老太太找的门第太低，根本看不上，私底下跟盛苟合。
为了盛家的声誉，加上盛苦苦哀求，她不得不让林小娘进了门。
却说了，以后再也不见林小娘，也不准林小娘来寿安堂。
如今盛却让林小娘来参加家宴，若不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她都要翻脸了。
即便忍住没有翻脸，也没好脸色。
另一个就是王大娘子了，本来因为盛长枫中举，她就很不开心了，家宴庆祝，林小娘又给她添堵，心情就更差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文炎敬拜师
“母亲，长柏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又中了举，也该说亲了。”王大娘子说道。
正在吃菜的盛老太太，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莫名的看向了王大娘子。
其余人也都停了下来，其中最惊讶的就属盛了，王大娘子在这之前根本没和他说过。
“你这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了？”盛老太太淡淡的问道。
王大娘子笑道：“我大姐姐家有个嫡女，刚刚及笄。那康家门第也不差，两家亲上加亲，也是…”
盛老太太听到王大娘子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王大娘子却没注意到，说的很是起劲。
“砰！”
终于，盛老太太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怒气，手重重的拍在桌上，喝道：“住口！”
“母亲息怒！”盛连忙劝道。
盛老太太没有理会盛，看着王大娘子说道：“我早就说过，那康王氏不准进盛家的大门。你平常放她进来，我想着你们毕竟是亲姐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康家什么人家？主君一年纳七八个妾，家里出过多少人命？柏哥儿可是你亲生的，你竟然想和这样的人家结亲，你为柏哥儿考虑过没有？”
“母亲别生气，娘子她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也没真要和康家结亲。”
盛瞪了王大娘子一眼，劝起了盛老太太。
别说盛老太太了，康家那样的人家他都看不上。
说起来康家也是名门，不然王家也不会把嫡长女嫁过去。
可惜康家老太爷去世后，康海丰又不争气。
白瞎了康家那么好的人脉，如今也就挂个六品闲职，连点实权都没有。
还经常得罪人，盛碍于王家的面子，没少帮他善后。
而康王氏嫉妒心又强，那些妾室但凡生下儿子的基本都活不长，不知道闹出对少人命来。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吧！”
盛老太太冷着脸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父亲，女儿也吃好了，去送送祖母！”明兰起身说了一声，上前扶着老太太往外走去。
“儿子恭送母亲！”
盛对着盛老太太的背影躬身行礼，等盛老太太走出去后，才直起身子，转过身来，看向王大娘子骂道：“你看看干的好事，好好的一个家宴，全被你搅和了！”
“官人好不讲道理，柏哥儿年纪不小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操心儿子婚事也有错？”王大娘子委屈道。
“你操心柏儿婚事没错，但是为什么非要选康家姑娘？母亲不喜你那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康家也非良配！”盛说道。
“康家怎么就不是良配了？允儿那姑娘官人又不是不知道，多好的一个姑娘。”王大娘子反驳道。
“那你和我商量了么？你什么时候说不行，非的这大喜的日子说出来扫兴？”盛说完，气的拂袖而去。
这一点盛还真反驳不了，康海丰和康王氏夫妻两个没一个好东西，但是儿女却都不错。
也算是歹竹出好笋了。
林小娘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出闹剧，等盛走后，微笑行礼道：“大娘子，妾身也吃好了，先告退了。”
看王大娘子吃瘪，林小娘可是很高兴的。
……
“祖母，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明兰扶着盛老太太回到寿安堂，开口劝慰道。
“这个大娘子真是一点都拎不清，那康家但凡是个和善人家，我虽然不答应，也不会如此生气。她明知道康家的情况，竟然还想让长柏娶康家姑娘，要不是她是长柏亲娘，我真怀疑她想害长柏。”盛老太太叹气道。
“祖母，您换个角度想想，这也说明大娘子在乎亲情。您不是常说，娶大娘子这个儿媳妇回来，从不后悔么。”明兰笑道。
“你倒是会安慰人！”盛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娘子那个人没什么心机城府，要不是出了个林小娘，家宅也十分安宁，这本是她的优点。但是现在我却巴不得她多长几个心眼。”
明兰狡黠一笑，说道：“祖母，那你给二哥哥选的未来媳妇，肯定是个心眼多的。”
“瞎说什么呢，那海家姑娘…”
盛老太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笑骂道：“你这个丫头，竟然敢套我话！”
“祖母，您给二哥选的媳妇，竟然是海家姑娘？”明兰惊讶道。
“别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具体成不成还得看长柏来年能不能金榜题名。”盛老太太说道。
“祖母，以海家的门第，怎么能看的上咱们盛家？”明兰好奇道。
“海家那种门第，王公贵族都能配的上，人家并不在乎什么门第，看重的是人。”盛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好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打听这些传出去也不怕贝儿笑话。我看你今天高兴的很，是不是因为李家哥儿中举了？”
“祖母！”明兰跺了跺脚，红着脸，摇着盛老太太的胳膊，道：“您也笑话人家。”
“好好好，不笑话你了。你再摇下去，我这老骨头就要散架了。对了，后天就是马球会了，到时候你跟大娘子去玩玩吧。”
“祖母，孙女就不去了吧。”明兰摇头道。
她虽然想去玩玩，但是和大娘子去肯定得老老实实的，上场打马球基本不可能。
更何况她也定亲了，去也不合适。
“哦，你真不去？”盛老太太似笑非笑道：“往年吴大娘子可都会请一些中举学子中，家世不错的学子去。李家哥儿虽然家世一般，但是他老师刘大人可是御史，应该也会接到邀请。”
“啊？”
听到李安也会去，明兰确实有些心动了。
她和李安虽然定亲了，但是也需要避嫌。
平常她都是趁着李安来盛家读书的时候，才会去李家陪李安父母出去逛逛。
在李安回来之前，就会走，基本碰不到面。
这次李安中举，她连跟李安道喜的机会都没有。
“我让房妈妈给你做了一身衣服，到时候穿着去。一会你回房看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就自己改改。”盛老太太没有继续逗明兰。
“嗯，谢谢祖母。”明兰红着脸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早，李安和父母带着买好的礼品，来到盛家，向庄学究和盛家道谢。
虽说李安算是盛家半个姑爷，但是该有的礼数却不能少。
没想到来到盛家的时候，平宁郡主带着齐衡也来了。
而且还碰上了盛收文炎敬为学生。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有情人终成兄妹
盛收文炎敬为学生，并不是心血来潮。
自从文炎敬进盛家读书后，盛就注意到了他，有了收徒之意。
之所以那时候没收，也是想看看文炎敬这次乡试的表现。
而文炎敬这次乡试排名比盛长柏还高，盛自然十分满意。
盛收文炎敬，并不是起了爱才之心，而是看好他的前途，算是一种投资。
其实等文炎敬金榜题名后，再收他为徒，是最保险的。
但是招收门生就和后世的风投公司一样，盛只能算是一个小公司，人脉资金都一般，只能投资那些没被人注意到的潜力股。
真等金榜题名了，也就轮不到他了。
为了这次收徒，盛请了一些官场好友，前来观礼。
李南和刘氏不喜欢这种场合，加上他们的身份也不适合多留，向庄学究道谢，送上谢礼就回去了。
盛家正厅十分热闹，前来观礼的或坐或站，三五成群的闲聊。
李安他们这些晚辈，基本没有说话的权利，只能陪在一旁。
不时的有人夸赞李安他们少年才俊，还得赔着笑脸，谦虚感谢几句。
李安觉得十分无聊，给了盛长柏一个眼色，两人找了个借口出了正厅。
“总算是出来了。”李安笑道。
“我也是。”盛长柏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
“走吧，我们去花园亭子坐一会，不然被人看到了不好。”盛长柏说道。
“嗯。”李安点了点头。
盛家花园不小，如今三四月见，正是百花盛开之时，景色宜人。
两人来到亭子里坐下后，盛长柏说道：“也不知道仲怀考中没有。”
“以仲怀的才能应该没问题。”李安笑道。
他可是知道顾廷烨不仅乡试过了，就连来年的会试，若不是被他那个继母和顾廷煜算计，来年会试都能金榜题名。
“也是，到是我杞人忧天了。仲怀之前说了，这次无论中不中都会回汴京，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再见了。”盛长柏笑道。
“是啊。”李安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这些天我一直对照堪舆图，研究你那篇文章，感触良多。子谦，看你文章中所写，你好像对河湟那边局势十分了解？”盛长柏问道。
李安一怔，摇头道：“也不算了解吧，汴京有很多来往河湟西夏的商人，很多都是从他们口中听说的。”
“这样啊，那你觉得若是按照你文章中写的那么做，真能拿下西夏么？”盛长柏问道。
李安沉默了一会，说道：“正所谓谋时在人，成事在天。这件事我也没把握。”
后世可是有很多人拿平戎策和隆中相提并论。
这点肯定有所夸张，毕竟诸葛亮提出隆重对的时候，刘备一直都是寄人篱下的状态，连块地盘都没有。
而隆重对不仅让刘备有了立足之本，也实现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平戎策和隆重对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不过平戎策确实是对付西夏的好办法。
但是实际上呢，平戎策在历史上得到了实行，大宋占领河湟开疆拓土两千多里。
后来大宋还来了一场五路伐夏，结果呢，还是没能成功。
失败的因素有很多，最大的问题还是内部的问题。
然而李安只是一个小人物，即便他知道未来走势，却并没有左右天下大势的能力。
“二公子，李公子。”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行礼道。
“什么事？”盛长柏皱眉道。
“老夫人请李公子去寿安堂一趟。”丫鬟说道。
李安一愣，不知道盛老太太派人找他过去做什么，不过盛老太太是长辈，他自然要过去。对盛长柏说道：“则诚，我先过去了。”
“嗯，我也得回去了。”盛长柏点了点头。
……
李安跟着丫鬟来到寿安堂正厅，只见盛老太太和平宁郡主坐在主位的软榻上，王大娘子和三兰坐在左边，齐衡一人坐在右边。
收个门生并不算什么大事，盛请来观礼的人都没带女眷。
平宁郡主登门后，便被请到了寿安堂，由盛老太太招呼了。
李安走到厅堂中央，挨个见礼。
“呵呵，郡主，这位就是子谦了。”
盛老太太向李安微微颔首，看向平宁郡主微笑道。
平宁郡主打量了李安一眼，微笑道：“真是一表人才，我要恭喜王大娘子喜得佳婿了。”
“呵呵，谢平宁郡主。”王大娘子笑道。
平宁郡主看向李安微笑道：“我一直想有个女儿，可惜没那个命。见着盛家几个姑娘喜欢的紧，就让衡儿认她们坐了妹妹。你和盛家六姑娘定亲，和衡儿又是同窗，以后可得多亲近亲近。”
李安闻言一愣，这桥段不是原剧中齐衡求平宁郡主来盛家提亲，平宁郡主假装答应，来到盛家后，却让齐衡认明兰做妹妹。
按理说如今他和明兰定亲了，据亲已经改变了，怎么还是发生了，而且还提前了。
李安眼睛余光撇了一眼坐在一旁，脸色难看的齐衡，莫非是齐衡还不死心，央求平宁郡主上门提亲，平宁郡主在来了一个，让有情人终成兄妹？
很快李安就否定了这个荒谬的猜测。
齐衡即便不死心，在知道明兰已经定了亲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求平宁郡主登门提亲。
毕竟即便平宁郡主不知道这件事，答应了下来，盛家这边也不可能答应。
其实李安猜测的有一部分是对的，齐衡确实没有死心，多明兰一直念念不忘。
虽然他明知道两人已经没可能了，但是还是耐不住思念。
这次中举后，他鬼使神差的跟平宁郡主说，在盛家借读许久，如今中举应该登门道谢。
平宁郡主开始也没多想，天地君亲师，齐衡虽然没有正式拜庄学究为师，但是庄学究对他也有授业之恩，确实该过来道谢。
然而当她答应后，却发现一直闷闷不乐的儿子，突然变的高兴了许多。
平宁郡主哪里不知道齐衡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等向庄学究道了谢，来到寿安堂的时候，她特意提出要见见盛家几个姑娘。
通过观察，见齐衡一直在偷看明兰，便以没有女儿为由，让齐衡认明兰做妹妹。
为了不显得突兀，也为了断了盛家的念想，她并没有让齐衡只认明兰一个，而是把如兰和墨兰都带上了。
以盛老太太的智慧，如何看不出平宁郡主的想法，闲聊中便主动说出了明兰已经定下了亲事。
平宁郡主听完，见齐衡没有丝毫意外，就知道齐衡早就知道此事了。
这差点没把平宁郡主给气死。
齐衡看上一个小庶女就算了，竟然还是已经定了亲的。
若不是在盛家，她都要破口大骂了。
因为对齐衡的恼怒，她便提出要见见李安，就是想提醒齐衡，明兰已经定下亲事了，让他死心。
这些李安都不知道，他回过神来，躬身道：“郡主娘娘说的是。”
“呵呵，子谦，坐吧。”盛老太太笑道。
“是！”
李安拱手一礼，来到齐衡身边坐了下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释怀
不管是在中院正厅，还是寿安堂正厅，作为小辈基本都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坐了一会，听着盛老太太和平宁郡主闲聊，李安觉得十分无聊。
和齐衡两人因为明兰的事，弄的关系很僵，也没话可说。
突然李安察觉到一道目光，顺着看过去，发现是明兰在偷偷看他。
李安朝明兰露出一个微笑，明兰红着脸撇过头去。
齐衡一直在偷偷看着明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衣袖中的手，拳头紧握。
很快齐衡就颓废的松开了手，两人早已定亲，自己即便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想到明兰刚刚害羞却很开心的样子，齐衡突然有一丝释怀。
既然两人不可能，希望明兰能够幸福吧。
想到这里，齐衡看向了身侧的李安。
“子谦，我们能聊聊么？”
李安一怔，旋即微笑道：“好啊。”
齐衡点了点头，起身行礼道：“母亲，盛老夫人，我和子谦出去聊聊。”
盛老太太微微颔首，平宁郡主笑道：“去吧。”
李安站起身来，和齐衡一起行礼，走了出去。
寿安堂是盛老太太居住的地方，两人不方便走动。
好在在盛家借读多年，除了后院外，别的地方都很熟悉。
两人一起出了寿安堂，齐衡说道：“去学堂那边吧。”
“嗯。”李安点了点头。
今日学堂停课，虽然庄学究住在那边，但是距离学堂还有些距离，现在也没其他人在，去那边说话倒是很方便。
来到学堂，齐衡有些缅怀的四处打量。
学堂内的摆设没有丝毫变化，一如往常。
想起这几年在盛家读书的日子，齐衡很是怀念。
他是家中独子，父亲也只有母亲一个妻子，没有纳妾。父母之间感情算不上很好，却也相敬如宾，家中并没有什么糟心事。
但是齐衡却不是很快乐，母亲从小对他寄予厚望，管的很严。
在盛家借读的这几年，是他这些年最快乐的一段时间了。
李安见齐衡四处打量，也没打扰，双手抱胸，有些慵懒的靠在柱子上，心里却在思考齐衡找他要说些什么。
齐衡看着明兰以前做的位置，脑海中浮现之前读书时，明兰和如兰打闹的场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一阵清风拂过，敞开的窗户被吹动，发出轻微的响声，让齐衡回过神来。
齐衡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开口道：“子谦，以后好好对明兰。”
“你叫我来就是和我说这个的？”
李安一愣，他猜想过很多齐衡可能会和他说的话，唯一没想到的是齐衡会和他说这个。
“其实我开始有很多话想说，突然发现又没有什么想说的了。”齐衡说道。
“那我们以后还算是朋友么？”李安问道。
齐衡这个人或许有些天真，有些优柔寡断。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是个不错的朋友。
若是可以，李安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朋友么？”齐衡反问道。
“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
“没错，我们一直是朋友。对了，还没恭喜你中举呢。”李安笑道。
“那我是不是也要恭喜你？”齐衡笑道。
“同喜同喜。”
李安来到往日盛长柏坐的位置坐了下来，问道：“在国子监学习还适应么？”
“说实话，很不适应。”齐衡也坐了下来，摇了摇头说道：“国子监虽然是大宋最高学府，但是里面许多都是膏粱子弟，整个国子监的风气都被他们带坏了。”
对于国子监的风气李安也听说过一些。
因为大宋优待文官，国子监有许多官宦子弟，还有很多勋爵子弟。
倒不是那些勋爵官宦人家都是纨绔子弟，却也占据着大多数。
有句话说的好，富不过三代，这一点在古代并不是很适用，但是道理却是共同的。
这些在国子监读书的官宦子弟和勋爵子弟中嫡出只占少数，庶出占据多数。
大多数人家对于庶子本就不是很在乎，加上嫡母有意把庶子养废，这些纨绔子弟聚集到一起，效果可想而知。
有道是一颗老鼠翔，坏了一锅粥。
经常逃课出来寻花问柳，甚至还有人把青楼女子带到了国子监去。
唐唐大宋最高学府，风气败坏到那种程度。
导致一些对子女重视的，都不愿意把子女送过去。
就拿盛来说，如今是从五品官，也有资格送儿子去国子监读书。
但他就没让盛长柏和盛长枫去，反而请人在家中教导。
甚至庄学究走后，盛长枫落榜，他只是让盛长枫在家自学，也没给送去国子监。
以齐衡的脾气性格，在国子监不适应很正常。
“那为什么不回来呢？”李安说道。
齐衡苦笑道：“哪有那么简单。”
“是你母亲那边不愿意吧。”李安说道。
原剧中齐衡可是在盛家一直读到会试的。
如今突然不到盛家读了，李安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齐衡因为他和明兰定亲的事，情绪不对劲，被平宁郡主察觉到了。
毕竟原剧中，齐衡一直瞒着平宁郡主的，等平宁郡主发现的时候，距离会试已经不远了。
为了不影响齐衡科考，才故意装作不知道，反正等会试结束，齐衡也不会到盛家读书了。
如今情况不同，距离会试还早，平宁郡主自然要早早的断了齐衡的念想。
齐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平宁郡主不让你来盛家借读的原因，我这个外人都能猜出几分，你肯定也清楚。只要你能让平宁郡主放心，为了你的前途，她自然不会不让来盛家借读。
仲怀也快回来了，来年一个学堂的同窗，同时参加会试，也是一段佳话。”李安笑道。
“二叔要回来了？我怎么没听说？”齐衡惊讶道。
因为身份的原因，他身边自然有很多巴结他的人。
他对那些人很是讨厌，因此从小几乎没什么朋友。
反倒是和顾廷烨这个纨绔子弟关系非常好。
“他前段时间来信说的，等乡试结束就回汴京。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应该是怕他家里知道。你也知道，他和他父亲关系不怎么好。”
李安心里暗笑，顾廷烨养了外室，怎么可能让顾家那边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汴京。
“这倒也是。”
齐家和顾家有些亲戚，对于顾廷烨家里的情况齐衡自然知道，倒也不觉得意外。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死心的墨兰
和齐衡聊了一会，李安能够感受到齐衡确实已经释怀了，虽然还未完全放下，却也不像之前那样把他当成仇人。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一会该观礼了。”李安见时间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嗯。”齐衡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学堂，齐衡去了寿安堂，李安则是去了中院正厅。
中午，庄学究作为主礼之人，为文炎敬主持拜师礼。
在众人的见证下，文炎敬三跪九叩后，奉上茶水。
盛微笑接过喝了一口，放下茶盏，叮嘱勉励了几句。
两个儿子，一个学生，加上李安这个未来女婿，四人都过了乡试，来年即将参加会试。
若是都能金榜题名，盛家的门第也会被抬高很多。
即便不能全中，以几人的才学，以后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对于四人，盛更看重的是盛长柏和文炎敬。
盛长柏是嫡长子，性格沉稳，也被盛寄予了厚望。
文炎敬出身寒门，乡试名次却比盛长柏他们还高。
这段时间观察，性格也十分沉稳。
盛甚至想过把墨兰许给文炎敬。
不过他也不急，墨兰和明兰不同。
明兰基本是个小透明，若不是每日去盛老太太那请安能够看到，有时候他甚至忘记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而墨兰却是除了华兰外他最喜欢的女儿。
文炎敬没有金榜题名前，他肯定不会把墨兰许给他。
随着庄学究一声礼成，观礼的纷纷开口道喜。
盛笑着一一回谢，招呼众人入席。
……
午宴结束后，等客人都走了后，李安也告辞回去了。
回到家，父母刚吃好饭，正在厅内喝茶说着话。
刘氏见李安回来，招手道：“阿牛，快过来，娘有话跟你说。”
李安行礼坐下后，问道：“娘，怎么了？”
“这乡试结果出来了，我和你爹准备这几日就回扬州去了。”刘氏说道。
“啊。”李安一愣，说道：“这么急做什么，在汴京再玩一段时间，好些地方都没陪你们逛逛呢。”
“在汴京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你中举这么大的喜事，还得回去告诉你祖父，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呢。”李南说道。
“是啊，我也想瑞哥儿了。来的时候瑞哥儿都会叫爹娘了，我还没听他叫祖母呢。”刘氏说道。
李安挽留了几句，见父母去意已决，也没有再挽留，而是说道：“爹娘，你们来汴京一趟，总要带些礼物回去。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买些东西给祖父祖母他们带回去。”
“平常我们出去逛的时候没少买，都准备好了。你不是接到一个请帖，要去参加什么马球会么，忙你的，不用管我们。”刘氏说道。
“爹娘，那我带你们去看看马球会吧。”李安说道。
“我和你娘对这些没兴趣，你自己去玩就行了。我们准备后天就回去，明天在家把东西收拾一下。”李南说道。
“那行吧，下午我让得生去码头把船定好。”李安说道。
“不用了，上午你爹已经去码头说好了。阿牛，你如今和盛家姑娘定了亲，扬州离汴京这么远，我和你爹也不能经常过来，逢年过节该送礼送礼，别失了礼数，知道么？”刘氏叮嘱道。
“知道了娘。”李安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没什么事，咱们出去逛逛吧，我给祖父祖母买些东西，你们回去替我送过去。”
“这孩子，不是说了我和你爹都买过了么，你当这个宅子还欠了两万两没还呢，能省点是一点。”刘氏瞪眼道。
“你娘说的对，阿牛，要是快到期了你钱还没凑够，就早点写信回去，到时候我给你送钱过来。这宅子值三万两，不赎回来就亏了。”李南说道。
“爹娘，我知道了。”
被父母一通说教，李安也打消了买礼物的想法。
不然他们能一直念叨下去。
回头让德生去买一些，等他们走的时候再捎上，也省的被念叨了。
不过父母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如今半个月过去了，距离还钱也只剩两个来月了。
茶楼那边年前新话本就讲完了，如今一直再重复讲那些老话本。
但是那些老话本不仅讲过了，也早被别的说书人学会了。
茶楼那边年后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
为此刘和还找过他，想让他拿出一些新的话本来。
现在乡试结束，是该好好琢磨琢磨，想个新的赚钱办法了。
……
林小娘亲手将一支发簪给墨兰插上，打量了一眼，笑道：“咱家墨儿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打扮起来真是漂亮。”
墨兰却没有丝毫喜色，坐在那里沉着脸很不高兴。
“好了，娘都跟你说了，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那小公爷好是好，但是昨日平宁郡主让小公爷认你们做妹妹，显然是看不上咱们家。这汴京勋爵子弟多的是，今日马球会上你好好看看。”林小娘说道。
古代礼教十分严格，干亲也属于亲戚，向齐衡认了三兰做妹妹，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成为夫妻。
当然了，这是指那些请了族老亲戚朋友见证，把礼数做周全的，口头上的并不算。
但是平宁郡主提出让齐衡认三兰做妹妹，却又没有正式认干亲的意思，其实就是在告诉盛家，你们盛家高攀不起我们齐家。
这种行为，其实已经算是一种羞辱了。
墨兰年纪小，不懂其中的道道。
昨日平宁郡主让齐衡认妹妹的时候，还准备了厚礼，得了一份礼物还十分高兴。
然而林小娘询问了墨兰当时的情况，就明白了平宁郡主的用意。
等墨兰从母亲口中得知后，那叫一个伤心。
一直到现在，她都有些难以接受。
“不！”
墨兰摇头道：“元若哥哥不是那种在乎身份嫡庶的人。平宁郡主的态度又不能代表元若哥哥的态度。反正又没有真的认干亲。只要平宁郡主同意，我还是能够嫁给元若哥哥的。”
“但问题是现在平宁郡主她不同意。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这汴京勋爵子弟多的是，怎么就非要在这一颗树上吊死呢？”林小娘有些恼怒道。
墨兰转过身来，拉着林小娘，央求道：“娘，你去求求爹，让爹去齐家说说。娘，你不是一直想压大娘子一头么？我若能嫁进齐家，以后大娘子在你面前都得老老实实的。”
“你爹因为上次的事情气还没消呢。我现在找他说着个，不是找骂么？听话，你今日先去参加马球会，多看看汴京的勋爵公子。那个梁六郎就挺不错的，先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触一下。至于小公爷那边，等你爹气消了，我和他提提，看看你爹怎么说。”林小娘说道。
“嗯，娘，你可一定要说啊。”墨兰不放心道。
“你放心吧。不过你去参加马球会，也要给我多看看，别只盯着小公爷，知道么？”林小娘叮嘱道。
第二百九十八章 宿命的相逢?
“见过王大娘子。”李安和刘婉儿走进围帐行礼道。
“不用多礼，你们是来找明兰的吧？”王大娘子笑道。
“嗯，我是来找如兰明兰玩的。”刘婉儿说道。
王大娘子看了一眼一脸兴奋的如兰明兰，说道：“今日出来本就是玩的，既然婉儿来找你们，你们就去吧，记得别跑远了。”
“是，母亲！”如兰和明兰应道。
“则诚兄一起？”李安笑道。
“我就不去了，在这陪陪母亲。”盛长柏拒绝道。
他的性格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若不是王大娘子非叫他来，他宁愿留在家中看书。
李安也没强求，和刘婉儿她们向王大娘子行礼，离开了围帐。
王大娘子撇了一眼坐在那的盛长枫和墨兰，淡淡道：“你们也去玩去吧。”
今天来的官眷很多，一会难免会有相熟的过来走动。
她可不想把盛长枫和墨兰带在身边。
“是！”
盛长枫和墨兰两人待在王大娘子身边，也十分不自在，闻言便行礼离开了围帐。
“妹妹，我看到几个朋友，先过去了。”
出了围帐，盛长枫四处张望了一下，说了一声，便丢下墨兰一个人跑了。
“哎…”
墨兰想要叫住盛长枫，见盛长枫没有丝毫停留，气的直跺脚。
围帐那边王大娘子在，她也不想回去，只能带着云栽四处闲逛。
逛了一会，墨兰眼睛一亮，她竟然在一个围帐中看到了齐衡。
墨兰有心想要过去找齐衡说话，但是齐衡同围帐的人都是一些不认识的男子，她一个女子若是过去，难免会被人说闲话。
犹豫了一番，墨兰来到围帐看台下面，装作看马球，盼着齐衡能够看到她，主动过来找她搭话。
……
另一边，李安几人离开围帐后，如兰刘婉儿叽叽喳喳聊了几句，就提出要去玩捶丸。
李安和明兰只能跟在后面，来到捶丸的地方，等一局结束，刘婉儿和如兰过去玩了起来。
明兰和李安站在一旁等候，双手不停的捏着衣角，小声道：“恭喜子谦哥哥中举。”
李安笑了笑，看了一眼马球场上，正在进行的比赛，说道：“六妹妹，要不我们一起组队打一场？”
“啊…”
明兰一愣，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李安看着明兰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么？”
明兰一怔，有些疑惑的看着李安。
“我说过，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喜欢可以不做。我知道你喜欢打马球，不要顾虑那么多。”李安说道。
他能够看出明兰之所以拒绝，并不是因为担心和他组队，被人议论。
毕竟两人已经正式定亲，组队打马球并不会引来闲话。
如今朱理学说还未大行其道，女子并不像明清时候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即便如此，在大多数人的思维中，女子也应该知书达礼，学那些茶艺、插花、女红什么的。
下场打马球，难免会被人非议。
整个汴京的官眷小姐，下场打马球几乎屈指可数。
上次明兰下场打马球，事后李安听说，明兰回去后被盛说了几句。
明兰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子谦哥哥谢谢，不过如今还是算了吧。”
李安稍微一想，大概明白了明兰的意思，也不坚持，笑道：“这边太吵了，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吧。”
“五姐姐和婉儿姐姐怎么办？”明兰有些意动道。
“呵呵，你看她们玩的多起劲，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再说了这是马球场，人还能丢了不成？”李安说道。
“嗯。”明兰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安和如兰她们两人的丫鬟打了个招呼，带着明兰离开了捶丸的区域。
两人并肩而行，小桃和德生远远的跟在后面。
“对了，子谦哥哥，我上次听伯母说，等乡试张榜后，他们就要回扬州了，不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明兰问道。
“我爹娘他们明天就回去了。”李安说道。
“这么急？怎么不在汴京多住一段时间？”明兰惊讶道。
“我留了，他们说想孙子了，在汴京也玩够了。”李安摇头道。
“哦。”明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明日去送送伯父伯母。”
“哈哈，我爹娘要是知道了，肯定很开心。他们喜欢你这个媳妇都胜过我这个儿子了。”李安笑道。
“呀！”
明兰脸色羞红，娇嗔道：“子谦哥哥你胡说什么呢。”
“这亲事都定下了，你不是我媳妇是什么，我哪里胡说了。”
李安觉得明兰害羞的样子十分可爱，很喜欢逗她。
“我…”
明兰跺了跺脚，不敢看李安，加快了脚步。
“哎，等等我。”
李安连忙追了上去，说道：“六妹妹，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明兰低着头，小声道：“没…没有，就是子谦哥哥说的话太羞人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
李安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转移话题道：“听说盛老太太请了一个宫中嬷嬷教导你们规矩。我师母想把婉儿也送过去学学，你回头帮忙问问盛老太太的意思。”
“嗯，这是小事，祖母应该会答应。”明兰说道。
“你先问问吧，若是盛老太太愿意，到时候我师母自然会去盛家一趟。”李安说道。
这种事张氏不好直接上门询问，不然人家本来不愿意，也不好拒绝，即便答应下来，心里也会不舒服。
让明兰开口询问下，张氏也没直接出面，盛老太太那边不同意，大家面子上也都能过的去。
两人逛了接近一柱香左右，就回去找刘婉儿她们了。
古代礼教森严，即便两人定亲了，也不好单独相处太久，不然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
不过这短短的一柱香时间，两人的关系拉进了不少。
自从定亲后，明兰面对李安心中羞涩，总是十分拘束。
这次独处，倒是让明兰放开了不少。
两人回到捶丸的地方，刘婉儿和如兰竟然还在玩。
两人额头上都渗出不少汗来，玩的十分开心。
李安和明兰对视一眼，只能在旁边等待了起来。
等两人结束后，竟然还想再玩，李安连忙打断道：“你看你们热的一身汗了都，咱们先回去喝点水吧。”
两人确实有些热，李安一说，也觉的有些渴了，答应了下来。
因为刘家的围帐离这边近些，在刘婉儿的提议下，往刘家围帐而去。
正走着，李安看到了墨兰，正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聊着什么，手上的团扇不时的遮面微笑，看样子聊的很是开心。
“这该不会是梁晗吧？”李安眉头微皱。
李安有些担心墨兰还是会如原剧中那般和梁晗私会。
因为他的原因，很多事上面都发生了一些改变。
原剧中吴大娘子看中了明兰，为了让梁晗娶明兰，费了一番心思。
最后虽然没成，但正是因为吴大娘子把心思放在明兰身上，所以梁晗才一直没有娶妻。
梁晗和墨兰私会的事情暴露时，梁晗并没有定亲。
当时盛家因为和海家联姻，门第提高了不少，加上盛老太太亲自出面，吴大娘子也为了梁家的脸面考虑，才不得不答应下来，让梁晗娶了墨兰。
但是如今他和明兰已经定亲了，吴大娘子自然不可能在明兰身上费心思。
肯定会继续寻找心怡的媳妇人选。
这万一墨兰和梁晗还是如原剧中那般私会了，等事情暴露前，吴大娘子把梁晗的亲事给定下，那乐子就大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余嫣然
“子谦哥哥怎么了？”明兰察觉到李安有些不对劲，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事。”李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明兰见李安不愿意说，也没有在问。
“明兰！”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喊声。
几人寻声望去，看到一个气质温婉，十五六岁的姑娘带着丫鬟正往这边走来。
“嫣然姐姐！”
明兰看到女子，高兴的小跑着迎了过去。
李安惊讶的打量了一下女子，这就是余嫣然么？
他知道明兰和余嫣然是好朋友，但只听说过，并没有见过。
余嫣然出身名门，祖父是当朝相公，不过因为年纪的原因，已经快致仕了。
李安听刘婉儿提过一嘴，两人之所以能成为朋友，还是因为刺绣。
具体怎么认识的，李安就不清楚了。
“嫣然姐姐，你怎么来了？”明兰问道。
余嫣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去你家找你，得知你来参加马球会，就过来看看。”
明兰察觉到余嫣然情绪不对，关心道：“嫣然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余嫣然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不远的李安，笑道：“这个该不会就是你那个未婚夫吧？”
“嗯。”明兰羞涩的点了点头。
“看着还行，难怪你那么喜欢。”余嫣然笑道。
“嫣然姐姐！”明兰娇嗔的跺了跺脚。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不介绍我认识一下？”余嫣然笑道。
“你跟我来。”
明兰拉着余嫣然走了回来，如兰刘婉儿和余嫣然虽然不是很熟，却都见过，互相打了个招呼。
“子谦哥哥，这位是余家大姑娘，我的好朋友。”明兰介绍道。
“见过余大姑娘。”李安拱手道。
余嫣然回了一礼，微笑道：“李公子多礼了，我经常听明兰提过。”
“嫣然姐姐。”明兰拉了拉她，瞪了她一眼。
寒暄了几句，几人一起回到了围帐。
见礼后，张氏让他们坐下，吩咐下人送上茶水。
李安见和齐衡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和张氏她们说了一声，离开了围帐。
“子谦！”
李安四处张望寻找齐衡，齐衡也找了过来。
“元若，这场快结束了，咱们报名去吧。”李安笑道。
“上次打马球你太会算计了，可是让我好不郁闷。”齐衡抱怨道。
“哈哈，可惜这次我们是队友，你没机会报仇了。”李安笑道。
两人一路说笑前去报了名，然后回马车换了衣服束好襻膊，前去马厩选马。
等他们选好马，熟悉了一下，就有人来通知他们可以下场了。
两人骑着马，来到场中，两边看台传来阵阵欢呼。
听声音，基本都是女子。
“元若，看来你人气很高啊。”李安笑道。
“你就别取笑我了。”齐衡有些尴尬道。
“哈哈，一会怎么打？”李安问道。
齐衡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并不认识，说道：“也不知道对面的厉不厉害，先看看情况吧。”
“嗯。”李安点了点头。
等两方准备好后，司球在锣声响起后，来到场中，把球往天上一抛，连忙跑出了球场。
“驾！”
双方纷纷驾马往中间冲去。
正在和梁晗说笑的墨兰，听到锣声往场中一撇，看到齐衡上场，愣住了。
“四姑娘，你怎么了？”梁晗疑惑道。
“没事。”墨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梁公子，我出来有段时间了，该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在喝梁公子谈诗论词。”
说完欠身一礼，带着云栽转身离开了。
梁晗站在原地，看着墨兰离去，有些怅然若失。
“公子，你可是看上这个姑娘了？”身后的小厮问道。
梁晗回过神来，说道：“好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姑娘了。”
……
明兰见马球开始，和余嫣然离开了刘家围帐，下了看台，站在围栏边看着马球场上的较量。
余嫣然也会打马球，不过打的一般也不怎么喜欢，见明兰神采飞扬的看着场中，有些羡慕道：“明兰，我真羡慕你，以后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
“嗯？”
明兰闻言侧过头来，笑道：“嫣然姐姐，余老相公和余老夫人那么爱护你，以后肯定会帮你找个如意郎君的。”
“祖父祖母是爱护我，可是…”余嫣然停了下来，苦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了。”
“嫣然姐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那个继母又欺负你了？”明兰关心道。
两人认识是因为刺绣，但是能成为好朋友却是因为两人同病相怜。
说起来，两人虽然身份天差地别，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庶女，但是情况基本差不多。
都是不受父母喜欢，被祖母养大的。
正是因为如此，两人才慢慢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你也知道，我祖父快致仕了，祖父祖母想把我亲事定下，等我嫁出去后，他们也能放心回老家颐养天年。可是我嫡母却想把我嫁到安平伯爵府去，为此和祖母大吵了一架，把祖母都给气病了。”余嫣然说道。
明兰闻言拉着余嫣然的手安慰道：“嫣然姐姐，你放心吧。余老相公和余老夫人那么宠着你，肯定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我就是心疼祖父祖母，心情烦躁，想找你倾诉倾诉。”余嫣然挤出一丝笑容道。
“嫣然姐姐，我祖母常跟我说，女儿家嫁人后就是另一番天地了，等你嫁个好人家，余老相公和余老夫人自然会为你高兴。到时候他们也会回老家，颐养天年，你父亲也气不到他们了。”明兰安慰道。
“可是祖父祖母走了，就剩我一个在汴京了，一想到这，我心里就十分害怕。”余嫣然柔弱道。
“你还有我这个好姐妹啊，以后你可以经常来找我玩。”明兰笑着说道。
“嗯！”
余嫣然看着明兰脸上的笑容，彷徨的心安定了不少，笑着点了点头。
“好了，咱们看马球赛吧。”明兰笑道。
“你是想看你的情郎吧。”余嫣然打趣道。
“嫣然姐姐，你要是再笑话我，我就不理你了。”明兰没好气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余嫣然连忙道。
“好！”
就在这时，场上齐衡把球打进了洞，引得阵阵叫好声。
“哈哈，元若哥哥打进了！”
荣飞燕在得知齐衡下场打球的时候，就出了围帐，站在门口看着，见齐衡打中了，高兴的拍手叫好。
旁边的围帐里，嘉成县主听到声音，走了出来，故意放大了声音，带着几分讥讽道：“有的人就是不知羞耻，张口元若哥哥闭口元若哥哥的，好像人家齐小公爷要娶她似的。”
第三百章 林易之
“你…”
荣飞燕脸色难看，不过很快冷静了下来，讥讽道：“说的元若哥哥愿意娶你似的，就你那长相，元若哥哥怕是也看不上。”
“放肆！”
嘉成县主脸色铁青道：“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嘲笑我，来人，掌嘴！”
“是！”
随行的侍女应了一声，就要上前去张嘴。
“你敢！”
荣飞燕大喝一声，身后的侍女连忙上前拦住了嘉成县主的侍女。
“我怎么不敢，我是宗室女，有县主封号，岂是你能羞辱的？”
嘉成县主冷笑一声，说道：“都给我上，她要是敢反抗，去叫侍卫来，直接拿下！”
上次和荣飞燕在唐家首饰铺争夺首饰，她先让人动的手，最后官家并没有处罚她，让她更加肆无忌惮了。
“哎呦，这是干什么呢。”
就在两边将要大打出手的时候，吴大娘子匆忙赶了过来。
荣飞燕和嘉成县主有矛盾，吴大娘子自然知道。
汴京权贵人家这么多，相互有矛盾不对付的人家不在少数。
一般宴会或者类似马球会这种场合，主家在安排位置的时候，都会把有矛盾的人相互分开，不让他们互相离的太近。
这次马球会规格不高，吴大娘子并没有邀请荣飞燕和嘉成县主。
但是两人一前一后到来，吴大娘子不可能不知道。
在安排围帐的时候，本意是想把两人分开的。
可是后面来的嘉成县主，非要荣飞燕隔壁的围帐。
吴大娘子知道嘉成县主来者不善，自然不想答应。
但是耐不住嘉成县主坚持，她也不敢得罪，只能答应了下来。
吴大娘子为了在两人发生冲突的时候能出面制止，一直让人在附近监视，自己也待在附近不敢离开。
“吴大娘子，你想掺和我们俩人的事？”嘉成县主脸色不善道。
“县主言重了，只是这马球会是我举办的，今日人这么多，县主和荣三姑娘在这吵起来，难免被人看了笑话，丢了两家脸面。我作为主家，面子上也不好看。只求县主和荣三姑娘能给点薄面，大事化小。”吴大娘子微笑道。
嘉成县主虽然嚣张跋扈惯了，却也不是完全没脑子，梁家虽然只是一个伯爵府，却因为吴大娘子善于经营，不仅人脉广，还十分有钱，比一些侯府都不差。
她父亲邕王也在拉拢梁家，不过梁家那边一直没答应。
因此嘉成县主犹豫了一会，说道：“既然吴大娘子开口了，本县主就给你一个面子，若是她再对我不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就不客气，谁怕？”荣飞燕闻言不甘示弱道。
“你…”嘉成县主气急，就想发作。
吴大娘子连忙劝道：“两位都消消气，今日这里有许多官眷，这要是闹起来，事情可就闹大了。到时候官家知道了，也不会亲饶。”
不过她们随行的老妈子，连忙凑到各自主子耳边小声劝说了起来。
两人听完，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上次两人在首饰铺发生冲突，虽然传出去了，影响却不大。
今日当着汴京这么多官眷面前若是再大打出手，性质就十分恶劣了。
两人一个外戚一个宗室县主，都代表着皇家脸面，届时官家那边必然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放过了。
吴大娘子见状，松了一口气，好言好语的把双方各自劝回了围帐。
不过她也不敢松懈，依旧待在附近的围帐，注意这边的动静。
虽说因为吴大娘子出面，事情很快平息了下来，但是还是被很多人注意到了。
……
“痛快！”齐衡下马，接过不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汗笑道。
“哈哈，元若的球技令人佩服，十个球你就打进了七个，我是自愧不如。”
李安这话不是恭维，他马球的技术真比不上齐衡，不然上次也不至于需要那样算计了。
“比起顾二叔差远了，等他回汴京，你和他打打就知道了。他马球打的那叫一个出神入化。”齐衡笑道。
他打马球都是以前陪顾廷烨一起练的，打马球上，算起来顾廷烨还是他半个师傅。
“过段时间仲怀也该回来了，到时候有的是机会较量。”李安笑道。
一场马球赛下来，两人都出了不少汗，牵着马一边聊，一边往马厩而去。
还了马，两人各自回马车换好衣服，齐衡和李安打了声招呼，就去找朋友去了。
李安则是去找明兰她们去了。
路上，听到一些人小声议论嘉成县主和荣飞燕发生矛盾争吵的事。
李安摇了摇头，也没在意。
“这位兄台是李安李子谦么？”
李安正走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手持折扇，面带微笑的走了上来。
“正是，不知你是？”李安打量了一眼，并不认识，有些疑惑道。
“在下林易之，小字季平，有礼了。”林易之收起折扇，微微一礼。
“原来是林兄。”
李安回了一礼，目光微闪，原来此人就是这次解元林三郎。
“我痴长几岁，唤你一声子谦，不介意吧？”林易之微笑道。
李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问道：“不知林兄找我有何事？”
“呵呵，我唤子谦表字，子谦却称呼我为林兄，太生分了。子谦若是看得起我，就唤我表字即可。”
林易之微笑道：“子谦的警世四言，我一直非常喜欢，仰慕已久，想和子谦做个朋友，苦于没有机会。不知子谦可否移步，去我围帐坐坐，闲聊几句？”
李安闻言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林易之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十分亲切之感，然而李安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两人互不相识，林易之在没人介绍的情况下，却主动找上门来。
说明要么有人给林易之指过自己，要么就是林易之找人打听过自己。
不管哪一种，都说明林易之这次找过来，是刻意为之。
至于林易之说什么仰慕已久，这玩意就是读书人见面打招呼的客气话罢了。
就和后世见面了问一句吃了没有一样，当不得真。
“既然林兄诚意相邀，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李安说道。
对于林易之这种不明目的找上门来的人，直接拒绝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是弄清楚他的目的。
“呵呵，子谦这边请。”林易之微笑伸手道。
第三百零一章 余老相公罢相
“子谦请坐。”
林易之带着李安来到一个围帐，让李安意外的是围帐内只有两个丫鬟，并无旁人。
李安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林易之落座后，吩咐丫鬟送上茶水。
“子谦是扬州人对吧？”林易之问道。
“嗯。”李安点了点头，放下茶盏。
林易之微笑道：“其实我林家祖籍也是扬州的，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乡。”
“哦？”
李安惊讶道：“没想到扬州倒是人杰地灵，竟然还出过相公。”
“呵呵。”林易之微微一笑，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不过扬州能出子谦这种人才，以后未必不能再出一个相公。”
“汴京都称赞林兄有状元之才，以后能出个相公，倒也正常。”李安微笑道。
“子谦谬赞了，在下不过痴长几岁罢了，我才疏学浅，能治理一方就以心满意足。不敢奢望当宰入相。我说的那人是子谦你。”林易之说道。
“林兄别开玩笑了，乡试你是解元，我几乎排在末尾，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你这么说，在我听来感觉嘲讽大过夸赞。”李安摇头道。
“子谦太过谦虚了，你的警世四言，可是受天下无数士子追捧。以后成为相公，大有可能。”林易之笑道。
“林兄读诗书，应该知道李绅吧？他的诗受后人追捧，两首悯农更是写出了关下百姓的艰辛。但是实际上，朱门酒肉臭的却是他自己。”李安微微摇头道。
犹记得上辈子读书的时候，每次学到诗词，老师在教的时候，都会大概介绍一下诗词的作者。
而两首悯农基本上是必学的，老师却从未介绍过其作者。
那时候还小，并不觉得有问题，等到长大后，才知道作者其实是个大贪官。
不得不说这很讽刺。
“这…”
林易之有些尴尬，读书人嘛，见面了总喜欢互相吹捧一下，这很正常。
像李安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看到林易之吃瘪的样子，李安心里暗笑，早点直奔主题不就得了，非在这商业互吹。
好一会林易之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道：“不聊这个了，我这次找子谦，是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在下和林兄第一次见面，实在不敢受林兄之礼。”李安摇头道。
不知道林易之的目的，他哪里敢收他的礼。
“子谦别急着拒绝，先看看再说。”
林易之笑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张折迭起来的纸，递给李安。
隐隐可以看到上面写着什么，因为折迭起来的原因，看不清楚。
李安接过纸张，打看看了起来。
“林兄这是何意？”李安脸色有些难看道。
这张纸居然是他和当铺活当的契约。
“子谦勿恼。”
林易之微笑道：“这家当铺和我有些渊源，我和子谦一见如故，便将此契约归还于你，那两万两算我送给子谦了。”
“林兄有什么就直说吧，若不然，在下就告辞了。”李安淡淡道。
两万两说送就送，真是好大的手笔。
别看林易之的祖父是相公，但是二十多年就已经致仕了，人也早就死了。
后辈没有什么有出息的，能有几分遗泽？
这么大手笔，要说没有问题，傻子都不信。
那家当铺是李南和刘氏选的，李安只是让人打听了一下，得知名声不错，就没有详细打听背后的东家。
即便如此，也听说那家当铺是勋爵人家开的。
林家显然不是背后东家，而联想到林易之和荣国公府二小姐定亲的消息，李安大致猜出来一些林易之的目的了。
“子谦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兜圈子了，这个契约是邕王世子让我送给你的。”林易之说道。
果然。
李安闻言并没有多少惊讶，荣国公府站队邕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林易之和荣国公府不可能有这么大手笔，唯一的可能也只有背后的邕王了。
李安把契约放在桌子上，起身道：“林兄替我谢过邕王世子的好意，不过如此大礼，我实在受不起。另外麻烦林兄告诉邕王世子，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多谢林兄款待，告辞！”
“等等！”
林易之连忙起身拦住李安，说道：“子谦别急，邕王世子说了，这只是麻烦你帮忙的报酬，并不是拉拢所用。”
“呵呵，邕王世子都做不到的事，我又如何能办到？世子殿下太高看我了。”李安淡淡道。
林易之挥手让丫鬟退下，小声道：“只要子谦说动令师，随便找个借口弹劾兖王一次即可。令师是御史，本就有闻风奏事之权，这件事对令师来说，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子谦只需动动嘴，不仅能得到世子殿下的一个人情，还能得到两万两银子。”
李安心里冷笑不已，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一旦他说服刘学文这么干了，别人都会认为刘学文投靠了邕王。
什么御史风闻奏事是本职，兼职把他当成了傻子。
从邕王兖王进京开始，谏院就没人弹劾过两人。
一来两人确实没什么好弹劾的，毕竟两人都是储君人选，生怕被对方抓到把柄，表面上十分老实。
二来一旦弹劾一方，就有帮助另外一方的嫌疑。
谏院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做这种事。
“对不起，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告辞！”
李安说完，绕过林易之，离开了围帐。
“哼！”
林易之看着李安离去的背影，冷声道：“不识抬举！”
李安出了围帐，眉头微皱，赵统和赵宪两人这么久没找过他了，他还以为两人都已经死心放弃了。
如今看来，最少赵宪没死心。
这次赵宪不知道怎么知道他从荣过公府开设的当铺抵押借钱，以为他缺钱了，让林易之来拉拢他。
要是换作旁人，眼皮子浅一点，指不定真的答应了。
毕竟那可是两万两银子。
通过这件事，李安能够感受到邕王和兖王争斗的越来越凶了。
以前赵统拉拢他，并没有说什么实际好处，现在出手这么大方。
看来已经急于拉拢言官，攻击对方了。
李安摇了摇头，反正两人都没好下场，也不怕得罪。
按照剧情来算，最多不超过三年，两人都要完蛋。
“出什么事了？”
李安回到刘家围帐，张氏不知道去哪了，只有如兰明兰和刘婉儿三人在。
明兰脸色不太好，如兰和刘婉儿正在安慰她。
“子谦哥哥。”
明兰看到李安，有些担忧道：“刚刚余家来人叫嫣然姐姐回去，说是余老相公今日早朝惹恼了官家，被罢相了。”
第三百零二章 父母离京
“什么？”
李安闻言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按照原来的时间线，余嫣然出场的时候，她祖父已经加封太师致仕了。
或许余老相公致仕就是因为这次的事吧。
想到这里，李安安慰道：“六妹妹不用担心，余老相公本就快要致仕了，如今不过提早一点罢了。以余老相公的地位，即便惹恼官家，官家也不会对他如何的。”
大宋文官地位可谓是历史之最，文官犯事被贬，并不是很多人以为的流放什么的。
而是贬去一些偏远地方做官。
在大宋，文官除非参与造反，才会被发配流放，不然最多被贬去偏远地方当官，要么就是让其致仕。
这也是李安一心想要科举入仕的原因。
明兰担心，无非是怕余家遭遇大变，余嫣然这个好姐妹受到牵连罢了。
但是以余老相公的地位，官家即便再愤怒，也不可能对他怎么样。
“子谦哥哥说的对，是我一时着急乱了分寸。”
明兰很聪明，这些李安即便不说她也能想明白。
只不过因为担心余嫣然，加上得到的信息不足，只知道余老相公惹恼了官家被罢相，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听了李安的话，也冷静了下来。
“好了，别想那么多。你们在这玩，我先回去了。”李安说道。
“啊？”
刘婉儿惊讶道：“子谦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我爹娘明日回去，我得回去陪陪他们。”李安说道。
“哦，那子谦哥哥你去吧。”刘婉儿点了点头。
李安找到张氏和她说了一下，又去了盛家那边和王大娘子说了一声，便带着德生回去了。
回到汴京，让德生去打听了一下，大概知道了余老相公罢相的原因。
今天早朝，韩大相公牵头，朝中诸位相公，六部尚书和三司主官共同上奏，恳请官家过继宗室，确定储君人选。
这些人可以说是大宋官职权利最大的一群人了，他们共同上奏，颇有逼宫的意思。
官家当朝大怒，怒斥群臣，最后更是贬了一个相公两个尚书和四个侍郎。
而那个相公就是余老相公了。
消息传出，议论纷纷。
乡试刚刚结束，京畿路大量的赶考学子逗留汴京。
许多学子都在谈论此事，言语间无不为那些被贬的官员鸣不平。
太祖皇帝定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文官的地位空前的高。
在这种情况下，皇权自然而然的得到了削弱。
因此在一些事情上，即便是未入仕的学子，都敢抨击朝政。
不知道是不是宫外的消息传到了官家耳里。
前不久官家又下旨加封余老相公为太师，准其荣休。
对外宣称余老相公并不是被贬，而是因为年纪大了，之前就多次上书请辞，官家一直没有准许。
如今怜其多年劳苦功高，才准许其荣休。
至于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年纪大的加封荣休，年轻些的，就是真的被贬了。
李安听完，暗自摇头，从这件事上他更深切的感受到宋朝文官的强势了。
官家大怒之下贬了一群人杀鸡儆猴，才多久就顶不住压力开始找补了。
除此外这次被贬的侍郎中有个是礼部侍郎，早朝时，官家就任命海文仁接任了礼部尚书一职。
这些朝中大事，也不是李安一个小人物该操心的，对此李安也没有太在意。
回到家后，李安和父母用了饭，磨着父母一起出门，给祖父祖母他们买了一些礼物。
第二天一早，张氏带着刘婉儿登门为李安父母送行。
张氏还歉意的说，刘学文实在抽不开身，不能前来相送。
刘氏和李南连说没事，张氏能来相送，他们就已经受宠若惊了。
快要出门的时候，盛长柏带着明兰来了。
盛长柏向李安父母致歉，说父母有事走不开，他前来代父母相送。
从这里就能看出盛和王大娘子对于李家并不在意。
盛有官身没时间还说的过去，王大娘子肯定能抽的出空的。
不过李安对此并不在意，反正他也没指望得到盛家多大的帮助，也不在乎盛夫妻对李家的轻视。
刘氏见了明兰高兴的很，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上马车的时候，还拉着明兰的手同乘一车。
也不知道她和明兰说了什么，等到了码头的时候，明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脸蛋红扑扑的。
李南并没有包船，乘坐的是去扬州的客船。
到了码头，距离开船还有些时间，李安让德生去找客船的伙计过来帮忙搬运东西。
李南和刘氏买的，加上李安昨天下午去买的，来的时候就装了一大车子。
为此没少被刘氏念叨。
等东西搬完，距离发船的时间疫苗没多少了。
刘氏依依不舍的和明兰张氏告别，和李南上了船。
李南和刘氏站在船头对李安一阵叮嘱，直到船家催促，才进了船舱。
李安站在码头，看着船远去，突然有种孤独之感。
当年来汴京的时候，对这一世的父母只是有些不舍。
如今却发现羁绊越来越深了。
李安也不知道是自己已经融入这个身份，还是适应了这份血脉亲情。
盛长柏拍了拍李安的肩膀，说道：“等来年金榜题名，或者成亲安家，就可以把父母接到身边尽孝了。”
“嗯。”
李安回过神来，看着船已经消失在江面，微笑道：“咱们回去吧。”
……
送走父母，李安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前那般，每日去盛家读书，回家后练练字，看看书。
文炎敬在拜师后，留在汴京待了几日，便离京回老家去了。
他来汴京参加乡试，中举后自然需要回家报喜。
文炎敬走后，盛家学堂依旧还有四人。
齐衡最终还是说服了平宁郡主，回到盛家借读。
墨兰本就想回学堂读书，得知齐衡回来后，自然更想回来了。
但是盛根本没答应，毕竟平宁郡主让齐衡认三兰做妹妹的事他也知道。
盛老太太请来的孔嬷嬷，在马球会结束没几日，也来到了盛家，开始教导三兰礼仪规矩。
学习规矩是在后院，不过有刘婉儿在，李安也知道一些情况。
孔嬷嬷为人要求严格，铁面无私。
如兰和刘婉儿都是那种玩心重，不喜欢约束的性子，完全抱着混日子的想法，没少被骂。
明兰虽然不喜欢这些，但是也耐着性子去学。
要说最认真的就属墨兰了，每天缠着孔嬷嬷问各种问题。
为此惹的如兰很是不快，总之各种小摩擦不断。
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四月底。
第三百零三章 顾廷烨归京
汴京码头外，天上飘着小雨，李安和盛长柏打着伞，站在马车边上，看着码头的方向。
“仲怀，这里！”
李安眼尖，看到顾廷烨和一个壮汉走出码头，大喊着招了招手。
顾廷烨闻声望了过来，看到李安和盛长柏露出一丝微笑，跟身边的壮汉说了两句，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则诚，子谦，好久不见！”顾廷烨有些激动道。
“可算是回来了！”盛长柏用力的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也有些激动。
“哈哈，上车，咱们进城，找个酒楼，边喝边聊。”李安笑道。
“对，今天可得好好喝一顿。”顾廷烨笑道。
“你的随从呢？”盛长柏疑惑道。
顾廷烨凑近一些，小声道：“我有个外室和我一起回来，让人带去安置了。”
“你…”
盛长柏有些惊愕，回过神来指着顾廷烨：“你啊你…”
私养外室传出去对名声很不好，更何况顾廷烨出身侯府，和父亲关系还不好。
“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还是上车说吧。”李安提醒道。
盛长柏闻言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上了马车，等马车动起来，盛长柏问道：“仲怀到底怎么回事，你去白鹿洞书院读书，怎么还整了个外室出来？”
“是这样的…”顾廷烨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在他离开汴京前，曾救了一对以唱曲为生的兄妹。
结果他去白鹿洞书院没多久，救的女子就找了过来。
说是兄长欠了赌债跑了，追债的人找到她，让她还债。
她本想找顾廷烨帮忙，得知顾廷烨去了白鹿洞书院，便一路追了过去。
顾廷烨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结果孤男寡女，就日久生情了。
李安虽然知道剧情，但是剧中对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只是一笔带过，并不是很清楚。
现在听顾廷烨叙述，有些无语，话说顾廷烨被小秦氏骗了那么多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说曼娘这番说辞，兼职是破绽百出。
首先，人家追债的既然找到了曼娘，怎么可能让她跑了。
其次曼娘能够打听到顾廷烨的下落，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还能一路找过去，着实有些神奇了。
以顾廷烨的脑子，难道就没觉得有一点问题？
“仲怀，我觉得有些不对，她一个女子，身无分文怎么跑去白鹿洞书院找你？而且她既然跟了你，应该知道你没有娶妻，怎么可能生下两个孩子来？”盛长柏提醒道。
大户人家的妾室，在主母没有生嫡子的情况下，都会喝药，避免怀上孩子。
像顾廷烨这种妻都没娶的，更不该要孩子了。
而怀上孩子的，多半都是心思不纯。
顾廷烨忽略了这点，曼娘不可能不清楚，生了一个就算了，还生了两个。
“则诚，我又不傻，曼娘追来，我也有所怀疑。还派人回来汴京调查过，她兄长确实欠钱跑了，至于她能去白鹿洞书院，还是因为她娘给她留了一个玉佩，她兄长并不知道，一直被她贴身带着。她买了玉佩，才有钱去白鹿洞书院找我。”顾廷烨说道。
盛长柏张了张口，他虽然觉得还是有些不对，但是顾廷烨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证据只是猜测，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安转移话题道：“仲怀，回到汴京，消息肯定瞒不住，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顾廷烨沉默了一会，说道：“一会吃了饭就回去。”
这么多年过去，他其实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
但是正如李安所说，他回来的消息瞒不住。
若是他不回去，顾家得知消息追查下来，弄不好曼娘和孩子都会暴露。
“父子没有隔夜仇，心平气和和顾侯谈谈。”盛长柏说道。
“嗯。”
顾廷烨点了点头，笑道：“不说这个了，之前就说我们同窗一起读书，我因为一些原因去了白鹿洞书院求学，没想到如今咱们还是能成为同窗。来年咱们一起金榜题名，必然会成为一段佳话。”
“哈哈，看来仲怀很有自信啊。”李安笑道。
三人不再去说那些烦心事，而是聊起了这些年的一些情况。
过了近半个时辰，马车在惊仙楼停了下来。
“仲怀，我可没钱请你去樊楼，就在这将就一下吧。”盛长柏笑道。
“哈哈，惊仙楼的菜虽然不如樊楼，观景和酒都是一绝。”顾廷烨笑道。
三人进了惊仙楼，和小二沟通了一下，被带到了三楼的一个包厢。
包厢窗子敞开，带着湿气的微风吹进来，十分舒服。
往外看去，就能看到蜿蜒的运河。
颇有种水天一色之感。
三人点了一些酒菜，小二便退了下去。
“几年不见，转眼你们倒是成了亲戚。”顾廷烨笑道。
“仲怀，你年纪不小了，这次回来，家里怕是也要为你议亲了。”李安笑道。
顾廷烨自嘲一笑，说道：“我在汴京可谓是臭名远扬，门当户对的谁家愿意把姑娘嫁我？门不当不不对的，我爹又看不上。”
“~”盛长柏说道：“这浪子回头金不换，别自己贬低自己。”
“不说这个了。”
顾廷烨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在江州都听说两位王爷斗的很凶，说实话，要不是明年就要会试，加上你们两个一再催我回来，我真不愿意回来。”
“我们人微言轻，两位王爷争位应该牵扯不到我们吧？”盛长柏说道。
“则诚，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顾家在西北军中有些威望，他们怎么可能不拉拢我爹。以我爹的性格必然不会参与进去，我那个兄长身体不好，基本不出门。我这个嫡次子就要成为拉拢的对象了。”顾廷烨叹气道。
“别说你了，我都被拉拢几次了。”李安苦笑道。
顾廷烨一愣，接着恍然道：“应该是因为刘御史吧？”
“不然你觉得我这种无名小卒，有被拉拢的价值么？”李安自嘲道。
“子谦，你可千万别参与进去。”盛长柏连忙提醒道。
“放心，这其中的凶险我知道的。”李安点头道。
“则诚说的对，这种事不参与是对的。不过，子谦你要记住，邕王的人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顾廷烨提醒道。
“嗯？”李安一愣，惊讶道：“仲怀，你觉得邕王机会更大？”
“若是官家真的没子嗣，大概率是邕王了，兖王基本没机会。”顾廷烨说道。
“为什么？”李安问道。
说实话，要不是兖王造反，根本没赵宗全什么事，最后坐这个皇位的还真是邕王。
李安不解的是，顾廷烨是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邕王不如兖王，但是邕王母族是三朝元老，虽说兖王母族也不弱，却是北方将门。这一点就注定了邕王机会更大。不过这种事没到最后谁也说不清，所以还是不要掺和的好。”顾廷烨说道。
第三百零四章 长柏之智
李安微微一笑，不得不说顾廷烨看的很准。
“好了，不说这个了，一会酒菜就该来了，咱们好好喝一杯。”
盛长柏性格沉稳，不愿多聊这种敏感话题，更何况还是在酒楼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李安和顾廷烨闻言也没再说，只是闲聊叙旧。
不一会，小二把酒菜送了上来，三人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三人都已经有些醉意了。
顾廷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憋了太多事，还是回到汴京后心情烦闷，有了醉意后，喝酒反而越来越快，颇有借酒消愁的意思。
盛长柏见状，连忙说道：“好了，今日就到这吧，仲怀，你下午还要回家呢，喝的醉醺醺的不好。”
顾廷烨推开盛长柏的手，端起酒灌了下去，苦笑道：“不喝醉，我真不知道回去后怎么面对我那个父亲。”
“仲怀！”
盛长柏夺走顾廷烨手里的酒杯，说道：“有些事重要面对，你这样逃避，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仲怀。”
李安张了张嘴，想要提醒顾廷烨，最终还是放弃了。
小秦氏善于伪装，顾廷烨对她很是感激，若是他提醒顾廷烨小心小秦氏，怕是顾廷烨都要跟他翻脸。
“面对？亲生父亲却害死了我母亲，这让我如何面对？”顾廷烨怒声道。
他从常嬷嬷那知道当年的事，联想到这些年父亲对他的态度，已经基本相信了这个事实。
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所以他躲在扬州不愿意回来，就是怕面对父亲会忍不住询问，打破了这点侥幸。
在李安和盛长柏的劝说下，他鼓起勇气回到汴京。
但是当得知父亲快要回汴京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逃避，离开了汴京。
盛长柏和李安都沉默了下来，这种事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即便李安大概知道当年的事情，也没法说出来。
顾廷烨提起酒壶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有些歉意道：“则诚，抱歉，是我失态了。其实我这次回来，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心里还是非常乱，多喝点酒，也能让我的心宁静一些。有些事，该有个结果了。”
“仲怀，有的时间眼睛看到和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别让愤怒影响了你的理智，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李安提醒道。
“子谦说的不错，你家里的事，我们本不好多说。不过我这些年在汴京，也听过一些关于顾侯的事。以顾侯的为人，即便当初和你母亲不睦，却也不至于害死你母亲。你回去后好好和顾侯谈谈，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盛长柏提醒道。
“嗯！”顾廷烨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们。”
盛长柏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笑道：“我们是朋友，客气什么。走吧！”
盛长柏让随从结账，三人一同走出了惊仙楼。
顾廷烨拒绝了两人相送，叫了一辆牛车，上车走了。
“觉得仲怀这次能和顾侯解开误会么？”盛长柏看着顾廷烨乘坐牛车远去，开口说道。
李安一怔，说道：“你怎么会觉得这其中是误会？”
“我也不确定，但是仲怀那个继母有点太好了，有些不对。”盛长柏说道。
李安惊讶道：“仲怀的继母小秦氏在汴京人人称赞，你为何会觉得有些不对？”
说实话，要不是他知道剧情，也不会觉得小秦氏有问题。
小秦氏捧杀的手段其实算不上高明，毕竟她对顾廷烨一味宠溺，不管顾廷烨犯什么错，她不仅出钱帮顾廷烨善后，还在顾偃开面前护着顾廷烨。对自己亲生儿子却要求十分严格，稍微犯错就非打即骂。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其中有些不对劲。
但小秦氏是继母，有道是继母难当。
她若是对顾廷烨也十分严格，动辄打骂，别人又该说她容不下顾廷烨了。
所以她这种做法，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没有问题。
这也是小秦氏在汴京名声很好的原因，毕竟大多数继母，都容不下上一任留下的孩子。
大度一点的干脆不管不问，气量小的还会打压。
小秦氏能帮其善后，还护着顾廷烨，在很多人看来，已经做到极限了。
“上车说吧。”盛长柏说道。
两人上了马车，盛长柏说道：“汴京续弦的人家不少，也不是没有对待前面正妻留下孩子好的。但是仲怀不同，他继母小秦氏，那大秦氏可是她亲姐姐，当年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若说顾侯因为仲怀生母，而厌弃仲怀，那他继母岂不是更该恨仲怀。”
李安闻言惊讶的看着盛长柏，不得不说盛长柏恨聪明，就连他都没往这方面去想。
至于汴京为什么没人看出小秦氏的真面目，其实很简单。
因为休妻娶白氏，是为了补顾家欠朝廷的钱。
顾家为了保全爵位，让顾偃开休妻，娶回来一个商人之女，本身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为了顾家脸面，当年发生的一系列的事，顾家必然会极力掩盖。
外面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但是小秦氏作为秦家人，又续弦嫁入顾家，不可能不知道。
若不是顾廷烨跟盛长柏说过当年的事，盛长柏也不可能想到这些。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仲怀？”李安不解道。
盛长柏既然能看出这其中的问题，那么原剧中顾廷烨也跟他说过，他肯定也能看出来。
但是原剧中盛长柏并没有提醒过顾廷烨，这让李安很是不解。
“你为何不说？”盛长柏反问道。
“我又想到这些，怎么说？”李安摇头道。
盛长柏摇了摇头，说道：“之前喝酒的时候，我见你几次欲言又止，你肯定是看出来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仲怀，对吧？”
李安：“……”
他真没那么聪明，不过他确实知道小秦氏有问题。
没想到竟然被盛长柏察觉到了，误认为他也看出来了。
李安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反驳。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我们本就不好参与。而且只是猜测罢了，若是猜错了，岂不是挑拨了仲怀和他继母的关系？即便是真的，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仲怀也未必会信，说不定还因此心有芥蒂。”盛长柏说道。
“所以你就让仲怀回去和他父亲说清楚？”李安问道。
“嗯。”盛长柏点了点头，说道：“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一旦仲怀和他父亲说清楚，知道了当年的事。以仲怀的才智，肯定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问题。”
李安闻言沉默了下来，不得不说盛长柏说的确实很有可能实现。
然而他却不知道，当年的事对顾偃开来说是一个禁忌，根本不愿提起。
毕竟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并不光明。
顾廷烨前去质问，反而会让误会更深。
第三百零五章 明兰被打
李安预料的并没有错，顾廷烨回到顾家，顾偃开得知后十分高兴。
然而当看到顾廷烨喝的微醉，满身酒气的回来，顾偃开当即发了怒，把顾廷烨大骂一通。
在顾偃开看来，顾廷烨肯定一回来就去了秦楼楚馆找他以前相好的去了。
顾廷烨脾气也是死倔，明明解释一下就可以了，偏偏不解释，反而向顾偃开质问他生母的事。
这件事一直是顾偃开心里的禁忌，哪里肯提，直接让人把顾廷烨给打了一顿。
然而顾偃开的做法在顾廷烨看来，就是做贼心虚，让他更坚信了自己的母亲是顾偃开害死的。
……
第二天，李安来到盛家学堂的时候，顾廷烨已经到了，正在和盛家兄弟还有齐衡闲聊。
李安和几人打完招呼，有些疑惑道：“仲怀，你的脸色怎么有些不对劲？”
顾廷烨有些不自然笑道：“许久不在汴京，突然回来有些睡不惯以前的床了，没有休息好，脸色就差了些。”
“也是，离开这么久，总得适应适应。”
李安从顾廷烨的脸色就看出这其中肯定有事，稍微一想，就猜到他昨日回去和他父亲估计闹的很不愉快。也没继续说什么，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对了，过几日士高就该回来了，咱们把桌子调整一下吧。”盛长柏说道。
文炎敬走的时候，盛让他回家报喜后尽快回来，潜心学习，准备明年的会试。
“嗯，大家一起动手。”
学堂的桌子够用，几人把桌子调整一下，弄了两排。
盛家兄弟坐左边，李安和顾廷烨还有齐衡坐右边。
齐衡在前，李安在中，顾廷烨坐最后。
弄好后，几人在各自位置上坐下。
“子谦听元若说你马球打的很好，改天有机会咱们打一场。”顾廷烨笑道。
“算了吧，你离开汴京我才开始学，满打满算才学了几年，哪里是你的对手。”李安摇头道。
“哈哈，我都好些年没碰过了，在江州那边都不爱玩这些，反而更喜欢诗词。”顾廷烨笑道。
“顾二哥要是想打，改天我可以陪你玩玩。”盛长枫笑道。
“那改天有空一起打打。”顾廷烨说道。
四人闲聊了一阵，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连忙正襟危坐。
不一会，庄学究走了进来，几人起身行礼道：“学究安好！”
庄学究微微颔首，目光停留在顾廷烨身上。
“这位就是顾侯府的二公子吧？”
“回学究，正是学生，以后让学究费心了。”顾廷烨作揖行礼道。
“嗯。”庄学究颔首道：“听说你之前在白鹿洞书院进学，老朽和白鹿洞书院教学方式肯定有所差异，如今跟老朽进学，若是有什么问题，下课后可以单独来问我。”
“是。”顾廷烨应道。
“都坐吧。”
庄学究令众人落座，开始讲课。
……
学堂这边上课的时候，盛家后院的一个院中，三兰和刘婉儿也在跟着孔嬷嬷学习插花。
孔嬷嬷把插花的技巧说了一遍，便让人送来一些剪来的话三兰和刘婉儿根据自己的理解来插花。
等她们插好后，便点评了她们的不足，教导她们该如何搭配更合适。
然而孔嬷嬷在教如兰的时候，墨兰不断的开口询问。
孔嬷嬷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却没有说什么，耐着性子指点她。
如兰却气的要死，恨恨的瞪着墨兰。
然而墨兰就跟没看到似的，不仅没有收敛，问的反而更勤快了。
孔嬷嬷指点了一圈，让四人自己好好琢磨，再插一次，便带着丫鬟走了出去，去找盛老太太闲聊去了。
孔嬷嬷走后，如兰看着墨兰得意的眼神，再也按耐不住，开口嘲讽了几句。
墨兰自然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如兰哪里是她的对手，一气之下就骂墨兰是庶女，这些东西她一个庶女学了也用不上云云。
墨兰被如兰嘲讽的脸色铁青，直接哭了起来。
明兰和刘婉儿见状劝了几句，也被墨兰给骂了。
如兰见墨兰越哭越凶，有些急了，争吵间推了墨兰一把，然后两人就扭打到了一起。
孔嬷嬷得知消息赶了过来，先是把两人分开，又让刘婉儿先回去。
虽说刘婉儿也跟着她学习，但是毕竟不是盛家人，这次盛家两个姑娘打架，也算是丑事了，接下来如何处置，刘婉儿也不合适留下。
……
“子谦哥哥！”
第二天李安来到盛家门口，刚下马车，就听到了刘婉儿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李安看着脚步急促走过来的刘婉儿，连忙问道。
“你过来！”
刘婉儿拽着李安的衣袖，来到一旁，小声道：“昨天上课的时候，如兰和墨兰打起来了，然后孔嬷嬷就让我回去了。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和明兰没关系，今日过来才知道明兰也被罚了，挨了十手掌板，手都被打肿了。”
李安闻言眉头微皱，原剧中确实有这一幕，但是原本孔嬷嬷来盛家比如今要晚很多，他还以为这一幕不会发生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也就释然了。
这件事发生的根本原因是如兰和墨兰的矛盾。
两人因为母亲的原因，这些年明争暗斗，可谓是积怨已深。
之前在学堂，就爆发过好几次冲突。
不过有盛长柏这个长兄在，每次见苗头不对，他都会开口训斥两人。
如今只是孔嬷嬷提前来盛家罢了，但是两人的矛盾还在，出现这样的情况倒也正常。
“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上课吧。”李安说道。
“嗯，明兰不让我告诉，我找了个借口跑出来的。我先去了，孔嬷嬷太吓人了，一会迟到了，就麻烦了。”刘婉儿说完就小跑着进了盛家。
“子谦！”
李安收拾了一下心情，正准备进门，顾廷烨的马车来了。
看到顾廷烨，李安眼睛一亮，上前揽住顾廷烨的肩膀：“仲怀…”
“嘶…”
顾廷烨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躲开李安的手。
李安一愣，说道：“被打了？”
顾廷烨自嘲一笑，说道：“我都习惯了。”
“唉。”李安叹了一口气。
“你找我什么事？”顾廷烨问道。
“走吧，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两人走进了盛家，李安说道：“我听说宫里有一种膏药，是给贵人受罚后用的，消肿有奇效，你能弄到么？”
“你说的是雪玉膏吧？”顾廷烨说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那种消肿化瘀的。”李安说道。
“那就是雪玉膏了，怎么你哪里受伤了？”顾廷烨打量了李安一眼。
“不是我，给别人用的，你能弄到么？”李安问道。
顾廷烨见李安不说，也没追问，说道：“这玩意我家里就有，明天我给你带来。”
雪玉膏虽然是宫里的东西，但是勋爵人家还是会得到一些赏赐的。
“你让石头回去拿可以吗，我急用。”李安说道。
“好。”
顾廷烨转身从石头手里接过书箱，说道：“石头，你回去一趟，跟母亲说我需要一盒雪玉膏，拿到就送过去。”
“是！”石头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第三百零六章 约定
“仲怀谢了。”
“和我客气什么，你要是真想谢我，答应我一件事。”顾廷烨笑道。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决不推辞。”李安说道。
顾廷烨打量了李安一眼，笑道：“几年不见，我看你身子壮硕许多，应该是这些年一直在坚持练武把？”
“嗯，每天都练，已经习惯了。”李安说道。
“我的条件就是你陪我比一场。”顾廷烨说道。
李安一怔，有些迟疑道：“比一场可以，只是你有伤在身，还是等你好了再比吧。”
“过几天休沐的时候我去找你，那时候我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顾廷烨说道。
“行。”李安点了点头，笑道：“我应该不是你的对手，到时候我再给你找个高手，陪好好过过招。”
李安大概猜出顾廷烨找他比试，是心里憋着太多事，想要发泄一下。
他有自知之明，比武肯定不是顾廷烨的对手。
“高手？是教你武艺的师傅么？”顾廷烨好奇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安笑了笑，却没有说出来。
石林武艺虽然不错，但也算不上很高。
李安也不好请石林和顾廷烨比，他说的人其实是柱子。
柱子天生神力，力大无穷，顾廷烨是练枪的，相对来说比较灵巧，说起来有些克制柱子。
但那是生死相搏的情况下，比武的时候又不能真的伤人，顾廷烨反倒是束手束脚。
以柱子的力气，到时候说不得让顾廷烨吃点亏。
一想到这里，李安脸上笑容更甚。
“我怎么感觉你小子没安好心？”顾廷烨狐疑道。
“你想多了，我从习武开始，没和人比过武，想到能有人较量一下，有些兴奋罢了。”李安说道。
“是么？”顾廷烨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两人说话间来到学堂，盛家兄弟和齐衡都已经到了，正在说话闲聊。
两人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各自回到自己坐了下来。
李安打量了盛长柏和盛长枫的脸色，见两人没有丝毫异常，也没提昨天盛家后院发生的事。
不过这也正常，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他们肯定不会拿出来说。
……
第一堂课没结束，石头就把雪玉膏拿了回来。
不过庄学究正在上课，他不敢打扰，只能等在外面。
等庄学究离开后，他才走了进来，拿出两个小木盒递给了顾廷烨，说道：“公子，夫人听说公子要用，担心不够，让我拿了两盒过来。”
“嗯。”顾廷烨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感动，递给了李安，说道：“这个雪玉膏药效非常好，只需每日稍微抹一点，肿的再厉害，三五日就能好的七七八八了。”
“多谢了，不过…”
“仲怀，这个就是宫廷秘药雪玉膏么？”
李安本想说一盒就够用，话还没说完，盛长枫就开口了。
“嗯。”顾廷烨点了点头。
“能给我一盒么？”盛长枫问道。
雪玉膏可是宫廷秘药，相传所用药材十分珍贵。
至于真假没人知道，但是这玩意最珍贵的还是秘方。
持有这个秘方的御医，祖上在唐朝时就是宫里御医。
历代以来，不管家族继承人医术如何，宫里御医一直有其家族的人。
事实上宫里的御医大多数医术不见得非常高明，很多人都是有一技之长。
可以说一个秘方，就能保持一个家族长盛不衰。
别看御医官职不高，又没有实权，但是好歹也是官啊。
而且正因为御医没有实权，权利争斗波及不到人家。
有秘方传承的御医世家，大多守着秘方，荒废了医术，如此一来，后宫争斗，也波及不到他们。
这样的秘药，除了宫中，只有勋爵中的一些人家偶尔会赏赐一些，有钱都买不到。
盛长柏张了张嘴，也想讨要，见盛长枫开口了，就止住了。
“这…”顾廷烨有些为难道：“雪玉膏我家只有两盒，我都已经答应给子谦了。”
盛长枫闻言看向了李安。
李安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接过两个木盒，说道：“不好意思，这个药我有大用。”
盛长枫要肯定是给墨兰用，墨兰害他未来的媳妇挨打，怎么可能便宜她。
与其给墨兰用，还不如拿去给明兰，让她做人情送给如兰呢。
至于盛长枫会不会不高兴，管他呢。
盛长枫有些难堪道：“子谦，这个雪玉膏的药效刚刚仲怀也说了，一盒就够用好久了，给我一盒也不影响。而且我刚刚听那意思，你好像只问仲怀要了一盒吧？”
“我要这个真有大用，不然也不好意思向仲怀开口讨要，只是因为此药珍贵，不好意思多要罢了。”李安说道。
“你…”盛长枫气急。
“三弟弟。”
盛长柏见状，开口道：“子谦都说了有大用，你就别强人所难了。”
“哼！”
盛长枫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则远，这个东西我家里有，你要是需要，明天我给你带一盒过来。”齐衡见气氛不对，开口说道。
“那就多谢元若了。”盛长枫闻言一喜。
“不用客气，反正我家也基本用不上。”齐衡微笑道。
李安暗怪齐衡多管闲事，那墨兰就是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让她多疼几天，也能长长记性。
但是这种事他有不好说什么，向顾廷烨道了谢，把药收了起来。
李安倒是想现在把药给明兰送去，但是明兰在后院，他也没借口去找明兰。
倒是可以给盛长柏，让他帮忙转交，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要是这么做，盛长柏就知道李安知道昨天盛家后院发生的事了。
这样一来，对刘婉儿影响不好。
下午散学后，李安从盛家出来，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口等待了起来。
等了大概一柱香左右，刘婉儿才出来。
李安把药给她，让她把药送去给明兰。
刘婉儿打趣了李安几句，便帮忙送药去了。
“这丫头，一点都不尊敬长辈。”李安嘀咕道。
……
昨日打了三兰的丫鬟是孔嬷嬷带来的，并不是盛家人。
下手自然不会有丝毫留情。
孔嬷嬷除了罚了每人十个手板子，还罚了每人抄五十遍《女则》。
好在因为要抄书的原因孔嬷嬷让丫鬟打的都是左手。
下午散学后，刘婉儿来明兰房里玩了一会便回家去了。
明兰送走刘婉儿，便开始抄写《女则》。
正写着，翠微走了进来，行礼道：“姑娘，刘三姑娘又回来了。”
“嗯？”
明兰闻言一愣，放下笔走了出去。
来到外间，明兰看到刘婉儿疑惑道：“婉儿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某人听说你挨打了，心疼的不行，找顾二郎要了两盒雪玉膏，苦苦哀求我帮忙送来，我只能跑腿给送来了。”刘婉儿笑道。
第三百零七章 比试
明兰闻言脸色一红，嗔道：“婉儿姐姐，你跟子谦哥哥说这些做什么？”
“我就是看不过去，凭什么她们两个打起来了，你也跟着被罚。”刘婉儿为明兰鸣不平道。
“这其中的缘由我没法跟你说，不过对于孔嬷嬷的处罚我心服口服。”明兰说道。
昨日被罚，开始她也感到十分委屈。
事后却慢慢品味出孔嬷嬷的厉害之处。
明兰佩服的人不多，这些年跟在老太太身边学到很多东西，对盛老太太敬爱中带着佩服。
如今她佩服的人中，又多了一个孔嬷嬷。
但是昨日被罚的详细经过她又不好跟刘婉儿说。
“你啊你，性子太软了，难怪老是被欺负。你有盛老太太护着，硬气一点怕什么。”刘婉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婉儿姐姐，有些事你不懂，我和你情况不一样。”明兰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
刘婉儿的意思她明白，确实，有盛老太太护着，即便她硬气一点，只要占理，盛大娘子那边都不敢对她怎么样。
但是盛老太太毕竟不是盛亲生母亲。
盛表面上对盛老太太恭敬有加，晨醒昏定一日不落。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碍于孝道罢了。
即便如此，最起码对盛老太太还有表面的关心。
若是因为她的原因，让两人的裂痕越来越大，虽然盛明面上不敢对盛老太太不敬，以后盛老太太在盛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更何况，她还有母亲弟弟，若是和如兰墨兰发生争执，即便她能占住理，让两人吃亏。王大娘子和林小娘那边也会记恨她。
她是有老太太护着，但是母亲和弟弟呢？
“算了，我说不过。”
刘婉儿从身后丫鬟手里拿过两个小木盒，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子谦哥哥让我送给你的，宫里的雪玉膏，对你手上的伤非常有用。天快黑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婉儿姐姐。”
明兰送着刘婉儿出了门，看着她远去，回到了屋子里。
“这就是宫里的雪玉膏？”小桃拿起一个木盒打量了一眼，笑道：“听说这个药效非常好，姑娘，李公子对你真好。”
“你懂什么，赶紧给我上药。”明兰瞪了小桃一眼。
“姑娘，奴婢觉得小桃说的对，李公子对姑娘确实好。这刘三姑娘昨天不在场，今天早晨过来才知道姑娘受伤的。然后她说有东西忘在马车里没拿，去拿东西了。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去告诉李公子的。这下午就把雪玉膏给送来，可见他得知消息后，就去找了顾二公子求药。”翠微笑道。
以后明兰出嫁，她们这些贴身丫鬟肯定要陪嫁过去的。
李安对明兰越在意，明兰嫁过去日子越好过。
她们这些丫鬟日子自然也好过。
“好啊，翠微你也敢打趣我。赶紧给我上药，我《女则》还没抄完呢。”明兰瞪眼道。
翠微虽然跟明兰不久，但是已经摸清了明兰的性格，并不害怕，笑着和小桃一起为明兰上药。
“姑娘，什么感觉？”
上好药后，小桃问道。
“之前火辣辣的，现在上了药凉凉的很舒服。”明兰说道。
“姑娘感觉手上凉凉的，怕是心里是暖暖的吧。”翠微笑道。
“翠微姐姐，你要是还敢笑话我，我就跟祖母说，找个管事把你给嫁了。”
明兰被揭破心事，面上有些挂不住了，‘恶狠狠’的说道。
“姑娘，奴婢不敢了，求姑娘饶过奴婢一回吧。”翠微知道明兰在开玩笑，于是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小桃却当真了，急道：“姑娘，翠微姐姐还有个表哥等着她呢，你不能把她嫁给府上管事。再说了，咱们府上管事好像都成亲了，难道让翠微姐姐去做小么？”
“……”
明兰没好气道：“小桃，笨死你得了。”
“呵呵…”
翠微和丹橘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
雪玉膏不愧是宫廷秘药，效果非常好。
几天后，刘婉儿就告诉李安，明兰的手基本已经好了。
转眼便到了休沐的日子，这天李安起床洗漱完，练了半个时辰的枪法，吩咐德生去茶楼那边把柱子找来，便来到正厅用饭。
刚吃好，门房就来通报，外面有人求见。
李安来到门口，果然是顾廷烨到了。
顾廷烨只带了一个石头，连马车都没有。
“你该不会走过来的吧？”李安有些惊讶道。
“坐牛车来的。”顾廷烨说道。
李安一想便知道顾廷烨应该是准备一会去看曼娘，不方便让顾家的车夫赶车。
也不细问，把顾廷烨迎了进去。
来到正厅，李安吩咐采儿上茶。
“茶就不喝了，直接比吧，一会我还有点事。”顾廷烨说道。
“行。”
李安点了点头，带着顾廷烨来到了他住的院子。
“你找的高手呢？”顾廷烨没看到别人，开口问道。
“我已经让人去喊了，咱们先过过招，说实话，我也没跟别人过过招，也有些手痒。”李安笑道。
他习武以来也就跟师傅石林打过，不过他武艺都是石林教的，打起来总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至于柱子就算了，打起来没轻没重的。
“好，那我们先来一场。”顾廷烨点了点头。
李安从墙角拿出两杆木枪，这玩意还是他昨日散学后吩咐德生去买的。
丢给顾廷烨一杆，两人相对而立。
“仲怀，你可得手下留情啊。”李安笑道。
“那你先进攻吧。”顾廷烨说道。
“那我不客气了。”
李安微微一笑，一枪朝顾廷烨刺去。
顾廷烨挥枪荡开，差点让李安手里的木枪脱手。
顾廷烨没有趁机反击，微笑道：“你不如此小心，用出全力吧。”
“好！”李安点了点头，再次攻了过去。
刚刚他确实担心伤到顾廷烨，那一枪更多的是试探，并没有用多少力。
顾廷烨见李安攻来，挥枪迎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打斗了起来，院子里不时回响着木枪碰撞的声音。
十几回合后，李安一脸凝重。
他一直以为自己枪法练的不错，虽然知道赢不了顾廷烨，却也觉着不会差多少才是。
加上他上次昏迷后，力气和记忆力都变强了许多，虽算不上天生神力，对武艺的增幅也不小。
然而真和顾廷烨比试的时候，他才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顾廷烨基本都在见招拆招的防守，并没有进攻，显的十分游刃有余。
几十回合后，他的进攻再次被挡下，直接收枪退后，喘着粗气道：“不打了，我们差距太大了。”
顾廷烨虽然和李安打了几十个回合，但是他却面不改色，呼吸平稳。
闻言微笑道：“子谦，你这套枪法不错，力气也不小，但是却太过呆板了。别说我了，我家的护院随便找一个你都打不过。”
李安：“……”
第三百零八章 小秦氏
顾廷烨见李安神色不对，宽慰道：“其实你的基础挺扎实的，只是缺少了实战经验。”
李安闻言毫不在意道：“我练武就是为了强身健体，也没打算上战场。”
“也是，大宋虽然文臣领兵的例子不少，但即便你以后有机会领兵，也用不着冲锋陷阵。”顾廷烨说道。
李安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向顾廷烨起请教了起来。
顾廷烨也没藏私，指点出了李安的不足。
其实李安的缺点，正如他之前所说，过于呆板没有实战经验。
每次出招，完全是把所学枪法从头打一遍。
摸透李安的招数后，完全知道李安接下来的招数，应对起来没有丝毫压力。
李安听完很受启发，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你找的高手怎么还没来？我还有事，要么下次再比吧。”顾廷烨说道。
“阿牛哥！”
李安刚想说话，院子外就传来一个带着兴奋的大喊声。
不一会，一手提着一个大锤子的柱子，满脸兴奋的走了进来。
“阿牛哥，德生说你让我过来打架，你说要打谁？”柱子一边说着还一边舞动了一下手里的锤子。
顾廷烨：“……”
柱子手里的双锤每个都有两个人头大小，整体黝黑。
若是铁打造的，两个锤子少说有两三百斤。
顾廷烨开始看到，还以为是用木头打造，外表涂着漆。
然而柱子挥舞的时候，锤子带动出的沉闷破空声，让他确定这就是一对铁打造的锤子。
“这…这是柱子吧？”
顾廷烨当初跟柱子掰过手腕，还有些印象，只是几年过去，一时间不敢确认。
“没错，我说的高手就是他了。”李安说道。
“不…不是，他的力气怎么变的这么大？”顾廷烨有些吃惊道。
当初他和石柱掰手腕输了，就对石柱的力气很是惊讶了。
虽说那时候他才十五岁，身体没有完全长成，但石柱比他还小几岁呢。
而且他从小习武，也用秘方打熬气力，气力比一些成年人都大不少，即便如此都输给石柱了。
如今几年过去，他虽然没有试过石柱的气力增长到何等地步。
但是光凭石柱手上那一对两三百斤的锤子，就足见石柱的气力有多惊人了。
现实毕竟没有话本传记中那么夸张，一般来说，能使用七八十斤重的武器之人，可以算是难得的猛将了。
像石柱这样拿一对两三百斤锤子做武器的，他真没见过。
最最要的是石柱如今还小，气力还有不小的成长空间。
“呵呵，柱子他天生神力，以前家里穷吃的不好，和你掰手腕那次，才刚用秘方打熬气力。”李安笑道。
“阿牛哥，就是打他么？”
石柱听着两人的对话却没有想那么多，一个大锤子指向顾廷烨，有些跃跃欲试。
顾廷烨嘴角抽了抽，说道：“你让我和他打？他走的是刚猛路线，让他使木锤的话，实力会大打折扣，不太适合切磋，还是算了吧。”
倒不是他怕了石柱，若是真枪真刀的打，对付走刚猛路线的他真不怕，即便打不过，拖都能给他拖的力气耗尽。
但是比试就不一样了，让石柱换别的武器，石柱吃亏。
要是让他真拿这一对大锤子比，这里场地有限，他根本没多大腾挪的空间，怎么打？
李安闻言也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说道：“那就不比了，柱子，把锤子放下，也不嫌累的慌。”
“阿牛哥，我不累。”
石柱虽然这么说，还是把两个锤子放了下来。
不过他这个‘放’和丢没什么区别，离地还有一段距离，直接就松手了。
直接把院子里地面上铺设的青砖给砸碎了。
李安嘴角抽了抽，说道：“行了，你好些天没来了，去找采儿去吧。”
“哦，那我去了。”
石柱闻言挠了挠头，转身跑着离开了。
“真乃猛士，这要是配上一副重甲，到了战场上破阵谁能挡得住？”顾廷烨惊叹道。
“就别打柱子主意了，他憨憨的，军队那种地方不适合他。”李安摇头道。
军队虽然比官场纯粹一点，但是也没那么简单。
像柱子这样头脑简单的，去参军就算不死在敌人手里，也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也是，而且如今大宋和辽国西夏之间多年相安无事，短时间也打不起来。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顾廷烨说道。
“嗯，本来还想留你喝几杯，既然你有事就不留你了，我送送你。”李安说道。
“不用，子谦，我想从后门走。”顾廷烨说道。
李安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顾廷烨这是担心曼娘所住的位置被发现啊。
他也不多问，带着顾廷烨来到后门。
………
从开国至今，宁远侯府虽然算不上代代兴盛，却也没有没落过。
宁远侯府距离皇城不远，占地近百亩，高墙耸立，黑瓦覆顶，沿途的亭台楼阁，雕花廊桥，气派却不显奢华。
后花园的湖中亭子中，小秦氏身穿一身紫色对襟的褙子，手上端着一个鱼食盒子，不时的往湖中撒着鱼食。
亭子下的水面中，一群锦鲤慢悠悠的游动，每次鱼食撒下来，原本慢悠悠的锦鲤，便快速游动起来，互相争食，带动阵阵水响。
一个老妈子走了过来，对着亭子内侍立的丫鬟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老妈子姓楚，是小秦氏的陪嫁丫鬟，深受小秦氏信任。
因此丫鬟见状，都不用请示，欠身行礼就退了下去。
“夫人，拍去的人回来说，二公子去了同在盛家借读的同窗家中去了，一直没见出来。”楚妈妈说道。
“哦？”
小秦氏将手上的鱼食撒下去，转过身来，把装着鱼食的木盒放下，拍了拍手，坐了下来，说道：“你说这二郎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当初在扬州偷偷跑去扬州，待了那么久不回来，回来后，却又说想读书考科举。更是跑去白鹿洞书院，一去就是四年。
如今回来，每日去盛家读书，休沐了也不去寻花问柳了。”
“奴婢也不知道。”楚妈妈低着头说道。
小秦氏转身看向湖面，说道：“这鱼啊，你要一直喂，它能一直吃，一直到撑死。你说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鱼蠢。”楚妈妈说道。
“是啊，很蠢。但是二郎可不蠢，这次回来老爷罚他的时候，他还问了他生母的事，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小秦氏喃喃道。
第三百一十章 争辩
这场风波席卷汴京，盛家学堂的众人自然也免不了议论。
顾廷烨等人为此争论不休，李安却一手杵着下巴，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李安倒不是在欣赏风景，而是在思考王安石的那封信。
昨日李安收到了王安石的一封信，王安石在信中把自己去禹州做的一系列的事情详细的写了一遍。
因为施行过程并不顺利，阻力很大，王安石字里行间中透露着苦闷。
最后则是邀请李安去禹州，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概的意思李安也明白，王安石是受他启发才决定去地方上实验自己的想法。
如今陷入困境，希望李安能去趟禹州，帮他走出这个困境。
然而对此李安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
不是说李安没有办法，而是他有办法却根本行不通。
当初他跟王安石说那番话，一方面是王安石主动向他询问，另一方面则是想让王安石改革失败。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体会到改革的艰辛和困难，避免他以后执拗之下，还如历史上那般。
对于王安石这种人，李安心里还是十分佩服的，并不想他如历史上那般，最终黯然收场。
“子谦，你怎么不说话？”
朝中大臣请求官家处置王安石，虽然没有得到应允，但是王安石在禹州施行的一系列政策也传到了汴京。
顾廷烨和盛长柏对王安石的政策很是推崇，但是盛长枫和齐衡还有文炎敬却都持反对意见。
一时间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顾廷烨和盛长柏因为人少，反而落入下风。
于是顾廷烨便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李安，想得到他的支持。
“啊？我说什么？”李安有些茫然道。
他刚刚一直在想该怎么给王安石回信，根本没听几人说了些什么。
“你对王通判在禹州所推行的政策怎么看？”顾廷烨说道。
李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庄学究来了，缓解了他的为难。
“学究安好！”众人起身行礼道。
庄学究摆了摆手，让众人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最近汴京都在谈论王通判在禹州所做之事，刚刚我在外面听你们也在谈论。既然如此，今天的策论，就以此为题吧。”庄学究说道。
从乡试结束后，庄学究授课方式就有了很大的改变。
每天上下午第一堂课，都会从四书五经中随便选题，让众人进行辩论。
“学究。”
顾廷烨起身行了一礼，说道：“如今大宋积弊丛生，国库空虚，唯有变法革新，才能清除积弊，富国强兵。虽说大宋和辽国西夏之间和平日久，但正所谓居安思危，北方无限可守，始终是个大患。国富兵才能强，才能抵御辽国和西夏，甚至收服燕云十六州，重塑北方屏障。”
庄学究摆了摆手道：“这些太远了，你们就说说王通判所行之策的优缺点即可。”
变法终究是很敏感的话题，庄学究并不想多做谈论。
顾廷烨拱手应是，说道：“王通判在禹州施行了很多政策，学生都非常认同。特别是由官府借钱给百姓买粮种之策，学生认为此策百利而无一害，但凭此策，王通判都足以名留青史。”
“顾二哥此言差矣。”
盛长枫起身，先向庄学究拱手一礼，然后看向顾廷烨说道：“官府借钱给百姓，岂不是与民争利？况且，若百姓还不上，又当如何？”
“这如何能是与民争利？寻常百姓青黄不接之时，只能向地主乡绅借钱借粮，利钱甚高，百姓还不上，便只能将土地卖与地主乡绅，沦落为佃户，以至于土地兼并，十分严重。官府借钱给百姓，利钱更低，如此能够遏制土地兼并，岂不是利国利民？”顾廷烨反驳道。
“那百姓还不上呢？顾二哥也说了如今国库空虚，若是百姓借了钱却又还不上，这个钱是要还是不要？若是要，百姓还不起一样要卖田卖地。若不要，先不说朝廷开支的问题，一旦人人都有样学样，怕是国库有多少钱都不够。何况，地主乡绅也是大宋百姓，与其争利，难道就不是与民争利了？”盛长枫说道。
“则远说的不错。”
文炎敬起身道：“在下出身贫寒，家里也是寻常百姓，对寻常百姓人家十分了解。
寻常百姓人家，一年到头总有青黄不接之时。
从地主乡绅那里借钱借粮，利钱虽然高一点，但是寻常百姓大多都租种了一些地主乡绅的田地，地主乡绅并不会太过逼迫，多数都会宽限一些时间。
然官府却不行，毕竟官府的钱财都是取之于民，也要用之于民。除了上交国库的，剩余的并不多，若是百姓还不上，官府便断了开支，若逼着百姓还，怕是会出现官逼民反之事。”
文炎敬反对此事，一来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对此不看好。
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中举后，这次回老家后，当地乡绅地主给他送了不少田地。
如今他家也算是一个小地主了，若是王安石这个政策得以推广，他家的利益也要受损。
若是没有功名在身，文炎敬自然认同。
如今千辛万苦有了功名，成了阶级人士，还没享受阶级的待遇，就有人要动他的利益，他自然不答应。
“学究，学生认为任何事都有利有弊，而此事明显利大于弊，完全可以制定严格的制度，来防止那些弊端。”盛长柏说道。
齐衡也站了起来，说了自己的见解。
言而总之，就是并不认同。
庄学究微微颔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微笑的看向李安，说道：“子谦为何不说说？”
“学究。”
李安起身行了一礼，说道：“学生觉得他们说的都有道理，不知该说些什么。”
“呵呵。”
庄学究笑着摇了摇头道：“滑头。”
李安闻言有些尴尬，他确实不愿意参与这样的辩论。
顾廷烨和盛长柏之所以赞同，是因为他们一腔热血，心怀天下。
而盛长枫几人反对，则是因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
这种情况下，争论没有丝毫意义。
庄学究压了压手，让李安坐下，也不点评几人刚刚的那一番辩论，而是捋着胡须说道：“你们都立志科举，若是考中以后都会为官一方，寻常百姓也好，地主乡绅也罢，只要是治下之民。作为主官需要的是寻找其中的平衡点。”
李安闻言若有所思，从庄学究的话中来看，他好像并不认同王安石在禹州实行的那些政策。
第三百一十一章 邕王的小心思
然而仔细一品，好像又不是那个意思。
庄学究的意思更像是说王安石没能找到地主乡绅和寻常百姓之间的平衡点。
事实上也是如此，王安石的新政有些太过极端了，只顾着寻常百姓的利益，完全舍弃了地主乡绅的利益。
可能有人觉得这是废话，改革的本质不就是把少数人掌握着的大部分资源，拿出一部分给普通百姓，来缓解社会矛盾么。
既然如此，怎么可能平衡兼顾。
事实上这个平衡并不是指完全平衡，而是钝刀子割肉，也就是俗称的温水煮青蛙。
简单来说就是让地主乡绅虽然觉得肉疼，却又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
如此一来，不至于爆发太大的矛盾。
王安石这次之所以被弹劾，并不是因为他让官府借钱给百姓，动了地主乡绅的利益。
而是在地主乡绅搞小动作反抗的时候，他直接掀桌子了。
这一点别人不清楚，李安却很清楚。
因为王安石在来信中写了。
王安石是今年年初去的禹州，到任熟悉了禹州的情况后，就到了春耕之际。
王安石便推行了青苗法，令禹州下属各县借钱给百姓买粮种。
这个政策却因为当地乡绅地主的一些小动作，执行的并不彻底。
王安石恼怒之下，召集了禹州下属各县的县令，把这些人训斥了一顿。
并要求他们严格执行自己的政策。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那些官员阳奉阴，暗地里和当地地主乡绅沆瀣一气。
王安石即便是禹州通判，拿他们也没办法。愤怒之下竟然提出要清量起了土地。
地主乡绅几乎都有隐田，若是被清查出来，即便法不责众，以后却要多交很多的税。
这一下地主乡绅彻底坐不住了，这才是爆发这次矛盾的关键。
盛长枫还以为庄学究是赞同自己的观点，心里十分得意的看了一眼盛长柏。
他反驳顾廷烨的观点，就是因为盛长柏的观点和顾廷烨一样。
盛长柏却没有注意盛长枫，而是面露思索之色。
“学究！”
顾廷烨起身反驳道：“胡公曾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在江州读书这几年，见到地方百姓日子过的十分艰难，王通判此举造福当地百姓，难道也有错么？”
顾廷烨从小在汴京长大，汴京又是整个大宋最繁华之地，他自然没见过民间疾苦。
虽说前些年离京去过扬州，但是扬州本就是江南重地，也非常繁华。
加上他基本都在扬州城内，也没了解过真正的民间情况。
而在白鹿洞书院读书的时候则不同，白鹿洞书院虽然名气很大，却建在江州城外的五老峰。
平常休沐，外出游玩，才算真正见识到了寻常百姓日子过的有多艰苦。
江州地处江南，以江南的繁华，普通百姓都过的如此艰苦，那么北边的百姓呢？
后来读了范大相公的文章，顾廷烨十分喜欢。
虽然没有范大相公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思想境界，却对范大相公十分敬佩。
如今有人效仿范大相公，行改革之事，令顾廷烨很是佩服。
盛长枫他们不认同，顾廷烨并不在乎，但是庄学究竟然也不认同，顾廷烨就很不服气了。
庄学究微微摇头，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世上任何事并不是非黑即白，老朽并不是说王通判之政策不好，而是有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学究之言高深莫测，请恕学生愚钝，实在有些不明白。”顾廷烨说道。
“不明白就慢慢想，老朽只教你们学识，至于为官之道，老朽一个教书先生哪里懂。”庄学究微微摇头，不愿多语。
……
邕王府正厅
邕王坐在上首，和颜悦色的看着左下首的一个老者，道：“这致仕还可以起复，周侍郎身子硬朗，耐心等待便是，以后必有重用。”
“殿下，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么？”周志清有些不甘道。
以他的年纪，三品侍郎基本已经到顶了。
然而他很不甘心，若是在侍郎之位上荣休，最多不过加封一个尚书和光禄大夫的文散官罢了。
所以他才投靠邕王，想着等以后邕王登基，更进一步。
这次向官家进言，请立储君，他在暗中可没少出力。
结果倒好，官家直接让他致仕了，别说更进一步了，连加封荣休都没有。
至于邕王的暗示，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官家如今丝毫没有立储君的意思，即便邕王最后胜出，等他坐上皇位，谁知道还要多久。
如今自己还有点用处，要是等个几年，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那时候邕王还记得他是谁？
更别说起复了。
邕王为难道：“周侍郎，本王真的尽力了。”
周志清闻言心里十分后悔，自己都一把年纪了，掺和这些干什么。
结果好处没捞到，提前致仕不说，连荣休加封也没了。
“殿下，如今官家没有立诸之意，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若是殿下愿意一试，或许能让殿下得偿所愿。”周志清说道。
“哦？”邕王眼睛一亮，问道：“什么办法？”
“如今汴京都在议论王安石此人，而据我了解，王安石算是海文仁的半个学生，海文人深得官家信任，又和韩大相公相交莫逆。若是殿下能帮王安石说话，必然能赢得海文仁和韩大相公的好感。只要他们愿意帮助殿下，大事可成矣。”周志清说道。
“本王一旦拉拢改革派，朝中守旧派必然会支持兖王。”邕王摇了摇头道。
他虽然城府不深，却也不是傻子，很快明白了周志清的意思。
所谓的帮王安石说话，无非就是赞同王安石的做法，向改革派示好。
借此赢得改革派的支持。
改革派也清楚，如今官家老迈，又没有子嗣，若想施行改革，只能寄希望于新君。
若是这么做，确实有很大的机会得到改革派的支持。
但是一旦这么做，必然会得罪守旧派。
朝中改革派虽然有些实力，但是比起守旧派还是差的远了。
更何况，如今支持他的官员基本都是守旧派。
真要这么做，能不能拉拢到改革派不说，如今支持他的人，估计都要背弃他了。
“殿下只需释放一个信号即可。”周志清劝道。
邕王闻言心中一动，并不是他被周志清说动了，而是周志清的话给了他一个启发。
第三百一十二章 思想转变
既然帮王安石说话，能够赢得改革派的好感，那么反过来岂不是能够赢得守旧派的好感？
其实所谓的改革派和守旧派只是一个统称，并不是真正的派系。
即便是当初范大相公主持改革的时候，支持改革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
而守旧派则是反对改革的官员，因为共同的利益，在反对改革上，他们态度一致。
其余时候，为了各自的利益一样争斗不断。
这也是邕王之前没有想过通过这种方式来拉拢人心的原因。
因为改革派如今势微，官家当初任命韩章担任大相公的时候，确实让守旧派紧张了许久。
然而韩大相公上位后并没有提出改革，官家好像也没那个意思，让守旧派彻底放心了下来。
那时候他要是去打压改革派，不仅拉拢不了人心，反而会得罪改革派。
改革派虽然势微，却也不容小觑。
如今情况却不同，王安石在禹州的行为，不管是不是改革派暗中示意的，但是在王安石遭受攻讦之时，改革派都不得不站出来保他。
而官家对此也态度暧昧，让守旧派再次警觉了起来。
一旦这个时候，他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必然能赢得守旧派的好感。
对于官员来说，其实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都一样，看的是谁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想到这里，邕王也没心思跟周志清废话，安抚几句就把他给打发走了。
邕王生怕兖王反应过来，抢了先机。
送走周志清，邕王让人去召集心腹过来，准备好好商议一下自己刚刚的想法，赵统却走了进来。
邕王看到赵统进来，笑道：“统儿，你来的正好，为父刚刚想到一个好主意，一旦成了，兖王对咱们就没什么威胁了。”
赵统一怔，惊讶道：“不知父王的好主意是？”
邕王笑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赵统听完，沉吟了一会，喜道：“父王此计甚妙，如今正是好时机。”
“哈哈~”
邕王闻言哈哈一笑，别人都说他庸碌，兖王强干，这些他自然也知道，对此邕王自然不服气。
如今自己的主意，得到儿子的夸赞，邕王很是得意。
“邱家那边送来消息，李安已经把欠的钱还上了。只要父王计成，也就没有拉拢刘学文的必要了。”赵统笑道。
邕王闻言撇嘴道：“为父之前就说了，没必要在一个书生身上费心思。他毕竟只是刘学文的学生而已，谏院那群人，都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即便拉拢了他的学生，刘学文也不可能因为他的劝说，投靠我们。”
“父王说的是。”
赵统闻言微微一笑，也不反驳。
他拉拢李安，确实是为了刘学文。
谏院的人确实如邕王所说，很难拉拢。
刘学文进入谏院不久，官职不高，还是有拉拢的可能的。
一旦能拉拢到刘学文，借助刘学文或许能拉拢到更多谏院的官员。
谏院看似没有什么实权，但是风闻奏事这一点，用处就非常大。
别的不说，光是弹劾那些投靠兖王的官员，就能打击兖王的威信。
不过邕王的计策确实可行，一旦成功，确实没必要拉拢谏院的人了。
……
“子谦，以前则诚我们三人闲聊，你对大宋如今的弊端，不也深恶痛绝，为何之前课上，你却没有说话？”
中午散学的时候，李安三人结伴往外走去，顾廷烨脸色不快的问道。
当初在扬州，他和盛长柏还有李安能够成为朋友，就是因为三人相交闲谈，理念相同。
然而李安在课上，却没有出言辩论，这在顾廷烨看来，无疑是一种背叛。
“仲怀，大宋积弊已久，即便要改革，也需徐徐图之。王通判在禹州的手段，过于刚烈了。如此阻力太大，难以成功的。”李安说道。
“笑话！”
顾廷烨闻言却不赞同，冷笑一声说道：“改革变法，本就阻力重重，必须用铁血手腕，如商君那般快速推行新政，只有如此才能成功。一旦拖的越久，困难阻力反而越大，如何徐徐图之？”
李安有些无语，这和商鞅变法能相提并论么？
商议变法之所以能够成功，除了秦孝公的支持外，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改革，获利的是百姓和军方。
在商鞅变法前，秦国实行的是井田制。
所谓的井田制，将土地划分成井字形，中间的口是公家的，其余则是私有。
拥有田地的则需要先种公田，然后才能种私田。
简单来说，中间的公田就等于是税。
然而那时候能拥有田地的都是贵族，普通百姓是没有田地的。
商鞅变法其中一个就是废除井田制，将土地分给百姓。
另外就是推行了二十等爵制，在这之前，爵位都是世袭制，普通人很难拥有爵位。
推行二十等爵制后，士卒杀敌就能获得爵位，杀的爵位越高，爵位也越高。
而当时的旧贵族公卿势力不大，左右不了王权。
加上二十等爵制培养出来一个强大的军功集团。分田制又收获了民心。
要知道那时候可是诸国争霸，军方影响力本就大。
得到民心，又有军队的支持，自然能够成功。
然而如今呢？
垂拱而治，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就注定了，文官抱起团来能够左右皇权。
而文官势大，又没有制衡。
当他们利益受损，变法改革都是空谈。
李安沉默了一会，说道：“仲怀，范大相公当初得官家支持，实施新政，然短短两年就失败了，你想过其中的原因么？”
“但是有些事总要人去做，子谦，你的警世四言我很喜欢，但是我更喜欢唐朝岑参的那首诗。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你忘记我们当初在扬州约定，一起入仕，为收复燕云十六州而努力的约定了？若是不改革，收复燕云十六州终究是空谈罢了。”顾廷烨沉声道。
李安闻言有些沉默，当初他那么说，其实更多的是顺应两人的话罢了。
毕竟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若不跟人家志同道合，怎么可能跟两人成为朋友。
但是顾廷烨刚刚那番话，对他触动很大，让他听着有些热血沸腾。
穿越后，李安选择读书，有意考取功名。
然而李安并没有什么大志向，考取功名也只是为了在这个时代活的更好罢了。
说到底，李安上辈子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可能因为穿越，思想觉悟一下子就变高了，开始忧国忧民啥的。
可是顾廷烨的话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李安沉默许久咬了咬牙，自己好歹是个穿越者，既然来这个时代走一遭，总不能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一辈子。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人心
“元若，你现走吧，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仲怀说。”李安说道。
“二叔，子谦，那我就先走了。”齐衡拱手一礼，和不为上了马车。
“仲怀，王通判之所以去禹州，是我跟他提议的。前两天他给我来信，请我去禹州一趟。既然你支持王通判的做法，不如陪我去禹州走一趟。”李安说道。
李安受顾廷烨影响，决心去禹州一趟。
当然了，他并不是一时上头。
反正大宋不杀士大夫，不管是范仲淹改革，还是王安石变法，虽然都失败了，但是参与的人无非就是被贬罢了。
最终无非就是被贬去偏远地方当官罢了。
自己好歹是个穿越者，即便以后被贬，远离汴京这个地方，也不一定是坏事。
而且如今的王安石还没有执拗到完全听不进人言的地步，未必没有成功的机会。
有王安石在前面顶着，哪怕成功后，皇帝为了平息众怒，舍弃的也是王安石。
自己完全没有什么好怕的。
顾廷烨闻言一愣，惊讶道：“既然是你提议的，你为何刚刚一言不发？”
“争论那些，即便赢了又能如何？”
李安摇了摇头，苦笑道：“而且王通判在禹州所行之事，和我当初所想，有些背道而驰。算了，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你若是愿意陪我去，咱们就以游学的名义找庄学究请假，这几日就准备出发，到时候路上我再跟你详说。”
“好，我随你去。”顾廷烨只是稍微犹豫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他犹豫是想到了曼娘，这段时间每次出门，总有人在后面跟着他。
顾廷烨发现后，故意把人引了出来，才知道跟踪他的都是顾家的护院。
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些人肯定是他父亲派的。
询问后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不过他并没有从那些人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顾廷烨猜测，父亲是不是派人去江州那边查过他这些年的事，知道了曼娘的存在。
派人跟着他，就是为了查找曼娘的下落。
他担心一旦自己离开汴京，曼娘被顾家找到。
仔细一想，却又安心了下来。
既然他爹一直让人盯着他，自己去禹州，也能转移视线。
禹州离汴京不远，他去禹州，父亲那边肯定会以为他把人安置在禹州，如此一来，曼娘反而更安全。
“那下午我们来学堂就去找庄学究请假。”李安说道。
两人约定好，就各自回家了。
李安回到家吃了饭后，便来到书房给王安石回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近日会去禹州。
等墨汁干了，装入信封封好，让德生送去驿站。
……
下午李安来到盛家学堂时，顾廷烨已经到了。
见李安到来，顾廷烨给李安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子谦，则诚也要同我们一去同游学。”
李安闻言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顾廷烨把去禹州的事告诉了盛长柏。
不过这种事，也不好声张，于是他微微点头，笑道：“大家结伴而行，路途上倒也不无聊。既然如此，咱们去学究那申请一下吧。”
一旁的齐衡嘴角动了动，神色有些黯然。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古代学子都很喜欢游学，像孔子周游列国，就是游学的一种。
当然了，人家孔子周游列国是为了宣扬自己的思想。
而学子们游学，是为了增长阅历。
齐衡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汴京，听闻几人要去游学，有些意动。
不过他知道自己母亲不会答应，最终还是忍住了。
李安他们并不知道齐衡的想法，三人结伴前去找了庄学究。
庄学究闻言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在他看来，六个学生中，除了齐衡和盛长枫外，其余人并不需要游学。
游学的目的是增长阅历，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
而李安几人在这方面都不缺，这一点从他们的文章中就能看出来。
倒是齐衡因为出身的原因，文章虽然立意新颖、文笔华丽，却缺少筋骨。
盛长枫则是公子气太重。
不过李安三人都是心智坚定之人，既然有这个想法，他也不好阻止。
而且如今距离会试还有段时间，出门游学沉淀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得到庄学究的同意，三人下午也没留在学堂上课，商议了一下，约定好明日一早出发，就各自归家准备了起来。
李安父母不在，自己就能做主。
倒是顾廷烨和盛长柏都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顾偃开觉得顾廷烨在白鹿洞书院读了几年书，如今距离会试不足一年，安心备考即可，不愿意让他外出游学。
但是顾廷烨本就因为母亲的事，对顾偃开有气，根本不听，父子二人闹得不欢而散。
而盛和王大娘子也不赞同盛长柏外出游学。
盛长柏拗不过父母，只能前去找李安和顾廷烨说明情况。
对此李安和顾廷烨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没什么办法。
第二天一早，李安和顾廷烨便在扬州乘船，往禹州而去。
……
禹州古称阳翟、钧州、颍川，距离开封只有三百里左右。
三国时期，曹操麾下的顶级谋士，许多都是出自颖川书院。
至今禹州依然存在颖川书院，只不过因为多年没有出现什么人才，在大宋并没有什么名气。
第二天下午，客船在禹州码头停靠了下来。
因为距离汴京不远，禹州倒也颇为繁华。
进城后，李安和顾廷烨商量了一下，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准备明日在去禹州通判衙门，拜访王安石。
晚上，两人带着德生和石头，找了一家禹州很有名的酒楼，点好酒菜，在大厅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因为是饭点，大厅中七成桌子都有客人，十分喧闹。
不少人都在议论关于王安石被弹劾之事。
大多都是在贬低王安石，少数有几个开口为王安石鸣不平，很快就会引的众人怒斥，最后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看到这一幕，李安轻生道：“仲怀，你看到了吧。就连禹州人对王通判的政策不认同，好些都等着看他笑话呢。”
“这是禹州最有名的酒楼，能来这里吃饭的，多是世家子弟，他们自然不认同。”顾廷烨反驳道。
李安微微摇头，说道：“天下虽然平民子弟占多数，然而每次科举，金榜题名还是世家子弟占多数，这就代表了人心。”
第三百一十四章 赵策英
还有一个点，李安没有说出口，即便是那些平民子弟，在金榜题名前，或许会觉得世道不公，等自己做了官后，要为百姓谋福祉什么的。
但是等他们入仕后，能保持初心的又有几个？
后世有个寒门巨贪论，意思是寒门出身的官员，因为家庭清贫的原因，内心对财富权势更加渴望。
更容易出现贪官。
对于这一观点两极分化，争论不止。
有人认为寒门出身实际是一种磨练，寒门出身的官员更知百姓不易，会更加痛恨贪官。
而那些出身优越的世家子弟，骄奢淫逸惯了，反而更容易贪污。
李安对于寒门巨贪论的看法比较客观。
在李安看来，寒门也好，世家也罢，都有好有坏，不能以出身而论。
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古代科举给了寒门子弟鲤鱼跃龙门，改变命运的机会。
而所谓的改变命运的机会，指的就是让他们从被统治阶级，成为了统治阶级。
因此寒门出身也好，世家出身也罢，当他们成为既得利益者后，一旦改革变法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大多数人都是反对的。
顾廷烨身为勋爵子弟，自然知道李安说的是什么意思，闻言沉默了下来。
李安见状道：“不说这些了，如今看来，王通判如今情况十分艰难，明天我们去见他，了解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他解决目前的困境吧。”
顾廷烨闻言点了点头。
……
当晚下了一夜大雨，直到天微微亮时才停了下来。
导致李安昨夜有些失眠，早上起来还打着哈欠。
洗漱后，才感觉精神了一些。
和顾廷烨汇合后，在客栈吃了早饭，便离开客栈往通判衙门而去。
如今正值初夏，因为下了一夜的大雨，空气十分清新，带着一丝凉意。
街道上的青石板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禹州的繁华程度比起扬州城也不差多少。
虽是清晨，街道上人流涌动，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禹州倒也十分繁华。”顾廷烨感叹道。
李安微笑道：“禹州距离运河不远，有支流相连，距离汴京也只有三百里左右，自然繁华。”
他们居住的客栈本就距离通判衙门不远，一路说着话，用了大约一柱香左右就到了通判衙门。
李安上前跟门口值守的差役交流了一声，递上拜帖，差役就拿着拜帖进去通报了。
并没有发生什么狗眼看人低，被差役刁难的场面。
事实上，越是底层的人越懂得察言观色。
李安和顾廷烨衣着不凡，还带着随从，差役哪敢怠慢。
无非进去通报一声，至于见不见是通判大人决定的，和他也没关系。
等了没多久，王安石就脚步急促的走了出来。
看到李安微笑道：“子初，可把你盼来了。”
“介甫兄！”
李安回了一礼，跟王安石介绍了一下顾廷烨，只说是自己的同窗，和自己一同前来游学，并没有详细介绍顾廷烨的身份。
王安石对顾廷烨点头打了个招呼，便招呼两人进了通判衙门。
衙门十分老旧，不过这也正常，官场向来有官不修衙的说法。
毕竟地方官都有任期，朝廷也不会允许一个官员在某一地长期任职。
一般来说，三年一任，要么升迁调往别的地方任职，要么平调去别的地方。
少说连任的，基本也就一届。
对于贪官来说，反正干不久，修衙的钱还不如自己贪了，而且还能留下清廉的名声。
清官则不喜欢做这种面子工程。
禹州作为州城，通判衙门只是老旧，并不算破，已经算是不错了。
一些县衙，围墙都塌了也没人修。
李安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跟在王安石身侧的少年。
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神中却有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一副书生打扮。
以他的年龄，加上衣着，不可能是通判衙门的小吏。
李安猜测，这个是不是王安石的学生。
一路上，王安石面带微笑和李安寒暄闲聊，然而李安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深深的疲倦。
王安石带着李安和顾廷烨来到后堂，落座后吩咐人上茶。
“子谦，可曾安顿好？不如去我家中暂住吧。”王安石微笑道。
因为不清楚顾廷烨的立场，王安石虽然心急，却也没有急着说新政之事。
“多谢介甫兄，我们昨日傍晚就到了禹州，已经安顿好了。”李安微笑道。
王安石点了点头，指着边上的少年微笑道：“子谦，这位是宗室子弟，禹州赵团练使之子赵策英，如今跟我进学，算我半个学生。”
李安闻言一愣，震惊的看着赵策英。
他不是没想过，到了禹州后，看看能不能和赵宗全混个脸熟，以后赵宗全登基后，没准会得到重用。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赵策英竟然拜了王安石为师。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没什么。
宋朝虽然对宗室限制非常大，但是宋朝宗室爵位是降等袭爵的。
朝廷限制的只是那些有王爵在身的。
赵宗全虽然是太祖一脉，但如今连爵位都没有，只是个正六品的团练使罢了。
团练使看似是个正六品，实际上训练的都是民兵罢了，基本没什么权利。
要不是赵宗全父子是太祖一脉，身份有些敏感，即便王安石正式收赵策英为学生都没什么。
李安很快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惊讶，说道：“仲怀是宁远侯嫡次子，对介甫甚是仰慕。这次听说我来找介甫兄，便跟着来了。”
王安石介绍赵策英，是告诉李安赵策英可以信任，说话不用避着他。
李安自然明白，便把顾廷烨的身份详细说了一遍，也是在告诉他不用避着顾廷烨。
王安石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子谦，我来禹州前，就想到其中的困难，然而还是低估了。”
“介甫兄，你这次有些冲动了，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到地方上施行心中所想，只是为了先行试验，看看有什么弊端和阻力。然后想办法解决这些，为以后变法改革做准备。如今并不是改革的好时机，你不该强行推动的，以至于陷入了被动。”李安摇头道。
他当初给王安石出注意，就是想让他认识到其中的问题和艰辛，以后他推行变法的时候，能够思虑周全，不至于那么执拗。
谁成想王安石竟然在遇到阻力后，不想办法解决，还想强行推动。
王安石苦笑道：“你说的那些我自然知道，我在禹州推行青苗法，效果非常好。然而在下属各县推行，效果却很一般。各县县令找各种理由阳奉阴违。”
第三百一十五章 王安石的不甘
“我无奈之下，只能亲自去各县监督，然而各县百姓愿意来官府借钱的依旧非常少。我派人暗中打听后得知，那些地主乡绅派人威胁百姓。只要从官府借钱的，他们就会把租给百姓的田地收回。
整个禹州的田地，近八成都在地主乡绅和当地世家手里，百姓手里的田地只有不到两成。大多数百姓手里的田地都不足以养活一家人，需要从地主乡绅手里租种田地。
有这个威胁在，百姓根本不敢从官府借钱。无奈之下，我才出此下策。”王安石叹气道。
他虽然性子执拗，却也不傻，自然知道清量土地，会引起地主乡绅的反抗。
如今并没有官家支持，想清量土地阻力太大，基本不可能。
他这么做只是想威胁那些地主乡绅，让他们不阻止自己推行青苗法。
试验也是要做出成绩的，若是他不能证明自己的青苗法可行，又如何能让官家支持他？
李安摇了摇头，说道：“介甫兄，凡事过犹不及。地主乡绅隐田的行为并不是什么秘密，你都要釜底抽薪了，他们哪里坐的住。”
“但若是我不这么做，被他们这么一弄，青苗法就成为空谈了。”王安石说道。
“老师，学生近日一直苦思冥想，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就在这时，一旁的赵策英开口了。
“哦？”
王安石惊讶的看了赵策英一眼，看向李安说道：“子谦，那我们就先听听策英的办法看看。”
一般来说，男子二十及冠，届时才会取字。
若是长辈提前为其取字，也是可以的。
赵策英如今还没有字，因此王安石称其名。
李安点了点头，他也想看看赵策英有什么办法。
“地主乡绅兼并土地，大多手段并不光彩，只要找到一些受害的百姓状告他们，老师作为禹州父母官，自然要为百姓做主。”赵策英说道。
李安眉头微皱，赵策英的办法无非就是杀鸡儆猴罢了。
一旦这么做，只会更加的激怒禹州的地主乡绅。
王安石闻言没有说话，沉吟了一会看向李安问道：“子谦，你觉得此计可行么？”
“或许有些作用，但是意义却不大。”
李安摇了摇头道：“如今百姓已经被地主乡绅威胁过了，即便地主乡绅服软，百姓畏惧他们，也不敢借官府的钱。”
青苗法确实是个好政策，能够有效的缓解土地兼并。
但是如今已经是北宋中期了，土地兼并本就非常严重。
少量的人握着大量的土地，百姓只能依附他们才能生存。
即便地主乡绅不阻止，青苗法依旧存在很大的一个弊端。
那就是百姓还不起。
百姓手里自己田地少，需要租种地主乡绅的田地。
没有青苗法之前，他们缺粮种，向地主乡绅借，要是还不起，地主乡绅就会吞并他们的田地，他们也只能沦为佃户了。
但是这种事地主乡绅可以做，官府却不能做。
一旦百姓还不起，官府若不强制收他们的田地抵债，这个亏空这么补？
即便官府能给百姓时间，也没钱继续借给百姓，届时百姓还是只能向地主乡绅去借。
“子谦，我倒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变法改革本就阻力重重，即便这么做，百姓还是不敢向官府借钱，却能震慑他们。一旦唯唯诺诺，向其妥协，这些人无疑会更加嚣张。”顾廷烨说道。
“仲怀，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朝中弹劾介甫兄，就是因为介甫兄在禹州的动作。不过毕竟只是禹州一地，加上官家并没有表现出想要再度变法的意思，因此还有不少人在观望。一旦对禹州地主乡绅下手，那些人可就全都坐不住了。们考虑过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么？”李安说道。
顾廷烨和赵策英闻言都输一愣，仔细想了想，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李安说的没错，他们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当初范大相公有官家支持，最终都失败了。
如今王安石没有官家支持，一旦真对地主乡绅动手，怕是会被更多人弹劾。
那时，王安石即便不被问罪，也会被官家召回汴京。
“子谦，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王安石一脸不甘道。
当初来禹州的时候，王安石可谓是自信满满。
这些年他一直在研究当初范大相公失败的经历，同时完善自己的改革思路。
大宋三冗问题十分严重，范大相公当初的新政，就是为了解决三冗问题。
但是要解决三冗问题，就要从军民官三处着手。
王安石却另辟蹊径，他的改革措施，主要应对的还是军民。
虽然如此，还是会有阻力，但是不动文官的利益，他觉得阻力应该会小很多。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只是一个青苗法，就难以实行下去。
而汴京官员的态度，也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只是在禹州折腾出一点动静罢了，传到汴京那边，就有许多官员坐不住开始弹劾他了。
王安石后来也想明白了，对于那些官员来说，当初范大相公推行新政，让他们现在对变法改革十分敏感。
然而单单一个青苗法都推行不下去，谈何变法？
可以说这次的事对王安石的打击非常大。
历史上王安石主持变法的时候，已经位列宰辅。
王安石身在汴京，自然不了解新政在地方上实行中遇到的问题。
加上变法本就阻力很大，即便有一些不好的言论传到他耳朵里，在王安石看来，也只是那些守旧派故意弄出来的。
为的就是想阻止新政的实施。
因此他坚信自己的政策没有问题，反而被人利用变法之名排除异己。
最终留下了拗相公之名。
如今他亲自推行，都难以实行下去，又如何能推广天下？
李安闻言沉默了下来，土地兼并的问题历朝历代都难以解决。
毕竟土地被集中到少数人手里，朝廷能做的也就是想办法遏制，让这种兼并慢一些，却没办法阻止。
除非把土地收为国有，百姓只有耕种权，不能买卖。
但是这种事历史上王莽就干过，最终却失败了。
因为这么做，不仅地主乡绅会反对，就连普通百姓也不会答应。
毕竟百姓手里田地再少，怎么也有一些。
这些土地在百姓眼里就是财产，朝廷要收回去，他们自然不答应。
普通百姓可没那么长远的眼光，他们不会去想即便土地在他们手上，最终也会被地主乡绅给兼并。
沉默许久，李安说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王安石和顾廷烨赵策英，闻言把目光看向了李安。
第三百一十六章 摊丁入亩
“摊丁入亩。”李安一字一顿道。
摊丁入亩是清朝时期实行的一种税收制度。
古代苛捐杂税非常多，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丁税，也就俗称的人头税。
这对普通百姓来说其实非常不公平，许多百姓连田地都没有，每年依旧要交丁税。
在清朝实行摊丁入亩前，明朝实行的一条鞭法，算是摊丁入亩的前身。
一条鞭法，把除了丁税以外的其余苛捐杂税，全部折算进了田税。
而摊丁入亩则是把丁税也折算进去。
简单来说，就是把所有百姓需要交纳的税收，全部折算进田税中去。
这样一来，田多的多交税，田少的少交税，没田的不需要交税。
一旦能够实行，田地对于地主乡绅来说就跟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地主乡绅拥有大量田地，又不可能自己去种，始终要租给百姓。
但是田地收成就那么多，百姓们本就被他们剥削的很惨了，他们要是把税收转嫁到佃户身上，佃户根本承担不起，如此一来也没人给地主乡绅种地。
毕竟百姓成为佃户，也是为了活下去。
结果给地主乡绅当佃户，依旧活不下去，百姓自然不干了。
而对于地主乡绅来说，田地若是荒在那，税收一样要交。
甚是隐田现象都能得到解决。
地主乡绅隐田，就是为了避税。
但是把所有税收都折算进田税中，每亩田需要交多少税，是根据当地人丁总数，除以登记在册的田亩数来交的。
也就是说，他们隐田后，明面上每亩田的税就变高了。
那些隐田少的，甚至没隐田的肯定不乐意了，届时说不定还会主动揭发那些隐田的地主乡绅。
当然了，这只是理想状态下。
然而实际上不管是明朝的一条鞭法，还是清朝的摊丁入亩，虽然政策非常好。
但是到了中后期，土地兼并依旧十分严重。
摊丁入亩的初衷是使全国赋役负担达到某种公平合理的水平，使赋役负担与纳税人的财产成正比，从而保证税收公平与效率。
但是摊丁入亩从一开始就没有处理好均匀分摊赋税的问题，因而在其实施之后一定程度上出现了赋役不均的问题，这导致了新的不公平。
而且任何政策都有漏洞可钻，不过对于现在的大宋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当李安把融合了一条鞭法的摊丁入亩详细的解释了一遍，王安石几人都震惊的看着李安。
许久，王安石才回过神来，惊叹道：“子谦大才，我不及也！”
“介甫兄言重了，任何政策都有利有弊，摊丁入亩虽好，也依然存在弊端。我只是有个初步的想法，该如何完善，避免这些弊端，还得靠介甫兄来做。而且此法虽好，却需要官家支持才能推动。如今还不是时机，介甫可以一边完善此法，一边等待时机。”李安说着，不着痕迹的撇了赵策英一眼道。
从赵策英刚刚那番话来看，他也是支持改革的。
而历史上支持王安石改革的正是赵策英。
如今两人有了师生关系，若是还如原来那般，赵宗全最后坐上皇位，等赵策英登基后，才是改革变法的最好时机。
李安这次来禹州，就是不想王安石失去信心，二来也是想通过给王安石出主意，增加王安石对他的信任。
以后在王安石犯倔的时候，自己若是能说动他，避免变法中出现的问题，或许变法真能成功。
王安石闻言连忙摇头道：“不行，此法是你想出来的，岂能由我来完善。”
在王安石看来，摊丁入亩一旦能够实施，李安必能因此青史留名。
李安却把此法交给他来完善，等于把这个名声分他一部分。
以王安石的性子，断然是不愿意接受的。
“介甫兄就不要推辞了，纸上谈兵我在行，真要我拿出个详细章程，我真没那个能力。”李安苦笑道。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所谓的一条鞭法，摊丁入亩这些，他只知道一个大概框架。
具体怎么实施，他根本不懂。
王安石闻言有些犹豫，他能看得出来李安确实出自真心。
而且李安毕竟年轻，摊丁入亩看似简单，却涉及到很多方面。
然而让他占李安的便宜，他又有些接受不了。
思考许久，王安石说道：“我可以试着完善此法，完善后会交给你过目，以后也由你来上奏官家。”
“行行行，就按介甫兄说的办。”李安也不推辞。
这些都不重要，毕竟要实行也要等到赵策英上位。
如今赵策英就在场，自己的功劳也跑不了。
至于赵宗全，李安根本没想过。
剧中赵宗全接到血诏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拿着血诏调兵平叛，而是准备回禹州去，可见其有多胆小。
其实赵宗全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毕竟当时官家已经被控制了，他不过一个团练使，还是太祖一脉。
先不说去西郊大营调兵，西郊大营的将领会不会听他的。
就算真平叛成功，官家也不见得真会把皇位给他。
但那可是皇位，都摆在眼前了，他都不敢搏一搏，可见胆子有多小。
而且赵宗全毕竟不是官家亲子，根基浅薄。
他登基后需要做的是收拢权利，根本不可能推行改革。
虽然李安到来，并没有解决王安石眼前的困境，但是王安石也知道此时不是变法之机。
中午，王安石在禹州最好的酒楼宴请了李安和顾廷烨。
席间，赵策英和顾廷烨倒是相聊甚欢。
王安石则是一直向李安询问摊丁入亩的细节。
李安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一些都告诉了王安石，同时提醒他其中存在的弊端，让他完善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规避这些弊端。
就在几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王安石的随从前去打开门，一群人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个五旬老者，面带微笑道：“听说王通判再此用饭，老夫便想着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还有客人在，打搅之处，还望见谅。”
王安石闻言起身一礼，淡淡道：“知州大人言重了。”
于献文打量了顾廷烨和李安一眼，微笑道：“这两位是？”
王安石淡淡道：“这是下官在汴京故交的学生，游学路过禹州，下官便招待一番。”
第三百一十七章 赵宗全的谨慎
“呵呵，那我就不打扰了。”于献文微微一笑，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等于献文离开后，王安石冷笑道：“老狐狸。”
“介甫兄，那位就是禹州知州？”李安问道。
“没错。禹州那些县令敢对我阳奉阴违，也是有此人在背后撑腰。他这次过来，应该是听说汴京来人找我，特意来看看。”王安石说道。
李安点了点头，难怪王安石到禹州后如此不顺。
先前他还奇怪，王安石毕竟是禹州通判，即便他推行青苗法影响了禹州地主乡绅的利益，这些地主乡绅也不至于这么刚，直接就跟他对着干。
现在看来，应该是此人在背后搞给那些人撑腰。
“介甫兄别急，青苗法不成，可以试行别的政策。反正你自请外放，就是找个完善自己心中所想，为以后主持变法做准备。”李安说道。
“嗯。”王安石点了点头。
……
吃完饭后，王安石急于回去思考怎么完善摊丁入亩，让赵策英带李安和顾廷烨在禹州游玩。
“禹州不比汴京，好玩的去处不多，我平常在颖川书院读书，带你们去那逛逛吧。”赵策英说道。
“汉末曹操手下谋臣多数都出自颖川书院，我可是神往已久。”顾廷烨笑道。
赵策英苦笑道：“如今的颖川书院可不是汉末的颖川书院。汉朝世家大族垄断书籍，所谓的颖川书院，其实是当时的世家大族建立的私塾罢了。现在的颖川书院是唐朝时期建立的，至今也没出过什么名士。”
“赵兄可是宗室子弟，以后自然有一番作为，将来谁敢说颖川书院没名仕？”李安笑道。
等赵宗全当上皇帝，禹州就是潜邸。
将来赵策英登基，颖川书院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天下宗室何其多，而且我…算了，不提也罢。”赵策英神色黯然道。
赵策英心有大志，他若不是太祖一脉，以后或许还能得到重用。
然而他太祖一脉出生，注定了他不可能得到重用。
以后大概率是继承他父亲的位置，在禹州当个团练使。
说起来，太宗坐上皇位后，对于太祖子嗣限制虽然大，却也没有赶尽杀绝。
不过太宗一脉对太祖一脉防范还是很严。
禹州距离汴京只有三百里，可谓是就在眼皮子底下。
赵宗全父子那叫一个小心，根本不敢和禹州官员有什么往来。
即便是王安石，也只敢教导赵策英，不敢真收其做学生。
顾廷烨见状想要安慰赵策英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虽然认识不久，但是赵策英不仅文采不错，兵法韬略也懂一些。
饭间一番闲聊，让顾廷烨对他印象很是不错。
李安虽然知道未来的事，却没办法说出来。
赵策英见气氛有些沉闷，主动转移话题。
李安和顾廷烨也收拾心情，和赵策英说笑了起来。
不一会，马车在颖川书院停了下来。
颖川书院建造已有数百年，多年来只是翻修，并没有大动，书院还保留着唐朝的建筑风格。
书院占地只有三十多亩，并不算很大。
书院今天休沐，不过还是有不少学子留在书院。
这些人有的是来书院玩的，有的则是禹州下面县里的，休沐不愿来回折腾，便留在了书院。
一路逛下来，碰到不少书院的学子，但是和赵策英打招呼的人屈指可数。
看样子赵策英在书院并不是很受欢迎。
不过顾廷烨和李安聪明的没有多问。
其实仔细一想也能明白，赵宗全父子身份敏感，加上赵宗全生性谨慎，生怕引得汴京那边猜忌，根本不敢和禹州官员有所来往。
这一点从赵宗全登基后，禹州那些潜邸之臣的身份就能看出来。
赵宗全禹州的心腹，除了沈从兴这个小舅子外，别的都是他手下的人，没有一个禹州的文官。
在颖川书院逛了一圈，赵策英又带他们去别处玩了玩，在李安两人的要求下，送他们回了客栈。
……
赵策英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了。
“公子，老爷说让您回来去趟书房。”门房说道。
赵策英闻言点了点头，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来到书房外，赵策英躬身道：“父亲！”
“进来吧。”赵宗全说道。
赵策英推开门走了进去，对书桌前的赵宗全行礼道：“不知父亲叫孩儿过来有何吩咐？”
赵宗全放下手里的书，脸色难看道：“今日你又去通判衙门了？”
赵策英说道：“正是！”
“砰！”
赵宗全拍案而起，怒声道：“为父说了多少次了，那王安石如今被人弹劾，让少和他来往！”
“父亲！”
赵策英沉声道：“当初孩儿上门求教，老师他没有拒绝，如今老师被奸人弹劾，孩儿若是就撇清关系，别人如何看孩儿？”
“那他为何不收你做学生？”
赵宗全冷笑道：“他顾忌咱们父子的身份，不敢收你为学生。你倒是好，为了面子还跟他走的那么近，要是有人弹劾咱们父子拉拢官员，意图不轨怎么办？”
“父亲多虑了，咱们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宗室，如今连爵位都没有了。官家宽仁，岂会如此想？”赵策英摇头道。
“当今官家是宽仁，但是以后的呢？你知不知道近日汴京那边传来消息，就连邕王都站出来请求官家严惩王安石？那邕王成为储君的机会非常大，一旦他以后继位，算起旧账来，咱们家都会因此受到牵连！”赵宗全冷哼道。
“不可能。”
赵策英摇头道：“当今官家圣明，兖王强干。就算要选储君，也应该是兖王才是。”
“你懂什么？”赵宗全冷声道：“那邕王母族是三朝老臣，门生故吏众多。兖王母族虽然也背景深厚，但是兖王母族却是北方将门。单凭这一点，他就成不了储君。你以为朝中那些文臣会放任一个母族是将门的人登上皇位？”
“可是储君人选是官家决定的。”赵策英反驳道。
“官家要是真能无视臣子的意见，当初新政为何会失败？”赵宗全反问道。
“这…”赵策英闻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从明天开始，你老实到书院读书去。”赵宗全冷声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 娶妻娶贤
李安闻言暗道不好。
朝廷若是有什么政令下达地方，都是通过中书省签发，最终送达地方的。
直接派内侍传旨，非赏即罚。
王安石如今陷入弹劾风波，官家自然不可能赏赐他，唯一的可能就是官家那边对王安石之事的处置，有了结果。
王安石也想到了这些，不过他神色平淡，微笑道：“子谦仲怀，走吧，随我接旨去。”
李安和顾廷烨对视一眼，眼含忧色，跟在王安石身后。
……
毕竟撤掉王安石通判一职，已经等于向那些官员妥协了。
传旨的内侍，宣读完圣旨，微笑的看着王安石，说道：“王大人，随咱家走吧。”
“大人对他们如此客气做什么？那王安石此次被押解回京，以后怕是没有起复的机会了。”一个官员笑道。
“禹州地处中原，距离汴京不远，繁华程度也不差江南重城多少，这样的地方掣肘太多。”
更何况朝中官员，南方出身的占据多数。
一旦顾廷烨愤怒之下说出什么话来，惹恼内官，麻烦就大了。
“哈哈，怎么说人家也做了我们一段时间的上官，还是尊敬一点好。”丁修笑道。
“咱们先离开这。”李安拉着顾廷烨往外走去。
“好了仲怀，你都说他们是小人了，和他们生什么气？”李安宽慰道。
李安拱手一礼，拉着顾廷烨匆匆而去。
两人都没去过王安石在禹州的家，不过王安石来到禹州也有半年了，找人打听一下就问到了。
“告辞！”
李安和顾廷烨婉拒后，告辞离开了。
“当初是我建议介甫兄到地方上试验他变法的政策，看看其中是否有疏漏。没想到他自请外放后，官家竟然派他到了禹州。其实禹州并不适合用来试验新政。”
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咱们去王家一趟，介甫直接被押解去汴京，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他夫人想必会十分担心。咱们去把情况跟王夫人说一下。”
“一群小人！”
反倒是北方，没了世家大族，都是一些小地主，阻力相对来说要小很多。
“嗯？”顾廷烨闻言一愣，疑惑的看着李安。
顾廷烨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些话也是能随便说的么？
一旦传到官家耳朵里，宁远侯府这块招牌都保不住他。
王安石的妻子吴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和王安石是表兄妹，其祖父父亲叔父皆是进士。
丁修神情带着几分得意，之前禹州通判年老致仕，他没少送礼，本以为禹州通判之位十拿九稳，最终却空降了一个王安石过来。
如今王安石已经被撤职了，这通判衙门他们也不能多待。
禹州通判衙门主院内。
顾廷烨听着那些马屁声，恨不得回头去骂几句。
越是富裕的地方，地主乡绅越多。
“多谢丁大人好意，不过我们此次来禹州只是游学，已经待了几日，近日就会离开。”李安拱手道。
“之前官家态度暧昧，官家突然下旨，撤了介甫兄的职务，很可能是因为弹劾的官员太多，官家不得不如此做。但是朝中改革派还是有不少人的，他们必然会保住介甫兄的。”李安说道。
吴氏出自书香门第，不管娘家还是夫家都是官宦人家，对于官场起伏早就看的十分淡定。
通判衙门的一众官员，连忙跟着相送，院里只剩下李安和顾廷烨。
北方面临辽国威胁，虽然两国和平日久，但是北方毕竟无险可守。
“我们是以游学的借口出来的，哪能那么快回去。”
顾廷烨听李安这么说，放心不少，问道：“那福又在哪里？”
……
但是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因为别的，他都不可能真的处置王安石。
当他们来到王家见到吴氏的时候，吴氏虽然面含担忧，情绪却十分稳定。
王安石脸色依旧十分平淡，什么都没说，便跟宣旨的内官走了。
有一点李安没说，官家那边顶不住压力不得不撤掉王安石。
禹州这边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和一些老仆。
李安和顾廷烨站在最后面，见顾廷烨想要说什么，连忙拉住了他，对他微微摇头。
感谢了两人的好意，还准备留两人在家用晚饭。
“大人仁义！”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撤销王安石禹州通判一职，由州录事暂时肩任，立即押解王安石回京。
“在我看来最合适的地方应该是北方和西北，那些地方土地贫瘠，地主乡绅不多，实行起来更加容易。”李安缓缓说道。
虽说大宋不杀士大夫，但是一旦王安石被贬去偏远地方，以后新君继位，还能不能想起王通判都难说。
李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其实此事是福非祸。”
这是官家的意思，谁都改变不了什么。
王安石之前在汴京做官，只带了妻子，子女皆在老家。
两人刚出大门，就碰到丁修和一众通判衙门属官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虽是女子，却也博学多才，文采绚丽。
那些世家豪强早就往南方迁移了。
“呵呵，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既然如此，本官就不留你们了。”丁修微笑道。
看到走出来的李安和顾廷烨，丁修微笑道：“这两位就是通判大人好友的学生吧？虽说如今通判大人被押解回京了，不过你们若是在禹州遇到困难，也可以来找本官。”
“仲怀慎言。”李安脸色凝重道。
“如今介甫兄在禹州所行之事已经引起守旧派的警惕了，就算他留在这里，也难有任何作为了。让他留在禹州，他反而更难受。”李安说道。
“官家向来贤明，没想到也有糊涂之时，王通判一心为国，全无半点私心，却因小人几句中伤，官家竟然直接下旨撤职押解回京问罪。”顾廷烨恨声道。
“嗯。”顾廷烨点了点头。
如今他虽说只是暂时兼任，回头送点礼，完全可以坐实。
若是再处置王安石，就妥协的太彻底了，皇帝的脸面难道不要了？
顾廷烨仔细一想，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确实，现在留在禹州很难有所作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禹州么？”
“子谦，现在怎么办？王通判被押解回汴京问罪，凶多吉少啊。”顾廷烨担忧道。
这种情况下，在南方和中原地带试验新政，阻力可想而知。
“王夫人突闻惊变，却能泰然自若，着实令人佩服。”顾廷烨感叹道。
李安意有所指道：“常言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便是如此了。”
第三百二十章 沈从兴
“是啊，换成旁人，怕是早就急的乱了分寸。”顾廷烨赞叹道。
换成旁人，官人被抓了，造就了乱了方寸。
吴氏能如此冷静，确实令人佩服。
李安见顾廷烨没能领会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走吧，回客栈去。如今介甫兄被撤职了，咱们留在禹州也没什么意思了。咱们以游学为借口出来，总不好这么快回去，要不你陪我去趟扬州？”
“也行，我前些日子写了封信给常嬷嬷，请她去汴京替我照顾曼娘和孩子，常嬷嬷还没回信。去扬州正好当面问问她，若是愿意去，到时候就能带着她一起回汴京了。”顾廷烨说道。
李安摇了摇头，说道：“仲怀，作为朋友，我得提醒你一句。以曼娘的出身，令尊应该不会让她进门的，即便你金榜题名，怕是也很难。你如今尚未娶妻，有了外室不说，庶子都有了。一旦传开，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你？
那曼娘留在汴京，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要不你干脆把她送到扬州，让常嬷嬷照顾。等以后你娶了妻子，再想办法跟她说清楚，到时候再接她回汴京也行。”
顾偃开身体不好，但是之所以被顾廷烨气死，除了顾廷烨多次质问他母亲的死因外，和曼娘的存在也有很大的关系。
曼娘真面目暴露后，顾廷烨那么气他除了恨她对自己的欺骗，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顾偃开的死。
气死父亲一直是顾廷烨心里的坎，若不是曼娘，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也不会那么激烈，顾偃开也未必会死。
李安把顾廷烨当成朋友，不想他和原剧中一样。
然而很多事情他有不好说，只能这样给顾廷烨建议。
“不行，曼娘在我心最乱的时候陪在我身边，为我生儿育女。她孤苦无依，我若把她送去扬州，她难免会多想。”顾廷烨摇头道。
李安见说不动顾廷烨，也不在多说了。
以后看看有没有机会让曼娘提前暴露真面目吧。
不过这样一来，对顾廷烨来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毕竟没有顾偃开的死，顾廷烨也未必能看透小秦氏的真面目。
两人回到客栈，李安便派德生去打听最近去扬州的客船。
德生离开后，李安和顾廷正在房里说话，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石头在顾廷烨的授意下，来到门前，沉声道：“谁？”
“是我，赵策英。”赵策英说道。
石头闻言看向顾廷烨，见他点头，打开了房门。
赵策英一脸急色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和顾廷烨年龄相仿的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看着孔武有力。
李安开始还以为是赵策英的护卫，但是看穿着又不像。
心里暗道，这该不会是沈从兴吧。
“仲怀，子谦，我听说汴京那边来人把老师押解回京，老师他不会有事吧？”赵策英担忧道。
“赵兄，你先别急，坐下说。”顾廷烨说道。
赵策英闻言刚准备坐下，突然想起什么，指着边上的男子说道：“这是我舅舅。”
赵宗全得知官家派人来汴京把王安石押解回京，担心赵策英冲动之下，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然而他自己不方便去书院那边盯着赵策英，便派人通知小舅子沈从兴前去。
沈从兴虽然是赵策英的长辈，但是他比赵策英也就大了七八岁而已，两人虽是舅甥关系，但是平常相处却跟朋友一样。
在赵策英的哀求下，沈从兴并没有限制他离开书院，还陪着他一起过来找李安他们询问情况。
“在下沈从兴。”沈从兴拱手道。
“沈兄请坐。”
李安虽然之前有所猜测，闻言还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招呼沈从兴落座。
至于称呼的问题，其实也没什么。
赵策英称呼王安石为老师，李安却和王安石平辈论交。
算起来，他还是赵策英的长辈呢。
但是他和赵策英都是平辈论交，和沈从兴自然也是如此。
四人落座后，李安把之前跟顾廷烨说的那番话跟赵策英说了一遍。
赵策英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子谦，仲怀，我是宗室子弟，无诏不得离开禹州，等们回了汴京，麻烦你们把老师的情况写信告知我一声。”
李安和顾廷烨闻言，自然不会拒绝。
“沈兄看着身材魁梧，莫非在军中当差？”
李安看向沈从兴，主动的和他聊了起来。
“嗯，在下如今在禹州厢军中担任副都指挥使。”沈从兴说道。
宋代兵制，主要分为三种：禁军、厢军、乡兵。
其中禁军是天子之卫兵，以守京师，备征戍。
其实禁军就是一个统称，和别的朝代的禁军还是有区别的。
太祖皇帝玩了一手黄袍加身，坐上了皇位。
当时真值天下大乱，军阀割据，礼乐崩坏，根本没有什么忠心可言。
他担心别的武将有样学样，又玩了一招杯酒释兵权。
等天下平定后，吸取唐朝藩镇割据的教训，加上一直未能收服燕云十六州，北方无险可守，便将天下最精锐的士卒全部编入禁军。
因此除了充当皇帝宿卫的诸班外，另有担任出外征战或边境戍守的职责。
北方和西北戍边的将士和汴京城西的西郊大营的兵马，都属于禁军。
而厢军则是州驻军，也算是禁军的预备军。
在规定上，禁军和厢军地位相等，实际上不管是待遇还是实际地位差距都非常大。
而乡军则是厢军的预备役，和后世的民兵有些类似。
赵宗全这个团练使，训练的就是乡军了。
两人论品级和官职，沈从兴显然比赵宗全还要高一头。
“没想到沈兄还是个将军，真是失敬。”李安拱手道。
一州厢军，多的有一两万，少的也有数千人。
一般厢军都指挥使都是三四品，副都指挥使都是正从五品。
不管沈从兴是从五品还是正五品都可以称呼将军了。
沈从兴自嘲一笑：“我算哪门子将军，不过是混混日子罢了。”
即便打仗，厢军也上不了战场。
而且大宋向来有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传统。
简单的来说，平常领兵的武将，其实就是练兵而已。
战时反倒是那些平常闲赋在家的武将，来领兵。
第三百二十一章 沽名钓誉
沈从兴是统兵将领，而且沈家不是什么世家，加上和赵宗全联姻，注定了沈从兴这一辈子的前途已经基本到头了。
同时也注定了，沈从兴没有领兵上战场的机会。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身为一个武将，只要心中尚村热血，谁不以收复燕云十六州，为毕生梦想呢？”沈从兴摇头道。
“好！”
顾廷烨闻言拍手叫好，说道：“沈兄好志气，不过沈兄也不用自怨自艾，只要变法之事能成，以后必然能改变此现状。”
“哈哈，那就借顾小侯爷吉言了。”
沈从兴笑了笑，却也没当真。
李安微微一笑，开玩笑，人家可是未来的国舅爷，哪里需要等到变法成功。
“听策英说，你们来年就要参加会试？”沈从兴问道。
“正是，因此才想着出来游学增长见闻。”李安笑道。
“以二位的学识，来年必定可以金榜题名。”沈从兴笑道。
“那就借沈兄吉言了。”李安笑道。
“不知子谦可曾定下亲事？我妻妹和你年岁相仿，再过几月就要及笄了，若是不嫌弃，我们可以做个亲戚。”沈从兴突然说道。
李安闻言一愣，神情有些古怪，沈从兴竟然想让他娶小邹氏。
要知道小邹氏可是沈从兴未来的妾室。
不过小邹氏沈从兴自己都承受不起，他就更承受不起了。
李安刚想拒绝，顾廷烨就笑道：“子谦亲事已经定下了，倒是辜负了沈兄的美意了。”
“是我唐突了。”沈从兴闻言觉得有些可惜。
他之所以想搭桥让李安娶小邹氏，是因为从赵策英那里知道了两人的身份。
李安虽然出身不高，但是邹家门第也不高。
更何况李安小小年纪，已经中了举，即便来年考不中，以他的年纪，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至于顾廷烨，邹家根本高攀不起。
聊了一会，沈从兴提出请两人吃饭。
顾廷烨和李安自然不会拒绝。
席间，顾廷烨和沈从兴聊着北方和西北局势，相谈甚欢。
两人一个武将，一个将门嫡子，从小都学过兵书。
这方面李安就差远了，他对军事方面不是很懂，关于西夏的事，他还能说上几句。
至于辽国，他就抓瞎了。
主要是历史上，北宋时期除了太祖太宗，后面的皇帝基本没有主动发起过对辽国的进攻。
至于澶渊之盟，也是人家辽国主动进攻的。
当时真宗皇帝吓的都要南逃了，最后虽然打赢了，却要向辽国缴纳岁币。
不得不说十分憋屈。
仁宗皇帝后，内部积弊严重，党争严重，连一个西夏都打不过，更别说辽国了。
再往后，北宋灭亡，北方都丢了，更别说收复燕云十六州了。
马蹄南去，人北望！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这些诗词，听着多让人愤慨憋屈。
……
汴京，韩家正厅。
韩章坐在主位，两侧各坐着五六个人。
这些就是改革派在汴京仅存的人了。
“老夫请各位过来，就是商议如何保住王安石。如今官家下旨将王安石押解回京，明日就要抵达汴京了。”韩章说道。
“大相公！”
右侧的一人起身道：“王安石虽然支持变法，但此人毕竟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如今根本不是变法之机，应当蛰伏等待时机。此人却多次向官家上书，请求变法，如今更是在地方上施行新法。如今守旧派如临大敌，我们以后想再图变法，将困难重重。”
“卢大人说的对，而且王安石所变之法，和范大相公当初的新政相差甚远。守旧派势大，为了他和守旧派争斗，实属不智。”
“大相公，下官也觉得两位大人所言十分有理，完全没有必要力保王安石。他无非就是被贬，这次的事也算给他一个教训了，让他好好沉淀沉淀也好。”
韩章见所有人都反对，心中一沉。
虽然外人都认为海文仁和王安石是改革派。
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是改革派的人。
海文仁当初并没有参与新政的推行，只是因为敬佩范大相公，对新政很是认可，多次上书支持。
在新政失败后，范大相公被贬后，上书自劾乞罢，与范大相公同进退。
因此在守旧派眼里，海文仁是改革派。
但是在改革派的人眼中对他并不认可。
至于王安石就更不是了，新政实行的时候，王安石才刚刚考中进士，还是一个刚进官场的小白。
人轻言微，哪里能掺和的了改革之事。
王安石之所以被视为改革派，一来是因为他多次上书请求改革，其次就是他是海文仁的半个学生。
但是在改革派眼里，对他并不认可。
因为他提出的改革政策，和范大相公当初推行的新政，有很大差异。
韩章张了张嘴，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管了，散了吧。”
众人闻言，对视了一眼，他们本以为韩章会劝说他们，心里都琢磨着如何拒绝，没想到韩章竟然这么简单就放弃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事，于是纷纷起身行礼，告辞离开。
“伯先，你看到了吧？如今这些人其实早已经没了改革之心了。”韩章苦笑道。
海文仁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脸色涨红道：“一群沽名钓誉之徒。”
正如韩章所说，如今的改革派，其实早就没了改革之心。
当初范大相公和朝中诸公推行新政。
新政失败后，这些人被贬后，心灰意冷之下，郁郁而终。
如今剩下的这些人，早就丧失了改革之心。
之所以还打着改革派的旗号，为的只是名声罢了。
对于他们来说，保持现状最好。
既不会引来守旧派针对，也能保住各自名声。
“如今知道我为何在介甫上书的时候，并没有进言了吧？”韩章自嘲道。
“是我错怪大相公了。”海文仁有些惭愧道。
当初韩章复相后，却从未上书提出改革。
王安石多次上书改革，韩章也没有跟着进言，让海文仁十分失望。
海文仁愤怒之下，还曾质问过韩章。
“罢了，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该怎么保住介甫吧。老夫相信，天下还是有有识之士，介甫一定要保住，不能让那些人失去信心。不然以后若再想改革，必将困难重重。”韩章说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 如何补救
范大相公新政失败，本就让许多支持改革之人失去了信心。
这次对于王安石的处罚若是比较重，即便以后有机会推行改革，怕是也无人敢轻易支持了。
“介甫的事我并不是很担心，他这次确实冲动了，他性子执拗，不是好事，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海文仁摇了摇头，说道：“我最担心的是邕王和兖王。储君之位虽然未定，但是必定是两人其一。这次两人先后上奏请求处置介甫，虽有拉拢人心之意，但是将来不管谁继承皇位，怕是都不会轻易答应变法。”
“伯先担忧不无道理啊，要是官家子嗣没有夭折该多好啊。”韩章叹声道。
官家当初恢复他相位，提拔他做大相公，本就是为了将来皇子继位而准备的，多少有些托孤之意。
官家甚至跟他提过，等皇子大些，便让皇子拜他为师。
可惜他刚当上大相公不久，皇子就夭折了。
不然等皇子继位，他就是帝师，皇子得他教导，以后也必然会支持他改革。
“不说这些了。”
韩章摇了摇头，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即便不成，我百年之后泉下见到范大相公，也能坦然的说一句，我尽力了。”
……
次日，上午，王安石就被押解到了汴京。
官家并没有见他，也没有将其关入大牢，而是安置在驿站，暂时限制了其自由。
其实官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王安石。
他本想着王安石替他分担火力，却没想到邕王兖王共同上书请求严惩王安石。
对于邕王和兖王的小心思，官家自然知道。
无非就是想借机向朝臣示好，拉拢朝臣罢了。
然而知道归知道，官家却不愿意让他们如愿。
此时官家还有生儿子的念头，毕竟邕王和兖王只是他的侄儿。
血脉再近，也不是他的儿子。
无奈之下，他不得不下旨将王安石撤职，押解回京。
不然真人两人闹下去，朝臣真有可能倒向两人。
万一自己以后真有了子嗣，反倒是不好处理两人了。
但是官家也不急着处置王安石，打算先拖着。
一旦处置完王安石，那些官员闲着无事，又该逼他立储了。
……
汴京的事情李安和顾廷烨并不知道。
此时他们已经坐船往扬州而去了。
这次禹州之行的目的基本都已经达到了。
李安去禹州，本就是为了安抚王安石，让他不要这么着急。
如今王安石人都被押去汴京了，也不担心他搞出什么事来。
其次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和赵宗全接触。
虽然没有接触到赵宗全，倒是和赵策英沈从兴两人结下了不错的友谊。
就是顾廷烨以后若是还如原著般离开汴京，怕是赵宗全不敢再收留他了。
原著中顾廷烨得赵宗全信任，一方面是顾廷烨救过他，其次则是在平判的时候顾廷烨居功甚伟。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顾廷烨在禹州待过一段时间，虽然不是禹州潜邸之臣，赵策全依旧对他十分信任。
然而这一切都有个前提，他当时不知道顾廷烨的身份。
如今赵宗全虽然没见过顾廷烨，但是赵策英和沈从兴却见过。
哪怕以后顾廷烨真救了赵宗全，以赵宗全谨慎的性子，也未必敢留顾廷烨。
顾家可是勋爵，在军中也有不小的威望。
赵宗全一个宗室子弟，还是太祖一脉，哪里敢和其有往来。
不过这样虽然对顾廷烨有所影响，但是顾廷烨和赵策英沈从兴关系都不错，倒是不怕以后不受重用。
等等，李安突然想到了一点。
按照原来的剧情，应该是兖王有意造反，却有担心外地宗室得知消息后，带兵平叛，影响他的计划。
毕竟他即便掌控汴京，逼迫官家写下禅位诏书，朝中百官也不会服他。
为此他干脆在动手前派人暗杀有威胁的宗室。
赵宗全是太祖一脉，按道理对他来说没什么威胁。
但是他离汴京近啊，为了以防万一，兖王也没放过他。
最后却被顾廷烨给救了下来，还抓到了活口。
当得知是兖王派的人，赵宗全第一念头就是躲起来。
顾廷烨却劝说他入京告发兖王，然而赵宗全根本不听。
赵策英也知道躲是躲不过的，毕竟他们已经知道是兖王干的了，一旦消息泄露，即便兖王真的坐稳了皇位，也不可能放过他们父子。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劝说，赵宗全都不听。
最后两人甚至又策划了一次刺杀，让赵宗全以为躲都躲不过去，为了活命，才下定决心去汴京告发兖王的。
可以说，赵宗全能坐上皇位，顾廷烨至关重要。
不说没有顾廷烨，他在遭遇刺杀的时候能不能活下去，单单赵宗全那性子，就不可能去汴京。
赵宗全不去汴京，就算官家的血诏能送出去，等他收到血诏，去汴京的时候，兖王说不定已经掌控局势了。
而且赵宗全真收到血诏也未必敢去汴京，毕竟他在汴京城外收到血诏，第一反应都是赶紧跑。
如今顾廷烨的身份赵策英已经知道，即便他如原剧中那样离开汴京，赵宗全也不可能收留他。
没了顾廷烨，赵宗全还能坐上皇位么？
想到这些，李安一时间有些头大。
他不是那种忠于一家一姓之人，但是如今赵家天下还算稳定，改朝换代基本不可能。
他没那个能力，天下也没有这个能力的人。
因此最终还是要辅佐宗室继位。
若是只为自己的前途利益，他完全可以投靠邕王世子和兖王世子。
虽说他人微言轻，但是既然知道两人是怎么失败的，还是有办法可以避免的。
但若是想变法，赵宗全父子无疑才是最好的人选。
毕竟历史上赵策英登基后，就任用王安石开始变法。
其支持力度，远超官家当年对范大相公的支持。
虽说这是知否世界，算是一个平行时空，和历史上有许多出入。
但是通过这次接触，赵策英对变法是十分支持的。
除此外，他还是王安石的半个学生。
等他登基，大概率会推动变法的。
若是他如历史上神宗皇帝对王安石的支持力度一样。
加上有自己提醒，让王安石不像历史上那么执拗，或许真的能成。
然而却因为这次的禹州之行，弄出这么大一个疏漏来，又该如何补救呢？
“子谦，你在想什么呢？”
顾廷烨视线从远处江景收回，刚准备和李安说话，却见李安正在发呆，开口问道。
第三百三十三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李安闻言回过神来，看向一旁侍立的德生和石头说道：“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上来，也不准任何人靠近。”
这艘船是他们包下来的，没有准许船上的人也不会上二楼，此时他们在船顶甲板上，倒也不担心有人听到两人谈话。
不过李安还是让两人下去守着，一来接下来的话不适合两人听到，二来也是防止万一有人上来。
德生对于李安的吩咐，没有丝毫迟疑，倒是石头看了顾廷烨一眼，见顾廷烨点头，才和德生行礼下去。
等两人离开后，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仲怀，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邕王成为储君的可能性最大对吧？”
顾廷烨一愣，不知道李安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如今看似两人如今势均力敌，实则是因为许多朝臣并没有急于站队。邕王母族是文臣，文官自然更倾向于邕王。然而两人都不是官家子嗣，继位后动荡肯定不小。为了天下稳定，官家也不得不考虑文官的意见。”
“那兖王呢？”
李安说道：“自古兄弟争夺家产，祸起萧墙之事并不少见，更何况是皇位？而且两人这些年争斗不休，不管是谁成为储君，等继承皇位后，都不会放过对方。你觉得兖王会坐以待毙么？”
“是说兖王他会…”顾廷烨闻言一脸惊骇的看着李安。
李安摇头道：“这只是一种猜测。”
顾廷烨沉默了一会，说道：“只要是人都会惜命，更何况搏一搏，还有机会坐上皇位。换成是我，肯定也会拼一拼，毕竟不拼也是死。”
他并没有否认李安的这种猜测，毕竟自古以来这种事太常见了。
“不过兖王没有机会的，虽说兖王母族是北方将门，但是汴京的禁军统领都是官家心腹，城外西郊大营的数十万兵马，没有圣旨，谁都调动不了。如此情况下，兖王若是行谋逆之举，十死无生。他若什么都不做，反而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顾廷烨说道。
李安闻言苦笑，大宋重文轻武，虽然受后人诟病，但你不得不说这在防止武将和宗室造反上效果斐然。
别的不说，历史上所有朝代都有武将宗室造反的列子。
唯有宋朝没有。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朝廷对于武将和宗室限制太狠了，完全不给机会。
不怪顾廷烨会这么想。
换谁来了都不会觉得兖王会造反，因为不可能成功。
这也是后来官家决意立邕王为储君，却没有对兖王下手的原因。
而邕王也没急着对兖王下手，甚至连防范都没有。
毕竟在他看来，大局已定，这个时候对兖王动手，反而会授人以柄。
等他坐上皇位有的是机会。
但是耐不住邕王夫妇是个猪脑子，对荣飞燕下手啊。
偏偏荣飞燕性子烈，自尽了。
而荣家兄妹三人关系又好，为了给妹妹报仇，帮助兖王造反。
别说顾廷烨了，怕是天下所有人都没想到。
这才让兖王造反，差点成功。
李安沉默了一会，说道：“兖王强干，越是这样的人，越不会坐以待毙，把命运交给别人。”
顾廷烨闻言一怔，沉吟了许久，说道：“你说的倒是也有可能。”
换成是他既然已经到了十死无生局面，何不拼一把。
然而他从来没去考虑过这个问题，经过李安这么一说，他倒是觉得有些可能。
但是可能只是可能，结果注定兖王不可能成功的了。
这也是从来没有人往这方面考虑的原因。
“仲怀，兖王若行谋逆之举，确实成功机会很小。但是你想过没有，一旦他真这么做，有两件事是他必做的。一是掌控官家，二是杀了邕王，这两者缺一不可。”李安说道。
顾廷烨闻言点了点头，兖王若真造反，这两点确实缺一不可。
因为兖王发动谋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邕王成为储君，他退无可退。
不到最后一步，兖王都不可能兵行险招。
因此即便他掌控官家，却没能拿下邕王，邕王身为储君，完全可以号召兵马平叛。
“那你想过没有，相对来说，兖王若是动手，能不能掌控皇宫不说，拿下邕王还是很有机会的。最终不管他成不成，邕王肯定活不了。”李安说道。
顾廷烨闻言脸色一变，李安说的确实有很大可能发生。
对于兖王来说，只要发动谋逆左右都是死罪，他肯定不可能放过邕王。
“不过邕王若是成为储君，必然会有所防范，在汴京城内，兖王又没有兵马，如何能拿下邕王？”顾廷烨摇头道。
“以邕王的性子未必会有所防范。”李安说道。
其实他也不清楚邕王有没有防备，但是接过就是邕王一家，除了一个幼子活了下来其余的全死了。
顾廷烨闻言目光直直的看着李安说道：“子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万一事情真如我说的那样发展，你觉得赵策英父子有没有机会？”李安说道。
顾廷烨闻言皱眉看着李安，李安的这番话有些大逆不道了。
身为勋爵子弟，世受皇恩，他本该大声斥责李安的。
但是顾廷烨虽然忠于皇室，却并不是那种愚忠之人。
这也是李安跟顾廷烨说这番话的原因。
这一点从顾廷烨帮着赵宗全谋划登上皇位就能看的出来。
他鼓动赵宗全去汴京的时候，兖王可还没造反。
甚至李安猜测，他已经从兖王派人刺杀赵宗全之事上，猜测出兖王可能要造反了。
毕竟当时邕王已经是储君了，兖王却派人刺杀宗室，目的并不难猜。
顾廷烨为了劝赵宗全去汴京，甚至安排人刺杀赵宗全，逼着他去汴京。
若只是考虑赵宗全的安全，并不是非要如此。
顾廷烨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没机会的，赵策英父子是太祖一脉，宗室子弟众多，即便兖王造反，杀了邕王一家，官家也不可能传位给赵策英父子。”
“兖王若是谋逆，有可能会担心别的宗室会号召汴京兵马平叛，从而对那些宗室子弟下杀手。”李安说道。
“子谦，你说的都是你的猜测，而且还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这番话我就当没听到。”顾廷烨说完，转身便走。
第三百三十四章 温情
李安看着顾廷烨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邕王会对荣飞燕动手，兖王会造反。
但是这一切都没法说出来。
他说的那一番推论，虽然有那么一丝可能，但是可能性太小了，也不怪顾廷烨不相信。
若他不知道未来的剧情，别人跟他这么说，他也不会信。
原本他还想说动顾廷烨，跟他好好谋划一二。
如今看来是行不通了。
瑞哥儿闻言毫不犹豫的就喊了出来。
“行了，你带瑞哥儿在这玩，我和你大嫂做饭去了。”刘氏虽然有说不尽的话想跟儿子说，却又想着张罗一桌好菜，让儿子好好吃一顿。
“哈哈，这可是童子尿，辟邪的。”李平笑着把儿子从李安手里接了过来。
他决定回来的时候，就在禹州买了一些当地特色的小玩意。
“二…二叔…要要。”
不过两人也都默契的没有再提那件事。
李安一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渍，抬头看了一眼正拍着小手，喊着祖父爹爹的瑞哥儿。
见到李安突然回来，刘氏连忙派人去找李南父子回来，高兴着拉着李安说了一会话，才询问李安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虽然做的隐蔽，但是李安也察觉到了一些。
李安闻言也没说什么，等德生找来马车，两人各自上车，往扬州城而去。
瑞哥儿指着桌子上其他的彩俑和竹编，身子还一动一动的。
船在扬州码头缓缓靠岸，李安四人下了船。
然而当李安伸出手来的时候，连忙死死的保住母亲的脖子，撇过头去不敢看李安。
而且赵策英父子，从剧中来看，各方面还是不错的。
不过兖王确实精明，这些年一直在利用舆论，暗中宣传自己。
虽然人人都夸兖王强干，但是李安这些年在汴京，很多事他都知道一些。
瑞哥儿被声响吸引，看了过来，在母亲怀里，指着这边说要要要。
“爹，我先去洗洗换身衣服，一会再来陪您说话。”李安说道。
“不了，白家祖宅我留了人打理，我好些年没回来了，想回去给外祖父上柱香。”顾廷烨摇头道。
进门的李南和李平见状哈哈大笑。
“要要要…”
“好好好，我给你拿。”
想到这里，李安放心了不少。
“爹，大哥！”
李安回到家，只有刘氏和大嫂张氏在家。
……
“瑞哥儿，这是你二叔，快些叫人。”
所谓的兖王强干，只能说兖王更会利用舆论来吹嘘自己。
李安笑骂一声，伸手接过瑞哥儿，抱在怀里，然后把那个彩俑递给了他。
“仲怀，要不先去我家住一晚？”李安说道。
回到正厅，李南和李平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阿牛！”
“嘀…嗒…”
事实上，大宋对宗室限制那么严，不管是邕王还是兖王，前些年都只能在封地混吃等死罢了。
瑞哥儿之前在母亲怀里，好奇的看着李安。
当然了，前提是不哭，也不尿他身上。
他很喜欢这种两三岁大小的小孩子，觉得这个时候的小孩子最是可爱。
“哈哈。”
李安往外望去，就看到父亲和大哥面带喜色，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瑞哥儿歪着头看向李安，好似在思考李安的话。
进城后，就各自分开了。
好在现在已经六月，天气正热，倒也不麻烦，洗个澡换个衣服，人反而更舒服了几分。
兖王比起邕王来确实要强一些，但也算不上精明强干。
可是赵宗全若是不去汴京，最终说不定兖王真会谋逆成功。
见瑞哥儿伸手想要，李安躲了过去，笑道：“叫二叔，不然不给。”
李安只说自己是游学经过扬州附近，特意回家看看。
后来两人被选为储君候选人，官家也没让两人接手什么具体事物，更没有地方展示了。
一个宗室，哪里有舞台让他展示他的精明强干。
李安笑了笑也不在意，小孩子怕生很正常，他让德生把他买的那些小玩意拿出来，然后故意发出声响，吸引瑞哥儿的注意力。
“这么小就知道做生意了，不给好处还不给抱。”
“去吧。”李南笑道。
李安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喜欢。
那日过后，两人还是如当初一般，并没有因为那番话有什么隔阂。
李安笑着拿着一个小彩俑摇了摇，说道：“让我抱抱就给你。”
李安嘴角抽了抽，这样一顿，总感觉在说他二一样。
“大哥，你还笑呢，赶紧把瑞哥儿抱去给他洗洗换身衣服。”李安没好气道。
李安抱着侄子往门口走去，刚想说话，突然感到腹部传来一股暖流。
李安思考许久，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都是一些陶彩俑和竹子编造的一些小玩意。
这些扬州也有，不过样式有些不同。
“半年不见，瑞哥儿都这么大了。大嫂嫂把侄儿让我抱抱。”
父子三人坐下闲聊了起来。
瑞哥儿肉肉的小手抱着彩俑，笑的很是开心，漏出两颗乳牙。
李安回房洗了个澡，换了一生衣服。
好在还有时间，可以让他慢慢想办法。
李安抱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拿了一个竹子编造的螳螂。
“没事，等几天就熟了。”
“嗯，辛苦娘和大嫂嫂了。”李安笑道。
李安看着大嫂张清怀里抱着的侄儿，笑着伸出了手。
而且他今天的话也算是在顾廷烨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随着后面局势发展，顾廷烨说不定也会动摇。
更何况，兖王若是造反成功，为了拉拢那些文官，稳定局势，更加不可能变法了。
张清低头跟儿子说了一声，见儿子小脑袋直摇，有些尴尬道：“小叔子，瑞哥儿有些怕生。”
此时距离上次两人谈话，已经过去八天了。
这些竹编都专门打磨过，倒也不怕扎手。
过了一会，他松开了搂着母亲脖子的手，对着李安伸出了手。
就在李安逗着侄儿的时候，厅外面传来一阵的脚步声。
李南和李平询问李安在汴京的事，李安简单说了说，就询问家里的情况。
李平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说道：“家里一切都好，对了，爹娘上次从汴京回来，说你买宅子的时候，还借了两万两银子，还了没有？家里现在有些银子，你走的时候都带上，要是不够，就把田地卖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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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秘方泄露
“大哥，那个钱已经还上了。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李安问道。
上次林易之拿那件事来拉拢他，顾廷烨回来后，他就找顾廷烨借了一万两，加上自己手头上的钱，把欠的钱给换上了。
至于顾廷烨这边，回头想办法慢慢还就是了。
“没事，家里一切都好，没什么事。”李平连连摇头。
“大哥，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弟弟？还是说你不把我当李家人？”李安脸色难看道。
刚刚李平眼里的不自然，他自然看到了。
家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李平不知道李安心里的想法，见李安没说话，心里十分自责，说道：“都快我不好，不知道新招来的伙计是别人专门安排的，他在后厨的墙上打了一个洞，把秘方偷学了去。”
李平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卤味的配方丢了。”
他没能保住秘方，对不起李安。
“大哥别自责了，这个秘方迟早是要泄露出去的。要是在扬州呆的不顺心，干脆你和爹娘都跟我去汴京算了。新买的宅子已经修缮好了，我也没搬过去，正好给你和爹娘住。”李安说道。
为的就是保证技艺不外传。
前者可能性不大，毕竟李记卤味生意那么好，谁都知道配方的价值。
要么就是他本身就是陈记卤味后面的人安排的。
他若真想赚钱，什么玻璃、香皂，不比做卤味赚钱。
李南闻言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对于李安他还是很放心的。
但是李平经营了几家，这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凡事都亲力亲为，泄露并不意外。
古代可没什么专利权的说法。
“阿牛，那人有知州大人撑腰，扬州大小官员对他都客客气气的，咱们家惹不起，算了吧。反正咱们家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而且现在生意也还能做。”李南说道。
李南叹了一口气，说道：“铁牛，告诉阿牛吧。”
“那个陈记卤味背后的东家是新任知州宠妾的弟弟，之前他还专门上门找过我，说要买下咱家的秘方，我没有答应。他当时也没说什么，只说以后要卖，就联系他。谁知道他竟然这么卑鄙，居然派人来偷盗秘方。”李平恨恨道。
一些小说中，主角穿越后，利用这些东西，短时间内赚取了大量钱财。
所以李安才没捣鼓过这些东西罢了。
李安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用那么急吧？盛家是书香门第，怎么也要等我考中进士吧。”
李安见大哥不愿意去，也没在劝。
古代需要手艺的东西，基本都是独门经营的。
“我和爹娘在扬州挺好的，还是不去汴京了。”李平闻言摇了摇头。
李平之前不愿意说，就是怕李安得知后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
李安闻言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家里得罪了什么人，原来只是一个配方而已。
他确实有些生气，但是若说多愤怒，却不见得。
毕竟李安回来不可能不出门，迟早会知道的。
如今汴京局势复杂，他来年若是能考中科举，到时候是留在汴京还是外放都不知道呢，此时把父母他们带去汴京也不是好事。
他虽然有个文散官在身，但是人家没有留下丝毫把柄，就算去汴京告御状都没用。
“娘，我今年也才十五岁而已，来年要是考不中，三年后我再考一次，若是再不中，就成亲怎么样？”李安说道。
要么是他得到配方后，把配方卖给了陈记卤味背后的人。
虽然他没经历过，但是也听说过很多。
李南和刘氏回来后跟他说过汴京的事。
甚至为了保密，还有着传男不传女的规定。
还不如提前说了，好好劝劝李安。
“爹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李安微笑道。
但是李安对这些并不看重，更何况卤肉是吃食，这种东西本身就很难保密。
李安不会天真到认为古代比后世还清明。
若是只经营一家店铺，每天亲自动手还能做到保密。
他让李平说，是知道瞒不住。
等刘氏和张清做好饭菜，一家人坐在一起，一边聊一边吃。
“阿牛，明年明兰那丫头就该及笄了，等她及笄后，是不是就该操办你们的婚事了？”刘氏问道。
那个伙计既然只是一个掌柜，说明其背后还有人。
正是有了这个秘方，家里才过上了好日子。
“看到那人，我就知道秘方肯定是他在铺子里干活的时候，偷到的。回去后就仔细检查了一下，在后厨隐蔽的位置找到了一个洞。”
但是这玩意真弄出来，他根本保不住。
不要盲目的相信古代的那些太平盛世，就觉得吏治清明，河清海晏。
“人没有抓住。”李平摇了摇头，咬牙切齿道：“那个伙计突然有天消失了，我还专门报了官。结果没多久扬州城内新开了几家卖卤味的店铺，名叫陈记卤味，那个伙计就是其中一家店铺的掌柜。”
刘氏倒是没有再提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了。
虽说李安现在住了的那套可以给他们住，但是李安肯定不会原因，更何况李安说了，以后那套宅子要给石林父子。
来年若是考中，还能留在汴京做官，到时候再谈这件事也不迟。
在李平看来，这个秘方是李安的。
“那要是一直考不中难不成就不成亲了？”刘氏没好气道。
“这个陈记卤味背后的东家是谁？”李安问道。
李安闻言一愣，疑惑道：“大哥，既然你知道这些，人应该被抓到了才是，为何秘方还是泄露了？难道那人背后之人势力大，官府把人给放了？”
随便换个地方，利用配方开个店铺，还怕赚不到钱。
那套宅子是买来给李安以后成亲用的，他们去住了算什么事。
虽然这些他只知道大概原理，但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有个大概原理多试验几次，弄出来不难。
后世常说商场如战场，商场争斗什么下作手段没有。
这玩意看看就行了，没有深厚的背景，钱赚太多，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额…”
“你说什么胡话，你和明兰亲事都定下了，迟迟不娶，别人该乱嚼舌根子了。而且哪有姑娘十七八岁才嫁人的？”刘氏瞪眼道。
“娘，那等来年会试后，再说这件事吧，这种事光我们家说了也不算，还得看盛家那边的意思。”李安说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当年事
白家祖宅
当初顾廷烨离开扬州前，就在常嬷嬷的筛选下，遣散了白家下人，只留下了一部分忠心下人，打理宅子。
顾廷烨回到白家祖宅，命人去把常嬷嬷请来，然后梳洗了一番，前往祠堂给外祖父还有母亲上香。
女子排位是不能供奉在娘家宗祠的。
女子出嫁后，若是为正妻，牌位可以和丈夫同列。
而白老太爷只有这一个女儿，当初一直恨顾家害死自己女儿，在顾家大闹一通后，回到扬州，不顾白氏族人反对，在白家宗祠给女儿立了一个灵位。
白老太爷是白家族长，加上白家当时都靠他接济，根本反对不了。
常嬷嬷闻言喝下杯中的酒，放下杯子，提起酒壶为顾廷烨倒酒，说道：“烨哥儿，别光顾着喝酒，吃菜。”
“嬷嬷，之前我给你写信，一直没得到回信，还以为不愿意去汴京呢。这次我正好回来，你好好准备一下，等我走的时候就跟我去汴京。”顾廷烨端起酒笑道。
“老婆子是下人，哪能和主子同坐的。烨哥儿有什么只管说便是，老婆子听着呢。”常嬷嬷摇头道。
“唉。”
“不用这样，如今留下的下人，都是老爷在世时的老奴，对老爷忠心耿耿。我那儿子只会种田别的也不会干，我会让他有时间多过来看看。”常嬷嬷拒绝道。
常嬷嬷虽然觉得白氏之死，和顾偃开瞒着大秦氏之事有些关系。
刚从祠堂出来，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常嬷嬷。
但这件事并不是主要原因，顾偃开只能说有过错，并不是主要原因，并不想顾廷烨因此和他父亲反目成仇。
“嬷嬷你别说了，我那个父亲，怕是把我当成了顾家的耻辱，他恨不得没我这个儿子。”顾廷烨冷笑一声，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下去。
顾廷烨冷笑道：“我回顾家后，就开始查母亲当年的死因，然而整个顾家的下人，要么就是我母亲死后买来的，要么就什么都不知道。我问父亲当年的事，父亲大发雷霆，把我打了一顿。”
顾偃开得知消息赶来，白氏又向他质问。
顾廷烨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招呼道：“嬷嬷也吃。”
但是白老太爷和顾廷烨给白家的已经够多了，而且她儿子只会种田，生意啥的根本不懂。
顾廷烨说道：“嬷嬷陪我一起吃点，我有些话和嬷嬷说。”
因为情绪激动，才摔倒，却因为动了胎气，最终一尸两命。
顾廷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赔笑道：“嬷嬷说的我也知道，不过这件事目前没人知道。我在汴京本就有纨绔之名，就算没这事，门当户对的人家，也没人愿意把姑娘嫁我。到时候娶个门第低点的，人贤惠些的，找机会跟她说清楚便是。”
“老婆子也是刚来没多久，烨哥儿，你前些日子才给我来信，我这正准备这几日去汴京呢，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常嬷嬷笑道。
常嬷嬷陪着顾廷烨边吃边聊，等顾廷烨吃的差不多了，才问道：“烨哥儿，老婆子一把年纪了，你突然来信喊我去汴京，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白老太爷当初还了她身契，还给了她家里不少田地。
顾廷烨闻言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前些年不是在江州那边读书么，喜欢上一个女子，还有了两个孩子。那女子出身低，我也不敢带她回顾家，只能在汴京那边买了个宅子安置。平常我住在顾家那边，她一个人带着两孩子，我有些放心不下，便想辛苦嬷嬷，去帮忙照顾照顾。”
“外祖父早把身契还你了，你现在又不是白家下人，而是我的长辈。”
“我就知道常嬷嬷肯定会帮我。”顾廷烨笑道：“等我们去汴京的时候，你就让你儿子搬到白家祖宅这边来，替我打理照看这个宅子。”
顾廷烨把香插进香炉，看着母亲和外祖父的牌位，呢喃道：“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替您讨回个公道。总有一天，我会把您的牌位风风光光迎回顾家，供奉在顾家祠堂。”
“烨哥儿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让我去汴京帮忙，我肯定要去。之前没回信是家里有些事，准备安排好，确定日子再给你回信。”常嬷嬷说道。
正堂内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
“你能回来，老爷和小姐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常嬷嬷笑道：“烨哥儿，我之前问了，你回来后洗漱一番就来祠堂了，便吩咐人做了一桌酒菜，现在应该差不多好了，走，吃饭去。”
“嗯。”
顾廷烨不由分说，拉着常嬷嬷，按着她坐下，然后在旁边坐下，拿起酒壶先给常嬷嬷倒了一杯酒。
当年白氏无意中听到有人在跟顾廷煜说她害死了他母亲，是他仇人什么的。
常嬷嬷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顾家也是，哥儿一个嫡子，都二十了，竟然还不为你张罗婚事。”
“嗯。”
顾廷烨在祠堂待了许久，才出来。
讽刺的是，他母亲虽然是以正妻嫁入顾家的，但是毕竟是续弦，因此顾家祠堂只有大秦氏这个正妻牌位，并没有他母亲的。
顾廷烨闻言也没再说什么，举杯道：“先不说这些了，我敬嬷嬷一杯。”
顾廷烨点了点头，和常嬷嬷来到了正堂。
“到底是亲生骨肉，何至于此啊。”常嬷嬷痛心道。
常嬷嬷没办法，也没在推辞。
“何至于此？”
后来顾廷烨又给了一些，如今大小也是个小地主了。
她知道顾廷烨这么安排是照顾她儿子，顾廷烨让她儿子来照看白家祖宅，并不单单照看祖宅那么简单，而是想把扬州这边剩下的生意都交给他打理。
“我最近外出游学，路过扬州，便想着回来给祖父和母亲上柱香。”顾廷烨笑道。
常嬷嬷闻言急的直拍大腿：“烨哥儿，你糊涂啊。你都二十岁了，这正妻还没娶，如今养外室不说，连孩子都有了，这要是传出去，哪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你啊。”
等追过去后，人却已经跑了，白氏激动之下，抓着顾廷煜质问，却把顾廷煜吓哭了。
“烨哥儿，我不是和你说了么，虽然小姐当年的死和你父亲有些关系，但是最主要的是在你大哥哥面前散布谣言诋毁中伤小姐的人。”常嬷嬷说道。
“常嬷嬷，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顾廷烨看到常嬷嬷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些年她一直在想当年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当时白氏可是在花园散步，那个教唆顾廷煜的人说话声音可不小，怎么看都好像故意让她们听到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欺人太甚
下人在背后议论一些府上的事，这种情况很常见。
大秦氏有几个忠仆很正常，但是当初的事情很反常。
顾廷煜身体不好，平常都是待在自己院里，很少去花园。
那个时候顾廷煜出现在花园本身就不对劲，加上那个教唆之人，刻意放大了声音。
常嬷嬷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故意算计，毕竟那时候白氏已经即将临盆了。
她告诉顾廷烨，就是想让顾廷烨暗中调查，找到那个教唆之人。
顾廷烨拿起酒壶猛灌了一大口，冷笑道：“我打听过，顾家当年被遣散的下人，大多都是我娘去世后被遣散的，其中一些甚至是家生子，数代都在顾家为奴，除了我爹，顾家谁还有这个能力？”
这种事，没有家里主君主母，旁人根本做不到。
生下他，也为顾家开枝散叶。
男子个子不高，身材很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边走一边煽，身后的随从也拿着扇子不停的给他扇着，脸上的汗依旧哗啦啦的流。
“我娘的死若是和我爹没关系，我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遣散那些下人，不就是想掩盖当年的真相，不想让我知道么？”
李南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刘氏说道：“你先和儿媳妇带着瑞哥儿回后院去。”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哥儿没成亲前都有一两个通房丫鬟。
……
毕竟这种事只是她的猜测，没有证据。
也有可能是曼娘出身低，不懂这些呢。
李南吩咐门房去把人请进来。
只要老实规矩的，即便哥儿成亲后抬她做妾室，都不敢在正头娘子之前有孩子。
“李员外，我这次来呢，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这卤味的生意咱们两家都在做，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这两家做一种生意，难免会伤了和气。你家小公子，也有官身，虽说只是一个九品文散官，但毕竟也是官，我姐夫也是官，大家伤了和气总归不好。这样，我给李员外五千两银子，李员外换个生意如何？”陈衍笑眯眯道。
“他来做什么？”李南眉头微皱。
“见过李员外。”
就算顾廷烨这种嫡子，不经过顾偃开和小秦氏也做不到。
常嬷嬷闻言也沉默了下来，遣散一两个下人，家中管事只要有借口都能做到。
她一听就觉得那个叫曼娘的女子没那么简单。
李南虽然也有些怕，但是李安既然这么说了，就证明有办法解决，既然如此何必受那个委屈。
一旦多了，管事也没那个能力，更别说其中还有家生子了。
只要他父亲坚持，他娘完全可以进宗祠。
常嬷嬷沉默许久，说道：“烨哥儿，我虽然不明白侯爷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小姐的死，应该和侯爷无关。侯爷当年开始确实冷落小姐，但是后来和小姐感情也慢慢好了起来。侯爷若要害死小姐，也不用等那么多年。”
“曼娘性子柔弱，虽然是戏子出身，待我却非常好。这些年也多亏有她，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度过。”
只不过续弦要进宗祠，必须于家族有功。
宗族礼法可没规定，续弦不让进宗祠。
常嬷嬷闻言转移话题道：“烨哥儿不说这个了，说说你那个外室吧。”
她不可能不知道先有庶子对顾廷烨的影响，却偏偏怀上了孩子，还生了两个。
打不了带着父母他们去汴京，一个知州能拿他们家怎么样？
“阿牛说的不错，他这次来肯定没什么好事，迎接他干什么。”李南说道。
“爹，不管目的是什么，见了就知道了，一会他若问我的身份，你就说是老家侄儿，先别说我身份。”李安说道。
“老爷，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陈氏卤味的东家，想要见老爷和大公子。”门房说道。
常嬷嬷没有往小秦氏身上想，一来小秦氏是白氏去世后才被续弦娶进顾家，而且之前顾廷烨也跟她说过，这些年小秦氏对他视若己出。
“嬷嬷你别说了，我知道我爹不会故意害死我娘。但是我娘的死他本就有很大的责任。下人胡言乱语，他能不知道？就是因为他的放任，才导致了我娘的死。”顾廷烨恨声道：“他若真爱我娘，为何我娘死后连宗祠都不让她入？”
常嬷嬷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顾廷烨提到曼娘，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刘氏闻言也知道这种场合她们留在这不合适，和张清带着孩子离开了。
他看了一眼李平没有在意，李平他认识，最后目光停在李安身上，笑道：“这位小兄弟是？”
正商量着，门房匆匆跑了过来。
陈衍笑起来跟弥勒佛一样，咋一看并不让人讨厌。
“爹，陈衍到底是知州的人，要不我出去迎接一下吧。”李平说道。
除此外，也只有顾偃开能做到了。
到底如何，还是等见到人再说吧。
没多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一个二十七八岁，衣着华丽的男子，带着一个随从走了进来。
陈衍收起折扇，笑眯眯的行了一礼。
提起曼娘，顾廷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却没注意到常嬷嬷听了后，眉头却是一皱。
因为李安回来，次日李南和李平都没有去铺子，一家人吃了早饭，坐在厅内商量着明日一起回李家村，看看祖父祖母。
他娘携百万嫁妆嫁入顾家，保住了顾家的爵位。
这种事，一般都是后院妾室，仗着主君宠爱才敢做的。
“嗯。”李南微微颔首，淡淡道：“不知陈员外登门，有何贵干？”
他虽然劝说李安别做傻事，但是不代表他对陈衍用下作手段盗走秘方不生气。
“这是我老家的一个侄儿，来扬州玩几天。”李南淡淡道。
然而他父亲并没有这么做，可见他父亲对他母亲并没有什么感情。
曼娘若真心系顾廷烨，就应该知道顾廷烨没有娶正妻。
李安虽然拿一个知州没办法，却也不怕知州一个小妾的弟弟。
陈衍闻言也不在意，见李南没有招呼他坐下的意思，自顾自的在李平身边坐了下来。
“唉。”
李平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呵呵，有些事和李员外谈谈。”
“大哥，此人用卑鄙手段盗走秘方，如今登门来，怕是来者不善，不用那么客气。”李安说道。
“砰！”
李平拍案而起，怒视着陈衍说道：“真是欺人太甚！”
第三百三十八章 怒火
陈衍微微一笑道：“李大郎这话从何说起？我这也是为了两家情分考虑。”
“大哥！”
李安连忙叫住了大哥，看向陈衍说道：“陈员外确实是为两家情分考虑，大哥又何必发怒？”
陈衍笑道：“你看这位小哥就很明事理。”
“不过我听说陈员外经营的生意众多，想来一个卤味生意，陈员外也不看在眼里。但是我们李家不同，只有这一门生意。不如李家给陈员外五千两，陈员外放弃卤味声音如何？”李安笑眯眯道。
陈衍闻言脸上笑容一僵，脸色有些难看道：“你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这不是陈员外先开玩笑的么？”李安淡淡道。
以傅爱民的年纪，加上寒门出身，知州已经到头了。
因此他已经没有追求了，所以根本不在乎这些。
但是却不能直接对其家眷下手。
李安听完德生打听到的消息，眉头微皱，这样的人才最难对付。
为此还把人都抬了过来。
对于傅爱民来说，还不如好好享受，多捞点钱财。
扬州新任知州的消息不难打听。
随从被打很是委屈，以前不都这么干的么。
但是他却被不敢说什么。
陈衍这次登门，让李家转行，一方面是不想有人跟他竞争，其次则是担心李家恼怒之下把配方公布出去。
要是还不识趣，便制造一些罪名，把人送进牢里。
“爹，大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李安神色轻松的安慰道。
陈衍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废话了，告辞！”
“小的明白。”随从应道。
之前在北方担任知州，担任扬州知州算是平调。
“我家阿…侄儿说的对，我家只有卤味这一门生意，实在没办法放弃。”李南说道。
生意上的事，他们不想惊动李安，本想自己处理，赔点钱先把事情压下来。
李安说完，就带着德生往外走去。
只要他姐夫辖区内有什么赚钱的生意，又没有什么背景的，他就会想办法强取豪夺。
这种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傅爱民知道卤味如此赚钱，怕是不会轻易放弃。
“娘，大嫂嫂，你们先别急，先不说那些人是不是吃了咱家卤味，才导致上吐下泻。即便是，又没死人，无非是赔点钱罢了。我这就去一趟通判衙门，爹和大哥不会有事的。”
店铺内每天卖出去那么多卤味，要是有问题，肯定不止这几个人。
陈衍哪里不知道李安这是在耍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南说道：“李员外，我是为了避免伤了两家和气才来的，你难道也是这个意思？”
刘氏和张清得知消息后，差点没晕过去。
李安知道陈衍不会轻易罢休，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李安轻呼了一口气，大不了就将卤味配方公布天下，然后带着父母大哥去汴京，也没什么好怕的。
等致仕后，依旧能够享受富足的生活。
若是碰到不识趣的，先找人教训教训。
李南看着陈衍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忧道：“看他这个样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不过扬州作为江南重城，自然不是北方州城可比。
“此人欺人太甚，他已经得到了秘方，咱们已经认了，如今竟然还想让我们放弃。”李平咬牙道。
毕竟谁都不是孤家寡人，要是有点矛盾，就对家眷下手，还不是乱套了。
但是卤出来后却十分美味，李家几年经营，如今扬州很多富贵人家都好这一口。
管理店铺的掌柜，一看事情不对，连忙派人来李家请李南父子过去。
成本低，利润高，不然李家也不可能短短几年，就积累下这么一份家业。
在官场上来说，这已经算是升迁了。
从李家出来，陈衍的随从见他脸色不好，开口说道。
……
“主君，这李家真不识抬举，要不小的找些人给他们一个教训。”
“是。”随从连忙应道。
他来扬州才半年，因此只能打听到这些消息。
“记住，不准让人对李家人下手。”陈衍叮嘱道。
“蠢货！”
毕竟他破坏了规则。
但是他心里却没有表面那么轻松，他刚刚已经想明白了，陈衍拿到卤味秘方，已经开始经营了，自然知道其中的价值。
“呵呵，好。”
李安虽然只是一个文散官，但是背后可是有个御史老师。
……
陈衍闻言给了随从一巴掌。
这才找到李安。
若是真这么干了，事情闹大，他姐夫也保不住他。
每个店铺名门口，都有一群人闹事，说是家里人从李记卤味买了卤味，回去吃完后上吐下泻，让李家赔偿。
除了这些基础信心，就知道此人十分好色，纳了很多妾，听说光是妾室就是十几个，来到扬州半年，已经添了两房妾室了。
哪怕背后算计都行，就是不能直接对家眷下手。
这样一想，李安的眉头就舒展了开来。
陈衍哪里有什么经商能力，这些年他姐夫官做到哪，他就跟到哪。
李安安抚住父亲和大哥，便回了自己院子，派德生出去打听扬州知州的情况。
猪下水不值钱，一般都是卖肉的时候给的搭头。
其人名叫傅爱民，出身寒门，如今已经年近六十了。
李家若是普通人家，他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早就找人收拾了。
官场有个潜规则，正常争斗手段下作一点都无所谓。
李南和李平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不然他都已经拿到配方了，怎么可能来给李家送钱。
当天下午，李家在扬州的三个铺子，就被人给堵住了。
李安听完后，就知道肯定是陈衍背后搞得鬼。
说完转身便走。
一般来说，官员都十分爱惜名声，即便好色，也不会纳太多妾室。
接过等他们去了后，官府的人已经到了，直接把父子二人带走了。
打了随从一巴掌，陈衍心中的气消散了不少，冷笑道：“你找些人去李家店铺买些卤味，然后让他们家里人去李记卤味闹事，就说吃他们卤味吃坏了身子。”
一直以来都无往不利。
家中侍女丫鬟一样可以满足他们的私欲，完全没有必要纳那么多妾室，影响自己的名声。
出了院门，李安脸色阴沉了下来。
一想到父亲大哥被抓，母亲和大嫂嫂慌乱无措，哭泣的样子，他心中就充满了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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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归来
吴兴带着德生来到通判衙门，递上拜帖。
上次扬州县试舞弊之事并没有牵扯到周英杰，如今扬州通判还是他。
周英杰接到拜帖，打开一看，愣住了。
李安他自然记得，按理来说，李安应该在汴京那边读书才是。
不过李安是扬州人，回扬州也不奇怪。
回过神来，周英杰便吩咐他的师爷去迎李安进来。
没多久，师爷领着李安走了进来。
寒暄了一阵，李安说道：“这次登门，是有件事想请周通判帮忙。”
如今从周英杰的表情来看，他好像并不知情。
就在李安琢磨怎么报复回去的时候，李南和李平却回来了。
周英杰看向一旁的金师爷，说道：“有这事么？为何我不知道？”
他也没指望官府那边能调查出什么。
李安看着父母惊惧的样子，心中恨意更深。
而且店铺那边被这么一闹，除非证明那些人是诬陷的，不然短时间不会有生意的。
“哦？”周英杰微笑道：“不知是何事？”
“没死人吧？”周英杰问道。
“这样会不会得罪知州大人？”金师爷迟疑道。
“你们没挨打吧？”
周英杰见金师爷回来，问道：“打听清楚了？”
扬州作为江南重城，朝中可是有不少扬州籍的官员。
……
要是不麻烦，他不介意卖李安一个人情。
水深着呢。
“是。”金师爷见周英杰这么说，也没再说什么。
周英杰身为扬州通盘，这件事即便不知道，让人打听一下，也能知道其中的缘由。
扬州城西的一座宅子内，正厅中，陈衍躺在软榻上，怀里搂着一身着薄衫的女子。
李平也沉默了下来。
她是真的有点怕了。
暂时关门是最好的办法。
看到是有李安一人回来，刘氏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主君，那李家父子被放出来了。”随从说道。
他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是有点背景的。
“回大人，已经打听清楚了。事情起因是陈衍盯上了李家的秘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秘方给弄到手了。这次的人应该也是他安排的。抓人的是魏捕头，应该是收了陈衍的好处。”金师爷说道。
傅爱民这种只知道敛财，靠着送礼爬才到这个位置的人，他根本不怕。
“确有其事。”李安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周通判了。”李安拱手道。
不然他一州通盘，哪会轻易见李安一个九品文散官。
“小叔子，公爹和官人怎么样了？”张清问道。
刘氏和张清见两人回来，喜极而泣，拉着他们上下打量。
“见过周通判。”李安行礼道。
金师爷把李安送出衙门后，便去详细的打听了一下，然后才去见周英杰。
“大人，应该是事情不大，经手的小吏还没报上来。”金师爷说道。
只要他不想给人当刀子，应该很快就会放人。
周英杰闻言看向了李安，说道：“这件事毕竟牵扯到许多百姓，官府也不可能不管。如今老夫尚不清楚，子谦不如先回去，老夫保证，令尊在牢里不会受丝毫委屈。只要确定没出人命，立马放人。”
“那我就先恭喜老爷了，上次老爷让妾身陪知州大人，可是答应给妾身打造一套黄金头面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女子嘟着嘴道。
虽然周英杰没答应放人，但是李安感觉他应该是不知情的。
对于周英杰知道这些他并不意外，刘氏回来后，肯定会到处炫耀。
“我和铁牛都没事。”李南说道。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难不成天还能塌下来不成？”陈衍没好气道。
李安来找周英杰，除了救父亲和大哥外，也是想看看这件事他知不知情。
周英杰招呼李安坐下，吩咐小厮上茶，笑道：“老夫听说子谦和盛大人的姑娘定亲了？”
就在这时，随从脚步匆匆，脸色焦急的跑了进来。
“哈哈，少不…”
“哈哈，子谦不用多礼，快请坐。”
“主君，不好了。”
“没有，陈衍应该也有所顾忌。”金师爷摇头道。
“子谦太客气了，盛大人当初还是老夫的上官，这点小事，不用客气。金师爷，替我送送子谦。”周英杰微笑道。
“爹娘，大哥，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们别操心了。店铺那边这几天先关门，等官府那边调查结果出来再说。”李安说道。
刘氏和张清有些将信将疑，还是充满了担心。
正厅中间，七八个妙龄女子，正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当然了，也不排除他演技太好，自己看不出来。
对此李安也没办法，除非人回来，不然她们肯定不可能放心的。
“哈哈，老爷我马上就要发财了。”陈衍捏了捏女子的下巴笑道。
刘氏见李南父子俩真没事，擦了擦眼泪，说道：“要不咱们家不做卤味生意了吧。”
这次的事让父母都被吓到了，让他们在家好好平复一下。
“那就把人放了，至于魏捕头，就让他当个普通捕快吧。”周英杰淡淡道。
两人除了精神状态不太好，身体看着很正常。
“我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有人吃了我李家卖的卤味引起的，不过并没有出人命，只要证实这些人确实是吃了我家卤味导致的，该赔偿李家都会赔偿。”李安说道。
岳父和老师都是京官，李安今年还中了举，以后前途可差不了。
周英杰不想给人当刀使，把人给放了。
“陈衍把手都插到通判衙门来了，若是本官岂能忍气吞声？至于傅知州，他自己屁股都不干净，难不成会因为这点事和我翻脸不成？”周英杰淡淡道。
“呵呵，子谦好福气啊。”周英杰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
……
“老爷，今天有什么喜事这么开心。”薄衫女子娇笑道。
李安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是被陷害之类的话。
“大嫂嫂，娘，你们放心吧，我已经见了通判大人，要不了多久爹和大哥就会回来的。”李安安慰道。
但是同样的他也不可能为了李安去得罪傅爱民。
李安回到家，刘氏和张清便脸色担忧的迎了出来。
陈衍收买通判衙门的捕头抓人，若是他什么都不做，以后陈衍行事必然更加肆无忌惮。
李南也有些犹豫，看向了李安。
真要弄出什么大麻烦来，他还得背黑锅。
“什么？”
陈衍猛的坐了起来，怒声道：“我不是说了，明天再放人么？”
第三百四十章 残酷的现实
“是通判大人下令放人的，魏捕头也挨了罚，被降为了普通捕快。据说李南那个侄儿去见了通判大人。”随从说道。
“有这事？”
陈衍闻言一愣，那周英杰为什么会帮李家。
难道李家给周英杰送礼了？
“算了，放了就放了吧。”
陈衍摆了摆手道：“这么一闹，李氏卤味生意必然一落千丈。吩咐下去，半年内必须把陈记卤味开遍附近州县。”
他本意是关李南父子一夜，吓吓他们，也没想真对他们怎么样。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觉得他们若是这么做，事情败露会有大麻烦？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各地都有一些山匪，劫掠村庄，杀一些百姓，多正常的事。”顾廷烨冷笑道。
“这种事，我在江州读书的时候，可是亲眼见到过的。”顾廷烨说道。
陈衍背后是扬州知州傅爱民，扬州的三教九流害怕报复，不敢得罪。
这些人常年在船上，加上各地来回跑，让他们出手，陈衍想报复都查不出来。
“嗯？”李安疑惑的看着顾廷烨。
“那你别的亲人呢？”顾廷烨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你来找我，该不会就为了说这个吧？”顾廷烨说道。
陈衍不是傻子，肯定知道是他干的。
父母留在扬州，接下来就要面对陈衍的报复了。
即便后来受顾廷烨影响，有意参与变法，试着能不能改变一些什么，却并没有对权利有多大渴望。
顾廷烨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对这些不清楚，不过扬州的三教九流怕是没人敢接这个活，我让石头找些漕帮的人帮你。”
“知道我有麻烦，你怎么没说帮帮我？”李安没好气道。
既然李家不识趣，也就怪不得他了。
李安本来想询问经过，但是看到顾廷烨的神情，犹豫了一下，没有问出口。
他可不想那么憋屈。
“不过如此一来，父母他们怕是就不能留在扬州了。”顾廷烨说道。
李安闻言惊骇莫名，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顾廷烨说的确实有可能发生。
就算陈记卤味的名声被搞丑了，陈衍完全可以换个招牌，或者换个地方继续经营。
虽说漕帮是个闲散组织，但是不管从事客运还是货运，船上都有一些帮闲。
“万一李家把卤味秘方传出去怎么办？”随从问道。
陈衍的做法让他很是恼怒，你不是喜欢用这种下作手段么，那我也可以用。
以前他天真的以为，自己若是金榜题名，有了官身，既成为了阶级，也相当于有了免死金牌。
经历了这次的事情，让李安对权利有了渴望。
“怕什么，那李家父子如今怕是已经吓破了胆。他小儿子不过一个九品文散官罢了，运气好拜了一个好老师，我先礼后兵给足了他面子了。我姐夫如今已经搭上了邕王的关系，只要我能给邕王提供钱财，有什么好怕的。”陈衍毫不在意道。
顾廷烨闻言一愣，道：“你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反正也没证据，即便李南儿子知道了，又能如何？
……
“是人都惜命，我让石头给那个叫陈衍的还有扬州知州房里送点东西，保证他们老老实实的。”顾廷烨笑道。
但是漕帮的人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了。
李安不是什么圣人，但是他不杀伯人，伯人却因他而死，他良心难安。
不过他就是想让陈衍难受，然后在把卤味秘方给公开。
若是自己有权有势，陈衍还敢这么做么？
李安明白，如今最理智的方法是暂时先退让，等以后有了权势再报复回去。
李安闻言一愣，笑道：“我倒是把石头忘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即便放了对他也没什么影响，毕竟李记卤味的名声已经丑了。
“你说的办法难道就管用？”
“循规蹈矩的，你觉得能斗的过那些文官？你家人你可以带去汴京，但是你忘了你兄长的妻子还有娘家人。他们你总不能全带去吧？而且你小瞧了某些人的肚量和狠辣。有些人受了气，又找不到人报复，必然会拿别人出气。”顾廷烨淡淡道。
若不是他姐夫顾忌刘学文，叮嘱他不要太过分，他何至于上门去给李家送钱。
李安知道这样做，只能让陈衍恼怒一阵。
“你的意思是他会对李家村的百姓下手？”李安惊疑道。
虽说李安有个当御史的老师，但老师只是老师而已，并不是李家的权势。
但是李安可不想当金庸笔下的黄裳，苟了多年，等神功大成的时候，仇人都已经死了。
可以安心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安排好后再动手。
勋爵在北方和西北，官场上还会给点面子。
李安收起脸上的笑意，说道：“仲怀，白家在扬州多年，对扬州本地的三教九流应该认识一些吧？”
“我知道，这次我们回汴京，我就把他们带上。”李安说道。
在文官众多的江南，人家只需要保持表面的客气就行了，真不给你面子，你也没办法。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顾廷烨笑道。
“这样他们怕是会狗急跳墙吧？”李安疑惑道。
陈衍敢做这些，还不是以为李家无权无势。
他带着父母走了，祖父和大伯一家怕是会遭到陈衍报复。
“我又不认识扬州官场的人，宁远侯府的招牌，在江南可没那么好用。”顾廷烨摇头道。
白家祖宅
顾廷烨走进正厅，看到坐在那的顾廷烨，微笑道：“子谦，我可是听说你最近麻烦不小啊。”
因此他打算明日和父亲回去，劝说祖父和大伯他们都随他去汴京。
“没错。”李安点了点头。
李安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顾廷烨。
李安唯一担心的是祖父和大伯一家。
等秘方被公开，陈衍怕是会更愤怒。
现在石头的兄长嫂嫂应该还没有成为漕帮的帮主，不过以他们在漕帮的地位，石头找些人帮他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顾廷烨的这番话，他甚至都打算暂缓报复了。
“我说了，对付这种人，循规蹈矩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不会跟你讲规矩。但是一旦你不讲规矩了，他们反而会害怕忌惮了。”顾廷烨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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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惊惧
李安闻言犹豫许久，咬牙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呵呵，放心吧，我肯定办的漂漂亮亮的。”顾廷烨笑道。
李安和顾廷烨商量了一些细节，才离开白家祖宅。
回到家时，却看到一个让他意外的人。
“半年不见，莫非已经忘了在下了？”杨涛起身拱手道。
“岂敢。”
李安回了一礼，说道：“我只是没想到子廉兄会来罢了。”
第二天感觉怀中有什么东西在动，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李安一愣，笑道：“看来子廉兄想通了。”
任谁一大早起来，看见一个狰狞的猪头，都要被吓坏。
“原来如此。”李安点了点头。
提前去，也能先适应适应。
忍一时固然风平浪静，但是退一步却越想越气。
“子谦可别捧杀我，天下英才何其多，能不能考中，我自己都没把握。”
“老爷，妾身要起来如厕。”小妾说道。
此时他眼中都还带着未散的惊惧。
让侍女伺候他和小妾穿好衣服，傅爱民让人把家中护院叫了进来。
“那就有些可惜了，到时候咱们汴京在见。”杨涛说道。
“子廉兄放心，我明白的。”李安说道。
杨涛虽说去的有点太早了，但是人家想去游历一番，倒也正常。
护卫统领也很是委屈，却不敢反驳，连忙保证会加强防卫。
府上人不敢做这种事，那大概率是外人干的。
傅爱民想到这里，既怕又怒，等护卫统领来了，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哈哈，这还要多亏子谦的那番话。听说子谦也中举了，来年会试，咱们倒是能一同参加。”杨涛笑道。
有句话他没说，人家要取傅爱民早就取了。
杨涛摇了摇头，说道：“子谦打算什么时候会汴京？我准备提前去汴京，游学一番，然后留在汴京，等待明年会试。若是可以，还能结伴而行。”
小妾颤抖着身子指着一个方向。
“我暂时也不确定，应该还要在扬州逗留一段时间。”李安说道。
“谁让你们放个猪头在那里的？”
“你都能想的明白，我能不知道么？”傅爱民骂道。
这下护卫统领也觉得事情不同寻常了，说道：“大人，这潜入的贼人身手十分了得，昨夜小的把府上所有护卫都布置在大人院子周围，更是按照老爷的吩咐调集了一班衙役过来。小的也亲自守夜了，却没有丝毫发现。”
然而府里的护院却没有丝毫察觉，猪头都摆在了他的房里来了。
定眼一看，吓得亡魂皆冒。
“啊！”
李安心中一暖，杨涛能和他说这些，可见是个可交之人。
他又不傻，潜入之人这么干，家中钱财也没有丢失，难不成是为了好玩？
就是知道这是警告他才害怕，对方没有留下丝毫提示，他连为什么被警告都不知道。
“以子廉兄的学识，必能金榜题名。”李安笑道。
“子谦，你家的事我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俗话说的好，忍一时风平浪静，千万不要乱来。”杨涛神色认真道。
担心李安愤怒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因此特意登门劝说一番。
然而次日一早起来，屋内的桌子上再次出现了一个猪头。
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怒声道：“来人！”
傅爱民被这叫声吓的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撑着身子不满的看着小妾。
进来的侍女看到桌子上的猪头，也是一愣，回过神来纷纷跪了下来。
也就是说家中昨夜进贼了。
在没有拿到县试案首的情况下，养你能参加乡试，就说明他已经想通了。
“别动，再睡一会。”
傅爱民一把搂住小妾，闭上了眼睛。
“大人，贼人这么做，应该是为了警告。”护卫统领小声道。
“这还要多亏子谦上次的一番话，回去后我也仔细想过，想三元及第和其难。以我的才学，能金榜题名就已经算是祖上庇佑了。至于能不能得到重用，那也是金榜题名后该考虑的问题。”杨涛微笑道。
“啊~”
“老…老爷，你……你看…看那。”
正如李安所说，想要三元及第何其难。
这要是贼人想要他的命，岂不是轻而易举。
……
如今闻言，连忙推开门走了进来。
傅爱民顺着小妾所指的方向看去，也是被吓了一跳。
傅爱民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府上的下人没有这个胆子，敢捉弄他。
“嗯，到时候子廉兄可以来我在汴京的家中找我。”李安把自己在汴京的宅子地址告诉了杨涛。
在他的坚持劝说下，他祖父最终还是松口了。
“废物，我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在你们一群人严加防范之下，贼人还是摸到了我屋里，你们却一点察觉都没有，万一贼人是想要我的命呢？”傅爱民脸色难看道。
不过李安却领杨涛这个情。
“那就好。”
送走父亲，李安招呼杨涛坐下，问道：“子廉兄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阿牛，你和杨公子聊吧，为父还有些事。”李南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李安闻言并不惊讶，一般只要家里条件不是太差，都会提前去汴京，防止时间仓储，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
上次和李安聊过以后，他回去仔细思考过。
“对了子谦，我今年参加了乡试，侥幸中了举。”杨涛笑道。
傅爱民脸色铁青的指着桌子上放着的猪头喝道。
杨涛点了点头，他得知李家的事，却帮不上什么忙。
因为他叔父杨无端的原因，他一直没什么朋友。
傅爱民本就年纪大了，晚上风流快活一夜，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呵呵，昨日你去通判衙门的时候，我长随外出办事，远远的看到了你。”杨涛微笑道。
只不过没有得到允许，不敢进来。
“主君，这个不是奴婢们放的。”
小妾从床上起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穿了起来，正穿着，眼睛余光看到一旁的桌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外间等候伺候的侍女，在屋里发出尖叫的时候就听到了。
与其博那虚无缥缈的三元及第，还不如赌官家并不会因为杨无端迁怒整个杨家。
傅爱民闻言没有说话，却松开了手。
“大早上的你鬼叫什么？”
要是他还没有反应，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失去耐心，取他性命。
傅爱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干的，最近他根本没得罪过什么人。
第三百四十二章 妥协
“大人，会不会是陈衍那边得罪了什么人？”一旁的伍师爷开口道。
伍师爷跟随傅爱民多年，可以说是他的智囊。
对于傅爱民的情况很是了解，傅爱民虽然贪财好色，却十分谨慎。
经常给上官送礼，也不轻易得罪人。
所以才能顺风顺水这么多年，没有出过事。
他实在想不到什么人会用这种极端的手段。
傅爱民闻言一愣，也觉得很有可能，怒声道：“去把陈衍给我找来！”
对这个小妾的弟弟，因为能替他弄钱，还是很和善的。
然而一想到有可能是陈衍害的他遭遇这种惊吓，就气不打一处来。
陈衍住的地方离这边也不远，没多久便匆匆赶了过来。
“姐夫你找我？”陈衍见到傅爱民，笑着行礼问道。
一个小妾的弟弟自然没有资格叫傅爱民姐夫。
但是傅爱民和其夫人感情不好，因为陈衍能捞钱，便让他叫自己姐夫。
“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什么人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江南不比别处，当地世家和汴京那些达官贵人都有往来，让你小心一点。”傅爱民怒神道。
陈衍闻言一愣，说道：“没有啊，姐夫的话我哪敢不听，来扬州后，我行事十分小心，那些人的背景都调差的清清楚楚。”
若不是傅爱民多番叮嘱，他在对付李家的时候那需要那么麻烦。
“啪！”
傅爱民给了陈衍一巴掌，怒声道：“前天昨天两晚，每天我醒来屋里都有一个猪头，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不成？”
“猪头？”
陈衍被打的有些懵，捂着脸听到傅爱民的话，惊呼道：“我知道是谁了！”
“说！到底是谁？”傅爱民冷声道。
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对方使用这种极端方法，显然是权势方面不如他。
只要他知道对方的身份，就能报复回去，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是李家。”陈衍说道。
“李家？”傅爱民闻言一愣，扬州大小家族他都有些了解。
没听说有什么李家。
“可是那个经营李记卤味的李家？”伍师爷问道。
“没错，就是那个李家。”陈衍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活吞下李记卤味，并没有忙活别的事。
而且对方专门放一个猪头，不是李家还有谁。
伍师爷见傅爱民有些疑惑，便把李家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混账！”
傅爱民气的又给了陈衍一巴掌，怒声道：“这样的人家你去招惹他做什么？”
李家他自然不在意，但是李安身后还有个御史老师。
御氏风闻奏事可不看有没有证据，万一刘学文为了给学生出气，弹劾他，朝廷那边必然会派人下来调查。
他屁股本就不干净，哪能经的起查。
更何况，当初刘学文奉旨来扬州调差县试舞弊之事，他也是知道的。
像这种官员，一般在官家心里都是挂了号的，即便他已经投靠了邕王，也不敢轻易招惹。
陈衍又被打了一巴掌，十分委屈道：“姐夫，不是你说让我近期想办法多弄点钱么？这扬州富商虽然多，但是大多都背景深厚。那些没什么背景的，经营的生意都不怎么赚钱。那个李记卤味可不同，别看只买一些猪下水什么的，但是赚钱正的快。一家店铺一月最少能赚上千两，这还是个独门生意，要是开遍天下，姐夫你想想，能赚多少。”
“这么赚钱？”傅爱民闻言也有些惊讶。
他能搭上邕王，也是之前去汴京述职，以前的一个上官帮忙引荐的。
然而邕王对于傅爱民这种一把年纪了，还出身寒门的官员自然有些看不上。
虽说收下了，对他却谈不上多看重。
引荐他的那个上官便提醒他，邕王争夺皇位，拉拢官员，需要大量钱财。
若是他能给邕王多送些钱财，必然能得邕王另眼相看。
傅爱民深知自己这辈子怕是知州就已经到头了，若是能讨好邕王，邕王胜出坐上皇位，他还有机会更进一步。
于是便派人给邕王送了一批银子过去，结果邕王亲笔给他回了一封信，夸赞了他。
还说会记住他这一份情。
傅爱民见这招果然有用，想要继续送钱，却有舍不得自己的多年积蓄。
便吩咐陈衍想办法多多捞钱。
要是真如陈衍所说，那这门生意可就必须弄到手了。
到时候既有钱来讨好邕王，自己还能捞一大笔。
伍师爷见傅爱民有些意动，提醒道：“大人，那李家公子有个御史老师，怕是不好对付。而且如今的事，咱们也没证据，也不能拿此事来对李家下手。李家我也了解过，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如今虽然发达了，也不太可能找到这种在重重防护下，潜入大人房中的人。”
“而且…”
说到这里，伍师爷凑到傅爱民耳边小声道：“大人对李家下手，那刘御史弹劾大人，邕王也未必会保大人。潜入之人若真是李家派的，那大人这么做，李家狗急跳墙，怕是真的会对大人动手。”
傅爱民闻言面露迟疑，不得不说伍师爷说的很有道理。
“姐夫…”
陈衍见傅爱民犹豫，刚想劝说，被傅爱民瞪了一眼。
相比较这个妾室的弟弟，他更相信伍师爷。
这些年，伍师爷替他出谋划策，可是让他躲过了几次危机。
“觉的如今该怎么做？”傅爱民看向伍师爷问道。
“陈衍不是已经拿到了秘方么？只要接下来不对李家人有什么别的动作，李家也不可能真的和大人鱼死网破。”伍师爷说道。
傅爱民点了点头，看向陈衍，说道：“听到了么？你去李家给道个歉，以后不准用这种手段对付李家了，明白么？”
“可是李家迟迟不愿意放手，一旦把卤味店开往别处，有人察觉到卤味十分赚钱，从李家拿到配方，怎么办？”陈衍担忧道。
这一点才是他对李家下手的原因，不然秘方已经到手，他何必去招惹李家。
“那也没办法，即便别人有配方，也会想利用秘方赚钱。天下这么大，咱们也不可能真的把店铺开遍天下。届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便是。相反，你若是逼的太急了，人家或许不敢真的对大人如何。但是破罐子破摔，把秘方公布出去，你能怎么办？总不能把李家人都给杀了吧？”伍师爷说道。
第三百四十三章 拒绝
“那若是我不难为李家，李家还是把秘方公布出去了呢？”陈衍反问道。
“那也只能忍着，那李家小儿子有文散官在身，人也在汴京，我们动不了他。你即便把李家人都杀了，他一样可以公布秘方，还要面临他的报复。”伍师爷淡淡道。
陈衍还想说些什么，傅爱民就摆了摆手，说道：“就按伍师爷说的办。”
“是。”陈衍觉得傅爱民太胆小了。
只要把这门生意告诉邕王，邕王知道这门生意如此赚钱，自然会想办法。
哪里需要如此畏畏缩缩。
但是陈衍也没办法，毕竟他能有今日都要依仗傅爱民。
……
“老爷，那个陈员外又来了！”
这几天店铺没有开业，李南和李平都带在家中。
几天过去，两人已经恢复了过来。
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两人终归有些怕了，在李安的劝说下，答应随李安去汴京。
只不过，李南有些放心不下父亲和大哥一家，担心陈衍找他们麻烦。
李安并没有把他和顾廷烨商量的办法说出来，只说请顾廷烨帮忙说合，会解决这件事。
“他怎么又来了？”李南脸色难看道。
“爹，先见见看，或许仲怀那边已经说合好了。”李安说道。
“嗯。”
李南点了点头，吩咐门房把人请进来，然后说道：“这次多亏了顾二公子，阿牛，回头你请顾二公子到家中来吃饭，咱们一家好好谢谢人家。”
“爹放心吧，我知道的。”李安点了点头。
不一会，陈衍走了进来。
和上次不同，他这次带了好几个随从，手里都提着东西。
“李员外，冒昧前来，打扰了。”陈衍拱手道。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一想到自己因为陈衍的算计，不仅家里生意被夺，还遭受了牢狱之灾，以后更是要背井离乡，李南就很是难受。
只是淡淡道：“不知陈员外这次来所谓何事？”
“呵呵，下面人不懂事，给李员外添麻烦了，我得知后狠狠的罚了他们，就亲自来给李员外赔礼来了。”陈衍笑眯眯道。
“陈员外的歉意，我们李家已经感受到了，我们还要收拾东西，就不留陈员外了。”李安淡淡道。
“收拾东西？”
陈衍一怔，问道：“李员外莫非是要搬家？”
“托陈员外的福，这扬州是不敢待了，我们准备举家去汴京。”李南说道。
陈衍脸色难看的劝说了几句，就让随从放下礼物，告辞离开了。
“咱们一家都要搬走了，他怎么看着好像还不满意的样子？”李平疑惑道。
李安冷笑，陈衍自然不满意，李家留在扬州，他还能监视一二，防止李家泄露秘方。
等去了汴京，他可就鞭长莫及了。
然而陈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李安可是准备掀桌子的。
不过这些李安并没有告诉父亲和大哥，而是笑道：“不管他了，既然他登门道歉，就说明仲怀的说合有作用了。有仲怀的面子在，他肯定不敢找祖父和大伯他们的麻烦。咱们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回去看看祖父他们，便动身回汴京吧。”
他本身是打算在扬州多待一段时间，毕竟是打着外出游学的名号出来的，总不好回去的太快。
然而现在出了这种事，李安也不放心让父母和大哥他们自己去汴京，只能回去了。
……
第二天，李安他们一大家子一起回了李家村。
祖父祖母见李安回来，高兴的拉着李安的手，说个不停。
李安考中举人的消息，刘氏他们从汴京回来就已经传开了。
当时李南和刘氏还在李家村办过酒席庆祝。
不过李安这个主人公没回来，多少差点意思。
如今李安归来，不仅祖父大伯一家高兴，整个李家村的人都闻讯赶了过来。
大伯家前两年新修的宅子，被围的水泄不通。
李家族老找到李安，想把李家村的田地都挂在李安名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一点用在古代科举上可谓十分适用。
宋代对于士子优待力度不比明代，得举人才能免税。
李家族老要把李家村的田地都挂在李安名下，为的就是免税。
当然了，李安也不吃亏，李家村的百姓会把该交给朝廷的税，交给李安。
看似好像没什么差别，他们还要把自家的田地挂在李安名下，名义上这些田地已经不归他们了。
一旦李安反悔，完全可以把这些田地收为己有，他们也没有丝毫办法。
但是实际上差别很大，官差下来收税，经常会以乱七八糟的借口多收一些。
毕竟他们也是要捞一些好处的。
而交给李安就不一样了，该交多少他们交多少，还不用被官差剥削。
至于李安会不会吞并他们的田地，他们并不担心。
首先把田地挂在李安名下，是要签订契约的，写清楚这些田地只是挂靠在李安名下。
虽说这样并不具备法律效应，但是朝廷早就有规定，禁止这种事情。
但是这种现象已经是默认的潜规则了。
正常来说，没人会拿这个说事。
然而若是百姓拿着契约去告就不一样了。
可能有人会说，这么干即便百姓不去告，也容易给政敌留下把柄。
其实不然，大家都这么干，若是有人拿这种事来攻讦别人，就等于是捅破了窗户纸。
被攻讦的人破罐子破摔之下，也会揭穿这些。
因此用这个手段攻讦别人，得罪得是所有因此受益的人。
就好比官场中，下官给上官送礼，夏天叫冰敬，冬天叫炭敬。
从名字来看，是给上官夏天买冰冬天买炭的。
但是实际上就是行贿，却没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种事，官家不可能不知道，对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挂靠田地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是你自己贪心，想吞并别人田地被告，那就是两码事了。
因此签订契约后，对双方的利益都有保障。
当然了，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已经深入普通百姓心中了。
真要是发生这种事，他们也未必敢告。
因此他们并不是随便找个有功名的举人就会挂靠田地，而是选自家同宗同族，或者同村的人。
宗族的概念在古代可是深入人心的，即便做了官，也不能不把宗族当一会事。
这件事看似对双方都有好处，但是李安听完后，沉吟了一会，摇头道：“各位叔公，我的学籍在汴京那边，扬州的田地没办法挂靠。”
其实李安这是在胡扯，他们一家分家后，虽然分了籍，但是他的籍贯还是在扬州的。
而且挂靠田地并没有什么户籍学籍的限制，只要在朝廷规定限制的田亩数量内，去官府登记即可。
第三百四十四 愚蠢的顾廷烨
李安之所以拒绝，是因为自己已经准备参与变法之中去了。
把田地挂靠在举人名下，也是兼并土地的一种。
只是相对来说危害小一点罢了，但是对于朝廷来说，影响反而更大。
毕竟地主乡绅兼并土地，赋税还是要交的，苦的是百姓。
然而这种挂靠行为则是为了躲税，自然对朝廷危害更大。
以后变法改革，这一点迟早也是要改变的。
自己却通过挂靠来避税，难免会授人以柄。
李安又不缺这点钱，完全没有必要。
李家村的族老到底见识有限，也不知道李安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李安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去跟李家村的百姓解释一番。
李家村的百姓得知这个消息，自然十分不满。
走的时候，都议论纷纷。
李安毫不在意，在李家村待了一天，第二天一家人就回到了扬州。
在李南和刘氏的要求下，李安还把顾廷烨请到家里来，吃了一顿饭。
席间，李南对刘氏十分热情，让顾廷烨有些不自在。
好不容易吃了饭，顾廷烨便找了个借口要走。
李安拦住了父母，自己送着顾廷烨出了门。
“谢了。”李安感激道。
陈衍能来道歉，说明顾廷烨已经派人行动了，不然陈衍也不可能来道歉。
“我们之间客气什么。”顾廷烨笑道：“其他的我都安排好了，等我们离开扬州后，就会开始行动。你去了汴京，加上有了之前的恐吓，他们肯定不敢对你家人怎么样。”
“你呢，准备好了么？”李安点了点头问道。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常嬷嬷已经答应随我去汴京了，随时可以走。”顾廷烨说道。
李安神色认真的看着顾廷烨，说道：“上次我见你，就感觉你有心事，不过那时候我有事，顾不上多问。”
顾廷烨闻言，脸上笑容一滞，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还不是那点事。”
说着，顾廷烨把常嬷嬷那番话，跟李安说了一遍。
“这种事，我一个外人本不好多言，但是我觉得常嬷嬷说的很有道理。令尊当初娶令堂的时候，对令堂的态度确实有些问题。但是那毕竟不是他所愿意的，对令堂冷淡一些，也正常。但是令堂去世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令尊和令堂当时都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了，说明令尊其实已经放下了。他完全没有理由去害死令堂。”李安说道。
这些话他本不想说的，但是顾廷烨这次帮了他很大的忙，自己若是不说，良心难安。
“那我一问起我娘，我爹就大怒，不愿提及，还有他这些年对我的态度，如何解释？”顾廷烨反问道。
李安闻言暗自摇头，以前看剧的时候觉得顾廷烨前期非常蠢。
小时候被小秦氏骗，大了被曼娘骗。
小秦氏段位高多少还能理解，但是能被曼娘这种人骗，确实够蠢的。
而且在母亲的事情上有些太钻牛角尖了。
但是听了顾廷烨的反问，李安多少能够理解了。
汉人数千年流传下来的严父慈母教育，作为孩子的总是难以理解。
顾廷烨不能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产生叛逆心理，导致顾偃开对他越来越严厉，父子二人的矛盾越来越深。
若是没有生母的事，等顾廷烨大了，自然能慢慢理解。
偏偏生母的死，让这一切有了合理的解释。
而小秦氏为了掩盖自己当初做的事，也为了不让顾廷烨知道真相，一直在清理知道一点内情的人。
顾廷烨却把这些都认为是顾偃开干的，如此一来，更是给了顾廷烨一种错觉。
顾偃开因为被逼着娶他母亲，因此一直不待见他母亲。
更是在她母亲死后，掩盖当年的事。
而他的存在，却让顾偃开联想到当初的事，于是对他也不待见。
不怪顾廷烨会这么想，而是多年父子之间的矛盾，加上小秦氏在背后算计导致的。
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你大哥哥从小身体就不好，遍寻名医看过，都对此束手无策，言其活不过二十，这在汴京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换成是你，作为一个父亲，会不会想着培养嫡次子，继承家业？”
“令尊之所以对你那么严厉，是因为他是想把培养成继承人。”
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喜幺儿。
其实这就代表了不同阶层对于继承人不同，而产生的观念。
皇帝代表的世家豪门，因为世家豪门都严格按照嫡长子继承制度，子嗣众多的情况下，都会把精力放在培养嫡长子上面。
反倒是对于别的嫡子庶子，要求并没有那么严格。
一方面是精力资源有限，其次则是担心兄弟之间祸起萧墙。
但是普通百姓不同，他们因为家庭条件有限，反倒是越大的早早成家，分了出去。
最终身边剩下的反倒是小儿子。
因此普通百姓更依仗小儿子一点。
所以才有这种说法。
虽说如今顾廷煜一直没死，但是他从小身体不好，所有看过的名医都说活不过二十，顾偃开自然要培养新的接班人。
这也是他对顾廷烨严苛的原因。
以顾廷烨的才智，自然不可能想不到这点，只是他以前还小，如今又钻了牛角尖。
现在李安这么一说，他自然能明白。
“那他为何不愿意提及我母亲？”顾廷烨沉默了一会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李安摇了摇头。
其实这种事很好理解，毕竟顾家当初做的事情不怎么光彩。
如今汴京勋爵豪门，甚至大多数都不知道顾偃开在大秦氏和小秦氏之间，还娶过一个白氏。
顾偃开作为一个男人，自然不愿意提及这种事。
然而这种事，他又不好直接说出来。
“不过，任何事情发生，既得利益者的嫌疑最大。”李安说道。
“既得利益者？”顾廷烨闻言有些疑惑的看着李安。
“就是你母亲的死，还有你名声臭了，谁得到的利益最大。”李安解释道。
顾廷烨闻言稍微一想，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安，怒声道：“不可能！子谦，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故意诋毁我母亲。”
第三百四十五章 办法
“仲怀，我没有故意诋毁的意思。你自己不都觉得你母亲的死，还有你让令尊失望，你继母获利最大么？”李安反问道。
“不可能，你别说了。”
顾廷烨大喝道：“母亲她从小对我就十分好，甚至远超三弟弟，每次我在外面闯祸，都是母亲帮我善后。即便被父亲发现了，母亲也会维护我。她怎么可能会害我？”
李安叹了一口气，其实顾廷烨看不透小秦氏的真面目，他多少能够理解。
生母在他从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伤心彷徨的时候，父亲又对他十分严厉，让他感受不到丝毫父爱。
这个时候，小秦氏对他却十分好，让他感受到了母爱。
也不怪顾廷烨从来没有怀疑过小秦氏。
“仲怀，我承认，世上肯定有贤惠之人，对于前面正妻的孩子，当成自己孩子一样一视同仁。但是小秦氏她是一视同仁么？你好好想想她对你和对你三弟弟两人的态度的差异。”李安说道。
顾廷烨闻言沉默了，虽然还是无法相信，难以接受。
但是听了李安的话，脑中却不自觉的会去想。
小秦氏对他好么？
好，非常好。
从小嘘寒问暖，吃穿用度从不短缺。
甚至每个月的月钱，也比她亲生的三弟弟多几倍。
每次他犯什么错，小秦氏都会极力帮他遮掩，等实在遮掩不过去，被他父亲知道了，父亲要处罚他的时候，也会护着他。
而对亲生的儿子却管教甚严，督促他读书上进，稍有错处，不是骂就是打。
三弟弟私底下没少和他抱怨，说母亲对他才是最好的，感觉好像他才不是亲生的。
顾廷烨以前也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不过却觉得小秦氏这么做，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怕管教太严，惹得他不喜。
因此小秦氏虽然对他视如己出，他却总觉得差点什么。
还找小秦氏说过，自己会把她当生母一样对待，让她不用有所顾忌，该骂骂，该打打。
然而小秦氏却说他已经大了，很懂事了什么的。
顾廷烨也没有再多想。
然而如今听了李安的一番话，他脑中突然浮现每次父亲要罚他，小秦氏护他时，父亲说的那句话――慈母多败儿。
小秦氏对他那么好，难道就是想捧杀他，让他做那个败儿？
“不可能，我不信。”
顾廷烨摇了摇头，好似要将这些惊人的念头甩出脑海一样。
他一直把小秦氏当成亲生母亲，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他视作亲母的人要害他，让他如何接受的了。
“她进门的时候，我娘已经去世一年了。”
李安看着顾廷烨有些疯狂的样子，微微摇头道：“秦家和顾家本就是世交，当初大秦氏被休，但是很多陪嫁的下人，都已经被许给顾家的下人了，这些人自然不可能走。不管是通过他们，或者小秦氏亲自上顾家，都不是难事。”
他可是知道，故意在顾廷煜面前说那番话，还让白氏听到，就是小秦氏。
“轰~”
李安的这番话，好似轰鸣般在顾廷烨脑海炸响，让顾廷烨呆立当场。
顾廷烨很聪明，他上小秦氏的当，是因为缺乏母爱，而小秦氏对他视若己出，他自然不可能去怀疑小秦氏。
而被曼娘骗，是因为他觉得母亲的死，和自己亲生父亲有关。
心里十分痛苦，在那种情况下，曼娘陪着他度过了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但是李安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以他的才智自然知道这种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若是真是小秦氏在背后算计，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也能彻底解释的通了。
李安看着顾廷烨痛苦的神情，叹了一口气，其实有一点他没说，顾偃开很可能对小秦氏做的事有了一些察觉。
所以他才会对顾廷烨严格到近乎严苛的地步。
然而顾偃开从始至终只爱大秦氏一人，虽然后来接受了顾廷烨的母亲，却没有半分爱意。
他知道小秦氏的真面目，却因为大秦氏的原因，不愿意揭穿。
因此他只能严苛的要求顾廷烨，想把他培养成才，不至于在小秦氏的捧杀下，变成一个废物。
总的来说，顾偃开其实和沈从兴是一种人。
因为亡妻的原因，心里觉得亏欠，因此对亡妻的事情上，过于优柔寡断。
但是抛开这些不谈，顾偃开对于顾廷烨这个儿子还是真的在意的。
要不是顾偃开的严苛要求，顾廷烨叛逆，加上小秦氏从小的捧杀，大了就真的成了废物了。
即便死前，也在为顾廷烨谋划。
李安看着顾廷烨痛苦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仲怀，我知道难以接受，其实这种事很简单，稍微试探一下便知道了。”
顾廷烨闻言回过神来，双目无神的看着他。
“你那次在我家和我比武后，却从后门出去，应该是被人跟踪了吧？”李安说道。
顾廷烨没有说话，边上的石头开口道：“没错，我和公子感觉到有人跟踪，便从李公子家的后面出去了。后来每次出门，都感觉有人跟踪，有次我和公子把人抓了，是府上的护卫。”
石头没有什么心机，思想简单。
但大智若愚，石头总感觉小秦氏有些虚伪。
然而他一个下人，这些事也没法说。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感觉。
“人应该不是顾侯派的，顾侯要是派人调查你，你在江州时就已经派人去了，你那个外室也不可能瞒的住。想试探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很简单，把你在外面养外室和有孩子的事情让小秦氏知道，看她什么反应就知道了。”李安说道。
至于具体怎么做，不需要他操心，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以顾廷烨的才智，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至于这样会不会如原著般一样，把顾偃开气死，李安也不知道。
但是除了这个，李安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小秦氏隐藏多年，别的事情很难让她暴露。
顾廷烨突然上进，苦心读书，想要考取功名，小秦氏肯定着急。
即便她有办法让顾廷烨考不中，但是顾廷烨的转变，却让顾偃开改观不少。
小秦氏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第三百四十七章 顾廷烨的试探
“二郎，你可回来了。”
曼娘有些激动的看着顾廷烨，然后看向一旁的常嬷嬷，微笑道：“这位就是二郎经常提到的常嬷嬷吧，快里面请。小红，快去准备饭菜。”
“嬷嬷，这就是曼娘了，以后可就要辛苦你了。”顾廷烨微笑道。
常嬷嬷自从曼娘出来，就一直在打量曼娘。
第一印象就非常不好。
这一路过来，她也知道这一块不是什么繁华之地，稍微一想就知道顾廷烨是怕被顾家那边发现。
对于顾廷烨的谨慎她十分满意，然而曼娘却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看就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不过毕竟只是第一次见面，加上顾廷烨这一路来情绪很不对，她多次询问，顾廷烨也不说，她也不想现在给顾廷烨添堵，也没说什么。
不过却也没给曼娘什么好脸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往屋里走去。
曼娘脸色笑容一僵，很快恢复了正常。
拉着顾廷烨往里走，嘴上关心道：“二郎，你这一路风尘仆仆肯定是累了，等一会吃了饭，沐浴一番好好歇会。”
“不用了，一会吃了饭我和石头就回顾家。”顾廷烨摇头道。
“那你今天还回来么？”曼娘有些不舍道。
“应该不回来了，不过这两天我会找机会来看你的。另外，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家待着，别出去了，知道么？”顾廷烨叮嘱道。
“嗯嗯，我知道。二郎离开汴京后，除了出去买菜，我就没出过门。”曼娘点头道。
“以后买菜也别去了，让下人去就行了。”顾廷烨说道。
“二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顾家那边知道了？要是如此我可以离开，不给你添麻烦的。”曼娘紧张道。
“没事。”顾廷烨拉着曼娘的手，微笑道：“你别胡思乱想，就是常嬷嬷刚来，在家多陪陪她说说话。”
常嬷嬷走在前面，先进了屋子，看到正坐在软榻上玩耍的姐弟俩，丢下包袱就笑着跑了过去。
“哎呦，这两个孩子真稀罕人。”
虽然对于曼娘她没什么好感，但是对于两个孩子却十分喜欢。
毕竟这可是顾廷烨的血脉。
……
顾廷烨在这边吃了饭，陪着常嬷嬷说了一会话，便带着石头离开了。
出了院子，石头刚想说话，顾廷烨冲他摇了摇头。
走了一会，远离了院子，见四周没人，顾廷烨说道：“事情办好了？”
“已经办好了。”石头说道。
“嗯。”顾廷烨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来到街道上，让石头拦了一辆牛车，往顾家而去。
回到家，顾廷烨刚进中院，得到消息的小秦氏就面带喜色的迎了上来。
“二郎你可回来了，看你这一趟游学瘦了不少，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小秦氏关心的问道。
“母亲，孩儿没有吃苦，这是壮实了。”顾廷烨笑道。
“你啊，就会说好听的。”
小秦氏瞪了顾廷烨一眼，伸手就要去拉顾廷烨。
“我得知你回来，就通知厨房那边准备饭菜热水了，赶紧进屋谢谢…”
小秦氏正说着，却发现自己伸过去的手被顾廷烨给躲开了，嘴里的话也停了下来。
顾廷烨也知道自己反应有些不对，连忙说道：“母亲，我一路乘船，衣服好几日没换了，刚刚又坐的牛车，怕脏了母亲的手。”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哪里会嫌弃你。”
小秦氏闻言也没有多想，拉着顾廷烨就往里走。
虽说顾廷烨刚刚的反应有点不对劲，但是多年伪装下来，顾廷烨早就对她深信不疑，加上顾廷烨的解释，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来到正厅，小秦氏拉着顾廷烨在身边坐下，开始嘘寒问暖，询问顾廷烨这些日子的情况。
顾廷烨微笑着一一回答，看着小秦氏关心的眼神，高兴的语气，心里生出一股愧疚。
因为李安那番话，他思虑许久，还是打算试探一番。
但是看着小秦氏那关切的眼神和语气，他怎么看都不想是假的。
“怎么了？”小秦氏见顾廷烨神色不对，疑惑道。
“没…没什么。”顾廷烨摇了摇头，问道：“母亲，三弟弟呢？”
“在房里看书呢，他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成天就知道偷懒。但凡有你半点省心，我也不用操那么多心了。”小秦氏叹气道。
“孩儿哪有母亲说的那么好，从小没少给母亲添麻烦，倒是三弟弟，从小母亲要求严格，比我强多了。”顾廷烨说道。
小秦氏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笑道：“这哪能一样，你大哥哥他…”
说到这里，小秦氏神色一暗，道：“总之炜哥儿和你不同，以后还需要你这个做哥哥的多照顾点。”
顾廷烨闻言一愣，难道小秦氏区别对待，是因为他未来能继承爵位，想让他以后照顾顾廷炜。
虽然这样也意味着小秦氏别有用心，却也比李安说的那种可能更让他能够接受。
父亲害死母亲让顾廷烨难以接受，说待他视若己出的小秦氏害死他母亲，对他来说同样难以接受。
“二郎，你怎么了？”小秦氏见顾廷烨出神，眉头微皱，她总觉得顾廷烨这次回来好像有些不对劲。
“没…没什么，就是有些乏了。”顾廷烨摇头道。
“是我疏忽了，我这就让人去催催。”
小秦氏说完，对身侧的楚妈妈说道：“去催催厨房那边。”
“是。”楚妈妈闻言欠身一礼，退了出去。
“母亲，孩儿有件事想跟你说。”顾廷烨心里一番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决意试探一下。
“你这孩子，以前可没跟娘这么客气过，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爹身体不好，别老是气他。”小秦氏说道。
“娘，我在江州认识一个女子，这些年多亏她在我身边陪伴。我们还有了一个孩子。”顾廷烨说道。
“什么？”
小秦氏闻言惊立而起，难以置信的看着顾廷烨，眼睛深处还带着丝丝惊喜。
“二郎，你糊涂啊。你平日里去秦楼楚馆，都没什么。但是怎么能养外室，还有了孩子，这要是让你爹知道了，该如何是好？”小秦氏抓着顾廷烨的胳膊有些激动的说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恩怨情仇
“母亲，孩儿也是担心气到父亲，所以才先跟母亲通通气，求母亲帮忙劝劝父亲。”顾廷烨说道。
“你父亲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怎么劝？”小秦氏说道。
“母亲，我的打算是等我会试考中科举后，再跟父亲说。到时候父亲应该容易接受一些。”顾廷烨说道。
小秦氏沉默了一会，说道：“这确实是个办法，不过以你父亲的脾气，即便如此，怕是也不太可能会让你那外室进门。毕竟你如今亲还没成呢，有外室还有了庶子，这汴京门当户对的人家，有几个愿意把姑娘嫁给你？
若是能在消息走漏之前，把亲事给办了。你父亲那边知道后，或许还有可能答应。”
顾廷烨闻言心里更加愧疚了，小秦氏处处为他着想，自己却试探她，着实不应该。
“对了，你那外室现在在哪？在未成亲前，她们母子绝对不能被发现。”小秦氏问道。
顾廷烨因为心里愧疚，听见小秦氏询问，正准备把曼娘的住处告诉小秦氏，却从小秦氏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激动之色。
“怎么，你连娘都不信了？我是担心她们母子被发现。我在城南有个陪嫁的宅子，本来是准备留给廷炜以后住的，现在一直是下人在那边搭理。你爹也不去那边，让她们母子搬过去，对外就说是新买的下人，谁也不会怀疑。不过你最近就别过去了。”小秦氏说道。
顾廷烨回过神来，说道：“不是孩儿不相信母亲，不过我担心被父亲发现，并没有把人安置在汴京。”
小秦氏闻言说道：“这次你倒是考虑的周全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问了。”
就在这时，楚妈妈领着下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小秦氏连忙招呼顾廷烨吃饭，并且亲自为他布菜。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因为时间短，那些费功夫的我都没让做。吃饱了，你回房沐浴下，好好休息休息。晚上我再让人给你做别的你爱吃的菜。”小秦氏微笑道。
“谢谢娘。”
顾廷烨感谢一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虽说他之前在曼娘那吃了饭，但是他刻意留了肚子，加上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因此他也没少吃。
饭后，顾廷烨就在小秦氏的催促下，回房洗漱去了。
小秦氏面带微笑，看着顾廷烨离去。
直到顾廷烨背影消失，她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了起来。带着楚妈妈回到了后院。
来到后院正厅，小秦氏把下人都打发下去，脸色阴沉了下来。
“夫人，怎么了？”楚妈妈见小秦氏脸色难看，小心的问道。
“你说这二郎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小秦氏问道。
楚妈妈一愣，说道：“不可能吧？奴婢看二公子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以二公子的脾气，若是真察觉到了什么，怕是不会如此冷静才是。”
小秦氏想了想顾廷烨的脾气，若是他真的知道什么，确实不会如此冷静。
“他刚刚和我说，他在外面有个外室，还有了孩子。我本想把他那个外室和孩子的下落问出来，他却没有告诉我。”小秦氏皱眉道。
“竟有这种事？”
楚妈妈闻言，惊喜道：“夫人，以侯爷的脾气，知道后必然大怒。而二公子也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只要拿到了人，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侯爷，老爷就彻底对二公子失望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确定，故意放出这个消息试探我的？”小秦氏迟疑道。
“奴婢觉得不太可能。”
楚妈妈摇头道：“二公子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平常侯爷不让他做什么，他越会做什么。如今回了汴京，每日苦读，别说秦楼楚馆了，就连以前那些狐朋狗友都断了往来。若是从这些来看，二公子确实变化很大。若他真为了试探夫人，完全可以装作和以前一样。而且他要试探，早就该试探了，如何会等这么久？”
小秦氏沉吟了一会，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他为何突然变化这么大。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在外面有了外室，动了真感情。他用功读书，就是为了在老爷面前表现，好让他那个外室进门。”
“奴婢也觉得应该是这样。”楚妈妈点了点头。
小秦氏皱眉道：“他如今和我说这件事，难道是他觉得光靠这样，老爷那边还是不会答应，所以才求我帮忙的？既然如此，那他为何不愿意告诉我，他那个外室的下落呢？”
顾廷烨跟她说什么外室不在汴京，小秦氏根本不信。
以顾廷烨的性子，不把人留在跟前，怕是也不放心。
“或许是担心知道的人多了，提前走漏了消息？”楚妈妈猜测道。
“倒是也有可能。”
小秦氏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务必要派人给我盯住他，把他那个外室找出来。”
“是。”楚妈妈连忙应道。
“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小秦氏叮嘱道。
虽说直接告诉顾偃开，以顾偃开的脾气，肯定会大怒。
但是这样并不够。
在这个男权至上的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十分寻常。
然而顾偃开偏偏是另类，她姐姐从小体弱多病，顾偃开却对她姐姐一片痴情。
顾秦两家是世交，顾偃开和她姐姐从小就定下了亲事。
然而因为她姐姐身体的原因，顾家早就有了悔婚之意。
别说顾家了，就是秦家那边也有这个意思。
毕竟联姻是为了加强两家的关系，大秦氏身体不好，若是秦家坚决不答应取消婚约，反倒是会恶了顾家，得不偿失。
两家都意思取消婚约，顾偃开却十分坚决。
最后拗不过他，只能答应。
可是大秦氏不仅身体不好，还很难有子嗣。
好不容易生下一个，也如大秦氏那般，体弱多病。
甚至还被大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
顾偃开身为嫡长子，没有子嗣肯定不行。
顾家便准备为其纳妾，然而顾偃开却死活不同意。
顾偃开的这种行为，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十分愚蠢的。
但是在小秦氏这种待字闺中的女子看来，却是最理想的夫君人选。
小秦氏从小听着姐姐和姐夫的爱情故事长大，导致她对顾偃开心生情愫。
甚至当时大秦氏身体越来越差，秦家都准备等大秦氏去世，就把她嫁入顾家给顾偃开续弦。
小秦氏得知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处置结果
然而就在小秦氏幻想着姐姐死后，她嫁入顾家的时候，顾家却因为欠户部的钱，被官家勒令必须在限期内还上，不然就要夺爵，而不得不休了大秦氏，娶了白氏。
大秦氏当时已经病入膏肓了，遭受这个打击，直接一命呜呼了。
顾偃开伤心欲绝，小秦氏也好不到哪去。
她并不是为了姐姐的死而伤心，而是伤心不能嫁给自己从小就仰慕，心生爱意的姐夫。
小秦氏很不甘心，于是便找机会，害死了白氏。
最终她如愿以偿的嫁入了顾家。
或许因为姐妹俩有些相似的原因，刚成亲的时候顾偃开对她非常好。
就在小秦氏觉得自己辛福无比的时候，某一天晚上，顾偃开做梦还在喊着她姐姐的名字。
小秦氏此时才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醒来，原来顾偃开一直喜欢的只有她姐姐，她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这个现实，让小秦氏心理变得扭曲了起来。
顾偃开想要把顾廷烨培养成继承人，小秦氏自然知道。
或许是为了在顾偃开面前表现，或许是因为害死了顾廷烨的母亲，心里有些愧疚。
她进顾家门以后，对顾廷烨一直很好。
也从未对爵位动过什么心思。
然而当她知道自己只是姐姐的替代品后，小秦氏的心里就充满了恨意。
有对顾偃开的，也有对她已经逝去的大姐姐，更有对白氏的。
甚至包括盛家。
小秦氏觉得，若不是当初盛家逼着顾偃开休妻另娶，她姐姐正常死亡的话，顾偃开就不会那么对她姐姐念念不忘。
等她嫁入顾家后，就能得到顾偃开的喜欢。
正是因为这种心理，她生出了谋夺爵位的心思。
于是他便开始对顾廷烨捧杀，甚至不断在顾廷煜面前说他母亲是顾廷烨的母亲害死的，把顾廷煜也算计了进去。
顾偃开对小秦氏的手段隐隐有些察觉，却因为亡妻的原因，只是告诫了一番，却不愿意深究。
这也是小秦氏从未想过害死顾廷烨，只用捧杀这种手段的原因。
因为她明白，自己只是捧杀，顾偃开因为她姐姐，并不会对她怎么样。
一旦她谋害顾廷烨，不管成不成，顾偃开都不会放过她。
也正因为如此，她知道，即便现在拿到人，告诉顾偃开，顾偃开虽然会发怒，却不会真的对顾廷烨失望。
小秦氏准备先帮顾廷烨寻一门亲事，等顾廷烨落榜，亲事又快定下的时候，再把这件事爆出来。
只有那个时候，收益才最大。
……
顾廷烨并不知道小秦氏的打算。
不得不说小秦氏的演技太好了，而且误打误撞之下竟然差点消除了顾廷烨那一点猜疑之心。
要不是顾廷烨看的小秦氏眼中深处的兴奋之色，怕是都要把曼娘的下落告诉她了。
不过顾廷烨现在还是不太相信，接下来就要看小秦氏的反应了。
……
李安并不知道顾家发生的事，他带着大哥前往牙行，买了四个丫鬟和两个小厮。
本来李安是想多买些的，但是被李平给拦住了。
加上从扬州带过来的，已经有十个下人了，哪里需要这么多人服侍。
只能说贫穷限制了想象。
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一个人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下人伺候都非常正常。
李平的这种想法，让李安想起前世看到的一个笑话。
两个老农民畅想皇帝的奢华生活，一个说：“我想皇帝肯定天天吃白面馍吃到饱！”
另一个则是说：“不止不止，我想皇帝肯定下地都用的金锄头！”
李家虽然这几年发达了，但是小农心思依然在。
这就是常说的底蕴。
李家只能算是暴发户，底蕴差远了。
不过这种东西不是一两日能够培养出来的。
而且李安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朴素一点，总比奢靡强。
“汴京真是繁华。”
李平坐在牛车上四处张望，扬州虽说也繁华，但是比起汴京差太远了。
别的不说，单单汴京随处可见的牛车，在扬州就很少见。
这玩意就像后世大城市不方便停车，出门乘坐公交地铁。
反倒是小城市方便，有车的都会开车一个道理。
“哈哈，以后就在汴京了，有的是时间慢慢欣赏。”李安笑道。
“这个先不提，阿牛，你不是说来汴京你有别的生意交给我做么？”李平说道。
之前李安劝说他们来汴京的时候，他就不太愿意来。
李安却说有比卤味更赚钱的生意交给他，他才愿意来的。
“大哥，这次刚到汴京，急什么。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闲着的。”李安连忙道。
其实他真没想好做些什么，只是为了劝说大哥来汴京才那么说的。
一个卤味秘方都能被人盯上了，若是弄出别的更赚钱的东西出来，怕是还要被人盯上。
说到底还是权势的问题。
回到家不出意外的被刘氏又训了一顿。
李安陪着父母聊了一会，就落荒而逃了。
父母他们是想让李安也住在这边，但是李安还是觉得一个人住方便一些。
带着德生回到家里，丫鬟海棠高兴的迎了出来。
“公子，你出去这段时间，又不少人上门找过你，得知你不在就走了，不过那苏公子还有王大人给你了留了一封书信。”
海棠把家里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取来两封书信，交给李安。
李安接过书信，先打开苏轼留的看了起来。
这是苏轼的告别信，苏轼已经通过了制科考试，还中了第三等。
这种制式考试，一二等都是虚设，三等就是最好的了。
苏轼被授了正七品的签书凤翔府判官，本想跟李安道个别，得知李安游学去了，只能留下一封书信上任去了。
难怪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苏轼虽然因为母亲的死，耽误了几年。
但是人家授官当了几个月，转眼参加一个制科考试，就成了正七品。
和他同榜的其他人，在官职上比他高的真没几个。
李安从书信中都能感受到苏轼的喜悦心情。
摇了摇头，他拆开王安石的信看了起来。
在路上，李安就听说了官家对王安石的处置。
王安石被押回汴京后，官家就将其软禁在驿站。
朝中官员多次奏请后，官家才做出了处罚。
其实也算不上处罚，保留了文散官，撤销了职位，令其回老家反省。
第三百五十章 不死心的墨兰
和齐衡聊了一会，李安能够感受到齐衡确实已经释怀了，虽然还未完全放下，却也不像之前那样把他当成仇人。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一会该观礼了。”李安见时间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嗯。”齐衡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学堂，齐衡去了寿安堂，李安则是去了中院正厅。
中午，庄学究作为主礼之人，为文炎敬主持拜师礼。
在众人的见证下，文炎敬三跪九叩后，奉上茶水。
盛微笑接过喝了一口，放下茶盏，叮嘱勉励了几句。
两个儿子，一个学生，加上李安这个未来女婿，四人都过了乡试，来年即将参加会试。
若是都能金榜题名，盛家的门第也会被抬高很多。
即便不能全中，以几人的才学，以后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对于四人，盛更看重的是盛长柏和文炎敬。
盛长柏是嫡长子，性格沉稳，也被盛寄予了厚望。
文炎敬出身寒门，乡试名次却比盛长柏他们还高。
这段时间观察，性格也十分沉稳。
盛甚至想过把墨兰许给文炎敬。
不过他也不急，墨兰和明兰不同。
明兰基本是个小透明，若不是每日去盛老太太那请安能够看到，有时候他甚至忘记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而墨兰却是除了华兰外他最喜欢的女儿。
文炎敬没有金榜题名前，他肯定不会把墨兰许给他。
随着庄学究一声礼成，观礼的纷纷开口道喜。
盛笑着一一回谢，招呼众人入席。
……
午宴结束后，等客人都走了后，李安也告辞回去了。
回到家，父母刚吃好饭，正在厅内喝茶说着话。
刘氏见李安回来，招手道：“阿牛，快过来，娘有话跟你说。”
李安行礼坐下后，问道：“娘，怎么了？”
“这乡试结果出来了，我和你爹准备这几日就回扬州去了。”刘氏说道。
“啊。”李安一愣，说道：“这么急做什么，在汴京再玩一段时间，好些地方都没陪你们逛逛呢。”
“在汴京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你中举这么大的喜事，还得回去告诉你祖父，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呢。”李南说道。
“是啊，我也想瑞哥儿了。来的时候瑞哥儿都会叫爹娘了，我还没听他叫祖母呢。”刘氏说道。
李安挽留了几句，见父母去意已决，也没有再挽留，而是说道：“爹娘，你们来汴京一趟，总要带些礼物回去。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买些东西给祖父祖母他们带回去。”
“平常我们出去逛的时候没少买，都准备好了。你不是接到一个请帖，要去参加什么马球会么，忙你的，不用管我们。”刘氏说道。
“爹娘，那我带你们去看看马球会吧。”李安说道。
“我和你娘对这些没兴趣，你自己去玩就行了。我们准备后天就回去，明天在家把东西收拾一下。”李南说道。
“那行吧，下午我让得生去码头把船定好。”李安说道。
“不用了，上午你爹已经去码头说好了。阿牛，你如今和盛家姑娘定了亲，扬州离汴京这么远，我和你爹也不能经常过来，逢年过节该送礼送礼，别失了礼数，知道么？”刘氏叮嘱道。
“知道了娘。”李安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没什么事，咱们出去逛逛吧，我给祖父祖母买些东西，你们回去替我送过去。”
“这孩子，不是说了我和你爹都买过了么，你当这个宅子还欠了两万两没还呢，能省点是一点。”刘氏瞪眼道。
“你娘说的对，阿牛，要是快到期了你钱还没凑够，就早点写信回去，到时候我给你送钱过来。这宅子值三万两，不赎回来就亏了。”李南说道。
“爹娘，我知道了。”
被父母一通说教，李安也打消了买礼物的想法。
不然他们能一直念叨下去。
回头让德生去买一些，等他们走的时候再捎上，也省的被念叨了。
不过父母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如今半个月过去了，距离还钱也只剩两个来月了。
茶楼那边年前新话本就讲完了，如今一直再重复讲那些老话本。
但是那些老话本不仅讲过了，也早被别的说书人学会了。
茶楼那边年后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
为此刘和还找过他，想让他拿出一些新的话本来。
现在乡试结束，是该好好琢磨琢磨，想个新的赚钱办法了。
……
林小娘亲手将一支发簪给墨兰插上，打量了一眼，笑道：“咱家墨儿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打扮起来真是漂亮。”
墨兰却没有丝毫喜色，坐在那里沉着脸很不高兴。
“好了，娘都跟你说了，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那小公爷好是好，但是昨日平宁郡主让小公爷认你们做妹妹，显然是看不上咱们家。这汴京勋爵子弟多的是，今日马球会上你好好看看。”林小娘说道。
古代礼教十分严格，干亲也属于亲戚，向齐衡认了三兰做妹妹，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成为夫妻。
当然了，这是指那些请了族老亲戚朋友见证，把礼数做周全的，口头上的并不算。
但是平宁郡主提出让齐衡认三兰做妹妹，却又没有正式认干亲的意思，其实就是在告诉盛家，你们盛家高攀不起我们齐家。
这种行为，其实已经算是一种羞辱了。
墨兰年纪小，不懂其中的道道。
昨日平宁郡主让齐衡认妹妹的时候，还准备了厚礼，得了一份礼物还十分高兴。
然而林小娘询问了墨兰当时的情况，就明白了平宁郡主的用意。
等墨兰从母亲口中得知后，那叫一个伤心。
一直到现在，她都有些难以接受。
“不！”
墨兰摇头道：“元若哥哥不是那种在乎身份嫡庶的人。平宁郡主的态度又不能代表元若哥哥的态度。反正又没有真的认干亲。只要平宁郡主同意，我还是能够嫁给元若哥哥的。”
“但问题是现在平宁郡主她不同意。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这汴京勋爵子弟多的是，怎么就非要在这一颗树上吊死呢？”林小娘有些恼怒道。
墨兰转过身来，拉着林小娘，央求道：“娘，你去求求爹，让爹去齐家说说。娘，你不是一直想压大娘子一头么？我若能嫁进齐家，以后大娘子在你面前都得老老实实的。”
“你爹因为上次的事情气还没消呢。我现在找他说着个，不是找骂么？听话，你今日先去参加马球会，多看看汴京的勋爵公子。那个梁六郎就挺不错的，先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触一下。至于小公爷那边，等你爹气消了，我和他提提，看看你爹怎么说。”林小娘说道。
“嗯，娘，你可一定要说啊。”墨兰不放心道。
“你放心吧。不过你去参加马球会，也要给我多看看，别只盯着小公爷，知道么？”林小娘叮嘱道。
第三百五十二章 盛长柏的责怪
林小娘并没有说让墨兰一个人回学堂读书，因为她知道这样说盛肯定不会同意。
盛闻言眉头微皱，说道：“我不是说了么，几个姑娘年纪不小了，学堂还有外男，她们已经不适合去学堂读书了。”
“老爷说的妾身知道，不过可以加个屏风，将其隔开，如此不就行了？”林小娘说道。
盛闻言沉吟了一会说道：“这样倒也可行。”
“老爷你答应了？”林小娘惊喜道。
她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盛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这次仲怀帮了我不小的忙，我没想那么多，便说了出来。”李安说道。
他虽然不嫌弃文炎敬的出身，但是前提是必须要能金榜题名。
他把女儿嫁给寒门子弟，传扬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明天散学后我让人把学堂改一下，后天就让她们回学堂读书去吧。省得她们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吵架。”盛说道。
要真把墨兰嫁给文炎敬，岂不是连明兰都比不过？
那李安虽然也是寒门，但是家里这些年发达了。
不然王老太师已经去世，人家能给点面子就不错了。
“距离会试还有一年多呢，以仲怀的心性，应该能调整过来。”李安说道。
林小娘暗自腹诽，登了天子堂又能如何，没有岳家照拂，可能一辈子就是一个小官。
盛长柏一脸震惊的看着李安，许久叹了一口气道：“来年就是会试了，这种时候你跟他说这个，无论真假，都会让他心乱。我犹豫了几次，都没有提醒他，你怎么…唉…”
文炎敬有什么？
想到这里，林小娘就有了一种紧迫感。
“三弟弟！”
会试是来年秋天举行，如今才六月低，算下来还有一年多呢。
因为在学堂的原因，李安和盛长柏也不方便说些什么。
好在有石头在，不需要李安多费心思，让德生帮着石头把他搀扶下楼，送上了马车。
“你…”
……
她若是说什么瞧不起文炎敬的话，怕是会触动盛敏感的神经。
但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加上又是猜测。
没想到李安竟然跟顾廷烨说了，难怪顾廷烨会一直喝闷酒。
“老爷。”
盛长柏神情严肃道：“这里是学堂，这种话还是少说。”
不过这些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她十分了解盛。
“希望如此吧。”盛长柏叹了一口气，他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
林小娘连连应了下来，说道：“老爷，说到说亲，不是妾身说大娘子坏话，大娘子因为不喜妾身，有些迁怒墨儿。我也不怪她，毕竟墨儿也不是她亲身的。不过妾身只是一个妾事，墨儿亲事自然没有插嘴的资格，老爷可要帮墨儿好好计较一番。”
但若是连进士都考不中，那就是笑话了。
……
“仲怀到底怎么了？”盛长柏看着顾廷烨的马车离去，有些疑惑道。
林小娘闻言一愣，说道：“老爷要把墨儿许给那个穷书生？”
“那不可能，这件事只是我心里的打算，也没跟他说。他要是考不中，自然会为墨儿重新相看。”盛摇头道。
林小娘展颜一笑，说道：“不是妾身看不起文炎敬，那文炎敬年纪也不小了，科举这个东西谁又能说的准呢？总不能他来年考不中，让墨儿等着他吧？”
他其实也犹豫了好久，想着要不要提醒顾廷烨。
倒是盛长枫看到顾廷烨宿醉的样子，凑过去揽着顾廷烨的肩膀说道：“顾二哥昨夜该不会出去喝酒了吧，听说那广云台最近捧出一个魏行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顾二哥也不叫我，真不够意思。”
盛能有今日，除了王家帮衬，还靠着盛老太太的嫁妆和大房那边的资助，这才有钱打点。
“所以我才让墨儿回学堂读书，墨儿喜好诗文，士高才学不凡，同堂读书，接触一二，将来墨儿必然不会反对。”盛微笑道。
林小娘闻言心里暗骂，原来盛是打的这个主意。
还在汴京买了宅子。
“我也不是说墨儿一个，几姑娘明年都及笄该说亲了，又不是小，还这样吵闹，让人看了笑话。”盛说道。
林小娘愈发觉得自己帮女儿谋划没错，要是真全指望盛，怕是墨兰就要嫁给文炎敬那个穷书生了。
盛闻言捋着胡须笑道：“这你就放心吧，几个女儿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华儿和墨儿了，两个也是姐妹中最懂事的。我那学生文炎敬学识过人，品行不错。我有意等他金榜题名，把墨儿许给他。”
离开之时，顾廷烨已经喝的伶仃大醉了。
李安三人一直喝到天色黑了下来，才离开樊楼。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劝慰仲怀，让他把心思放在会试上吧。”盛长柏叹气道。
李安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把我们的猜测，告诉他了。”
以后王大娘子还不知道该如何得意呢。
一定要在盛许下亲事之前，把女儿亲事定下来。
盛就没少被人拿家世嘲笑。
难不成让她女儿嫁过去受苦？
当初盛老太太托关系，把盛送去令国公府的私塾借读。
文炎敬有什么？
盛人脉不如王家，文炎敬还是个穷酸。
而且会试也临近了，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
盛闻言不悦道：“士高家世是差了些，但是对于读书人来说，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乃是常事。如何能以家世而论？”
“什么？”
“老爷既然有了打算，妾身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墨儿她学识过人，有些心高气傲，未必能看的上文炎敬。虽说这婚姻大事是父母做主，但她若是闹起性子来，妾身也没办法。”林小娘说道。
“是是是，墨儿那边妾身会多多叮嘱的。”
人家还有个御史老师，有刘学文加盛帮衬。
第二天，顾廷烨来到学堂的时候，神色如常，只是看着有些憔悴。
“老爷，那不是以前不懂事么，上次孔嬷嬷教训过后，墨儿已经懂事了许多。”林小娘说道。
“哦。”
盛长枫暗自撇嘴，却不敢争辩，不然闹起来被父亲知道了，他就要受罚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明兰砸墨兰
盛家学堂上课的时候，王大娘子则带着三兰乘坐马车，前往三清观还愿。
马车上，如兰撇了墨兰一眼，拉着明兰说道：“六妹妹，子谦哥哥回来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没什么，就带了几匹丝绸。”明兰小声道。
“给我的也是丝绸，正好现在天气热，可以做几身衣服。我们的眼色应该不一样，等回来我去看看你的，我们换一点。”如兰笑道。
“好。”明兰点了点头。
“四姐姐怕是不缺这些东西吧？不如送给妹妹如何？”如兰撇了一眼墨兰说道。
如兰是因为性格大大咧咧，和那些人格格不入。
她要是没有做到母亲交代的事，林小娘也不会让她回学堂读书。
一路闲聊，王大娘子带着三兰来到了主殿。
虽说如今储君之位未定，但真是因为未定，才充满不确定性。
王大娘子介绍如兰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多，介绍明兰和墨兰只说这是家里四姑娘和六姑娘，就不在多说了。
今日因为是十五，三清观十分热闹。
明兰则是一直藏拙，显少外出。
如兰伸了伸，想要叫住明兰和她一起去，明兰已经走远了。
道观到处都是人，只有道观链接香客暂住的地方之间有个园子，三兰便去了园子歇脚。
不少汴京豪门勋贵的女眷都带着哥儿姐儿前来进香。
明兰对此倒是不在乎，毕竟她已经定下婚事了。
“你疯了？”
“四姐姐这是要上哪里去？”
两人来到亭子里坐下，丫鬟便把带着的茶水奉上。
“哼。”墨兰冷哼一声，说道：“我非要去，看怎么阻止。”
“哎呀，四姐姐不好意思，我忘了子谦哥哥送你的是一本诗册。”如兰不等墨兰开口，就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她也不敢真的上前和墨兰拉扯，虽说附近没人，但是一旦两人拉扯起来，把人吸引过来就麻烦了。
虽然隔着远听不见什么，但是她一直在留意梁晗。
“哼！”
墨兰来到院子，远远的就看到和一群人高谈阔论的梁晗。
因此看到嘉成县主，这些世家小姐自然都要去见礼巴结一下。
虽然看见墨兰吃瘪她也很痛快，但是如兰用这种帮李安拉仇恨的方式来气墨兰，明兰还是不愿意看到的。
明兰笑了笑没有说话，说起来她和如兰交友真没墨兰广泛。
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
墨兰回过头看到明兰微笑的看着她，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四处逛逛散散心，难道还要跟你汇报不成？”
“嗯？”
李安虽然没有落下墨兰，但是送的却不是丝绸，而是一本扬州每年上元诗会的诗册。
好在明兰拉住了她，劝了一阵才让如兰安静了下来。
墨兰脸色铁青，李安带的礼物都是托盛长柏和盛长枫带给她们的。
如兰看着墨兰跑去和几个汴京豪门的小姐正在说笑，撇了撇嘴说道：“就会巴结讨好，也不嫌丢人。”
就算明兰回去告状，她也能找借口遮掩过去。
“你给我等着！”
“四姐姐，五姐姐，在外面还是不要吵了，不然爹知道了又该生气了。”明兰连忙劝道。
一路上碰到一些相熟的官眷，少不了要驻足聊上几句，介绍一下儿子女儿。
倒是墨兰，今天参加个诗会，明天参加个茶会，认识不少人。
“好了五姐姐，我看那边亭子人少，咱们过去歇歇脚。”明兰说着，拉着如兰往亭子方向走去。
先是领着三兰上了香，又添了香火前，王大娘子留下诵经，让三兰出去逛逛。
“你…”如兰的脾气哪里受的了，墨兰这么讥讽。
墨兰拍了拍身上的土，见裙子被明兰弄脏了，怒视着明兰。
“四姐姐去哪里，自然不是我这个妹妹该管的。但是在往前去都是男宾，四姐姐要散心，还是换个方向的好。”明兰淡淡道。
马车在三清观门口停下，王大娘子带着三兰进了道观。
“四姐姐，你裙子脏了，被人看了难免丢人，还是赶紧回马车换一身吧。”明兰笑道。
墨兰好像看到了熟人，也没和如兰明兰打招呼，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
两人寻声望去，就看到嘉成县主面带微笑，正被一群人围着。
而且如兰明明知道，却偏偏装作不知道，就是为了气她。
墨兰也不敢太过分，毕竟她可是跟着王大娘子出来的。
就在这时，嘉成县主来了，那些世家小姐都围了过去。
虽说她不在乎李安送的礼物，但是李安这样区别对待，自然让她十分不爽。
“那我非要过去呢？”墨兰脸色隐藏道。
因为需要避嫌，男女以中间的小湖微界，泾渭分明。
……
情急之下，明兰从地上捧起一把土，朝墨兰丢了过去。
“你…”墨兰脸色难看的看着如兰。
来到园子里，只见园子里已经聚集了许多跟随长辈前来上香的公子小姐。
明兰见墨兰如此坚决，有些着急。
墨兰见几乎所有人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觉的是个好机会，便带着丫鬟往男宾的方向而去。
“哎…”
若是她现在不去，一会就没机会了。
喝了点茶水，解解渴，刚聊几句，就听到一片哗然声。
“五姐姐，你先在这坐着，我去方便一下。”说完便匆匆而去。
然而四周都是女眷，人多眼杂，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往那边去。
正走着，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要是真闹起来，王大娘子要收拾她，可没人帮她。
墨兰闻言冷哼一声，讥讽道：“人家李安不给你某人送诗册，怕是知道某人看不懂。”
墨兰虽然一心嫁入豪门，看不上那些和王大娘子闲聊的人家，却被王大娘子的做派气的牙痒痒。
“这园里这么多人，一旦看到，传出一些闲言碎语，咱们盛家女眷的声誉都会受到影响。四姐姐不怕，我这个做妹妹的怕。四姐姐要是非要去，我只能阻止四姐姐了。”明兰说道。
只是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有丫鬟跟随，她撒谎也骗不过林小娘。
明兰一愣，顺着如兰的视线看去，看到墨兰正带着丫鬟，从另一边的小道，往男宾的方向而去。
“呵呵，知道巴结不上嘉成县主，夹着尾巴走了吧？”如兰笑道。
墨兰瞪了明兰一眼，带着丫鬟转身便走。
她衣服脏了，现在过去即便见了梁晗，也只会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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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盛老太太的后悔
明兰带着小桃走进正堂，看到盛和林小娘墨兰都在，已经猜到了是因为什么。
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她原以为墨兰不敢告状，没想到墨兰还是告状了。
不过明兰脸色依旧平淡，行礼道：“爹，林姨娘，四姐姐。”
盛看着明兰，沉声道：“墨兰说你拿泥巴丢她，弄脏了她的衣服，让她在外人面前丢人，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明兰说道。
“砰！”
盛拍着桌子，脸色难看道：“我说了多少次，你们都是兄弟姐妹，平日里就算有什么矛盾，出门在外，也要团结友爱。你如此对待姐姐，心胸狭隘，有何脸面做盛家人？”
明兰莫名的感觉有些心累，上次被孔嬷嬷责罚时，盛对她关心询问，还让人送了药给她。
虽然明兰已经看透了盛这个父亲，却多少还是有几分感动的。
如今盛只是询问事情结果，完全不问过程，枉她还为了盛家声誉前去阻止墨兰。
明兰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看向盛，微笑道：“父亲难道就不问问女儿为何这么做？”
“为何？”
盛见明兰承认，本来就十分愤怒，按照他的脾气，听明兰这么说，肯定会发怒呵斥，说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对待姐姐云云。
然而看着明兰那平静的目光，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虚。
边上的墨兰却是脸色一变，拉了拉林小娘的衣袖。
林小娘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今日是十五，三清观有很多汴京女眷前去上香。三清观有个园子供人歇脚，各家跟着长辈去的哥儿姐儿都在那个园子。因男女有别，各处一方。四姐姐却要往男宾所处的地方去。爹爹觉得女儿应不应该阻止？”明兰反问道。
盛闻言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林小娘母女。
“你胡说！”
林小娘站起身来，怒视着明兰，说道：“墨兰从小知书达礼，男女有别的道理她岂能不知？又如何会去男宾那边去？她只是看到嘉成县主也在，想到老爷平日里的叮嘱，想要离的远一点罢了。你就这样污蔑她？我知道你平常和如兰关系好，不待见墨兰这个姐姐，但是这可是关系姑娘家的名声啊。”
“他是你姐姐啊，你竟然如此歹毒？”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明兰。
在他看来，林小娘说的才最有可能。
毕竟墨兰在他眼里一直是和华兰一样最懂事的那个。
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因为不想牵扯进储君争夺之中，他确实叮嘱过儿子女儿，让他们不要和两个王爷一系的人过多接触。
“爹，您就是这么看女儿的？”明兰看着盛问道。
“如此做，让我如何看你？”盛被明兰这种类似质问的口吻，弄的更加恼怒。
明兰闻言对盛彻底失望了，沉默在那没有再说什么。
盛见明兰不说话，觉得是她词穷了，喝道：“你做出如此歹毒之事，若是不罚必然心存侥幸。来人，请家法！”
“好端端的请什么家法？”
就在这时，盛老太太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不一会盛老太太在房妈妈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母亲！”
“祖母！”
盛连忙起身行礼。
明兰看到祖母，眼中充满了感激。
亲身父亲对她这个女儿可有可无，反倒是没有任何血缘的祖母对她关心呵护。
盛老太太在房妈妈的搀扶下，来到主位上坐了下来，说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母亲……”
盛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道：“母亲，明兰做出这种事情，若是不严惩，怕是不会长记性。”
“若是她真这么做了，确实该严惩。明丫头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至于做出在外人面前让自家姐姐难堪之事。”盛老太太淡淡道。
“那母亲的意思是？”盛看着盛老太太问道。
盛老太太深深的看了一眼盛，说道：“应该是明丫头想岔了，而四丫头又没有解释，这才产生了误会。”
“母亲说的倒是也有道理。”盛点了点头。
盛老太太看向墨兰，说道：“四丫头，你来说说，当时你是不是没有解释？”
墨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本能的看向了林小娘。
“看你小娘做什么，她当时又不在。”盛老太太淡淡道。
墨兰连忙收目光，说道：“回…回祖母，当时…当时六妹妹直接质问孙女去哪，孙女有些不满她的语气，就没有解释。”
“你看，这不就对了么。”盛老太太说道。
“是儿子没有问清楚，还请母亲恕罪。”盛连忙道。
“那倒是不至于，不过你既是家中主君，也是朝堂官员，做事还得仔细些，不可急躁才是。”盛老太太淡淡道。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下了。”盛躬身道。
“虽然是个误会，但明兰拿泥巴丢姐姐，确实不该，就罚她抄一篇女则吧。”盛老太太说道。
“就按母亲说的办。”盛点头道。
“走吧，随我回去领罚去。”盛老太太起身道。
“是！”
明兰应了一声，对盛行了一礼，上前搀扶着盛老太太往外走去。
回到寿安堂，盛老太太落座后，拉着明兰在身旁坐下，说道：“心理可曾委屈？”
明兰闻言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
“若是再发生那样的事，你还会那么做么？”盛老太太问道。
明兰惊讶的看着盛老太太说道：“祖母相信我？”
“你是不是以为我刚刚那么说，是真以为这是误会？”盛老太太笑道。
“既然祖母知道，那…”明兰说道这里停了下来。
“想明白了？”盛老太太看着明兰问道。
“孙女明白了，一来是没有证据，二来也是为了四姐姐的名声。”明兰说道。
盛老太太叹气道：“是啊。墨兰那丫头本性其实不坏，这种事她做不出来。但是坏就坏在她那个小娘身上。你爹因为是庶子，小时候没养在他生母跟前，他生母病死的时候都没在跟前。因此体谅那些妾室，让妾室所生，养在生母跟前。当初我没想那么多，也就没管。现在后悔也晚了。”
“祖母，这不怪你。”明兰安慰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
盛老太太摇头道：“你说的没错，这种事既没证据，也影响你四姐姐的名声。不宜多做争论，就这么过去吧。有了这次的事，林小娘也该收敛一些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三兰重回学堂
李安走进学堂，看着中间放置的屏风一愣。
“这是？”
“家中几个妹妹闲来无事，家父准备让她们回学堂继续读书，她们如今大了，多有不便，便以屏风相隔。”盛长柏解释道。
李安闻言有些惊讶，原剧中三兰是因为闯前厅闹了笑话，盛老太太请孔嬷嬷上门教导规矩，等孔嬷嬷走后，便又继续回学堂读书了。
但是如今因为他的原因，一些事情上有着些许变动，并没有发生三兰闯前厅的事，而是因为平宁郡主的原因，才导致三兰没有继续在学堂读书。
他本以为三兰不会再来学堂读书了，没想到竟然还是回来了。
李安只能感叹，有些事情的惯性真的大。
不过这是盛家学堂，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学堂内十分宽敞，原本因为三兰离开，李安他们六个分两排，都在靠近中间的位置。
如今三兰回来，左边靠窗增加了一排座位，然后用屏风隔开，右边两排则是李安他们的座位。
除了座位往右边移动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一会，齐衡和顾廷烨到了，看到屏风都是一愣。
盛长柏又为他们解释了一遍。
顾廷烨闻言倒是没什么，齐衡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很快有暗淡了下来。
如今他已经接受了现实，心里却还是放不下明兰。
顾廷烨虽然这些年不在汴京，但是回来后，也多少知道了一些。
见齐衡愣在那，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嗯。”
齐衡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李安看了一眼齐衡，没有说什么。
三兰来学堂的时候，已经快到上课之时了。
朝众人福了福，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有屏风相隔，只能隐隐看见人影。
她们落座后没多久，庄学究便来到了学堂。
庄学究对于三兰回来读书显然已经提前知晓，并无丝毫惊讶之色，告诫她们好生学习，就开始了授课。
半个时辰后，一堂课结束，庄学究便离开了。
学究一走，墨兰便拿书过来找齐衡请教。
李安和顾廷烨结伴出来学堂，上茅房去了。
“这盛家四姑娘真有意思。”顾廷烨摇头道。
“齐家乃是高门，也实属正常。以仲怀的家世，这样的事怕也不少吧。”李安笑道。
“我哪能和元若比，元若家世好，又是齐国公唯一的子嗣，性格好，学识好。我就不同了，可是汴京有名的纨绔子弟。”顾廷烨自嘲道。
“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或许会在意这些，那些出身低的可不在乎。”李安意有所指道。
“呵呵，我爹和我那个母亲，如今正在商量我的婚事呢，由他们头疼去吧。”顾廷烨说道。
李安闻言，却从顾廷烨话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来。
以顾廷烨的年级，早该成亲了。
但是他之前躲到江州去了，才耽搁至今。
若是其父亲要为其说亲，在顾廷烨回来的时候就该张罗了。
之所以没有行动，无非就是想等会试结束。
顾廷烨虽然有纨绔之名，但是在古代，人们对男子向来大度。
一旦顾廷烨能够考中进士，变回立即从人人嫌弃的纨绔公子变得备受追捧。
汴京也会流传一段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佳话。
最重要的是原剧中没有这段。
现在突然出现这种转变，显然是出了什么变故。
李安觉的很可能顾廷烨对小秦氏进行试探了。
见顾廷烨没有继续说的意思，李安也没有继续询问。
……
中午散学的时候，李安让顾廷烨和齐衡先走，刻意留到了最后。
明兰好似和李安心有灵犀般，也磨蹭到最后。
不用吩咐，小桃和德生就识趣的出去守着去了。
李安来到明兰面前，看着低着头，面带红霞的明兰，微笑道：“六妹妹，好久不见。”
说起来，两人自从上次明兰随盛长柏一起为他父母送行后，就没有见过了。
“谢谢子谦哥哥上次的药。”明兰低着头道。
“和我客气什么？最近还好么？”李安问道。
“挺好的，天气热了，我给子谦哥哥做了，回头我让小桃拿给你。”明兰小声道。
“谢谢。”
李安闻言心中一暖，明兰给他做衣服，尺寸都是找海棠要的。
之前他父母在的时候，明兰在他来学堂上课的时候，经常过去，倒是和海棠熟悉了。
“子谦哥哥还说让我不要客气，自己倒是客气起来了。”明兰微笑道。
“是我错了，对了，我爹娘和我大哥大嫂还有侄儿这次都来汴京了，以后就不走了。我娘还想让你过去吃个饭呢。”李安笑道。
“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明兰闻言摇了摇头。
以前她能去陪李南和刘氏，是因为他们是长辈，加上有刘婉儿作陪。
如今李安大哥大嫂都过来了，她哪里好意思去。
“嗯。”
李安点了点头，刘氏说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妥，已经拒绝过了。
如今提起，只是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不是他和明兰一起没话说，而是古代和后世不同。
“伯父他们好端端的怎么来汴京了，之前我跟他们说话，他们好像不愿意来汴京常住。”明兰有些疑惑道。
“我这次游学回家了一趟，劝说了好久他们才答应。”李安说道。
“哦。”明兰点了点头。
两人有些尴尬的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去了。
……
三兰回学堂读书，并没有多少影响。
要说影响最大的还是齐衡，课件墨兰总是找他请教一些诗词什么的。
如兰见了也和墨兰一起缠着齐衡。
齐衡被弄的头都大了，却不好发作。
好在盛长柏看不过去了，呵斥过两人几次，让两人收敛了一些。
转眼几天过去，到了休沐之日。
李安和往日一样，早上起来洗漱玩正在院里练武，德生却跑过来告诉他李平来了。
李安只能停了下来，来到前厅。
“大哥，你一大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李安有些疑惑道。
这段时间因为读书，他每天散学后会去新宅那边陪父母用饭聊一会，然后才回来睡觉。
昨天晚上才见过的，而且他也说了今天休沐，早上会过去用饭，本想练完武就过去，没想到李平竟然一大早跑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安排
“阿牛，没什么事，我来就是想问问你生意的事。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其实汴京人口众多，要是做卤味肯定很赚钱。”李平说道。
他其实一直想和李安说这件事，可是父亲母亲那边却不准他说。
说是怕影响李安读书。
这好不容易等李安休沐了，他再也忍住不在了。
甚至没等李安过去，就找了过来。
“大哥，我这几天也想过，不过卖卤味就算了，那个秘方已经被我公开了，要不了多久就该传到汴京来了。”李安说道。
“公开了？”李平一愣。
李安因为不想父母担心，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报复陈衍做的那些事。
因此李平并不知道这些。
“嗯，这也是我让你们来汴京的原因。不然咱们家只要放弃做卤味，留在扬州也没什么。”李安说道。
“这样不会有事吧？”李平有些担忧道。
“放心吧，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不会有事的。”李安笑道。
“那总该找些事情做吧？天天这样闲着也不是事，而且汴京花销这么大，没有收入也不行，总不能一家子都靠着你的俸禄坐吃山空吧。”李平说道。
大宋官员俸禄虽然不低，但是李安只是一个九品文散官而已，又没有职位俸禄。
如今家里两边的下人仆从加一起十几个，李安那点俸禄哪里够。
而且李平也不愿意一直让弟弟养着。
“大哥别急，我已经想好了，咱们…”
李安正说着，柱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阿牛哥，不好了！”
“怎么了？”李安见柱子一脸急色，急忙问道。
“爹说刘和哥哥跑去参加武试了，让我来通知你。”柱子说道。
“师傅还说什么了？”李安问道。
“爹就让我通知你，别的没说什么。”柱子摇头道。
李安闻言松了一口气，武试其实就是武科举。
不过因为大宋重文轻武，对其并不是很看重。
就算拿到武状元的，也最多授个八品校尉。
因此其关注度，甚至都不如一来路乡试来的高。
刘和跑去参加武试，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哥，生意的事回头再说，我先去师傅那边一趟。”李安说道。
“嗯，你有事先去忙吧。”李平说道。
“爹娘那边大哥跟他们说一声。”
李安说完，带着柱子出门往茶馆而去。
……
“阿牛，是我不好，没看好刘和。”石林见到李安，有些自责道。
在他看来，李安把刘和放在他这，就是托付给他照顾。
现在刘和学了大半年武艺，就跑去参加武试，拳脚无眼，要是伤着了，他真没脸见李安。
“师傅，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刘和他有手有脚，你还能锁着他不成？不用自责，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李安安慰道。
“唉。”
石林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刘和没有丝毫反常的地方，今天一早起来却没看到他像往常一样起来练武。我开始还以为他贪睡，等了一会还不见他来，便上去找他了。结果发现房里没人，只留下了一封书信。”
说着，他把书信拿出来给李安。
说是书信，其实就是一张纸，上面写着他去参加武试了，让石林不用担心。
“师傅，没事等他回来再说吧。”李安说道。
现在李安也没什么办法，武试虽然不像文试那么严格，但是考场是在军营中，根本进不去。
“他练武才大半年，只学了些站桩和基础枪法，我担心他何人比武受伤。”石林担忧道。
“没事，虽说武试需要相互比武，但是规定不准伤人性命，没仇的情况下，人家也不会下死手。”李安说道。
虽然他安慰了石林，但是石林还是心里觉得很愧疚。
李安见状，只能转移话题询问起茶楼的生意。
以前的那些话本早就传遍了，李安又没有拿出什么新的话本，生意自然不如以前了。
好在靠着以前打下的名气，加上买了一些新话本，整体还是赚钱的。
只是和以前相比，算是一落千丈了。
“是我不好，没能把茶楼经营好。”说起这个，石林更加愧疚了。
“师傅，这不怪你，茶楼都是靠着话本吸引客人，如今才是常态。我准备把茶楼给关了。”李安摇头道。
“关了？现在还是能赚钱的，这么关了也太可惜了。”石林闻言一愣。
“师傅你听我说。”
李安沉吟了一会说道：“继续开下去茶楼生意只会越来越差，我仔细考虑过，才打算关了的。我准备给你租个地方开个武馆。”
大宋虽然重文轻武，百姓参军意愿不高，但是武馆生意还是很好的。
大宋表面上虽然一片祥和，但是地方上治安其实并不好。
李安记得北宋南宋时期，宋朝光是历史记载的叛乱就有数百起，这还没算那些小规模没有被史书记载的。
这些叛乱虽然都被平息了，但是每次都会有不少人逃走，落草为寇。
如今虽然是北宋中期，但是山贼流寇其实并不少。
大宋商业又十分繁荣，商人为了货物安全，都会招收一些护卫随行保护。
很多人愿意学点武艺，当护卫什么的，也算有个营生。
因此武馆生意并不差。
甚至一些武馆都干起了镖局的活，接一些押运护送的活。
李安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安置石林。
只是让石林一直帮他做事，总归不好。
而且石林之前就有开武馆的想法。
“这倒不用，这些年你也没少给我钱，开个武馆还是够用的。”石林摇头道。
“既然师傅这么说了，那我让人帮你把地方找好，你到时候去看看。”李安说道。
这些年他陆续给了石林不少钱，石林一直没用。
开个武馆需要的场地不小，但是并不需要在繁华的地方。
毕竟愿意学武，去当护卫镖师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家。
因此房租也花不了多少钱。
两人商量着茶楼和武馆的事，聊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刘和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李安本来想骂他几句的，看到他的样子也骂不出口了。
“师傅，刘和我先带走了。”李安说道。
“嗯。”石林见刘和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