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1节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作者:希莶 简介: 苏陌一穿到书中就目的明确。 首先不能像原身一样,恬不知耻地去抢女主心上人,最后被扶摇直上的女主疯狂打脸,成了下线极快的炮灰。 再而一定要抱紧男配那根粗大腿,虽然男配现在是又穷又瘦又弱鸡的穷书生,但真实身份是流落在外的皇家子,有朝一日认祖归宗,她可以直接跨越好几个阶级。 于是,苏陌抱紧了男配,赚钱供男配读书,做生意给男配赚学费,把男配养成白白胖胖的俊秀美男子。 谁知,男配家有娇妻、读书万册,突然不想认亲了,反而每日围在苏陌身边,宠溺询问: “娘子吃了吗?” “娘子饿不饿?” “娘子想你了。” 终于,有一日,苏陌忍不住吼道:“你什么时候能去认你那个皇帝爹!” 路铭远轻轻揽过苏陌:“怎么,做状元夫人委屈你了?” 阅读指南:日常小甜文,女主有事业线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女配甜文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陌┃配角:路铭远┃其它:充值不要用苹果ios系统,用晋江pc端或安卓充值哦 一句话简介:你什么时候去认亲? 立意:乐观面对所有困难 第1章 春末夏初,白天日头毒辣,仿若已到盛夏,到夜里时却还有些许春寒。 静谧的夜里,一轮圆月挂在天上,金氏上完香从家里的祖屋出来,顺带收走院儿里绳子上挂着的衣服和被子。一面闻着晾晒好的被子上特有的阳光气息,一面走进了北屋。 丈夫苏盛还没入睡,正在塌上呷着碎末子茶,肩膀上松松垮垮挂了一件厚衣服。 金氏没说话,先到里屋将衣服整起叠放拾掇起来,而后又把被褥铺好,才对外面塌上的苏盛说:“时候不早了,明个儿还起早干活呢,快睡吧。” “哪有心思睡。”苏盛将茶碗重重放在桌上,口中吐出一片茶叶,叹息了一声。 “还想着陌儿今天的事呢,依我看她就是睡糊涂了说胡话,再说也请驱鬼的来过了,就算有鬼也驱干净了。”金氏拍打拍打因晾晒蓬松的棉被,又催了苏盛一声:“陌儿已经睡下了,你就算不睡觉也无济于事。” 话说到这,苏盛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将肩膀上的衣服又捂严实了几分,蹒跚到床跟前,才像木偶一样脱去衣物。 他没马上入睡,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件怪事。 自己的女儿苏陌怎么今天睡一觉起来竟说胡话,一会说“拍戏”,一会说“穿越”,这两个词是她口中重复率最高的。而性情也与平时截然不同,说话的口音也没了,倒像是官话。 苏盛看的心惊胆颤,就怕苏陌是鬼上身,这便叫妻子金氏请了神婆来看,这一看倒是看好了,苏陌不吵也不闹,虽说的话口音依旧不同,却安静寻常许多,可他这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 此刻,与北屋相邻的东屋,苏陌将头埋进被子了,虽说已经是深夜,她却将整个屋子里的蜡烛都点燃起来,照的屋子灯火通明。 缩在被子中,她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她怎么会穿越到这里的? 她记得自己分明是一家服装品牌创始人,是个雷厉风行的女总裁,谁知公司经营不善破产,她站在天台吹凉风,忽然一道闪电劈下来,再醒过来,她就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她看的穿越小说不少,大抵的套路都了然于胸,但当自己真正穿越,还是免不了到处找摄影机和碎碎念这种穿越必备经历,导致苏家人以为她中邪,请了一个神婆来帮她驱邪。 为了不再被人当成鬼上身,她很快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穿越了,还穿成了一个农家女。 她原以为自己只是穿成农家女,可夜里仔细一想,结合今天的所见所闻,苏陌发现事情不简单,这里一切都跟她看过的一本小说对上了号。 这本小说讲的是女主被心上人抛弃之后,奋发图强,从进宫做宫女开始成长为女官,最终嫁得良人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中,苏陌并不在主线之内,而是一个只为被女主打脸而存在的炮灰。女主的心上人正是被她勾引走,这也是女主进宫的诱因,此后她再出现就是被女主报复折磨。 苏陌清楚地认识到,既然已经穿到书中,那就不能继续走没好下场的老剧情,一定要避开与女主的冲突。 探出被子,苏陌热出了一身的汗。此刻短小的蜡烛已经燃烧殆尽。一些较长的蜡烛因灯芯无人修剪,正发着微弱的光。 忽见外面一道强光,伴随着闪电,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苏陌叹了口气,无奈掀开被子下床去关没关严的窗户,回床时顺道吹了蜡烛,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苏陌醒过来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裳,便知自己并没有穿回去,而是还在书里。她并没有激动,经过昨晚的打算她心态已经很平常了。 根据原身的行为习惯她先去跟苏盛和金氏问了早安,陪同苏家父母吃了早饭,尽量做到与平常一样打消了两人疑虑。然后便更衣梳洗,坐在了梳妆台前。 苏陌素知原身貌美,否则也不会仗着容貌抢走女主的心上人,却不想坐在镜前还是被原身的美貌惊叹到了,她是典型的古典长相。 柳叶眉、杏眼,樱桃唇,鼻梁不高,但胜在精巧,一张小小的瓜子脸,肤白如雪。哪里像个农户的闺女,若换了一身好衣服,不知比过多少千金闺秀。 苏家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只是一个农户,但祖上的家底深厚,到苏盛这一代虽然家产败得差不多,但还有些田产祖业,日子比同村要好许多。而且苏陌貌美,这就导致求娶她的人排了长队,她挑挑拣拣,就到了十八。 今早用早饭时,苏盛和金氏像习以为常般说起了苏陌的婚事,大有催婚之意,还给了苏陌三个选择。 一是前途无量的秀才,二是富裕人家的公子,三就是女主那才貌双全的心上人。 苏陌刚穿过来,哪有心思留意婚事,便说自己想想搪塞了过去。至午时,金氏又来跟苏陌说起婚事,还说苏陌年纪大了没嫁人阴气重才惹得鬼上身,需得快点嫁人,直让受过唯物教育的苏陌听不下去,到下午便借口散心出去了。 苏陌不想这么快成婚嫁人,按照穿越文设定,她起码要靠着自己的现代知识发家致富,然后才是遇到真爱。 既要赚钱便要想法子。 檐口村靠着山,俗话说山上全是宝,苏陌想都没想就上了山,路上在田间拽了一棵狗尾巴草叼嘴里,而后她便在山上发现了一颗野果子树。 凑近一看是一颗桃树,因长的偏僻还土生土长,果子大约核桃那么大还泛着青,这种野果子又酸又涩,平时自然是没有人吃的,但用来酿酒却是极好的原材料。 苏陌没带什么容器,便用自己的衣服兜着摘起野桃子,正摘着,忽然听一块大石后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个霸道浑厚的声音道:“你手里是什么?还说你不是来偷东西!” “我只是太饿了,想来山上摘点野果子,这里都是土生土长的果树,并不为人所种,我摘两颗怎么了。”说这话的人声音虚弱,听上去像是很久没吃东西。 “呸!就算这果树是土生土长的,那也是我们村里人的东西,你一个外来的有什么资格吃!” “就是,我看这小子就是欠揍!” …… 苏陌忽听有什么东西纷纷滚落,随后便是拳脚和闷哼的声音。她朝着那块大石后走去,一颗圆润饱满的果子正好滚在了她的脚边。 她捡起那颗果子放在自己衣兜里,然后绕到了大石后,她并不乐于见义勇为,但实在听不下去男人隐忍的痛楚之声。 “住手!”这两个字说的毫无底气。 打人的几个精壮男子瞧见苏陌之后马上停了手,他们与苏陌同村,而苏陌的美貌在村里都是有名的,几个男人自然都认识苏陌,打人最凶的男人立马陪上笑脸:“呦,苏家的姑娘怎么在这。” 苏陌毕竟是一个人来的,眼看这里荒郊野岭,顾及自己安全,她便扯了个谎,“我同父母来这山上摘点野果子酿酒,听见这里有打人的声音便来看看。” 苏陌看了一眼被堵在角落的被打者,只见他捂着头,身子瘦瘦小小的,也看不出来什么,她对着打人的人说:“你们怎么把人打成这样,怪可怜的。” “苏妹妹好心,我们只是教训教训他,早知道就走远一点,把苏妹妹摘果子的好心情都破坏了。”开始霸道粗鲁的男人在苏陌面前说话降了音量,甚至憨憨地摸起后脑勺。 “打也打了,便算了吧,我看他挺可怜的。再说了,有什么事情非得下这么重的手,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说是吗?” 苏陌言辞间带了些许娇嗔,几个男人对美人颇有好感,自然顺着苏陌的话说,只道她说得对,为首的还故意殷勤着叫着所有人帮她摘果子,随后一哄而散。 打人的人一走,此处便只剩下苏陌和被打得男人,男人颤颤巍巍抬起头来,对着苏陌道了一句多谢。 苏陌仔细瞧着他的模样,只见他一身粗布麻衣,手腕比她的还要纤细,一副灾荒逃难似的光景。他露出来的脸和手都受了伤,青一块紫一块,蓬头垢面的,却仍然可见他五官长的清秀,只是瘦骨嶙峋难免让人心生怜悯。 “你可是没饭吃,所以才来山上摘野果子?”苏陌询问道。 男子点点头,张了张苍白干裂的嘴唇,说:“是。” 苏陌现在也没带什么干粮,也帮不了他什么,就把自己摘的新鲜果子递给男子,说:“你吃吧。” 男子颇为客气地接过果子便往嘴里塞进去,这果子酸涩难当,男子一边咀嚼一边不受控制地从口中分泌出唾液,五官酸涩地挤在一起,看的苏陌很不是滋味。 “他们打你做什么啊。”苏陌在一旁坐下来,想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把男子的事情问清楚了能帮的就帮帮他。 男子停下吞咽果子的动作,看着苏陌虚弱地说:“姑娘,我叫路铭远,我不是这的人,家中干旱,我逃难到这里的。” 听到“路铭远”的名字,苏陌瞳孔瞬间放大。路铭远在这本书中可以说也是一个炮灰角色,但他的身份却不一般,他是皇室失落民间的皇子。 在这本书中,路铭远前半生一直过的凄凄苦苦,养父养母临死才告诉了他他的真实身份,于是他便带着信物出来,却因为身体孱弱走到檐口村便走不动了,只能在檐口村暂时安定下来,靠乞讨和卖苦力勉强生活。村里人看他孤零零一个人又来路不明,经常欺负他。 直到后来他偶然遇到了女主,女主帮助了他,给了他一笔银子,并告诉他让他好好活下去,此后他的信仰便成了女主,为了女主他带着信物认亲成功,并一改往常的懦弱,在皇室扎根,在女主成功路上做了强大的助攻。 眼前就是路铭远,这大腿不抱白不抱! 第2章 晌午的天闷热难当,本是一片清朗,却突然投下一片阴郁,苏陌抬头看去,只见头顶已然乌云密布,看似还要有雨来,她低头看向路铭远,道:“还能走吗?咱们先下山去。” “可以。”路铭远说着,撑着地站起身来,方才几个人打的狠了,这一动牵扯伤处,不由发出一声吃痛之声,随后他并不着急与苏陌下山,而是慢吞吞捡起地上的果子。 苏陌既然决定抱大腿,自然见缝插针地示好,索性拉起他脏兮兮的袖口说道:“这些野果子填不了肚子,反而会叫人闹肚子,你且别管这些,随我下了山,我回家去给你取点吃的来。” 路铭远听后受宠若惊,只道:“我怎能如此麻烦姑娘,再说村里人看见你跟我走的近只怕也要说闲话,姑娘别跟我牵扯过多了。” 苏陌略一寻思,路铭远言之有理,但奇怪的是在原文中女主帮助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这般抗拒,反而是欣然接受,这就是女主与旁人的不同? 苏陌并未对此多想,只思索着如若把帮助路铭远的机会让给女主,岂不是白白少了一根粗大腿。她虽然穿过来的家底不算差,但人终归要往上走的,在古代这样一个阶级分明的背景下,有个有背景的人脉自然不言而喻。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并非只是看你可怜,而是第一眼见你便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你颇有几分好感。”苏陌这话是临时编的,但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真的似的。 路铭远方才只是受宠若惊,这下顿感惶恐起来,他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男人们愿意献殷勤的美人突然对自己这般好言好语,说着拨人心弦的话,他不由羞红了脸,话也说不出来。 僵了一会,天更黑了一些,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苏陌见状催促了路铭远一声:“马上就下雨了,你再不答应,咱俩个人都得被雨淋成落汤鸡。” 对方如此好言相劝,路铭远也不再推脱,点点头答应,不再去管野果子,他随苏陌一块朝着朝着山下跑去。 两个人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淋了雨,路铭远不忍心,嗔怪是自己耽误了时间害苏陌淋了雨。苏陌倒也不怪,只对着路铭远盈盈一笑,叫他一块躲在山脚下一处草棚里。 孤单寡女,天下着大雨,路铭远不敢有动作,身体僵硬得像稻草人一般,就那么呆呆竖在草棚里面。他身上没火折子,身上的衣服也湿了,见苏陌孤零零站在雨幕旁边却没什么表示的机会,更手足无措了。 “苏姑娘。”顿了许久,他终于对着苏陌说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天的事情多亏你了,以后有我能帮你的,我一定涌泉相报。” 背对着路铭远的苏陌勾唇一笑,有他的这句话就行,但…还不够,她要路铭远时刻记得她这个雪中送炭的恩人,为了她尽犬马之劳。 外面的雨声笑了一些,苏陌伸手探了探雨点子,察觉雨小了很多,她回头冲路铭远一笑:“我叫苏陌,你等着我,别走。”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2节 说罢,不等路铭远拦她,她一头扎进了雨里。路铭远看着她的背影,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心上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挥之不去。 苏陌回家时,苏父和金氏焦急在大门外等着,见她回来,二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见苏陌一身湿淋淋的,苏盛没忍心骂她,金氏责怪道:“这样的天儿你往哪去了,也不说一声,叫我和你爹好找。” “我去找婉桃了。”苏陌随口应付着。婉桃是她的闺中密友,反正有事情拖出来当挡箭牌就行。 幸而苏父和金氏并没有寻到婉桃的家里,听她这话便也信了,只催着苏陌去屋里换身干衣服,免得受了凉。 苏陌“诶”了一声,准备钻进屋子里,却想起来路铭远的肚子,问道:“爹娘,厨房还有没有吃食了,我肚子有些饿了。” “就知道贪吃,厨房里还有一些炊饼,还有你早上没吃完的煮鸡蛋,你若饿了便紧着吃。”金氏道。 “好。”苏陌答应一声,随即钻进屋子里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想着路铭远在雨棚里又饿又冷,她加快穿衣服的速度,头发用干巾擦了几下便打着伞出了房门。 苏盛和金氏自不能在大门口,而是在自己屋子中躲雨,苏陌撑伞到厨房取了吃的,便撑着伞往外面跑出去。 一双绣花鞋踩了好几个泥坑,新换的衣裳裤腿也溅上了泥点,苏陌终于到了路铭远停歇的草棚,见着人还在,苏陌松了一口气。 苏陌进来时,路铭远正埋头鼓捣着地上稻草,听见收伞的声音才抬头看去,就见苏陌将伞落在旁边,朝着他走过来。 路铭远蹭地一下站起来,惶恐不安地说:“你…你来了,苏…苏陌。” 不知为何,他面对苏陌磕磕巴巴地说不上来话,言未出脸先红了。 苏陌走到路铭远跟前,把自己带着的包裹摊开,里面是几张炊饼还有一颗椭圆的鸡蛋,路铭远饿了几顿,此刻眼中全心全意只剩下那颗鸡蛋,旁的心思全没有了。 苏陌见状,娇笑一声,不卖关子,直接把吃的塞在路铭远手里,让他快点吃别推辞。 路铭远客客气气地接过食物,不忘说声感谢,随后便顾不上吃相,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先将鸡蛋囫囵吃进嘴里,又忙不迭地用嘴撕扯下炊饼来,纵然这些食物都是干的,他仍旧吃的气势汹汹,哪怕噎着喉咙也要捶着胸口咽下去。 三张炊饼和一个鸡蛋下了肚,路铭远意犹未尽地将散落在衣服上的碎渣捡起来吃干净,而后满足地短叹一声,站起身来对苏陌连连道谢。 “不用谢我,只要你别忘了我。”苏陌道。 路铭远肯定道:“姑娘大恩大德,我不敢忘。” 路铭远活这么大,除了养父养母没人对他好过,自养父养母故去后他流浪这几个月,却是见惯了人性丑恶。旁人仗着他孤身一人对他为难刻薄已经是常事,他以为世界本就这样,陌生人不会轻易付出善意。而此刻眼前的绝美的姑娘竟然无条件地对他好,堪得起人美心善四个字,孰能不动心? 可动心过后,他很快隐忍住这个想法。看苏陌的着装不差,想必家中并不穷苦,况且生的这般貌美,便是谁能配得上的,他一个宵小之徒,如何能妄想佳人眷顾。 他想,只要能时常见着这位姑娘便也好了。 “你我来往不宜密切,以后我会常来这里,将吃食放在草棚之中。你每日过来一趟,有便用了,没有便是我来不及过来,你只好……”苏陌本想说只好饿肚子,但话到半截又觉得残忍,没再说下去。 路铭远听苏陌的话很是感动,更多的却是愧疚,他也有男儿的气性在,却要吃一个姑娘送的东西过活,自尊如何也不能承受。 能吃到佳人每天送来的东西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他更想要的是在苏陌面前像个堂堂正正被人看得起的男人,而不是被同情。 他本已经放弃寻亲,但突然想起养父养母跟他说他自己的真实身份是皇亲国戚,父母是极有权势的人,要是他能认亲,便能在这世上挺起腰板,再也不怕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也有了还苏陌恩情的机会。 要是……要是苏陌愿意,说不定还能与她有什么别的奔头。 察觉自己想远,心中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姑娘萌生了男女之情,路铭远逼着自己缓过神来,十分难为情地开口说:“苏姑娘,你可否?” “什么?” 路铭远咬咬牙,脸上憋的通红,才勉强将所求之事说出来:“苏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先保证过,才说:“我养父养母故去之前,说我是京城权贵的亲生儿子,叫我拿着信物去认亲,我若是能认亲成功,此后荣华富贵想必是有的。只是现在身上还差一些盘缠,我并无所求之人,思来想去只有姑娘。我知我唐突,可我路铭远保证我所说句句属实!” 说罢,路铭远埋着头不敢去看苏陌。他觉得自己是疯了,难得有个姑娘帮他可怜他,他却张口便是要钱,好似一个哄骗小姑娘的骗子。 苏陌听他这番话,心中的欢喜炸裂了开来,原文中路铭远在檐口村呆了两年才决定去认亲,现在这么快便提上日程,他的荣华富贵在眼前,她的就不远了。 见苏陌良久不说话,路铭远知道自己莽撞,道:“姑娘要是不想便……” 话没说完,只听苏陌道:“没问题。” 路铭远惊讶地抬起头,只见苏陌拍着自己胸脯说:“没问题,你要多少盘缠,我想办法给你。” 路铭远震惊片刻,他不敢多说,随后只道:“一两银子便可,可惜我身体虚弱实在找不到活计,这里的人看我是外乡人也不会雇佣我,我又无田无地,养活自己也难。姑娘若能成全,我一定会回来报答姑娘。” 苏陌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会,自己拿几文钱不成问题,一两银子便难了,恐怕得想个法子赚钱才行,她道:“一两银子不少,你得等我些时候凑够了。” “姑娘要是觉得为难尽管说,我本就麻烦了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姑娘难为……” 苏陌摆摆手道:“无妨。” 她一个现代人想要在古代赚一些银子自认为不难,要是一两银子都赚不够,那些年看的穿越小说岂不是白看。 惊她满口答应下路铭远的恳求,俗言道四两拨千斤,用一两银子的恩情换一辈子荣华富贵,怎么也值了。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方才还是大雨磅礴转眼间便晴空万里,阳光从草棚的缝隙透了下来,苏陌看雨停了,便说不多留,把自己的伞送给路铭远便回去了。 刚一进门,苏陌便看见院子中落了一红色带花的箱子,心中一个咯噔,再往正屋里去,便见父母坐定在塌前,塌的正前方放了一太师椅,一媒人打扮得妇人坐在上面。 苏陌心道不好,往常跟原身求姻缘的不少,却少有这般重视的,不光派了媒人,连礼都送这么大的箱子。 瞧着父母喜笑颜开,怕是动真格了。 第3章 苏陌心怀忐忑地进去,看看媒婆询问道:“爹娘,这是什么事?” 苏盛觉得没什么可对苏陌隐瞒,便大咧咧地道:“给你议亲呢。” “议的哪门子婚事?”苏陌惊了,她不想刚穿过来就过上出嫁从夫的日子。 金氏道:“这哪有你问得份,爹娘给你选的自是不差的,你只管回你的闺房,他日等着新郎来接人便是。此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年纪不小了,不必多问。” 以往姑娘出嫁都是父母决定,苏陌这么一问,金氏唯恐她在媒人面前失了体面,这便想让苏陌回房去。 媒人却并不怪,正儿八经地说:“苏姑娘挑剔,我自然不能给苏姑娘寻个普通的,此人是成员外家中独子,家中田产百亩,他倒也争气,早些年便拿了秀才,如今该着会试,一朝中举便了不得了。他平日一念起书来便忘了时辰,家里人便想给他找个能体己的内人。” 成家?苏陌记得符合媒婆所说的成家人只有一个,便是她在书中的丈夫成仕翰。她要是答应下来,就等于跟女主结下梁子,以后要想好过就难了,自然要极力避免,“婶婶说的成家独子可是成仕翰?我听说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姓魏,与他感情极好。” 媒婆登时变了脸色,心道成仕翰的青梅竹马之情向来隐晦,再加上成仕翰身在外地,苏陌又怎么会知道,立刻脱口而出:“此事你怎么会知道。” 话一出口,媒婆也来不及后悔,只见苏父苏母已然变了脸色,金氏嗔怪道:“这事怎么没跟我们说。” 媒婆略微镇定,说道:“他确实有个青梅竹马,可不过是小时的玩伴,要是成哥儿真心喜欢,断不能主动央求着来娶你家姑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魏家的姑娘怎么能跟你家的比,成哥儿家底厚有本事,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才子眼光当然高。成哥儿说了,他就看中你家姑娘了。” 媒人毕竟老道,这一番话说下了,立刻让苏父苏母脸色缓和,直把金氏说的心花怒放。即是别人来求自家女儿,她也不能失了底气,道:“我家的姑娘那是媒人踏破了门槛的,她容貌好秉性也不差,我们都当大家闺秀培养的,嫁人当然要嫁个男人中挑尖的。成哥儿我们也了解了,是个不错的。” 媒人听到这事有苗头,自己的媒人银子是有着落了,万分高兴地说,“那这事便成了,成哥儿远远见过苏姑娘,苏姑娘倒还没见过成哥儿,赶明儿我去回了成家,届时领着成哥儿来家中相见一番。” 金氏笑着答应下来,苏陌越听越觉得如坠深窟,金氏和媒人三言两语就定了自己终身大事,她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索性拼了说了三个字,“我不嫁!” 三字出口,她父母和媒人皆是一骇,金氏登时拉下了脸,斥责道:“你说什么呢!你不嫁?” 媒人赶快做和事佬,“可是因为魏家姑娘的事?我已经说的分明了,他们二人要真是两厢情愿,我便不会登门。你们两家隔了几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人传人传错了也是有的。再说,我只是说亲又不是下聘,后来姑娘不满意大可回绝了。” 苏陌重重重复一句:“我不嫁他。”说罢,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寻常惯用的理由,“我已经有心上人,与他私定终身了。” 金氏听了这混账话,当下便坐不住,拍着桌案站起来,特意装出来的庄重自持也放下了,因媒人在场,媒人自然要把苏陌这话传出去,所以更觉得气愤,指着苏陌便骂道:“你听听你个姑娘家说的什么话,竟做那正经人家不耻的事,我问你,你与谁定下了终身?是秀才还是?” 金氏抱着希望,要是读书人或者富贵人家的,倒也不差,最多私定终身这事在外人听来不好听。 苏陌并没想到要编出一个人来,回想了一下自己认识的唯一的男人,那也就只有路铭远一个。路铭远为人正直,待人和善,虽然瘦了一些但模样清秀,日后养胖一些看上去定是个俊秀少年郎。要是路铭远以后认了亲,她便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虽说她是个现代人,但身在古代女子要想跨越阶层,维一的办法就是婚嫁。 饶是成长为女官的女主,成功路上也少不了男人助攻,她并不觉得靠男人有什么羞耻,她鼓足勇气决心说出路铭远的名字。 “你快说!那人究竟是谁?”金氏又催促了一遍。 这对于苏陌来说是影响她一生的决定,她提起一口气,却又轻飘飘吐出来,淡定说道:“路铭远。” 听到“路铭远”的名字,金氏和苏父错愕了一下,金氏一边寻思一边问道:“咱们村里哪里有姓路的啊?这人是谁啊。” 苏盛也摇头说不知。 媒人却沉下脸,一脸的可惜,对苏盛和金氏说道:“还能是谁,就是咱们村才来的外乡人,那是个逃难来的痨病鬼,别说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就是个乞讨卖艺的跟他都得想想。那人活不了多久了,造孽啊!你家姑娘长的一副好皮囊,要什么人没有,偏要个最招人嫌的?” 金氏和苏盛一听倒也知道说的是谁了,想起路铭远那孱弱的身子和寄居的一处茅草屋,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僵着身子,只觉得身上发凉。 媒人可惜了好久,越说越难听,直把路铭远说成个乞丐不如。苏陌听不下去,替路铭远反驳了一句:“他并没你说的那般差,我觉得他比谁都好。” 媒人反应更大,登时站起来,直说:“你家这姑娘没救了,没救了!” 说着便匆忙往外面走,金氏上来拦没拦住,只能随着媒人去了,媒人一走,她便立刻回过头来去找苏陌,“陌儿,你怎么会喜欢路铭远,你与他并没有来往啊!总之娘不同意。” 苏陌笑笑,心道金氏同意与否都没关系,反正路铭远只是一个挡箭牌罢了,只要金氏不让她嫁给别人就行,她更坚定地说:“我心中只有路铭远一个人,你要是逼着我嫁给别人,我只会以死明志。” 话音刚落,苏陌的脸上便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又脆又响,她被打得眼冒金星,倔强地看去,只见苏盛站在他跟前手还挺在半空未落。 “我没你这种不懂事的女儿。”苏盛严厉说道。 金氏看见苏盛打了苏陌,本是生气却又觉得于心不忍,上来劝阻了苏盛,而后又对苏陌说:“那媒人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碎嘴子,你在她面前说与路铭远情投意合,她怎么可能不传出去,这话要是要旁人听见了,可知他们怎么说你。” 苏陌捂着被打疼的脸颊,心中已经笃定,要是非嫁不可,就嫁路铭远。现在求娶她的无非是看中她的容貌,他日她年老而色驰,这些人必会再寻良人。而路铭远不一样,她已经从一本书中完全了解了他,他品行好,看重恩情,以后无论是封王拜相都不会抛弃她。 “他们怎么说都无妨,我只嫁路铭远一个人。”留下这句话,苏陌走出了房门,回到自己的闺房,她将门反锁冷静下来。 在这个时代女子是必然要嫁人的,反抗的意义不大,俗言道女怕嫁错郎,嫁人便是女子头等大事。反正要嫁嫁给路铭远,起码对方飞黄腾达不会惹出抛弃糟糠这种事情来。 心思一念而起,再想便又坚定几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鼻头有些痒,苏陌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今日淋了雨,想是有些沾染风寒,她便不再去想缩在被子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昏昏沉沉睡到中午,苏陌起来却发现门已经锁了,窗户能开,但窗外是一堵高墙,光靠自己根本爬不上去。 苏陌奋力拍打着大门,拍了很久门外才传出金氏的声音:“这门我不会给你开的,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我就放你出来。” 苏陌对着门外喊:“娘,你关我也没用,媒人已经听说我有意中人,要是传出去,想必成家的公子不会娶我。” 说到这金氏有些得意,她原本以为媒人听见苏陌的话之后会劝成家作罢,没想到媒人一说,成哥儿并没有介意,还说苏陌不懂事,嫁了人就会回心转意了,还是要将这门婚事说下来。 金氏高兴地语调都拔高了,“你就乖乖等着嫁给成哥儿吧。” 苏陌一怔,不对啊,成哥儿难道没听说自己有心上人,竟然还愿意娶她?她没想到,成仕翰在书里是个只爱美色的,现在还挺痴心。 “娘你放我出去!”苏陌更用力地拍打门,她不想坐以待毙,等着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金氏当然不会给苏陌开门,只是从窗口把一碗饭放进去便再没管苏陌。 苏陌吵累了,便只能用老办法——绝食明志。可金氏毫不在意,她饿了两顿之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郁郁寡欢躺在床上,望着房梁上的一片虚无,埋怨命运不公。 别人怎么一穿越就是赚银子、搞发明,一步一步做大做强,她一个女总裁怎么一嫁人经历的就是被封建家长催婚。她也想在古代东山再起,继续做自己的女总裁。 正是烦躁,固然听窗外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是一句闷哼,苏陌起身打开窗户,只见地上的人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到她窗户前。 夜色很深,等他走近了,苏陌才看清这人就是路铭远,她问:“你来做什么?” 路铭远道:“我听说你因为我被关了禁闭,我路铭远何德何能能让你为我这样。” 苏陌怔了怔,其实对路铭远并没多少爱意,她只是想等着路铭远认祖归宗,跟着他荣华富贵,所以对他有几分好感。现在看路铭远一副感动惨了的样子,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陌,你可愿意跟我离开?你信我,只要你跟我走,等我认亲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3节 若不是苏陌知道路铭远说的是真的,定会觉得他的话术是骗小姑娘的,但如今她只要点头答应,就离王权富贵更近了一步,她当然答应。 作者有话说: 是的,女主别有用心还坏得要死,是个小废物呀,轻点骂她(扑通一声跪下,星星眼) 第4章 荣华富贵向着苏陌拼命招手,一时她竟按捺不住要点头的冲动。 可苏陌哪能轻易就答应呢!她深知嫁给路铭远是一回事,直接跟他走却是另一回事。 聘为妻奔为妾这句话苏陌又怎能不知道,她对着窗外的路铭远摇摇头又点点头,对方顿时不明白她的意思,忙问:“你这摇头点头的意思,可是答应了?还是回绝了呢?” 路铭远双手握拳,眼底略过紧张,他担心苏陌认定他是骗子,会喝斥他白日梦做多了,竟肖想她跟自己走。可收回那番话却已来不及。 路铭远抿了抿发白的嘴唇神色复杂。 “我对爹娘说了非你不嫁,自然是答应了,虽说是认定你路铭远但我也不能没名没分地跟你走。你若真心待我,改明儿堂堂正正上门求娶便是。”可他来求娶爹娘也未必会同意把她嫁给路铭远,这才是最大的问题,苏陌秀眉微蹙,语气稍顿。 苏陌语气顿的那一下路铭远察觉到了,他也明白苏陌的顾虑,他如今身无长物届时两手空空上门求亲,苏家父母断然不会糊涂到将女儿嫁给他这种人。 苏陌思绪纷乱,破罐破摔地开口:“路铭远,你尽管上门求娶就是,我爹娘那边就由我来说服。” 实在不行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吧,苏陌面无表情地想着,与其跟原书一样嫁给成仕翰被女主打脸,还不如抱紧路铭远这条大腿扶摇直上。 闻言,路铭远垂下眼帘,抿了抿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坚定地说:“你放心,我明日便请媒人登门求亲,定然不会委屈你没名没分跟着我。倘若娶你为妻,我路铭远今生定不负你。” 殊不知,苏陌正等着他这句话,听了后顿时喜笑颜开,被关在屋里闷出来的郁气渐渐散去。 而路铭远抬眸看她展颜便也跟着轻笑起来,却在四目相对时,路铭远慌乱低头,苏陌待他如此真心,日后他若是负了她便是天打雷劈也不为过。 许是路铭远那一刹目光太炽热,苏陌有些不自在,她错开视线望了一眼天色眼底浮起担忧,低声漫语:“天色已晚你快些回去吧!翻墙的时候小心些,不要摔坏身子了。” 路铭远双颊又是一红,但因着夜黑苏陌并未看清。 目送路铭远离开后苏陌关上窗户,随后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竟无一丝睡意。 她脑子里面想的全是路铭远。 虽然他现在是又穷又瘦又弱鸡的穷书生,但真实身份是流落在外的皇家子,有朝一日认祖归宗,连带着她也可以直接跨越好几个阶级。 那一日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期间她还是要努力赚钱解决温饱和盘缠的问题。 脑海里闪现着许多赚钱法子,苏陌想了大半夜都未拿定主意,不知几时困意袭来便睡了过去。 翌日。 金氏照常敲响苏陌闺房的窗户,待窗户打开后便递了今日的早饭进来,瞧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细声交代道:“吃完早饭就收拾一下仪容,半个时辰后我来接你去正屋,今日是媒人带成哥儿登门的日子,你好好表现。” 苏陌顿时没了睡意,还未开口拒绝金氏便放下叉杆掩上窗户,只余她一人在房里目瞪口呆,苏陌泄气地将自己摔在摇椅上,暗想,难不成她真的逃不掉嫁给成仕翰的宿命吗? 半个时辰后。 苏陌当没听到金氏的话一般,丝毫没有梳妆打扮的意思,在屋内紧张地渡步走来走去,秀眉紧锁着。 若爹娘真的要绑她上花轿,走上和原主一样的老路,最终她苏陌会被女主打脸报复的话,那她还不如直接逃婚,还在乎这些名节做什么? 反正她很清楚路铭远的为人,即便他封为王爵也不会弃她不顾。 金氏这时打开了苏陌的房门,她见苏陌还是早上那副样子便催促道:“你快拾叠好,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你都干了些什么。快梳妆随娘去瞧瞧他的相貌,若是你见着他定不会再想着那路铭远了。” 先前听媒人把成仕翰夸得天花乱坠,金氏还抱着一丝疑虑,可今日见他浑身的气度涵养,还有说话的谈吐便也认可了媒人来时说的那番话,确实才貌双全;比那个叫路铭远的要好上百倍不止。 “我不出去,说不嫁就不嫁。”苏陌侧坐在床沿,看也不看金氏一眼,别开头倔强地说道。 金氏苦口婆心地劝:“陌儿你听话些,娘总不会害了你。你看成哥儿家底殷实、品貌非凡,家徒四壁的路铭远哪能跟成哥儿相提并论?” 怎么说着成仕翰就要拉踩路铭远了呢,苏陌有些不悦,“娘,路铭远真的没有你们说的那样差。” “咱且先不谈路铭远。”苏陌也想跟金氏掰扯一二,她转过身来,将心里话说出:“成仕翰他并非良人,他只单单见过我一面就能抛下青梅竹马来求娶我,倘若以后遇到更貌美的女子,他何尝不会重施故技?” “尽道听途说!那魏姑娘的事陌儿你是从哪儿听说来的?” 金氏皱着眉头,她为何这般笃定传言即是事实,担心她是被人诱导了,便语重心长地劝说:“不要听风是风,听雨便是雨,传言十有八九都是夸大其词的。陌儿若真的想了解一个人,必定要和他相处过才知道,不可妄下定论才是。” 苏陌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苍蝇也不叮无缝的蛋。” 明明成仕翰就是那样一个烂人,苏陌却无法向金氏证实他的为人,她感到无奈的同时也深深意识到了古代女子的艰难。 都说未嫁从父,那她必须要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他们满意的对象;嫁了又开始从夫了。 这就是古时代女子的可悲之处,尚未有自由身,命不由己。 最后,苏陌还是换了一身浅青色的罗裙,草草梳好发鬓,由金氏给她别上银簪。 两人出发往正屋走去,金氏面上洋溢着喜意,苏陌却板着一张俏脸默不作声。 到了门口,金氏却轻轻掐了下苏陌的手腕,在她耳畔说:“陌儿不要摆着一副臭脸,注意下姑娘家的仪态,让外人瞧见了可不得笑话咱们。婚嫁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娘亲给你相中的男子必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苏陌扯了扯唇角,倒也没浪费口舌与金氏争辩。只在内心不禁暗暗祈祷路铭远要信守承诺,今日可一定要上门提亲了。 若她与成仕翰的婚约真定下来了,再想退亲便难如登天。 刚一进到屋内,就见那日的媒人也在,她上首坐着的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正放下茶杯抬眸看来。 苏陌不着痕迹地偏过头,面上神情淡淡,她迈步上前给主位上的苏盛见过礼便端坐到一旁,连余光都不曾多看这男子一眼。 金氏原想让她坐到成仕翰身旁,眼下见她这番没规矩脸色顿变,低声喊道:“陌儿,快起身来见见成公子。” 苏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金氏咬牙,暗道她真的不识大体。 媒人察觉到场面有些微妙,忙说:“苏姑娘也是头一回见成哥儿,姑娘家羞涩、扭捏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闻言,成仕翰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原是过于害羞,还以为是对他不满呢!转念一想也不大可能,苏陌一个农家女能嫁他为妻便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会有不满的心思呢。 成仕翰忽忆起媒人上回说那当事,这苏陌竟瞧上了来村里逃难的痨病鬼,心中顿闪过不虞。 听闻那路铭远也曾是个学识渊博的才子,若不是家中清贫读不起书也不至于沦落至今。 不欲在这番场景下失礼,成仕翰语气平和地说:“苏姑娘与我甚是有缘,不久前曾远远看过苏姑娘一眼。想来苏姑娘并未见过我,便登门让苏姑娘见上一面,苏姑娘倒不必拘谨,与往常一般既可。” 金氏观苏陌脸色依旧不好,生怕她出言不逊便插话:“陌儿她前几日染上风寒还未痊愈,正好成哥儿登门便想让陌儿见上一面,既然见过了我便送她回房去,婚约之事改日再请媒人登门商讨。” 话落,成仕翰狐疑地打量苏陌,触及她明眸皓齿的模样却被惊艳了一番,也不再多想,当即接下金氏的话开口:“既然苏姑娘身子不适,那快回房休偃吧。” 听罢,苏陌暗暗松了口气,站起朝苏盛福了福身子,脚步轻盈地走了出去,途经院子却瞥见不远处一名紫衣女子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紫衣女子见着苏陌与金氏两人瞬间停了脚步,忙问:“这可是苏家?成仕翰是否在里边?” 金氏与苏陌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底的疑惑,金氏上前一步,说:“你是哪家的姑娘,来我苏家找成哥儿所为何事?” 此话一出,那女子眼中蓄满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断断续续地开口:“我与他青梅竹马,已私定终身,他怎能抛弃我另娶他人,这不是出尔反尔吗?我倒是要当面问问他这番作态是何意!” 苏陌顿时喜出望外,女主居然在这时出现了,那这桩婚事必黄无疑,当即她忙不迭开口:“请问可是魏姑娘?” “正是。” “魏姑娘快快请进,成仕翰就在里边,且快去状问他为何这般薄情寡义!” 魏嘉月被她这番表态弄得无措,本以为苏家会误认她是来闹事的直接就赶她出去,可没想到这苏陌竟端着这般态度,让她微微错愕,“苏姑娘竟不惊讶?莫非早有耳闻?” “那是自然。”说这话时苏陌转过头睨了一眼金氏,才嗔怪地说:“早就听闻成公子与魏姑娘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媒人登门议亲时我便问了此事儿,可媒人却矢口否认,声称你们只是儿时玩伴,并无男女之情。” 金氏这时回过神来,她伸手扯了苏陌一把,沉声说道:“好了,陌儿你少说两句,让魏姑娘进去把事情说清楚来;若真如魏姑娘所说,那这婚事既如你所愿,拒了便是。” 如今这姑娘都找上门来了,金氏脸色忽变得难看无比,但顾及着真伪还未被证实当即隐忍不发,想让魏嘉月进去与成仕翰对持,真相自会大白。 金氏拉着苏陌让开身子,请魏嘉月进去,“魏姑娘且进去吧,有误会自然该说清楚。” 三人在院里说话的音量不小,正屋内也隐约能听得到,苏盛循声而来,紧接着,他疑惑的目光落在魏嘉月身上,问:“这位姑娘是?” 魏嘉月见来人不是成仕翰,眼底闪过失望,她张了张樱唇正想回答苏盛的问话。谁知她心心念念想见的人正从苏盛背后走来。 成仕翰低垂着视线看脚下,抬起眸子瞥见魏嘉月脸颊的那一瞬,神色蓦地大变。 “月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第5章 魏嘉月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成仕翰死死盯着她,眼底闪过阴翳。 “月儿,你随我来。”成仕翰走下台阶拉起魏嘉月就想走,不能让她在这将一切都说出来。 “有什么便在这说明白!”魏嘉月甩开他的手,这时竟出奇的冷静。 魏嘉月冷笑道:“你送我定情物,许诺我从外祖母那回来便上门求亲,我人已经回来了,可是你却与别家姑娘议亲,那还送我定情物做什么?” 这番骇人听闻的话说下来,苏盛面色微沉,虽没全信但也信了半分。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但成仕翰这种哄骗姑娘的行为,真是惹人生厌。 成仕翰语塞片刻,面露难色,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他原是想与苏陌定下婚事,等魏嘉月回来已事成定局,他再推脱是母亲的意思便能蒙混过去。 而魏嘉月再想嫁他就只能妾室的身份进门,若不愿也罢,魏嘉月这脸自是比不得苏陌的美艳,有失有得他尚且能接受。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魏嘉月竟提前回来了,无疑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眼看这桩婚事要黄,成仕翰脑海闪过对策,无奈叹息,“月儿,我与你青梅竹马不假,但是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从未许诺过要向你求亲,连定情物也未曾送过,不知你可否将所谓的定情物拿出让我瞧瞧?” 魏嘉月不是笨蛋,他都把话说成这样了,那便是要否认到底。 定情玉佩拿出来也无济于事,因为她曾仔细观察过玉佩上并无烙印能证明是成家的,现如今拿出只能任由他胡编乱造一通,这事就成了她不知廉耻非要倒贴他成仕翰! “成仕翰!是我错看你了,我该死。但是你不要得意,你会遭报应的。”魏嘉月道。 成仕翰皱眉喝斥:“你怎会变得如此恶毒,诬陷不成便对我下毒咒。” 魏嘉月气得双眼泛红,手指捏着衣角半响说不出话来。 苏陌看得内心不是滋味,思量再三,她不顾金氏的阻拦走了过去,挡在二人中间,面向着魏嘉月细声询问:“可否把定情物给我看看?我有个法子看出谁碰过它。” 金氏不赞同,“陌儿,你回来。” “好。”魏嘉月环视了一眼周围,微颤着手将玉佩从腰间取出递给苏陌。因着来时苏陌的那一番言辞,魏嘉月对她倒没有敌意,让她瞧瞧也无妨,看不出来也罢。 苏陌低头看了半响,蓦地喊道:“这上面是成字吧!虽然小了点,可放近些还是能看清楚,不信你看。” “这……”魏嘉月语气稍顿,疑惑地看向苏陌,不解她为何会指着空白处喊着有字。这时,苏陌竟再度开口:“诶,总共有三个字,但都不是成公子的名字。” 成仕翰暗暗松了口气,苏陌下一句话却让他的心再次提起,她说:“成岁岁是何人,这上面写了成岁岁三字。”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4节 鬼使神差的,媒人插嘴说道:“岁岁便是成哥儿的乳名。” “不可能的,成家的玉佩上都不会烙乳名,要烙也是成仕翰这三字,这定然是伪造的物件,信不得。”成仕翰稍作镇定,解释道。 苏陌转过身来,仰着小脸将手上的玉佩一扬,质问:“你怎么知道这是玉佩?” 成仕翰反应过来,神色微变。他说漏嘴了,他站的位置原是看不见苏陌拿着什么的,可他却直接道出这是块玉佩,这不就证实了他在撒谎吗? 这下真相大白,成仕翰辩无可辩,众人也没想到他欺骗了姑娘感情后还矢口抵赖,这等小人行径真是引人不齿。 金氏更是疾言厉色地开口:“既然成公子早已与别家姑娘定下口头婚约,那再来苏家议亲便不合适了,请回吧!” “把你带来的礼全拿回去,苏家太小放不下那么贵重的物件。”苏盛补充道。 成仕翰也没脸在苏家待下去,依着苏盛之言将带来的东西拿着便灰溜溜地走了。魏嘉月谢过苏陌等人也跟在后头走出苏家的院落。 媒人想起前几日那番说辞,面上也略显尴尬,犹记得那时她还信誓旦旦保证成仕翰和魏嘉月只是儿时玩伴。 如今媒人只能讪笑一声:“几位真是对不住了,我没了解情况就上门议亲,险些害了你家闺女。” 她哪里是不了解,不过是贪图那几两媒人银子罢了,金氏厌烦却不能得罪媒人,无奈道:“别提他了,亏是陌儿机灵,不然等定亲后再发现,退亲也难。” “说来也是,苏姑娘这般聪慧,既然成家的公子没福气,你倒不如考虑下那位前景不错的秀才?”媒人不死心说道。 金氏这哪里还敢让她保媒,忙说:“我家姑娘的亲事先缓一缓,你也别折腾了。” 媒人暗道可惜,却也没继续说下去,与金氏闲聊了几句便离开苏家。 金氏望着她远处的背影暗呸一声,真是黑心媒人,为那几两银子就不顾姑娘家的死活了。 折腾半天,称心如意的女婿原是个品行不端的败类,金氏闷闷不乐,为女儿的婚事愁断肠。 吃过午饭,金氏洗着碗筷忽地听到院外传来敲们声,忙将手从水盆伸出,用布巾擦掉手上的水渍,嘴里应声:“来了,来了。” 开门一瞧,竟又是一位媒人,金氏有些烦闷地移开视线,稍缓语气说:“最近我家姑娘不议亲!你请回吧。” 话说完,金氏便伸手想把门掩上。 “等下,你先瞧瞧来人是谁再说。”那媒人用手挡住金氏要掩上的门,连忙让身后的人站出来。 金氏忍着不耐看去,见是一位身形清瘦的少年,模样倒有几分俊俏,见着她还礼貌扬了唇角。 金氏顿时惊讶道:“难不成是这位公子要与我家陌儿议亲?” “正是他。”媒人答道。 不怪金氏这番惊讶,这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样子,与陌儿年岁相差无几。 金氏想给她找个年长一点会疼人的夫婿,完全不考虑这种模样都未长开的少年郎,当即便回绝道:“我家姑娘最近真的不议亲,二位请回吧。”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却传来苏陌小跑过来的脚步声,她拉住金氏低声解释:“娘,他便是路铭远,他上门求亲来了。” 苏陌眼底的喜色在场三人都看得分明。路铭远见着她这样忍不住稍稍心悸,随后艰难地将视线从苏陌脸上移开,对着金氏郑重其事地说:“苏夫人,我叫路铭远,是个外乡人,前不久……” “停!”且看他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模样,金氏不想在大门口说这事,无奈叹道:“你们进来说吧。” 媒人一看金氏这架势便认为有戏,顿时凑了上来在金氏身旁,将路铭远的情况简单说了起来。 路铭远如今的情况三言两语便能说清,就走到正屋的这一小段路,金氏便听了大概。 因着路铭远是寄住在檐口村里,金氏多少都会了解些,媒人也不敢太过夸大其词,话里话外都很实在,说得最多的便是两人的感情如何如何深,金氏且都隐忍不语。 直到进屋,苏盛正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忽地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便张开一只眼看去。只见媒人打扮的妇人走进,她身旁还跟着一清俊男子。 苏盛顿时坐直了身,问:“此人是谁?” “这就是路铭远。”金氏没好气回道。 闻言,苏盛才细眯着眼看向路铭远,见他身着一袭青衣,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身形消瘦了些,但面容清俊倒也能入眼。 苏盛见他着装还算得体,紧皱的眉头也缓缓松开,这路铭远也没传闻那般不堪。 苏盛没有金氏的委婉,直截了当便开了口:“总之,你们的婚事我不同意,带来的东西也别放下,喝口茶就走吧!” 媒人暗道不好,忙开口说:“苏老爷,话别说那么绝对。路公子也不差,他本是个读书人,若不是家中清贫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这你应该有所耳闻才是。如今他上门议亲也是带足了诚意,这是他准备的聘礼单子,你不妨瞧上一眼再说。” 议亲皆是成了之后才会下聘礼,没想到路铭远竟在这时便准备好了? 苏盛将信将疑,而金氏却直接将媒人手上的单子拿了过去看,心想他一个连像样住所都没有的人还出得起聘礼?那她倒是要看看了。 接过媒人递过来的单子,金氏越看越心惊。 这单上的物件放在平常人家都要一大笔银子方能采买得起,他又是哪里来的银子! 当即,金氏心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口,反正他若真的要娶她女儿这些事情都是要了解的。 路铭远也不卖关子,直言:“家中有传家宝物,我拿去当卖了,这些银子都是干净的,苏夫人大可放心。” 苏陌下意识望过去,她怎么不记得书中有说过路铭远有传家宝这回事。再说,真有的话也不会等现在才拿去卖,可现在也不是问话的时候。 她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静静看着金氏的反应。 金氏能有什么反应,只见她将单子递还给媒人,语气惋惜地说:“路公子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孩子,但我却不能将陌儿许配给你,传家宝物你还是快去赎回来吧!这亲事成不了,我不会同意的。” “娘,我就要嫁路铭远,你就同意了好不好?”苏陌拉着金氏的衣袖央求道。 第6章 “别胡闹!”姑娘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敢说出非谁不嫁的话,金氏越发觉得苏陌没规矩了。 回想起,好似从她中邪后就变了性子,变得和以前都不太一样了,金氏眉头紧皱,内心闪过疑虑。 苏陌可不会因为金氏板起脸就害怕,她死皮赖脸磨了几句,金氏气得说不出来话。 苏盛见此便狠狠拍了下桌面,说:“陌儿,你给我回房待着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路铭远见状连忙开口:“苏老爷别动怒,议亲之事我们几人商榷,让苏姑娘回房去也好。” 这时代的女子皆不能自己选择婚事,更别说在媒人议亲时在场,这显然是不和规矩的,路铭远也清楚,索性也让苏陌回避,接下来就让他来跟苏家二位长辈详谈。 苏陌张了张唇瓣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看了路铭远一眼,被他用眼神安抚住,倒也就听话地回闺房去了。 回到房内,苏陌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好,便躺在床上发呆。 心里却挂念着正屋里事情的发展进度,担心婚事谈崩了,那她还是要面对爹娘的催婚,甚至会不顾她的意愿将她许配给陌生男人,这让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原身就是十八岁时嫁给了成仕翰,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可想而知这个年代的父母之命有多离谱,苏陌一个现代人万万不能接受这种婚姻方式。 她十八岁的时候还在读书,却靠着画稿子赚了不少钱,那时候便以为自己会有一番大作为。 于是在毕业后创立工作室,用五年时间将公司做大做强,最后还是没逃过破产的宿命。 本来破产了还能东山再起,可她却无端被一道雷劈到看过的一本书里,还面临着即将嫁人的窘境。 说实在的,苏陌有点后悔看了这本书,或者说不应该看这个时代背景的。要是穿到一本现代文里她也不会这么烦恼吧!苏陌烦躁地将头埋进被子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陌的房门被敲响,金氏的声音传来:“陌儿,娘进去了。” 苏陌应了声好,便从床榻上坐起来用手梳理着凌乱的发丝。金氏打开门瞧见她这幅模样也没急着开口。 金氏面色略显凝重地在苏陌面前坐下,才慢腾腾地问道:“娘最后再问你一次,真的要嫁给那身无长物的路铭远吗?不怕吃苦挨饿?不怕受冷受冻、不怕人笑话?” 嫁给路铭远是享清福的,怎么会受苦受累呢!苏陌摇摇头,语气坚定,说:“娘,我不会后悔的,再说,他也不会让我吃苦受累的,我相信他。” 金氏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似是无奈地叹息道:“你们的亲事我跟你爹都同意了,不过,定亲后你再反悔就不好使了,你好自为之吧。” “真的?谢谢爹娘成全,我一定不会后悔的。”苏陌内心的喜悦都要炸裂开来,怎么都没想到爹娘居然会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金氏见女儿喜形于色的模样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倒是想不同意,但转念一想路铭远说的那些话又有几分道理在里头。 再者说,听路铭远的谈吐也算个文人,若是他以后大有出息,陌儿嫁给他也不算太差。 如若不是苏陌死命要嫁给这路铭远,金氏和苏盛也定然不会点头,甚至连听都不会愿意听路铭远在他们面前掰扯。最后虽是同意了,可是二老却不怎么高兴。 和路铭远定亲后,苏陌感觉生活没怎么变化,最多就是在出门时会被人拉住一顿好问,基本都是觉得她眼瞎了,居然会看上路铭远这样的男人。 苏陌每每都是但笑不语,她坚信,这些人以后会反过来羡慕她今日的选择。 苏陌背着包袱,正要去婉桃家里,两人约好去县城赶集,她今日去县里就是为了捞第一桶金。 现代赚钱的法子多如牛毛,可放在古代、放在一个姑娘家身上就不好使了,苏陌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先去试试水,不然怎么会知道有没有效果呢。 苏陌和婉桃两人是闺中密友,两人相约赶集早已不是第一次。所以,当苏陌来婉桃家中时,对方父母也没拦着,只叮嘱她们两人早去早回。 两位少女连忙去往村长家,蹭上他们的牛车一同赶往集市。坐在简陋的车板上,车轮辗过石子路的声响,以及婉桃絮絮叨叨的话语传来。 苏陌好奇望着路上四周景色,抽空回道:“怎么能说是随便找的夫君呢!这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好男人。” 牛车上不仅仅只有苏陌两人,还有村长夫人和他们年幼的孩童。两堆人各坐一面,苏陌和婉桃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其他人倒也没听见。 婉桃的长相放在现代来说,就是那种可爱型的,她此时正微微嘟着唇在苏陌耳边说:“你少骗人了,我明明听说他以前连住的地儿都没有,就寄居在村里的茅草屋内,就这样的人也是好男人?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路铭远和苏陌的亲事刚定下来便让村里人大吃一惊,村里有名的美人胚子挑挑拣拣多年,最后竟捡了个最差的男人,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婉桃自然也看不惯别人说苏陌的不是,在她看来这都是路铭远的错。她一想到好友成婚后就要过苦日子了,气就不打一处来,面上亦是闷闷不乐的。 而苏陌根本没把她刚才那番话放在心上,端详完路上的风景后她转过头来就看见婉桃愁眉不展的小脸,内心不禁觉得好笑。 苏陌伸手捏了捏婉桃肉嘟嘟的脸颊,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呀!” 没有人比苏陌跟清楚,路铭远真的没他们想的那样差,在苏陌看来他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你倒是看得开,若是你成婚后受了委屈,你别找我哭就是了。”婉桃将苏陌作乱的手拍下,嗔怪了一句。 苏陌也不恼,轻挑秀眉笑道:“你还有心思担心我,你自个的婚事都还没个着落呢!我亲事定下来了,你娘也该催你了吧?” “说来也是。”婉桃顿时面露难色,想来她年岁也不小了,及笄后也是挑挑拣拣一直没定下来。与她同龄的姑娘家孩子都生三个了,婉桃说不急是不可能的,她也着急,可越着急就越相不中。 “慢慢来吧!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可不能因为着急就随便嫁了。” 闻言,婉桃斜眼看了看苏陌,眼底的嫌弃显而易见。明明随便的人是苏陌自个儿,但是她却能反过来劝告别人不要随便嫁人,这有些离谱了都。 苏陌话说出才发现不妥,不过收回却不能了,面对婉桃质疑的目光,她也只能笑笑不说话。 这本书里没有提到婉桃这个人,苏陌不清楚她的结局,若是知道肯定会提点两句,可惜了。 两人一路上说笑打闹很快就到了县城,与村长他们约好两个时辰后再回这个路口会合,便分了两路走。苏陌要去城西,村长一行人要去城南,自然走不到一块去。 婉桃要买胭脂水粉,苏陌要买围棋。两人买完所需物品时都是半个时辰后了,婉桃困惑地瞥向苏陌手里的黑白棋子,问道:“你买这个做什么?是给你爹买的吗?” 但是婉桃却记不清,苏盛是否会下棋了,好似是不会的吧!那苏陌买这玩意到底是想做什么! 苏陌也不瞒着她,“我打算用这个去街上赚点银子,若是不行就换个法子了。”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5节 “你一个姑娘家难不成要在街头卖艺?”婉桃觉得苏陌定是疯了,不由得怀疑上次驱鬼是不是没驱走,不然她怎么会这么疯! 这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婉桃否定了;她先前有试探过苏陌的记忆,发现她还记得以前的所有事,就是行为举止还有说话的口音变了些而已。 “等会儿找个地方,换上衣服,我就不是姑娘家了。”苏陌扬了扬肩头背着的包袱,解释道。 “你这里面装的是男人的衣裳?我就说你出门背个包袱做什么,也不嫌累的。”婉桃明白过来,她跟着苏陌身后继续劝说:“这街上人来人往的,指不定有同村的人在,认出你了你就回家等被金姨打就成。” 苏陌没回她的话,找了个客栈付了两文钱,掌柜思量再三也就同意她进屋换衣裳,不过得赶紧出来才是。 这里的客房住一天就要花大价钱,可不能让苏陌耽误了,要不是看她是个姑娘家掌柜也不会点头。 “我在门外等你,你换完出来就成。”婉桃并不打算进去,她站在门口对苏陌说道。 苏陌应了声便关上了房门,她将带来的包袱打开,褪去身上的罗裙换上了一袭男装。 这还没完,苏陌翻出来包袱里夹带着的工具,坐到梳妆柜前就是一通拾叠。 大约是十分钟的时间,苏陌收拾好了自己这张脸,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啧啧称奇,好一个翩翩少年郎啊! “吧嗒”一声轻响,苏陌拉开了门闩,她背着包袱走出来,婉桃抬眸看去人彻底呆愣住了,她红唇张张合合,半响说不出来一个字。 婉桃一直都知道苏陌美貌惊人,可她看了多年早就有所习惯才是,谁想苏陌换了个男装竟然把她看呆住了。 她羞红着脸对着苏陌娇嗔道:“你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第7章 苏陌长发以竹簪简单束起,一袭月白色的直襟长袍,腰间系着宽腰带。 少年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她眯着眼睛轻笑起又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气质。 其实这样的苏陌除了没有喉结之外真的和一般男子无二了,婉桃看了又看,才问:“你这身衣袍何时买的?” 她身上这件衣服一看便知道是少年郎穿的衣裳,断然不可能是拿了苏盛的,婉桃这才有一问。 “这衣裳是我找路铭远借来的。”苏陌道。 婉桃啊了声,没再说这衣裳的问题。 确定着装无碍,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去。 婉桃回味过来却发觉不对,便又道:“陌陌,你说路铭远怎会舍得卖掉传家宝来娶你呀?他先前没地落脚时,还被人欺负成那样都没卖掉传家宝,反而遇到你之后就卖了,还非娶你不可,这……” 闻言,苏陌脚步一顿,脸上也浮起困惑。关于路铭远变卖传家宝都要娶她的事早就传出去了,婉桃知道也不奇怪。 真正令苏陌费解的却是‘传家宝’这个东西是否存在,因为在原书中并未提到这一茬,那为什么路铭远此时却有传家宝可以当卖呢? 定亲后,苏陌和路铭远也见过两次面,但每回他都在把话题引导到别处上,苏陌没多心,顺着他的话就说下去,想问的话自然也没问出来。 可如今回想起来,苏陌倒觉得自己被路铭远牵着鼻子走了! “陌陌,别想路铭远的事了,快些走。”苏陌这番样貌从楼上走下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婉桃有些不自在,便催促她加快脚程。 苏陌收起思绪,她想,等回村后她就找路铭远问清楚这事。她内心有些许怀疑,这传家宝就是他认亲的信物。 要真的是这样,那就完蛋了,苏陌面色微凝。 城西最热闹的地方要数青园街,苏陌刚进一走进,就见街道两边是琳琅满目的店铺。 在最前方有着许多搭着木架的路边摊贩,中间的道路上行人络泽不断。 她大概环视了一周便挑好了位置。 苏陌选了个面善的卖包子大娘摊子旁,便将手上的东西摆放下来。婉桃帮着她将棋盘搁在地上放好,嘴上却怀疑地问道:“这真的能行吗?” “应该行吧!婉桃你别站这,你去大娘那买几个肉包吃着。”婉桃是个姑娘家,苏陌不想让她跟着抛头露面,就让她去卖包子大娘那边待着。 婉桃本不想答应,可是她转头环视了周围一眼,发现人人都好奇的往这边看来。 就苏陌这张脸就够引人瞩目的,更别说还有个姑娘在她身旁,婉桃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没办法只好依了苏陌的话。 苏陌将提前写好的白布挂了出来,侧目围观的行人一看,不得了了。白布上黑字写着:对弈一局只需一两银子,摊主若输便赔十两银子。 别说是路人,就连婉桃都吓一大跳,觉得苏陌是不是得了臆想症,她不会下棋的啊!也拿不出来十两银子! 婉桃想冲上去阻止苏陌犯傻,可已经有人走进摊位细声询问。婉桃只觉一个晴天霹雳,面上的神情都僵住了。 “我与小兄弟对弈一局如何?”一个面容俊美,身材高挑的男人将一两银子递给苏陌,饶有兴致地说道。 “可以,不过公子你得蹲着,因为没地方坐。”苏陌说着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她这摊子实在太简陋了些。 “无妨。”男人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屈膝蹲了下来。 裴江眼底闪过兴味,他倒是想看看在街边摆摊的小公子到底是初生牛犊,还是真有两把刷子。 苏陌看过风锦国的史册,了解到围棋在这里是有别称的,叫黑白棋。虽然叫法不同,但和围棋的下法却无甚差别。 说到围棋苏陌还是个中翘楚,否则也不会在大街上摆出赔十两的架势。 裴江手执白子示意让她先;苏陌也不推辞,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黑子放在‘三三’的位置上,裴江狭长的眸子微眯,默不作声地将白子落下。 两人你来我往,皆敛声屏息不欲多言。过了良久,到裴江落子他却看着棋盘陷入了沉思,额头上冒着虚汗,更甚至他换了个姿势蹲。 这让苏陌微微抬眸看去,见他冷凝着脸便知道他没招了。 不知不觉中,这里已经被路人团团围住。有的人连连叹息,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因两人在对弈中,不能插嘴,便急的上火。 婉桃已然瞧不见苏陌的身影了,她吃了一口包子,眼巴巴地望着熙攘的人群。 卖包子的大娘见状也好奇地凑过来,冷不丁地开口问道:“那位小公子可是你夫君?倒有些能耐,让那么多人去围观。” “咳咳!”婉桃吞咽不及,被包子噎住,当即断断续续咳嗽了起来。 大娘觉得吓到她不好意思,转身给她倒了碗水递过去,说:“对不起了姑娘,是我鲁莽出声惊扰了你,让你受惊了,先喝口水顺顺嗓子。” 婉桃颤抖着手接过碗,细细抿了几口水才止住咳嗽,喝完后将碗还给大娘,她才回道:“她不是我夫君,她是我…哥哥。” “那他定亲没?”大娘想着苏陌要是没定亲,可以考虑让自己女儿嫁给他,这小公子衣裳穿得不差,相貌也是一等一,还有不小本事,她女儿嫁给他也不会吃亏了才是。 大娘连定亲的日子都想好了,谁知婉桃脸色复杂地说:“她已经定亲了,刚定下不久。” “那真是太可惜了。”大娘顿时露出可惜的神色,这么俊秀的小公子和她女儿居然没缘分,真是不凑巧。 婉桃和大娘谈话间,苏陌那边已分出胜负,裴江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道:“是我输了,这一两银子挺值的!” 和苏陌下棋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就连那些棋艺精湛的大臣们都没带给裴江这种感觉。 他动了动麻木的腿,正要站起来,视线却正面迎上苏陌的脸颊,他顿时僵住了身体。 人群中一青年男子见裴江呆住,也不再抱胸看戏,忙上前扶他起来,低语询问:“主子?您没事吧?” 苏陌耳尖,把那男人的话听得清楚,内心不由得唏嘘,感情还是个公子哥,随身还跟着随身护卫。 有权有势的人就是舒爽,苏陌眼底略过艳羡,她也想做有权有势的人! 裴江哪里是虚弱到要人搀扶的地步,他甩开侍卫的手。 他凑近了的苏陌一些,看清楚了她耳垂上的耳洞,惊得下意识后退了数步,伸手指着苏陌‘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位公子没有大碍吧?”苏陌有些担心他是输不起,看着裴江的视线带上了审视,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无事,吓到小公子了,实属抱歉。”裴江自觉失礼,平复了下心中的震撼。他把腰间的荷包取了下来,递给苏陌示意她收下。 苏陌不肯接下,摇头说道:“你已经付过银子了,这我不能再收。” 裴江却认死理,将荷包塞到苏陌手上便倒退了几步,他斟酌着开口说:“在刚才的对弈中,我收获良多,这银子就当是谢金,你万万不可推迟!天色也不早了,小公子还是早些归家的好。” 他说话完,也没等苏陌回话转身就走,苏陌跟在他后面追了几步就放弃了。 苏陌驻足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的荷包,觉得裴江的话别有深意,不过既然得了银子,她也该回去了才是。 然,众人看苏陌只对弈了一局就收摊了,忙开口询问:“诶,小公子你改日还来吗?” 县城里不乏有对下棋感兴趣的人,奈何这小地方没有棋馆。好不容易遇上个摆棋摊的,他们没钱上去露两手好歹也能在旁边看几眼解解馋,所以才有此一问。 苏陌也不确定还会不会来摆摊,便笑道:“应当是会的。” 围观在周围的人群一直没有散去,直到苏陌和婉桃收拾好东西往回走时还有人在后面跟着,苏陌暗道不好,幸好婉桃对这还算熟悉,带着苏陌左拐右拐到一条小道上。 “这下该是没人了。”婉桃回首眺望了一下身后确定没人跟着才松了一口气, “辛苦婉桃了。”跑了一小段路,苏陌顿时气喘吁吁的。 婉桃嗔怪道:“下次看你还敢不敢整这事儿!” 苏陌也觉得这样不妥,便顺着话说不敢了。心里却还在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安全地在这赚钱,倒有些难倒她了。 两人歇息好了便找了另外一间客栈,苏陌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又在街上买了许多东西,才大包小包地往来时的路口走去。 先前,为了感谢婉桃陪她奔波,苏陌还送了她一条紫绡翠文裙,婉桃拒绝无果最后收了下来。此时她婉桃拿着包袱面上笑意盈盈的,显然是开心极了。 “陌陌,你是第一个送我衣裙的人,我很欢喜,回去我给你绣个荷包吧。”走在人烟稀少的小道上,婉桃笑得眼睛微眯,像一只偷了腥了猫咪,可爱极了。 “好,你送什么给我都可以。”若不是空不出手来,苏陌定是要捏一下她粉嫩的脸颊过手瘾。 等她们走到会合地点,村长他们显然已经在原地等候多时了。 见到苏陌两人的身影,村长夫人忙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们走丢了,这半天都没回来,真是有够吓人的。” “让你们久等了,全怪我,非要跑那么远,回来就耽误了时辰,实在对不住了。” 苏陌承认错误,她将大包小包放上牛车便送包袱中拿出两串冰糖葫芦递给村长的小儿子,笑眯眯说道:“一串是给冬冬的,另外一串带回去给你哥哥吃。” 村长夫人顿时不好意思,忙拦住苏陌,“使不得,这精细的吃食给他吃浪费了,你自个吃就好,他不馋。” 冬冬咬着手指头,委屈巴巴地开口说:“娘,我馋!” 第8章 因为东东主动争取,他最后如愿以偿地吃了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村长夫人似乎有些许不好意思,因为她方才和苏陌说话的语气并不算好,上了车板上坐好,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扭头与苏陌搭起了话。 村长夫人姓刘,村里人都喊她刘婶。 刘婶与苏陌平日也没往来,全因苏陌的性子太傲了,和村里的妇人都混不到一块去。刘婶在和苏陌搭话前也是这样认为,可当她和苏陌聊了一会儿后就彻底改观了。 苏陌哪有半分傲慢可言,明明是个乖嘴蜜舌的好孩子,偏偏就被外人传成那样。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6节 刘婶望着眼前这张俏生生的脸蛋,内心也忍不住柔和了些,便压低了嗓音问道:“你说你有这相貌咋还就和那外乡人定亲了?” 就苏陌这等姿色嫁到高门大户做主母都是不差的,刘婶暗戳戳地想着。 闻言,苏陌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些,虽然知道她们这些话没有恶意,但听起来总让人觉得不舒坦。 “他品性好,长相也不差,待我温和,嫁他其实挺好的。” 刘婶转念想到路铭远之前是寄居在茅草屋的,忙问:“你们若是成亲,那外乡人是要入赘你家吗?” 苏陌还未回话,前头赶着牛车的村长便微微侧过头来喝斥了句:“你胡咧咧什么!路铭远前几日已在檐口村落户了,以后就是我们檐口村的一份子。以后不要张口闭口就外乡人,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刘婶被丈夫骂了一通,也不敢出声反驳。她眼神带着歉意看向苏陌,随后便抱着孩子坐在另一头,接下来的路上她就再也没找苏陌说过话。 苏陌也不在意,挪了挪身子挨紧婉桃,两人低声说着小话,时不时还会低笑几声,气氛也算良好。 从县城回到檐口村大约需要一个多时辰,当牛车驶进村子时,跟了他们一路的人深深看了眼村口的石碑便原路返回县城。 若是苏陌此刻能瞧见他,定会认出这人就是裴江的侍从。 穆恒轻功了得,驾车需要一个时辰的路他只需半个时辰。 知道主子等着他去回话,穆恒回到客栈不曾歇息,径直地敲响了裴江的房门,只一瞬,里面就传来裴江的声音:“进来。” “属下参见王爷。”穆恒两手抱掌前推,身子略弯。 裴江面色肃然,将手上的茶杯放至桌面,才缓缓询问:“可都看清楚了?那小公子果真是个姑娘家?” 命穆恒跟上去的目的有二;一是担心她拿着钱袋会遭贼人惦记,而穆恒可以在暗中护她们周全。 二是,裴江也想确定对方的性别,若真的是一姑娘,那他…… 这时,穆恒启唇将看到的徐徐道来:“不出王爷所料,那小公子的确是个姑娘。她们二人刚一走就被贼人盯上,属下将贼人拦下,再跟上去时那位公子已换回了女子衣裳。最后属下跟了她们一路,发现都是来自檐口村的村民。” “因离着远,属下也没听清她们谈话,只隐约听到旁人皆喊那姑娘‘陌陌’。”穆恒说完后,还担心主子会觉得他办事不力,连个名字都听不全。 实际上,裴江哪里是想知道苏陌的名讳,他只是觉得棋艺不如一位姑娘着实失礼了些。这样想着,他剑眉也深深蹙了起来,总觉得面上无光。 已经回到檐口村的苏陌全然不知她伤害到了一男人的自尊心,她正打算去路铭远新宅子寻他问清楚传家宝的事。 路铭远买下来的这处房屋是原主人搬到南方去了,这宅子也不打算要了便托村长转卖出去。刚好路铭远缺房屋,直接就买了下来。 这事,苏陌是后来才知道的,这段时间她来过几次,倒也算熟亲熟路,打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路铭远正在摆弄着院里的花草,见苏陌来了连忙打水洗手,给她倒上一杯热茶,坐在苏陌对面,他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路铭远最疑惑的是她居然带了一堆东西来,也不清楚是不是给自己的,倒也没问这茬。 苏陌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她将手上物件扔到石桌上,皱着秀眉看向路铭远,问:“你实话告诉我,当卖那传家宝可是你养父母留给你的认亲信物?” “你怎么问起这个了……”路铭远方寸已乱,目光闪躲。 他虽未承认,但苏陌从他此刻的反应中也得出了真相。她面色苍白如纸,喃喃自语:“果然,命里无财强求不来……” “陌儿……”这么唐突的称呼,路铭远耳根子微红,却还是温言抚慰道:“我答应过你要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这认亲物件虽是当卖了,却是活当,等我赚够钱了便去赎回来。” 听到还能赎回来的消息,苏陌眸子明显一亮,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喜之意。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认亲物当了!其实你不用这样,我只要坚持,爹娘就肯定会同意的。” 苏陌自认对爹娘是了解的,即便路铭远真的什么都没有,只要她咬死不松口,他们还是会点头应下这门亲事。 路铭远被她娇嗔的目光盯住,内心软成一片,几乎没听清楚她说的话。 过了片刻,他才啊了一声,支支吾吾地说:“你愿意嫁我,已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怎能让你在婚事上受委屈。我手头还剩余些银子打算买田地来耕种,有了收入,信物很快就能赎回来。” 将认亲物典当换取银子,这是路铭远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但那晚确定了苏陌的心意后,他就下定决心要对她好,当卖掉信物也好,反正如论如何都不能委屈她,路铭远内心暗暗发誓。 “你种田?” 苏陌皱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忍不住劝说:“你身子瘦弱就别折腾那些了,信物我会想办法帮你赎回来。你照顾好自己,闲来无事便读读书,反正你还答应了我爹娘要考上秀才的,你得努力了才是。” “你不用操心这些!”路铭远不假思索地说道:“秀才要考!信物也要赎回!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断然不能让陌儿忧心。” 路铭远抛地有声,眼底端得是一片认真。苏陌却盯着路铭远消瘦的脸庞陷入了深思,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和他很像的人,但仔细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路铭远见她半响没有说话,就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瞧,便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忙不迭上前一步细声询问:“是不是我声音太大,吓着你了?” 他衣袖下的手指微动,俯身压低嗓音在她耳边喊了声。苏陌被他的声音拉回了思绪,神情恍惚地说:“我没事,你有这样的想法,我肯定是支持的。” “如此甚好。”路铭远退回了原来的椅子上坐下,紧张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不说那些了,我给你带了东西,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苏陌甩了甩头,将刚才脑海闪过了那一幕模糊的画面赶走,随即扬起唇角,笑吟吟道:“你说要考秀才,我便给你买了文房四宝。” 路铭远虽然有了银子,但除去给苏陌准备聘礼、置办房屋这些七七八八的除外,就只给自己买过衣裳,就没用银子给自己买过其他东西了。 苏陌都知道,所以这趟才顺手给他买了些东西回来,省得他还要跑去街上折腾一番。 苏陌居然真的给自己带了东西来,路铭远何止高兴,他兴奋得脸颊微红,抖颤着手将包袱打开。 里面装着是他以前梦寐以求都想要的笔墨纸砚,如今拿到手,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这真的是给我的?”路铭远忍着没伸手去拿起这些东西,而是再次询问了一遍,直到苏陌笑得应是后,他才拿起狼毫凑近瞧。 这是他第一次拥有自己的笔,以前练字都是用兔子尾巴毛制作出来,不能说不好,只能说不够精细。 “陌儿,你等我片刻。”话说着,路铭远放下狼毫,他冲进屋里,苏陌依着他的要求在院里等他。片刻后,他拿着一个盒子跑了出来。 路铭远将盒子递给苏陌,嘴上解释:“这是剩下的银子,陌儿你先拿着。” “你自己拿着,我有银子。”这是他当卖了信物换来的银子,苏陌怎么可能会拿着,她摇头拒绝,说什么都不收。 “以后你嫁给我,这银子还是得交给你执掌的。这银子先拿去,若想买什么了也可以用得上。我这边已经将留了一部分出来,这是用不上的,陌儿拿着就是。” 说不清是古代人都这样淳朴,还是只路铭远是这样的人。 苏陌叹气,郑重地开口说:“这银子要是用不上就存起来,以后多攒一些好去赎回信物。我想买的东西太多,喜欢的物件也太昂贵,若真的论起来,这点银子万万是不够的。” 路铭远听了她的话,神色微微黯然。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到苏陌缓缓说道:“你说过认亲后会让我过上好日子,我等着便是,倒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听话,你手上的银子就收起来吧。” 苏陌能有什么坏心思,她不过是想路铭远日后不要忘记她的好而已,至于他现在的小金库苏陌倒是不感兴趣。 没有任何人能比苏陌更想让他成才,更希望他飞黄腾达的了。正所谓苟富贵,莫相忘嘛。 第9章 在古代结婚是一件极为繁琐的事情,就算是穷困的人家也好,三书六礼必不可免。 折腾了一个多月才到亲迎这日。媒人带领着男方的迎亲队伍,抬着花轿到苏家迎娶新娘子。 苏陌这边也是天没亮就起来梳妆打扮。穿凤衣戴凤冠,头上盖着红盖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在闺房候着。 忽地,外面传来鸣炮奏乐的声响,显然花轿已经到了苏家。迎亲的队伍径进了堂屋,花轿一落地,路铭远便对着苏盛与金氏行叩拜之礼,并呈上了大红的迎亲简帖。 苏盛接下简帖,接着便是动乐开筵。苏盛带着路铭远一个个介绍着亲朋戚友,过程中少不了要喝酒的,路铭远不胜酒力,没几杯下肚面上就红彤彤的。 苏盛看不下去,在他耳畔低声提示道:“你不用每次都喝到底,就小酌一口便好。像你这样一杯一口下去,还没出苏家的门儿就不省人事了!” “小婿晓得。”路铭远受教了,之后的他一杯酒能喝好几桌。 饭后,路铭远和苏陌被媒人带领着向苏家的祖先神位和长辈行礼后,才由着媒人将苏陌搀扶上花轿。 新娘上了花轿,即奏乐鸣炮,起轿发亲,乐队在前,乐队后面是新郎官,接着是花轿还有送亲的人熙熙攘攘排了好长的路。 坐在花轿里,苏陌的视线被红盖头挡住,看不见时耳朵比平时都要敏锐一些,耳边听到是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奏乐的声音。 没想到她上辈子没结婚,来了一趟古代急匆匆就嫁给了没相处多久的路铭远,果真是世事难料。 由于路铭远没有亲朋戚友,苏家不可能让苏陌嫁到冷清清的府上,便把苏家的亲戚也叫到新郎家吃酒席去。 到了路家,傧相二人开始赞礼,引赞:“新郎莅位伫立于轿前。” 通赞:“启轿新人起。” 随着两位傧相赞礼声响起,路铭远站在花轿前,搭躬拱手将苏陌从轿子上引下来,牵着她的手走到香案前,两人给路家祖宗的牌位进香烛。 随后才是传统的三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高堂上坐着的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请他代替路铭远的父亲坐在上首自然也是无碍的。 “夫妻相拜。” 拜过堂的苏陌被引进了洞房,拜堂的仪式至此结束。回到婚房的苏陌头上的盖头还在,她正想伸手去掀起开来,谁知道一道女声忽然响起:“新娘子的盖头要等新郎官来揭开的,万万不能在此时掀开。” “请问,你是?” 苏陌以为洞房内就自己一个人,没想到还有别人在,听声音还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我是魏嘉月,上回成仕翰去你家议亲时,你帮我解围的那个。” 苏陌反应过来大惊,忙问:“可是,你怎么会在这?” “你别误会,我是你们宴请来的送女客,放心,我没有恶意的。”魏嘉月生怕误会了她,闷声闷气地解释道:“我绝对不会因为成仕翰那人而迁怒于你,我感激你还不及。” 送女客相当现代的伴娘,要求也是极为苛刻,生辰八字都要旺苏陌的才可以,就连婉桃都没能当上,却恰巧被魏嘉月当了去。 苏陌不得不感叹剧情的修复力,难道女主女配和男配一定要欢聚一堂吗? 苏陌盖头下的眼珠子转了转,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便直接开口问:“那你和成仕翰后来如何了?” “还能如何,回去后他马上与隔壁村的一姑娘直接定亲了,听说那姑娘也是个颜色好的。”说到这魏嘉月脸色就有些难看,明明是成仕翰先来招惹她的,最后他瞧不上了便弃之如敝履。 隔着盖头苏陌都能感觉到她的怨气,她不自在地荡了荡垂在塌边的脚丫子,斟酌着开口:“那你往后有何打算?” 剧情君果然厉害,成仕翰没有娶到她便去霍霍其他姑娘去了,反正无论如何,女主都是要被成仕翰抛弃的。 那被心上人抛弃了的女主还会走上原书中的那条路吗?苏陌不知道,但是很显然,她是想知道的,所以才有以上的问话。 魏嘉月也不瞒着,直截了当回答道:“我不想嫁人了,我要当女官,过几日我便前往京城。虽然我没根基没背景,但进了宫若是好运便能步步高升,若是不能也只能如此了,我认命。” 比起嫁人,现在的魏嘉月更想有一番成就,女子在世上若说能体面点的女官也是其中之一的法子,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当成,不过她也要试过才会死心。 苏陌心下了然,女主还是要走原剧情,不出意外的话她会进宫,会遇到贵人相助,最后如愿地成为女官,并获得一段令人羡慕的姻缘。 “魏姑娘,你会得偿所愿的。”不仅仅是女主,她不出意外的话也会得偿所愿,苏陌想到路铭远的真实身份,瞬间就觉得这婚结得甚好,丝毫不亏。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7节 魏嘉月陪着苏陌聊了好多,最后路铭远喝得醉醺醺回房,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这里是没有闹洞房一说的。 路铭远送完府中的客人才回来的,洞房内什么都备好了,就差他回来便可揭盖头。 “陌儿,让你久等了。”路铭远早就想回房了,奈何宾客都纷纷阻拦。 没人帮他挡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胃里也是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即便他思绪已经不是很清明了,但是他依稀记得要掀新娘的盖头。 路铭远晃了晃脑袋,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喜秤,缓缓挑起苏陌面前的红盖头。 随着他的动作苏陌的脸颊渐渐展露出来。待盖头完全离开苏陌头上时,她此刻的模样原原本本落入路铭远的眼中。 头戴凤冠,眉如翠羽,肤如凝脂,眉目盼兮。 路铭远心中划过太多太多形容她的词,皆不及她半分风采,他不由得轻叹:“我路铭远何其有幸能得你的青眼,能到娶你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他这些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苏陌听多了也没头次那样不自在,望着他醉醺9sj醺的面容,无奈道:“我去备水,你好好沐浴一番,你身上都是酒气,不能就这样入睡。” 既然成亲了,那他们总归是要睡在一块的,他身上弥漫着酒气,苏陌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他同睡塌上。 她搀扶路铭远到塌边坐下,让他在这里等着,先别睡,然后她就出了房门去厨房烧起了热水。 可是等她烧完水回来一看,路铭远已经倒在塌上呼呼大睡,脚上鞋子蹭到地上东一只西一只的。 苏陌深呼吸,内心暗示自己不要生气,不要跟醉鬼一般见识。她捂着脑袋走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进来,见他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姿势丝毫没动过,略感无奈。 苏陌将帕子打湿复又拧干水,帮路铭远细细擦着脸庞,他这段时间长了一些肉,脸上再也不是凹陷进去的模样,看去倒有了几分日后的风采。 苏陌手上动作微顿,视线在他脸庞上停留了许久。 这个可是当今的亲儿子,以后名满天下的八王爷! 嫁给他就是嫁给了未来的八王爷,那她以后也能被称得上一句八王妃了,苏陌喜滋滋地扬了扬唇角,内心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想要人前显贵,人后就必定会受罪。 苏陌咬牙帮路铭远把外衣脱了下来,幸好外衣下就是里衣,倒也不用看他光膀的样子。苏陌望着他微红的脸颊,细声说道:“我给你挪一下,你躺正,不然我都没地睡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他叮咛了声,忽地翻过身去,正好翻身躺在了外侧的位置。 苏陌也不起疑,扯过杯子盖在他身上。忙活完他的事,她也取了换洗的衣物洗澡去,这一整天下来,出了那么多汗,怪难受的。 洗完热水澡是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苏陌便有些得意忘形了,她边走着便哼着歌,脚步轻快起走了进来,视线接触到塌上外侧的那道身影时,她顿时住了嘴。 幸好她的声音不大,路铭远并没有被吵醒。 关上门窗,苏陌从柜子又拿了一床被子,回床顺道吹熄了蜡烛。 她要睡床里则就要跨过路铭远才能进去,不过他已经睡着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苏陌可不会害羞得捂脸顿足,只见她三两下翻过路铭远的身子,安心躺在里边的床榻上,身上的被子好好盖着,眼睛一闭便睡了过去。 苏陌不知道,在她睡着后,身侧的路铭远却睁开了眼睛,他眼底神色清明,哪里有半分迷糊。 待适应了黑暗中事物后,路铭远缓缓转过头去看苏陌熟睡的脸颊,看了一会儿,他动作轻盈地掀开被子,他去到院子中快速洗了个冷水澡才带着浑身凉气回来。 路铭远小心翼翼躺回塌上,他柔和视线落在苏陌小脸上,他情不自禁凑过去,在她微张的唇角落下一吻,用几不可闻的气音说道:“娘子,愿你好梦。” 他不是笨人,在和苏陌接触的这段时间内他明显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她对他似乎真的没有爱意。 可就算如此还愿意下嫁给他,无论她目的是什么,路铭远都无法拒绝她的接近,她就像是指引他前行的太阳,他推不开要靠近的太阳,被动的接受她的给予。 成了亲,两个人就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用担心她会离开,她永远都只能与他在一块! 既然她现如今还没完全接受他,那他也不急在一时,反正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路铭远思绪万千,最后怀着美梦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外照射进屋,苏陌在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眸。 她呆呆坐起身,手揉着脑袋上凌乱的秀发,思绪混乱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会在这里。 过了良久,苏陌才清醒了些,她已经不是现代的女总裁了,她现在只是一本书中的女配,然后走偏了剧情嫁给了男配,意图榜上大腿一飞冲天。 这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苏陌打了个秀气的哈欠,下了床换好衣裳,她坐在梳妆台上梳理着凌乱的乌发。 本想梳一个和之前那样的发型,但转念一想她已经成婚了,在这儿婚后是要将头发全部挽起来的,这样想着,苏陌便拿了跟银簪随手将秀发挽起。 她不是本土人士,没有那么灵巧的手艺,给自己挽的头发也是凌乱不堪,这一幕被进来的路铭远看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说: 结婚素材参照了百度百科,勿要考据 第10章 路铭远望着苏陌此时的样子,整个人都呆愣了一会儿,半响他才反应过来。 只见他抿了抿唇角,敛下微扬起的弧度。 路铭远将托盘放在房里的桌子上,走到苏陌身后,询问似的问道:“我来帮陌儿挽发可好?” 苏陌求之不得,哪里会拒绝,当即就应了下来。征得她的允许,路铭远才动手将她头上的发簪拔出。 一头乌发瞬间披落在肩上,他拿起桃木梳神情专注地梳理着苏陌微微打结的发丝。 “陌儿喜欢何种发髻?” “都可以。” 苏陌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是却对许多细枝末节方面的事没啥印象,更不清楚这里的已婚妇人发髻叫什么,所以没办法跟路明远说出自己喜欢什么发髻。 闻言,路明远看了眼铜镜中她那张绝美的小脸,似乎在想帮她梳什么样的发髻才好。 身后的男人靠得极近,两人虽没有肢体接触,可苏陌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以及他盯着铜镜的炙热视线。 苏陌眸光微闪,红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因路铭远低下头而打断,随即便只能轻叹一声,眼底泛着细微的复杂之色。 现在的他看着太稚嫩了,丝毫看不出日后那种王霸风范。 毕竟原书里后期的路铭远可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苏陌心底如是想着。 他板着俊脸垂眸专心致志地帮着她盘头发,他的手竟比苏陌的都要巧,不一会儿就完成了他的任务。 随即,他退了退步子,轻声道:“陌儿看看,这样的发髻你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我还会另外一种。” 铜镜里的苏陌未施粉黛,美目微睁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全部的头发都被一根簪子固定在头顶,额前的头发全被编成辫子别在耳鬓后。 倒也不是难看,苏陌的这张脸驾驭各种发型都不在话下。令她惊讶的是路铭远的手艺竟然出奇的好,简单的发髻并没有让她看起来显老,反而是多了一丝端庄,不显古板。 苏陌眸子落到铜镜里映射出来的男人身上,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以前也给别的姑娘挽过发髻吗?” “不是姑娘,是我养母。”路铭远想起辞世的养母,目露哀伤。 苏陌见他神色瞬间低落,心里也不好受,她不禁嗔怪自己说错话了。她起身走过去站在路铭远身前,带着歉意说道:“抱歉,是我误会了,你不要难过,养母定是希望你开心快乐的。” “我不难过,只是看到你这发髻就想起我养母了而已,倒也无事。” 说来这事也是苏陌的不对,若不是她提了一嘴,路铭远估计都不会想到他养母那里去。越想就觉得自己越混蛋,苏陌咬牙心中暗骂了自己几句。 与内心相反的是,此时的苏陌唇角却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都是我不好,你不要伤感了好不好?” 她这是把自己当孩童哄么?路铭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他忽地上前一步,展开双手将苏陌拥在怀中,怀里的小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可怜兮兮地说:“陌儿,你让我抱一下,我太想我养母了。” 这话一出,苏陌僵住了身子,于情于理来说她都不能推开这个男人。 他是自己的相公不说,他现在情绪低落也是因为她,让他抱一下并非不可,想通后苏陌就放松身子任由路铭远抱着自己,闷声不吭。 这算是两人相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苏陌还没觉得不适,路铭远倒先开始面红耳赤。 待情绪平复下来后路铭远依依不舍松开了怀里的人,只闷声闷气地说:“多谢陌儿了,方才是我唐突……” “你这是什么话!” 苏陌挑眉看他,扬声道:“你难道忘了吗?我们已是夫妻,哪里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莫不是你昨夜吃酒吃多了,把这事都给忘了?” 面对苏陌的质疑,路铭远忙称不是,纠结了半响还是启唇轻声说道:“虽是成了婚,但我知陌儿心中还未有我的一席之地。你许是可怜我才下嫁过来,无论如何,我都会对你好的。陌儿不喜与我接触,我们分房睡也并非不可。” 听完他的话,苏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是真的没想到路铭远能看出来自己根本不爱他,还是说她的演技太拙劣了?脑海里飞快闪过对策,她慢慢镇定下来。 其实也还有救。 “路铭远,既然你都说出来了,我也不瞒着你。” 苏陌摆出一副长篇大论的架势,她走到桌边寻了张椅子就坐了下来,目光却在桌上的托盘上顿了顿。 “成仕翰上我家议亲时,我爹娘非说对他很满意当即就要将我嫁给他,但我知他与魏姑娘是青梅竹马,肯定不愿意趟这浑水。随即,我与爹娘说已有心上人,他们问起是谁,我脱口而出便是你的名字。我记得我说过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你自然是有好感的,不然我一个姑娘家为何要嫁给你?” 苏陌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但路铭远却还是觉得不对。他在她的身上感觉不到爱意,她的热切皆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其他的东西,至于是什么路铭远却说不清楚。 “我这个人的性子对感情上的事一向迟钝,你不要想太多,我怎么会和你分房睡呢?夫妻不睡在一起那还叫夫妻吗?” 苏陌伸手将他拉着坐下来,两人面对面时。苏陌笑意吟吟,让路铭远瞧见了不禁脸上微红,心中也是泛起丝丝甜意。 “是我庸人自扰了,差点误会了陌儿的心意。”即便她在骗人也好,路铭远这一刻也认了,他蹙紧的眉毛也缓缓松了开来。 眼看路铭远再次对她卸下防备,苏陌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选择走上这条路,她没有后悔过,她是真心想对路铭远好的,但是感情上的事她一时半会也爱不上对方,为此她也感到很无奈。 “你也别叫我陌儿了,既然成了亲,就得改口叫娘子了。”苏陌顾不上肉麻,连忙让他将称呼改了过来。 嫁给路铭远是她自愿的,虽然对他还没有到深爱的地步,但是她愿意履行妻子的义务。她会尽可能地对他好,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利用他的感情,这也不可耻。 闻言,路铭远自然是喜形于色,他略显腼腆地垂下了头,轻声喊道:“娘子!” 苏陌满意一笑,两人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路铭远更是招呼她快把桌面的早饭吃了,不然再拖一会儿都该凉了才是。 吃过早饭后,苏陌便拿来宣纸与炭笔在专研着什么,路铭远见她这么认真的样子也没有打扰她,而是默默去了书房。 他也要用功读书了,不仅仅是为为了应付对苏盛的承诺,更是为了能让苏陌在人前可以抬起头来,他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苏陌没有嫁错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路铭远一个上午都在书房里没有出来过。 苏陌这边手拿着炭笔,神情专注地在纸上勾画着什么一样,如果此时有人在的话是可以看到她画的其实是服装的稿图。 从她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她对这张图纸并不算满意,果然没过一会儿她就拿起揉成一团仍到旁边,然后又在新的纸上继续勾画。 她以前是开服装公司的,设计服装图其实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可设计古装图,并且符合现在审美的就有点难度了,苏陌脑海里有点思路但就是抓不住。 现代人的知识放到古代是很吃香,但是她的性别,还有身份无疑也是莫大的阻碍。她如果真的要做的话,也是要和现代一样,做一样自己擅长的。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8节 她最擅长的就是做倒闭了的服装行业,苏陌想起现代公司倒闭的原因,内心便浮起了几分烦躁,顿时有些泄气地将炭笔扔置桌面。 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却摸到头上的辫子,手上的动作微顿。 其实她不用将服装设计得太复杂,像她的发型是一样的道理,虽然真的很简朴,但却可以让人眼前一亮。 苏陌将之前揉成一团的图纸展开,仔细看了看,确实比较花哨显得非常累赘,很俗气。 想通之后,苏陌脑海里有了一定的构思,她重新拿起炭笔在图纸上描画着,就在她专心致志画稿图时,房门被从外面被推开。 路铭远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她这番废寝忘食的模样便皱起了眉头,顿时有些担忧地开口说道:“娘子,这都中午了,你饿了吗?” 苏陌啊了一声抬起头有茫然地看着他,“本来是没有的,但是被你这么一说就有点饿了。” 话说着,她低头看了一眼图纸,发现已经和构思中的差不了多少了,便站起来说道:“我去做饭,你看了那么就书也该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早饭是路铭远做的,苏陌也不好意思让一个男的继续进厨房给她做饭,便主动请缨。 路铭远却显然一愣,“不用,我去做饭,娘子忙了一上午也费神了,该歇息的是你。”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其实就是在玩,说不上费神,我去做饭就好了,你且等我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苏陌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话一说完她就走了出去,路铭远制止不及脚步跟着她追了几步,见她意愿坚决便由着她去了。 苏陌去了厨房,路铭远在房里转悠了一下,本不想看苏陌画的图纸,可是她走时并没有将图纸盖住,他只不过是往里走了几步,还未靠近桌面上面的内容便一览无余。 他扫了一眼不由愣住了。 他娘子画的好像是女子的衣裳,内心的好奇驱使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望着图纸上的内容,路铭远神色从疑惑变成震惊。 第11章 路铭远拿着手里的图纸陷入了沉思,他不明白娘子为何会作画,画的好就算了,看样子还是大有用处,不像是闲来无事画来玩的样子。 也或许只是想给自己做一身衣裳呢? 因为苏陌没有跟他说起过,路铭远也没有去询问她的意思,内心固然疑惑但还是将图纸归回了位置。 而苏陌那边饭很快就做好了,她站在外面高喊了一声。 路铭远听见后便赶了出去,他看着苏陌腰间围着布巾,手上还端着菜盘子。 路铭远二话不说上前将盘中接了过来,道:“小心烫,我来端着好了。” 苏陌做了小鸡炖蘑菇,还有一道红烧肉和蒜蓉菜心,因为材料有限做出来的和现代的有点差距,苏陌吃了两口面露难看,对这个味道微微失望起来。 见苏陌皱巴着一张小脸,路铭远拿起筷子抱着不好吃也要说好吃的心态尝了一口。 他发现味道比他做的还不错,顿时忍不住连连赞叹道:“没想到娘子做饭也这样好吃!” 这是真的出乎了路铭远的意料,方才苏陌露出那样的神色,他都以为是很难吃了,可吃到嘴里才知道这哪里是难吃,这比起大酒馆做的菜都要好吃。 路铭远今天竟吃了整整三大碗的饭,惹得苏陌啧啧称奇,她倒觉得今天得饭菜不合胃口,没想到他竟然还蛮喜欢吃的。 看他身子消瘦成这样,以后她多下厨将人养的胖一点,他这样貌长开了就和皇帝的差不多,即便不用信物,就凭借着这张脸也没人会否认两人的父子关系。 内心幻想着路铭远以后的样子,苏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吃饭的动作,或许是她的视线太炙热路铭远似有所感地看过来,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两人皆是一愣。 “你吃呀!看我做什么?”苏陌催促道。 路铭远回过神来立马移开了视线,可细看去却能看到他泛红的耳尖,苏陌无声地笑了笑,他还是蛮可爱的,动不动就害羞。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到他以后封王时是怎样的光景! 吃过饭,路铭远收了碗筷去清洗。苏陌回房内将图纸完善,走到桌边看了一眼图纸的位置,她就知道路铭远已经翻看过了。 他或许疑惑但也来问苏陌的话,她也不会主动去说这些事。 有了图纸,接下来就是将成品制作出来,苏陌手工缝制衣服也不是不会,只是会浪费很多的时间,她还是想用缝纫机做。 缝纫机的制作构造她学过,就算是在物质缺乏的古代也是能做出来的。苏 陌一向是想做就做的人,在画了服装图纸之后,她已经找回了画画手感,很块地就将机头、机座、传动、附件的这些部分都给画了出来。 这些宣纸都是路铭远拿来读书用的,但却被苏陌分走了一半,他还没丝毫怨言,甚至担心她不够用就想把剩下的也塞给她,幸好苏陌也用不上那么多,路铭远才作罢。 夜幕降临后,苏陌刚洗漱完正坐在梳妆柜前擦拭着湿哒哒得头发,直到路铭远洗好澡穿着里衣进来,她才缓缓开口问道:“我明日要去县城买些物件,你要不要同我一块去?” 路铭远忍下脱口而出的拒绝话语,语气轻缓婉转地说:“娘子何必亲自去县城里,若是有要置办的物件直言,我明日去一趟将其都买回来便好。” “我为何不能亲自去?”苏陌疑惑地扭过头来,她目光带着娇嗔落在路铭远身上,后者身体顿时僵住,手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了。 难道路铭远还有大男子主义的潜意识?苏陌缓缓蹙眉,面上带着些许不虞。 路铭远急切解释道:“娘子不要误会,我并非是制止你出门。只是街上鱼龙混杂的,你生得这番貌美出去定会惹人侧目,我有些……” 他有些了半天都没说出一个所以然,面上急得涨红。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苏陌哪里还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呢,也正是如此,她脸上的不虞才慢慢散去。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苏陌理解路铭远的顾虑但却不能顺着他的话应下,当即就反驳了回去。 “娘子。” 路铭远面露无奈之色,他迈着步子都过来,到了苏陌身后很自然就接过了她手中的毛巾,细细帮她擦拭着湿发,却没有再继续劝说的意思。 苏陌抬眸望着镜子里,他的面容很平静,正垂着眸子认真帮她擦头发,似乎已经默认了她的话。随即,她提起来的心也放了下来。 苏陌不是古代本土的女子,她内心明白这里的妇人都是要相夫教子,不宜抛头露面的,这些她都知道,但不抛头露面的那都是大家小姐罢了。 像她们这种农家出身的女子还不是得去下地插秧,掘土种植,穷苦人家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路铭远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因为苏陌的相貌太过貌美了,不想她在大街上被那么多目光注视而已。 在这个没有人权的时代,美丽便是原罪。苏陌抿了抿唇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苏陌的头发又长又浓密,洗了之后很难干,每次用毛巾擦半天不干,弄得她都很不耐烦,可今天却是路铭远帮她擦,倒也没那么烦了。 如今正值盛夏,夜晚的凉风吹来还伴随着一丝燥热,苏陌的头发很快就干了。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头上布满她的脊背,路铭远低垂着的眸色微暗,喉结上下动了动。 “娘子,该歇息了。”路铭远的嗓音带着沙哑说道。 苏陌身躯僵了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颊也不禁染上了一丝绯红,目光闪躲不敢直视路铭远的眼睛,她站起身来越过他往塌上走去,嘴上却说:“把烛火吹了。” 路铭远应了声好,待苏陌已经进了帐他才吹熄烛火,摸着黑也上了塌,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俯身整个人压在苏陌的上空,惹来她的一声轻呼:“你压我头发了。” 他连忙撤手,嘴里带着歉意说:“我下去点蜡烛看看有没有扯伤了……” 苏陌心中无奈叹息,这个人是真的有点呆,不过自己选得咬牙也要忍下去。 就在路铭远要翻身下塌时,苏陌忽地伸手扯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拉了回来,两人四目相对,黑暗中他们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路铭远恍惚了一瞬,反应过来便想不起要下塌的事了,他整个人的心思都落在的底下这人的身上。 犹豫再三,他毫无技巧地覆上苏陌的唇瓣,苏陌拽着他衣领的手微松,随即便被他握住压在头顶上。 他的另外一只手托着苏陌脖颈,使她昂起头被迫承受着他的侵略,唇齿相融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苏陌嘴里的空气被掠夺殆尽,她眼角泛起细碎的泪光,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路铭远动作微顿,轻声喊了喊她的名讳,薄唇顺着她的嘴角吻到到脖颈。 天上弯月已高悬空中,忽然响起一道鸡鸣,此时已是四更天。 路家的灯火未明,静谧的夜里却隐约传来女子压抑的哭声,甚至还伴随着男人沙哑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路铭远不厌其烦地哄着怀里哭闹不止的人儿,一遍遍亲吻着她的唇角,他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证明了他也不好受。 他几乎一夜没合过眼,苏陌睡下后他便起身烧热水给她擦身子。这一折腾完天都亮了,此时他也没了睡觉的心思,干脆进厨房把两人的早饭做了。 早饭煮了肉粥,路铭远做好端到屋里,他叫醒熟睡的苏陌,愣着哄着她喂了半碗下肚才让她继续睡。 苏陌刚准备睡转念却又想到她今天要做的事,可她实在没办法起身,便顶着瞌睡将要买的东西跟路铭远说过后,眼睛一闭,彻底睡了过去。 路铭远坐在塌边凝视着她的睡颜,忽然升起不想离开的想法,明明只是去街上买些东西很快就回来的,但他还是不舍离开她。 女子熟睡中的面容更显香甜诱人,路铭远眸色深了深,俯身亲了下苏陌的额角,随即才依依不舍地退出房间。 熟睡中的女子毫无察觉,只是紧皱的秀眉却微微松了开来。 苏陌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她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昏昏沉沉的,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到嘴里才发现水是温热的,苏陌望着茶杯微微出神。 昨天她也是坐在这儿画图纸,上午的茶水放到下午都凉透了。可偏偏她现在喝的水是热的,也不知道路铭远是不是特意给她留的温水。 苏陌自己琢磨了一会儿便自觉无趣,将茶杯放回原位。 想起昨夜的睡前的场景,苏陌脸颊上忍不住泛起绯色,她咬了咬下唇嘴里暗骂了路铭远一句。随即匆忙换了衣裳,洗漱好就走出房门。 这个院子是标准的一进四合院的模样,苏陌和路铭远住的地方是北面的正屋。 原是想将苏家二老接过来住到东厢房的,可是他们都拒绝了,说哪里有父母会住到女儿夫家去的,这不惹人笑话吗? 苏陌觉得他们就是太好面子了,不过两家人离得不远,想见不过就是走几步路的事,倒也挺方便的,苏陌才没有强求两人住进来。 路铭远此时一般都在书房,因为他除了读书写字也没别的事可做。 上回他说要买地来种,愣是被苏陌说一通才放下了种地的执念。 在苏陌看来,他有着读书的才能就应该专注去科举,他好了大家才能好。 万一没考上,他也能培养点书卷气息出来,以后回了宫不至于会被人笑话。 第12章 苏陌来到书房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熟悉的朗读的声音,微微沙哑的声线透露着漫不经心。 让她不禁想起昨夜他在耳边抚慰的话语,耳尖顿红,苏陌抬起的手也下意识放了下来。 本以为是个乖巧体贴的小奶狗,谁知道狗皮下却是吃人豺狼虎豹! 不知站了多久,里面读书的声音停了下来,苏陌才重新抬起手敲响了房门,里面立刻传来回话声:“进。” 伴随着这句话的还有他急促的脚步声,苏陌刚推开门,路铭远也到了门口,见到她眼底不禁泛起喜悦的星光。 “娘子睡了那么久,饿了吗?”路铭远也不等苏陌回话,他步子一转就想往外面走去,按他的想法她肯定是饿了的。 苏陌却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问:“让你买的东西呢?我先看看,看完再去吃饭。” “东西已经买好了,吃完饭再去看。”路铭远皱着眉一脸不认同。 她早上只喝半碗粥,睡到下午肯定是饿了的,再不吃身子都饿坏了,路铭远哪里舍得让她挨饿。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9节 拗不过他的坚持,苏陌只好顺着他的话应下。而路铭远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东西就在那里又跑不了,她不应该急在一时。 厨房里一直热着饭菜,就等苏陌醒来吃。路铭远将菜端到饭桌上,盛好饭给她,才开口说:“今个儿婉桃来过,但是我说你还没睡醒,让她回去了。” 苏陌嘴里塞满了饭也不好开口,她心想,婉桃来找她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等她将缝纫机弄好了,再去找她好了。 她吃饭的时候两腮一动一动的,煞是可爱。路铭远看了一会儿便轻轻笑了声。 随即,他敛起笑意,说:“对了,明日就是回门的日子,该带的我早上都去买全了,只需早起一些便能直接出发。” 成婚第一日苏陌就睡到大中午,今天更不用说,直接都到晚上了。路铭远没什么不满的,只是明天是回门日,必须要早起才这样说的。 苏陌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晚起虽然不是她的错,可是前天的确是她自己懒没起来。 在苏家的时候,她还知道模仿原主的行为早起给爹娘请安,到了路铭远这显然不用去请安,多睡一会儿也没啥问题。 吃过饭,苏陌去库房把路铭远买回来的东西都拿出来看了一遍,发现让他买的东西样样都齐全。 她记得早上只是随口说了几句,没想到路铭远记性那么好,听一遍就能记住。 接下来就是靠她自己去组装和打磨了,苏陌让路铭远自己回书房看书,两人各忙各的,可没一会儿路家的大门就被敲响。 苏陌以为是婉桃来了,便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站着的不是婉桃,而是魏嘉月,苏陌不由得愣住了,忙问:“魏姑娘有事吗?” 按理说都过去两天了,魏嘉月应该启程去京城了才对,但是她怎么还在这里。苏陌不明白,目光带着疑惑看去。 “没别的事,我来给你们这个的,这算是我送你们的新婚贺礼,希望不要嫌弃。”说着,魏嘉月将手上小袋子塞到苏陌的怀中。 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乱了苏陌的思考,她摸了摸怀里的东西,凭借着手感她可以百分之八十肯定里面装的是真金白银。 “这个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要是因为先前我替你说话那事,你早就谢过了,送礼就不必了。” 苏陌不管女主是好意亦或者别有用心,反正就不能和女主有过多的牵扯,这银子可不能收。 原书中,魏嘉月是给了路铭远一笔银子,现如今这银子又想给苏陌。可苏陌有赚钱的办法,并不需要她的银子便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苏姑娘,我知道你不想要,但是你们需要银子去将宝物赎回,你若觉得过意不去,那以后再还我便是了。”魏嘉月见苏陌将银子又递了回来,顿时就急了。 苏陌说不什么都不想要,又礼貌回绝了几句,见魏嘉月态度颇为坚决,便不欲多言,当即就要关上门。 她们推搡的动作和话说声都不小,从而惊动了书房内的路铭远,他神情担忧地走出来,猛地一看还以为是魏嘉月欺负他娘子,当即喊道:“你做什么的,快放开我娘子!” 路铭远从后来走来,从他的角度看到的是苏陌被魏嘉月拉住手腕,前者想甩却甩不开。他面色震怒,急忙忙冲了过来将苏陌拉到身前,好一顿检查。 两个姑娘家拉扯能使多大劲。 苏陌满不在乎地说:“我没事,你别误会了,魏姑娘是来送东西的,我推回去她又塞过来,就互相推搡了几把!” “这还没事,你手腕都被捏红了。”路铭远目光沉沉地看向魏嘉月,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不友好。 魏嘉月低头看去,只见苏陌的手被路铭远抓在手心,白皙的手腕上还真的有一道红印子,她连忙道歉,“抱歉,苏姑娘,我不是有意的,那这银子你更是要收下了,就当是我赔礼道歉的。” “不是你捏红的,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苏陌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路铭远不相信,正想说什么,可后腰上却被苏陌使劲拧了一把,他闭上嘴也没再说话。 魏嘉月歉意更甚,她欲将钱袋递给路铭远,苏陌轻挑秀眉,暗道不行,不可以让路铭远将这烫手山芋接过来。 “魏姑娘,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笔银子与其给我们,还不如你自个儿留着,以后能用上的机会多得是。” 话已至此,眼看魏嘉月还没反应过来,苏陌猛地伸手把门关上,快速地将门栓上。 “苏姑娘,路公子,你们快开门。”魏嘉月不死心地在外面大喊。 路铭远哪里顾得上门外的魏嘉月,他心疼自家娘子的手,拉住苏陌小心翼翼牵起她的小手,“娘子,我去给你拿药酒。没想到那魏姑娘手劲大的惊人,拉扯之下也能弄伤你,以后切莫与她来往了。” “路铭远!”苏陌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和缓地说:“这是你自个儿做的好事,你赖魏姑娘做什么?” 说到这里苏陌就来气,昨晚这个男人不顾她的哭喊告饶,一遍遍欺负她。现在就开始不认账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那么无辜呢! “这是我弄的?”路铭远想到自己给她擦拭身子的时候也没见到手腕上有红痕啊! 苏陌嗔怪道:“我一醒来就有了,你说是谁弄的?” 这么一说来,确实是他弄的。路铭远望着自家娘子绯红的脸颊,怜惜地摸了摸,叹道:“我下次不会这么鲁莽了,这次是我的错,娘子惩罚我吧!” 苏陌哼哼了两声,推开他的手,神情傲娇,“就罚你今晚自个儿睡。” “这不行!”路铭远揽住她的肩头,“娘子说过不与我分房睡的。” 苏陌想起自己说的话,顿时无言以对。 路铭远见她熄了要分房睡的念头,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内心却也止不住的内疚,昨晚是他太过于孟浪了,把苏陌手弄成这样,着实不该的。 怀着愧疚,路铭远寻了药酒来帮着苏陌细细揉按着伤患处,“娘子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么?” “没了。” 苏陌没有跟路铭远说的是,其实手上的伤并不严重,就是看着有些吓人而已。但是她却不会将这话说出来,总得让他长些教训,不然他以后就越发不节制。 路铭远一边揉着一边问道:“娘子疼吗?力道这样可以吗?” “手不疼了,但是我肩膀有点酸,你帮我捏捏!”苏陌毫不客气地使唤道。 “好的娘子。”路铭远求之不得,他用帕子将手上的药酒擦掉,确定手上干净了才搭上苏陌的肩膀。 路铭远的手指很细长,骨节分明,是苏陌喜欢的那一类漫画男生手,此时正力道适中地揉捏着她的肩膀,说起来真是不要太幸福了。 “院子摆放的那些物件,我一会儿都去收拾起来,等娘子的手好了再弄,可以吗?”路铭远手上动作不停,可心里却还担心着苏陌会太劳累。 苏陌没细听嗯了声,可反应过来却开口说:“不行,我已经快装好了,就差几块木板就完事。” 明明今天就能将缝纫机造出来,让苏陌再等个几天她会疯的。而路铭远一听快要完工了也微微蹙起眉头。 “若是娘子不介意,我来帮娘子裁木板出来。” “不介意。”苏陌下意识回道。 她从来都没打算瞒着路铭远些什么,只是他太敏感了,从来都没主动问过她这些怪异的举动。 就今天让他买了那些东西都要花费不少银子,也没见他多问过一句。也不得不说,路铭远的品性绝对是苏陌见过的人里最好的那个。 说好帮苏陌裁木板,路铭远也不整虚的,他让苏陌将木板的尺寸说一下,之后就让苏陌继续在书房里待着,美其名曰外面有太阳,她待在屋里躲躲。 苏陌乐见其成,仍由他出去准备木板,而她则在书房内翻阅着他平日里读的书,看着他写的字。 原书中对路铭远介绍不算多,至于对他的理解都是这一个多月来了解到的。 路铭远读书好,也是出了名的。小小年纪就考了童生,只不过家中贫困没富余的钱继续给他买书,如若不然,路铭远高低也该是个秀才了! 第13章 书桌上除了拾叠整齐的书籍,还摆放着几张练字的宣纸,苏陌放眼看去却微微愣住了。 她不懂书法,愣住不是因为他笔走龙蛇的字迹,而是因为满纸上的字——密密麻麻写满了‘苏陌’两字。 这小子读书练字有必要写她名字吗?苏陌眸光微闪,面色无异常,耳尖却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苏陌压下心中的异样,淡定地翻看着第二页宣纸,上面终于没写苏陌的名字了,看了半响,苏陌的秀眉却越皱越深。 放下宣纸,苏陌在叠好的众多书籍中翻出了几本算经,仔细看了几页后才确定,这里的算术依然落后,和现代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苏陌突然想起,路铭远好像是没去过古代学堂的,一个没经过系统教学的人就凭借自己看书,最后真的能考上名次吗? 苏陌不敢坚信,除非路铭远是真的神童。 而原书中虽然对路铭远这个配角提的不多,但也说过路铭远一开始的性子很软弱,后来因为女主才变得坚强。即使在吃人的皇宫也杀出了一条血路,最后成为威震天下的八王爷,还帮女主解决了不少麻烦! 很难想象路铭远当时那个样子进宫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最后才冠上王爷的称谓。 苏陌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狠狠一颤,她忽然觉得,其实晚些去认亲也不错,至少等路铭远羽翼丰满了才去。 虽是草芥出身,但路铭远的绝对不能够平平凡凡,苏陌沉默着将手上的东西一一归位。 就在这时,外面也传来了路铭远的清亮的声音,“娘子,我弄好了,你快出来瞧瞧这样的行不行。” “好。”苏陌应了声,迈起步子便走了出去,一出门口就见他蹲在地上打磨着两块大小不一的木板。 木板上有很多倒刺,路铭远不让苏陌上手碰,只准她在一旁看着。 苏陌就看了一下,觉得还真没大问题,便跟他说可以了。 路铭远却说:“下次还要弄这些的话,娘子让我来,这些活都容易伤到手,你少碰些的为好。” 他难以接受,今天要不是他自告奋勇来裁木板,那要是让苏陌自己去弄,岂不是会弄伤她的小手? 想到这里路铭远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有手套啊!戴上就不会伤手了。”苏陌哪里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她在凌乱的地面上翻出一对自制的手套,二话不说就往自己手上戴上。 “你看,这样就不会伤到手了。”苏陌双手合拢凭空抓了抓,展示给路铭远看。 “如此甚好,这护手的东西叫手套?”路铭远停下手上的动作,视线好奇地看向苏陌的手上。 他眼底的好奇让苏陌微微一愣,“我自个儿取名叫手套,兴许有别的叫法呢。” 手套这个东西在古代很早的时候就存在了,苏陌也不太确定这里到底有没有这东西,也不敢乱说。 路铭远点头,“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个东西,娘子聪慧。这手套若是拿去卖给商行也是极为稀罕的。” “也不是不可以。”苏陌犹豫了,她当然是想赚钱的,可是她有些怀疑,手套在这个时代真的没有吗? 她怀疑只是路铭远没有见过罢了。 内心的疑虑,苏陌并未直言,反正她打算自己抽空去商行那问问就是了。 木板路铭远给打磨好了,他起身站到一旁,然后苏陌就蹲了下去,将这些已经装好的零件配件一次性安装起来。 路铭远并没有离开,他在一旁看着,看到重物需要搬时便主动上前主动请缨,苏陌由着他在一旁忙碌着。 两人出力自然是比一个人来得快一些,很快这个缝纫机就被弄好了,苏陌和路铭远合力将机器搬到偏房,对于这个奇形怪状的桌子,路铭远疑惑发问:“娘子,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吗?” 即便是看过苏陌画的结构图,他还是不明白这个东西的作用是什么,可是莫名的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物件,这是他对自家娘子有的盲目自信。 而接下来苏陌的演示也没有让路铭远失望,这个是脚踏式的缝纫机,她将线梭子的线装好,最后穿过针孔,转了转轮子上了线头。 抬起针头,她把一件布料放在底下用手压着,右手转动轮子,脚下微动,手上的布料也向前推动,顿时发出笃笃的声音。 “其实也就这样。”苏陌停了下来,起了针,将那块试用的布拿了出来,她扯了扯发现没啥问题,忍不住缓了口气。 “娘子?这……”路铭远看傻眼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物,竟然只是把布料放上去就可以缝制好,这简直闻所未闻。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10节 苏陌也知道自己弄出这个玩意会让人震惊,但是她也有了一番说辞,“这个叫缝纫机,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那本书已经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我闲来无事记起来就想试试,没想到还真的可以。” 这个理由其实有点牵强,但是苏陌也别无他法了,不然她还能跟路铭远说她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过来的,这些都是她在那个世界学到的? 显然就很离谱,苏陌只想搞钱,不想在这里被大家当成妖怪烧掉! 而她解释完之后,路铭远便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缝纫机做好了,苏陌就要将制作衣服这些事提上日程。结婚时屯了几匹布料全被她拿出来用了,她按照先前画好服装图做了一套自己的尺寸出来。 她迫不及待换上后跑到书房去找路铭远,“你快瞧瞧,这衣裳好不好看?” 正在埋头苦读的男人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嬉笑嫣然的貌美女子,她不似平日穿着粗布衣裳,而是穿着粉嫩衣裙,这套衣物的样式他已经在图纸上见过了。 本不该如此失态,可路铭远眼底只有他娘子巧笑倩言的小脸。霎时间,眼底再也看不见其他,他耳边传来她清脆的嗓音,一时间也没听清苏陌到底说了些啥。 “你在想什么?我问你话呢!” 路铭远手拿住书僵住了样子把苏陌给气到了,她皱眉微恼。 路铭远回过神来,发现她已经站在面前,嘟着红唇怒目而视。 他忙将苏陌拉到怀里,哄道:“都怪娘子太过貌美,竟把我看呆了去。方才娘子问的什么?可否再说一次?” 苏陌冷不防被拉到他腿上坐着,刚想站起来可是他的手却桎梏住在她的腰间,让她分毫都不能动作。 “我问你我这衣裙好不好看。”苏陌放弃了要起来的想法,小声嘀咕道。 路铭远想也不想就说:“娘子穿的,好看。” 他的话就在苏陌耳边说出,少年的嗓音带着沙哑,目光真挚,苏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微微颤动起来。 “当我没问。”苏陌本身就长得好看,穿上这身衣衫自然也是好看的,她忽然觉得来问路铭远等于白问,因为从他的嘴里不可能听得到不好看这三字。 她按住路铭远的肩膀,借力就要起身。路铭远放在她身上的手却丝毫没松,甚至低声说了句:“娘子让我抱一会儿吧!” 苏陌身体娇软香甜,若是可以路铭远一刻都不想放开她,他好不容易摒除杂念念起书来,苏陌一进来就都打破了,他的要求也不过分,就是抱一阵就好。 “想都别想,你腿上坐着一点都不舒坦,等你啥时候养出肉来再抱我!”这话也不假,路铭远的腿确实瘦弱,皮包骨差不多能有多舒坦。 没有什么比被自家娘子嫌弃更让人伤心的了,路铭远情绪忽地低落,唇角扬起的笑意也压了下去。 路铭远的手松开,苏陌得到自由立马就要站起来,但是目光触及他受伤的神情又于心不忍,想了想,她还是俯身亲了亲他的下巴,“要好好吃饭,男人要健壮点才好。” 被她柔软的唇瓣亲了一口,路铭远心底炸开了花,嘴角也不受控制地上扬,他忍不住伸手扣住苏陌要后退的脑袋往自己这边压,如愿吻上了她的娇唇。 苏陌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口中的惊呼被他咽下,舌尖被吻得发麻,她忽地挣扎起来。 路铭远手上动作一顿,松开她的唇瓣,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听着她急促的喘息声,笑道:“娘子,还没有学会换气吗?” 被他的话刺激到,苏陌反应极大,马上推开他站起身,“你不知羞。” 大白天的,他也这么不要脸,苏陌脸颊上泛着粉红,双唇亦是微肿着,她伸手捂着脸头也不回地跑出去,实在没脸在这待下去了。 回到偏房的苏陌脸上的燥热一直下不来,真是可恶,被他给撩到了! 连喝了好几杯茶水,脸上的滚烫才微微降下去,苏陌面色逐渐恢复平静。重新拿起剪刀将对着布匹下手。 明日便是回门日了,虽然路铭远说该带的东西都全了,但是她却想为爹娘做几件衣裳回去,好歹也是一番孝心。 原本今天还想给路铭远量身做一套的,但是他今天太放肆了,先晾他几日再说。 若是路铭远知道自己刚才那番举动让自己错失了娘子亲手裁制的衣裳,不知会作何感想。 第14章 回门日。 路家离苏家不远,前几日都是因着新婚,苏家人不好登门。而苏陌也要等到回门日才能去探望娘家。过了今日后苏陌若想回便随时都能回了。 天未亮苏陌就被路铭远叫醒,她鼓着脸有些闷闷不乐。一路上路铭远好说歹说才把她的起床气赶跑,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苏陌耍小性子,不知怎地,他居然觉得这样的她好可爱! 路铭远怀疑自己中了一种叫苏陌的毒,毒已经深入骨髓,但此刻谁要是给他递解药,他绝对会拒绝。 两人走到苏家的附近,还未到正门口就闻到扑鼻而来的香味,显然为了今日做准备的人不止苏陌和路铭远。 一想到金氏天摸黑起来给他们做饭!苏陌鼻头一酸,对这个陌生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归属感。 苏陌不禁想起自己现代已经故去的母亲,而母亲的样子亦是模模糊糊,让人记不太清楚。依稀记得她也会天没亮就起来做早饭让她吃好上学。 “娘子,莫哭。”路铭远扔下手上东西,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一边擦拭着她落下的泪水,一边心疼地说道。 苏陌将头埋在他消瘦的肩膀,内心的伤感一阵阵涌上心头,打乱她的思绪。此时背上有一只无措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难以自控的情绪得到了舒缓。 路铭远以为她是想家了,摸了摸她的脑袋便说道:“都到家门前了,娘子若是想岳父岳母只要进去就能见着。可你要擦干眼泪,不要让他们担心才是。” “嗯!”苏陌鼻腔带着浓重的鼻音应了声,随即将埋在他肩膀的脑袋抬起,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才问:“还有吗?” 她吸了吸鼻子,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哭过的眸子清澈见底,看得路铭远心下软得一塌糊涂,不禁从怀里拿出帕子,一点点将她脸上哭过的痕迹擦掉。 “娘子以后不要哭了好不好?”路铭远每次见她哭,心脏就像是被人用手捏紧了一般难受坏了,此时说话的语气亦像在对待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 苏陌又是重重点了点头,她这番听话的模样落让路铭远眸色微暗,正欲低头亲了一下自家娘子。 “你们在门口站着做什么?”一道声音立马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便看到黑沉着脸的金氏,她凝眉看过来,“新婚燕尔能理解,但也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格之事!” 显然,金氏对刚才的事情是看到眼里了,苏陌羞涩地低下头,“娘,我们知道了。” 两人黏腻靠站在一块,地上散落着大包小包的物件,金氏看得头疼,不由得扶住额头,很跌不成钢地说:“赶紧进来,站在门口卿卿我我算个什么样!” 闻言,路铭远忙不迭捡起地上的东西,跟着苏陌进了苏家的大门。 “以后你们在外都给我注意点,不可以像今天这样了,知道吗?”金氏真是为这两人操碎了心,苏陌不懂就算了,怎么路铭远一个大男人都不懂这些。 路铭远自然是知道的,但刚才他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思考这些,此时便低头虚心受教,“岳母教训得是,小婿记着了。” 进去里屋正堂,苏盛早已在主位上坐等,见到他们的身影时,眉间的褶皱都少了几条。他视线落在路铭远手上的大小包裹,啧了声:“来就来,还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回门需带礼,但这两小夫妻银子不多苏盛是知道的,所以看不惯他们还带那么多东西回门,明明意思一下就好了的。 路铭远没应下这话,他将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从中拿出一条烟杆,言谈温和地说:“小婿听闻岳父大人爱烟,便投其所好,您瞧瞧喜欢不喜欢。” 苏盛眉眼忍不住跳了跳,眼看着女婿把烟杆递到面前,他一时间不知道是接过来还是不接的好。 他的视线不由得越过路铭远看向最后面的金氏,得到她的首肯后苏盛才按捺着喜色将烟杆接过来。 苏盛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烟杆,这玩意他一直想买,奈何自家夫人不允许,没想到这女婿还是有点用的,这投其所好,投得正中下怀! “好了,让他们两个大老爷们聊,咱去厨房做饭。”金氏见女儿在一旁也插不上话,干脆领着她进了厨房。 之前金氏对苏陌可谓是千娇百宠也不为过,极少让她进厨房,因为她们都觉得她能嫁给好儿郎,嫁得好便不用下厨,所以教也没怎么教苏陌做饭。 谁能想到苏陌最后嫁给了路铭远这样的人,金氏叹气,“这婚事是你求来的,我管不了你那么多。以前你不会做饭没关系,可以后再不会做饭就等着饿死吧。” 在苏陌的亲事定下后,金氏便拉着她教了一大堆可以用上的东西,只有做饭还来不及教她,都怪时间太仓促了。 “简单淘米烧饭你应该是会的吧?”金氏语气惊疑不定地说道,她已经记不清到底教过苏陌这事了没。 “其实我基本都会了的,这几日的饭也都是我烧的,不行您去问路铭远!”之前的苏陌确实不会做饭,可现在的苏陌不仅会,还做得超好吃,这点金氏自然是不清楚的。 金氏见她信口开河了,也不多说,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那好,剩下了几道菜我看着你做就是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 话说完,金氏就找了个小马扎坐了下去,大有看苏陌如何展示厨艺的意思。 苏陌对此也不慌,她环视了一周厨房,看见灶台上还有砧板上那些未整理好的食材,心下就有了主意。她笑了笑,竟然也不问金氏先前是要做什么菜,反正到了她手里就是她做主了。 只见,她轻轻松松将袖子挽起,走到砧板前,拿起菜刀将上面的猪肉切成片,动作干脆利落还真的有几分会做饭的样子,金氏看得频频点头。 在这里也不用做太复杂的菜式,苏陌想做个红烧肉,剩下猪蹄就拿去卤水会很好吃,这样想着苏陌手上动作不停,起火烧油,动作有条不紊。 金氏越看就越觉得奇怪,她以前就算教过苏陌做饭,但是不可能会教这些她都不会的菜式,那女儿是哪里学来的呢! “好了,娘快来尝尝味道。”苏陌将最后一道菜端到桌子上摆好,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前的汗水。 金氏回过来神来,将脑海思绪赶出去,挽袖捻筷夹起红烧肉尝了一口,肉质的香嫩在口中炸开,就算没有和着米饭吃也不觉肥腻,金氏吃了一口便想吃第二口,但是她却将筷子放了下来。 “陌儿,这些菜式你都是打哪学来的?娘记得并未教过你这些啊!” 苏陌正挥手扇风,闻言动作微顿,她心脏的律动开始加快,努力控制着面色不露出异常,软言软语解释道:“我都是在书上看见的,觉得有意思便学了几天,路铭远还夸我做的菜好吃!娘,你是觉得不好吃吗?” 她说着,脸上不自觉带上的娇嗔,似乎被金氏的动作和问话打击到了,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金氏看得很不是滋味,“陌儿别乱想,娘只是随口一问也没别的意思,这菜太好吃了,看来是陌儿有做菜的天赋,弄得娘都羡慕了。” 金氏拍了拍苏陌的肩膀,温声安慰了半响,苏陌才收起脸上那副娇颜欲泣的模样。 金氏对苏陌好是好,可苏陌毕竟换了芯子,并不是原装货。特别是今日还差点被金氏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苏陌的心就一直提着没下过去,脸色也是略显低沉。 她的情绪都被路铭远看在眼里,饭后,路铭远争着要洗碗,只余两人在厨房时,他才像不经意般询问道:“岳母说你了吗?怎么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 有那么明显吗?苏陌坐在厨房的凳子上,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娘没有说我,是我自己的问题。” 路铭远见自家娘子是真的不太高兴,不禁加快了洗碗的速度,嘴上应了句:“咱先回去吧!洗完碗就回,等娘子想爹娘了再来,离得近倒也无碍。” “好,我来帮你吧!”苏陌也想快些回去,待在苏家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路铭远连忙诶了声,道:“你坐好了,我都洗完了,别捣乱。” 饭后,又吃了些水果,路铭远才提及离开,显然金氏有些不舍,“咋那么快就回去了?多待一会儿,吃过晚饭再回去。” 前几日都没见过女儿,今个儿好不容易见着了,她刚吃完午饭就又要走,金氏哪里会肯,一时间皱眉看向两人,目光带着不舍。 苏陌不得已也开口说道:“爹娘,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回去歇息。我们离得不远,想见面也就几步路的事,今天就先回了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金氏也不要挽留,于是便亲自将两人送了出门,叮嘱他们路上小心,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心中除了不舍和挂念也没心思想其他的事了。 苏陌这边,过来转角,确认身后金氏看不到他们了,才微微松了口气,她拉住身旁之人的袖子,轻声说:“太吓人了。” 回娘家也会吓人吗?路铭远皱眉不解,想到她是去了厨房后就变成这样,“岳母到底同娘子说了什么?可否说来听听?” 夫妻之间有些话也不必隐瞒,路铭远自认这样问是不失礼的。可问题在苏陌身上,她内心的焦虑却不能够和他言明。 苏陌支支吾吾说了几句,语焉不详的半天都没说到重点,路铭远顿时明白,这是娘子的秘密。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好奇,娘子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路铭远不露声色,眼底却划过一丝暗芒。 第15章 苏陌两人走后,金氏将他们带来的东西收拾了一番,也看到了两套衣衫,拿起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11节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陌儿给他们亲手缝制的,可是看针脚却不怎么像,这种针脚她真是见都没见过,这倒也奇了怪了。 金氏将内心的疑惑跟苏盛一说,苏盛凑近来看也面露疑惑,“我记得陌儿的绣工也不是这样的啊!是不是在外面买来的啊!” “可是县城上买成衣的也就那几家,他们的针脚我没见过吗?”金氏没好气地说道。 苏盛转念一想觉得有几分道理,“那你说说,陌儿这绣工是去哪里学来的?” “我知道还会问你?”金氏细细看着上面整整齐齐的针脚走迹,眼底的疑惑越加严重。 “今个儿桌上好几道菜都是陌儿做的,我从来都不知她做菜比我做的都好。我问她哪学的,她跟我说是书上看的,我不知该信不该信。” 苏盛恍然,他就说今天吃饭时有几道菜味道特别好。还以为是金氏厨艺进步了,没想到竟是苏陌做的,说出去都没几人能信。 “确实,陌儿的性情行为都和以前大相径庭,莫不是上回驱鬼没驱干净?”苏盛思考了良久,突然开口说道。 金氏摇头,坚定地说:“不可能的,陌儿她和以前没太大差别,我能感觉到她就是陌儿。只是她会的东西变多了起来,这才是让我费解的地方。” 以前的苏陌骄纵,有些蛮不讲理,这些都是被他们惯出来的毛病。可自从上回闹驱鬼后,反而毛病还少了些,说来金氏还有些庆幸。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骄横得不行。最糊涂的事莫过于非要扒着路铭远嫁而已。可现在嫁都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疼了十几年的闺女,说嫁就嫁了,金氏在椅子上坐下,面容染上丝丝愁绪。 两人讨论了半天都没个结果,最后也不了了之。估计陌儿是真的书看多了,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惊奇,金氏放宽心想着。 另一边的苏陌不知道自己被爹娘这样讨论,最后还给她异常的行为解释通了。她正担心着送去的衣服会被两人看出来。 说来也是莽撞了,她这几天研究那么多奇怪的东西路铭远都不好奇,她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忘记了和原身相处了十几年的父母是可以一眼就把她看穿的。 她竟然还作死般送去缝纫机制造出来的衣服!不得不说,苏陌几乎都将真相摆到爹娘面前,就差亲口告诉他们;苏陌就是换了个芯子。 “娘子,别想了,桥到船头自然直,你思虑再多都没用。” 书房内,路铭远一边研磨一边劝慰苏陌,看着她皱起的眉峰内心也跟着泛起丝丝苦涩和忧愁。 苏陌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就是忍不住发愁。 来这里虽不是她的本意,可占据了苏陌的身体这是事实。她确实会像真正的苏陌一样孝顺爹娘,可要是被发现了她不是原主,那问题就大了。 “娘子不要想了,研好磨了,快来练字吧!”路铭远退至一旁,示意苏陌坐到这个位置上。 苏陌不会写毛笔字,她看路铭远字写得好便让他教着写。毕竟以后是要做生意的人,怎么能连字都不会写呢!苏陌挥去脑海里杂念,一本正经地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 她纤细的小手拿着毛笔调整正确的姿势,路铭远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食指要压住笔管,中指向内压住笔管。是的,就是这样,娘子真是聪慧。” 这哪里是聪慧,苏陌长长的睫毛垂下,不敢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繁体字基本的苏陌都认得,生僻一点的认不全,让她念出来倒没啥问题,可写倒是难住她了。繁体字笔画多,除非让她把字写很大才能完全将一个字写出,但是宣纸不宜铺张浪费,只好紧凑点写。 路铭远的视线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见她苦恼地皱起眉头便心生不忍,“娘子莫急,慢慢来,我来教你运笔。” 话说着,他已来到苏陌身后,炙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她的小手,耳边传来他温柔的低喃:“手放松。” 大手裹着小手缓缓带动着笔尖,白色的宣纸上很快便呈现出‘蘇陌’二字。她的手就像是被烫到一般,忽地使劲把手抽了出来,说不清内心是个什么感受,苏陌捏着自己衣角,只感觉到指尖触电般的酥麻。 “娘子,怎么了?”路铭远看她这番大的反应,顿时担忧问道,他放下毛笔想到苏陌面前瞧瞧她的状况。 “路铭远。”苏陌扬声喊道,小手拉住他的衣袖,随即转过小脸,微微昂起脑袋看他,眼底泛着丝丝水光,“你不要靠我太近。” 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她面对他的亲近还是会感到羞涩和不知所措,她颤着手指微咬下唇,眼底波光微漾。她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落在路铭远眼里瞬间让他变了神色。 清俊的男人敛去温和,周身弥漫出一股危险气息,他眸色微暗,面上神色不明,只低身亲了亲她的唇角,哑着声线说:“娘子不要害羞,只是练字而已。” 确实只是练字,只是他们之间的动作太亲密了,让苏陌无法静下心来练。 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路铭远环腰抱起,紧接着他就坐了下来,而苏陌背靠着他胸膛坐着。 “你要做什么?”苏陌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转过身想推搡他,她的手很快就被抓住了。路铭远安抚地哄道:“娘子想我做什么?” 苏陌一张俏丽的小脸红的彻底,路铭远也不愿继续逗她了,低声笑了笑便道:“娘子专心些,今日写不好自己名字,那为夫就要罚你。” 苏陌气不打一处来,“你敢。” 他失笑,将脸颊凑过去在她娇嫩的脸侧蹭了蹭,满足地叹谓,“娘子哭起来也很迷人,我好喜欢。” 她除了晚上被他弄哭之外,平时也没哭过。意识到他的言外之意,苏陌一双明眸猛地瞪大,不敢置信地瞪向他,娇喝:“你去哪里学得那么坏了?” 这可不是坏,路铭远眉眼带笑亲了她好几口,将她吻得不耐烦了,才放过她被□□得发红的唇瓣。 “娘子快写吧!”路铭远执起她的手重新拿起毛笔,用他的力道带着她的手一笔笔落在纸上。 写了一页纸后苏陌发现身后这人还挺老实的,她僵硬的身子才缓缓放松下来。压下内心复杂的情绪,她开始认真练字,唇角也紧紧抿着。 路铭远一手懒懒放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没怎么用力放在她握笔的手背上,视线却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狭长的眼眸微眯,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晚霞从未掩上的窗户照射进来,打在书桌边上。苏陌坐在路铭远腿上时不时回过头去看他,然后得到夸奖后会露出娇俏的笑意。 她展颜轻笑的模样落入眼眸深处,路铭远原本就温和儒雅的眉眼亦因染上情意便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相安无事了几日。 苏陌做了好几套衣裙准备拿去街上试试水,当然她没有跟路铭远明说去哪,只说了句要去婉桃那就出了门。 他最近忙着考秀才的事,对娘子整天去找闺中密友的行为也管制不住。知道她要出门叮嘱了好些话才放心让她出去,苏陌走时还亲了亲他下巴才消停。 待路铭远重新回到书房后,苏陌才偷偷背上包袱出门。 这次她也没准备男装,但是她等去到街上就要变换一下容貌才行,她这张脸过于招摇,两个女子没有自保能力走在街头总归是不安全的,这可不是现代那种法制社会。 来了这么久,她对风锦国也多了几分了解。虽然国泰民安,但有些乱象还是不可避免,所以出门在外若需多注意些为好。 叫上婉桃,她们随了村里另外一户人家的牛车去县城。一般村民要坐牛车都要赶上村里有牛车的人去才能蹭上,不然谁会来将就你,你一想去就开着牛车送你去,这不现实。 婉桃将这几日议亲的情况和苏陌说,听她的语气大抵是不满意的。苏陌无声叹了一口气,低声安慰了她几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都是逃不掉的。婉桃要是再想拖着不点头,她父母也会病急乱投医,到时会硬选一个看着不错的男子让婉桃嫁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行人坐上牛车,还没出到村口就遇上了穿着喜庆服侍的家仆人迎面走来。他们手里拿着一袋东西,见人就发,苏陌眯着眼一打量,他们发的是喜糖。 很快就发到他们这了,架牛车的大叔停了下来,接过喜糖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苏陌也领到了喜糖,她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也听出来了,这成婚的男主人公竟然就是成仕翰本人!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喜糖都发到她这来了,苏陌稍稍有些膈应,但此时拒绝回去倒显得失礼,便只能笑笑没说话。 幸好这些家仆也不认识苏陌,只是见她好看多看了几眼。视线触及她已是妇人的发髻顿时移开了视线,内心却羡慕起能娶到这样女子的男人,真是好福气。 牛车与家仆擦身而过,苏陌笑着将糖递给车上的一位小女孩,“妮儿喜欢吃糖,婶婶这个给你吃。” 妮儿的娘连忙挡回去,“使不得,她已经有一个了,够吃了,你留着自个儿吃啊!” “我牙疼吃不了糖,就给妮儿吃,收起来明日给她吃就好了。”苏陌知道妇人也是不想让妮儿吃太多糖,会让牙齿长虫的。 就一个糖推来推去也没意思,妇人见妮儿眼巴巴的样子,心一软就接了过来,谁知道婉桃也将喜糖塞到她手里,这一下妇人手里就有两颗糖了。 她有些不明白,这两小姑娘年纪不大,怎么就不爱吃糖呢?她这把年纪了都爱吃。妇人嘴上道谢,心里却暗自嘀咕。 妇人哪里知道,她们不是不爱吃糖,而是不爱吃成仕翰的糖,但又不好明着说。扔了显得没礼貌,拿着又膈应人,干脆给小孩吃,省事。 第16章 都说冤家路窄,苏陌和婉桃两人在大街上撞见成仕翰时,内心忍不住骂娘吐槽,这路也太窄了! 苏陌面上还没做伪装,迎面和成仕翰撞见,一下子就被认出来。双方都稍稍顿了顿脚步,苏陌想假装无事拉着婉桃就要走,谁知道成仕翰身旁的女子却不依不饶起来。 “你看她做什么,莫不是认得?”江韵见自家未婚夫直勾勾盯着迎面而来的貌美妇人发呆出神,她顿时面露怒色,甚至还抬起手来指着苏陌扬声质问道。 成仕翰嘴唇蠕动半响,一时间失语,不知该如何解释的好,幸好苏陌已经识相准备离去,他过一会儿和江韵编几个理由便能蒙混过去。 真相断然不能让江韵知晓!成仕翰心底是这样想,可视线却还是忍不住落在苏陌的脸上。内心遗憾万千,若不是魏嘉月横插一脚,这等姿色的美人早就是他的了。 又怎么能便宜那痨病鬼! 江韵离他那么近,自然是看出了他眼底对苏陌的不甘和迷恋,内心瞬间涌起愤怒和嫉妒,但她却没有将怒气对着成仕翰,而是脚步微移,走到苏陌面前伸手就要推她! 苏陌早就防着这眼神不善的女人了,她一动便连忙拉着婉桃后腿数步。 而江韵则推了个空,还差点原地摔跤,怒道:“你是哪家的夫人,都成亲了还这么不知检点,勾引别人的未婚夫,你真不要脸!” “你谁啊你?家里出了事吗?大街上找别人茬!”苏陌顿时被气笑了。 在这个时代当街被人大骂不知检点和不要脸,这些话无论真假都会被传开,换做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直接就上条自缢了。 苏陌也真是服了,啥也没做都能惹到一身腥。反正江韵这番动作和说辞给苏陌整笑了,她嘴角也是不自觉勾起一抹冷笑。 顷刻间,四人之间的气氛已经降到的冰点,成仕翰皱着眉半天都没开口解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们争吵的声音都没压低,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将视线投过来了。苏陌不着痕迹将婉桃当着身后,她比婉桃高一些,倒也能将婉桃的脸遮个严实。 “你家里才出了事。”江韵哪里被人这样说过,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还狠毒的人。” 其实江韵更想骂她贱人,但这是在街上,她不能表现得太蛮横,何况未婚夫还在身旁看着,她不能太丢面子。 苏陌冷冷嗤笑一声:“请问,我认识你吗?你冲过来就要推我,我还说不得你了是吗?你谁啊你,你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吗?我好怕啊!你是不是还要上来抽我啊?天呐,吓死我了!” “不过也没完全死。”苏陌视线锁住江韵和成仕翰阴阳怪气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苏陌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女人吵架头一回变得有些意思了。 街边有看了全程发展的人也发声,“我一直都在这看着,是那位青衣姑娘先动手推的人家,也不怪别人这样说你。” “虽然青衣姑娘有错,但是她也是怕未婚夫被勾走了,闹脾气也是正常的。” “你这话说得,也没人勾他啊!是他自己管不住眼珠子乱看,怪谁?谁那夫人长太好看了?” 那个说江韵没错的人愣住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被反驳的这话也没错,便也闭嘴看戏不看出声了。 “你的眼睛一直都盯着我未婚夫瞧,我都看见了。”江韵咬牙切齿,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女人有点邪门。 “别说了,走吧。”成仕翰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面上也渐渐挂不住了,他可是小有名气的人,若是被认出来,那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负面影响。 苏陌别人怼了一番可不想让这事过去,伸手拦住两人,笑道:“留步,既然这位姑娘非要将脏水泼我身上,那这事没说清之前那就都不要走。这位公子有点面熟,我没认错的话应该是成员外家的独子吧?” “请姑娘慎言。”成仕翰目露警告。 两个未婚男女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已经可以被世人指点有伤风化了,更别说这当事人是已经考上秀才的成仕翰。 果然,大家回过味来,看向成仕翰的视线都带上了丝丝难以言喻的谴责,成仕翰顿时面如墨色,有苦难言。 苏陌婉约的声线响起:“说到你的痛处就开始让我慎言?那你未婚妻当街打人、口出狂言时你怎么不让她慎言慎行?” 本来他们一开始就假装不认识擦肩而过就罢了,谁知道他管不住自己眼睛,也管不住自己未婚妻,那这脸他丢也活该。 成仕翰从来不知她竟是这般巧舌如簧,他此时被说得哑口无言。面对周围投来的视线,他不想争辩下去,他只能离开。反正他也没承认自己身份,这小闹剧也传不到多远。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12节 苏陌在人群中央站得笔直,她背后护着一女子,因为女子将脸颊埋在她后背上旁人也看不清她的面容。与她们对持的是一男一女,她竟无半点惧意,眉眼间尽是嘲讽的意味。 不远处是酒楼,这边的喧闹声似乎有些大了,酒楼二层的窗户都被打了开来。一男人用折扇遮住鼻子下方正站在窗口位置看下来。 他内力不错,早在好戏开始时便听了个七七八八,对这个被冒犯的夫人倒有些好奇便开窗瞧瞧。 这一看不由得乐了,裴江摇着纸扇轻声道:“穆恒,你来瞧瞧,这人是不是前几日的那摆棋摊的小公子,啊不,是小娘子。” 穆恒得令抬眸看了一眼,随即沉声嗯了声,算是应了。 侍卫这般冷淡裴江也不生气,他眸子微眯注视着苏陌的身影,神色不明。 江韵手腕被成仕翰捏在手里,他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骨头,她咬着下唇不敢发出痛呼。因为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摊上大事了,只能希望成仕翰能不怪罪她鲁莽吧! 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苏陌,有些后悔方才为何失了智去得罪她了。细想来,苏陌好像也没做什么,反倒是她未婚夫见到对方就魂不守舍。 问题原来处在成仕翰身上,江韵暗骂自己愚蠢,但让她此刻上前去解释,她也是不敢的,只能低着头试图降低存在感。 成仕翰见苏陌不善罢甘休的姿态,也服了软,问:“姑娘想如何,直说便是。” “什么叫我想如何?”苏陌看不惯他这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讥讽道:“你还觉得委屈了不成?” “我替她向姑娘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的冒犯可以吗?”他有把柄在苏陌手上,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这人不是个省油的灯。成仕翰内心的气焰也消了下来。 好男不跟女斗。 “让她自己道歉。”苏陌皱眉看向他身旁装鹌鹑的江韵,不容置喙地说道。 闻言,成仕翰低头与江韵对视,暗示她开口道歉,可是却看到她摇了摇头,眼底写满了抗拒。霎时间,他内心问候了几遍江韵的祖宗,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怒火只能隐忍不发。 见状,苏陌也没强求,只不过行腔咬字间不自觉带上了轻蔑的意味,“我不是图你一句道歉,因为你就算道歉也不是真心的,我也不稀罕。我只是单纯觉得你没教养而已,张口就是不知检点;闭嘴又是不要脸的。明明就是你先来挑衅我,被骂了还不服气。这可真是臭秀才披着狗皮——不是人。” 说到骂人,十个江韵都不是苏陌的对手,而她最后那句可把江韵给整哭了,只见她噘着嘴委屈巴巴地掉金豆子,口里嚷嚷着:“你说话粗俗,你就是不要脸。” 苏陌不甚在意她的言论,也不再与她多费口舌。她手伸到身后拉着垂首的婉桃,两人径直朝前面走去,余光都不曾吝啬分给成仕翰两人。她也是被恶心到了,不然也不会当街跟这种没品的人争论。 婉桃被拉着走时还抬起袖子遮脸,可一双明亮的眸子却狠狠瞪了江韵两人一眼,擦肩而过时只听她悠悠地开口喝斥:“什么东西!” 成仕翰眉眼微沉,眼底涌出阴翳之色,今日所受的屈辱和冷眼终有一天他会让苏陌也承受一遍,不然难消心头的恨意。 他阴毒的视线隐晦不明地落在苏陌身上,强烈到她不回头都似有所感,她知道成仕翰不是好人,得罪他无疑给自己找了块绊脚石。 可那又怎么样! 忍气吞声惹来的只能是变本加厉,就算今天她让成仕翰记恨上了又如何;他最是在意名声,所以在明面上他也不能做什么,要算计她只能来阴的。 而她最不怕的就是阴招了,苏陌思绪纷繁,眉宇间的烦躁越加浓重。 离开闹市,苏陌寻了个偏僻的街角,便将包袱里化妆的简陋工具都拿出来。她在描眉抹脸时,婉桃便站在她跟前贴心地帮她举着小铜镜。 “陌陌,你真的好厉害。就这样简单弄一下你整个人都变了,变丑了好多呀。”婉桃眼睁睁看着她从一个水灵灵的少女脱变称灰头土脸的中年妇女模样,语气尽是惊叹和佩服。 这张脸有了变化后,婉桃忽然觉得苏陌身上原本还很好看的衣裳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眼珠子转了转还没说话,苏陌就蹲下了身。 此时苏陌已经化好妆在收拾工具了。婉桃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一会儿是不是还要找地方换衣裳呀?你穿这个肯定不行,看着好别扭。” 苏陌头也不抬地回了句:“不用换,我直接套一件衣裳上去就好了。” 里面的衣服不用脱下来再穿一件粗布衣就会显得身材有些臃肿,可这也正中苏陌的下怀,完全贴合她此刻的妆容。 苏陌不仅让给自己扮丑,还将婉桃的脸也抹黑了几个度。因为婉桃长得也不差,她顶着白嫩嫩的脸庞上街,很容易就会遭遇到歹人的尾随;她可没有能耐可以对付这些地痞流氓。 再说,刚才还得罪了人,低调点准是没错的。 第17章 风锦国最有名的成衣铺叫天极楼,天极楼遍布全国各地,就连蒲城这个小地方也有其的分店。 据苏陌了解,天极楼的东家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顾瑾言,可顾家是并不是传承百年的大家族,它之所以有如今的繁荣昌盛,仅因为顾瑾言这个人而已。 顾瑾言白手起家,一上来就做服装买卖,从鲜为人知到家喻户晓只用了八年的时间。 在这个通讯都不发达的地方,他仅用八年就将这条商业链打通,并做强做大。苏陌说不敬佩是假的,若是有机会她定是要与这样的大佬会上一面。 苏陌不认为自己能成为这种大佬,但是圈点小钱还是没问题的。于是,她拿着衣裙来到天极楼,试图与这儿的掌柜谈谈长期合作的事情。 天极楼的衣裳全都是有专门的绣娘制作,做工和质量或款式都是一等一,和小作坊的衣裳相比有云泥之别。 天极楼有分上下两层,一楼是古香古色的红漆木门,苏陌一进去先看到的是左边摆放着各色各样的布匹。右边是琳琅满目的首饰,最后面的架子上还挂着许多精美的绣帕子。 二楼则全是男女款的衣裳,苏陌环视了一周后才对跟在后头的小二说道:“请问掌柜在吗?我有事想找他谈谈。” 小二双手作揖,缓缓说道:“大娘,这真是不凑巧,前脚掌柜刚接待了一位贵客,是我们东家的友人,实在不方便抽身过来。要不这样,您有啥事先与我说,我去再去跟掌柜说道说道。” 苏陌正是一大娘的装扮,被小二这样称呼她也不生气,反而淡淡地扬了扬唇角,“也不是很要紧的事儿,我就是想与他谈一笔生意。这样,你把这个拿去给掌柜看看,他若有兴趣自然会抽空出来。” 她边说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宣纸递了过去,纸是对折叠好的,小二接过后也没有展开看的意思,应了声“好”便转身下去了楼。 这小二的服务倒是不错,即便苏陌穿着粗布麻衣也没对她露出过不屑的神色,这就是一种值得学习的企业文化。苏陌暗自点头,目露赞赏。 婉桃眨巴着一双杏眸左顾右盼的,不过她只是远观,从不上手去摸。 看了半响,婉桃低声在苏陌耳边说:“陌陌,等我富裕了,我就请你来天极楼挑衣裳,看上的就全都要。” 其实这话也是说笑而已,苏陌并未当真。 风锦国虽然富足强大,但却不兴铺张浪费。高门大户的小姐一个季节也就做两三套衣裳罢了,除非有宴会才会专门赶制一套衣裙出来。 又或者会选择来天极楼选一套,因为天极楼每月十五都会出一批款式不同样的衣裳售卖,这批衣裳全都是不重复的,绝对不会撞衫;这也是天极楼为何会备受众人追捧的原因之一。 谁不想自己穿的衣裳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是有仿品,但那终究是防品而已。只要真品在身上那就是无上的荣光。 想到这里,苏陌对顾瑾言又是一阵佩服,他的眼光和手段还有想法都是顶尖的,能发展都如今的地步,简直让人产生不出丝毫嫉妒的心理,只有心悦诚服仰视他的份。 今天来这儿,苏陌信心不大。 她并不确定掌柜会不会选择与她合作,因为天极楼并没有任何与人合作的先例。这里的衣裳都是由内部专门的画师提供稿图,想法好像是出自好几人的手修修改改才制作出来的,不然也不可能是独一无二。 刚才小二拿去的宣纸上就有三件衣服的稿图,不知道掌柜能不能看上,即便看上了也不一定会与她合作,还好,苏陌对此已做好了被拒的准备。 做生意嘛!总会磕磕碰碰的,苏陌想得挺开,面上也无一丝紧张。反倒是婉桃一个劲地转移她的注意力,希望她能放轻松些。 “那边就是特殊衣橱了吧?”苏陌昂起下巴示意婉桃看过去,特殊衣橱装设在比较隐蔽的角落里,即便如此也依然十分抢眼。 别看蒲城是个小县城,可这里也是有许多富商大户的人家,这些的特制的衣裙虽然价高,但总会有小姐来买走的,毕竟天极楼特殊衣橱的衣裳穿出去有面子不说它还非常精美。 “那些衣裳都好好看,若是陌陌穿上了会更好看哦。” 婉桃并不是第一次来天极楼,但每次她都会站在远处瞧两眼特殊衣橱便罢,从来都不会走很近去看,因为她知道自己买不起。 要是走近看清楚后喜欢上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种抓心挠肺都想要得到一件东西的心情她从小就体验过了,婉桃艳羡地望了几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陌陌,要不,我们去楼下看看首饰吧!我攒了些银子想买一个簪子。”婉桃抿了抿唇,眼底不自觉带上跃跃欲试。 苏陌自然是依她,两人手挽手从楼梯缓步走下去,可迎面就遇上方才的小二。他见着苏陌后眼珠子都忍不住瞪圆了几分,显得莫名喜感。 小二面带笑意,说:“大娘,我们掌柜的说要见见您,我现在就带您过去,还有您身边这位姑娘也一并前去。” 苏陌与婉桃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惊讶和喜色,当下异口同声开口:“那就麻烦这位小哥了。” 小二连忙摆手,笑道:“不麻烦,不麻烦。” 他没有跟两人说的是,掌柜看了图纸后确实很心动,但是天极楼没有和外界合作过的先例他不想贸然尝试所以是拒绝了的。 真正拍下板子同意合作的人,其实是他们今天接待的贵客。他可听说那公子大有来头,不然公子开口后,掌柜才忙不迭应下来,不然也不会有请苏陌过去的这一幕了。 可那些弯弯道道小二识相得不多嘴说给苏陌听,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他是挑了重点说,其余的就让苏陌自己去发现吧。 小二走在两人斜前方,面上的神色不变,路上遇到熟客也还会低头打招呼。 婉桃此时却没心思去买簪子了,她沉默地跟在苏陌身后,被小二领着来到的一楼厢房。让人意外的是,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只见小二迎上去后直接开口喊了声:“徐掌柜,这二位便是图纸的主人。” 闻言,徐掌柜视线看过来,眯着眼打量了两人一番,才缓缓出生问道:“请问哪位是画这图纸的人?” 苏陌深吸了一口气,不卑不亢地应声道:“是我。” “倒是个心灵手巧的,那我们进屋详谈一二,这位姑娘也进去坐坐吧?”徐掌柜做出一副迎两人入内的手势,嘴角也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 婉桃这时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谢徐掌柜,我就不进去了,我在门外等着就好。” 虽然和苏陌是很要好的密友,可有些东西也是要分清楚的。婉桃对着苏陌笑笑,示意她放轻松,对方明白她的意思瞬间回了个眨眼。 婉桃:“……”在这一瞬间,被陌陌丑到了。 徐掌柜也是看得眼角微微抽搐,果然有才才华的人都不太一般。且看着这位大娘都四十有余了还能做出一番如此俏皮的动作,徐掌柜语塞了三刻,才出声提醒道:“请进。” 苏陌和徐掌柜进去后,身后的门也被掩上,只余下婉桃和小二在门外等候。 进去先看到的是一副山河图样的屏风,房间里的陈设简陋。左边摆放着一张桌子上边堆满了账本,不用想都知道这里是徐掌柜对账的地方。而靠墙镶嵌着一排书架,各类书籍整整齐齐摆放着。 苏陌粗略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因为她明白;观察四周可以,但不能东张西望,这是一个人的修养表现。 徐掌柜见她守规矩便暗自点头,觉得她不像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妇人,便循声问道:“这位大娘贵姓?在下姓徐,大家都唤我徐掌柜。” 苏陌:“我姓苏,徐掌柜不介意便唤我苏大娘。” 徐掌柜轻咳了一声,徐徐道来:“苏大娘,你给的图纸我瞧见了,这个款式很新颖也很特别,我们愿意花三百两银子买断这个使用权,你意下如何?” 三百两真的算多了,苏陌也没想到他会开那么高的价格,可听徐掌柜的口气并不打算和她长期合作。 内心闪过众多疑虑,其实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苏陌压低着嗓音开口问道:“徐掌柜,图纸上的衣裳我带来了成品图,你要看看吗?” 有成品自然是要看的,徐掌柜的眼睛微微一亮,催促苏陌将成品拿出来。苏陌也不卖关子,直接将包袱里的几套裙子一一拿了出来,一件件朝着徐掌柜展示开来。 这做出来的衣服固然好看,但看着总觉得差了点什么的,徐掌柜回想起图纸上衣服都有刺绣点缀的,当即疑惑问道:“图纸上有的刺绣和花纹怎么没绣在上面?” 被这样一说,苏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语气也带上了丝丝窘迫,“我不会刺绣所以就没点缀上。” 她的话音刚落,房内似乎响起了一道闷笑,可苏陌见徐掌柜并没有笑,那这道声音是谁的?她脑海不禁回想起小二所说的话,顿时明白了这房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这个人或许是小二口中所说的贵客!苏陌蹙眉,视线投向那张屏风,似乎透过屏风看到了屏风后的那人。 她还未开口言说,里面的人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非常失礼。只听他清了清嗓子,随即一道悦耳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徐掌柜,让这位姑娘进来一下,你且先出去吧。” “啊这?”徐掌柜明显没想到公子居然会下达这样的命令,而且他方才唤苏大娘为姑娘!她哪里像姑娘了?徐掌柜目光不自觉带上审视看了苏陌几眼。 他转念一想便也明白了,公子在屏风后也没看见过苏大娘的样貌,听声音的话她确实有几分像小姑娘。 徐掌柜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听从公子吩咐,他对苏陌露出的疑惑视而不见,对其点头示意便走了出去。 屏风的这头,只有苏陌一个人站在原地,她没有贸然走过去,而是先出声询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是?”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13节 接下来就是一阵冗长的安静,就在苏陌都不耐烦时,里面忽然传来倒茶水的声音,随即,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姑娘走过来一看便知。” 第18章 苏陌脚步轻盈地朝前面走去。 她对屏风后的人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因为她总觉得这男人的声音有一丝耳熟,可让她细想却怎么都想不出来是谁。所以,她只能依着对方的话,越过屏风一探究竟。 苏陌迈着碎步,粗布裙摆微动,她来到屏风的边缘,半个身子探出,眼珠子左右寻找着那个神秘男人。 可就在看到这人面容时,苏陌的脑海里顿时炸开了锅,表情也在霎时间失控起来。她明眸微睁,一瞬不瞬地看向端坐在贵妃椅上的男人。 映入眼帘的男人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左手执扇,右手举着茶杯。他嘴角噙着一抹邪肆的笑意,正低敛着眼眸,专心致志地品着茶杯里冒着袅袅炊烟的茶水。 啪嗒一声,暗黄色的屏风被苏陌轻轻推了一把,紧接着,她声音徒然拔高,问:“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认识我?” 这个男人其实就见过她一次而已,最让苏陌震惊的是,她现在的装扮和之前判若两人,他到底是怎么人出来的! 愣神间,苏陌不由得对自己化妆技术产生了质疑,她的化妆技术真的差到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吗? 苏陌无比后悔,其实上次就不应该去摆棋摊的,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气,裴江这才抬起头看去。可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却忍不住挑了挑眉,很意外她又以另一种模样出现在他面前了。 若不是提前知晓他也不可能会认出来,这让裴江惊讶的同时也起了几分疑心。 这个女人着实太古怪了些,有着高超的棋艺就算了,且还能解释为天赋异禀。可她如今连易容术都出类拔萃。试问他若没提前知晓,那他还能认得出眼前这人与之前摆棋摊的公子是同一人吗? 答案是不能的。 一个乡下的女子真的会那么多技能吗?裴江内心也找不出理由去解释这些不合理想象。与此同时,他面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去。 “苏姑娘,我们是真有缘分啊,这才过去多久,又见面了。”裴江搁下茶杯,神色不明地说道。 苏陌明白对方已经将她看穿了,这时再辩解也没多大意思。她索性直言道:“上回我女扮男装,公子又是如何瞧出来的?” “一般男子是不会穿耳洞的,你本来看着就很清秀,不太像大男人。我再结合你耳上的痕迹一猜便都明白了。”裴江道。 难怪下完棋后他脸色大变,原来是因为发现了她的真实性别。苏陌啧了声,觉得自己行事太不稳妥,幸好收手得快,不然她估计要出大事了。 苏陌下意识伸手捏了捏耳垂,语气却带着些许疑惑问道:“那这次呢?公子如何得知我与摆棋摊的人为同一人?” 她的问题还真多,裴江拿起扇子展开摇了摇,狭长的眸子微眯。却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只听他慢吞吞开口:“苏姑娘先坐下来再说吧,我可不好意思让一姑娘家站着与我说话。” 闻言,苏陌觉得也是这么个理,便挑了个离裴江较远的位置坐下。随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视线盯着他俊秀的脸庞,等着他开口解释。 她的视线不带丝毫谄媚或迷恋,只是不解地看过来。裴江很清晰地分辨出她此时的情绪,她对自己并无巴结之意,也无男女之情。 想到这,裴江忽地失笑,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 苏陌看了却觉得他和一个人好像,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有三四分相像不止。想到那个人,她顿时移开视线,变得欲言又止起来。 裴江这时却启唇说道:“你来时与一男一女在大街上发生争执,我在酒楼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至于你换了装我其实认不出来,可隔着屏风我却认出了你的声音。”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听完这番话后,蹙起的眉头没有舒展,反而越蹙越紧。其实转念一想,裴江也能明白她的思虑。 “其实,苏姑娘也别误会,我可没打听过或派人跟踪过你。我同这里的东家是结交多年的好友,他托我来帮照看几日,只是恰好遇到了你罢了,倒也有趣。”裴江饶有兴致地说道。 苏陌哪里会误会他跟踪自己,她欲言又止不过是问他的名讳罢了。可是贸然开口对方不一定会说真话,那问了也没必要。 毕竟那个姓氏除了皇室也没人能用,而皇室之人在外可不会大咧咧跟别人说真名。 望着妇人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情,裴江抿了一口茶。也不知是那句话让她忽然变了神色,如此想便直截了当地问出声:“苏姑娘可还有别的疑惑?我都可以解答,不过报酬是你与我再对弈一局。” “疑惑倒是没有。”苏陌叹气,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可却兑现了他所谓的报酬,答应与他再对弈一局。 两人没有正事谈了,外面的徐掌柜也重新进了屋,连带着婉桃也跟着进来。 随即有人将下棋的工具都摆在二人面前,苏陌微微抬眸,认出了这人就是裴江身边的侍卫,那天他还在人群里看了半天戏,最后才出来扶住自家主子的 穆恒的脸色很冷,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忽地顺着视线望去,对上苏陌那双乌黑的眸子,他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裴江轻笑道:“我家侍卫面部僵硬,做不出丰富的表情。他方才那瞬是对你友好地笑了,苏姑娘不要介意。” “不介意。”苏陌也扯了扯嘴角,对这两个奇葩略显无语。 这一局,裴江特意将黑棋拿了过来,而白棋则让给了苏陌。在开始后他便敛起了笑意,面色肃然地盯紧棋盘,这一次他没有掉以轻心,看得出来他打算全力以赴。 既然是尽力局,苏陌也不想让对方有被轻视的感觉,随即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神情专注地观察棋局。 这次苏陌让裴江先行,只见他将黑子落在三三的位置上,显然他是对上次苏陌占角的事耿耿于怀。 苏陌白子拦下黑子,想瓮中捉鳖。而裴江早防着她这手。很快,随着他的黑子落下,白子被他吃掉了,苏陌开始凝眉沉思。 站稳脚跟,白子缓缓而进,苏陌的神情未有丝毫松动,她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可这局棋她不想输啊! 向来没有争强好胜之心的苏陌在今天胜负欲竟出奇的强烈。她抬起手袖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化妆品也掉了一些色,不过此时没人注意到就是了。 裴江目光追随着9sj她纤细的手指,看着她落下的位置却忽然开口问道:“苏姑娘,以前下棋有败过吗?” “自然是有的。”苏陌回道。 裴江垂下眼帘,呢喃道:“那就好。” 就在他举起手欲落黑子时,徐掌柜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因着观棋不语的规矩终是没能开口。裴江的黑子落在苏陌意料之中的位置上。 他输了。 苏陌收执白子,迟迟没有落,而是轻声提醒道:“公子,你输了。” “此话怎讲?”裴江听了后皱起眉看棋局,却丝毫未看出来输在哪里,他抬起头往着苏陌,眼底充满了求知欲。 只闻女子轻叹,白子落下,输赢已见分晓。裴江倒吸了一口冷气,嘴巴喃喃自语着什么,可声音太小,让人听不真切。 婉桃站在苏陌身后,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发簪。其实她没有看懂两人在棋盘上的厮杀,不过也没大碍,她知道是苏陌赢了就好。 在场里,只有穆恒才知道,主子是真的被打击到了。 要知道裴江从小就接受最优等的教学,连教他下棋的先生最后都败给了他。他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却连续两次输给了一位女子。 这让裴江如何能接受? 此时,穆恒淡淡看了苏陌一眼,前段时间他有偷偷对她进行过调查,也知道她真的是个普通出身的乡下女子。可她却无师自通黑白棋,今日更是拿着画好的衣裳图纸要卖给天极楼。 更神奇的是,她画得还特别好,徐掌柜都愿意出三百两银子买下。 真是个谜一样的女子啊!穆恒垂首不语,心中微微叹息。 一时间,屋内竟是出奇的安静。 “苏姑娘,请问,能胜过你的人,那他的棋技是有多精湛啊?”裴江回过神来,不得不承认技不如人的这个事实。 是他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上回还能说是轻视对手才落败的,那这次他全力以赴也都被对方杀得片甲不留,说来也是惭愧! 苏陌被他问住了,话在舌尖打了个转才说出口:“他们的名讳我不便透露,不过输赢都是常有的事。公子不比太过介怀,其实你就是不太了解我布局的思路,若是你了解过后我不一定能胜过你。” 她只字片语里皆是谦虚,言外之意亦是说胜他不过是侥幸,裴江对此不认同但也没开口否认。 技不如人他是认的,此时他却惊讶于一个女人竟然也能做到如此谦虚。 若是换做京中的哪位闺秀能在哪一方面胜过男子,那定然会被吹捧到天上去。当下,在裴江看来,苏陌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她同时也照顾着他的自尊心。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确实是个很特别的姑娘。裴江想到这里,薄唇忍不住微微扬起,输了棋的郁闷也没那么强烈了。 其实输给她,没有裴江所想的那么难以接受。 苏陌见裴江展颜笑了起来才暗暗松了松肩膀,她的确是在安慰这个男人,因为他很有可能是自己丈夫的兄弟,就这一点她就不能给对方留恶感。 “陌陌,你真厉害。”婉桃虽然不懂黑白棋,但是并不妨碍她觉得苏陌很厉害。就在这时,她冲着苏陌比了一个大拇指,因为苏陌教过她这是赞赏的意思,婉桃用得得心应手。 屋内的气氛也不似先前那般紧张,众人面上也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最后,裴江果然与苏陌交换了假名,裴江说自己叫江易;苏陌却说自己叫苏糖。两人在对视时都看出了对方眼底尴尬,因为谁都没有说真话,所以没必要深究。 徐掌柜先前答应的三百两银子买下图纸这句话也兑现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三件衣裳的所有权都归天极楼所拥有。 苏陌将三百两巨款银票放到袖口的暗袋里,小手合掌搓了搓,脸上也不自觉带上笑意。若不算之前裴江给她的那十几两,这可是她第一笔进账。 三百两应该够将认亲信物赎回来了吧!苏陌咬着嘴里的软肉,稍稍走神地想着。 “苏姑娘,你在想什么?”裴江见她眼睛没有聚焦,忍不住喊了声。 苏陌回过神,尴尬一笑,“无事,方才你说什么?” 裴江手中折扇捏在掌心,慢悠悠地说:“我说你若是想与天极楼长期合作,徐掌柜是做不了主的,须得得到顾瑾言的同意才行。这个我可以帮你问问他,可你得有让他正视你的实力才行。不知可否再出几幅图纸,让他看了好作出定夺。” 第19章 再出几幅衣裳图稿,对苏陌来说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她几乎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约定好三天后在天极楼会面,拿了图纸后他会立即派人送回京,而苏陌只需等好消息便是。 为了让苏陌觉得他不是空口无凭,他还给出了一块玉佩,让苏陌拿着。 夕阳下山,落日的余晖照映在大地上,一辆牛车在偏僻的山路上驶过,地上只留下的滚轮的痕迹。 回檐口村的路上,苏陌偷偷将玉佩拿出来端详,半个巴掌大的玉佩,被她握在手心显得通灵剔透,莹润光泽,她这种不识货的人都看出来这一定价值不菲。 这江易就这么轻易就给了出来,想必身份真的不简单。苏陌大胆直白地猜测,对方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路铭远的亲兄弟。 从外貌上,他们是极为相似的。而从徐掌柜的态度上、还有他与顾瑾言相熟这点也能证明他身份高贵,用排除法她能证明江易十有八九是个王爷。 婉桃见她拿着玉佩摩挲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低声在苏陌耳畔说道:“陌陌。你啊就别想了,你都是有家室的了,怎么还能想着外面的男人,你可千万别起歪心思我跟你讲。” 好友当初死活要嫁给路铭远的事婉桃是看在眼里,如今她好像对外面的男子动了心思,便忍不住提点她几句,免得她误入歧途。 “没有的事,我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沉思一会儿而已,看看你都想些什么了。”苏陌没想到在婉桃眼里,她竟是个朝三暮四的人。 婉桃将信将疑,“此话当真?那你说说有哪里不对的,让我也替你想想,兴许,我能帮到你呢。” 这也是个办法。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江易和路铭远相貌相似?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苏陌凑到婉桃脸边,盯着她面上细碎的绒毛细声问道。 “啊这……确实有点。”没人说还不觉得,可被苏陌这么一问,婉桃就真的觉得两人相貌相似极了。 她紧抿着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两位妙龄女子坐在角落里细声交谈着,旁人侧耳也听不出什么。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14节 马车进了檐口村,苏陌拿着小包袱先下车,与车上的人道别后便独自走向回家的小道儿上。 也不知道路铭远有没有去婉桃家里找过她,若是去找过,那她的行踪就暴露了? 那路铭远估计会生气她私自出去又不交代吧!苏陌秀眉微蹙,心中越想越是不安,脚下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紧赶慢赶回到家里,这时的太阳已经瞧不见影踪了,苏陌暗道时间过得太快,就来回一趟的功夫天都黑了。 院子里没见着人,静悄悄的,苏陌将手里的包袱挂起,才往书房走去,书房里没有一丝声响,她缓缓抬手敲了敲门,“路铭远?” 里面没有传来应声,苏陌伸手推开门,走进去环视一周,里面空无一人,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他这个时候不在读书又能去哪里呢?难不成是找我去了?” 苏陌去了厨房也没人,高喊了一声也没人应。 随即,抱着试试的心态去打开了主屋的房门,进去一瞧,只见路铭远背对着门躺在床上了。 “你睡着了么?”苏陌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醒了还在梦中的人。 路铭远却在此时动了动身子,与此同时才发出压抑的咳嗽声,他还在试图回苏陌的话:“娘……咳,娘子……我” 苏陌意识到不对,快步上前走到塌边,“你生病了?怎么就生病了?” 今天早上苏陌出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就算他的身体不好也不至于虚弱到这个地步的啊! “娘子,我没事,就是有些风寒罢了。”路铭远手撑在身后缓缓将身子转了过来,语气带着病气的沙哑,一字一句地安慰着苏陌。 他的面色发白,嘴唇已经没有的血色,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苏陌也顾不上问其他的,交代他等着便匆匆忙忙又去找了村里的赤脚大夫上门。 风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不能马虎。 苏陌带着大夫回来时却无意看到院子中井边有一摊不小的水渍,她脑海里闪过一丝什么却没有抓住,无奈只好先带着大夫进去给路铭远看诊。 大夫把完脉说幸亏是来得及时,不然寒气再重又会伤到身子,本来路铭远底子就不好,这回要是生了大病不得折腾个半年都下不来床。 苏陌听了大惊失色,她竟不知路铭远身子那么差,先前养了一个多月以为好了一点,可没想到依然弱不禁风。 出了屋门,苏陌给大夫塞了几两银子,顺便问道:“张大夫,他的身子那么差要吃药调理吗?” 张大夫没想到她居然还懂调理一词,顿时乐了,“调理是要调理的,我正要给你开个药方子,不过这调理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这最少这药都要吃上一到两年,而且,期间不能断药,不然可就白费了。” 他的话音一落,苏陌立马就顺着他的话说:“行,药方子您先开给我,等他风寒好了就开始调理他的身子,以后就麻烦您隔三差五过来给他把个脉就好。” 张大夫没想到苏陌竟应得如此干脆,他还不死心地继续道:“这调理起来可要花费一笔不小的数目啊!调理期间要是断了药那还不如不调理。” 他是担心苏陌出不起这药钱,以后若是药跟不上,那一直以来用的药都白费了,所以才接二连三地提醒她,让她考虑好再决定。 苏陌哪里还要考虑,当即坚决地让张大夫开药方。 她的态度让张大夫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俩夫妻果真是真心相爱的,和传言有些出入。 就是让他治个风寒开个调理药方,他就拿了人家五两银子,这还推拒不得。 风寒的药材张大夫随身的药箱里备着有,当即就给配好了给苏陌,并交代一日三餐饭后服用,三碗水熬成一碗便足矣。 苏陌拿着药包去厨房给路铭远煎药,经过井边时她又看到了那摊水渍,没由来的觉得奇怪。 她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去厨房给路铭远熬药。 这药对火候的要求不高,她算好时间就去了房间,准备好好问问他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苏陌刚一进门,就见路铭远似乎有所准备靠坐在床上,病恹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朝她看了过来。 其实他这个样子不丑,但是落在苏陌心里却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碍眼了。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生病了?”苏陌无视他拍着塌边的手,而是站在塌前,面色肃然地盯着他面上的表情。 路铭远见娘子不想坐,也不强求,他目光落在了苏陌的腰间,轻声说道:“兴许是我在书房午睡时没盖衣裳吧。” 他这话一出,苏陌紧紧皱着的眉头不但没有松开,还蹙得更紧了些,“你是笨蛋吗?中午就不知道回房歇息?一定要在书房趴着睡?我就一天不在你就将自己搞成这样,以后我要是都不在家,那你该如何是好!” “娘子以后都会不在吗?”路铭远情绪起伏过大,胸腔的气喘不顺畅,一下子竟激烈地咳嗽起来,看他这架势倒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样。 苏陌看不下去,只好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哄道:“我只是打个比喻而已,你不要激动。其实我挺生气的,因为你没有照顾好自己,你应该反省。” 这段时间也是苏陌太惯着他了,中午他在书房睡过去时,苏陌担心他会着凉便会在他肩上盖个衣袍,没想到她就是去了县城半天,他就能病成这样! 路铭远顺着苏陌的姿势卧在她怀里,声音闷闷地传来:“我错了,以后都不会让娘子担忧了。” 见他认错,苏陌也不打算过多苛责他,谁让他现在还是个病号呢? 苏陌不知道的是路铭远的认错,和她想的那个完全不一样,这时的她还没意识到。 她又安慰了病号几句,看到他情绪平复下来后才去厨房看一眼熬着的药。 她也不嫌麻烦,在厨房和房间回来走了好几趟,终于将药熬好后,她又要伺候这麻烦精喝药。 “娘子喂我好不好?”路铭远就跟抓住了她的软肋一样,毫不畏惧地提了这个要求。 “行,我喂你。”苏陌也不想与他一般见识,本来就是半大的男人,生了病便幼稚一点也能理解。 依了他端着药碗,捻着勺子打算喂他一口,谁知道他却扭头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勺子。 在苏陌发飙前,路铭远忙不迭开口解释道:“这好烫的,娘子要吹一下。” 苏陌耐心十足地吹了吹滚烫的药,然后才缓缓将勺子送到路铭远的唇边。他这次配合地张嘴喝下,只是他眼眸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苏陌,让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别看我,快点喝。”苏陌轻斥了句,但语气软糯糯的没啥威慑力就是了。 第20章 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 苏陌见他眉头微皱,显然是苦到了,她顿时忍不住轻轻笑了声,“怕苦就直说好了,我又不是笑话你,好了,我去给你拿蜜饯来,莫恼。” 话说完,她端着碗便走了出去,她转身后路铭远却一改面上的神情,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他哪里是怕苦,他只不过是想苏陌多关心关心他罢了。 那边,苏陌正要去库房将储存的蜜饯取出,却瞧见库房里放着一个木盘,她凑近一看,里面装着的是路铭远的湿衣裳! 他把湿衣裳放这里做什么?苏陌低头沉思,突然,她回想起院子里那摊水渍,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该不回是自己在院子冲了冷水,故意惹上风寒的? 苏陌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此时也不上蜜饯了,她端起木盆,脚步匆匆地往卧室冲过去。 她心中洋溢着被欺骗的愤怒,打开房门走到路铭远跟前,重重地将木盆搁置在地上。 “你解释一下?”苏陌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冷冷地质问道。 路铭远明显愣住了,他看着地上的证物,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苍白的脸庞也因为憋气而变得通红,“娘子……我……” 苏陌也不打断他思考,就这样掐着腰,皱着眉,盯着他。 她这个反应倒是把路铭远给吓坏了,他嘴巴张张合合,半响才说出声:“我今天掉河里去了,不想让娘子担心才撒谎的。” 苏陌没想到他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真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你真当我傻吗?你三番两次撒谎有意思吗?” 她不信,甚至还红了眼眶,这一幕把路铭远急坏了,他连忙掀开被子起身,想到她跟前安慰安慰她。 “娘子我错了,是我自己弄的,我故意冲了冷水然后又拿被子将自己焐热,这样反复折腾我才风寒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路铭远以为自己一五一十交代出来,苏陌就会原谅他,谁知道她脸色更差了。 苏陌对他很失望,在他说完那番话之后也不愿再看他。 她转身就要走,谁知路铭远在身后猛烈地咳嗽起来,使她的脚步微顿。 她还没回头,身后的男人理顺了气之后又缓缓开了口说:“娘子早上出门时说好了是去婉桃那的,可我中午去那你,又被人告知你们一同去了县城。” 苏陌终于转过了身来,“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你就因为这样就糟蹋自己的身子?” 她的问话让路铭远无从作答,他只好上前去将苏陌拥入怀中,“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错了就是错了,路铭远承认错误,可他却不后悔这样做,不过此时他不敢为自己辩解,只好低声在苏陌耳边不停地说着软话。 苏陌虽然心中憋着一口气,但是看他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也不好多为难他,“这次就算了,要是要有下次我跟你没完。” 路铭远连声应是,又保证得好好的,苏陌才善罢甘休,她将木盆又端了出去,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看得路铭远很是头疼。 苏陌顺手将他的衣服放在院子里放水里两遍泡着,打算明天再洗了晾晒起来。 她本来想将今日赚来的三百两给他拿去赎回信物的,现在看来还不是时候,他太不成熟了,还跟个小朋友一样。 两人简单吃了顿晚饭,直到夜晚要入睡时,路铭远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苏陌洗漱完毕,走进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她视线都没往路铭远那瞟过一眼,便直接说:“我今晚去东厢房睡,你自己好好休息。” 路铭远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娘子说好不与我分房睡的,你不准食言。” “你生病了。”苏陌抱着被子往前走了几步,语气重了些,“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但我爱惜,我跟你一起睡被过了病气怎么办?” 她最明白让一个人难受办法了,单靠说他是没用的,要付诸行动。 果然,路铭远神色大变,他以为自己生病了会让娘子细心呵护,可没想到却适得其反,他的娘子要与他分房睡。 “我不病了,娘子不要与我分房睡好不好?”路铭远想抢过她怀里的被褥,可苏陌却后退了数步,不让他靠近。 “路铭远,你是不是也想我跟你一样生病,想我咳嗽!想我卧床不起?” 苏陌的话就像铁锤击打在路铭远胸口一般,他脸上的一阵青一阵红的,无措极了。 娘子说的有道理,若是过了病气给她,那他就罪该万死了,他也舍不得看她病恹恹的模样,这样想着,只能放她去东厢房歇息了。 原本不后悔的路铭远此时深思过后,也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好了,他确实不该欺骗苏陌的。 时间无法倒流,错事都已经犯下了,路铭远按捺下心中的难受,重新回到塌上躺着。 身边没有娘子轻柔的呼吸声,路铭远真是好生的不习惯,他将头埋在被褥里,努力寻找着属于苏陌的味道。 怀里也没有了娇软的身子,路铭远浑身都不舒畅,在塌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但是他又不敢去打扰苏陌休息。 他其实明白苏陌去县城里只是去做买卖了而已,但是他不想让她这样辛苦,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却需要妇道人家在外抛头露面赚钱,这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想到半夜,路铭远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抵不住睡意袭来,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路铭远做好早饭才去叫醒正在美梦中的苏陌,帮她梳好发髻哄着她吃早饭。 苏陌有起床气,但是她从来不发,只是每次被吵醒后脸色都微微不好。 没有人知道苏陌内心在想什么,她看起来娇气得要死,却在路铭远身上有着莫大的耐心,就连路铭远有时也会有不真实的感觉。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15节 第21章 接下来的两天,路铭远都有好好吃药,面对自家娘子的冷言冷语,他不敢有半分的不满。 经过了苏陌这几天的悉心照料,他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虽然没有根治,身体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但表面上看着已经好多了。 他的脸色也脱离了病怏怏的模样,苏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内心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风寒好了之后,就要调理他的身子了。 苏陌前两天抽空赶好了衣服的图纸,准备今天再送过去给裴江。 这一回,她没有找借口,而是很诚实地说明了自己的去向。 而路铭远为了表现他对苏陌的信任,没有打算跟过去,细心交代她照顾好自己,多注意安全,就随她去了。 站在门口,送着苏陌离开的男人久久不能回神,他如同一座雕塑立在门口眺望着远方。 那一道纤细的身影背着行囊渐渐的离开了他的视线,她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路铭远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而已经走远了的苏陌却在转角处没有征兆地回过头看过来,但是这个位置什么都看不到,她不由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路铭远这个人挺别扭的,苏陌抿了抿唇角往前面继续走去。 搭上了村里去城里,苏陌将自己伪装得和上次一样,去了约定的地点,将图纸给了裴江。 男人笑着接过来却没有当场打开图纸查看,反而是开口问道:“苏姑娘吃饭了吗,如果不嫌弃的话,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裴江气定神闲地看着眼前这个半老徐娘,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外貌而生出嫌弃的神情。 他的提议不出意外的被她给拒绝了,苏陌扬眉道谢:“谢谢江公子盛情,家中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这回如果还像上次那样在外面逗留那么久,不知道路铭远会不会再整幺蛾子出来。 她的脸上带着谈谈的无奈和宠溺,看得裴江一愣,怀疑她在家里是不是已经有孩子了,不然也不能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内心闪过这样的猜测,裴江嘴角弧度都压低了三分。 苏陌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在一瞬间浑身的气压都变了,她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没留下来吃饭让他觉得没面子了。 “江公子,你怎么了?”苏陌问道。 裴江沉吟了一会儿说:“没什么,如果苏姑娘有事的话,那就先回去吧。”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苏陌也没有客气,直接就起身往外面走去。 只是她却没有直接回家里,脚步一转,去了蒲城的最大的私塾,还没走进就看到门口站了许多来求学的才子们。 苏陌一妇道人家自然不好直接上前,她就在远处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若有所思地跟着牛车回村。 一回到家里,发现路铭远已经做好饭菜在等着她了,男人穿着朴素的白衣,面色还微微带着不正常的苍白。 他看到自己的身影后,眼底闪过一丝亮光,连步子都没忍住往前走了几步。 路铭远声音带着惊喜,“娘子,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肯定怕你整幺蛾子啊,苏陌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腹诽了一番,倒是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 两人吃过饭后,早早就洗漱歇下了,今天的苏陌心情还算不错,倒也没有继续和他分房睡。 两人躺在塌上,苏陌回想起今天去的那间私塾,犹豫再三,还是轻声开口问道:“你想去私塾吗?” 其实按照他们家里明面上经济来源是没办法供路铭远去私塾的,所以在黑夜里,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不想去私塾,娘子别担心,就算我不去私塾也能够考取功名。”只不过就是要辛苦一点,路铭远轻轻将苏陌揽在怀里,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可是,苏陌却不是随口一问,她早就打算好了要将路铭远送到私塾去,那两个人也多了些私人时间,各忙各的互不干扰才好。 “后天准备些见面礼,你去蒲城的私塾求学吧。我知道你悟性高,但是有个人在前边指路总比你自己摸索的要好。” 路铭远:“我知道娘子是为了我好,但是私塾一事先放一放吧,也不急在一时。” 怎么会不急呢,苏陌气得鼓了股脸颊,用手掐住他腰间的软肉,“不能再等了,你不用担心银子的事,我手上已经有好些银子足够让你读几年了。” 这样说其实也不算夸张,穷读确实可以了,若是富读就还差远了。 闻言,路铭远眉间的褶皱并没有平复下来,反而是皱得更紧了一些。 “娘子,你的银子都存起来吧,不去私塾我也是可以的,你相信我好不好。”话说着,他双手捧起苏陌的小脸,轻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微凉的唇瓣落在眉间,苏陌身子微微一僵,但是眼神却丝毫未变,“如果我非要你去呢?” 即使他的悟性再高,没有经过系统的教学,也很难超越同龄人,或许在若干年后,他可以考取功名。 但那都是不知道该多少年后的事情了,苏陌等不了那么久。 从现在开始就要培养路铭远,不然以后他也走不了多远。 路铭远张了张薄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苏陌打断了,她伸出一只手指抵住他的唇角。 “路铭远,不要拒绝我的好意。”苏陌轻声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路铭远知道她意已决,说什么都没有用,便只能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他突然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沉闷:“娘子,你对我这样好,我该如何回报你?” 早日认亲便是回报,苏陌在心里呢喃了一句,面上神色不变,“你我之间何须分这些,别想了早些睡吧,过几日置办些东西去私塾求学便是。” 闻言,路铭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也倒头睡下了。 只是他睡得不深,脑海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他觉得老是靠自家娘子不行。 显得他也太没有出息了,越想就越不是滋味儿,路铭远一晚上眉头都是紧锁着的。 次日一早,路铭远天没亮就起床做饭,见自家娘子没有醒,便去了书房背书,他比平时还要用功几分。 掐着时间点,去房间里叫醒了苏陌,细心的帮她盘好头发,热好了饭菜让她吃,才重新回去背书。 而苏陌依旧在房间里面捣鼓着自己的衣服,她用边角料做了几件现代的衣服,却没有打算穿。 只是顺手缝出来瞧一瞧,看着这些衣服的时候,总会记起自己是哪里的人。 苏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内心也多了一丝烦闷,在这个世界里,找不到落脚点有些漂浮无促。 趁着还有一些时间,苏陌将东西都收起来,出了一趟门儿。 路上遇到村妇们都停下来打招呼唠嗑,不着痕迹地打听着浦城里面的那一家私塾。 青云私塾里面有好几位夫子,最有名的便是林夫子,据说他可是京城里书香门第出来的嫡系血脉。 为人更是刚正不阿,做事永远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他热心于教学,从不在乎旁的事物。 比如说也不会收学生的赠馈,求学只看你的资质和悟性还有态度,这几点就能够体验出这个夫子的公正廉明。 大略听完后,苏陌心里并有了一些底,她觉得路铭远能进去的几率有百分之八十。 路铭远为人不差,悟性和态度都端正无误,至于送礼还是要准备一些的。 林夫子不需要,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需要。 苏陌回去之后便写了一份颇为奇怪的礼单,将礼单交给了路铭远,让他照着上面的东西采买。 拿到纸张的路铭远有些疑惑,但是却没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他按照上面写的礼品买了适量的份,踏上了去青云私塾的路。 门口站着许多穿布衣的学子,这些基本都是来求学的,路铭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的衣摆,内心不禁暗叹。 他也是其中一个罢了。 来求学的学子,手上多少都提了些东西,路铭远也不例外。 门口站着两个门童,他们看着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双手放在跟前,对着众人大声喊道:“不要拥挤,求学需经过夫子们的考验,至于你们手上提的礼品,就放下吧,不需要拿进来。” 夫子收学子的礼品于理不合,严重一点,可以说是贿赂了。 所以明面上一律都是不收这些礼品的,门童说完这一句话,便引了众人进去,穿过长廊,他们到了一间空旷的地面上。 铺满鹅卵石的地面上,整整齐齐摆着几十张桌子,地上放着软垫供大家坐下。 门童带人进来后便离开了,主持现场的是一位身穿蓝色衣衫戴着帽子看着不是很精神的男子。 他打了个哈欠,环视了一下四周,缓缓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来青云私塾啊?” 这是每天都要问的问题,这个男人问的非常的随意,对于他们回答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例行的问答之后,让他们将手上的东西都放到一边。搜查过身上没有藏有字条或者是其他作弊的东西,男人才放心将他们安置在座位上。 “写四首关于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诗词,一个时辰内交。” 男子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躺回了摇椅上眯着眼睛打盹。 第22章 写四首诗其实并不难,路铭远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便挽起袖子提笔落字。 笔尖不疾不徐落在白纸上,路铭远面上神色不变,不出半个时辰他就停了笔。 他拿着那张纸细细看着,看了半响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对这几首诗其实不是很满意,但是脑海里暂时没有新的思路,也不知道哪里不好。 直到快到时间的时候,他将整张纸都揉成了一团,重新提笔在新的纸张上快速的运笔。 赶在最后一刻将四首诗词写好,填上署名随着大家的卷子一同交上去。 穿着蓝色的衣服的男子,也是这里的一名夫子,他皱着眉,点了一下手中的卷子,发现和人数是一致的。 他颔首走到一旁,将卷子放在一个盒子里合上,“测试到此为止,结果明日出,你们今日且先回去等候。” 话说着,他抬了抬手,“给他们把牌子发下去。” 拿了牌子,第二天才来认领结果,夫子说完之后,也不关心他们的反应,转身便走开了。 留下一群人在这里互相观看着,路铭远领了牌子,便提着自己的篮子回了家里。 苏陌见他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有些疑惑,“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16节 他手上还提着今天早上带出去的篮子,苏陌手揪住了衣摆,往前走了几步,神情不由得带上了紧张。 “你这是怎么了?”路铭远越是没说话,苏陌就越是慌。 不应该的,像路铭远这样的不可能会被赶出来才对,苏陌皱着秀眉,一脸担忧地看着沉默不语的他。 路铭远微微一笑,将篮子提回了屋里,一边走一边说着:“今天算是考了试,明天才出结果。” 原来是这样,苏陌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稍稍放回了肚子,她皱起的绣眉也缓缓平复下来。 “是这样就好。”苏陌转身回的厨房,将做好的饭菜端出来,她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那个信物去赎回来吧。” 路铭远脸上的笑意微凝,“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其实不着急,晚一点也没有关系。” 他现在的日子过得还比较舒心,对于认亲这件事情,他也不是那么的急促了。 苏陌却摇摇头,一脸不认可,“我这里有银子,你拿去赎回来吧。” “可是……”路铭远担心银子不够,他没有开口应下,反而是十分犹豫的张了张嘴。 苏陌:“我知道你当出去的时候,是二百六十七两银子,现在赎回来需要三百两,我这正好够,也别再拖沓了,明日就去赎回来吧。” 就算没有去认亲,这个信物也是一定要拿在手里的,不然没有安全感。 苏陌的心也不会稳定,她面上尽是坚定的神色。 路铭远思绪了片刻:“其实我可以在镇上卖字画,不一定需要用娘子你的银子。” 他还是不愿意接受苏陌辛苦赚来的银子,路铭远有些羞愧难当。 世界上应该没有男人,像他这番无能了吧,路铭远捏着筷子的手都微微泛白,低下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娶了苏陌,因为他没有办法给她最好的生活,霎时间内心不禁感受到五味杂陈。 路铭远这番颓废的样子,落在苏陌的眼里,让她有些无奈但同时又觉得庆幸。 因为至少这个男人的人品是好的,他是真的用心的对自己好,只是如今的条件比较差。 苏陌郑重其事的开口说道:“我们都成亲了,你还要跟我这么见外吗?” “银子没有了还可以再挣,认亲的信物要是没有了,就找不到了。” 苏陌比路铭远还要紧张那一个信物,此时她的表情是严肃的,嘴角微微抿着,话语间皆是透露着不容置疑。 路铭远余光扫了一下眼前的饭菜,他在心底思考了一番苏陌的话,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多谢娘子,以后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等我卖些字画,攒够了盘缠,我们就去京城吧。”路铭远道。 只有去了京城,才能够快速的寻到亲人,拥有荣华富贵,苏陌才不会跟着他过苦日子。 路铭远眼底尽是对未来的憧憬,他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女人,紧紧的抿着唇瓣,眼底似乎有说不尽的深情。 苏陌不自在的别过的视线,“不用谢,认亲的事情其实也不用太着急,你先用功读书吧,顺便把身子养好。” 他这幅身子太差了,如果要踏上去京城的路,那奔波自然是不用说的,路铭远估计会受不了。 苏陌目光扫了一遍他的身体,若有所思。 原著里,路铭远刚回到宫里可是受了不少欺负的,他身体亏损很严重,荣耀了没多少年就辞世。 这几天他按时喝药,脸色倒是好看了不少,身上的肉也长了一些,看着倒是没有那么骨瘦如柴了。 路铭远摸了摸鼻子,“其实我的身子也没有那么差,娘子不用太过担心。” 可能是男人的虚荣心在作祟,路铭远坚决不想承认自己身体的不适。 这些都是长年累月积下的病痛,短时间内并不会好,但是也不会爆发。 路铭远不太重视自己身体的状况,面上也是一派风轻云淡。 这些想法在脑海里转悠了几圈,他还不忘记安慰苏陌,只是语气有一些倔强。 听出了他的逞强,苏陌不禁失笑,“你就听我的吧,我永远都不会害你的。” 把自己和他绑在一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希望他飞黄腾达,自己也能水涨船高。 苏陌心思有点深,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也没有看清楚她眼里的野心。 路铭远在这一刻,只觉得他的娘子非常爱他,而他就越是愧疚和彷徨。 害怕娘子以后会厌弃他的无用,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成长起来。 路铭远有些期待明天的考试结果了,他想要进青云私塾,为了娘子对他的期盼,说什么都不能落选。 想到这个的时候,路铭远觉得今天写的那四首诗,还是有些逊色了,其实还可以写的更好一些。 他的神情不免得有些恍惚,苏陌也没打扰他,吃完饭便回到房间。 而神游了半天的男人一回过神,发现娘子已经不见了,等他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缝纫机的声音,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他将碗里面的米饭吃干净,然后收拾碗筷,去厨房将锅碗瓢盆全都清洗完。 做完这一切后,路铭远没有去打扰苏陌。而是点了灯,在房间里面温书,他要背的书已经摆满了一个小书架。 看了不知道多久,路铭远还没有察觉到困意袭来,苏陌已经过来催促他睡觉了。 “劳逸结合,今天就看到这里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蒲城呢。”苏陌一边插着滴水的头发,一边站在门口对他说道。 女子窈窕的身体掩埋在白色的里衣下面,路铭远抬头便看到了这一幕,喉咙不仅有些发涩。 捏着书的手微微泛着白,路铭远慌忙间将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在地上。 听到茶杯碎的声音,苏陌微微一愣,“你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能把茶杯打碎呢,苏陌怀疑他是精神不济,或者是身体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呀?”苏陌将毛巾搭在肩膀上走了进来,她刚想蹲下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捡起来。 谁知道她的小手就被一双温热的手握住,她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张清俊的脸庞,他面上带着些许不明显的红晕,也不知道是不是烛光照射的。 苏陌眨了眨眼睛,突然抽回了自己的手,“你先洗漱吧,这里我来收拾。” 这个男人也有些太逞强了,估计是身体吃不消了,还在这里熬,苏陌内心无奈叹了一口气。 路铭远却将她推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那条白色的毛巾,细细包裹住她的发丝,轻轻的搓了起来。 这是他这段时间来做习惯的事情,无论是帮苏木擦头发或者是帮她盘头发,这些事情他都信手拈来。 苏陌也享受着他这番服务,毕竟头发太长了,没有吹风机,自己擦半天都不干。 幸好有人代劳,苏陌当然是欣然接受。 路铭远站在自家娘子身后,垂着眸子俯视着她的头顶,目光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外面的月光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快,头发就半干了。 苏陌伸出手摸了一把,白皙的手指穿过发丝,发现还只有一点点湿润,她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男人,嘴角带着笑意:“可以了,你快去洗漱吧。” 现在已经很晚了,相当于现代的十一点多,已经算是熬夜了,路铭远身体可经不起这样折腾。 路铭远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布巾,他摸了一把苏陌白嫩的小脸,声音轻缓的说:“娘子,先睡吧,我洗漱完也睡了。” 话说完,他俯下身子,唇瓣印在了苏陌嘴角上,轻的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擦过,挠的苏陌心痒痒的,她下意识咽了咽唾沫。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路铭远无声的叹息,随即便迅速的抽离身子,推开了几步,声音带着慌乱,“我去洗漱了,娘子早些歇息。” 天色太晚,路铭远不想折腾苏陌,他捏了捏拳头,打算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望着他有些踉跄的背影,苏陌微微眯了一下眸子,嘟着红唇呢喃了一句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谁也没听见。 她回到房间,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微微有些愣神。 里面那个人面若桃花,媚眼如丝,和平时的自己判若两人,苏陌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不过是被亲了一下,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23章 苏陌坐在镜子前,平复了一下心情,过了半响才回到踏上躺下。 脑袋一沾到枕头便昏昏欲睡,苏陌呼吸平稳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感觉到有人掀开了被窝。 一股冷空气袭来,她转过了脑袋,想要睁开眼睛看去,却被一双手捂住了视线。 还不是很清醒的,脑瓜子转不过来,苏陌蹭了蹭那一双手,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快睡吧,嗯。” 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便又安心的沉睡过去。 路铭远捂住了自家娘子的眼睛,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直到怀里的人已经熟睡之后,他才撤开手掌。 借着烛光看着睡得香甜的苏陌,他爱怜的伸出手摸着她的脸庞,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眉眼,一点点摩挲着她的皮肤。 就单纯是抱着她,看着她的睡颜,内心就充彻着满足感,路铭远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这是他的宝贝,独一无二的宝贝。 路铭远抱着怀里娇软的身躯睡了一会儿,确定苏陌不会再醒过来,他才依依不舍的起身,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他穿着白色的里衣,肩上披着一件衣袍,缓步来到书房,他点亮了烛光,一下子屋里又明亮起来。 书桌上还摆着没有看完的书,路铭远一边揉着眉心,一边朝着书桌走过去。 坐下之后,没有耽搁便拿起书来看,看了许久又磨了墨,拿起笔便开始默写书中的词句。 他断断续续写了好一会儿,刚背的书大致都被写了下来,只是有那么一两句,他是没有记得的,路铭远对此很是烦恼。 背书背书,光是背也没有用,要学会理解与使用才行。 他对这一本《凌云志》理解的不够透彻,所以在默写的时候,有几句是写不出来,他单纯只是背熟了而已。 路铭远伸手捏了捏太阳穴,抬起眸子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他已经感觉到了困意袭来,但是他却没打算现在睡。 其实还可以再看一会儿,路铭远要了摇头挥散瞌睡虫,专心的投入了书本中。 人一旦专心投入做一件事情,便会忽略其他的东西,即便他已经困的要死,可一旦真正的在思考事情的时候,这都不重要了。 直到外面传来鸡鸣的声音,才拉回了他的思绪,路铭远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将桌面的书都收拾了一番。 他又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小心翼翼的翻上塌,搂着自己的娘子,沉沉睡了过去。 没有睡多久天一亮,路铭远就已经醒了,他起身去厨房准备了早饭,哄着苏陌吃完再哄她继续睡。 而他已经背上了东西重新踏上去蒲城的路,到了青云私塾外面,路铭远拿着那一块牌子,不停的摩挲着。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17节 希望不要落选,路铭远紧紧抿着唇角,内心忍不住有些担忧。 与他一样紧张的还有其他的学子,众人都是面色紧张在等待着结果。 等了大约是一炷香的时间,青云私塾的大门重新打开,昨天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夫子走了出来,他面色肃然,先是放眼扫了一眼众人。 夫子清了清嗓子,“昨天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只有五个人符合我们的要求,分别是五号,六号。十号,二十号,和三十七号,你们拿着相对应的牌子进去。” 话音一落,众人都在翻着自己的牌子,希望和夫子说的那个号能对得上。 路铭远却松了一下眉头,因为他看了很多次他就是二十号,这么说来他应该是入选了。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喜悦浮在脸上。 五个人跟着夫子走的进庭院,前面的夫子双手背在身上,声音带着严厉:“我们这里的学费是按照一年交一次,一次性付清五十两,授课的书我们提供。至于笔,墨,纸,砚这些东西你们自己带来。” 所有的私塾都是这么一条规矩,大家都是明白人,也没有过多的去询问,只有路铭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里的花费果然很高,他捏了一把手心颇有些紧张。 带着他们走进去的这个夫子叫秦风,他年仅四十余岁,就已经教书了十几年,在蒲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声音不疾不徐的介绍着私塾的规矩,然后让他们明天带着银子来即可。 五个人,同时又走出了青云私塾,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一个男人脸上愁云惨淡,丝毫没有被录取的喜悦。 就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位兄台敢问你是为何如此这般丧气,今日不是大喜吗?” 那男子回道:“我家里拿不出五十两银子,我怕是来不了了。” 此话一出,四人便面面相觑,安慰的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在这番的情景下说什么都显得不合时宜,大家都是男人也不整那套虚的,众人便拍了拍那人的胳膊,以示安慰。 那男人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背影尽是落寞。 路铭远目送着他离去,眼底思绪明明灭灭,若是没有遇到苏陌,他和这个男子的遭遇都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路铭远内心又苦又甜,他情不自禁的嗤笑了一声,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 “世事难料啊。”路铭远有些感叹。 而另外三名男子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挺无奈的事情,有这个才华却没有这个条件,希望那位兄台就散寒窗苦读,我们也能在顶峰相遇。” 能被青云私塾选上的其实底子都不差,单看他们五个人都知道了,进去之后,再经过经验老道的夫子教学,那他们的知识便会越来越丰富。 至于那位没有银子的兄台,便只能在家里面自学成才。 众人出了无奈的叹息,便只有真心的祝福。 毕竟世道都不容易,虽然是竞争关系,但是欣赏对手,也是一种莫大的胸怀。 男人就应该胸怀广阔。 有一个男子摇着纸扇说:“我叫李潇,大家以后都是同窗了,我们同一批进来青云也是一种莫大的缘分,不如我们去醉仙楼吃顿饭来祝贺一下?” 似乎担心他们有难言之隐,李潇快快的又开口:“这一顿我请你们吃,就是简单的聚一下。” 吃一顿饭花不了多少银子,主要这都是做人情,这位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显的亮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听了这一番话,其他两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交换了姓名,便称兄道弟上了。 至于路铭远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觉得攒一些人缘也没什么不可以,便也笑着点了点头,“在下路铭远,请各位多多指教。” 四人穿着各色的衣裳,往醉仙楼出发,路铭远不前不后的站着,耳边传来他们聊天唠嗑的声音。 几人从天南聊到地北,越是聊便越是投缘,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路铭远话不是很多,偶尔被问到的时候就搭两句,不算沉默也不突出,这是他给自己的定位。 四人一同来到醉仙楼,叫了几道招牌菜,酒饱饭足后,李潇付过账就提起告辞先走了一步。 剩下的三人也纷纷告辞,各回各家。 路铭远提着包袱走在街头,他在摆地摊的道路上选了一个空位席地而坐。 只见他缓缓将包袱里面的东西一点点拿出来,等他全部都摊开在地上,旁边有摊主看到原来是几副字画。 便有摊主忍不住伸头过来问道:“这几幅画倒也是精美绝伦,不过在这里倒是不好卖,没什么识货的人。” 这位摊主最后一句话放的极轻,声音控制到只让路铭远一个人听到。 “谢谢提点。”路铭远弯唇道谢。 不过,他却没有打算换位置,摆地摊的街道很多,今天在这里卖不掉,明天去换个地方。 总能卖出去一两件的,路铭远紧抿着唇角也不吆喝,就坐在原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 他在想有什么来钱比较快的法子,能让如今的状况变得平衡一些。 让他娘子,不至于那么辛苦的在外面奔波。 他看了也心疼。 虽然苏陌从来不叫苦不叫累,但是路铭远却觉得是因为自己太无能了才让她这么努力的去挣钱。 一张白布上铺着几副画,还有几副字帖,都非常的精美,很多人都驻足看过来,但却没有要买的意思。 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就连旁边的摊主都回去吃午饭了,路铭远还是没有走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垂怜他,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男子走过来询问他的画多少银子一副。 路铭远抬起头发现,是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男子,这一眼不由得让他愣住了。 来买字画的男子也稍稍有些惊讶,可怎么说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他很快就压下了面上的震惊之色。 “这位小兄弟,请问你这幅画多少银子一副?”裴江敛下了眼底的沉思,笑着问道。 “二两银子。” “那我要这两个。”裴江指着他看上那两副缓声说道。 随后,他的视线游离在摊上的,没有摊开的画,他再次开口问道:“这些能够打开看一下吗?” 这些话虽然不名贵,但胜在精致特别,裴江一眼就看上了,他还想多买点回去珍藏起来。 说不定过些年,这些画也会变得价值连城也说不定。 裴江腹诽了一番,不过却没有将这些幻想放在心上。 可如今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就莫名冒出来的念头在若干年后,就成了事实。 第24章 裴江站在摊子的前面跟路铭远说着话,不远处却见隔壁摊主已经吃完饭往这边走回来。 隔壁摊主格外的热情,看到这一幕,直接就开口说:“我就说这小伙子怎么一直不去吃饭,感情是还要兄弟来换班呀。” 裴江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顿,余光扫了一眼隔壁摊主,眼底的思绪意味不明。 路铭远主动解释:“我们两个不是兄弟,他是客人。” 得知是自己误会了,那摊主迎上裴江似笑非笑的视线,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抱歉啊,我没搞清楚就乱说,我这张嘴真是太欠了。” 也就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眼前这个人的衣服布料不是普通的布料,这并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起的料子。 摊主说了抱歉的话,裴江自然也不会去追究,一笑置之了。 只不过摊主的这句话,却被他记在了心底,原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没想到旁人看来,他们两人也如此的相像。 这确实很不对,裴江若有所思,打量着正在给他打开字画卷的路铭远,看着他精致又熟悉的五官,裴江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眸子。 这确实太像了一些。 就在这时,路铭远抬起头看过来,“这几幅画都是这样的,你且看看。” 裴江微微勾起唇角,蹲下的身子目光落在地上的画卷中,这些山水画别有一番风味,和传统的画法有些不一样。 裴江伸出手摸了一下上面的痕迹,“你这个是用什么画的。” “炭笔。”路铭远回道。 他毫不在意就说了出来,这倒是让裴江微微愣住了,他点点头表示了然没有,继续往下问。 “那这几幅都给我包下来吧。”裴江随意的指了几副炭笔画的画。 路铭远应了声好,便开始将这些话都卷起来,给他包好才递出去。 “一共十五两银子。”路铭远说道。 接过了包好的画卷,裴江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钱袋,给了他十五两。 接过了银子后,路铭远扬了扬嘴唇,说了一句谢谢。 这是他赚的第一笔银子,自然是值得高兴的,路铭远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展了开来。 本来清俊的容貌落在众人眼中,瞬间就添加了几分色彩,与眼前这个男子更加的相像了。 旁边的摊主看了看路铭远又转头看了看裴江,不明白为什么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居然不是亲兄弟。 这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那位摊主倒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他只是在心底嘀咕了一句,也没有开口将内心的疑惑直接说出来。 裴江买好了画卷也不在此地逗留,拿着东西转身就走。 目送着他离去后的路铭远将银子收了起来,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发现是真的没有人会再来买,他才开始收起摊子。 接下来要去蒲城的当行。 今天要将那信物赎回,路铭远想到自家娘子的叮嘱,她软糯的声音犹如还在耳旁。 想到这里,他薄唇清扬,狭长的眸子也微微弯了下来,眼底的柔色宛如能滴出水来。 他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心中也由不得沉重了几分。 这都是娘子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如今都要去赎那一块玉佩。 也不知道值不值得,路铭远目光微沉,脚步坚定的往当行那边走去。 赎回信物的过程十分顺利,路铭远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玉佩,发现和之前的没有两样,并没有被调换。 这才让他放心的离去。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18节 可是转过身去的路铭远并不知道他动作都落在不远处的一个人的眼里。 裴江慵懒的靠着墙壁,半个身子藏在里面,眯着眼眸子打量着那个男人的动作。 直到看到他手中的那一块玉佩后,裴江眉头直接挑了起来,连站姿都变了。 他眼底闪过惊疑之色,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你看到了吗?” 在他身后的穆恒颇有些无奈地应道:“什么都没看到,因为您挡住属下了。” “哦,是吗。”裴江回头看了一下他,发现还真的是自己挡住了他的视线。 那看到这一幕的人只有他自己了。 他不太能够确定那块玉佩是否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裴江想要拿起自己的玉佩来对一下。 摸了一下腰间才发现玉佩已经抵押给那位苏姑娘了,他无奈的收回手,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看来自己要等顾瑾言回话才行了,裴江若有所思的看着路铭远离开的方向出神。 “去查一下这个人吧。”裴江语气暗涩不明。 穆恒供了供手,说:“遵命!”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可见他的轻功了得。 裴江见怪不怪的收回视线,他捏着自己肩上的包袱,里面装的是刚刚买好的画卷,面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神色。 玉佩已经赎回来了,路铭远心底也稍微踏实了一些。 依着现在的天色,已经没有牛车回村里,路铭远只好雇了一辆马车代步回家。 他拿着玉佩,脚步匆匆的往家里赶,路上遇见金氏不由得停下打了一声招呼。 金氏看着他身上带着包袱,忍不住开口问:“你这是去了城里?” “回岳母,是的。”路铭远内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自己要去私塾的事情告诉她。 金氏也没有多问,又唠了两句便朝回家里的方向走去。 路铭远这才重新抬起步子往家里走,还没进去,就闻到一阵饭香,他脸上忍不住扬起幸福的笑容。 “娘子,我回来了。”路铭远推开门,大声喊道。 正在厨房里炒菜的苏陌听到声响,下意识回了一声:“诶,知道了。” “快洗手准备吃饭吧。” 他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也应该是够累了。 作为妻子应该为他洗手羹汤的,苏陌忍着被油烟熏得溢出泪水的眼睛,手上的动作不停翻炒着锅里的菜肴。 路铭远去洗了手,又放下了身上的包袱,这才走进厨房。 他极其自然的接过了苏陌手上的锅铲,“我来吧,辛苦娘子了。” 这段时间主要是他在家里面都是他做饭,苏陌只有在有空且想起来的时候才会下厨。 路铭远去丝毫没觉得不对,反而对给自家娘子做饭的行为沾沾自喜。 苏陌也没有争着抢着要炒菜,见他接过了锅铲,便转身拿着碗筷去清洗。 两人的默契度非常高,不一会,一桌香喷喷的菜就已经出现在了饭桌上。 吃过晚饭后,路铭远将赎回来的玉佩郑重的交给了保管。 苏陌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奈何他一直坚持,便收下了。 拿着这一块玉佩,苏陌内心五味杂陈,也来不及去细看。 她踮起脚尖亲了亲路铭远的侧脸,“你真好。” 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交给自己保管,要知道她若是有歹心,将玉佩拿走了,那路铭远就永远也认不了亲了。 柔软的唇瓣碰在自己的脸上,路铭远神色微变,苏陌的话他也没有细听。 他指尖发颤,猛地伸出手圈住了眼前这个女人,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 “娘子。”路铭远轻轻喊道。 温热的气息打在自己耳旁,苏陌觉得一股酥麻从耳边传至全身,她咬着下唇,面色发红。 路铭远抬起头来,细碎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她这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落在眼里更让他心猿意马,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身距含住柔软的唇珠。 两人呼吸交织,暧昧的水声响起,苏陌耳根都在发红,推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手微微发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停……”苏陌话还没有说完,又被路铭远吞了回去。 路铭远将她拦腰抱起走到床边,温柔的将她放到塌上,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娘子该歇息了。” “可是还没有洗漱。”苏陌不敢直视他的脸庞,视线没有焦距的,落在旁边的枕头上。 “晚点再洗。” 话音刚落,她脖子上就传来一阵温热,原来是路铭远吻落了下来。 “路铭远!”苏陌此刻的声音娇的要命,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 路铭远直起身子,伸手将床帘放下,在全封闭的环境内,苏陌全身的毛孔都打了开来。 她下意识挪动身子往后靠了一点,明亮的眸子不安的眨着。 苏陌的唇瓣已经被□□的发红,可惜眼前这个男人还不肯放过她。 夜里还很长,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苏陌终于筋疲力尽的昏睡过去。 路铭远眼底带着无尽柔情,指腹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娘子,不要离开我。” 他盯着苏陌的睡颜看了半响,最终有些不舍得抽身离去,打了温水来给她擦拭身子。 中途将苏陌吵醒,她声音带着沙哑,“我要睡觉了。” 路铭远:“睡吧,睡吧,不吵你。” 他手要到她的身后,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声音轻得如同在哄婴儿睡一样。 苏陌很快又进入了梦乡,可见她有多么的疲惫。 看到这一幕,路铭远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嗔怪自己太过孟浪了。 路铭远吻了吻她的眉心,下了塌便往书房那边走去,今天晚上注定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这么可爱的娘子,怎么忍心让她跟着自己受苦,需得再努力一点,让她过上好日子。 路铭远冲劲十足的待在书房里面看了一整夜的书,第二天精神,虽然不是很好,但看着也不是很差。 苏陌并不知道他一晚上都在书房过夜,她起身的时候路铭远已经不在家里了。 她只好将早饭吃了,又开始忙活她的衣服了。 第25章 这个时候的苏陌将昨天的玉佩翻出来查看,打算和裴江给的那块玉佩一起藏起来。 可当她一拿到路铭远那一块玉佩后就愣住了,因为她注意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这块玉佩跟裴江给她的那一块很是相似。 虽然说不上一模一样,但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感受,苏陌惊喜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个江易就是皇室的皇子。 是路铭远亲兄弟。 但是她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几皇子,又是否在原著中有出现过。 而关于路铭远真实的身份只有她知道,江易要是通过她调查到路铭远的存在也不知道会不会起疑心。 若是被江易发现了路铭远的真实身份,那事情就有点大条了。 即便江易是路铭远的亲兄弟也是一样的,苏陌不相信他会希望多一个争夺皇位的人。 虽然路铭远对皇位没有那种想法。 太危险了。 苏陌神色不明地将两块玉佩分别握在手里,她的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 如今剧情已经被她这个外来者扇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路铭远还能不能像上辈子一样,在皇宫里争得一席之地。 苏陌忽然觉得自己提前知道剧情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接下来的路都要小心点走。 苏陌的郑重地将的两块玉佩都收在小盒子里,藏在床头的暗格里。 另外一边,已经在青云私塾里面的路铭远却无暇顾及那么多。 目前他的脑海里面连自家娘子都来不及去惦记。 进来的第一天,功课就非常的繁重,路铭远本来睡眠就不好,做题的时候,十分不专心。 就连上课也是昏昏欲睡的状态。 林夫子站在最上面,放眼看的底下的学子,视线落在那一位清俊模样的少年身上。 “路铭远,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易周’二字,易字指的是什么?”林夫子声音平淡无波,但嘴上问的问题却十分的尖锐。 他的课堂上居然还有人打瞌睡,这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威严。 林夫子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那一丝恶趣味。 这一篇文章他断定路铭远是没有学过的,那他问的这个问题,他自然是答不出来。 答不出来那就站着,或者去外面听。 得知这个问题问的是自己,路铭远很淡定的站起身来,张开薄唇不急不徐地将答案一一说来。 林夫子猛地抬起眸子看过来,他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些玩味,可这并不能让他满意。 “为什么在课堂上打瞌睡?”林夫子直接问道。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19节 周围的学子们都惊呆了,不由得将视线都放在身躯挺拔的路铭远身上。 实在是不明白第一天来的学子怎么敢在课堂上打瞌睡? 他们眼里的震惊都快化成了实物,路铭远即便不看四周也能察觉到放在他身上的视线。 路铭远也不恼,随即笑道:“昨夜看凌云志看入迷了,没有足够的休息,所以就在课堂上打的瞌睡。是路某的不是,以后不会再犯了,请夫子惩戒。” 熬夜看书是他自己选的,没有人逼迫他。 在课堂上打瞌睡是不正确的,路铭远理应受罚。 路铭远这一副坦然的模样倒是将林夫子弄得一乐。 林夫子笑了两声,“倒也不必惩戒,既然你说看了凌云志,那为了证明你没有撒谎,就背两句来听听。” 这番话说的很是在理,路铭远没有理由拒绝,也不会拒绝。 只听见他清了清嗓子,低沉悦耳的声音便在室内响起。 他一字一句将凌云志的前篇背诵了一半出来。 就连漫不经心的林夫子也正了正脸色,内心不由得暗道,这小子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在场的众人眼底的情绪也发生了变化,再也不是一开始的轻蔑,反而渐渐的带上了一丝敬佩。 谁能想到一个山野出生的读书人,自学凌云志就罢了,还能在林夫子面前面不改色的背诵。 在这一点上,他就胜过了许多人。 因为在夫子面前不气短,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讲述着这一切就很了不起了。 此时的林夫子对路铭远已经完全改观,听着他字正腔圆的音调,有些意犹未尽的打断了他。 “好了,就到这儿吧。”林夫子抬了抬手,脸上露出微笑,“路铭远你很好,老夫记住你了。” 于是乎,打瞌睡的这个事情就翻篇了,林夫子继续为众人授课。 路铭远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却没有在打瞌睡,视线更是认真的看向夫子,聚精会神的样子,让后者忍不住暗自点头赞许。 下课后,夫子径直离开,而与路铭远一同进来的三人却围了上来。 李潇率先开口:“在下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路兄居然是如此博学多才之人。”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路铭远道。 几人寒暄了几句,便匆匆散去,忙活着夫子交代下来的功课。 在上完最后一堂课时,路铭远被夫子留了下来,他也不觉得奇怪,坦然接受。 而这一幕,却让在场的其他人露出羡慕的神色。 因为这很显然是这位夫子欣赏路铭远才开口留下他。 李潇众人也没有想到经过今天这事,路铭远居然在林夫子的心上留下了痕迹,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留堂。 “厉害。”李潇路过的时候,伸手拍了拍路铭远肩膀,眉飞色舞的说道。 倒也没有嫉妒,索性他自己都背不出凌云志,有什么好嫉妒别人的。 别人能背下来,这是别人的本事。 李潇众人摇摇头,有些失落的往外走去。 一时间,课堂里只剩下两人。 林夫子双手背在身后,神情有些高深莫测的说:“你虽然能背下凌云志,那他的意思你都懂吗?” “似懂非懂。”路铭远很诚实的回答道。 这个时候,林夫子的作用就体现了,他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那你想知道凌云志的含义吗?” “想。” 两人对话非常简洁,林夫子对此很满意,他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平日里,到了这个时候,课堂里都是非常安静的,可今天秦风走在过道上,却听到了林夫子还在教学的声音。 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越走近声音就越清晰。 秦风忍不住好奇的站在门口看了半响,发现林夫子这是在给这个学生开小灶。 “真是世风日下。”秦风又好气又好笑的呢喃了一句。 他迈着步子食堂方向走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一个时辰后。 经过了林夫子的讲解,路铭远对凌云志的喜爱程度也蹭蹭的往上涨。 今日真是受益匪浅,路铭远脸上带着满足从座位上站起来。 林夫子也没有别的所图,看到学生这么高兴的样子,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强留了你那么久,肚子饿了吧,赶紧回去吃饭吧。” 私下相处了这么一会儿,两人的关系便亲近了不少,林夫子的语气也逐渐和蔼了一些。 就在林夫子低头收拾东西的那一刻,路铭远提着一个小篮子走了上前,他毫不在意的将东西搁置在桌面上。 “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夫子请收下。” 这种场面,林夫子见多了,他抬起眸子扫了一眼,便收回的视线。 外表很普通的篮子,上面用一张白布盖住了,让人看不清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东西你带回去吧,老夫断然是不会收下的,以后也都别带了。”林夫子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 今天私下教学,并不是为了得到些什么,而是林夫子觉得路铭远是一个可塑之才。 既然没有所求,这东西也不能要。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林夫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好意老夫就心领了,东西不要随意送。” 学子给夫子送东西,很常见。 并不是不能收,只是林夫子他有自己做事的准则,所以才会义正言辞的拒绝。 “本来准备给我娘子的,可受了夫子的教诲,这些就权当是孝敬您的吧。不是随意,夫子收下便是。”言尽于此,路铭远快步的离开。 林夫子上前追了他几步,发现他去意已决,便忍不住驻足深深叹气。 这东西虽然放在原地,林夫子却不打算要,他拿起篮子打算收起来等再见到路铭远时再还给他。 于是,林夫子便提着篮子一路回了家,期间他都没有掀开篮子上面那一块布,看看下面是什么东西。 他一回到家就将篮子搁在厅内的桌子上,随即转身便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婴儿哭闹的声响,然后又匆忙地放下茶杯,抬起步子往声音来源处走去。 林夫子前脚刚离开,后脚这儿就来了一位美妇人。 她见自己丈夫不在,桌面上放着一个篮子,于是便好奇的掀开看了看。 这一看不得了了。 她低声呢喃:“这人怎么突然给我买这些东西?” 妇人脸上竟是说不尽的娇媚,她美目流转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便低声笑了起来。 “没想到整日只知道读书的呆子,也能有开窍的一天。”美妇人捂着脸娇笑。 那边已经哄好儿子的林夫子,这时候走了回来。 看着篮子里面的东西被自己媳妇儿动了,他暗道不好。 可长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林夫子的视线落在自家娘子脸上,她此时笑靥如花,显然对篮子里面的东西喜爱极了。 林夫子走上前,带看到篮子里面的物件后,也忍不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这路铭远倒是有心了,他腹诽了一番,打算明日去学堂,把这些买东西的钱给路铭远即可。 “你怎么突然想起送我这些?”妇人的声音和平时不同,此时带上了一些娇嗔 这是林夫子,很久都没有听到过的声音,熟悉又陌生的语句落在耳边,让他禁不住的有些晃神。 “就……”林夫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所幸,他娘子也不是非要他讲出个所以然,只不过是顺口一问罢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和缓了不少,这让林夫子的心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自从娘子生产以来,她就再也没这样笑过了,自己忙着学堂上面的事情,也没有时间抚慰她的心情。 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几件东西,就能让她展颜欢笑。 林夫子低下头思索了半天,觉得这个办法自己可以学以致用。 第26章 路铭远不知道自己送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只有苏陌清楚个中缘由。 林夫子专心授课,很少有时间关注自己的妻子和家庭情况。 缺少关心的妻子对林夫子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的,苏陌打听到这一切之后,便写下了一份适合林夫人的礼单。 东西算不上是贵重的,但胜在有心。 林夫人看了很是喜欢,对林夫子也多了一些笑脸。 妻子的好脸色让林夫子的心情也变好了起来,他回到学堂找到路铭远好一番夸赞。 想要把这些东西的银子折现还给他,却遭受到了路铭远的拒绝,他说:“原本是想要送给我娘子的,但学生多听了夫子的一节课,这些便当是补偿吧。” 这话说的倒是漂亮,林夫子坚持要给银子,可惜路铭远怎么都不肯收下。 “如果夫子实在是过意不去,那就多给我讲讲课吧。” 林夫子稍一犹豫,沉默了良久思考清楚后,便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20节 利用自己空余的时间给学生多讲些课,并不算是违反规定。 最主要一点就是,林夫子很欣赏眼前这个小伙子,他觉得假以时日眼前这人定能够扶摇直上。 教一个聪明伶俐的学子,对林夫子来说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自此以后,路铭远得到了林夫子特殊的照顾,其他人虽然眼红,但是也没有办法。 由于檐口村和蒲城距离甚远,林夫子并建议他就近租一个院子住下。 可惜路铭远却笑着摇头,直接了当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家虽远,却是每日必回之处。 每天离开娘子那么小段时间,路铭远就浑身难受,更别提要在浦城里小住下来,那他不得直接疯掉。 林夫子提了三次,发现路铭远确实不会接受自己的建议后,便也没有再开过这个口。 他认为是为了对方好,但是对方不领情的话,林夫子也不能强求。 毕竟爱妻也是一种美德,林夫子想到自己的妻子,整个人都变得和蔼了许多。 告别了夫子,路铭远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他这一天早早便回到家中,却发现家里没有人,他急忙外出寻找。 去了苏家询问苏陌不在,去了婉桃家中也没有见到自家娘子的身影。 这个时候,路铭远彻底有些慌张了。他按捺住心中传来的不安悸动,快步跑回了家里。 他着急忙慌的冲到房间里面寻找着蛛丝马迹,余光却看到地上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 路铭远高挑的身形忍不住微微一僵,他快速的捡起这一张白纸,颤抖着手打了开来。 等默念完这一段话,路铭远紧张的神情渐渐恢复了平静。 原来,苏陌是去天极楼了。 路铭远这才将提起来的心放回肚子,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金氏的叫声:“找到人了吗?” “这小妮子该不会贪玩跑哪里去了吧。”金氏呵斥了一句,可她皱起的眉头尽是担忧。 路铭远手里还拿着那张纸,迈着步子冲房间里面走出来,“岳母别着急,我方才找到了娘子留给我的话,原来是去了天极楼。” 闻言,金氏捏紧着拳头的手才缓缓松开,不过嘴里却还没有放过苏陌,“这死丫头,也没跟旁人说一嘴就直接去了,害人好找。” 路铭远:“岳母千万别这么说,都怪小婿没有看仔细,才去叨扰的您。” “这哪能怪你,陌儿要是提前交代一声,我们也不至于到处找她。” “是小婿的不是。”路铭远一脸认真的说道。 见他在而三的强调,金氏也没有同他争辩,确定自己女儿没有丢,她便摆了摆手。 金氏不甚在意地说道:“行了,行了。” “既然人没有丢,我也该回去做饭了。你要是没有吃就去岳母那边吃好了。” 路铭远谢过岳母的邀请,并没有答应下来,而是走在她的身后,将金氏送出去。 走到大门口金氏又回过头来继续说了一句:“要不还是去我们那吃吧,也省的再做一次饭了。” 两家人离得那么近,过去吃一顿饭也无法。 说话间,金氏目光不着痕迹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发现他与之前有着莫大的区别。 人变得精神了些许,没有以前那么瘦弱,看来这小日子过得也是蛮好的。 金氏眉眼间染上了笑意,可是余光却注意到他手上的那一张白纸,视线微顿。 据说这些字都是她女儿留下的。 “这是陌儿给你写的?”金氏僵住嘴角的笑意,冷不丁问了一句。 路铭远没有隐瞒,直言道:“正是。” 他的话音刚落,眼前的这位妇人脸色巨变,她抬手捂住下意识张大的嘴巴,“怎么可能呢?” 苏陌几斤几两做娘亲的最清楚不过了,这一手清秀的字体哪里是她那个娇生惯养的女儿能写出来的。 “铭远可是在跟岳母开玩笑?我家陌儿写字可从来不会那么好看。”金氏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突然想起了女儿的变化,她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岳母的神情越发难看,路铭远将手上的纸折了回来,敛下眼中的神色。 “这些字是小婿教娘子写的。”路铭远声音带着些许暗哑。 这话落在金氏的耳里却没那么可信,她目光带着狐疑扫了他几眼,最后没有看出什么不妥,便又收回了视线。 “原来如此。”金氏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金氏怀着心底的疑惑快步走了回家。 站在门口看着她匆忙远去的背影,路铭远眼底的思绪翻滚,只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他总觉得,娘子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原来金氏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路铭远思索了半响,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他若有所思的将那张纸摊开来反复的观看着。 娘子写字确实是他教的,可是在教她的期间,路铭远却明显的感觉到不对。 她写字是有功底的,只不过是不熟悉写字的工具罢了。 不熟悉写字的工具。 路铭远眸色微暗,脑海里闪过那一只黑兮兮的炭笔模样。 她好像更习惯用炭笔写字,那写出来的字好看又工整。 本以为她从小就是用炭笔写字,可如今听了金氏的惊叹过后,他又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娘子她以前应该没有用炭笔写过字,写字也没有那么好看,不然金氏也不会那么惊讶。 可是为什么呢? 结合之前回门那次苏陌的不对劲,以及这一次金氏的猜疑。 许多苗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但由于线索太过缭乱,路铭远怎么都抓不住。 而另一边,苏陌刚刚签下和天极楼长期合作的合约。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眼前这个男人提了一个要求。 裴江摇着折扇,似乎不经意地问道:“我听说檐口村是个好地方,苏姑娘恰巧也住在那里,在下恰好要去那里,不知可否……” “不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苏陌毫不留情就打断了他的话语。 裴江面上也没有恼怒,反而用食指顶着眉心,有些无奈的叹息:“在下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姑娘怎么这般的急迫?” 苏陌严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然他的神情怎么那么古怪。 可是刚刚的自己确实有些急迫了,苏陌缓了缓心情,用比较平稳的口语说:“我一个姑娘家带着你一个男人进村,总归有些不合适的,公子也多理解理解一下我。” 理解这个词倒也是少听,裴江不免有些失笑。他扬起嘴角的那一刹那,和路铭远的相系度达到了百分子七十以上。 眼前这一幕,让苏陌忍不住别开了视线。 这个化名为江易的男人应该还不知道路铭远的存在吧,不然怎么说都不会是这么个态度。 可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提起檐口村这个地方? 怀疑的种子就在此刻种在了苏陌的心头。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露出端倪,依然带着不咸不淡的笑容。 裴江挑了挑眉,手放在屈起的膝盖上,“在下帮了苏姑娘这么大一个忙,回馈我一个条件也不为过吧。” “换一个条件就不为过。”想让她带着他去檐口村,显然是不可能的,苏陌坚持己见。 “那就……”裴江话语一顿,似乎在内心思考着,过了半响他才缓缓开口说道:“那在下向你打听一个人如何?” 苏陌:“谁?” “路铭远。” 此话一出,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苏陌屏住呼吸,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惊喜总是来的居然这么突然,苏陌额头上冒出了细碎的汗水。 她抿着唇,尽量平复着内心的躁动,道:“我不认识。” 一个村就那么一点点地方,苏陌如果说不了解那人裴江还信。 可是她偏偏说的是不认识,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苏姑娘可别误会,在下并不是寻仇的。路铭远与在下有着千丝万缕的渊源,不过是想要通过苏姑娘了解一下路铭远的为人罢了;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吧。”裴江将事实委婉的讲来。 千丝万缕到底是哪千丝万缕,苏陌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并没有接上这一句话。 她不清楚江易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错的。 裴江显然是有调查过路铭远,更甚至自己在他面前也是无所遁形的。 既然如此,那他的这句问话含义就不一般了,苏陌有些拿捏不准裴江的态度。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和路铭远的关系,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帮自己和天极楼签下长期合作的合约。 为什么要帮她? 第27章 裴江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苏陌陷入了恐慌之中。 此时的他看到情绪起伏较大的女人,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疑惑,可碍于修养又没有直接开口问。 “既然合约已经立下了,苏姑娘有事的话可以先走一步。如果无事,可以坐下来我们对弈一局。”裴江坐在摇椅上,左手挽着右手的衣袖,头也不抬的说道。 下棋已经成了裴江心头好,和苏陌对弈中他依然会觉得受益匪浅,所以即便是赢不了,也一而在再而三的发出对弈的邀请。 苏陌看着这个男人像是没事人一般,她试探性的端坐下来。 两人以极快的速度下了一盘棋,这次赢的人却是裴江。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21节 在场的两个看着横在中间的棋盘,不由得齐齐沉默了下来。 裴江伸手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怎么了,在下就这么不值得你尊重吗,下棋分神?” 是的,苏陌在与他对弈中频频分神,总是看着自己的脸颊发呆,裴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一局虽然赢了,但却丝毫没有喜悦感。 不是因为棋艺的精进,而是因为对手走神才赢来的局,这也没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苏姑娘可是有什么急事?亦或者是在下脸上有个洞吗?”见她没有回话,裴江再次开口询问。 苏陌依旧是一个老妇人的打扮,只是坐在椅子上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一点都没有年迈的迹象。 裴江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似乎透过了她的伪装看到了苏陌的本质。 苏陌回过神来,避开了这个男人的眼神,“我突然想起家中有些急事,就不陪江公子下棋了。” “如此也罢。”裴江一脸无所谓的站起身子,双手弹了弹自己的衣袍,“那苏姑娘慢走吧。” 苏陌没有再做停留,出了门便往家里赶去。 一路上脑海里都在想着对策。 如果裴江真的知道了路铭远身世,那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现在的路铭远势单力薄,而且他的心态和原著里有着极大的差别。 原著中他因为女主给他那一笔银子,因为那一瞬间的温暖,摆脱了懦弱的性格,回到皇室扎了根。 而如今的路铭远会不会因为她变得坚强,和这些人做搏斗呢。 苏陌不知道。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本来就漂浮不定的心如今更是浮浮沉沉,找不到落脚点。 此刻她白皙的脸颊上,尽是毫不掩饰的惊慌失措。 她来到这里面没有过多的选择,要么走上原著的老路,要么就另辟一条道路。 她想过逃婚,自己女扮男装离开檐口村,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地方,凭借着自己的知识发展起来。 可是,苏陌的爹娘又该怎么办,他们只有这一个女儿了。 可以看得出来,二老对这个女儿很是疼爱。 苏陌若真的逃走了,那就对不起这两位老人,更对不起这一句身体的原主。 她更不想抢了女主的男人,和女主正面对线。 如果非要嫁,那就嫁路铭远这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 前期这一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她可以自己出去挣钱,将他培养起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只为了他以后能够记住自己的好,让她也能在这个以男为尊的世界有一点地位。 过习惯了人人平等的生活,苏陌来到这里还真的有些不习惯,幸好没有穿越到皇宫或者是别的地方。 不然单说规矩这一方面,苏陌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遇到裴江这个人时,苏陌明知道对方很危险,可是却抵挡不住天极楼合约的诱惑。 毅然决然选择了和对方合作。 现在问题来了,她不知道裴江这个人是否是通过自己知道了路铭远的存在。 两人长得十分相似,但若是没有证据的话,裴江也不能认定两人之间有血缘关系。 苏陌怕就怕裴江把路铭远调查了一个彻底。 毕竟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就知道,古代的信息网也是极为强大的。 调查一个人的一生,其实也蛮简单的。 她按耐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快速的回到了家里,没曾想这个时候家里居然有人。 苏陌听着房间里面传来的脚步声,脑海里面不经臆想着是不是有人在里面搜查东西? 霎时间,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一般,一丝声响都发不出来。 脚步声离门口这边越来越近,苏陌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数步,她瞪着一双美目,额头上的汗水流到了下巴,都没有伸手去擦。 “吱呀!”一声,眼前这一个木门从里面被推了开来,露出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苏陌小口喘着气,汗水打湿了鬓发,神情有些恍然。 她两只小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襟,像是喘不上来气一般。 “娘子,你怎么啦?”她这副模样可把路铭远下了个不轻,他三两步走过来,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一直温热的大手抚过她的眉眼,温柔的将她脸上的汗水拭去。 苏陌僵硬的身子缓缓放松了下来,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慌张,就将自己的脸颊放在路铭远肩膀上。 她这一副全身心依赖自己的举动,让路铭远看的心都要化了。 他爱不释手的拍打着娘子的后背,轻声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陌沉默了一会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便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 “我以为是家里遭贼了,差点被吓到了。”苏陌半真掺假的说道。 路铭远不疑有他,立马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是为夫的不是,吓坏娘子了。” 看着自家娘子情绪低落,路铭远安慰了几句也不好使,他一双剑眉也忍不住高高耸起。 “娘子,饿了吗?先吃饭吧。” 实在是没有办法,路铭远只能靠转移话题,试图让她忘掉刚才的事情。 苏陌知道自己的神情有些不对,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勾起唇笑了一下,“我没事了,那去吃饭吧。”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眸微弯,秀眉往下压,眼底的亮光像是灌了蜜一样甜,路铭远多看了苏陌几眼。 在苏陌的催促中,他去了厨房将热好的饭菜端出来。 两人饱餐一顿,苏陌逐渐的平复了慌乱的心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个时候忧愁这些也没用,苏陌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手下却干净利落的洗着碗。 客厅里的路铭远擦完了桌子来到厨房,发现娘子在洗碗。 路铭远忙:“让我来吧!” 其实都快洗好了,苏陌哪能再让他碰水,“不用了,你去书房温书吧。” 路铭远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忙是自己可以帮得上的,便只好转身离开了厨房。 洗个碗还能脱个皮不成,苏陌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这路铭远平时就不允许她干家务,但这些都是愧疚使然,苏陌有空的时候自然不会不干。 她反而要做一个下的厨房上的厅堂的女人,让路铭远忘不了自己。 将碗全部洗好放入碗柜中,苏陌看着还在滴水的碗筷,她有些愣神。 其实,就算路铭远再好,也改变不了他是男尊女卑时代的人。 目前只是没有条件,若是以后有了条件,他估计也会三妻四妾,而自己那时候还要宽容大度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想象到那个画面,苏陌不免得有些心烦。 如果有的选的话,她其实没必要嫁人,自己独自美丽不行吗? 现在与路铭远相处久了,以后产生感情了在和其他人分享就难了。 “后悔也晚了。”苏陌用力的将碗柜门关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道。 以后还是得为自己多打算打算,苏陌咬着嘴里的软肉思考着。 给自己再留一条后路吧,她觉得自己不太可能容忍的了与别人同享丈夫。 若路铭远真的有了纳妾的心,那她就带着父母走吧,不然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么潇洒的决定,苏陌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或许是不甘心为什么自己要东躲西藏吧,苏陌按捺住内心此刻的刺痛,没有太过在意。 她回到了属于自己工作的房间,看着地上的碎布和缝纫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觉得富贵之路遥遥无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吃穿不愁。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拿起炭笔勾画着图案。 与天极楼合作就是每个月都提供十幅不一样的图纸。 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苏陌只能绞尽脑汁的在创新。 古代的服饰发展到现在已经多了很多元素,脱离了朴素的本来面貌,变得华丽起来。 可这终究并不是传统的古代服饰,来到真正的古代之后,才发现古代的衣服朴素的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华丽的衣服又太过华丽,反而失去了该有的亮点。 苏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才能够中和这其中的差距。 没有谁是笨蛋,苏陌只不过是思想超前了一点,并不代表着她比其他人聪明。 如今需要用这个超前的思想去赚钱,对于苏陌来说非常具有挑战性。 稍有不慎,用力过猛的话,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可若是中规中矩又体现不出来特色,那天极楼也不会为此买单。 苏陌在思考的时候喜欢转笔,此刻也是,她一边转动着手中的笔,一只手撑自己的脸颊,漫无目的的思考着。 第28章 关于裴江这件事情,苏陌完全抛之脑后,本着顺其自然的想法,没有刻意的去提防。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22节 可苏陌怎么也没想到,裴江来的居然那般快。 第二天早晨,苏陌被一阵吵杂声惊醒。 这里的房子并不隔音,声音稍微大一点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她坐起身子梳理了一下自己脑袋上凌乱的头发。 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 怎么听声音,越听越像是那个裴江呢? 这一刻的想法袭来,赶跑了苏陌瞌睡虫,她连忙起身,随手批了件外套,便走到门边。 她将耳朵贴近了靠厅那边的位置,映入耳朵里面的确确实实是裴江的声音。 他来家里做什么? 此刻苏陌心情,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将她劈的稀碎。 好不容易将四零八落的感官捡起来,苏陌急的在房间里面团团转。 恰好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裴江的一句话平息了苏陌此刻的躁动。 裴江说:“上次卖给我的画卷,我很是喜欢。但是在摊位那里等了路兄多日;都未曾见到过路兄的身影,便只好找旁人问了路。未经允许寻了上门儿,还请路兄莫要见怪。” “自然不会。”路铭远坦然一笑,双手放在膝盖上,“新的画卷还没来得及画,如果江公子需要,我后天便可以完工。” 这几日功课繁忙,都没有时间作画,路铭远也没曾想到有人会为了几幅画在外面找了他几天。 说来倒是有些开心的,路铭远勾起唇角,笑了笑。 正是这个时候,裴江和他身后的穆恒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路铭远和主子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他看起来消瘦许多,要是再健硕一点,就和主子相差无几了。 穆恒视线扫过那个消瘦的男人,目光缓缓移到周围观看着。 这是一名侍卫的本能,观察四周的环境。 不知道穆恒是不是产生错觉了,他竟然觉得这个环境十分的熟悉,就连那个路铭远名字也有点耳熟。 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穆恒却怎么都抓不住。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之前来调查苏陌姑娘的时候路过这里,有看到过所以便有了记忆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穆恒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番周围,没有发现别的端倪,便收回了视线,老实的站在了一旁,宛如一根木桩。 外面两人的对话证明了裴江此行的来意。 而房间里面的苏陌却因此而庆幸。 幸好她没有贸贸然的冲出去,不然自己的马甲就是亲手脱给对方的。 依着目前的情况来说,对方并不知道她与路铭远的关系。 听裴江那一番话,似乎是冲着那几幅画来的。 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苏陌不敢妄下定论。 她闭着眼睛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谈话,分析着裴江话里的意思。 无论怎么听,苏陌始终觉得裴江就是知道了些什么,而那几幅画就是上门的借口。 他这个人看着不正不邪的,也不知道会9sj不会动歪心思,将路铭远这个有可能是挡路石的人铲除掉。 就在苏陌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裴江似乎是有些腻了,他最后有些潦草的说了几句,便和侍从穆恒一起离开了路家。 确定他离开后,苏陌才披着外衫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望着路铭远喜笑颜开的脸庞,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路铭远关上院子的门,一转头就看到了自家娘子,她穿着单薄,站在房门口正看着自己。 “娘子,是不是我吵醒了你?”路铭远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快步走上前,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 发现苏陌的脸色有些泛白,路铭远担忧的俯下身子,狭长的眸子对上她的明目,疑惑开口:“做噩梦了吗,不要怕。” 话说着,他伸出手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声音从上面传来:“不要怕的。” 路铭远发现最近的娘子胆子有些小,动不动就会被吓到,这可让他心疼坏了。 “娘子饿了吗?”路铭远轻声问道。 他也不在乎苏陌的不言不语,拉着她柔软的小手,将她半抱半推进房。 路铭远帮着苏陌盘好头发,换好衣裳,又端来洗漱的水,然后才去厨房里面将早饭端出来。 苏陌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忙前忙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可怜的路铭远,怎么都不会想到今天来找他买画卷男子居然是他的亲兄弟吧。 若是对方有坏心思,路铭远又该如何是好? 苏陌觉得不能让路铭远再这么傻白甜下去,他得对其他人多一点防备心态才是。 于是在吃饭的时候,苏陌斟酌了一番用词,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今天来的那几个人是谁?” “是想要买画卷的。”路铭远如实的回答道。 如果是平时,苏陌早就该问他为什么要去卖画卷了。 可惜这个时候卖不卖画卷已经不重要了,苏陌关注点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防人之心不可无,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拿着买花卷的借口来打探你的消息,从而暗害你。” “那位公子从衣着谈吐上都不像是平凡人,没理由暗害我一个乡下人。”路铭远笑着解释了一句。 可惜苏陌脸上的表情更加木然了,她无奈的开口:“人都是不可貌相的,坏人是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刻在额头上的。” 这番话说完,路铭远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苏陌有一点点的语塞,但是没有办法,眼前这个人跟她是一伙的,不能够放弃队友。 “你说有没有可能,我说的是有没有可能。”苏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用词,深呼吸了一口气。 “有没有可能你那个认亲的玉佩流露过在外,他会不会是见过了,然后看到你又赎回去了,然后才找到的你?” 苏陌绞尽脑汁编造着可能性,希望路铭远能够产生警惕。 不至于被卖了都不知道。 “会有这种事吗?”路铭远仔细的思考了一番,终于表现得重视起来。 而苏陌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没有那么担忧了,至少路铭远还是可以听进去的。 脑子还能思考,未来可期。 而此时的苏陌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随便捏造的话,居然无比接近事情的真相。 而路铭远虽然没有全信,但是对裴江倒是多了几分警惕心,没有像之前那样对他那番不设防。 过了几天,裴江上门来取画卷,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就是路铭远态度和之前的态度相差甚大,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两人在谈话的期间,裴江频繁的往回看。 站在他身后的穆恒接受到了主子的视线,不由得上前了一步,但又因为迟迟听不到吩咐,又退了回去。 就因为他往后退的这一步裴江眉头都忍不住抖动了几下。 穆恒这是在搞什么,跟个木头一样。 “有事吗?”见裴江整个人扭来扭去的,路铭远有些好笑的开口问道。 带着防备去看这个人的话,确实觉得对方是有目的而来的。 有没有恶意还不知道,反正就是不简单。 路铭远想到自家娘子的话,不着痕迹的勾起唇角轻笑。 现场的气氛有点凝固。 路铭远的姿态让裴江产生了疑惑,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目的是不是被发现了。 其实他也没有恶意,裴江摇着手中的扇子,遮挡住自己的下半边脸。 “无事,就是觉得身子有点痒罢了。”裴江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穆恒垂眸子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看出来主子是身子痒,只觉得今天的主子奇奇怪怪的。 路铭远却道:“地方小蚊虫多,江公子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我过一段时间,可能都没有时间作画了,江公子也不必再登门。”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委婉,裴江脸上的笑意微凝。 这还是第一次被落面子。 “如此也罢。”裴江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院落地段蛮好的,路兄好好在这生活也不错。”裴江脸上带着笑意,可是眼底却闪过一丝冰凉。 虽然不想对他下手,但是眼前这个人若真的是遗落在外的皇子,回去之后京城又得重新洗牌了。 裴江这个人最讨厌麻烦,不然也不会躲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如今遇上了一个和自己极大可能是亲兄弟的人,他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路铭远生活过的还算不错,就算不是皇子也饿不死,冷不着。 所以,裴江不怎么希望他踏上去京城认亲的路。 如果他能够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小山村里面就好了,裴江脸上的笑容放大,突然间他收回了扇子,转身便离开了。 留下路铭远一人待在客厅里沉思着他方才留下的那一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错了,路铭远总觉得那人的话别有深意。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23节 在这里好好生活的意思不就是让他安分守己吗? “什么人呐?这是?”路铭远摇头叹息。 一想到这个裴江与自己极有可能是有血缘关系的,路铭远嘴角微微下压。 浑身的气势有一些泛冷。 看来认亲这一条路也非常的坎坷,路铭远突然间有些不敢赌。 如果是只身一人也罢了,可他身边还有苏陌。 他受到欺辱无所谓,若是娘子受了委屈这又该如何是好? 路铭远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的敲打在桌子边缘上,一张清俊的脸庞带上了阴郁。 苏陌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她看到男人脸上的神情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露出这样一副表情,难不成是他为难你了?” 第29章 “倒也没有为难这么一说。”路铭远摇摇头,示意娘子不要误会了。 “那你这般又是为何?”苏陌还是蹙眉看他,不理解刚才他怎么露出这么一副神色。 路铭远:“我只是在想,他的心思蛮深沉的,让人有些看不透。他只留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就走了,完全看不懂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那以后不跟他来往就是了。”苏陌道。 不只是他,就连苏陌也觉得,以后也不能再和裴江接触了。 所幸的是,以后就只需要跟天极楼的掌柜对接就好。 裴江这个人的身份,苏陌初步猜测应该是三王爷。因为在原著中有提过,女主在蒲城有与三王爷接触过。 只是,女主现在已经提前前往京城,这段的相识的戏码估计会延后。苏陌暗自猜测,但是表面上却没露出丝毫端倪。 眼看着苏陌陷入了沉思,路铭远连忙开口说道:“娘子不要想太多了,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在。” 路铭远不想让娘子去操心这些。 所以即便猜测江易这人有可能是血缘至亲,他都没有说出来。 而苏陌明知道一半的真相,却无法直言出口。 因为她知道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了,说出来肯定会让路铭远起疑心。 既然解释不了,那说出来也没有必要。 “我只是担心你。”苏陌嘟了嘟嘴唇,嗔怪了一句。 这句话就如同糖衣炮弹一般,击中了路铭远的内心,他眼中眸色微暗,薄唇不自觉地扬起。 “娘子。”他轻声呢喃道,手指勾起她的发丝,眼底尽是说不清的眷恋。 两人对视了一番,苏陌不争气的红了脸颊。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这个男人就俯身过来,亲了她绯红的脸颊好几下。 她的细腰几乎要被掐断,嘴里也发出了声声呜鸣。 “疼。” 苏陌身子都忍不住颤抖着,娇气地哼了几声,扭着小身子就要推开这个男人。 “怪我。”路铭远此时的声音已经很沙哑了,他按捺下身体的冲动,手上动作轻柔地按着苏陌的小腰。 刚刚力道没控制好,就算没有掀开衣服,他都知道这上面都是他的指痕。 娘子的皮肤太嫩了,路铭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眼底神色不明。 听着男人低声在道歉,苏陌抿了抿唇,还是有些小情绪,短时间内不打算理睬他。 这男人的性格和原著描写的有出入,原著中他的性格懦弱,前期还有些胆小怕事。 可实际上,苏陌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优秀好多。 这也让苏陌真真实实的感受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并不是书中的纸片人。 想到原著路铭远该走的路,苏陌眉头忍不住蹙起,有些担忧他会发展不起来。 可如论如何。 她还是希望路铭远能和原著一样,披荆斩棘。最后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苏陌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外衫,察觉到了一丝凉意,打了声招呼便回了房间。 抽了几天时间将天极楼需要衣裳图纸画好,苏陌照常伪装了一番就去了蒲城。 徐掌柜一拿到的稿纸,就会让天极楼专用的绣娘赶工,大约十天或半个月就可以做出来,到时候她还要去看成品。 没有了裴江的打扰,苏陌他们过了几天相安无事的生活。 而就是这几天,路铭远提出了要外出几天。因为他正忙着院试,过了便是秀才。 苏陌也没有说什么,默不作声地帮他收拾好行囊,话都没多交代就让他去了。 看到自家娘子如此不留恋的姿态,路铭远难免有些心酸,不由得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家里。 衣裳的稿纸已经交了,如今只能等成品出来。如果不尽人意的话,还是要重新修改版型。 路铭远也不在家里,有时候连做饭苏陌都懒得做,时不时就回娘家吃几顿。 金氏哪里会嫌弃自家女儿,见她回来便高兴得不得了,每天做的菜都是苏陌爱吃的。 过了几天咸鱼生活,苏陌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她太闲,太安逸了。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闲一两天,都有手机玩,或者看电视。 在这里却没有一点娱乐设备。 瞧瞧金氏,她打发时间的事情就是不停的缝衣服、缝袜子,做做家务,或者出去跟其他妇人闲聊。 这无聊得来还很无趣的日子,让苏陌看得头皮发麻,她不禁怀疑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 她如今除了画衣服的稿子,就是画衣服的稿子。 没有自己的事业,如同在帮别人打工。 而事实就是如此,她就是在为别人打工。 苏陌伸手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对眼前这个状况有些无奈。 她想要自己做开店做生意,可是显然这条产物链并不是那么好做。 天极楼已经把整个服装行业垄断了,而且这个经营模式,不是一般人能够模仿的。 苏陌想要走服装行业这条老路,显然不太现实。 但是她不只是可以卖衣服,她可以卖很多别的东西。 比如缝纫机,现代很多便利的机器,如果能研究出来,那在这里也是很暴利的。 问题就在于,苏陌一个没有后台的人,突然间贩卖起这种颇有些奇怪的玩意儿,难免会招来猜忌。 在这种时代背景里,太过优秀了,也是一种罪过。 按着优秀原罪的定律。 苏陌整个人都萎靡了,她小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漫无目的的神游着。 俗话说,挡住别人的光芒,可得要遭殃的。 一时间,苏陌又陷入了烦恼之中。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有事做了。 这一天。 苏陌收到了天极楼的通知,之前交了稿图已经将成品制作了出来,让她有时间去看一看。 听到来人这番说辞,苏陌立马就听出了言外之意。 很显然的,徐掌柜对成品和稿图都很满意,让她去只是看看,并没有提到需要改进的地方。 虽然是这样猜测的,但是苏陌还是要亲眼去看看,去看看这绣娘的工艺。 从村里坐上牛车去蒲城。 苏陌的样貌太招人眼,为此,她特地戴了一顶帷帽,遮挡住自己的脸颊。 秩序纷乱的社会,得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 苏陌的手中还提着食盒,里面装的她给路铭远准备的爱心便当,先送私塾,她再去天极楼也不赶时间。 看到这一幕,路上的几位大娘不由得调侃起来。 “路夫人倒是贤惠,担心丈夫饿肚子,还专门做了可口的饭菜送过去。” 苏陌:“应该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举动却被这几人无端的吹捧起来,弄得苏陌都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戴着白色的帷帽,但是苏陌那张娇俏的小脸,还是隐隐约约的被众人所看到。 她轻笑时微微垂下脸颊,白色的沙曼隐隐约约能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眉目如画,笑起来如同一支绽开的牡丹花。 “路铭远这小子倒是走了运。”一个大娘不由得看呆了去,回过神来便感叹道:“娶了我们村里最好看的一个小姑娘。” 苏陌长成这般模样,若不是她挑挑捡捡,早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嫁出去了。 哪里还轮得到路铭远这一个外乡人。 说到底还是他捡了漏。 苏陌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是我走了运,嫁给他了。如今他正院试,若是有机会考上,便是秀才,说到底还是我高攀了。” 女人在外不管怎么样,都是要以夸赞自己丈夫为主的。 苏陌也听不得旁人总是说路铭远这不好,那不好的,在她看来,路铭远是天底下最好的丈夫了。 那说路铭远走运的大娘神情有些讪讪的,但是嘴上还是有些不服气地说了句:“刚成婚都觉得自家男人好,等过了那个新鲜劲,就不一样了。” 她这话的言外之意有点粘人寻味,苏陌听了自然觉得刺耳,但是却不想和她一般见识。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24节 她但笑不语,那大娘自觉没趣也不再开口。 众人在闲聊间到达了蒲城,礼貌告别后便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苏陌身上背着一个包袱,手上提着食盒,身上穿着是一身浅蓝色的纱裙。 身形妙曼,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头上戴着白色的帷帽,纱幔紧贴着肩膀四周,微风吹过掀起纱幔隐隐约约能看到她小巧的下巴。 苏陌也没想到自己带了帷帽,也能吸引那么多的目光,颇有些不自在。 只见她不停用空闲的那一只手按住前面的纱幔,尽量不让它飘起来。 从慢慢的行走到小跑,苏陌花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私塾门前。 透过纱幔,看着眼前这一座写着青云二字的高门,苏陌忍不住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可算是到了。 她还未走上前,两位门童便率先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娘子来此所为何事?” 兴许是来找她丈夫的,两位门童心想。 苏陌:“我是路铭远的夫人,来给他送些吃食,麻烦两位小兄弟帮忙去叫一下他出来便可。”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两位门童对视一眼,倒也不觉得奇怪。 来私塾找丈夫的人多了去,今天这个只不过是好看了一些,倒也算不上奇怪。 一位门童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进去。 看见有人去通报了,苏陌连声道谢。 第30章 青云私塾建立在一个比较安静的街道上。附近鲜少有行人路过,较为清净。 并不不会有太多的噪音。 苏陌一路走来,发现附近的门店都是卖笔墨纸砚的,食肆酒楼都不会开在这条街。 街上也没有人来人往迹象,青云私塾建立在这里再好不过了。 而这个时辰学子不是在外面吃饭,就是在私塾里用功读书,苏陌在这里站了一会儿都没有看到有学子的身影。 但是门口的门童是不是投来的视线,让苏陌还是感到一丝丝的不适。 她不禁着急地在原地转悠了一圈,内心数着数,希望路铭远赶紧出来将食盒拿去。 然后她就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好去天极楼瞧瞧自己作品到底如何。 苏陌身着蓝衣,单手挎着食盒站在门口一旁。 抬起头的时间,余光却看到有几个书生打扮的人往这边走来。 苏陌内心不由得猜测,这几个人应该是青云的学生。 思及此,她便不着痕迹的将身子侧过去;脚步微微后退了几步,往更边缘的地方靠过去。 而那边几个书生迎面走来,越靠越近时,立马就发现了门口这一道蓝色的倩影。 大家都是知礼数的人,也没有对苏陌投去过去目光,只是匆忙的扫了一眼,便越过她准备进私塾。 只是几个人刚出示了令牌想要进去时,却看见不远处急急忙忙小跑着的男人,他们眼前一亮。 直接就有人开口打起了招呼。 李潇诶了一声,忍不住揶揄道:“路兄,方才叫你去吃饭,你又不吃。现在又急急忙忙赶到哪里去,不用功读你的书了?” 路铭远虽然着急,但是也抽空回了句:“我娘子给我送饭来了,麻烦李兄且让一下。等回头再同你们说。”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 谁也没有想到,尚且算年幼的路铭远,居然已经成亲了,看他这副样子,跟自家夫人感情颇深。 闻言李潇几人赶紧让开身子,只是他脑海里闪过一道蓝色的身影。 这才了然。 原来在外面等着那位女子,正正是路铭远家的夫人。 此时,三人的好奇心都被调动了起来,他们走的很慢,频频的回头看着门口这一幕。 最后竟然都停下了步子,眼巴巴地看着门口那温馨的一幕。 不知为何,几人心中都泛起了阵阵艳羡,这女子就算没有看清面容,但看身段都是一等一的绝色。 更遑论,透过纱幔,还能看到苏陌那张娇艳欲滴的脸。 可想而知,这路铭远不可谓是艳福不浅。 落入众人视线的是,蓝衣女子将食盒递给路铭远。后者快速接过来后,却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女子的柔夷。 两人低声说着话,离得远众人并为听清。 站在大门里面,李潇的视线越过路铭远挺拔的背影,落在那一道蓝色的倩影上。 正好有风吹过,带起了那块白色的纱幔,露出了半张绝色容颜。 巴掌大的小脸,樱桃红唇,乌黑柔亮带着温暖笑意的眸子,无一不透露着精致。 第31章 李潇愣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的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他怎么也没想到,路铭远他夫人居然长这般模样,这简直如同九天上的玄女。 美的不可方物。 而看到这一幕的可不只是李潇,与他同行的几位男子街都看了个清楚。 可惜很快,路铭远就伸手捂住了纱幔,挡住那一张迷惑众生的脸。 在这一瞬间,李潇竟觉得路铭远动作太过霸道,心中更是升起了一点隐晦的不满。 待发现了自己的那不该有的情绪后,李潇迅速挪开了视线,更是一眼都不敢再往那边看去。 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李潇心中正默念着大悲咒,试图让自己的心清净下来。 那可是别人家的夫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潇在心中唾弃了自己一口。 很快,苏陌那边就受不了路铭远黏黏腻腻的态度,好气又好笑的将他的手甩开。 “好了,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别人看到,该说了。” 路铭远很想不管不顾地将他娘子抱在怀里,想将她柔软的身子揉到骨子里,再也不分开的好。 可惜,此情此景并不允许,他只能暗暗咬牙,面上更是露出委屈的神色。 他食指摩挲着手里的饭盒,眼底带着深深的眷恋,一双剑眉狠狠地拧在一起。 “听话,好好听课,努力考上秀才吧。”苏陌无奈,只好踮起脚尖,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语气轻柔地说。 路铭远虽然不满不能抱到娘子,但是能看到她,内心就充斥着一股甜意。 “知道了,娘子。”路铭远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应了一声。 他不会辜负娘子对他的期望。 秀才一定会考上,且,不仅仅是秀才。 苏陌离开青云私塾,快速的伪装了一番,便来了天极楼。 得徐掌柜的亲热接待,她得偿所愿地看到了几张图的成品。 五件风格不一的衣裳挂在特殊衣橱里,即便没有上前仔细的查看,都能看出衣服的精致。 可见这些绣娘功底之深,说真的,苏陌很佩服能将衣裳做到这般细致的人。 苏陌虽然会手工缝制衣裳,但是技术不好不坏,在现代不突出,放在古代更加不起眼。 她有缝纫机的加持,做出来的衣服尚且算工整,若是谈精致美观她还是比不上这里的绣娘。 “你们真是太棒啦,徐掌柜!”苏陌忍不住惊叹一声。 可是徐掌柜却没听懂这一句赞叹,太棒啦是什么意思? 他寻思着自己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就简单的三个字却难以理解了呢? “苏姑娘,老夫请问一下,太棒啦是何种意思。”徐掌柜压低嗓音,虚心请教。 苏陌清了清嗓子,颇有些尴尬。 激动的时候,现代的语言张口就来。 “太棒啦就是很厉害,非常非常厉害的意思。”苏陌简洁明了地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在下受教了。”徐掌柜摩挲着双掌,若有所思。 “这绣工我真是自愧不如,太厉害了简直。”苏陌想直呼大佬,但是想想又有点不合适。 既然成品很满意,那就没必要再看了。 作者有话说: 希希其实是一个很浪漫的大大,总地来说因为希希写得又烂又慢,抱歉了小可爱,又只码了一千字(轻点骂,求求你萌啦,膝盖着地,星星眼) 第32章 苏陌面带笑意,正准备离去,却在转身之际遇上了一个很面熟的人。 那女子穿着青色的衣衫,头戴银簪,仰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25节 整个人由里而外,散发着极其欠扁的气息。 苏陌有些好笑的别开了视线,同时也认出了这人正是成仕翰的未婚妻——江韵。 前段时间,两人在大街上还吵过架。 想到这里,苏陌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寒光。 可恶的成仕翰配坏女人江韵,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上天安排的最大,也最合适。 不是冤家不聚头,苏陌几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 断定对方认不出自己,苏陌大摇大摆的和她擦身而过,丝毫不觉得自己能够被认出来。 可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那么的奇妙。 比如此刻。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零距离的时候。 江韵就跟中邪了的一样,突然身子一歪,往苏陌这边倒过来。 苏陌躲避不及,被她身子撞得一个踉跄。幸好徐掌柜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而江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虽然有苏陌帮忙缓冲了一下。但也正是这样,她摔下去的时候,是脸着地的。 “啊!”随着江韵大声尖叫,伴随着重物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正在二楼挑选的众人纷纷将视线投来。 周围的人害怕被殃及池鱼,都不约而同的下意识退开了一定距离。 霎时间,整层二楼都务必的安静,众人屏息凝神看着在地上喊疼的女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 苏陌更是无动于衷,甚至有点想笑。 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苏陌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忽然嗤笑了一声。 她轻蔑的笑声,在这有些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异常突兀。 徐掌柜见她没事后,就迅速松开了手,连忙说了几句冒犯。 苏陌不介意的摆了摆手,“谢谢徐掌柜刚才搭了一把手,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就得摔到地上去了。” 听了这话,徐掌柜嘴角微微抽搐着,顿时就感觉语塞住了。 穆恒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这苏姑娘应该才二八年华左右。而如今的这副模样,都不过是因为易容过后的模样罢了。 徐掌柜表示理解,但此刻理解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无语。 “你高兴就好。”憋了许久,徐掌柜最终只能呆呆的说了这么一句。 两人对话没过多久,地上坏女人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果然第一时间就指着苏陌鼻子破口大骂。 “你怎么都不扶一把!” 她理直气壮的样子,真的像一个调梁小丑。 苏陌理都不想理她,抬起步子就要往楼梯口走去。 “你这就想走?”江韵一手摸着脸颊,另一只手想要拉住苏陌。 幸好苏陌及时躲开了,不然衣袖就要被她扯住了。 坏是会传染的,不要和坏女人接触。 苏陌挑了挑眉,冷声说道:“麻烦让开,你撞到我这把老骨头,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搁这儿嚷壤些啥呢?” 平地摔的废物,苏陌上下打量她一番,眼里露出鄙夷的神色。 第33章 这个眼神可把江韵气坏了,她甚至将捂住脸颊的手放下,露出有些泛红的脸颊。 江韵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明明就是你绊倒我的,怎么现在不认账了?” 苏陌:“你开始说我没有扶你,现在又改口说我绊倒了你。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怎么就不说我是你爹呢?” “凭你也配当我爹?” “我配不死你。”苏陌都不玩虚的,直接就刚了回去。 此话一出,轰然大笑。 刚才的一幕,可是被众人都看在眼里的。虽然没有全程都看到,但大致的情况大家都是心里门清着。 这个摔倒后又叫嚣的女人,明明就是自己摔的。可是她非要诬陷别人,就很恶心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女子悄悄走下了楼,谁都没有在意她的离去。 众人看着江韵这张略显尖酸的嘴脸,有些不耐。 有人已经开始低声讨论起来:“这人是谁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在这种场合里大吼大叫的。” “好像是成秀才的未婚妻。” “哪里是未婚妻!前几日已经成婚了,只不过没有大肆宣扬。” “成秀才好好的一个公子哥,竟然娶了这么个刁蛮的媳妇回家,这可有好戏看了。” 议论声逐渐放大,江韵听了之后,咬着下唇,一脸怨妇相。 她扫过一遍众人的脸庞,似乎要将他们的样貌都记在心底。 徐掌柜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冷着脸站出来,“这位夫人,你若是诚心要买东西,那就来。若是无心要买,那就出去吧。” 做生意的人,一般都比较客气,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有些难听了。 江韵也听出来了话里的不欢迎,她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刚刚就是图一时嘴快,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可是现在让她认错,她又不肯。 事情似乎就这样僵持住了,就在江韵骑虎难下的时候,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从楼梯下跑上来。 他怒气冲冲的走到江韵跟前,什么都没说,伸手就甩了她一个耳光。 江韵被这一巴掌打的脑袋嗡嗡的,她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为什么要打我?” 成仕翰冷笑一声:“尽在外面给我丢脸,我不打你打谁?” 蠢妇!成仕翰在心中无能狂怒。 江韵不明白他怎么冲上来就打自己,她的眼珠子四处转动了一下。 果不其然,看到成仕翰身后的那个女子,江韵的脸上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她怒不可遏地伸出手指着那个女子,“成仕翰,你还说跟她没关系,我……” 江韵话还没有说完,另一边脸又挨了一个巴掌,她此时不仅是脑瓜嗡嗡的 她现在脸上也是嗡嗡的。 “呜呜呜!”江韵被打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呜呜地摇着头,似乎在服软。 这一幕可是让苏陌大开了眼界,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自己女人。 他的行为和江韵其实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一个在外面给自己男人丢脸,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分场合打女人,没品。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简直就是两个坏鸟。苏陌一脸嫌弃地摇摇头。 苏陌似是无奈般摇了摇头,她也没想到事情又发展成这样了,又双叒叕地陷入了原剧情的怪圈。 不过也能理解,谁让她捆绑了路铭远呢。这条未来大腿被自己抱着,那原著里的人物,多多少少都还是要遇上的。 福祸相依罢了。 成仕翰打了江韵两个耳光,突然也觉得解气了不少,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熟悉的面孔,倒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也不算是很丢人,成仕翰拉着江韵的手腕,将她一路拖着走,将像是在拖一条死狗一样。 被自己丈夫这样粗鲁的对待,江韵心中自然是有气的。但是此时她脸上传来的痛意告诉她千万不要张嘴了。 不然可能还会再遭受到成仕翰的毒打。 嘴虽不能言,眼睛却能够自由活动,江韵毫不避讳地瞪着那名偷偷跑去告状的女子。 她之前就觉得这两人有猫腻,如今看来,都不用证实了。 看她以后怎么整治这个小婊砸,江韵脑海里面闪过几种恶毒的伎俩,光想着就异常解气。 更别说以后还有实践的可能性,她更兴奋了,此时脸上的疼痛已经全然消失,江韵甚至还傻傻的笑了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成仕翰深深闭上了双目,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挑了这样一个媳妇儿。 长得不如苏陌,性子也不如魏嘉月。 说到底,真是一无是处,成仕翰恨的牙痒痒。 早知道在之前有得选择的时候,就应该在苏陌和魏嘉月两人之间选一个。 当时如果保的是魏嘉月,那后面也不会再有江韵的事了。 说到底还是太贪心了,鱼与熊掌他都想要。 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一想到那两个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女人,如今已各奔东西,甚至还有一个已为他□□。 成仕翰就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可惜成仕翰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其中一人,刚刚就站在他的面前。 可惜他却丝毫没有认出来,连眼神都没有为苏陌停留过。 想想也是,就一个半老徐娘有什么好看的。 苏陌和徐掌柜到书房,又洽谈了许久,为对方提了不少经营门店的技巧,徐掌柜越听越惊喜,最后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26节 他坐在书桌面前,一边听着苏陌的话,一边动手将这些话都记录下来。 苏沫明亮清脆的声音落在徐掌柜耳里,就如同天籁之音。 只见他笑的见牙不见眼,抖着手,一个字不落的将这些话记下来。 这么宝贵的意见,可是要写给远在京城的顾瑾言看。 毕竟这么好的方案,若是给那位看到,可不得好好的称赞一下他慧眼识珠。 怎么不偏不巧就认识了,像苏姑娘这样聪明绝顶的女子。 徐掌柜发现,与苏陌相处的每一天都是愉悦的。她懂得多还谦虚,说话也好听。 如此的谈吐和见识让徐掌柜赞不绝口,与此同时他也惊叹着,这样的姑娘根本就不像乡下能养出来的人。 就连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名门贵女也不一定能有这一番见识和胆量。 徐掌柜越想越是佩服,他不禁在信中为苏陌美言了好几句,希望那位能够记住这位姑娘的好,多给些好处才是。 苏陌坐在茶桌旁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写到信件里面,她慢悠悠地品着杯中茶,甚至还吧嗒了两口。 “这茶叶不错,徐掌柜是在哪买的?” 闻言,徐掌柜放下了手中的笔。 只听见他笑意盈盈地回道:“这是老夫的夫人种的茶叶,在外面可是买不到的。若是苏姑娘觉得可口的话,我给你包上一些,拿回去饮便是。” 自家夫人种的茶叶多的喝不完,难得有人慧眼识珠,徐掌柜当场就心花怒放。 就差要把所有的茶叶都给苏陌包上,热情的不像话。 “这怎么好意思呢,徐掌柜这太客气了。”苏陌一边将包好的茶叶包拿到手里,一边假惺惺的推辞。 她拿着茶叶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嘴上的话显得多么的无力。 所幸,徐掌柜是真心相送,并不是假意为之。他丝毫没将对方拙劣的推辞看在眼里,反而因此感到开心。 白嫖了一包茶叶,苏陌终于多云转晴。脸上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显得没有那么难过了。 希望下一次出来,不要再遇上那一对奇葩夫妇了。 要是隔三差五来这么一出,那谁顶的住啊? 苏陌觉得自己顶不住,所以她趁着天没黑就赶回了家中。 早早就洗漱睡觉了,进入梦乡的她忘记了所有烦恼,嘴角都带着甜甜的笑意。 此时的路铭远却没有入睡,他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晚上大部分的时间都要用来夜读。 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很疲乏,但是这种充实的感觉,却带给他一种不可言说的满足。 第二天早晨。 路铭远去上了林夫子的课,却在课堂上见着了一个生面孔。 听说这个人已经考上了秀才,前段时间告假回家娶妻,如今他站在课堂里接受者众人的祝贺。 他面上的笑意有些勉强,众人也算是看出来了,简单的恭喜过后便不言语。 而成仕翰也因此松了一口气,如果大家还继续的恭喜下去,他难免不会露出更难看的神色。 毕竟今天早上,他的妻子收拾东西回娘家了。还对外说了他许多不好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传到私塾这边来。 若是有人听到了不好的传言,定然会躲在角落里面笑话他。 成仕翰脸上的假笑几乎都要挂不住了,他连忙低下头,假装在翻书。 “嗯?”路铭远从鼻腔发出一声疑问,他皱着眉头看着他斜前方,那个秀才将整本书倒过来翻阅着。 从成仕翰的侧脸看去,会发现他的目光十分专注。视线一动不动的锁定着书页。 这人很不一般啊!路铭远内心直呼不一般。 难不成秀才都是倒着看书的?路铭远若有所思地将视线放回到了自己手中的书上。 第34章 夫子还未来时,众人在课堂里吟诗作对。 而李潇侧倚靠在路铭远书桌旁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神情慵懒,“我从未见过像路兄如此聪慧又用功之人。自从认识路兄之后,我就见识到了。” 就算再用功,也会感到饥饿和困意。可路铭远去丝毫没有此番感觉,说他一句书呆子也不为过。 也不知道这么闷的性子,是怎么娶到如此貌美的夫人,李潇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显的艳羡之色。 这样的男人懂风情吗? 李潇看着无动于衷的路铭远,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不懂。 李潇突然有些心疼那位夫人,嫁了如此一位不懂风情的书呆子,也不知道有受多少苦。 他脑海里闪现的是那一抹蓝色的身影,李潇指尖互相摩擦了一下,神色不明。 路铭远这时却开了口:“勤能补拙,不值一提。” “何必谦虚!”李潇啧了一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却莫名带上了酸意。 “嗯。”路铭远眯了眯狭长的眼眸,对李潇的态度有些疑惑,总感觉他对自己有所不满。 可仔细一想,除了林夫子这一方面,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嫉恨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路铭远抿紧了嘴角,有些不开心。 果然娘子说的没错,外面的世界人心叵测,个个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他一个单纯的小白兔,就应该待在娘子的身旁的,路铭远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随着他脸色越来越黑,李潇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怀疑对方知道他觊觎他的夫人。 李潇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眼睛看到一道陌生的背影,他便脱口而出:“那个秀才前段时间刚成婚,但是我听说他品性极差。” “是吗?”路铭远意味不明的回了一句,其实对于这些八卦,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能让他感兴趣的住自家娘子,他如今只想尽快考完秀才,好回家对娘子亲亲抱抱举高高。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不想听,别人就不说。 李潇平时是一个很有眼力劲的人,可是他此刻已经慌了神,别来不及观察那么多。 只听见李潇语速飞快的说:“他原本有一个青梅竹马,可是却又贪恋另外一个女子的美色。所以便游离在两人之间,最后不负众望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话说完,李潇哈哈笑了两声:“”路兄,你说好不好笑?” “咔嚓!”细微一声轻响。 李潇停止了尴尬的笑声,他低头看去。只见路铭远整张脸都布满了阴霾。 刚才发出的声音,正是出自他的手中。 路铭远竟然生生将一只狼毫折断了。 “这……”李潇眨了眨眼睛,背脊有些发凉,嘴里的话也说不清楚。 “要不我们出去说清楚吧?” 李潇觉得事情很大条,但是却又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咧咧的说这些事情。 所以便提出了移步详谈。 可谁知道,路铭远却在这时抬起了那双眸子,里面泛着彻骨的寒意。 但很快,路铭远就收敛起了浑身寒冷的气势,只一瞬间就恢复了与平时温和守礼的模样。 路铭远眉目又温和了下来,只听见他缓缓启唇问道:“他叫何名字?” 刚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在转眼间,李潇也没想到,路铭远居然也是一个变脸大师。 如果不是自己背脊还在冒着冷汗,他根本就不相信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你怎么了?”看着这人呆呆傻傻的样子,路铭远突然皱起了眉头。 李潇回过神来,连忙说了一声:“没事。” 然后回想起他问的问题,张开嘴正想要说出来,怎料此时林夫子已进入了课堂。 李潇被迫的回到了座位,在上课的期间,如果不是夫子让他们大胆讨论,是不允许学子们交流的。 这里是念书的地方,不是用来闲聊的地方。 所以,李潇的答案拖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抽出了空余时间,他才从新来到路铭远书桌旁边。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想清楚了,路铭远根本不是生他的气,极有可能是因为那个成仕翰。 李潇也不卖关子,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在路铭远耳边说道:“那个秀才名叫成仕翰!”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根长针,狠狠扎到了路铭远的内心深处,就算是伸手进去也拔不出来。 他眼底闪过一丝亮芒,快的让人看不清楚。 与他近在咫尺的李潇,很明显的感觉到路铭远身上散发的寒气,几乎要将他冻住在原地。 真相了真相了。 原来真正惹他生气的人是成仕翰,知道真相的李潇,几乎要感动的落泪。 以后再也不觊觎人家的夫人了,这也太提心吊胆了一些。 李潇决定痛改前非,不在臆想不属于自己的人。从今天开始,他尽量不梦到苏陌了。 他心目中的仙子是别人的夫人,他得承认这个现实。 李潇神情复杂的看着路铭远,此时的他,无暇顾及对方身上散发的寒意。 “成仕翰!”路铭远用气音呢喃着这一个名字。 对于他来说,属于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这人虽然和自己娘子没有定亲成功,但是他却是当时最有可能和自家娘子定亲的人。 如果他是堂堂正正的一个人,路铭远便不会生气。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27节 他气是气,成仕翰有青梅竹马的情况下,还要上门向苏陌求亲。 这样品性的男子,苏陌要是真的嫁过去了,估计也没有几天好日子过。 现在想想就很后怕,因为差一点他的娘子就没了。 光是想一下,他娘子的小手被别的男人握住,那个唯美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能让人心态炸裂。 路铭远完全接受不了,气得想要杀人,更别说还会做更过分的事。 所以,对于这个差点夺走自己娘子的人,路铭远可是记挂了好久,如今遇到了,还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霎时间,路铭远敛下了心中的戾气,眉眼间的褶皱也缓缓平复下来。 他薄唇轻轻扬起,就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男人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深意,他伸出手一点点抚平书页上的折痕。 如同在抚慰自己平不算平静的内心一样,路铭远这个样子可是把李潇吓了个不轻。 “路兄,你真的没事吗?”他该不会是和成仕翰有仇吧。李潇皱着眉,暗自腹诽着。 路铭远甚至还笑了一下,“无事。” 其实,他方才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儿,预想到了一件事。 即使他不去找成仕翰的麻烦,对方在得知他是谁后也不一定会放过他的。 先静观其变吧。 路铭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是说不清楚的复杂。 “如果有事需要我帮忙的,直接开口便是。”李潇拍着胸膛,一脸仗义地说着。 他张扬的脸上尽是真诚,路铭远看了他几眼便收回了视线,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成仕翰冷静下来,与同窗闲聊了几句,不经意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名字。 “路铭远?他人呢?”成仕翰下意识大声嚷嚷起来,脑袋左右转动着,试图在人群中找到那个叫路铭远的男人。 他的同窗都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他听到这个名字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居然直接就叫了出声。 同窗捂着侧脸,颇为汗颜地细声说:“别这样,大家都看过来了。” 是的,听到了成仕翰的叫声后,众人纷纷投来八卦的视线。 路铭远歪了歪脑袋,一脸不明所以地问:“我人就在你身后,你回头就可以看到我。” 他倒是要看看,成仕翰那么着急找他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男人的身形一僵,神情便秘,愣是不敢回过头看去。 又不是认亲,他凑上去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江韵在一起玩久了,成仕翰的嘴也变得很瓢,动不动就惊叫。 刚刚要是能忍住不开口就好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该听见的大家都听见了。 成仕翰双手握拳,咬紧牙关,准备回过头去。 这个时候要是不说几句什么,是真是很难下台了。 他身子缓缓的转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脸庞,相貌堂堂,勾起唇角却像是在嘲讽他。 成仕翰神游了一会,缓过神来,便含糊不清地开口说了句:“我听说你要参加院试,所以想提前祝贺你考不上。” 考不上。 路铭远:…… 众人心神震撼,实在没想到成仕翰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同窗对此也是极其的不解,与此同时还觉得他很丢人。 “成兄,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成兄。”同窗一脸被欺骗得很深的表情,他扔了这话便摔袖离去。 望着同窗离去背影许久,成仕翰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到底说什么,他急忙开始解释。 “我方才说错了,原是要祝贺路铭远能考上的。” 这个解释其他人都不信,更别论路铭远了,他更是一万个不相信。 路铭远古怪地打量那个手足无措的男人一番,随即闲闲地开口:“我不介意,说错话了而已。” 其实谁都知道,成仕翰确实如他所说,是说错了,但是这个“错”很有意思。 错在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自然也算失言。 自此,成仕翰的善妒的名声就这样传开了,甚至都还不需要路铭远做些什么。 第35章 参加院试后,成绩佼佼者方被称之为秀才。 成为秀才之后才可以入官学和参加科举考试,所以考秀才是科举的必经之路。 院试是两年一次,今年没考上,就得过两年才可以参加。极其浪费时间,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没考上秀才。 路铭远不想等两年,所以他为确保万无一失,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过,没日没夜的吸收知识。 直到考试前一日,他才早早歇下。让自己睡了一个饱觉,保持充足的精神面对院试。 院试的地点在瞿洲,考生前几日就去了考点附近的客栈住下。 院试分两场进行,考的都是文与诗。 路铭远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即便内心有把握,但是在下笔的时候还是慎重又慎重。 直到香燃到了尽头,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笔。 考完之后,路铭远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打起二十分精神,做到了自己的极限,应该和他预估的结果差不了太多。 此时有的人神清气爽,有的人垂头丧气。 前者是发挥正常,后者是发挥失常。 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次的院试中没有与路铭远相熟的人,他考完试便直接坐了马车回蒲城。 回到私塾里,路铭远与夫子交代了一声,便又趁着夜色徒步走回家中。 在外待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了,他连一夜都等不及。 天色一晚,租不到马车,他只能背着行囊靠着双脚,一步步走回檐口村。 大约丑时,他才风尘仆仆地进入了村庄,距离家里也越来越近。 他脚步匆匆,脚步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响声,除此之外便是名虫鸟叫。 月光打在地上,映射着一个瘦长的身影,在夜色中匆匆忙忙的行走。 他脚底泛酸,可掩埋在夜色里的表情,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终于可以回家了,黑暗中,路铭远顿时眉开眼笑。 路家的宅子屹立在黑夜之中,他伸手推了一把大门,发现里面已经被门栓拴住了。 不过这可难不到他,如此想着,路铭远背着包袱走到墙的那一边,伸手就将包袱扔了进去。 随即他挽起宽大的袖子,身形较为利落的翻上了墙头。 可终究还是黑夜战胜了他,路铭远落脚点没有找对,整个人直接就摔了下去。 “碰。”的一声,路铭远发出一声闷吭,却没有痛呼出声。 因为担心会吵醒苏陌,他蜷缩在地上一会儿,很快就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可就在这时,她却听到了开窗的声音,寻着声音来源看去,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子。 月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清晰的呈现出她脸上的惊讶和呆愣。 “你……”苏陌欲言又止的站在窗口,打量了他一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路铭远挠了挠脑袋,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本想回来给娘子一个惊喜的,没成想到变成了惊吓。”路铭远低下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带着些许慵懒。 他嗔怪了自己一番,耷拉着眼皮,身上都泛着无奈的气息。 “唉!”苏陌好气又好笑的叹了叹气,她放下窗。转身披了一件衣裳,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微凉的风拂过脖颈,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男人面前,对上他那双带着自责的狭长黑眸。 苏陌忽的在黑夜里笑了出声,银铃般的笑声在静谧的夜格外清晰。 她眼眸微弯,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是月亮一般洁白靓丽。 她抬起纤细的手腕,轻柔的搭在他的脑袋上,摸了两把他柔顺的发丝。 “下次直接敲门,你翻墙要是摔到了,我可得要心疼了。”苏陌要笑不笑的说道。 感觉到娘子语气里带着的调侃,路铭远掀起了眼帘,望着久违的容颜,他难以自控的将她拥入怀里。 他呼吸打在苏陌脖子上,她有些痒的向后躲了一下。 “好了,我给你烧水洗澡吧。”苏陌动作细微的挣扎着。 知道自己身上灰尘大,路铭远抿着唇角,脸色不虞的松开了苏陌 就在整张脸快要露出来的时候,他强压下面上的不虞,然后扯了扯嘴角。 他只是有些恼自己,可不能让娘子看到,不然她该不开心了。 不过路铭远不舍得让她去烧水,态度强硬的要苏陌回去睡觉。 拗不过他的坚持,苏陌最终还是安稳的躺在了塌上。 她本来想等路铭远一起才睡的,可是她等着等着,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28节 路铭远洗漱回来,掀开床帐看到的是她睡得酣甜的脸颊。 “娘子!”路铭远用气音喊了一声。 没有得到回应,他便在塌边上坐了下来。 日思夜想的人就躺在自己身旁,可他却舍不得吵醒她,连抚摸苏陌脸庞的动作,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这是他离开娘子最久的一次,没日没夜的思念,让他几乎没了读书的心思。 但也正是因为思念,才更加用功的读书。 路铭远梳理了一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所有的思绪,都化成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借着烛光,他俯下身,薄唇轻轻的印在她的额角上。 声音暗哑而低沉:“娘子,我好想你。” 睡梦中的女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脸颊上全是男人打出来的呼吸。 苏陌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阵的痒意,随即伸出手,像拍蚊子那般挥了两下。 “啪。”的一声,苏陌柔软的小手,直接就打到了男人的脸庞。 没有用上多少力道,跟抚摸是没有太大的区别。 路铭远丝毫不觉得生气,反而握住她的手贴住自己的脸庞,就着小手蹭了蹭。 可是他的脸上有细微的胡渣,将苏陌的手硌得生疼。 她猛地皱起了眉毛,嘴里发出不耐烦的呜鸣声。 “真是娇气。”路铭远眼中含着笑意,将小手从脸庞上拿下来,他安抚的亲了亲她的手心。 “不闹你了,不然明日该起不来了。” 一想到自己没在这段时间,她绝对不可能早起来吃饭,路铭远就觉得有些头疼。 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路铭远早有体会。 他在的时候,还会让她哄起来,喂她吃点粥再睡。 可他不在的时候,苏陌肯定就直接睡到大中午才起。 路铭远凤眸闪过一丝暗芒,果然,他等娘子不能离开自己。 “小笨蛋。”路铭远吹熄了烛灯,却在黑暗中呢喃这么一句。 清晨。 苏陌睡得正香甜,正是做着美梦的时候,忽地第一阵急促的呼声给叫醒了。 她呆愣愣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过了良久,女人才眨眨眼,逐渐从美梦中回到了现实。 脑海里回想起昨夜的场景,原来路铭远已经回来了。 她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眼睛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苏陌眼睛清澈的如同一汪泉水,可是声音却带着丝丝娇嗔:“那么早叫醒我做什么?” 路铭远盯着她看了半响,看到她刚睡醒迷糊的样子,心都要化了。 “先洗漱,吃点早饭再睡。”路铭远语气轻柔地说道。 可惜苏陌却直挺挺的又躺了回去,拉起腰间的被子盖到肩膀上,她身子一翻,眼睛就又闭上了。 路铭远早有预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眼底闪过一丝好笑,无奈又宠溺的说:“先吃了饭再睡,不然肚子该痛了。” “好。”苏陌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说起就起了。这般举动倒是把路铭远吓得不轻。 他拧着眉头将她整个人压回塌上,就这样俯身对上了她清澈的眼眸,“娘子,是不是生气了?” 以前都是要哄半天才会起来的,今天突然那么好说话,倒是让路铭远不太适应。 他问出这句话也算是情有可原。 可惜苏陌却笑了笑,她眼底没有丝毫的嗔怪,“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只是觉得自己太咸鱼了,再这样下去,她真个人都要废了。 起身洗漱,吃过早饭后,苏陌便去了杂物房,检查了自己这段时间腌制的果子,发现已经差不多可以吃了。 “感觉差点东西。”苏陌小声嘀咕了一声。 不过这不是现代,很多东西都差了,味道差一点也是正常的。 苏陌将小坛子端起来,拿到了书房,让路铭远尝尝。 看到坛子的一瞬间,路铭远下意识挑起一双剑眉,“这里面是何物?” 不过,娘子拿过来的,定然是好物。 看到他眼底露出来的好奇,苏陌嫣然一笑,“这个我和婉桃去山上摘下来的果子,用来腌制的,你尝尝。” 其实她原来是想做果酒的,可仔细想了想,但是先腌制了。 果酒可以再等等。 闻言,路铭远打开盖子,看到里面发黄的果子,他也不惊讶,拿起苏陌递过来的筷子就夹了一个。 嘴唇先碰到的时候,尝到了一丝甜意,可当他咬下去时,却发现甜中带酸。 男人慢条斯理地品尝着自家娘子亲手腌制的果子,眼眸微微眯起,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 看到他此刻的神情,苏陌忍不住口中下意识分泌出一股唾沫。 酸的。 这玩意估计有点酸,苏陌下压嘴角,神情有些古怪。 第36章 苏陌也是无意中得知路铭远喜爱吃酸食,这才放着果酒不酿,腌制了这坛果子。 见他真的喜欢吃,她没再打扰他读书。 “你先忙着,我找婉桃去山上再摘点果子。”苏陌打定注意要多摘点酿酒,好拿去酒楼卖。 但是没做好的事,她不想拿出来说而已。 路铭远颔首,倒也没拦着她,只是叮嘱了她要注意安全,“山上蚊虫多,娘子务必要小心。” “我会的。” 苏陌背上背箩,徒步去到与婉桃相约的地方。 原想着苏陌不可能来这么早,婉桃脚步散漫地走着,直到她瞧见好友的身影时,眼底闪过疑惑。 她脚下的步子加快,走到苏陌身边,开口就问:“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早?” 前几日两人也是相约出去,但是苏陌总会被很多事情绊住脚步,来的都很慢。 幸好她们之间关系好,就算苏陌晚来了,婉桃也不会生气。 “今儿个日子好呗,顺风顺水。”苏陌笑笑。 婉桃没有接话,但是却从腰间的小布袋中,掏出了一把南瓜子放到苏陌手中。 看着晒干的南瓜子,苏陌拿起一颗吃了一下。 发现是原滋原味的,嚼着有一股谈谈的香气。 想到现代的各式各样的瓜子,苏陌眼底闪过一丝亮芒,嘴里瓜子也更加的香甜起来。 不过,眼下的还是尽快摘好果子才行,苏陌望了一眼天色,心里计算了一下。 摘完果子回去刚好做午饭。 婉桃这趟来基本都是为了给她摘的,因为她家不需要这些果子,只有苏陌对这些又涩又酸的果子感兴趣。 性子也是越来越古怪了,婉桃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翻走在她前面女人背影。 看着她挺得直直的背脊,和走路时摇曳的身姿,她就觉得和以前大相径庭。 可若是让婉桃说出一个所以然,她又说不出来。 反正苏陌是苏陌,但是又和她所认识的苏陌有些不一样罢了。 越想,脑海里的线就越乱,婉桃纤细的小眉毛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走在面前的苏陌听着后面渐渐变小的脚步声,以为她是走累了。 “要不我们原地休息一会儿,喝一口水再说。”话说这着,苏陌将水囊拿了出来,扬起脖子喝了几口。 喉间的渴意被甘甜的凉水压下,苏陌红彤彤的脸颊也微微清凉了一些。 婉桃回过神来,也跟着喝了一口水。 此时她已经将方才的想法抛之脑后了,人都是会变的,苏陌只是性格变得古怪了一些而已。 她不该想那么多的。 两人继续赶路,婉桃抛开了内心古怪的想法,便开始叽叽喳喳的与好友说着话。 苏陌看到她活泼的样子,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丫头是最亲近原主的人,从小到大的玩伴。她们交心了无数次,能发现自己和原主有差别那也是正常的。 她也想和原主一模一样,但毕竟没有相同的经历。只靠记忆的话,是没办法模仿成另外一个人的。 苏陌表示无奈,可她只能偷偷的叹气。 来到了半山腰上,两人寻了一颗果子比较多的树。 苏陌脱了鞋袜,手脚并用的爬上树。只留下婉桃一个人站在树下,帮忙捡一些掉落的果子。 爬到一半,苏陌伸出一只小手,对着婉桃轻声说:“把背箩递给我。” 婉桃依言将背箩递了上去,苏陌接过后背在背上,继续向上爬着。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29节 看着她的动作,婉桃心惊肉跳的,“陌陌,你给我小心一些。” 苏陌头都没转,“晓得了。” 采摘的过程中,会有很多没有来得及放背箩里,然后就掉下去的果子。 这些都由婉桃来一一捡起。 两人配合的很默契,果子已经快装满的背箩,苏陌才慢慢停下摘果子的手。 她半蹲在树枝上,伸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 “差不多了。” 苏陌用绳子将背箩绑好,吊着缓慢降落在地上。 她也准备下去,苏陌小心翼翼的扒着树干,害怕一不留神就摔了下来。 还没有落到地上,苏陌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落入眼中的是,两道与此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 苏陌神情古怪,停下了爬树的动作,就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本以为来的应该是村里人,没想到居然是这两个冤家。 两个男人身影落入到婉桃的视线范围内,她愣住半响。 回归神来的婉桃,下意识惊呼出声,“你们怎么会在这?” 对方两人看到婉桃显然也是十分惊讶的,但是他们察觉到树上还有一人存在。 隔着树叶看不太清楚,只依稀看见那人是个女子罢了。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站着,前面的男人饶有兴致的拿着扇子展开,挡住他含笑的嘴角。 “两位姑娘,好久不见。”裴江的声音带着细碎的笑意,让被点名的两位女士面面相觑起来。 苏陌扒拉着树木的手微微收紧,咬着牙根,内心骂骂咧咧,一张娇俏的脸上面无表情。 她还想再挣扎一下,这样想着,苏陌不着痕迹往上挪了一会儿。 谁知道上面树叶更稀疏。 苏陌一双眼与两双眼对视了几秒,脑海里飞奔过一堆颜色不一的马,她嘴角以肉眼看不到速度抽了抽。 裴江看到这小姑娘的神情后都忍不住乐了。 “苏姑娘,小心别摔着了,快些下来吧。”话说着,裴江好似真的很担忧她一样,快步走到树下。 与他话里担忧不一样的是他的神情,他带着揶揄的微笑,眼底明晃晃写着要看她的笑话。 苏陌勾起唇角,“我现在就下去。” 刚才就应该直接下来的,东躲西藏危险显得有点猥琐了。 苏陌扯平了嘴角紧抿着,光着的脚丫子够着下一根树杈,她正要往下一跳。 而裴江也就是这时才注意到,她居然未着鞋袜,一双白嫩的小脚裸露在外。 男人眼底闪过惊慌,忙不迭回过去身,心中默念非礼勿视。 远处穆恒更是后腿了数步,侧过身去。 苏陌不雅的撇了撇嘴,一边弯下腰的穿着鞋袜。 这也不能怪她,这里明明没有人来的,谁知道他们会跑这边来。 古代女子的脚是不能随便看的,这点苏陌还是知道的,刚才只是忘记叫他们回避了。 婉桃这时也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她手忙脚乱地渡步了几下,“你们都看到了啥?” “我们啥都没有看到。”裴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有些恍惚,显然是心不在焉。 穆恒则跟个木头一样,一语不发。 看得婉桃很是上火,“你们二人见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落单,凑上来是欲行不轨吗? 年轻貌美是真的,欲行不轨是假的。 苏陌嘴里嘟囔了一句,脚步缓缓地走上前,翻看了一下背箩里的果子。 裴江目光跟随着苏陌,嘴里却应声道:“绝无此事,我们只是路过此地,遇到熟人停下脚步打声招呼而已。” 确实是路过,裴江这话倒也有些事实的根据。 可他最终的目的依然是这个女人,裴江视线暗含深意的,落在那个弯下腰翻背箩身影上。 他对这个女人非常好奇,好奇到要亲自来她生活的村子里观察。 想知道,这个小地方到底有何乾坤,居然能培养出这样一个女子。 想想也觉得很神奇。 苏陌这个人无论是从她的外形到内在,都十分的优秀出色。 棋艺一绝就算了,女红也是别具一格。说话的腔调更像是官腔,跟本地话有些出入。 裴江怀疑苏陌不是本土人,反而是更像京城的大家闺秀。 可是京城的闺秀太多了,裴江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测。 他看着自己的视线太过古怪,苏陌直起身子对上了那双打量自己的眼睛。 她忽地眯了眯眼睛,突然开口说了句:“江公子,借个地方说两句话?” “好。”裴江干脆应下。 两人走到一旁树下,相对而站,苏陌率先开口:“请问江公子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苏陌察觉到这人对她的好奇心太重,根据他如今的态度来说,她的身份应该是没有暴露的。 裴江还不知道她跟路铭远之间的关系,想到这一点,苏陌就稍稍心安了一些。 裴江沉思了一会儿,他捏紧了手中的扇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思绪。 “倒不是特意来找,苏姑娘不用太过紧张,在下并未调查过姑娘。” 裴江说的都是实话,他是真的没有派人去调查过苏陌。 不然也不可能连苏陌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苏陌面上神色未变半分,只是拽着衣摆的手却不着痕迹地松了松。 紧接着,就听到裴江继续说道:“在下只是对檐口村这这些山头很感兴趣,打算买下来,打造成一个农庄。” 农庄?苏陌皱了皱眉头。 原著里根本没有这个剧情,村里的样子一直保持原样,直到女主回来了都没有变过。 看来蝴蝶效应还是蛮厉害的。 苏陌发愣的时间没持续多久,就听见裴江的对自己将要打造的农庄,侃侃而谈。 “你的想法挺好的,但是檐口村不算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你慎重考虑吧。”言尽于此,苏陌收回了视线,没有过多去参与他的农庄计划。 但是她不想参与,不代表裴江不想拉她入股。 苏陌转过身,只听见身后出来男人悦耳的声音:“不知道苏姑娘有没有兴趣加入,详细的事宜我们可以详谈。” 第37章 裴江要在檐口村造农庄,甚至还想要拉苏陌入股的,可惜后者对此并不感兴趣,直接就推拒了。 苏陌虽然没有入股,但是她还是给裴江提了很多有趣的建议。 比如给他简单画了一副关于农庄建造的稿纸,可贵的是,这图纸上农庄的样子一看就很特别。 此时裴江并不知道有一个词叫洋气,但是这不妨碍他惊叹。 对于这张潦草的稿纸,裴江看得很是入神,这使得他对苏陌有了更多的猜测和敬佩。 原来她创造力,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状态了吗? 裴江内心震撼翻江倒海,表面上却还要维持着该有的冷静自持。 “如果你真的要建农庄,这些提议和这张图纸我想你很需要。也算是报答了你帮我和天极楼东家牵线的事。”苏陌打算拿这件事情两清。 说真的,若不是因为裴江从中拉线,顾瑾言不一定会同意和苏陌的交易。 苏陌不是狼心狗肺的人,她对裴江是有感激之情,但也仅限于此。 她所展现出来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裴江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了然。 可他只是笑了笑,手上快速的将那张白纸折好,慢慢的收回了怀中。 “那就多谢苏姑娘了,这份图纸在下确实很需要。”裴江眉眼带笑,可笑却不及眼底。 苏陌没有看他的神情,待听到这句话后,她可有可无的颔首表示回应。 随即,她走回到背箩旁边,整理着里面的果子。 苏陌默不吭声的背起沉甸甸的背箩,脚步缓慢的走到婉桃身侧。 她拉住婉桃的衣袖轻声说:“咱们下山吧。” 该摘的果子都已经摘完了,还顺手还了一个人情,苏陌的心隐隐约约松了一口气。 两人萍水相逢,他身份高贵,帮她牵线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也正是如此,人情才更加难以偿还。 苏陌一边走着,一边默不作声的叹了一口气。 身旁的婉桃见状,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们一眼,嘴里嘟囔着说道:“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怎么愁眉苦脸的样子?” 婉桃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可目前看来,他们或许有更多的交集。 “欺负倒是没有的事。我只是有些无奈罢了;他帮过我,我欠了他人情;可却不能轻易还清,着实让人烦恼。”苏陌的语气平缓无波,丝毫听不出烦恼的模样。 婉桃听完之后,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也没办法给出更好的建议,便不在顺着此话题说下去。 与婉桃告别后,苏陌独自一人背着背萝回了家。 此时的路铭远还在书房用功读书,已经临近午时,苏陌也不耽搁,立马进了厨房开始做饭。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30节 她动作有条不紊,切菜、起锅、烧油、每一个抬手的动作都美得如同一幅画卷。 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的男人,眼中眸色渐深看着眼前这一幕。 站了一会儿,路铭远挽起袖子走了进去,他挺拔的身躯进去后,让本来就不大的厨房更加狭小。 苏陌一边翻炒着锅里的鸭肉,抽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你去洗碗吧,我做土豆焖鸭,很快就好了。” 话说完,苏陌打了一碗水,倒到锅中。锅里煎的焦黄的鸭肉和土豆顿时被水淹没。 路铭远依言将碗拿出来清洗,他将一双手都浸泡在水里,他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他这个碗洗了好久,苏陌已经盖好锅盖,回过头来发现他还在还在洗。 苏陌一歪脑袋疑惑问道:“你是打算把这些碗洗烂,是吗?” “啊,不是。”路铭远连忙将碗从水中捞起来,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动作有些局促。 “娘子,我跟你说件事。”路铭远徐徐道来:“今个儿江公子来找我,说要在檐口村内建农庄。邀请我和他一起,我没有同意但是也还没有拒绝。我想等你回来再说。” …… 苏陌沉默了良久,红唇忽然轻启:“草!” 她突然搞不懂江易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自己建造农庄,还要邀请路铭远一起。 他目的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可苏陌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不如就算了吧,我也就随便问问。”路铭远心疼地抚平娘子眉间的折皱。 他想的很简单,如果自己有一份收入的话,那娘子就不用那么辛苦,外出挣钱打拼。 可随之而来的是同样的风险。 因为那位叫江易的男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此次的目的隐藏的很深,路铭远猜不出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头脑一热的时候,就很想答应。如今冷静下来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路铭远不是只身一人,实在不方便与裴江这种精明的人一起做生意。 他被算计了也没关系,有关系的是他还有一个心尖尖的娘子,若她出了什么事就糟糕了。 思及此,路铭远彻底放下了这个念头,他还反过来劝慰苏陌。 可惜,此时苏陌已经被裴江这番操作弄得很是无语了,他居然邀请了路铭远,然后又邀请了她。 如果他们两夫妻都要入股的话,那算个什么事。 越想,苏陌就越觉得裴江这个人,脑子指不定有点问题。 她耐心听着路铭远劝慰,一边在内心盘算着。 过了良久,她终于开口了,“那就答应他吧,你和他一起建造农庄。但是钱我们暂时还没有,得等几个月,不过我们可以先写欠条。” 银子基本都拿去给路铭远赎玉佩了,剩下的银子还要维持家用,投资农庄那么庞大一笔资金,短时间内她是没有的。 与天极楼的合作,银子是分次给。出图时给一半,成品出来后,无需返工才会支付剩下的银子。 这个月的银子已经结清了,苏陌手头上银子也不算太多。 但是她已经决定好要做什么了,心下大定。 想来也惭愧,之前都是她太畏手畏脚了,以至于不敢尝试在这个时代做其他事情。 如今,她有些想明白了,利益本身就伴随着风险,她应该坦然接受,并勇敢去面对才是。 而路铭远见她发呆时间太长,便忍不住伸手推搡了她几把。 察觉到有人在推她,苏陌很快就回过神来,她对着路铭嫣然一笑,“方才你说什么,我走神了,没有听清。” 路铭远也不介意,揉了揉她的脑袋后,说:“先前不是说了不与他结交吗,他这人来历不明的其实也没必要。” 他说的没必要,是没必要合作。 苏陌眨了眨眼睛,却顺着他的意,“你高兴就好,我无所谓的,只要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我都支持。” 他应该与原著的路铭远一样,无所畏惧才对,不应该事事都要问她。 厨房的大锅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刚才放去焖的土豆鸭已经好了,苏陌连忙走过去,将锅盖掀起。 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苏陌却因为浓烟而眯了眯眼睛。 她身后的男人见状,二话不说的走上来接过了锅盖,另一只手轻轻将苏陌推开。 “以后娘子少些进厨房吧,小心伤着了。”路铭远头也不回地说着。 苏陌却不以为然,“哪里有那么娇气,做几顿饭而已,不碍事的。” 说到这里,苏陌没由来的感觉到奇怪。 按理说这个时代的男人应该远庖厨才对,而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里,都是女人相夫教子,操持家务的。 可路铭远偏偏能够容忍她外出,甚至还让她远离庖厨。这就有些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了。 若是说这人很喜欢自己,苏陌又觉得没有到这个程度。 一边想着,她一边将洗好的碗端到客厅的桌面上摆放好。 直到路铭远端着菜往这边走来,苏陌才迎上去搭了一把手。 两人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可谓是相当满足。 收拾了碗筷,路铭远去书房温书,而苏陌则收拾了东西,直接去了蒲城。 她找到徐掌柜,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徐掌柜皱着眉有些不解,“你说的这个东西可是用来织布的?” “不是。”苏陌耐着性子,跟他又讲了一遍缝纫机的作用。 最后还是没有讲太明白,苏陌直接摆了摆手,“直接去我家里看吧。” 徐掌柜这个人值得信任,苏陌决定带他回家看看那台缝纫机,然后再让他向上禀报给顾瑾言。 若是对方有意批量生产,这未尝不是一种赚钱的法子。 缝纫机其实比手工缝制的要密集和结实,绣娘的作用就是在上面添一些精致的装饰品。 如果顾瑾言想要继续发展的话,就一定会想要买断缝纫机的制作方法。 毕竟有了缝纫机加持,就大大的加速了衣服制作的速度。 苏陌咬着嘴里的软肉,面不改色。 即便内心想的再多,也没有从脸上表现出来。 徐掌柜对她描述的这个,名叫缝纫机的物品很是感兴趣。当下没有考虑多久,便直接答应了,要去她家直观查看。 “那老夫就随姑娘去看一下吧。”徐掌柜郎爽的仰头笑道。 徐掌柜对苏陌这个人有着极大的信任,关于他提出来的新固件,肯定也是较为有趣。 所以这一趟去的并不亏。 他带上一名店小二,便随着苏陌出发。两人坐着马车,从蒲城一路到檐口村。 因为没有事先跟路铭远打过招呼,苏陌便让徐掌柜二人在门外静候,她先进去与丈夫沟通一二。 第38章 对于邀请徐掌柜到家中查看缝纫机的事情,路铭远表示欢迎至极。 并亲自出门相迎,看得徐掌柜更是满脸笑意,内心对这对夫妇也多了一些亲切感。 四人来到偏房中,看到那一辆长相奇怪的缝纫机,徐掌柜围着它转了几圈。 “这便是苏姑娘口中的缝纫机?” 徐掌柜一时之间没有将称呼改过来,依然称呼苏陌为苏姑娘,此时大家的关注点也不在称呼上面。 只有路铭远往下压了压嘴角,可终究还是没有发声。 苏陌上前为他们演示了缝纫机的用法,操作简单,缝合快速。 看得徐掌柜和小二哥是一愣一愣的。 “这?”徐掌柜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他脚步不由自主的往上走。 他就站在苏陌身后不远处,仔细看着她操作,神情大为震撼。 他眼中震撼裂开,嘴唇抖动着,“可否让老夫去试一试?” 苏陌:“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她让开了身子,让徐掌柜坐在位置上操作,关于注意事项,她就在旁边细心教导着。 缝纫机的用法并不算难,徐掌柜很快就得了窍门。他第一次将两块布缝在一起时,脸上便露出大喜望外的神色。 他就像是小朋友第一次见新鲜玩具一般,好奇又惊喜。 徐掌柜试了好几遍,才依依不舍的站起来。 此时,他的眼神却流连在缝纫机上。 看出他对这个缝纫机的喜爱,苏陌心下大定。 “不知道这个物件天极楼是否需要?”苏陌试探性地问道。 徐掌柜连忙回:“自然是需要的,万分需要。” 不过这么大一件事情,他得汇报给东家,不能够私自做决定。 所以徐掌柜顿了顿,“这件事待老夫回去禀报东家,请苏姑娘放心,这生意一定成。” 凭借着他对自家东家的了解,这缝纫机制作方法肯定会买断。 徐掌柜眼睛转了几圈,目光落在路铭远身上似乎看出了他身上的书卷之气,便开口问道:“敢问路公子可是读书人?” 路铭远颔首:“正是。”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31节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得知他是在青云私塾读书时,徐掌柜的眼神都泛起了一丝变化。 他若仍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私塾倒是好的,路公子前途无量啊!” 徐掌柜这话听起来只不过是普通的一句夸赞,众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苏陌拧了拧眉头,张了张唇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问出声来。 她脑海里面闪过一道灵光,似乎想通了一些什么,但仔细的想想,还是有些迷糊。 两人送走了徐掌柜,便又回到了屋子里。 路铭远关上门后,转身看了看自家娘子,“娘子为何突然要卖掉缝纫机的制作方法?” “第一,卖掉它可以挣钱。第二,有了缝纫机,也能改善民众的生活水平。”苏陌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其实这个时代真的很繁华昌盛,和华夏古代那样的环境有很大的区别。 端看顾瑾言这个人名下的产业就知道了,比起现代,这里也不算是落后。 但缝纫机这种便民的东西普及下去,那只会让整个风锦国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一个档次。 路铭远眼底闪现笑意,他摸了摸自家娘子的脑袋,“娘子人真好。” 苏陌但笑不语的摇了摇头,没有接受他的夸赞,但也不知道从何反驳起。 次日一早,裴江又来到了路家。 裴江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陆明远加入他,可这是好还是坏,暂时还没人能看得清。 “路某先谢过江公子的抬爱,江公子的好意路某心领了,可建造农庄一事还是另请高明吧。” “其实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我也没什么好图的,路兄弟大可放心。” 裴江说是没什么好图的,可他自己内心确实很清楚,此番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就是要路铭远在这里生根发达,永远也不要产生回去认亲的念头。 这样想着,裴江嘴角缓缓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尽是真挚。 路铭远没有对上他的眼睛,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思考了一下他这番话。 娘子此刻就在偏厅,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路铭远敛下了眼眸,咽下了口中的茶水。 路铭远清了清嗓子,“可否讲详细一些?” 这便是有松口的迹象,裴江内心暗叹了一句,真上道。 随即便缓缓的,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听得路铭远眉头高挑,眼中浮现的尽是敬佩。 偏房里的女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听着裴江娓娓道来的声音,抿了抿唇瓣。 说实话,裴江此刻提出来的方案,真的很超前。 苏陌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双手合拢,略显紧张。 “可山上没有水,怎么样才可以把水引上去呢?”路铭远打断了他的话,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而裴江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注意到这方面,“附近的水源在哪里?” “山脚下,有一条小溪。” “这就有些麻烦了。”裴江抖了抖衣袍,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路铭远摸了摸下巴却说:“容我想想办法吧,接下来我们谈一下银两的问题。” “建造农庄的银子,我们一人出一半,赚到的钱也是五五分账。但是我希望开工能够推迟两个月左右。” 裴江猛地一皱眉头,“这是为何?” “因为我还没有银子。”路铭远掷地有声的说道。 裴江…… 一时间,裴江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但看起来也不太需要,因为从路铭远此时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窘迫。 裴江甚至觉得他有些引以为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那就推迟两个月吧。”裴江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路铭远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两人的口头合约就这么定下来了,裴江也不带玩虚的,当即冲者背后的穆恒摆了摆手,后者立马上前从怀里拿出了两张白纸。 穆恒怀里就像是个大布袋,又掏出了一根毛笔和砚台。 路铭远看的叹为观止,他明白裴江这是想要以一份白纸黑字的合约,以免两人反悔。 裴江写字的动作很快,两张纸很快就写满了,路铭远走过来,快速的扫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 两人按下了指纹,这一式两份的合约就此生效。 裴江觉得压在心头上的石头,微微松动了一些。他站起身来,在原地走来走去。 “路公子,合作愉快。”裴江伸出手想要与他击掌。 路铭远缓缓抬起左手,与他的手掌合击,薄唇扬起了一道弧度,“合作愉快。” 两张相似的脸迎面相对,他们都下意识压下了嘴角的笑意,也后退了数步,神情复杂。 “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再走?”路铭远礼貌性的邀请道。 裴江:“不了,我家里也做了饭菜,就不打扰你们了。” 话说完,他的视线若有所指的瞟向了偏房。 显然,裴江是知道偏房里面是有个人的存在。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人就是苏陌罢了。 完成了一大心愿,裴江高兴的哼着小曲儿走出了路家门口,脚步轻盈得如同在云上漫步一般。 路铭远拿着另外一份合约反复查着,直到他家娘子走出来,他才递过去。 “娘子,你看一下这个。” 苏陌接过那张纸,一目十行的看完,没有在这份合约里面发现漏洞。 可越是没有漏洞的事情,就越奇怪,苏陌不明白他的动机。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要拉路铭远入股呢! 男人的心思也是海底针,摸不清,看不着。苏陌想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这份合约你收起来。有需要的时候,能够及时用到。” 如果给苏陌保管,那需要用的时候,就需要找她要,相对比较麻烦,还不如他自己收着。 路铭远犹豫了一番,还是将这张纸自己收了起来。 卖掉缝纫机的制作方法,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苏陌打算打造一台推车,以后每日就在城里面卖一些现代小吃。 因为以前都没有做过餐饮行业,苏陌对待这件事情特别严谨,是思虑再三的结果。 在眼前的这种形式看来,她只能另选其他的道路谋生。 自己单独开门店卖衣服。肯定是行不通的。 非要说擅长这方面的事,苏陌会的东西不少,但能在眼下这种情况实用的没多少。 说白了,她以前学的技能都适用于现代摸爬滚打而已,来到古代真是束手束脚的,一些想法,都没办法实现出来。 想来也有些惭愧。 苏陌越想就越不是滋味儿,她将果子全部封在坛子里,做好了一切流程,就把坛子搬回了杂物房。 做完这一切的她汗流浃背,忍不住站直身捶了捶酸痛的腰肢。 路铭远此刻正在山上砍伐树木,打算取材料回来做一辆推车。 在屋子里面歇着的苏陌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不小的动静,随即便起身,走了出去。 打开院子的大门,看到门外站着路铭远和她的娘亲。 苏陌脸上扬起笑容,“娘亲,你怎么来了,快些进来。” “是啊岳母,快些进屋吧,”路铭远抬起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他垂直的手拿着一把大刀,脚下摆放着是一根巨大的木头,金氏面色古怪的,打量了一下两人。 “你一个书生去砍木头做什么?”金氏将视线放到自己闺女身上,就更加疑惑了。 “陌儿,娘亲听了一些传言,觉得有些不放心,便找上门来了。”金氏憋了很多天,实在是没憋住。 苏陌大约猜测到金氏的来意,她挽住金氏的胳膊,笑意盈盈的说道:“我们进去再说。” 第39章 金氏与苏陌走到屋里,身后的男人并没有跟进来。 回头观察了一下,发现他正在挪动门口那根巨木,金氏才悄悄的拉了一把苏陌的手臂。 “陌儿,你倒是说说外面的传言都是怎么回事?” 苏陌假装不知,疑惑问道:“什么传言?” 金氏压低了声音:“外面传言你不在家相夫教子,天天往外面跑,你都在干些什么?” 是的,苏陌隐约猜到了她的来意。 因为这段时间苏陌的行为本来就很遭受非议。 哪里有妇人天天都往外跑的,而且她明面上并没有在做生意。 所以村里人议论纷纷,苏陌觉得很是正常。 她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过当下最紧要的是安慰好金氏。 “娘亲,您不要担心,我们打算去城里面卖一点吃食维持生计。”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32节 “卖吃食?”金氏念念有词,“可是你不是会做衣裳吗?怎么不卖衣裳?” 女儿给她送的那几件衣裳,她反复查看过,除了针脚密集得可怕之外,没有其他问题。 完全可以靠这一门手艺去谋生,金氏不理解,她怎么转头又研究起卖吃食了。 苏陌:“卖衣裳的话没太大利润不说,耗费精力时常这不是一个好活计。” 这句话金氏可听不懂了,只见她张了张嘴唇似乎还想劝说,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做生意这方面金氏不懂,转念想了想,决定不再多管。 看女儿坦然的模样也不像是做了亏心事,那外面的言论督多半都是夸大其词。 金氏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缓缓放回了肚子。 “那这件事我就不过问了。”金氏话说完拍了拍她的手背。 紧接着,苏陌又听到金氏语重心长的说:“陌儿,你看你成亲都过去那么久了,肚子怎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话说完,金氏的视线漂过了她平坦的腹部。 这怎么还催生了? 苏陌面色古怪,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隔了良久,苏陌在她犀利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最终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顺其自然,该有的时候就会有。” 金氏却对这个说法不满意,“像你这么大年纪的女子,孩子都快及笄了。” “大可不必如此夸张。”苏陌抽了抽嘴角,颇有些无奈。 她哪里有那么大年纪,明明就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偏生要将她说的这么年迈。 金氏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声音沉闷,“娘也不是一定要催你,要知道我和你爹年纪都大了,能活几天都不清楚。你挑了个你喜欢的人嫁了,我们不拦你。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要抱外孙而已,你也体谅体谅我们俩把。” 苏陌鼓起小脸,“娘,你在胡说些什么,您和爹都一定长命百岁。” 就在此时,路铭远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从外面走进来。 他恰好听到娘子后面的那一句,便开口附和,“是的呀,岳母岳父都要长命百岁。” “唉!”金氏无奈的摇头叹息,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毕竟自己女婿也在。 她于两人又唠了两句家常,并借口离开了。 “娘子。”路铭远坐在院子里面,削着木头,额头上顺着他脸庞轮廓滑落,他都没有伸手擦一下。 “怎么了?” 路铭远:“岳母与你说了什么?” 自从金氏离开后娘子就变得奇奇怪怪,总是拿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路铭远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若是我有些做的不好的地方,娘子直说便是。” 金氏催生的那一番话还环绕在耳旁,苏陌脸上一热,到了嘴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没事。”苏陌抖了抖洗好的衣服,慢条斯理地挂在了竹竿上。 路铭远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又看了看正在晾晒衣服的小人儿,他抿了抿唇角,面色发苦。 不知道娘子是不是觉得眼下的日子太清贫了,路铭远暗自咬牙。 “娘子,要不我们去京城认亲吧。”路铭远不想等了,他们手里的盘缠也够去京城,只是不知道去了之后面对的是什么而已。 他下定决心要赌一把。 可是苏陌却不认可了,“你刚准备和江易建造农庄,怎么忽然又想去认亲了?这事急不得。” 他身体孱弱,不适合长途跋涉,去了京城之后凭着这一副孱弱的身子,也无法跟别人争斗。 苏陌担心他和原著一样,最后虽然得到荣华富贵,但是命却不长。 想到这个男人会早逝,苏陌内心就跟扎了一根针似的,怎么都不得劲。 “好了,先别想那么多,好好养身体吧。” 皇宫里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苏陌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思绪。 路铭远眯了眯狭长的眼眸,想要继续劝说,谁知道娘子晾完衣服,转身就回了房间。 他无奈收回视线,将重心放回到手中的木头上。 用木头搭个架子,中间镶嵌铁层,烧木炭加热煎饼。 这是苏陌初始的想法,这得做出来才知道结果。 两天后,第一台餐车已经成功制造出来。 苏陌按照自己的想法试验了一番,觉得办法可行,边购买了食材准备开业。 路铭远陪着她一起来来回回折腾,苏陌劝说他不用跟着,可惜男人非要将重活累活都抢去干。 生怕苏陌累到的架势,倒是把她弄笑了。 “我自己去城里就行,你在家读书吧。”苏陌语气轻柔地劝说。 男人这段时间陪着自己忙出忙外的,都没有时间温习功课,看着他操劳的样子,苏陌也是极为心疼的。 路铭远:“这一点功课不打紧的,我得陪着娘子一同前去。” 他们借了村长的牛车想将推车拉到城里,路铭远坐在赶车的位置,右手拿着马鞭,微抬下巴,“娘子别发呆了,快先上来。” 闻言,苏陌纤手提起裙摆,上了牛车,眼中带笑,“明日就是放榜日了,今儿个你要是不好好休息,明天就没精神了。” 不知为何,苏陌总感觉这一趟不会那么顺利,所以她不是很愿意让路铭远跟着。 路铭远低低的笑了一声,悦耳的嗓音从前面传来,苏陌微抬眼眸,对上了他回过头的视线。 “娘子不必再劝说,坐稳了。”话说着,他养起了手中的马鞭,轻轻拍打在牛身上。 牛车晃晃悠悠的向前驶去,三只轮子在地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一路上,苏陌神情惶惶,总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很快就要到蒲城了,苏陌却突然开口:“不如我们回去吧,改日再来。” 女人的第六感,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停。”路铭远拉住缰绳,牛车便停了下来。 他不解的回过头看去,“娘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除此之外,路铭远想不出别的原因。 苏陌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把玩着一根草,低着头声音有些低落:“我总觉得,今天不合适出门。” 她以前是唯物主义者,可自从穿越后,整个世界观都因此而改变。 如今只不过是产生了虚无缥缈的错觉,苏陌都喘喘不安,胸口的那颗心脏快速的跳动着。 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看着苏陌煞白的小脸,路铭远眼底闪过惊慌,当即翻身下车,快步走到苏陌跟前。 “娘子,你怎么了?别吓我。” 路铭远觉得她肯定是身子不舒服,轻声哄了她几句,便打算带着她去医馆看病。 可惜,苏陌去可怜巴巴的拽着他的袖子说:“我们回去吧。” “不行。” 路铭远执意要带他前往蒲城里寻找医馆。 拗不过他的坚持,苏陌最终还是妥协了,她努力缓和者内心的不安感,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平常。 苏陌深呼吸了一口气,叫停了前面的男人,“我已经好了,不用去医馆,去街道上吧。” “嗯。”路铭远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看似是答应了,可惜他连牛头都没有掉。 这条路明明就是去医馆的,苏陌有些无奈的伸手捂住了额头,“我真的没事了,我刚刚就是有点害怕。” 路铭远听了这话才有了一点反应,“娘子为何会感到害怕?” “我就是觉得今天不太适宜出门。”苏陌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树林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一道浑厚的男声凭空响起,“就是他,给我抓起来。” 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将牛车两人团团围在中间。 苏陌脸色古怪至极,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如此乌鸦嘴。 路铭远从前面翻身到车后,紧紧将她圈在怀中,嘴里还不停安慰着,“不要害怕。” “9sj你们是何人?”路铭远看着苏陌脸上并没露出惊慌的神色,便转头朝着黑衣人问道。 黑衣人的头头闻言,迅速低下头,瞧了瞧手中的画卷,又抬头盯着路铭远看了半响,才恶狠狠的说:“没有认错,就是你。” 这群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路铭远稳住心神,“你们要找的人是我,那这位无辜的姑娘,就将她放走吧。” 话说完,他还觉得很有道理,暗自点头。 谁知道黑衣头头却呸了一声,萌在面巾下的嘴脸似乎在冷笑。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小的们,把这两个都抓起来。” 第40章 别看黑衣头头看着一副不怎么醒目的模样,但是他手劲是真的大。 苏陌亲身体会过后,有苦难言。 两人被五花大绑,嘴里也塞了一块布巾,眼睛更是被蒙上了。 一时间,苏陌产生了一种生命就到此为止的感觉。 接下来迎接她的又将是什么呢?苏陌不清楚。 幻想着鞭子抽打在身上,打的皮开肉绽画面,她汗毛直立。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33节 苏陌整个人蜷缩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 她身旁的路铭远察觉到她浑身战栗,并忍不住死死咬住了口中的布巾,他反绑在背后的双手死死捏成拳头,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 疼痛使他脑海清明,路铭远无比清晰的听到黑衣人低声讨论着他们要去的地方。 似乎觉得两个人都没办法逃脱,黑衣人对他们也不设防,声音不高不低的说着:“主人得过两天才到吧?” “我听头头说,好像是要过两天。” 黑衣头头背着手,逛了逛周围,没有发现潜在的危险。便走了回来,没曾想听到这句话,他又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冷笑。 “你们是不是耳聋?我说的是主人明天就到了。” 剩下的黑衣人不敢吱声,听着黑衣头头一句一句的骂着他们废物,连腰都直不起来,更别论反驳。 骂了属下一顿,黑衣头头不再生气,转身走到树旁,翻身上马。 “启程。” 苏陌和路铭远两人被装在马车里,从寂静的山林到嘈杂的街市,又无端端没被检查,就出了城门。 完犊子了,苏陌被蒙在黑布下的眼睛无力的闭上,内心一阵荒凉。 这出了城门都不需要被检查的,这足以证明了这群人背后势力之深厚。 他们两个玩完了。 苏陌想叹一口气,表示无奈。可是口中却塞了异物,让她连叹气都做不到。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了下来,附近已经没有人声,只有黑衣人压低声音的对话细细传来。 两个人被扔到一个布满蜘蛛网的角落,苏陌即便是看不见,也气得浑身发抖。 她被绑在背后的手上,粘的全都是蜘蛛网,这种手感莫名的有些熟悉。 熟悉得来又有些恶心。 女子呼吸声的声音过大,在这间似乎是密封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路铭远听到声音,便挪了过来,他用身子靠着苏陌,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虽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苏陌却能感觉到他在安慰自己。 此时害怕已经没有用了,苏陌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思考着怎么样才能保住性命。 今夜他们两人不会有生命危险,可第二天等他们主人到了,可就说不一定了。 谁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背后的主人抓路铭远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陌悄悄活动了一下背后的手腕,发现绳子绑的还不算太紧。 或许黑衣人对苏陌一个弱小的女子,太过放心,觉得无论如何她都逃不掉,所以就随意的绑了几下。 “吱呀!”一声轻响,这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果然,有人走了进屋,门外吹来了一阵细风,伴随着饭香的味道。 黑衣人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这是你们今天的晚饭,我给你们拔掉嘴里的异物,不许大喊大叫,不然就抽你们。” 苏陌……抽你奶! 这辈子都没受过的委屈,在这里受了个遍。 苏陌口中的碎布被扯开,她并没有大喊大叫,听着黑衣人的指挥,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撇开如今的环境不谈,有人喂的感觉也确实蛮好的。 苏陌不由得苦中作乐起来。 黑衣人见两人如此识相,喂饭的动作也不由得温柔了一些,这怪异的一幕没有保持多久,一碗饭很快就喂完了。 “还没喂够呢!”一位黑衣人喃喃自语。 旁边的同僚忍不住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有病啊!喂个饭喂上瘾了?” “你不懂。” 那个黑衣人依依不舍的回眸看了一眼,然后盯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饭碗,内心怅然若失。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就做了这人的外室?” 黑衣人摇头晃脑的走出去,手上却毫不留情的将门上了锁。 直到此时苏陌才收回了放在黑衣人身上的注意,来不及思考那句话的含义,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 这股寒意的源头似乎就在身旁,苏陌怀疑路铭远这是提前黑化了。 口中被塞了布,两人无法沟通交流,眼睛也看不到对方。 想要解决目前的困境,其实也不算难,苏陌动了动背后的双手,试图蹭松绳索。 苏陌一直挣脱到晚上,外面鸟兽鸣虫声起,她都没挣脱开。 果然不努力一把,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失败是什么滋味儿。 苏陌都想放弃了,谁知道自己头上的簪子却因为她头部幅度较大,直接掉落在地上。 她心中一喜,侧着身子,在地上摸索,很快就找到了那一枚簪子。 苏陌动静较大,惊扰了路铭远,他用脑袋蹭了蹭苏陌,安抚意味十足。 可苏陌却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后的手上,簪子插到手腕与绳索交界处,一点点将绳索挑到手下。 不用看,都知道手上已经鲜血淋淋,苏陌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那么能忍痛。 她眼睛泛起生理性的泪水,可却不曾呜鸣过一声。 “噌!”一声轻响。 沾着血迹的簪子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在苏陌心中就如同天籁之音一般。 苏陌颤抖的手缓缓伸到眼前,扯下了嘴巴上的布巾。 她大口喘着气,随即一把扯下眼罩。 落入眼帘的是自己手上斑驳的血迹,她眼中蓄满了泪水,看到这双手的惨状,她要着牙关,将泪水憋了回去。 苏陌转头看向路铭远,他同样是蒙住了眼睛,嘴巴被塞住了。 可是他却斜靠在桌子脚上,曲腿坐在地上,颇有几分落魄少爷的模样。 虽然破落却透露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她伏下身子,凑到他耳边说:“我给你解开,你不要说话。” 路铭远愣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 看到他如此配合,苏陌伸出手先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才拔出他口中的布料,再者是眼睛。 苏陌没来得及与他多说话,便悄悄绕到他身后,想要解开他的绳索。 可这一看,她就愣住了。 路铭远今天穿着的是浅蓝色的长袍,袖子很长遮住了手腕,可是她却看到袖子上的血迹。 没有掀开他的袖子就知道底下是什么样的情况。 原来他也在偷偷努力。 苏陌嘴角下压,紧紧抿着唇角,内心五味杂陈。 在帮他解开绳索的时候,苏陌清晰看到他手腕上血肉模糊的伤痕,在这一刻,她鼻头一酸,泪水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他的伤痕上,苏陌连忙仰起脸,不让泪水在往下流。 她手指都在颤抖,可还是很快解开了绳索。 路铭远身上的绳子都没有拿下,就直接回过身来,将她轻轻揽在怀中,沙哑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是我没用,让娘子受委屈了,莫哭。” 她眼泪滴到伤口上,刺痛的不仅仅是伤口,还有他抽痛成一团的心脏。 路铭远皱着眉头,薄唇轻抿。 “我没哭。”苏陌狠狠地抽泣了一下,泪水不争气的汹涌而出。 她不是一个柔弱的人,可当被安慰的时候,委屈无限放大,情绪便会失控。 生怕声音传到外面会被听见,苏陌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努力平复着此时的心情。 很快,她就调整好了状态。 当她重新将头抬起时,除了眼睛红红的,睫毛带着湿意之外,就没有了哭过的痕迹。 路铭远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他抬起修长的手,抚过她的眼角。 他真是无用,害得娘子伤心落泪。 男人浑身的气势忽然从温和转变到寒冷,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将身上的绳索丢在地上,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朝着门口走去。 戳破窗纸,透过小孔,路铭远观察着外面的场景。 月上梢头,院子里几个黑衣人摘下了面巾,团团坐在四方桌子旁边,喝着酒,吹着牛。 似乎想不起来屋子里还有两个人,其实他们就是太放心了。 放心两个被绑起来的人,是如何都逃脱不了的。 也正是因为他们轻视,路铭远和苏陌才得以喘上一口气。 甚至在规划着要如何逃走。 “被绑来的时候,我听到了水流的声音。”苏陌柔声说。 路铭远摸了摸她的小脸,“娘子真厉害,这都能听到。” 其实他也听到了,这群黑衣人根本不避讳两人,从他们对话里,路铭远都提取了许多信息。 黑衣人的主人抓他来,是因为他得罪过对方,并且成为那人的绊脚石。 可是路铭远仔细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得罪过谁。 兴许,谁都得罪了个遍吧。 莫名其妙的,路铭远总觉得这事情,和裴江有着莫大的关系。 毕竟才刚刚签完合约,一转身就被人抓走了。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34节 这其中没猫腻,说来别人也不会相信。 “娘子。”路铭远郑重其事地捧着她的脸颊,“待会儿听我的指挥,让你跑就跑。千万不要停下,也不许回头。” 第41章 弯月高高挂在上空,院子里的黑衣人已经喝上了头,几人踩着凳子大声喊着猜拳的口号。 屋里子的两人已经将窗户打开,打算从这里逃走,可是出了这扇窗,外面可是一堵高耸的围墙。 苏陌觉得他们翻不过去,可是路铭远却信誓旦旦保证说可以的。 联想他以前多次翻墙的事迹,说来也是经验丰富了。苏陌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悄咪咪的来到围墙旁边。 两人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他们都不曾说话交流,耳里只听得到黑衣人大口喝酒吃肉的声响。 路铭远站在边上,掀起了衣摆,缓缓蹲在了地上。 他这番姿态就是想让苏陌踩着他上去了,可是苏陌却有些踟蹰。 苏陌用气音说:“要不你先翻上去吧,然后拉着我也能上。” 她担心自己上去了后,如果路铭远没办法上去的话,那以她的力气是不可能拉他上去的。 最佳的方法就是路铭远先上,然后拉着苏陌上去。 可惜路铭远听了后却摇了摇头,依然蹲在地上,头也没有抬,“娘子快些上去,拖久了他们就该发现了。” 此时此刻,也容不得苏陌选择,因为黑衣人那边的动静渐渐小了起来,酒局似乎临近了尾声。 苏陌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伸出脚踩着路铭远的背部,然后借着他慢慢站起来的姿势,手够着了围墙。 她使劲蹬着腿,围墙下的男人推着她成功上了去。 坐在三米多的围墙上,即便夜很黑,看不清路况,苏陌依然吓得腿颤。 这样的高度,跳下去不得摔个四脚朝天! 苏陌收回视线,转身往后面看去。 此时路铭远正挽起袖子,做出一副要爬上来姿态,苏陌连忙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他一把。 可惜男人视线在扫过她手腕时却变了脸色。 暗红色带血痂的小手就摊在他眼前,路铭远内心思绪翻涌,动作也停了下来。 苏陌见他目光复杂地望着她的手,秀眉猛地一蹙,“别发愣了,还不上来就要被发现了。” 黑衣人那边已经全然没了声响,苏陌怀疑他们要么是喝醉了,要么是喝完了。 过一会儿就要去检查他们还在不在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苏陌猜想得不错,黑衣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们保持着最后的清明,开始收拾四方桌上的残局。 有一名黑衣人却临时临急扯住了裤头,“糟糕,我要去方便一下,剩下的你们收拾就行。” 话说完,他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转身就走了进了黑暗之中。 望着他离去背影,其他黑衣人嘴里骂骂咧咧的,但也没真的生气。 要方便的黑衣人习惯轻手轻脚的走路,就算有点醉意了,但是身体的本能还在。 当他抓着裤头来到后院时,正打算扯开裤头,余光却注意到了奇怪的场景。 长发飘飘的女子趴在墙头上,身上的衣裙随风飘动,猛地一看就像是半夜来索命的女鬼。 “啊!”男人的尖叫声被传出很远很远。 其余黑衣人听到这道叫声后,酒也醒了一半,三两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众黑衣人赶到现场,显示四处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四处有异动,便低头看着被吓瘫在地上的同僚. “你是不是哑巴?问你话呢,到底发生了何事!”黑衣头头十分不耐地吼道。 地上的黑衣人这才松开捂住眼睛的手,“有鬼啊!我见到鬼了。” 众人…… 黑衣头头从他只字片语中察觉出了不妥,“你,去柴房里瞧瞧,那两人还在不在。” 闻言,那人应了声是,便转身的小跑了过去。 被女鬼吓到的黑衣人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众人不知道他是发酒疯,还是得了臆病。 但是很快,那名去查看情况的黑衣人说出了一个让他们不可置信的事实。 “不好了,那两人不见了。”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都惊呆了。黑衣头头更是怒不可遏,“真是一群废物点心,两个手无寸铁的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何用!” 话说着,黑衣头头伸手扇了一巴掌地上那黑衣人的后脑勺,“你更是废物中的废物,人就在你眼皮底下跑的,狗都比你醒目。” 不过那两人就算是逃也逃不了多远。 黑衣头头想通之后倒也没那么生气了,他重新蒙上面巾,眯着眼睛打量围墙的方向。 “追!” 一众黑衣人低下头,“是。” 追两个手无寸铁的人最容易不过,黑衣人出发的时候都是这样想的。可是当他们在树林里转悠了一圈后,却仍然没有发现那对男女的身影。 黑衣头头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他们肯定是还没有走远,挖地三尺都要给我找到。” 他手腕一翻,五指合成掌,径直打在距离他最近的属下身上。 后者发出一声闷吭,黑色面巾下的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可他仅仅只是脚步虚晃,甚至都不曾后退半步。 “继续找。”黑衣头头一声令下。 周围的人又熙攘散去,原地只留下黑衣头头一人待在原地,他低着头的似乎在深思。 但因为角度问题,苏陌看不见他的神色。 枝叶繁茂的榕树上正挂着两个人,他们此刻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思绪复杂。 因为底下有人存在,苏陌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良久,黑衣头头终于转身离开了原地,苏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才敢轻轻喘气。 不知不觉,她额头上已布满了汗水。 路铭远用袖子帮她细细擦拭着细汗,低沉悦耳的嗓音就在她耳旁响起,“我一会儿下去探路,娘子乖乖待在这里好不好?” “这样太危险了。”苏陌皱眉沉思,“他们一定会围绕着的山林查看。我们不熟路线,在这种情况下跟他们玩躲猫猫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冒头了,就是必死局。”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难道路铭远就这样去送菜吗? 苏陌抿着唇角,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看得男人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他压低了嗓音在苏陌脸边亲了一口,“听话,乖乖在这等我回来。” 路铭远去意已决,他不是在和苏陌商量,他只是单方面在通知苏陌而已。 他话说得软和,可话里刚硬却是明摆的事。 苏陌咽了咽唾沫,眼眶有点发红,她莫名感觉到了一丝欣慰。 因为路铭远终于强势起来了,苏陌觉得就算今天真的逃不掉了也好,因为眼下她是真的好开心。 以前她总怀疑路铭远是被自己养废了,可目前看来,他只是缺少一个改变的机会罢了。 路铭远从树上下到地面,来不及拍打身上满是灰尘的衣裳,便迈着步子朝东边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苏陌猛地皱起了眉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路铭远为什么要朝着黑衣头头离开的方向去,那遇上黑衣头头的几率,就会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了。 “搞什么?”苏陌若有所思地呢喃了一句,神情恍惚。 若是他半个小时不回来,她就要出找人了。苏陌打定主意,便开始警惕地盯着四周。 她更怕有黑衣人会从旁边的树梢窜出来,这不仅仅会吓一跳,又可能还会直接将她送走。 苏陌一边留意地面环境,又分心看着周围的树叶,生怕里面就藏着一个人。 一盏茶的功夫后。 寂静的山林里呈现出你追我赶的一幕,鸟儿看后都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路铭远情况却不怎么好,他忍受着身上的伤痛,迈着酸痛的腿往前奔跑着。 “别跑了,你跑不掉的。”黑衣头头也没想到,他居然就跟在自己身后。 发现了他的踪迹后,黑衣头头倒没那么着急了。只见他不紧不慢跟在路铭远身后,就跟是在遛宠物一样,笑声也是贼兮兮的。 路铭远充耳不闻,他眉间染上了寒霜,脚下的动作不停。 “啧啧,真是狼狈呢,三王爷。”黑衣头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个人就能将身份尊贵的三王爷逼迫到如此地步。 三王爷?听了这个称呼,路铭远险些没有左脚拌右脚直接摔倒在地上。 眼下的情况不合适与他争辩,路铭远咬着牙关,眼底翻涌着一股名为兴奋的情绪。 快到了! 可是黑衣头头已经不耐烦了,“跟您玩耍了好一会儿了,也是时候停下来了。” 他脚尖点地,整个人如箭矢一般窜出去,五指成爪,直攻路铭远挺拔的背脊。 带着凛冽气势的掌风近在咫尺,路铭远忽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奋身一跃,跳到了前面的稻草堆里。 黑衣头头的掌风打了个空,他歪着头咦了一声,运着轻功落在路铭远的面前。 稻草堆的男人眼睛死死盯着黑衣头头的脚尖,见他脚尖落缓缓落在地上,他却在心里默念。 三、 二、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35节 一…… 随着路铭远的默念声落下,黑衣头头的身影消失在了他视线中,随之而来的是他的惨叫声。 “啊!这是什么东西。” 路铭远这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他缓缓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视线落在自己整淌着鲜血的左腿上,他薄唇却微微勾起。 “是野猪笼啊!” 第42章 黑衣头头的声音从地底下传来:“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老子肯定知道这是野猪笼,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陷阱的!” 那不成他以前就来过这了?黑衣头头暗恨自己选错了地方,他应该将人带到更偏僻的地方去的。 失策了。 闻言,路铭远轻轻笑了声:“是你们亲口告诉我这里是陷阱区的哦。” 话说完,他微微弯腰将脚上的扑兽夹拿掉,夹子上还连带着新鲜的血肉,但是路铭远眉头都没挑一下。 就好像这腿不是他的一样。 在地底下被野猪笼困住的黑衣头头看不见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妨碍他气急败坏的上蹿下跳。 “可恶啊!可恶!” 黑衣头头想起来了,他们路过这个地方时,确实有提过是陷阱区。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男人就光是听了听,就了解得那么清楚。 并且还能成功引诱他精准的掉落在陷阱里,可见这个男人心机之深沉。 黑衣头头咬着牙,“真不愧是三王爷,好手段。” 听了这话,路铭远却勾了勾嘴角,语气里没有温度,“这位大人。” “我想,你们应该是搞错了一件事。”路铭远一瘸一拐地走到大坑边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笼子里的男人。 他背着月光而站,整个身影都将黑衣头头笼罩住。底下的男人昂着脑袋,神情怔愣。 只听到路铭远嗤笑一声,“我不是你口中的三王爷,我只是一个乡野村夫罢了。” “什么?”黑衣头头反应不过来,一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路铭远眯着狭长的眸子,浑身透露着一股不虞感。 他在此地逗留的时间有点长了,路铭远放心不下苏陌一个人。 所以他不想再和黑衣头头多说,他缓缓蹲下身子,垂下了眼帘,掩盖住眼底血色。 * 就在他们不远处,一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弯腰捡起了地上了画卷,她白皙的手指解开了上面的绳索。 画卷在她手中展开,画中人身着素色长袍,手中执扇。他有一双剑眉,狭长的眸子,笑起来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但眉宇间又透露出一丝精明。 这是一张既熟悉又熟悉的脸,女子微张唇瓣,惊讶之意流露。 随即,她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了左上角的那一行字,眼底瞬间闪过了然。 ——裴江,当朝三王爷。化名:江易。 “难怪。”苏陌脑海里闪过黑衣人的那番话: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就做了这人的外室。 原来这群黑衣人要抓的是裴江,但因为路铭远和他有几分相似,所以就抓错了。 不但如此,他们还以为她是裴江的外室。 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苏陌慢慢卷回了画卷,可她提起来的心却迟迟落不到肚子。 因为,她还没有找到路铭远。 “应该不会遇险了吧?”苏陌轻声呢喃道,声音低得只有她才能听见。 可静谧的山林间却响起了另一道声音:“小娘子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吧!” 苏陌暗道不好,她回过头去只见两名黑衣人手持反光利剑,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正含笑看着她。 “两位大哥,能否假装没看见我?”苏陌扯着僵硬的唇角,手指却用力捏着画卷,手心都溢出了汗水。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不怀好意。 眼下这种情况要么转身就跑,要么就勇敢的正面对刚。可两者之间是没有区别的。 苏陌出来的时候就想清楚了;没遇到人不用跑,遇到人跑不掉。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两位大哥,你们看,上面那是啥!” 两个黑衣人丝毫没有抬头的意思,他们甚至还有点想笑。 黑衣人迅速将利剑收鞘,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没必要用上剑,那么大动干戈。 “小娘子,你跑肯定是跑不掉的,不过你要是将我们伺候舒坦了,那放你走也不是不可能。”一名黑衣人双手合掌磋磨起来,语气里暗示意味十足。 苏陌虽然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心理建设,但是脚步还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随即齐齐迈步跑了过来,他们此番的动作倒是把苏陌吓一大跳。 “大哥,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苏陌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着。 黑衣人没有来到她的跟前,就只见她没有征兆的跌坐在地上。 “哎呀。”苏陌痛呼一声,眼底似乎溢出了泪水。 这女子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让两名黑衣人放松了警惕,他们来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眼神中露出令人作呕的神色。 苏陌一手捂着脸颊,另一只手猛地抬起,连带着手中的石头狠狠击打在右手边黑衣人的脑门上。 “碰!”的一声,黑衣人来不及哀嚎便倒在了地上,他蜷缩着身子抽搐着。 另一名黑衣人愣了愣,可是他反应并不慢。他手一伸便握住了苏陌偷袭他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将她甩到旁边去。 苏陌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身上的骨头被石子磕碰着,她咬着牙才没有痛呼出声。 她视线死死盯着剩下的那名黑衣人,只见他低头看了看地上同伴,然后才抬头望向她,“我娘说的没错,长得好看的女人都是有毒的。” 他的脸蒙在面巾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此时好像有点生气,又好像没有完全气。 苏陌一时间分辨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大哥,要不你放我走吧!”苏陌见他居然拔出了腰间的剑,呼吸都忍不住沉重了几分。 黑衣人冷笑:“你弄死了我的兄弟,现在还想让我放过你?” 这女人怕是白日梦做多了,黑衣人捏紧手中的剑柄,想要一剑砍下她的头颅。 “可是,他还没死透。你先救他,有空再杀我不就行了吗?”苏陌看着那边捂着脑袋在地上抽搐的男人说道。 “可笑。”黑衣人嗤笑一声,他根本就没有救同伴的意思。 不仅不救,一会儿杀完眼前这个女人,同伴如果还是没死透,那他就亲自将他送走。 他这么冷血无情,苏陌看了都摇头。但是她来不及为自己争取时间了,因为黑衣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剑。 月光映射在剑身上,丝丝光线划过苏陌的眼眸,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脖子搬家罢了,幸好留了清白在人间。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感官更加敏感,她感觉到脸庞上拂过一阵微风,鼻尖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清香。 “噌。” 苏陌突然睁开眼睛,只见半截剑身从空中缓缓落在地上,站在她跟前的黑衣人,顿时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趴趴地往后到下。 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眼睛瞪得铜铃大,方才若是没有看错,黑衣人的脖子上似乎多了一条黑线。 那条黑线是什么,苏陌心知肚明。 “苏姑娘,又见面了。”一声带着笑意的男音在苏陌耳畔响起。 那股熟悉的香气又浓郁了几分。 苏陌红唇微张,缓缓吐出几个字:“江易,江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铭远代替他被抓了,那裴江又为何三更半夜出现在这种山野之地。 裴江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一身劲装的侍卫——穆恒。 穆恒的胸前抱了一把剑,神情漠然。 扫了两人一眼,苏陌很难猜不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她被眼前这两人救了。 苏陌还不及松一口气,裴江却在此刻笑着说:“这话我倒是想问一下苏姑娘的,虽然有些冒昧。” 既然知道冒昧就不要问!苏陌伸手撩了一把眼前的秀发,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 双方都没说为何会到这里来,可两人对此都是好奇,又生气。 苏陌之所以感到生气,是因为她有苦难言,不知道如何开口,索性就不说了。 而裴江生气的点有些奇怪,他似乎对苏陌大半夜跑到这来的行为很是生气,但是从面上又看不出他具体的情绪。 两人不知道是沉默了多久,气氛以肉眼可见的尴尬下来。 最终还是穆恒最先受不了,他换了一个站姿,视线落在不远处,问:“主子,那还有一个人没断气,需要弄死他吗?” 他的语气平缓无波,从声音听不出起伏。 苏陌咽了咽唾沫,背脊没由来的袭来一阵寒意,她目光也看向了那名被自己用石头砸中的黑衣人。 那一下她没有留手,应该是砸到哪条神经,他看起来很是痛苦的样子。 苏陌余光注意到黑衣人左前方的画卷,她眉眼微挑,霎时间觉得这画卷不可以落在裴江手里。 她脚步才刚刚迈出,山林的小径却走来一道身影。苏陌顿时往后退,眉宇间有些许慌张。 裴江眼眸微眯,打量来人,可是那人的身影掩埋在树叶的阴影处,让人瞧不见面容。 男人走到树荫下时,身形暴露在众人视线内。 “咦。”裴江望着那人衣摆上的血迹,忽地发出一声疑问。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36节 听到裴江的声音后,在树荫下的男人忽地停下了步伐,只听见他似乎低声叹息了一下。 “娘子,过来。” 男人的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神色突变。 其中要数裴江的反应最大,他脸上习惯性的笑意缓缓僵住了,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就连穆恒这个木头都皱了皱眉,他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小跑往那边跑去的苏陌,眼底闪过一丝趣味,快得让人看不清。 第43章 路铭远站在原地等着自家娘子朝他跑来,很自然的展开双臂将苏陌拥入怀中。 他手指穿插在苏陌乌黑的发丝上,声音带着宠溺意味,“怎么又散开了,簪子呢?” 她披着头发的样子也好看,但是路铭远却更喜欢她全部头发都挽起来的模样。 “簪子掉了。”苏陌如是说道。 “娘子以后不许这么粗心大意了,知道吗?” 话说着,男人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根布条,合拢她的头发绑了一个低马尾。 苏陌不自在地摸了摸绑好的头发,“你真好。”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抬眸越过她看向石化的裴江。 路铭远不着痕迹将苏陌拉到身后,才谈谈问道:“请问江公子来此处所为何事?” 他望着裴江那张与自己酷似的脸颊,脑海里顿时闪过了黑衣头头说的那番话。 三王爷到底是谁?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那他的身世是不是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这些都是未知的,路铭远眉眼暗沉了下来,可过了一会儿还是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 苏陌站在他的背后,借着他的掩护,望着裴江的反应。 果然自己之前猜测得没错,裴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路铭远的妻子。 此刻他知道了,显然对此很是震撼,现在楞了半天都回不神来。 面对路铭远的问话,裴江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展开手中的扇子,不顾已是夜晚,对着自己扇起风来。 微冷的夜风打到脸颊上,就像是在对裴江的嘲笑。他刷的一声又收起了扇子,然后没有征兆的过去头去看穆恒。 两人视线交汇,似乎是得到了某些讯号,穆恒紧抿着唇角,被主子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您……没问。”穆恒理不直气也不壮,这确实是他的疏忽。 这时候的穆恒已经完全想起来了,他之前跟着苏陌回村时,见过她进路家这个宅子。 可问题是,主子根本就没让他调查苏陌,主子的命令非常模糊,穆恒就没有自作主张。 苏陌这边信息不明确,确实不是穆恒的疏忽。 裴江从来就想过要调查她,不然早就在来檐口村的时候就将她底细摸清楚了。 穆恒苍白的解释没有让裴江放下心中的怒意,反而望着他的眼神也更加犀利。 “主子,别这样看属下……”他有些害怕。穆恒扯了扯嘴角,大抵是明白自己的过错了。 他错就错在,调查路铭远的时候,没有将他的夫人也调查个彻底。 做错事就要勇于承认,穆恒正了正神色,“下次一定。” 他话虽简短,可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裴江知道这个时候再去责怪他实在没有必要。 “如果江公子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路铭远见他们两人对视了许久,都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打算,顿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路铭远捏了捏苏陌放在他手中的小手,一晚上郁闷了心情才渐渐有了舒缓。 可是他还没有转身离开,裴江那边已经回过头来,“我们要去桃花庵,路经此地便看到苏姑娘遇难。险些来得早,不然苏姑娘就危险了。” 他话里话外都明说救了苏陌,可却一口一个姑娘。加上他来时听见了他与苏陌的谈话,知道两人应当是旧识。 路铭远莫名的有些不爽,但是对于裴江出手相救的事,他又十分感激。 “多谢江公子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我们定当永记于心,日后有机会再作报答。”路铭远道。 裴江说这番话也不是为了求报答,他只是觉得这两人好像在耍他一样。 内心传来钝钝的痛,裴江觉得自己大抵是生病了,不然为何会感到如此难受。 “只不过是顺手为之,不求报答。”裴江轻轻笑了笑,似乎真的如他所说,不甚在意。 可是最了解他的穆恒却知道,主子这是在强行挽尊,虽然作用不大。 是的,路铭远和苏陌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忘记他今天帮过的忙,报答肯定是要报答的,他们也不整那套虚的,不在多言。 路铭远:“既然江公子要赶路,我们也不便叨扰,一路顺风。” 裴江点点头,相对无言。 见两人似乎说完话了,苏陌泛着水光的眸子微转,视线落在黑衣人的身旁,道:“我好像掉了个物件,咱拿了就走。” 话落,她放开了路铭远的手,径直走向目的地,迅速将画卷捡起也不多言,便快步走了回来。 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今天真是多谢江公子了,改日有时间请你吃饭吧。” 这只不过是客套话,可是裴江险些就要说现在就有空,但他理智尚存,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随即,裴江站在原地,与穆恒目送着两人手牵着手离去,眼中的情绪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如今天色逐渐露白,山林的小路倒也不算难走,路铭远牵着娘子的小手,缓慢迈着步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点。 可是他衣摆上的血迹明晃晃,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苏陌又怎么会看不见。 “我们先出林子,然后我再早些草药给你止血,忍着点好吗?”苏陌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那本来刺痛的脚顿时就变得不那么痛了,路铭远点头如捣蒜,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一些。 “死了两个黑衣人,还有四个活着,并且还在找我们。这条小路也不能走,得往草丛里走。这样有遮挡物掩盖我们的身形,也不容易被发现。”苏陌虚扶着路铭远,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 路铭远耐心听完,面上没有丝毫的不耐,“娘子莫慌,如今只剩下三个黑衣人,他们估计还在寻找自己的头目吧。” “为何?” “因为黑衣头目不小心掉到野猪笼里,被绞死了。”路铭远语气欢快的说着。 可苏陌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对,“那你的脚也是他伤的?” 路铭远刚想说不是,可话到嘴边他立马用舌尖顶住上颌,止住了话头。 “是他推我进扑兽夹里,然后才伤到的。”路铭远真假掺半地还原了事实。 虽然黑衣头头没有推他,可是他追了。 这样一想,其实也不算是冤枉他。路铭远压下轻扬的嘴角,让自己的情绪收敛了一些。 苏陌听后很是心疼,她看着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此时他身上的衣衫尽破,走路姿势不好看,但是他的背脊却还是挺得直直的。 “路铭远,你很厉害。可是答应我,以后不要受伤了好吗?”苏陌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水光。 今天是她和死神最接近的一天,她或许明白,作为男配的路铭远不会那么快夭折在这种地方。 但是她不敢赌,要是路铭远真的死了,那就是她害死的。若是她不嫁给他,那他早就自己一个人去京城了,哪里还会发生被绑架的事。 她过不去自己良心那关,还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出来找他。 路铭远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在面对那么多会武的黑衣人,他都没有退缩,这份勇气是很多人都没有的。 他孱弱的身躯在苏陌心里瞬间变得高大起来,她此时感觉非常复杂,只感觉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但又哭不出来。 她咬着下唇,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委屈巴巴的模样倒是把路铭远看得心里都化了。 “娘子,你今天很不听话。”路铭远本来不是想说这个的,但是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突然被娘子夸赞了,他有点兴奋,兴奋之余也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明明交代了娘子在原处等他,可是她却私自跑了出来,外面那么危险,要是裴江出现得不及时,那后悔将不堪设想。 光是想想后果,路铭远就感到一阵后怕。 他本来只是假装冷下脸,现在却是真的冷凝着脸。眸色沉沉,眼神看得苏陌打心底发慌。 “我这是太担心你了,所以才贸然跑出去的。”苏陌看他停了下来,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我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 他板起脸来的样子倒是很唬人,苏陌乖乖认了错,本以为他会将此事翻篇。 可是苏陌没想到这回去的一路上,他都没搭理过自己,任凭她如何保证都无用。 苏陌好话说尽,发现他还是沉着脸庞,突然就收住了声。 虽然内心有点小委屈,可苏陌还是很识大体,给他烧了热水擦拭身子,然后备好了伤药。 “你脚上的伤再不处理就腐烂了。”苏陌拿着磨好的药,站在塌边说道。 他自从生气后就没听说自己讲话,让他停下来敷药也不肯,回到家中了,他还是一声不吭。 苏陌鼓了鼓脸颊,“你要是再不理我,我也生气了。” 闻言,侧躺在塌上路铭远身形一僵,知道自己过了。听到她向外挪动的脚步声,他立刻就坐不住了,翻身站起,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拉住苏陌的手腕。 手腕被一股巨力拉住,她没有征兆地摔倒路铭远怀里。为了护住手中的药,苏陌改用双手捧着药碗,整个身子被路铭远禁锢在怀里。 “我不是生娘子的气,我只是气自己没能力将娘子保护妥善。” 他叹息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可娘子不听话,总得受些惩罚才是。” 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说话间呼吸喷打在她的耳根上,苏陌耳根连带着脖子都泛着诱人的粉色。 苏陌脑袋一歪:“什么惩罚?” “嗯……”路铭远没想到她这么配合,便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细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后,苏陌脸色古怪。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苏陌嘴角微微抽搐,眼中闪过无奈。 她只是不想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就礼貌回了他一句而已,没想到他还真敢说。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37节 要人命了。 第44章 路铭远惩罚最后还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兑现了。 苏陌捂着发红的唇瓣,双目泛着水光,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这个男人就差把她舌尖咬破了都,苏陌坐在路铭远怀里,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她想要从他腿上下来。 可是她刚动一下,路铭远就发出了一声闷吭,苏陌瞬间止住了动作,问:“你怎么了?” “嗯。”路铭远有些无奈地叹息,然后双手扣住她细腰,将她抱到塌上坐着,然后才缓缓开口:“脚疼。” 他的脚还没有上药!苏陌连忙蹲下身子,卷起他的裤腿,望着他小腿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眼中震惊之色炸裂开来。 “你伤那么严重怎么都不喊疼呀!”苏陌皱着眉,语气带上了丝丝不悦。 他一直没喊疼,苏陌以为并不是很严重。可如今看来,哪里是不严重,这伤口面积大,还深,估计都到骨头那了。 难怪坐马车回来的时候,他闭着眼睛靠在她身上,额头都能流汗,她问了好多次,他也都不吭声。 苏陌拿过桌面上药碗,动作轻柔地将药沫涂抹到伤口上。只是她的眉头蹙得很紧,神情专注,似乎伤口在她身上一般。 “娘子,我不疼。”路铭远见不得她皱眉,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可是他还没碰到苏陌,脚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冷气。 “啊……娘子,轻点。” 苏陌这才掀起眼帘瞟了他一眼,“如今知晓疼,那早些时候都干什么去了。” 路铭远被训得不敢吱声,他本想着也没那么严重,可现在看来是没有及时处理,导致伤势恶化了。 苏陌给他上好药,然后叮嘱他就呆在塌上哪里都别去,然后转身就要走出去。 路铭远:“娘子这是要去哪里?” 他们一夜未眠,如今已经天亮了,路铭远奇怪娘子不歇息又要跑出去作甚,就问了出声。 “给你请大夫去。” 苏陌头也没回,关上房门就直接去了张大夫家里。简单说明了路铭远的伤势,张大夫背上药箱就匆匆赶来。 张大夫看着被扑兽夹夹到的伤痕,目光露出不解,可手上的动作没停,随口问道:“我们附近山头没人扑兽的啊!这伤口是在哪弄的?” “城外弄的。”路铭远与苏陌对视了一眼,声音淡淡地说。 “这样啊。”张大夫也就是随口一问,见他们不愿多说样子就不过多询问。 他给路铭远检查完伤口,然后开了一张药方又交代了注意事项,才背着药箱走出去。 苏陌:“张大夫,我送送你。” 话说着,苏陌迈着步子跟出去。果不其然,张大夫停在了院子中,她忙不迭走上前去。 “张大夫,他的情况怎么样了?”苏陌直言出内心的忧虑。 张大夫甩了甩袖子,道:“路公子腿上的伤已经处理妥善,配上伤药和药汤,一月左右便可痊愈。” “那就好,辛苦张大夫了。对了,就是我夫君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苏陌紧紧蹙着秀眉。 之前去院试的那几天,断了调养的药,昨天还经历了那么大一件事,苏陌担心他会经受不住。 张大夫笑了声,眼中染上了笑意,“老夫方才号脉的时候也大吃一惊,路公子的身子已经好多了,看来这调养的药,并不需要喝那么久了。” 路铭远的体质吸收好,那么短的时间内亏损的身子就能恢复成这样,堪称奇迹。 张大夫啧啧称奇地说完,又叮嘱了一句:“不过,以后还是让他多注意歇息,不要太操劳了。” “昨天出了点事,一夜都没闭过眼,精神不济也是正常的。”苏陌道。 听了她这话,张大夫却摇了摇头,“非也,他应该是最近都没好好休息过。总之,你多督促他吧。” 张大夫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苏陌会不了解自己夫君的作息。 可这些事他又不好问,便只能摇摇头,无奈地离开了路家。 苏陌思来想去,都没明白路铭远到底为啥会休息不够。 又过了几天,路铭远的腿好了些,能缓慢行走了,只要动作不大都不会撕裂伤口。 院试的结果已出,已有官差上门告知。 两位官差将五两银子和一旦大米交给了苏陌。苏陌客套让他们进屋喝水被婉拒,宣布完结果他们没有逗留径直离开了。 路铭远的情况倒也算特殊,别人早早就候着放榜了,可是他却窝在家里不外出。 他若不是案首,也不会有官差上门。因为他这次过了院试,那也算是天子门生。县令或许想卖他几分面子,才特地派人走了一躺。 苏陌放好物品,想进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路铭远,还没进去她就开口问:“夫君,你知道是谁来咱家了吗?” “不知。”路铭远低声笑道。他倚靠着床头,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着,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方才官差说话的音量颇大,别说是屋内的路铭远;就算是隔壁的张婶、李家都该知晓了。 可是难得娘子这么高兴,路铭远便假装未知,让娘子好好美言自己几句。 苏陌:“是县令派了两位官差来跟我们说放榜结果,案首居然是你耶!这样太奇怪了。” 路铭远心思完全不在书上,他侧耳听着苏陌清脆的说话声微微入神,可他越听越不对劲。 “娘子,为夫是案首很奇怪吗?”路铭远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散发着他不高兴的信息。 苏陌忙说:“我是惊奇,惊奇。因为夫君起跑线太低了,能过便已是万幸。没想到还能是案首,这简直就是奇迹,只能说夫君太过聪慧了。” 她这番话倒是将要炸毛的男人又顺了回去。 路铭远脸上的情绪多云转晴,他薄唇清扬,转手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轻声道:“娘子,你过来一些。” 他每次这样叫自己都没好事,苏陌后退了几步,摇了摇脑袋,“我还有事,不能陪你玩。” 话说着,她忽地想起,方才是要去给院子的花浇水的,“这个放这了,夫君自己看吧。” 她将那本户籍放在床头桌子上,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没有理会男人的叫唤。 路铭远眯着眸子,看着娘子离开的背影,眼底的情绪明明灭灭。 很快,他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转而看向桌子上的户籍。 中了秀才后,户籍上就有了记录。辛苦了那么久的结果就摆在眼前,路铭远却对此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他视线幽幽望着门口,像是要透过这扇门去看那道纤细的身影一样,眼底的思绪明暗交杂。 那边,苏陌正浇着水,就听到大门口传来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嘴里喊道:“来了。” 本以为是村里人找,可打开门却看到几张生面孔。苏陌眉头一皱,下意识想要关门。 但是人群后挤进来两道熟悉的身影,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是我们,苏姑娘莫慌。” 来人正是前几日所见的裴江,他笑意盈盈的摇着扇子,启唇说道:“又见面了,这次真不是故意叨扰,只是顺路便来了。” 一旁的徐掌柜也喊了声:“苏姑娘,别来无恙啊!” 看到熟悉的面孔后,苏陌紧皱着的眉头才缓缓松开,“你们这次来是所为何事?” 徐掌柜来的话,应该是因为缝纫机的事;可裴江来又是为何,难不成是为了农庄之事来的? 苏陌侧开身子,站到一边,没有拦着门口,但也没开口请他们进去的意思。 徐掌柜清了清嗓子,“关于缝纫机的事,我们东家亲自来了一趟,不知可否让他进去观摩一二?” 顾瑾言亲自来了? 苏陌瞳孔微缩,视线扫过众人。 门口站着蓝衣护卫数名,分成两排站着。徐掌柜在一旁,只有裴江和穆恒站在中间挡路,苏陌眼眸微转,“敢问顾公子人在何处?” “后面。”徐掌柜连忙让护卫走开,别挡着苏陌的视线了。 蓝衣护卫一走开,便能看到后面停着一辆镶金流苏马车,以及旁边的一辆熟悉的牛车,上面摆放着小餐车。 “那辆牛车怎么回事。”苏陌此时都不想管顾瑾言的事了,她只想知道这辆牛车是怎么回来的。 总不能是这头牛自己走回来的吧! 裴江这才有了说话的机会,“那晚,我们分别后就遇上了两名黑衣人。因为知道他们想对苏姑娘不利,我们就跟了上去。然后发现了这辆牛车,顺路就带了回来。” 那么大一辆牛车,顺路就带了回来! 苏陌抽了抽嘴角,知道这人嘴里没个实话,也不打算较真了。 也就是这时,马车上的帘子从里面被掀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身穿棕色长袍,腰间别着饰物,慢悠悠地往这边走来。 “东家可睡醒了?”徐掌柜微微俯下了腰身,眉眼低垂着。 “嗯。”顾瑾言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苏陌这才看清男人脸庞,清俊的脸庞,剑眉长睫,唇红齿白,猛地一看去还真是雌雄难辨。 顾瑾言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才将目光放到苏陌身上,“你就是苏姑娘?久仰大名。” 苏陌尴尬又不是礼貌地笑了笑,“顾公子你好,我对您也久仰大名。” 第45章 双方简单寒暄过后,顾瑾言四人便随着苏陌走进了路家。 顾瑾言眯着眼打量着路家的装潢,院子被整理得井井有条,猛地看去让人有一种很特别的感官,可又说不出哪里特别。 他环视了一周院子,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面前那个衣着朴素的女子身上。 来时便听说苏陌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可实打实看见的时候,顾瑾言还是不免被惊艳一番,只是他面上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他与身旁的裴江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思绪不明,谁也没看懂对方想的是什么。 但是两人都默契的点了点头,似乎懂得对方的暗示,其实并没有。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38节 眼前的路家的院子,摆满了花草盆栽,墙上盘着喇叭花藤蔓。隐约可见其中有紫色的喇叭花冒头,一阵清风吹来,还可以闻到清甜的花香。 顾瑾言视线游离一周,最后落在一个放大版的茶壶身上,问:“这是何物?” 走在前头的苏陌闻言便回过头来,见他们都望着那个浇花水壶面露疑惑,就开口解释:“这是浇花用的水壶。” “可是与茶壶有异曲同工之妙?”顾瑾言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关键之处。 苏陌缓步走过来,她提起那个木水壶,然后像大家展示了一下,是怎么出水的。 她提着手柄,像倒茶一样往花盆倒水。众人本以为是一注水流,可出来却成了密密麻麻的细水流,浇在花上丝毫不会损伤它的根茎和叶子。 众人眼前一亮,对这个东西产生了好奇。 可是苏陌却说:“这个和茶壶是一样的,只不是将壶嘴里的孔挪到了外面而已,这样也方便浇花草。” 顾瑾言眼底闪过一道灵光,“这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办法?” “不是,是我在书上看的。”虽然在现代这种水壶很泛滥,但苏陌却不敢将这些居为自己的功劳。 “原来如此。”顾瑾言也不追问是哪本书,他伸出手摸了摸下巴,“这是你自己做的,但是你夫君做的?” 如果是她夫君做的,顾瑾言都想将那人收归麾下了。 那他不仅仅是得到了一个手巧的工匠,还有他背后聪慧的娘子。 正所谓一箭双雕不过如此了。 可是苏陌却打破了顾瑾言的臆想,“这是我自己做的。” 苏陌别的不行,就是动手能力极强。 “原来如此。”顾瑾言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然后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只已经破烂的水缸里别有洞天。 “这又是?”顾瑾言伸长脑袋观察着里面的杂草和金鱼。 苏陌也没想到他好奇心这样重,但是她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反而兴致勃勃跟他们讲解。 “这个水缸被我不小心摔坏了,扔了太可惜,便养了些小鱼儿在里边。我在底下铺上鹅卵石,放上杂草,就这么看去,也尚且能算做是小小美景。” 话落,四人看向苏陌的目光慢慢产生了变化,没想到在乡下长大的女子,居然有着那么不俗的眼光。 这水缸弄成这样确实怪好看的。 裴江暗自打算,回京后,在府里也安置个一模一样的水缸来养鱼儿。 这时,顾瑾言不禁感叹道:“像苏姑娘这样聪慧的女子,窝在这小小的村庄里,未免有些屈才了。” 她若是个男子该多好啊!顾瑾言无奈轻笑,内心不由得浮现了失望。 徐掌柜在他旁边一直笑眯眯的不曾言语,可眼底却闪现出对苏陌的钦佩之情。 他自然是明白东家此时的意思,他就是在惋惜苏陌为女儿身,若是男儿身或许顾瑾言不会这番烦恼了。 “嘎吱。”一声响。 东厢的房间忽然打开,路铭远从里面走了出来,“娘子,家里来客人了么。” 路铭远的脸色还有些发白,他穿着淡青色的罗衣,长发以竹簪束起。 他眉宇间是说不尽的柔情,姿态一派闲雅,宛若一位贵公子般懒散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顾瑾言看见他后瞳孔微缩,随即又猛地转过头去看裴江,脸上惊讶之色尽显无疑。 注意到顾瑾言的视线,裴江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路铭远说道:“路公子腿上的伤势如何了?可有好一些?” 那天晚上他腿上的伤得不轻,但此刻见他又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裴江最快便直接问了出口。 路铭远:“好多了,多谢江公子挂念。” 苏陌反应过来,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她见大家都开始沉默,便不磨叽了,直奔主题,“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缝纫机吧。” 徐掌柜连忙附和道:“对的,我们赶紧去看缝纫机吧。” 上次徐掌柜就发现路铭远与裴江长相极为相似,又是在青云私塾念书,他当时还产生了奇怪的联想。 根据眼前的情况看来,这路铭远身份显然不简单。 思及此,徐掌柜笑得不见牙见眼,似乎察觉不出来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气氛一样。 顾瑾言压下内心的惊讶,他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头,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嘴角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就是这,请顾公子进去。” 苏陌打开了偏房的门,让顾瑾言进去看缝纫机。 顾瑾言进去后,他视线精准的落在那个奇怪的东西上。 苏陌如上次一般,为他演示了用法,然后又让他自己亲自体验了一次。 伴随着缝纫机巨大的声响,顾瑾言眼底的情绪从不敢置信,慢慢转变成惊奇。 “快快告诉我这到底是如何制作的。”试用过后,顾瑾言眼底露出狂喜的神色。 这缝纫机在顾瑾言眼里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他很久都没有那么激动过了。 苏陌见他露出那么欣喜若狂的神色,顿时皱了皱脸颊,道:“我们先谈谈价钱吧。” 顾瑾言冷静下来,清了清嗓子,“苏姑娘开价吧。” 他将问题抛回去给苏陌,如果是旁人肯定很难开口。但他问的人是苏陌,只见她轻轻勾起唇角,“十万两白银。” “什么?”顾瑾言以为自己幻听了,猛地朝她的方向看去,眼底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十万两。” “不可能。”顾瑾言摆了摆手。 “缝纫机的制作方法,你买断需要付十万两白银。听起来是一个天文数字,可它能给你带来的利益可不止十万两。”苏陌还觉得自己开少了。 顾瑾言也不是觉得十万两太贵了,他只是惊讶苏陌敢将价格开到那么高,果然她不是一个走寻常路的姑娘。 “苏姑娘所言极是,但是这个价格太过了,往下面降一点吧。”顾瑾言习惯性想去砍价。 可苏陌却绕着缝纫机走了一圈,问:“它的价值顾公子应该看到了,既然想要,就得有点诚意。不然你就自己摸索着,想办法制作一台出来也无不可。” 顾瑾言愣住了。 他回过头去看徐掌柜,后者无奈摇摇头,对此一窍不通。 他又看看裴江,后者摇头摇得更欢快,还后退了半步,不想参与这事。 顾瑾言不死心,又将视线放在了穆恒身上。被他视线锁住的穆恒察觉到不对。 穆恒意会到裴江的意思,他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前面这两个像手一样的东西,脸上的表情更加木讷了。 看来没有一个人是靠谱的。 顾瑾言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他看到苏陌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丝毫都没觉得她好看。 “十万两就十万两,成交。”其实,顾瑾言来的时候只想出五万两的,可谁知道苏陌这个乡下女子居然敢狮子大开口。 开口就算了,还他娘的很合理! 顾瑾言彻底没了脾气,最后和苏陌签订了合约,当场付清了银票。 收到银票的苏陌也开始将缝纫机的制作方法写下来,还翻出上次画的零件图纸,一并交给了顾瑾言。 可是男人皱着眉看了半响,却还是不太明白,“你里面画的这些物件,我们都没见过。” 他给的钱实在太多了!苏陌很难升起不耐的心思。 反之,她笑意盈盈地叫穆恒将缝纫机搬出来,打算现场拆开,然后再装回去给顾瑾言看。 穆恒得到主子的首肯,然后将偏房里缝纫机抬到院子里。 随后,穆恒和徐掌柜都退到门外,将路家的院子留给里面四人。 这些材料都是让路铭远买回来,她自己打磨组装了好久的,苏陌拿着一字螺丝笔,将上好的螺丝一颗颗扭下来。 顾瑾言好奇地捻起一颗螺丝观看,问:“这钉子怎么这般奇怪。” “这是我夫君专门去铁匠那定制的,就是要做成这样才能固定住机壳,以及整体结构。”苏陌道。 她在拆卸的时候,看见顾瑾言在一旁转来转去跟个好奇宝宝一样。 苏陌秀眉微挑,提议:“要不,顾公子亲自拆卸,然后我再教你怎么装回去?” 顾瑾言没有犹豫,欣然同意了,然后苏陌背着双手而站,动动嘴皮子就能让顾大公子忙东忙西。 这边的一幕都落在路铭远和裴江眼底,他们一边心不在焉地说这话,一边用余光看着苏陌的动静。 “我想,农庄建造计划可以提前开始了吧。”裴江问。 先前说要延后,可那只是因为路铭远没有银子,如今苏陌都赚到银子了,那就代表着农庄可以开工了。 其实裴江内心的情绪十分复杂,他一面看不上路铭远靠娘子赚钱,他却心安理得去私塾读书。 另一面裴江又羡慕他好运,居然娶了一个这样聪慧的媳妇。 裴江语气平平,倒也没让路铭远察觉出不对。 路铭远此时正眯着眼,望着苏陌认真的侧脸,眼底不自觉露出宠溺的神色,嘴里却随口应道:“等几天便可。” “好。”裴江摇着扇子,凉风拂过脸庞,他内心却有些莫名的悲凉。 第46章 苏陌教了顾瑾言一个下午,他只勉强明白了结构,关于原理他还是一知半解。 所以,顾瑾言打算在这个地方多逗留几日,研究明白再走。 毕竟这花的银子也太多了,若是糊里糊涂就回去了,那到时候再跑一趟就不划算了。 于是乎,顾瑾言当晚和裴江一起回到城里,住进了裴江落脚的院落里。 打定主意明日再去路家请教苏陌就是了。 舟车劳顿,两人一回到院落就有下人布置好美味佳肴,他们吃饱喝足后才开始闲聊起来。 “话说,三王爷,那个叫路铭远的男子与你到底是何等关系啊?”顾瑾言翘着二郎腿,神情慵懒。 这个时候的顾瑾言才是最真实的顾瑾言,他放下架子,不装模作样的时候就是这个吊儿郎当的模样。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39节 所幸,裴江都看习惯了,对此也不会感到奇怪。 他移开视线,望向空无一人门外,淡淡地说:“我怀疑他和我有血缘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如果有旁人在,定会注意裴江没用“本王”作为自称。 顾瑾言忽地皱起了眉头,问:“你是从他相貌上开始怀疑的吗?” 世界上相似的人都很多,单从相貌上是看不出来的。顾瑾言一开始也怀疑他们的关系,可慢慢的又在心里全盘否认。 裴江听了他的话,裴江眼底染上了忧愁。“我也想是怀疑错了,可是他有金鳞玉佩。” 这话倒是让顾瑾言愣住了,这个金鳞玉佩他其实也有所耳闻。 在三十多年前,今上还是皇子时,并不得先皇的疼爱。 其因就是因为今上的背上有一块非常奇怪的胎记,先皇觉得这是妖孽转世的印记,有不详之意。 先皇并未苛待今上,仅仅只是不愿意见他罢了。可皇宫都是踩高捧低的地方,在今上十五岁之前他都过得水深火热。 就在今上十六岁那年,事态才有了转机。 春季狩猎,先皇遭受埋伏,救援迟迟不到。就在事情已经无力回天的时候,今上只身骑马突入重围,将先皇救了下来。 可今上的背上也中了一箭,那一箭刚好就插在胎记的边上。 等箭伤痊愈后,这个胎记便有了形状。 先皇将其赐名为金鳞,命工匠造了三块胎记形状的金鳞玉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赏赐给了今上。 最后发现了今上才思敏捷,有治国之才;更是立今上为太子。而后,普天同庆。 那三块金鳞玉佩后来都被今上赐给了喜爱的皇子,而裴江便是其中之一。 大皇子手里也有一块,至于剩下那一块所有人都以为还在今上那! 皇城里的那一群皇子,正为了这最后一块金鳞玉佩争得头破血流。世人妄言,得金鳞者可胜太子之位。 可任谁都想不到,第三块金鳞玉佩居然会在乡下的一个男子手里。 而也正是如此,事情才诡异。 顾瑾言怎么都想不明白,金鳞玉佩如果在路铭远身上的话,那今上怎么可能不知道其的下落。 要知道金鳞玉佩一直都在今上的手里,也从未传出来过金鳞玉佩遗失的消息。 那是否代表着,最后一块玉佩其实也是今上亲手送出去的呢? 可今上能送给谁!无非就是皇子与宫中后妃的。 “你说会不会是宫里哪位妃子产下的皇子,然后悄悄送出宫去抚养。”顾瑾言不禁大胆的猜测道。 关于这个,裴江有所怀疑,但目前一直不敢确定。 “在二十多年前,确实有传言几位妃子产下死婴,可是信息却有些对不上。”裴江无奈摇了摇头,语气里的意味不明。 如果是后妃送出宫的,那也不可能送的那么远,还不闻不问。 他调查过路铭远,之前差点食不果腹饿死街头,遇到苏陌后才有一口吃的。 如今的情形是,裴江知道路铭远有可能是自己的亲兄弟,可路铭远却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目前看来,路铭远还没有要认亲的意思。 如果能让他以后就在此落根,那皇城那边也少了些许风波,母妃那边也好过一些。 裴江眼底闪过一丝深沉,势必要帮助路铭远在这个地方立业生根,让他永远都走不出蒲城。 可这何尝不是为了路铭远好呢! 他在穷乡僻壤的地方生长了这么多年,突然回到皇城,他也适应不了那边的生活。 与其在皇城里受那么多皇子的冷眼排挤,倒不如在这个小地方安稳的度过这一辈子。 要知道,皇城里可不是小打小闹的地方,就连他这个从小就看惯了阴谋诡计的人,都要避其锋芒,被迫来到了蒲城。 裴江不是韬光养晦,他只是不想要争那一个皇位罢了。 他深得今上的喜爱,被赐下金鳞玉佩。可是他却没有要争夺皇位的野心,但他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就连他躲到了蒲城,都有人说他是韬光养晦;甚至派杀手来暗杀他,可惜那群笨蛋连人都认不清,将路铭远和苏陌抓了去。 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裴江眼底泛起滔天杀意。 幸好那两人没有因为他而出什么意外,不然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面对路铭远的存在,裴江的感官非常复杂。 他不希望路铭远回去皇城,因为他的出现会使本来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而且路铭远也不一定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估计他三天都活不过。 想到那复杂的场景,裴江脸色逐渐变得沉重。 顾瑾言却突然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其自然吧!你想再多都不过是为自己增添烦恼罢了。” 好友就是太多愁善感了,顾瑾言啧啧了几声:“我看你就是太闲了,找点事情做吧!实在不行就娶个王妃让你头疼!” 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戳到了他的痛处,裴江脸色逐渐变得古怪。 “你他娘的闭嘴吧!”裴江气急败坏的朝他说了这么一句。 裴江平时都一副温文尔雅贵公子的模样,很少会口吐脏话,今天倒是特别。 “你该不会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吧?”顾瑾言看见他急眼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好笑。 此话一出,正当他以为对方会反驳的时候,裴江反而沉默了下来。 过了良久。 顾瑾言也维持不了脸上的嘻笑,他神情逐渐变得严肃,“到底是谁这么不走运,居然被三王爷给瞧上了。” “你以为你说这话很好笑吗?”裴江面无表情道。 顾瑾言耸了耸肩,双手一摊,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此刻说什么都是错的,他闭嘴便是。 “嗤。”裴江突然嗤笑一声,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随即他“唰”的一下打开了手中的纸扇,迈着步子缓缓地走了出去。 裴江抬头望着天上那一轮弯弯的月亮,嘴角的笑意带着细微的苦涩。 他若是早一些来蒲城便好了。 * 第二天的路家各位热闹。 裴江和顾瑾言来到这里的时候,都险些挤不进去,因为站在门口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裴江笑眯眯的拉住一个村民,问道:“敢问这位大哥,各位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那位大哥上下打量了一下裴江,目光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上,道:“您是路秀才的大哥是吧!我们村民都是来祝贺路秀才的,送点小心意。” 话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篮子,里面装了数十个鸡蛋。 原来是因为路铭远考上了秀才,这些人都来祝贺送礼了。 裴江笑着和村民道谢,然后望着门口这排着长龙的乡民,内心又升起了一股异样。 果然很有皇家子弟的风范,即便末落在这小山村里,依然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那他也没有那么配不上苏陌了,暂且就算他能配得上吧。 裴江在阳光底下眯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似乎很替路铭远高兴一般。 可是顾瑾言却明显感觉好友的情绪低落,在这一瞬间,他脑袋里灵光一闪,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喂!”顾瑾言用胳膊顶了顶裴江,“你是该不会是……” “没有。”顾瑾言话还未说完,裴江就直接开口打断。 可是顾瑾言却缓缓勾起了唇角,眼底带上了些许恶趣味,“你该不会是想起了,以前在青云私塾里被夫子打手心的场景吧?” 裴江没想到他要问的居然是这个,顿时有些无奈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住了眉心,然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顾瑾言神情越发怪异,他没想到裴江这个人这么小肚鸡肠,那么久的事情都还记得。 “裴江,你好小气。”顾瑾言道。 裴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你什么说话才可以和你的名字一样啊!” 顾瑾言…… 门口来送礼的人很多,裴江几人在门外候着,没有在这个时候挤进去。 而里面的苏陌和路铭远二人却忙着头晕脑胀的,嘴巴都说干了,这些村民放下东西就走,也不想听他们说话。 “对不起了婶子,我想我可能要拒绝你的一番好意了。”苏陌绝望地推拒着李婶的鸡蛋。 第47章 路铭远已经在檐口村落户,属于檐口村的一份子。所以,他考上秀才使得村里人都自觉光荣。 给他们家送点小东西不算什么,主要是想让路家以后能多照应照应村子。 苏陌两人送走了村民,却注意到裴江一行人正在树荫下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你们蹲在这做什么?”路铭远慢悠悠地走过来,望着抛弃形象蹲在地上的几人,语气不明所以。 走近一看,地上那几人居然在走石头棋,路铭远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了按眉心,道:“几个大哥,你们可正常点吧。” 狗都不玩的东西,他们这几个人玩得如醉如痴。 听到这话,裴江最先站了起来,他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是徐掌柜非要拉我们玩的,说实话,确实很是无趣了些。” 他善变的嘴脸让徐掌柜都忍不住汗颜,“公子说的是。” 其他两人没有吱声,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有话却难言,可他们严重的鄙夷神色显露无疑。 紧接着,顾瑾言微笑着起身,道:“又来叨扰路公子了,看来今天还是要麻烦苏姑娘,详细讲解一下缝纫机的做法,我还不是很明白。” 闻言,路铭远却皱起了眉头,纠正他:“如果你称呼她为路夫人,我可能不觉得你叨扰。”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40节 顾瑾言愣了愣,然后才有些抱歉地说:“是我疏忽了,是路夫人。” “顾公子,请进。”路铭远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右手摆出欢迎的姿势。 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微微俯下身子的姿态,是真的很像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多谢路公子。”顾瑾言笑眯眯回道,他只在内心感叹;不愧是皇家子弟。这通身的气派都是浑然天成的,不需要旁的事物来衬托。 门口的苏陌就站在远处看着几人嬉笑打闹,恍然间,她好像看到了日后的路铭远。也是像现在这般,与各路贵公子们谈笑风生。 龙是翱翔于高空之上,而不是在泥潭里为柴米油盐而忧愁的。 路铭远,你已经很优秀了。 苏陌缓缓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情绪。而刚走过来的路铭远没有注意到她眼底的思绪。 “娘子,快些进去吧。”路铭远宠溺地说道。 “好。” 今天苏陌拿了一支炭笔,然后将缝纫机里面的结构揉碎了讲给顾瑾言听。 其实并非是顾瑾言不够聪明,而是他从来没接触过这类东西。虽然对机关术有所研究,可还是不太能消化过于现代化的物件。 幸好苏陌耐心十足,语气不疾不徐。即便顾瑾言没听懂,她也不会不耐烦,反而是不厌其烦地举例子给他听。 一遍不明白,就说三遍四遍,直到他们明白为止。 在一旁听讲的还有路铭远和裴江两人,他们也是也跟着顾瑾言一同点头,异口同声应到:“明白了。” 苏陌满意点头,然后开始讲下一个部分。 今天因为苏陌一边画一边讲解,所以课程进展得很快。太阳刚落山,课程就完全结束了,而几人也都完全了解。 “其实也是很简单的嘛!”顾瑾言目光带着不可思议打量着他亲手组装的缝纫机,嘴角的笑意都染上了喜悦。 这是他无需苏陌指导,独自组装起来的。所以顾瑾言略微感到一丝自豪。 “感谢路夫人的悉心教导,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顾瑾言拿起苏陌画的一张草稿纸,上面俨然写一串奇怪的字符。 “这是什么?”顾瑾言皱着眉头,不解问道。 苏陌放眼看去,见上面写的是她随手写下的乘法算术。 两位数相乘,她口算不出来,就手写算了出来。她知道他们很疑惑,不过她也不慌,“这是我在书上学的算术。” 闻言,顾瑾言不禁回过头和裴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这种奇怪的算术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是方才观苏陌只是随便写了几下,便得出了准确的答案,这是他们所最惊奇的。 裴江记起苏陌反复提过“在书上看到的”这句话。他眸色逐渐加深,眼底闪过一抹亮光,“苏姑娘,敢问你所说的那本书可否卖与我?” 他是真的很好奇,那本书到底有多神奇。裴江狠狠皱起了眉头,眼中带着丝丝好奇。 他话音刚落,苏陌便挑了挑眉,道:“那本书我看完之后就烧了,因为我以为是邪书,可是经过实践之后又发现不是,说来也是追悔莫及。” 苏陌哪里拿得出什么书,这些只不过都是托词罢了。 而裴江也不是非要不可,这本身就是苏陌的东西,决定权在她手里。 既然她都说已经烧了,裴江也没有强求,他移开视线,嘴角长年挂着的笑意未变。 见他没有继续追问,苏陌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口气。 可是顾瑾言却还是反复看着纸上的数字,“路夫人,这个算术可以教我吗?” 他是经商的,每天都要算一大笔涨。如果有更加便捷的算术,那他自然愿意花费时间学一遍。 即便是付费也没什么不可以的,顾瑾言觉得在苏陌这里花钱是真的很值。 在学缝纫机的时候就给了他很多启发,让他有了打造一个机关盒的想法,但这个事并不着急。 他有了更重要的事! 顾瑾言的要求甚多,路铭远听得都皱眉,只见他压平唇角,似乎有些不高兴的模样。 “顾公子,适可而止。”娘子都没教过他,就要教别的男人。在这一点上就让路铭远感到极其的不爽。 苏陌张了张红唇,脑海里在思考着这件事,一时间没有着急开口。 她早些时候就想教路铭远这个算术了,可是又怕打翻他根深蒂固的算术方法,让他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 最后他要是两种算术都学不会,那就糟糕了,因为苏陌不是一个好的老师,没信心能教好。 这里的算术很落后,这是苏陌很早就知道的事。 可她有设想过,如果现代的算术能在风锦国推崇起来,那也是能便利群众的方法。 苏陌在犹豫,要不要教他们。 教算术其实很复杂,要从学阿拉伯数字开始学起,他们如今的年龄来说,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顾瑾言这时却开口说道:“我觉得这个算术要是很便捷的话,那可以推崇至全国的百姓使用啊!”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变了神色,尤其是苏陌,因为顾瑾言此时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 苏陌斟酌了一下用词,“其实这个算术还是很复杂的,首先就要让大家学一组新的符号才可以。” “为何?”裴江问道。 “我们通用字不可以运用吗?”顾瑾言也有点不理解。 “不可以,必须要学习新的字符。” 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苏陌就知道会面临这个问题,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跟他们解释了一遍。 “这个算术的首要就是便捷,这些符号都属于一个数。其实还是很复杂的,你们不一定愿意学。”苏陌说到一半又突然改口了。 是的,数学是一个很麻烦的东西,苏陌不确定自己能教好,或者是不确定他们能学会。 可是顾瑾言却不肯放弃,“烦请陆夫人教我这个算术,我愿意付银子。” 似乎是怕她大开口,顾瑾言直接开了个价:“一百两。” “这也太打发了。”苏陌摇摇头。 一百两虽然不少,但是学算术就给这个数有点过于牵强了,苏陌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裴江:“教我吧,我出五百两。” 顾瑾言一咬牙,“七百两。”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争论不休,苏陌在一旁却悄悄捏了捏路铭远的手掌,与他对视了一眼,皆轻轻笑了起来。 苏陌出言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我不收你们学费,可以免费教;因为这个东西是无价的。但我不能保证你们一定可以学会。” 闻言,两个吵得面红耳赤的男人才消停下来。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顾瑾言假惺惺地说道,其实他脸上都写满了‘快教我,快教我’。 “不过得等,等你们农庄建起来之后才可以,因为这段时间我不得闲。”苏陌道。 “何出此言?”裴江与顾瑾言都不明白她要忙啥,从而抽不出时间。 “我要去城里卖煎饼。” 卖煎饼? 关于苏陌要卖煎饼的事情,裴江和顾瑾言两人劝了她好久,可是都没能让她改变主意。 之前苏陌是打算摆摊的,因为小推车都做好了。可是她目前手上的银子很富余,完全可以买一间店面来做。 即便是手上的钱再多,也总得有稳定的收入才行。 苏陌是想将小食店做得红红火火,名扬蒲城;让自己也有点事情做,不至于整日空闲着。 对于娘子的这些想法,路铭远是支持的,但与此同时,他又想劝娘子别开店了。 开店要起早贪黑,他担心娘子会吃不消。其实娘子在家里每天研究研究衣服的款式就好,没必要让自己那么忙碌起来。 可是他的劝慰,苏陌并不放在心上。 “与天极楼的合作虽然是长期的,但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产业。”苏陌一遍叠着衣裳,头也不抬地说道。 第48章 先前被绑架能逃出来便是万幸。 关于牛车与餐车,苏陌想都不敢想居然还能回来。 回来当天苏陌就赔了银子给村长,可如今牛车又被找了回来,那自然也是要归还给村长的。 路铭远将牛车拉去还给村长,村长高兴得不行,还将之前他们赔付的银子拿了出来,打算还给他们。 可是路铭远万万不能接受,拒绝道:“这本身就是我们弄丢的,这银子赔了便是赔了,如今寻回来了,归还也是要归还的。” 村长一听牛没丢,银子还拿了,他怎么好意思,顿时要塞回去给路铭远。 谁知路铭远虽然消瘦,但是手上力道倒是不小,他捏住村长的手腕,让他分毫都动弹不得。 一旁的苏陌见状,便劝慰道:“村长,这银子就你就手下吧,也算是借了您牛车那么多天的一点补偿。” 先前赔银子给村长,虽然他没有说什么,可是苏陌却知道他是不高兴的。 那可是自己养了那么久的牛,是有感情的,不是旁的东西。 所以这银子还真的得赔;苏陌又开口劝了几句,村长才无奈收下。 回去的路上,遇上提着大包小包的金氏。苏陌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路铭远脚步匆匆赶上去,帮金氏提着那些沉重的包袱。 金氏连忙制止,想动手拿回来,“你脚上还有伤,提重物可走不动了,你歇着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提得动。” “不重的,我提着就好。”路铭远扬起嘴角,往前走了几步。 见他倒也没前几日一瘸一拐的模样了,金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41节 而苏陌却走过来,想分担一些路铭远手中的东西,可是他却摇了摇头,“娘子,去和岳母说说话就行。” 苏陌狐疑地盯着路铭远清俊的脸庞,见他真的不是逞强便没有再管他,转身就到他身后,与金氏并肩走在一起。 “娘是去哪里来?” “去城里给你们买了些东西啊。”金氏这才有空掏出帕子来擦拭脸颊上的汗水。 苏陌:“给我们买什么东西呀!还麻烦您跑一趟,我这过几天都得天天上去城里了,您直接跟我说就好,我自己买不就成了?” 金氏却一脸不在意,“我趁机走动走动,你懂什么。” “好好好,我不懂。” 这段时间和金氏相处久了,苏陌和她也亲近不少,如今更是伸手直接挽住她的胳膊,声音娇柔地说:“娘待我真好。” 女儿何时跟自己这样撒娇过,金氏偏头看着依靠在肩头的小脑袋,内心升起了一股酸涩感。 女儿终于长大了,金氏伸手拍了拍苏陌的小手,眼中带着些许泪意,喉间像是被东西堵住,隐约有些说不出话来。 金氏买了那么多东西,一大半都是给苏陌两人的。 她没有让路铭远将东西拿去家里,反而让他们拿着包袱直接就回路家宅子。 路铭远将包袱放在客厅的桌面上,随即也不打扰她们母女说悄悄话,借口去书房看书,将空间让给她们。 望着路铭远离去背影,金氏目光划过一抹唏嘘,“瞧着你们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娘就放心了。” 虽然苏陌用事实证明了自己没有嫁错人,可是人的一辈子还很长,谁有很保证以后不会有变化呢。 金氏还是忧心女儿,特别是路铭远考上秀才之后,她开心之余也伴随着忧虑。 功成名就后抛弃糟糠之妻的人不少,金氏不禁担心苏陌届时会遭受这种伤害。 这几日真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陌儿,赶紧给铭远生个孩子,你那开店的事情就延后吧。”金氏细声在苏陌耳边说道。 闻言,苏陌眼神微微闪烁,“娘,您怎么又提这个了,让他顺其自然不好吗?” 她觉得自己年岁也不算大,如今在搞事业怀孕会很不方便,所以就和路铭远商量过,暂时没打算要小孩。 关于这方面的事,苏陌不方便和金氏详说,就想糊弄过去。 可是金氏今日是有备而来的,只见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桌边打开了包袱,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 苏陌没由来察觉到一丝不妥,她走过去一瞧。 见桌面上好几个被黄纸包着,还别绳索捆住的,很像是药包的物件,苏陌狠狠皱起了眉头。 “娘,这不会是您给我准备的药吧。”苏陌怀疑金氏是觉得她身体有问题,才导致怀不上孩子,所以去抓了药回来给她吃。 金氏:“你年岁稍大了一些,怀不上孩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些都是对你身体好的药,你得每七天喝上一副药,不出一个月便可怀孕。” 金氏絮絮叨叨交代着用量,话里话外都是为苏陌好,这让苏陌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本以为给她抓药吃就够离谱的了,谁知道金氏还抓了两副药给路铭远吃。 苏陌听着金氏在耳边说的那句话,脸颊唰得一下变得通红,她嗔怪道:“娘,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金氏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娘是过来人,跟你说的都是实话,别让不好意思耽误了你。” 其实是耽误了孩子出生吧,苏陌脸色突然变得极其古怪起来。 不过苏陌也没有反驳金氏所说的,因为没什么好争辩的。 观念不同罢了。 金氏觉得只要有了孩子,苏陌在路铭远心底的位置就会不一样。至少为了孩子,他都不会随便就辜负苏陌。 而苏陌是因为她知道,路铭远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所以她从不担心。即便路铭远变心了,想抛弃她也没关系。 她又不是离了路铭远活不下去。 思及此,苏陌脸上的燥热才开始散去,然后开始应付金氏的话。 “好了娘,我都知道了。以后您就别买了,这多破费呀!”买了他们也不会吃,但是苏陌却不能说出来。 “听进去就好,这些东西也没花多少,不打紧。你先前给娘的银子多得都花不完,总得花一些出去的。”金氏以为苏陌听进去了,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交代压在金氏心口上的大事,她就起身拍了怕衣摆,道:“娘先回去,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了。” 说完,金氏就提着一袋小包裹,离开了路家。 苏陌送她离开就回来收拾桌面上的药,看到着大包小包的,她没忍住,忽地叹了一口气。 恰好走进来的路铭远听见,便笑问道:“什么事让娘子烦心了?嗯?” 他修长的身体挨着苏陌的背,手虚虚揽着她的腰身,头抵在她纤细的肩膀上。 滚烫的呼吸打在娇嫩的肌肤上,苏陌挪了挪小身子,“你走开。” 路铭远目光带着细碎的笑意落在桌面上,看着的那些药包,他在苏陌耳边说:“这就是岳母带给我们的东西吗?” “对,这些都是给你买的药。” 路铭远眼底闪过疑惑,“什么药?” 莫不是岳母给他买的伤药?可是他脚上的药已经有外敷的药了,没必内服汤药。 而苏陌有些好笑地说:“这些都是壮阳的汤药。” 此言一出,路铭远立马愣住了,过了半响,他才回过神来。 岳母不可能无端给他买这些东西的,只有娘子有可能跟岳母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路铭远怀着苏陌腰间的手微微收紧,眼底的眸色渐深。 良久,男人忽地低声笑了起来,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苏陌耳边响起,她觉得有点不妙,似乎玩脱了。 果然,路铭远将她身子翻过来,二话没说就就把她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迈过门槛,来到卧房,直接胎脚就踹开了。 苏陌暗道不好,连忙说道:“我开玩笑的,夫君莫恼。” “娘子别怕,为夫自有分寸。”路铭远舌尖抵着上颌,喉间有些沙哑,但是眼神却格外坚定。 他倒是要让娘子瞧瞧他到底需不需要壮阳药,先前一直都是怜惜她,见不得她疼,便都顺着她意。 可这似乎让她误会了些什么。 路铭远眸色微暗,返脚踹上了门,然后将怀中的小人儿放置在塌上,他俯身下去,堵住了她想要辩解的小嘴。 苏陌这回算是惹祸上身了,她又不敢有大动作,生怕碰到路铭远受伤的腿。便只能僵着身子,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室内响起旖旎的水声,苏陌觉得唇瓣都不知自己的了,不用看知道已经发红甚至肿了起来。 可不管苏陌怎么求饶,路铭远都充耳不闻,他咬上苏陌白皙的脖颈,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牙印。 “娘子,那话为夫不爱听,以后不说了好不好。” 苏陌哪里还能说不好,她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轻声道:“我不说了,不说就是了。” 小姑娘乌黑明亮的双眸泛着水光,咬着下唇一副被□□狠的模样,看得让人心悸。 媚眼如丝,唇瓣不点而赤,这都是他的杰作。 最终,还是路铭远先心软了,他呼吸一泄,胸口的心脏都控不住的抽搐起来。 男人喉结上下滚了滚,压下了身体的那股躁动。便开始低声下地哄着苏陌,“是为夫的错,娘子别哭了,听话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晚上还会有一更。 谢谢一直支持的小天使啦~我真是太废物了,写得又烂又慢(抽烟) 第49章 路铭远知道苏陌是开玩笑,他也只是想吓吓她罢了,看到她委屈巴巴的模样,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他好不容易才将人哄好,然后又得回房内温习功课,因为过几天就要回私塾了。 “娘子听话,为夫去温书了好不好?”路铭远声音低沉浑厚,落在苏陌耳边,像小毛刷一样挠得她心尖痒痒的。 苏陌还是有些不高兴地嘟了嘟唇瓣,看得路铭远眸色发深,没忍住又压着她亲了一阵子。 “别,你快去温书。”苏陌眼尾泛着粉色,手上推搡着男人的肩膀,语气轻柔。 要知道除了回私塾的事,还有农庄计划的事也是需要路铭远这边操心。 而这次农庄的图纸也是是苏陌提供的,她完善了一下上次给裴江的那副稿图。 之前条件有限,她只是简单画了一个框架,没有将细节填上,如今是路铭远要去做。 那就更不能随便。 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一个上水的水车,这样就可以将山下的水引上去,解了裴江他们的燃眉之急。 顾瑾言盯着这个水车看了好久,“陆夫人,我从未见过你这么聪慧的女子。” 若她是男子该多好啊!顾瑾言内心轻叹。 要知道在没有水的山上开农庄,那肯定会很麻烦。 首先他就要请机关师来打造一个引水的工具,需要花费银子且不计,就说这个时间就要浪费不少。 而苏陌提出了水车这个东西后,经过了她的讲解,裴江等人对水车这个东西有了一定的理解。 三人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苏陌说完后,他们还聚在一起,言语激烈地讨论了起来。 见识过缝纫机的神奇之处后,裴江他们看苏陌就带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不管她说什么都觉得很有道理,看她也像是看到了九天玄女。 这边,顾瑾言对农庄忽然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居然也跟着忙前忙后。甚至还请来一堆之前建筑天极楼的工人,免费帮他们打造农庄。 这也大大减少了路铭远极大部分的压力,他如今每天早上跟苏陌一同出门。 他去私塾,而苏陌则去看工人装修门店。 苏陌花银子买了一间店面,虽然是完好无损的,但是她却不想那么单调,毕竟是自己第一个门店。 其实就是简单的改造一下,花费不了太多时间,苏陌来回跑了三天就完工了。 此时,苏陌看着在自己眼皮底下,装修好的店面,她内心就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42节 可能是习惯了劳碌,她在这里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浑身不舒服。就算每个月要给天极楼提供图纸,然后也算是固定的收入,她还是感觉不到安全感。 如今拿着这店面的房契,看着已经装修好的店面,满足感打心底油然而生。 “陌陌,你傻站在门口做什么?”婉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苏陌回过头看去,落入眼帘的是一袭粉色罗裙的姑娘正提着篮子走过来。 见苏陌回头了,婉桃便笑意盈盈地说:“我给你带了饭,快些来吃吧,省得饿坏了。” 自从苏陌开始往城里跑,婉桃偶尔也会来帮忙,顺路将做的荷包拿出来卖掉换点银子。 “这饭菜好香,没打开就闻到了。”苏陌视线落在婉桃手中的篮子上,微微弯了弯眼眸,笑了开来。 婉桃抬起小下巴,“那可不,这可是我亲手给你做的。” “婉桃你真好。”苏陌接过篮子,走到柜台里面然后才缓缓打开,将里面的饭菜都逐一取出。 “哇,我觉得你这个店和其他店都不一样耶。”婉桃在店内转悠了一圈,望着室内的装饰,她忍不住惊叹道。 这何止是不一样。 红漆木的墙被刷成了白色,最里面的墙壁画了一副很大的画,上面是农民下地耕种的画面,每一帧都栩栩如生。 “这个画得花不少银子吧。”前几日婉桃都没来,没看到是哪位师傅画的,便如此问道。 苏陌在柜台里抬起头,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才缓缓开口回:“这个是我夫君画的,很好看吧。” 她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婉桃听了却啧啧了两声,“看来你这个夫君真的没选错,难怪你当时非要嫁给他!” 话说着,婉桃还伸出大拇指朝着苏陌比划,她是真的佩服苏陌,当时顶着众人异样的眼光嫁给了路铭远。 那时候的路铭远是真的一无是处,听说还是变卖了传家宝才娶的苏陌。 婉桃知道,那传家宝已经被赎回来了,路铭远也考上了秀才,他们彼此都没有让对方失望。 这样想着,婉桃脸上似乎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你别羡慕,你的未婚夫品性好,以后定也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被调侃的婉桃,脸上一热,“你怎么知道他品性好,要我说,他就是个呆子。” 婉桃的婚事已定,未婚夫就是隔壁村的林元洲。 林元洲家里是卖猪肉的,林元洲子承父业,如今也在卖猪肉。他因为要进山打猎,所以练得一身肌肉,是个孔武有力的男子。 苏陌之所以那么了解他,是9sj因为这个人在原书里出现过。 林元洲是在京城出现的,那时候他已经是昭武校尉,是三王爷的部下。 而三王爷便是裴江。 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苏陌嚼着嘴里的肉,秀眉却缓缓皱了起来。 婉桃看见后,鼓了股脸颊,走了过来询问道:“陌陌你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你听说了林元洲什么不好的传言,是的话,陌陌直接说给我听就是。”婉桃道。 她和林元洲已经见过好几面了,说实话,婉桃对这个未婚夫是很满意的,可如果他有不好的传言,那她会重新考虑这桩婚事。 “没有呀!我只是想到别的事情去了。”苏陌连忙安慰她不要多想。 “林元洲这人我夫君讲过,他品性不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因为路铭远经常去买肉,所以还真的和林元洲关系不错。 当知道婉桃和他定亲后,路铭远见苏陌忧心他们的婚事,便跟她说了几句林元洲的好话。 路铭远是怎么评价林元洲的,苏陌就是怎么跟婉桃说的。 后者听完后,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倒也没有一开始那样紧张了。 “好了,我知道他不差,可是你也不用一直在帮他说好话吧。”婉桃说着说着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勾起肩上一缕发丝,转过身子。 苏陌目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原书中林元洲的妻子是不是婉桃,反正书中有提过,林元洲这个人很疼妻子。几乎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果原书中,林元洲也是娶了婉桃,那当然是极好的。毕竟他们都很幸福,这样苏陌就没那么担心婉桃了。 吃过饭后,苏陌又检查了一遍店面,没有发现问题后才和婉桃一起回去。 忙完装修,那接下来就是开业的事情了。 这第一步迈出去,那第二步就会顺利很多。 回去的路上,苏陌掀起马车的帘子,看着外面人来人往。 有人挑着担,有人嬉笑打闹,这些声音汇聚成奇怪的电流化入耳中。 她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来这里那么久,她逐渐找到了归属感,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迷茫,那样不知所措了。 回到檐口村,苏陌与婉桃道别,回到各自家中。 苏陌从地窖中取出了之前酿好果酒,然后提着就去了农庄建筑地方。 那是在半山腰上,苏陌走上去还有些费劲,她迈着小碎步走着,时而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还没走近就听到“霹雳霹雳”的声响,其中还伴随着工人吆喝声。 远远看去就能见到一个房屋轮廓,因为追求细致,所以施工都是以缓慢的速度进行的。 “苏姑娘来了?” 苏陌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左手边一颗大榕树下摆放着几张摇椅,有两个人毫无形象瘫坐在上面。 “你们就坐在上面?”苏陌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提起裙摆然后走了过去,语气不明的问道:“我记得你们说是在这里监工的。” “是啊。”顾瑾言丢了一颗葡萄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坐在这里也是可以监工的。” 此话不无道理,可是苏陌还是用古怪的视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很无用,待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苏陌眼中的嫌弃之情毫无掩饰,裴江看在眼里,他笑了笑,有些无奈,“其实这进度还是太慢了,要不要加快一点?” “是啊,还是太慢了。”顾瑾言附和。 他们真的对那个算术越加感兴趣了,所以眼前这个农庄的建造进度实在是太慢了,他们都有些等不及了都。 “你们说了算,对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苏陌又没有股份,自然不会对此指指点点。 话说完,苏陌转身就想离开,可是裴江却突然开口叫住她,“苏姑娘手上提的何物?” 都拿到他们跟前,应该是拿来给他们的吧! 裴江不太确定地想着,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视线落在苏陌手上的酒坛上。 “这个啊,我就拿出来让它晒晒太阳而已。”苏陌抬起手上袖子,遮住了酒坛的样子。 其实就是打算拿给两人喝的,可是见他们什么都没做,忽然又觉得不值得了。 这些可是她亲手去树上摘下的果子,路铭远还一口没喝上。就想着这两人跑前跑后很辛苦,所以才拿来给他们吃。 可这看看又觉得没必要。 因为他们跟吉祥物一样坐在摇椅上,狗看了都摇头。 第50章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面是一坛酒吧。”顾瑾言深思道。 闻言,苏陌低头看向手中的坛子,坛身上赫然写着繁体的“酒”字。 刚才挡了一下,又没完全挡住,还是让顾瑾言给看见了。 苏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喝不习惯这种低劣的果酒,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不丑!”顾瑾言立马从摇椅上站起,三两步走过来,颇为客气的抢过了苏陌手中的酒坛。 “这都是好东西,怎么会丑呢?”顾瑾言宝贝地抱着酒坛,一副说什么都不给苏陌拿回去的模样。 苏陌拿出来的东西哪里会差,顾瑾言心底门清着。所以他拿着酒坛就要走,丝毫没有要分享给裴江的意思。 “你要去哪里?”裴江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瑾言,他眼底闪过丝丝寒光,使得顾瑾言背脊发凉。 “苏陌说了,这个酒是不能见太阳的。所以我拿去别的地方收起来。”顾瑾言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苏陌懒得看两个幼稚鬼扯头发,在裴江站起来朝顾瑾言走过去时,她就提着裙摆,往施工那边走去。 身后传来裴江刻意压低的嗓音:“果子酒,拿来吧你。” 苏陌走进见工人满头大汗锯着木头,看着他们用绳子吊着一箩筐瓦片上屋顶。 放眼看去,已经可以看到房子的雏形了,不出一个月便能完工。 其实这个速度说不上慢了,在苏陌看来,这效率杠杠的。 可是在顾裴江他们眼底,这种程度还是慢的。 “辛苦了。”苏陌见到他们领头的工人便点头笑道,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不辛苦,这些活我们都做习惯了,不碍事的。就是夫人你别靠太近,等着不小心伤到哪里,我们很难和路老爷交代的。” 想到路铭远平时念叨的那些话,工头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希望苏陌能少些来这些地方,毕竟还没盖好的房子,不怎么结实。 工人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余光瞟了苏陌一眼。 想起路铭远在外是如何炫妻的,他眼底缓缓闪过一丝了然。 不怪路铭远那么在意自己夫人,谁家的媳妇要是跟苏陌这般如花似玉;还那么能干,甚至能赚钱在城里开店的话,那就算是当公主供起来都可以。 可路铭远张口闭口就是自家夫人,语气的宠溺意味都要将众人淹没,这就让工人们难做了。 谁会喜欢和炫妻狂魔相处呢,即便这人是给他们发工钱的老爷都不可以! 弄得他们这些有妻儿的人都想立马干完活,然后好回家抱着妻子亲热。 而那些光棍工人,看到路铭远都绕路走,生怕听到他夸赞自家夫人,更怕会忍不住内心泛滥的酸意。 这种人怎么都可以娶到媳妇?这是众人所不能理解的。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43节 可不管别人怎么说,工人对路铭远还是十分敬佩的,寒窗苦读考上秀才,那得多威风啊! 见了县令都不用行礼的人物,和他们近距离接触过,他们光是想想腰杆就挺得直直的。 以后他们的子孙,要是也能有这样的出息就好了,工头摇头轻笑。 苏陌又看了看,没觉得有大问题,然后就往回走,回到裴江他们坐的位置。 只见两人手执青瓷茶杯,抬袖遮脸,仰头饮下杯酒中,放下时,双眼略显迷离。 苏陌暗道:糟了。 这酒的度数蛮高的,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喝上头了。 “你们没事吧?”苏陌走过去,站在两人桌边,低头问道。 “呃!”顾瑾言刚一张嘴,就打了一个酒嗝,浓香的酒气扑鼻而来,苏陌瞬间皱起了眉头。 只见,女子连连后退,秀气的眉毛缓缓皱起,“忘记跟你们说了,这酒适合小酌,不合适豪饮。” 可是现在说这个明显是晚了,看他们的样子都有点不省人事了。 裴江原本就深邃的眸子越加让人看不清楚神色,苏陌嘴里啧啧两声,目光落在裴江身后的穆恒身上。 “照看好你主子。”苏陌说完这话,随即若有所思看了眼穆恒那蓄势待发的手,似乎下一秒就要一手刀落在裴江的脖颈上。 想来也是能理解的,裴江若是喝多说漏嘴,就等于在她面前爆马。 这么严重的事,裴江肯定是不愿意发生的。 所以穆恒先强制执行打断裴江发酒疯,后续也不会被裴江责怪。 因为无论如何说,这都是为了裴江好才动的手。 裴江笑着说道:“苏姑娘,这个酒还有吗?” “酒姑娘,再来一个苏陌。”顾瑾言跟着附和道,可是看他的样子,倒是比裴江看起来还要严重一点。 苏陌沉默了半响,才缓缓收回复杂的视线,道:“这位更是重量级,真可谓是重中之重。” 说话着,苏陌也不想和两人一般见识,随口与两位醉鬼道别后,她边缓缓沿着下山的小径走去。 裴江带着醉意的眸子,望着她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眼底迷离之色也随之散去。 这一幕只有穆恒和顾瑾言看见,后者却伸手推起来桌面上的茶杯,“喝酒!这个是我的。” 好东西!好东西!顾瑾言脑海里只有这三个字,他混沌的思绪已经无法思考,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快记不清了。 裴江望着他东倒西歪的身子,眼底闪过嫌恶,“穆恒,快快将他拖到山脚下的河里泡一泡,让他清醒清醒。” “是。”穆恒俯身应道,脚尖点地便腾空而起,眨眼间来到顾瑾言跟前,他伸出一只手提住衣领。 顾瑾言整个人被穆恒提溜在手里,像一只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他无助的扑腾着手脚。 穆恒面无表情地执行着主子的命令,将人扔进了山脚的河流里。 “啊!!!” 一声惊叫使得周遭鸟兽受惊飞走。 已经下山的苏陌却微微侧过身去,听着隐约传来的叫声,眼底泛起了疑惑。 谁在大白天鬼叫。 声音来源好像就在不远处出,苏陌刚一挪动步子,背后就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叫喊声:“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脚步匆忙,看他衣裳都没来得及换,风尘仆仆的模样,苏陌脚下步子一转便迎了上去。 “怎么满头大汗的,以后慢慢走。”苏陌嗔怪道,手上却轻柔地用帕子擦拭着他额头上的细汗。 “我在家里找不到娘子,就有些急了。”路铭远微微俯下身子,方便苏陌能够得着。 “我方才去了山上,看把你着急的。” “对了,我还听到有人在山林里叫喊,听着声音是个男子的。”苏陌回眸玩山林里望去。 闻言,路铭远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说:“要不我去瞧瞧?” “别了吧,这多危险。”如果里面有野兽或者歹人,那路铭远就是去给别人送菜的,起不了丝毫作用。 她一脸认真陈诉着事实,可话里还是带着对路铭远体格的不信任。 “好,那我不去看了。”路铭远俯下身子,轻轻吻了吻苏陌的脸庞。 就算娘子话里有些嫌弃他的意思也好,可是路铭远却可以自动过滤为“关心语录”。 无伤大雅。 决定好不去看,苏陌也就不关心那道声音的事了。 路铭远牵着自家娘子,从山脚下沿着小路慢慢走了回家。如果不是袖子宽大,遮住了他们相连的手,还指不定会被围观、说闲话呢。 “你羞死了。”苏陌不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但是面对路铭远的亲近,她总是忍不住心悸。 闻到他身上清冷气息时,她胸口的那颗心脏跳得格外快。 苏陌不是冷硬的石头,她的心也是热的。 相伴了那么久,说对路铭远没有感情是假的,但是说感情很深,苏陌又不觉得。 “娘子,你在想什么?”路铭远温润的声音穿过苏陌耳畔。 她抬起眼,看到的是路铭远那张放大的俊脸,她下意识抬起手挡了一下,“你怎么挨我那么近。” 苏陌微微嘟起唇的模样太诱人,看得路铭远喉间发涩,可是他却强行转开了视线。 “我见娘子走神,以为你不舒服便凑近瞧瞧。” “那你可瞧见些什么。” 话音刚落,路铭远转过头来,目光专注地看着苏陌的小脸,“娘子的眼睛很美,会发光。” 这是一句简单不过的赞美,可是落在苏陌的耳里却莫名的动人心弦。 “你尽胡说。”苏陌咬着嘴里的软肉,视线不敢对上的他带笑深邃的眸子。 路铭远盯着自家娘子绯红的脸颊发笑,修长的手却抬高至她的头顶,修长的身体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苏陌察觉到鬓发微微松动,她想要抬起头,可路铭远却说:“娘子,先不要动。” 他神情专注盯着她的发端,其实苏陌知道他在做什么,毕竟给她送发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夫君。”苏陌轻声唤道。 “嗯?”路铭远从鼻腔发出一道声音。 “以后不要买那么多发簪了,首饰盒都多得放不下了已经。”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苏陌眼底还是闪着喜悦的光芒。 没有女孩子是不喜欢首饰的,就算苏陌都不能免俗。 第51章 一支碧玉银簪别在她的发髻上,苏陌虽看不见。可伸手摸出簪子的轮廓,她眨了眨杏眼,“这还是在天极楼买的吗?” “是的。”蒲城里最好的首饰便出自天极楼,路铭远不想去那儿买都不成。 他怎么舍得让自家娘子戴不好的,所以他就算不太喜欢天极楼的东家,却还是乐意去光顾。 娘子值得世间上最好的东西。 思及此,他眸中的神色微暗,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捏了捏苏陌的小脸,“娘子,饿了吗?” 苏陌虽然是在外面吃完再回来的,但是回来之后又去爬了山,这都消化完了。 本身是没注意到的,现在被路铭远提醒,才知道都已经傍晚了,到了该吃饭的时候。 “我去做饭吧。” 苏陌摸着发髻上的簪子,转身正打算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可是她一动就被路铭远扯住了袖子,“不用娘子去。” “为什么?” “难道我做的饭你吃腻了?”苏陌合理怀疑路铭远是吃腻了。 面对苏陌狐疑视线的打量,路铭远却伸出手揉了揉苏陌发顶,“娘子不是要做账本吗?做饭这点小事就交给为夫。” 是的,苏陌看了这里的记账本,觉得非常不实用。就打算回来自己用炭笔,在纸上画一个表格来记账。 路铭远不知道苏陌的思路,他认为自己帮不上忙。所以就揽下做饭的活,好让苏陌忙完就可以吃上热乎可口的饭菜。 他解释完之后的,苏陌就收回了视线没有在看他,“那好吧。” 苏陌转身走进偏房内,推开看先看到的是一张长桌,上面放着一沓雪白的宣纸。 她目不斜视走过去,坐下后便拿起一根黑黑的木炭和一把小刀削炭笔。 将笔头削成又尖又细的样子,苏陌就停下了手。 她在一张纸上画了大概的轮廓,确定好就是这个格式便开始用木尺压住开始画线条。 画好一张又一张,苏陌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复印机。不停做着重复的动作,面上的表情也是极为淡然。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男人温和的嗓音:“娘子,该吃饭了。” 这时的苏陌才停下了手,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往外面走去。 正好迎面碰见路铭远,他视线缓缓落在她的手腕上,猛地皱起了眉头,“累着了?” 话说着,他神色紧张的握起了她的柔荑,看着白皙娇嫩的小手,路铭远心都要软化了。 “吃完饭,我拿点药酒给娘子擦一擦吧。”路铭远翻看着她的手,时不时轻轻揉捏两下。 苏陌却缩回手,道:“这不碍事的,就是有些酸罢了。” 手使用过度了,都会这样,苏陌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大问题。 可惜路铭远却沉了沉脸色,语气还是尽量缓和下来,“那吃过饭,娘子就分摊点事给我做吧,免得将自己累着。” “你说这些做什么?”苏陌嗔怪道:“你功课繁重,又要顾着农庄那边的事,如今还想抽时间来给我做这点琐事。实在没必要。” “可是。”路铭远张了张薄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44节 都被苏陌无情打断:“好了,不许说了,去吃饭吧。” 饭后。 苏陌还是没有拗过他的坚持,由着他帮忙画线条。 两个人效率确实是高,只一晚上的时间,就画完了两百多页。 然后用粗针将边缘穿一个个小洞,再用绳子穿过小洞固定住。 一本不算厚的账本,才算完成。 可是上面还没有填字,不过等开始用的时候,再写也不迟。 “今儿个可真是多亏了你帮忙,不然我忙活一整宿都弄不完。”苏陌道。 路铭远没有应声,只是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她的手指。 瞧见他如此模样,苏陌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我只是心疼娘子罢了。”路铭远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神色。 苏陌越是辛苦,他就越是内疚。 不知何时,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路铭远觉得压在心口上的石块越加沉重。 深更露重,两人洗漱完,和衣躺在塌上。 “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要去私塾。”苏陌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有些含糊的说道。 这段时间来,还是第一次熬这么深的夜,苏陌显然有些承受不了,眼皮沉重的都要睁不开了。 她睡意朦胧的模样甚是可人,路铭远年底露出不自觉的宠溺。 他伸出手将她圈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快睡吧!”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就是上等的催眠剂,苏陌很快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确定娘子已经熟睡,路铭远才轻手轻脚从塌上起身。他从架子上拿了一件外衫披上,垫着脚一步步走出了房间。 这是他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动作,驾轻就熟就出了房间,并小心翼翼掩上了房门。 路铭远打开书房的门,点亮烛光,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才拿起今天没有看完的书开始翻阅起来。 他看书的时候很入迷,旁的声音都没办法入耳。 也正是如此,他没有注意到门口上多了一道影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人似乎等不及了,抬手就推开了掩上的房门。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突然打开。 路铭远被这忽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眸看去只见一女子披头散发站在门口。 她眼中波光潋滟,一副睡意朦胧,却又带着怒气的神色。 “娘子……”路铭远嘴巴张张合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可随即,他眉头又紧紧蹙起,二话没说,便走了过去。 苏陌小手叉腰,微微扬起了下巴,“大半夜你不睡觉,你跑在这里用功读书?” “我想起来了,先前大夫说你缺乏休息,我还不相信。如今倒是真相大白了,原来你每天晚上点灯夜读。” 这人真是不要命了,苏陌感到大为震撼! 路铭远走过来,第一时间没有为自己解释半句。 只见他反手拿起肩膀上的衣衫,然后紧紧将苏陌裹住,“起身怎么不穿衣服?” 苏陌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虽然正值夏季,可晚上的风带着凉意。 路铭远生怕她生病了,语气中都带着不认同。 这倒是把苏陌给气笑了。 “你自己的身体不关注,倒是管起我来了。” 苏陌这时候可是又困又气,语气也稍微带上了恼怒:“读书固然重要,可那都是在你身体好的前提下。如今你身子骨差,还需要喝补药调理,你大半夜还这样折腾!你是不是存心气我的?” “娘子,我错了。”路铭远低眉顺眼的,站在她面前,伸出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你别碰我。” 苏陌往后退了几步,“既然你那么喜欢书房,那你就在书房里面待一辈子吧。” “我不是喜欢书房。”路铭远匆忙开口解释。 苏陌顿时嗤笑一声:“那喜欢书是吧!你就和这些书过一辈子去吧。” 话说完,苏陌伸手扯下身上这件衣衫,用力的甩到他的脸上。 “我不要你的臭衣服。” “要的,娘子!”路铭远着急忙慌,迈开步子想要追上去。 可是苏陌先一步回了房间,“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路铭远吃了一个闭门羹,他站在门口有些讪讪地伸手摸了摸鼻子,低头望着手中的衣衫。 真是世事难料。 想到今天娘子才刚夸他玉树临风,英俊非凡,可转眼又说他的衣服臭,一脸嫌弃的模样。 这晚风也瑟是冻人,连娘子的话都变得冰冷起来。 路铭远没有回书房,他就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心软,好放他进去。 可是他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苏陌将这扇门打开。 鸡鸣一声,他侧耳倾听,发现里面已没有动静。 看来娘子已经睡着了。 今天晚上是没办法和娘子共睡床榻,无奈之下,他只好转身往书房走去。 还想继续看书的他,想了想娘子的话,最终还是吹熄了烛光,在软塌上歇下了。 次日一早,路铭远准备好了早饭,想要叫苏陌起来洗漱。 可是,他发现房门还没有打开,里面被门栓拴住。 “笃笃!”路铭远曲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木门上轻轻敲了敲。 “娘子,起了吗?” 声音落下许久,里面都没有传来动静,路铭远无奈摇了摇头,倒也没有硬催。 看着时辰不早了,路铭远收拾好今天的行囊,然后才踏上去蒲城的路。 这个时候,天才微微亮,可是村里家家户户屋顶炊烟袅袅。 路铭远扫了一眼,便收回的视线。 徒步走到城里,刚刚赶上夫子第一节 课。 路铭远不紧不慢的走进私塾,偶尔会与塾友打打招呼。 “路兄,吃过早饭了吗?”李潇笑意盈盈地走过来,“怎么了这是?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被他这样问到,路铭远懒懒抬起了眼帘,“无事。” 不过是与自家娘子闹别扭罢了,路铭远不打算与外人多谈。 “可是我见路兄似乎有烦心事,不妨说说?”李潇自认为与路铭远交好,为好友排忧解难,定然不在话下。 第52章 “家中琐事,你不懂。”路铭远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话里意味不明。 经他这么一说,李潇瞬间就明白了,顿时笑容变得讪讪起来。 李潇尴尬的笑容中,又带着一点愧疚。 “既然是家事,那我肯定是不懂的。” 路铭远满意的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即便对方不知自己心中所想,李潇却还是有点过意不去。随即便绞尽脑汁想话题,打算跳过这一段尴尬的时刻。 “对了。”李潇两手一拍,低声说道:“那个成仕翰今天也来私塾了。” “哦?”路铭远微微挑起剑眉,“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 前段时间成仕翰说错话的事情,在私塾里传的沸沸扬扬,就连夫子也听说过其一其二。 成仕翰那句:祝你考不上。成为了学子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一个已经考上秀才的人却心胸狭隘,在众人面前都直言不讳,更别说背后会如何诋毁他人。 细思极恐,这是众人唯一的想法。 大家的言论都没有避讳成仕翰,他走在私塾里可谓是如芒在背,口中有苦难言。 以前与他交好的同窗,以及塾友街都离他远去。成仕翰被迫无奈,只好又请了假。 得知路铭远也考上了秀才,他真是又气又恨,可是又没办法置学业不顾,休息了十几天便又屁颠屁颠回来了。 这一次,他的脸皮要厚上不少,听到旁人的言论,他逐渐开始平静。 就在他以为可以一直保持如此心态的时候,他又遇上了路铭远。 这节课,教的是画技。 成仕翰最擅长的便是画画,所以这一次他昂首挺胸站在空地上。 画画是在一片竹林里进行,这里被清扫的很干净,放上了矮桌,铺着软垫,学子对着夫子行礼后便就位落座。 夫子布置了今天的课业──就地取材,花草树木皆可。 “啧。”成仕翰情不自禁发出了一道响声,他余光不自觉追随者那人的身影。 就算路铭远在他身后,成仕翰都要侧过头假装看风景,然后趁机留意路铭远的动静。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45节 好想在擅长的领域里吊打路铭远!让他也体验一下当众丢脸的感觉! 成仕翰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很快又掩没,恢复了他平时假惺惺的微笑。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众人明白,他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他不会被困难打倒,反而是扶摇直上,日后科举肯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当然,做人还是要谦虚的,成仕翰抬起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嘴角,偷偷笑了起来。 过了半响,他才慢悠悠的开始研磨,他眼底带着几乎癫狂的迫不及待。 他的背脊微微弯曲,肉眼不可见的开始颤抖。 正在研墨的路铭远,余光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眸,眼底闪过沉思。 这个成仕翰怎么神经兮兮的!路铭远内心腹诽着,面上却没有透露出异样的神色。 现场相对来说十分安静,坐在众人上方的夫子,开始缓缓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 平时夫子教的仔细,很多画画的技巧都交给了大家。这是验收成果的时刻,就连路铭远也没有轻视这堂功课。 他神情渐渐变得专注,狭长的眸子微微垂下,宣纸上墨色飞舞,笔尖游离在纸上。 虽然不知道路铭远画技如何,但是单看他此时的态度与身姿便胜过了大半学子。 很多人用余光看来,只见路铭远背脊直挺,藏青玉冠挽发,半头墨发披散在肩头。 他一手挽起衣袖,一手婉若游龙一般在纸上偏偏起舞。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夫子也随机睁开了眼睛,他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停笔。” 学子们没有马上收起画卷,因为此时的墨水还没有干,夫子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夫子抬眸见大家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便起了好玩的心态,笑问道:“你们知道为何今天的课业是画周围的景色吗?” “不知。”众人回答道。 成仕翰却举起了手,“我认为,竹林虽常见,但简而易难。夫子是想要考验我们如何将简单的事物画得栩栩如生、惊为天人。” 他话音一落,再无一人应声。 场内安静得树叶从上面飘落都有声音,不知道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是很快他又憋了回去。 夫子沉默了半响才“啊!了一声。 “其实没有什么深意,我只是懒得出题,就随便让你们就地取材了。”夫子神情略显古怪。 难道他平时都很深沉,使得学子对他的有错误的认知?夫子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成仕翰缓缓放下了高举着的手,突然很想打烂自己的嘴,没事为什么要说话。 说这两句话的时间,墨水已经干枯,夫子大手一挥,“都收上来。” 夫子会当场批阅,当场公布今天最优秀的作品,众人的神色带着些许期待。 谁都想在这节课上拿到最佳,毕竟学习都是为了增长知识,丰富自身。 只有拿到名次,才能证明自己有努力即便没有,那下次再努力也可以。 路铭远倒也没那么强的胜负欲,他觉得自己尽力就好,所以当大家等着夫子结果的时候,他就开始慢悠悠地收笔。 与众人行为格格不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路兄,你有没有觉得成仕翰很古怪?”李潇凑过来悄咪咪的说道。 今天踊跃表现的姿态,让成仕翰重回众人的视线。本身学子们都快淡忘了那件事,可他非要跳出来,逼着大家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缺乏关注,这种成为众人口口相传的恶人的感觉,是不是让他过于着迷了。 李潇是不能理解他的行为,但这并不妨碍他讨厌成仕翰。 关于成仕翰和路铭远之间的恩怨,李潇基本了解清楚了。 他先前同路铭远叙说的八卦,里面的被成仕翰贪图美色的女子便是路铭远的夫人——苏陌。 这个真相确实让李潇难受了好久,那等美人配路铭远尚且合理,可若是配成仕翰,他就有些接受不了。 鲜花焉能配牛粪? 第53章 路铭远听到李潇的话后,便轻轻笑了笑,随即掀起眼帘看向成仕翰的那边。 “他只是对自己画技充满自信罢了。” 不出意外的话,成仕翰是打算在这一场里面用成绩碾压在场众人。试图让所有人都明白,他是有多么的优秀。 成仕翰的心思已经摆在了脸上,有心人一看便知。 路铭远眼底闪过玩味的笑意,真是自信的丑小鸭啊! 他成仕翰凭什么会认为自己是全场最佳,读那么多书,焉能不知山外有山的道理? 路铭远视线缓缓落在成仕翰身后,望着在打瞌睡的那人后,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打心底觉得好笑。 成仕翰总是请假不回私塾,哪能知道私塾里早已经不是他那一批学子的天下了,如果不懂得避其锋芒,那就是自讨苦吃。 再看位于上首的夫子,他目光专注地翻阅着案桌上画卷,眉头高高耸起,嘴角抿成的一条直线。显然对眼前的画卷不太满意。 见此,众人的心也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夫子此时看的卷子就是自己的。 随后,夫子又翻阅了几张,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他蹙起的眉头缓缓松开,就连嘴角也露出了一丝丝笑容。 很快他就批改完了一沓卷子,随即抬起头,看向台下的学子们。 “卷子批阅完了,夫子发现有个别学子画的很好,可也有极个别学子画的很潦草。就不一一点名批评,毕竟是谁,谁心里就有数。” 夫子话音落下良久,台下无人开口,就连眼神都没有互相交换过。 看到这一幕,夫子暗自点头。 学子遵守课堂规则,不顶撞夫子、不交头接耳等等,这些都是良好的品质,需得将他们这些习惯培养起来才是。 “接下来公布一下前三名学子。” 说到这里下面的学子,终于有了些许反应,通通眼睛放光望着夫子。 夫子清了清嗓子:“第三名──王富贵。” 名为王富贵的学子惊喜的站起了身,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夫子,真的是我吗?” 王富贵忍不住再次确认,夫子笑着点点头。 虽然只是课堂的一个小考测试,可得了第三名还是值得庆幸的。 王富贵开心完之后便按捺着内心的雀跃,重新坐在了垫子上,接受着周围羡慕目光的洗礼。 第一次感受到无上荣光,终于还是没辜负老父亲对他的栽培。 夫子见王富贵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然后便公布了第二名结果。 “第二名──路铭远。” 听到自己的名字,路铭远嘴角噙着微笑站起身来,先向夫子敬礼后,又对着周围学子供了供手,以示谦虚。 忽略了众人的起哄声,路铭远安然若态地坐下。没有激动,没有失望,这番淡然的姿态让夫子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难怪林夫子如此看重这人,端看他不染千尘的衣袍,以及他眼底不骄不躁的神情。此子如果不走歪路,以后定当前途无量。 夫子只不过是向路铭远投去一个欣赏的眼神,这一幕却深深刺伤了成仕翰的心。 明明以前在课堂上受到夫子表彰的人是自己,如今却冒出来一个路铭远夺走他的荣光,更夺走了他的心头好。 成仕翰真可谓是恨得牙痒痒,可又拿他没办法。 别的地方拿他没办法,那就只能从实力上战胜他了。成仕翰眼中又闪过了一丝狠厉和嘲笑。 路铭远考上秀才又如何,不过是新晋秀才罢了,哪能比得上他这个老油条? 这节画技小考的案首肯定是非他莫属!成仕翰忍不住抬起宽大的袖子挡了一下嘴角,恰好掩盖住了他兴奋到扭曲的笑容。 临近公布案首,夫子的神情变得越加柔和,要知道,接下来这个可是他看好的好苗子。 “案首是──陈适。” 话音一落全场掌声轰然落下,就连路铭远眉间染上了笑意,他视线落在已经石化的成仕翰身上,神情带着玩味。 这下好笑了。 这个成仕翰估计又会认为陈适抢了他的风头吧! 果然,成仕翰回过神来目光化成实体狠狠射在陈适身上,后者察觉到背脊一凉,不经侧过头来看了后面一眼。 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成仕翰眼底凤凰嗜血的恨意惊呆了陈适,他张了张嘴,“这位塾友,敢问有何贵干?” 为何要用如此愤恨的眼神望着他!陈适嘴角微微抽搐,内心暗道不好。 如此看来是招惹上疯子了。 两人之间仅仅只是对视了一眼,成仕翰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并掩饰住眼中的嗜血恨意。 听到陈适的问话,成仕翰话在舌尖转了几转才说出口来:“没什么,就是眼里进沙子了。” 陈适狐疑的打量着他的眼睛,细心发现他眼珠子泛着红色的血丝,确实有点像沙子进眼睛的模样。 可是仅仅只是这样,并不能打消他的疑虑,陈适依然觉得这个人就是不正常,说的确切一点可能是个眼红怪! 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眼红怪。 陈适“哦”了一声,也没有打烂沙盆问到底的意思,随即便转回身去,朝着夫子鞠了一躬,“承蒙夫子教导。” “好好好!”夫子连说了三个好,并挥手让他坐下了。 趁着间隙,夫子不着痕迹打量着成仕翰,一眼就看出了他脸上的强言欢笑。随即便暗暗摇了摇头,内心不由得感叹万分。 成仕翰有点小聪明,可却成不了大事。因为心胸狭隘,目光也太过短浅。 不过是课堂小考排名罢了,就如此在意,那他若是去科考落榜了,那不得上吊自杀才能散去心口的郁气。 想到这里,夫子便忍不住的频频摇头叹息,觉得成仕翰路子走窄了,颇为可惜。 接下来,夫子便开始讲解这三张画其中的妙处,想让在场众人能够学习精髓为自用,之后也能够派的上用场。 夫子不急不徐的讲课声,落在成仕翰而里却显得有些吵闹,因为他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那幅画上不了前三。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46节 越想就越不甘心,成仕翰面上又隐隐约约露出愤恨的神色。 他心中的不甘和愤恨,终于在夫子夸奖路铭远时怦然爆发。 “我不服。”成仕翰拍桌而起,他脸上以及脖子都变得通红,如果不看他此时的神色,都以为他是羞的红。 实际上,他是气的喘不过气来,憋红的脸。 夫子抿了抿唇角,将手中的画缓缓的放下,语气波澜不惊的问道:“你有何不服?” “我认为路铭远的画当不得第二名,反而是王富贵的画应该是第二名。”成仕翰道。 他虽然拿不到名次,但也不能让路铭远过的舒坦。 这一次,就用挑拨离间的方法,让路铭远和王富贵成为对敌,他在从中得利。 这个办法甚好,成仕翰内心又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 可夫子却望着他笑了笑,“这位学子似乎言之有理,那要不我将夫子的位置让给你,由你来给众学子授课,由你来批阅卷子可好?” 这一句话落下,成仕翰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夫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方才只考虑到不能让自己成为众矢之首,所以便想到了挑拨离间的方法,却没顾虑夫子的想法。 着实是有些失策了。 成仕翰嘴巴张张合合,神情慌张,“各花入各眼,我其实就是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绝对不是对夫子批阅结果不满。” “可是你说你不服。”夫子已经浮现了一丝不耐。 这个成仕翰真是越发不知礼数,以后传出去他是在青云就学,那可真是太难听了。 “不符合,我说的是不符合我心中的想法。”成仕翰脸上的笑容越加牵强,他知道这次如何解释,都解释不过去了。 只希望夫子能够看在他以往成绩优秀的份上,网开一面,不再追究。 “罢了,罢了。”夫子揉了揉眉心,暂时不想追究此事。 见众人都没有太大反应,夫子收起眼中神色,便开始继续讲课。 可谁都知道底下众人心思各异,莫过于都想看成仕翰的笑话。 就连路铭远都忍不住愉悦的勾起了唇角,想不到成仕翰对出糗这种事情颇有几分心得。 每次都能将自己放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这种能耐也非一般人能做到。 成仕翰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这样想着,路铭远连忙移开的视线,没有再看成仕翰,因为看见这人就有点想笑。 实在憋不住。 讲完这三幅画,夫子宣布可以下课,并又将学子们画的画重新发了下去。 成仕翰领到自己的画看了半响,都没明白自己的话为何得不到名次。 其实看着也没有很差劲。 “忍不住了……”李潇捂着嘴唇抽笑了起来。 路铭远神情淡然,垂眸将画折好,打算拿回去给娘子欣赏,趁机打消她的怒意。 想到自家娘子,路铭远脸庞的线条都缓缓柔和下来,眼中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意味。 手撑在路铭远桌面的李潇,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成仕翰朝这边投来冰冷的视线。 “你笑什么?”成仕翰阴阳怪气地问道。 “与你何干?” 王富贵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你们别这样,不过是课堂小考名次,不至于。”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么一说成仕翰就更生气了。 “也不知道方才谁,因为得了个第三名高兴的手舞足蹈。” 此话一出,周围的学子们面面相觑,觉得今天肯定是有大戏看了。 因为王富贵因此而变了脸色,他神情颇为难看。 第54章 被成仕翰挤兑是王富贵所意想不到的,当反应过来时,他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 “我高兴是因为我是第三名。” 说到这里,王富贵顿了顿,一脸认真的说:“大家都在看你笑话,只有我是真心想帮你解围。可是你未免有点太不识好歹了些。” 陈适恰好在这时插嘴说:“这多多少少带点私人恩怨。” 话说完,他斜了一眼成仕翰,眼中的嘲讽显而易见。 “你们!”成仕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环视了周围一圈,看清了他们眼底的轻蔑之意,顿时怒从心中起,可脑袋在这一刻十分清醒,倒也没有嘴瓢。 他以为自己忍气吞声,这事就暂且算翻篇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事确实是翻篇了,可这是连带着上一次发生的事,也被翻了出来。 成仕翰先前在青云,也算是比较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的名声查到狗听了都直摇头。 那一天课堂小考的事情被人改写成了一篇《书生与蛇》的故事。 这一个故事传的很开,就连对八卦之事不了解的路铭远都听了一个大概。 这个故事是讲述书生救了一条蛇,而蛇恩将仇报,回头就直接咬了书生一口。 书生很生气,想将蛇打死,可是蛇却可怜巴巴的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亲吻你,以示谢意,可我忘了我有毒。” 听了这句话,书生便原谅了蛇,并将它带回家中抚养。 故事的最后,蛇还是咬了一口书生,将他毒死,然后吞掉了他的尸体。 还美名其曰:我只是太饿了。 这一条忘恩负义的蛇说的就是成仕翰,而“书生”便是众人。 因为被他恩将仇报过的人太多了,没办法一一写明,只能找一个寄体言明。 路铭远虽然没觉得这话有多好笑,可他还是将这个故事讲给了自家娘子听。 当然,听到这个故事的人不止苏陌,还有裴江和顾瑾言两人。 “然后呢?就没有了吗?”顾瑾言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草,神情有些恍然。 路铭远颇为客气的应道:“没了。” 又不是讲给他听的,听就听了,还那么多话,真是好生没礼貌。路铭远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眸子的不耐。 这两个男人怎么就做不到没事少出现,有事也别出现呢? 苏陌:“故事写的不错。” “可是你们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吗?”裴江摇着纸扇,深深皱起了眉头,缓缓说道:“能吞下书生的蛇,应该是大蟒蛇吧!这么大的蛇怎么会有毒?” 顾瑾言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露出思索的神色,“这么说也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路铭远:…… “它都会说话了,有毒也不过分吧。”苏陌轻声开口说道。 这明显就是一个神话背景的话本,太过较真就完犊子了。 顾瑾言想了想,觉得又对了,“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路铭远:…… 忽略掉眼前石化的男人,苏陌手上拿着一柄戒尺,背着手走了过去,颇有几分严肃的味道。 “你们玩归玩,闹归闹,布置的作业没完成,就不跟你们开玩笑了。” 这几天抽空教了他们1~100的数字,想让他们熟悉并且能够运用起来,就只能跟交学前班和一年级的小学生一样,让他们读,或者念个几百遍。 裴江两人瞬间就感受到被数学支配的恐惧,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今天的作业可以明天交吗?”裴江发现跟着苏陌学了很多新鲜的词语。 且平时也都能用的上,所以裴江时不时就想要用用,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当然听不懂的人可能会认为他有毛病,但这些都不重要。 “今天的饭可以明天吃吗?”苏陌歪着脑袋问道。 裴江摇摇头,道:“我只是帮顾瑾言问罢了,其实我的作业已经快完成了。” 闻言,顾瑾言才开始拿起毛笔,骂骂咧咧的开始写作业。 毛笔落在纸上写出一堆歪歪扭扭的数字,看得苏陌脑仁生疼,“你怎么写字会跳舞啊!这谁能看的明白呀。” 平时看他们写繁体字就那么好看,轮到写数字了就歪歪扭扭,果然,再聪明的人类都是需要一定的过渡期。 待他们几个多练练,就能写的好看了。 此时,路铭远已经回过神来,看见娘子在阳光下发光的侧脸,他眸中闪过一道暗光。 “娘子。” 听见有人唤她,苏陌便回过身去,“怎么了?” “我的作业已经写好了,现在就交。”路铭远缓缓从自己的桌面上拿起了一个本本,双手呈了起来。 苏陌迈步走去,抬手接过了作业本,随手翻阅了几下,发现他字迹工整,与他写的繁体字一致,工整之余还有些飘逸。 “这个卷面满分呐。”苏陌忍不住夸奖了一句。 可这话落在其他两人耳中,却成了秀恩爱。 他们对视一眼,就跟吃了黄连一样,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苏陌转过头,便看到两人拉着一副臭脸,好像别人欠他们钱一样。 “你们是不是觉得学这个很痛苦?很不想学?又忽然醒悟,觉得没必要了?”苏陌一步一个问题走过去,鞋底碾压在沙子上发出的声音,都掩盖不住两人此刻的心跳。 顾瑾言瞪大眼眸看着苏陌拿着戒尺走过来,忙不迭摆手说道:“有必要,有必要,我学就是了,戒尺放下吧。”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47节 一旁的裴江见好友如此上道,便也跟着僵硬的点点头,“他所言甚是。” “你们明白就好。”苏陌抿着唇角,围绕两人走了一圈,“我与你们再三确定过,非学不可也是你们说的,还有字据为证,所以即便是不想学了跪着也要学完。” 他们不知道的是,苏陌为了教他们数学,偷偷弄了一个课程表,专门备了课,为他们量身定做了学习方案。 这不学都对不起苏陌几日几夜付出的辛苦。 虽然这只是小学阶段,可正因为是小学阶段才要将基础打好,不然以后想要教点复杂的东西都教不下去了。 “我也就这两天有时间盯着你们,过了这两天,我店就要开业了,可能就没那么多时间了。”苏陌有些无奈的叹息道。 她无奈的叹息中又带着些许炫耀,可她又不是那种骄傲自满的人,此刻的心情或许是过于满足,才露出这样的神色和语气吧。 众人对苏陌进行了全方位解读,发现她开一个小店,居然也能这么开心。 平时可没有见过她露出这种神色,就连路铭远都未曾见过。 可是他与其他两人想的不一样,娘子定然是认为日子有盼头了,才稍稍开心一些。 先前都没见她这般开怀,看来这个门店对她来说十分重要,想到这里,路铭远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如此看来,苏陌以后肯定要花费大量时间去照顾店面,而忽视他! 想想那种日子,路铭远就感到一阵阵心梗。 值得庆幸的是,他恰好也在蒲城内念书,午间有空也可以去探望娘子,帮帮忙做点事,能让她轻松一些。 想到过两天要开业了,路铭远神情开始变得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让娘子请两个工人帮忙才好。 不然她自己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路铭远眯着狭长的眼眸,手指不自觉的捻拢,若有所思的思考着请工人的可能性。 这次,裴江却开口:“苏姑娘有没有请工人的打算?” 听到这话,路铭远将视线投了过去,内心暗道:他居然和自己想到一块儿了。 “卖点心的话,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跟我说,我那有手脚利索的工人,绝对比你在外面请的要好。”顾瑾言道。 苏陌也有请工人的打算,便顺着他的话问道:“你那的工人,月俸多少?” “你请过去的话,就给我三两银子一个好了。” 能在天极楼做工,那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人,所以三两银子,倒也不算多。 可是苏陌却还是说:“我做的是小本生意,哪能花的起三两银子请工人,太贵了,太贵了。” 苏陌就是想要砍砍价,能少一点是一点。 “路夫人,你可能觉得三两银子请一个工人很贵。但是如果我告诉你,我请一个工人只需要花一两银子,你是不是觉得更加贵了?” 苏陌:…… 霎时间,一阵阵的语塞涌上心头,苏陌顿时有些艰难的闭了闭眼睛,压下了心中翻滚的怒火。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苏陌眼神古怪,将他打量了一番。 看见自家娘子被气到面无表情,路铭远忙不迭走过来,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部,“不气不气,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顾瑾言扯了扯唇角,将嘴里的杂草吐掉,才慢悠悠的说道:“我可是一个商人,无利不起早,路夫人可要记住了。” 确实,他是一个商人。 想到这里,苏陌皱起的眉毛,缓缓平复下来,不咸不淡的笑了声。 “今天作业没写完,你就留在这里站着吧。毕竟我可是你的老师,顾公子可要记住了。” 第55章 顾瑾言脸上得意的表情一寸寸龟裂,突然意识到他还被这个女人拿捏着。 想到她布置的作业还有一大半没写完,他几乎连手中的笔都拿不稳。 看着白纸上那歪歪扭扭的数字,顾瑾言忽然感到悲从心中来,再维持不了嘴边的笑意。 “路夫人,我方才就是开个玩笑罢了,其实只要你开口,要多少个人我都给你送过去。咱俩还谈什么银子,没必要。” “那你要多少作业,我都给你布置,一报还一报可好?”苏陌掩唇轻笑。 其实也不是非天极楼的工人不可,就算是让苏陌去牙行买几个下人回来也无伤大雅。 只是说天极楼的工人都经过特殊培训,比外面的下人懂得规矩多一些,见识也广阔。 若是有的挑选,肯定是选好的。若是没法挑,那她自己弄几个人来培训也可以。 反正店面开好了,她不可能一直待在那儿,只有前期刚开始经营,就要在那里看着。 后期基本都是让工人去做事,有条件的再请一个掌柜。 等小吃店做大做火了,就再开一个分店。 苏陌幻想到以后的场景,顿时喜上眉梢,嘴角的笑容都甜了几分。 两天后。 苏陌一早就起来赶往蒲城,开业的东西全部准备妥当。她早早就打开门,然后将食材都准备好,放到门口的餐车上。 这一下店面看着有些新鲜,走过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侧目一眼。 但早晨的众人都行色匆匆,没有时间驻足观看。 苏陌盖好了食材,然后让路铭远去点燃鞭炮。 顿时,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整一条街,红色的鞭炮纸皮弹的到处都是,鞭炮燃尽后,便泛起了一阵阵浓烟。 周围的门店老板忍不住打开门查看,看见是苏陌他们这几个之后,眼中便露出了然的神色。 这一间店面早就被一个小妇人卖的下来,看他们折腾了那么久,终于开业了,也不知道这生意能不能好了。 整那么花里胡哨的,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 “恭喜呀,恭喜!”对面书店的老板走过去拱一拱手,连连道贺。 路铭远:“谢谢徐老板,要不进去坐坐?” “也行。”那位徐老板对他们这段时间研究的吃食很感兴趣,那个香味可是不一般的诱人。 好不容易等到开业了,徐老板说什么也要去尝一尝。 “这是何物?”徐老板看着门口餐车上零散的吃食,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这是煎饼果子,就是用一个面皮,包着这些东西吃,徐老板要不要尝一尝?”苏陌笑着问道。 “那行,就给我来一个吧。” 徐老板从腰间掏出一两碎银,随即遍递了出去。 苏陌正在忙着摊饼,没空接,就抬了抬下巴,“夫君,帮忙收一下。” “好。”路铭远接过银子,给他找了铜板。 徐老板拿了一堆铜板装到钱袋里,随后背着双手在店内走来走去,待看到墙上那一幅画时,眼底闪过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在墙上画了一幅画! “这幅画真是别致。”徐老板有一说一的感叹道。 苏陌很快就剪好了饼,然后依次往里面添加食材,手脚利落地将其包起。 最后拿了一个油纸包住,然后拿去给店内的徐老板,“这就是煎饼果子,你尝尝。” 徐老板伸手接过煎饼果子,闻到上面那熟悉的香气,他神情带着些许期待,张口咬了一下最上面一角。 外面的皮稍微有些酥脆,又带着软糯,里面的肉味道很是奇特,好吃不腻。 他低头仔细看去,直接里面还夹杂着没有煮熟的生菜。 吃了一口,他就想吃第二口。徐老板回味了一下这种奇特的味道,又情不自禁的咬下了第二口。 苏陌明亮的眼眸中带着笑意,看着徐老板一口一口的将煎饼果子吃进肚子。 看见他吃完后,苏陌才开口问道:“味道如何?” “甚好。”徐老板回味无穷地说。 外面围观的众人,迟迟不肯上前,带看到徐老板将煎饼果子吃完后,他们才蠢蠢欲动开始踊跃上前。 “老板娘,我也要一份。”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苏陌听见后便转过身去,“好咧。” 接下来便是苏陌在煎饼,路铭远在一旁收银子。 这个煎饼果子卖的不贵,二十个铜板一份,就只是比糖葫芦要贵上一些。 百姓们也能理解,煎饼这里有肉吃,糖葫芦里可没有这些玩意儿。 好一些人都秉持着试一试的心态,开始排队,毕竟这个叫煎饼果子的东西,闻的还挺香的。 就连那书店的徐老板吃了都说好,这二是铜板花了应该也不会不值当。 煎饼果子的香味,确实飘得很远,有老百姓闻着香味找了过来,看着这边排着长队,也没多想便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苏陌望着这一条长长的队伍,顿时有些后悔没有教会路铭远了。 谁知道会这么忙。 以前她看到别人卖早餐,人也是蛮多的,但一个人煎饼也来得及。 怪就怪苏陌忽略了一个事情,这里是古代,他们没有吃过煎饼果子,对这种新鲜的东西,都有着一定的好奇心。 所以排队的人才这么多,苏陌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虽然手已经酸掉了,可是她面上却没有丝毫不耐,甚至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路铭远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不停的从怀里拿出手帕,帮娘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看着越来越长的队伍,路铭远微微眯了眯眼眸,终于开口说道:“娘子,让我来吧!你歇息一会儿。” 闻言,苏陌停下手中的动作,细生在他耳旁说:“你会吗你?” “我大概是会了。”路铭远手上动作有些强势的,将她拉到一旁,然后拿过她手中的工具,便开始忙活。 苏陌张了张唇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他有条不紊地摊饼,手上的动作不见生疏。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48节 似乎他本来就会一样,苏陌顿时就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而在下面排队的顾客也没有看出不对,他们只觉得这个老板的生意也有些太好了。 连苏陌一个人都应付不了。 店里面其实是有座位的,可是他们买一个小玩意儿,觉得也没必要坐堂吃,所以接过油纸包的煎饼后,立马转身就走了。 苏陌如今空闲下来,她在一旁收银子,一边收还一边跟客户唠嗑。 偶尔还建议他们进去里面坐一下,毕竟里面花了那么多心思装修,没人进去观看,岂不可惜? 有一些逛街走累的人,听到这个建议,也都点头顺着苏陌的意,往店里面走去。 等看见里面的装潢时,他们忍不住大吃一惊,“这幅画好大呀。”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感觉,看着墙上的这幅画,就如同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们大受震撼的同时,也觉得这二十个铜板花的真值得。 一个上午的时间,苏陌这间简约小厨的名声就传遍了整条街。 临近午时,苏陌两人才得闲喝一口水,他们把店门掩上,在里面坐着歇息。 路铭远:“娘子,请个工人吧,把厨房也挪到后面去。” 这间店面后面本身就修缮了厨房,可苏陌却没有在后厨煎饼,而是在门口摆起了摊位。 据路铭远了解,苏陌可不仅仅想要卖煎饼,她定制了一份菜单,那全都是他没有听说过的菜,就算没有吃过,路铭远觉得也差不到哪里去。 毕竟苏陌手艺有多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如今单卖这一样东西,只不过是因为人手不够罢了。 等店里人员充足的情况下,苏陌准备的那些菜品,将会一一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内。 而她也不用辛苦地在门口摊饼叫卖。 “娘子,辛苦了。”路铭远凑过去轻轻抱着她的身子,眼里闪过丝丝心疼。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苏陌余光注意到门口照射进来的亮光,“光天白日的,你少些动手动脚。” 被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苏陌伸出小手放在脸上摸了摸,察觉到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她微微抿了抿唇。 “前几天开业,都要在门口卖。等口碑做好了,就可以转到后厨。” 路铭远,“先请个工人再说吧,娘子一个人也太辛苦了,再说这个工序太简单,暴露在人前容易被偷工了去。” 他今日是请假来帮忙的,明日又要开始为私塾上课,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帮娘子分担。 关于煎饼果子的做法,路铭远今儿个只是看了半天就完全学会了。 其一是因为他脑目清明,其二是因为这个工序真的很简单。 可问到苏陌为什么坚持在门口摆摊,她也是有自己的思量。 “就算我不在人前做,别人买回去之后,也能够研究出来。” 苏陌语气稍稍顿了顿,“将作法透明化,公之于众也有好处。就是我们的东西很干净卫生,丝毫也不偷工减料,顾客吃的放心,买的也开心。” 听娘子如此说来,确实也是有几分道理。 路铭远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娘子所言极是。那什么时候去请工人呢?” 他一直围绕着这个话题,讲多了苏陌脑仁都有点疼,她白皙的手指抵着眉心,神情略显无奈。 “今晚就去。” 第56章 见苏陌将他的话听进去了,路铭远顿时眉开眼笑,忍不住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她的脸庞。 “娘子真乖!” 苏陌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心底忍不住浮现出异样的感觉。 她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却注意到门口的光线有黑影浮动。 随之而来的是轻盈的脚步声,苏陌还没来得及将身前的男人推开,门口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陌陌,你……”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婉桃整个人僵在门口。她望着两人此刻的姿势,以及苏陌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就当我没来过。” 婉桃转过身,推搡着身后的一个人影,低声说道:“我们先走,一会儿再来。” 屋里的女人脸色突然变得涨红,连脖子上都泛着粉嫩的绯色。 “都说了,大白天不要动手动脚,这下好了吧!”苏陌嗔怪道。随即忙不迭起身,推开了身前的男人。 苏陌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即迈着步子小跑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见婉桃合一高挑男子并肩而行。 不用问都知晓这人是她未婚夫,这次来应该是带来给她认识一番的。 “你们等等。”苏陌扬声喊道。 两人听到喊声,瞬间回过身来查看。婉桃见苏陌好端端站在门口,不由得眼眸微亮。 婉桃惊喜的叫唤一声:“陌陌,你好了?” 什么叫她好了?苏陌嘴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僵硬。 她也不好与婉桃计较,便伸出手,往她那边招了招,“你们快些进来坐坐。” 婉桃应了一声:“好。” 站在婉桃身后的男子神情有些不自然,迈起的步子踟蹰不前。 最后还是婉桃伸手去扒拉他,“你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快些快些!” “那是我打小的玩伴,我得带你去认识认识她。”在婉桃心目中,苏陌是至关重要的人,所以她未来丈夫有必要与其结识。 可林元洲却扯了扯身上的衣衫,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 在外面尚且如此,他进屋之后更加木讷。 苏陌为两人倒上一杯热茶,“不必太过拘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 “婉桃姑娘、林公子,这里有些瓜果,你们随意吃点。”路铭远端着果盘,从里间走出。 看到路铭远的身影后,林元洲僵硬的身子才缓缓松懈下来,甚至还能勾起一抹笑容应对。 “路公子,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最近都没见路铭远去买菜,看来也是日程繁忙,抽不出时间罢了。 路铭远点头应声:“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说完这两句话,林元洲双手放在膝盖上,神情略显紧张,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好。 婉桃没有注意到他的踟蹰不安,整颗心思都挂在了苏陌身上,“陌陌,这条街街尾新开了一家糕点铺,趁着你现在有空,我们要不去尝尝?” 以往两人出街都会去尝一下街边小吃,或者是门店的点心。 还好友分享好吃的东西给她,苏陌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拒绝,便开口说:“那我们现在就去。” 两人都是说干就干的性子,婉桃拉着苏陌的袖子,冲着林元洲道:“我们两个去买糕点,你们在这里聊吧。” 反正他两人是旧相识,放在一起也不会有大碍。 两名二九少女手牵着手迈出了这道门槛,身后的两名男子目光幽幽地落在她们身上。 路铭远抿着唇角,还没有开口说话,林元洲就攥紧了拳头,语气镇定的说:“她们两人关系真好。” 说完之后气氛仍然有些尴尬,林元洲单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两人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我家娘子和她倒是第一好。”说到这个,路铭远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丝丝酸意。 他这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林元洲微微扭着眉毛,一时间不太能理解。 可他还是应声道:“既然从小到大,那关系自然是极好的。” “对了,你今天不用出摊吗?” “今天我父亲出摊,想空一天时间出来陪陪婉桃。”说到那人的名讳,林元洲哟黑的脸庞肤色越加浓郁。 他这番腼腆的模样,让路铭远看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想当初他还没有娶娘子过门时,也与他模样极像。 “来,喝杯茶。”路铭远眼中带着真挚的笑意,伸出手推动桌面上的茶盏。 这边两名男人其乐融融,另外一边两个女人在街上却遇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话说这一幕落在苏陌她们眼底却惊人的相似,因为这出闹剧,仅仅只是换了其中一个角色罢了。 出事的地点是一家成衣店,三个人站立在屋内中间,地上孤零零躺着一件已经被撕烂的衣裳。 两名妙龄女子怒目相视,很显然,这一件衣裳是被两人齐齐撕破。 苏陌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脸面,内心暗道了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江韵两夫妻,以及已经去京城的魏嘉月! 至于魏嘉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苏陌无从得知。 江韵:“这件衣裳我早就已经付过银子,正所谓银货两讫。所以这是属于我的东西,可你非要同我争抢,现在衣裳已经被你撕烂了。如今你要么就双倍赔我,要么就衙门见。” 她的话音一落,路人便开始众说纷纭。 “明明是那个姑娘先看上的,可这位夫人却蛮横不讲道理,抢先一步先将银子付了,那姑娘倒是有嘴都说不清楚。” “成夫人不讲道理又不是第一回 了,你们难道还没有听说吗?这成夫人已经被天极楼列入黑榜,就是她以后都不能去天极楼买东西了。”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旁边的人都震惊的捂住了嘴巴,“她做什么事让天极楼如此大动干戈?” “据说是因为品行不端正,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既然是品行不端正,肯定是偷东西了。”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49节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就将事实改编。如今大家已经不在乎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反正结果就是江韵进了天极楼的黑榜。 江韵身上已经有了一个品行不端正的标签,可惜她丝毫不懂得收敛。 与魏嘉月对峙时,她语气尖酸刻薄,下巴更是高高扬起,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对面的魏嘉月但笑不语,她目光轻轻扫过身后的成仕翰,最后才落在江韵身上。 此时的魏嘉月身上的气势,与前段时间截然不同,她多了几分悠然自得,眉宇间也变得锋利起来。 “赔又如何,不赔又如何?” “你耳朵是听不见吗?”江韵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羞成怒,“如果不赔的话,我们就去衙门。” 去衙门解决一件衣裳的问题,亏她想的出来。魏嘉月腰杆挺得直直的,神情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产生半点变化。 “既然如此,那就去衙门解决吧。” 闻言,江韵突然蹙起眉头,不明白她为什么有这样的底气。 这个年头居然有人不怕去衙门,她就不信邪了! “去就去,谁怕谁。” 在两人身后面露尴尬的成仕翰听了这话,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连忙迈着步子走上来拉扯住江韵,低声喊道:“你少发点疯,行不行?” “现在是人看到你,就像是在看笑话。”成仕翰语气里尽是嫌弃。 江韵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顿时炸了毛,“你好意思说我?你怎么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你闭嘴!”成仕翰咬紧牙关,面部的肌肉蹦的紧紧的。如果不是拼命克制着,都忍不住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打女人的名头确实不好听,成仕翰不想背这样的骂名。 可是这女人说的也没错,他成仕翰如今的名声,也好不了哪里去。 就好像全世界都看不起他一样,可他却知道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如果当初没有娶她,那么一切都不会变得那么糟糕。 想到这里,成仕翰眼神再一次瞟魏嘉月,唇瓣蠕动着,有着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察觉到他的目光,魏嘉月却嫌恶的避开了。 他隐晦的视线被江韵看得个清楚,这让她心中的火气更加茂盛。 “你不要拉扯我,今天这事儿不去衙门就解决不了。”江韵掷地有声的说道。 但不是声音大就有道理,众人的眼光都是雪亮的。地上这件破碎的衣裳是江韵想要从魏嘉月手里抢过来,然后因为用力过猛而撕碎了。 这事其实也怪不了魏嘉月,衙门也不会受理这种事情。 混迹在人群中的苏陌看着这一幕,却陷入了沉思。 她实在不明白,江韵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蠢,几乎每一次都要和别人抬杠。 难道这就是古代的杠精吗? 三人之间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引来了无数人围观,苏陌摇摇头,打算退出这个人群圈。 可是她的余光却注意到,从人群中走来的一个人影,这个人与周遭的百姓格格不入。 他身着一身雪白色的衣袍,脸上带着和熙的笑意。从人群中走来,就如同天上的神仙落入凡尘一般,不知道是惊艳了谁的眼。 有不少女人低声起哄着,但又怕惊扰了这位神仙,而死死克制着自己的惊喊声。 苏陌脚步顿住了,她微微眯着眼眸打量着这个男人的脚步。 他站在成衣店的门外,微笑着问道:“谁要去衙门?” 第57章 男人的声音落下,周围就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声音以及动作全部都静止下来。 就连苏陌都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人,只是她的眼底浮现的尽是沉思,她在想这人到底是谁。 成衣店内的三人看到男人的身影后,都露出截然不同的神色。 魏嘉月最先反应过来,她轻轻提起裙摆从店内缓缓走到男人跟前。双手放置在腰间,曲起后腿朝着那人行了一礼。 “公子万安。” 这个礼仪很是少见,应当是宫里的礼仪,那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男主还是男配? 虽然和苏陌没有太大关系,可是她就是八卦,就是爱看。 还看得津津有味。 而在她身旁的婉桃看着就更加如痴如醉了,她对这种八卦事一向都非常上心。如今更是两眼放光看着四人,好像能够看出一朵花儿来。 那边成仕翰首先反应过来,目光冷冷的看向男子,眼中的敌意隐隐约约有些掩饰不住。 在他心里,魏嘉月是他的人,这是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观念。 成仕翰对魏嘉月占有欲比对苏陌的还要强,前者是他的唾手可得,后者是他的求而不得。 两者之间,魏嘉月陪伴他的时间是最长的,所以他内心的天平总是会往这边倾倒一些。 当然,如果再选正妻的情况下,成仕翰觉得还是苏陌比较合适。毕竟她那张脸摆在那里,谁娶回家谁就赚到。 没看路铭远娶了之后就飞黄腾达,不禁有了宅子,还能进青云读书,甚至考上了秀才。 苏陌这个女人太旺夫了,当初若是嫁给自己就好了。 成仕翰咬咬牙,忍下了内心的暗潮涌动。 他以为自己的情绪隐瞒的很好,可是底下那人可不是吃素的。成仕翰这点小九九就像是写到了脸上,一眼就能看穿。 男人低声轻笑道:“你们方才说要去衙门,究竟是所为何事。” 他虽然没有了解完情况,可是看到地上的那件破碎衣裳,事情的经过也不难猜。 女人之间的争吵,就是那样的无趣。男人眼底划过一丝暗芒,快得让人看不清晰。 “回禀公子,我看中一件衣裳。可刚拿到手,这个女人就上前撕扯,来回间这件衣裳就被撕破了。”原因经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结果,魏嘉月话语简单的说明,没有浪费一字一句。 她说话的时候眉眼低垂着,眼睛没有往公子那看一眼。 那位公子脸上笑意不减,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如果是这种小事的话,没必要扯上衙门,衣裳的钱本公子给姑娘就是。”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个男人打算用银两解决这个闹剧。 可惜江韵不是一个轻易满足的人,她眼睁睁看着那位公子从腰间拿出钱袋,随手掏了几两银子,可那钱袋里看着还是沉甸甸的,她便有些馋了。 “这件衣裳我付了一两银子,可你们必须要赔十两!” 此话一出,那位公子神色未变,周围的群众却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两银子买来的东西,却要人家赔十了,这不是贪得无厌嘛。” “这吃相也真是够难看的了。” “成夫人果然与传说中的一样,品德败坏。” 而成衣店的掌柜听了这番话,脸色也稍稍有些难看,原本他们在这里争吵就应该驱逐才是,可这两人太过野蛮,他也不好硬着来。 如今自己一两卖出去的衣裳,在自己面前坐地起价变成十两,这位公子若是觉得离谱不愿意赔付,那还说得过去。 如今的问题却在于,那位嫡仙般公子听了江韵的话后反而温润的笑了笑,随即将整个钱袋都扔到江韵手上。 掌柜的整张脸都忍不住抽搐出来,视线落在那个钱袋上,眼底散发着不甘。 那位公子将钱袋丢出去后,便伸手甩袖,脸上没有丝毫恼怒之意,“既然如此,那全然给姑娘便是,请当面清点好。如果没有问题本公子就要带她走了。” 魏嘉月听了这句话,只是淡淡掀起眼帘看了他们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贪得无厌的人,总归没有好下场。魏嘉月对这个男人腹黑的程度有所了解,今天的银子给的倒是干脆,可他的心就没有那么爽快了。 让他不痛快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这个江韵还以为自己遇到大水鱼了,殊不知遇到的是地狱的恶魔。 思及此,魏嘉月紧紧抿着唇角,没有让自己笑出来,可是她浑身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魏嘉月散发出来的异样气息,就连离她最近的男子都没察觉到。 她这隐晦的表情只有苏陌注意到。 苏陌若如所思的打量着那个白袍男子,试图猜测他到底是何人。 原著里可没有这一幕,所以的一切都被打乱。她手握的剧本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如今的走向,于她来说并不是重要。 许是目光太过直白,那个男人微微侧过身偏头看了过来,苏陌来不及躲闪,被他看了一个正着。 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到对方眼中露出的惊诧之色。 男人眼底染过一丝笑意,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看到他细微的神情,苏陌控制不住的后退数步,慌乱间避开了他的视线。她此番动作惊扰了身旁的婉桃。 婉桃转过头来轻声询问道:“怎么了,陌陌?” “别看了,我们走吧。”苏陌道。 婉桃最后看了一眼魏嘉月,嘴里似乎呢喃着一句什么,但是因为周围声音太过嘈杂,没人听清。 两名少女从拥挤的人群挤出去,再也没有关注身后的那一场闹剧,是如何结束的。 只是在买点心的路上,婉桃颇有些疑惑的问道:“听说魏嘉月去了京城,又怎么会和一个男人回到蒲城呢?” “那位男子莫不是她未婚夫?” 话一说完,婉桃又立刻自我否定道:“也不对。” 因为魏嘉月唤那人公子,显然不是未婚夫,这更像是主子和下人。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婉桃顿时有些由于该不该将这个想法说出来。 可反观苏陌,她好似对方才的那一幕都不感兴趣,神情亦是淡淡的,就好像根本就不认识魏嘉月一般。 见好友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婉桃嘀咕了几句也不再讨论,而是高高兴兴的去买了一堆点心,然后开始往回走。 在路过那一间成衣店时,围观的人群散去,成衣店又恢复了平日萧瑟的模样。 她们回到简约小厨,还没有进门,耳边便传来好几道男人的声音。婉桃停住了要进去的脚步,随即回头看向苏陌。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50节 “应该是认识的好友。”苏陌听出里面的声音正是裴江与顾瑾言两人,便笑着解释道。 如此一说,婉桃也不扭捏,伸手敲了敲门框,便迈起步子走了进去。 屋内众人齐齐转过头来,看见苏陌两人背着光从门外走进,都不由得眯了眯眼眸。 “这东家可算是回来了。”顾瑾言慵懒的靠坐在椅子上,只轻轻掀了掀眼帘。 他们两人来到这,却发现只有路铭远和一陌生男子。据说苏陌为了口腹之欲连店都不要了。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她们两人总算是回来了。 就连路铭远都忍不住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带着关怀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如果她们再回来晚一些,路铭远都打算亲自出去找她们了。 有名的糕点铺都在同一条街上,她们买了就回根本就不需要那么久。 “路上遇见了一件有些好笑的事情。”苏陌将手上的糕点放下,然后把方才那一幕大致说了一遍。 “成仕翰?”路铭远微微挑起眉毛,眸色微沉,整个人都散发不虞的气息。 幸好苏陌及时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他没看见我们。” 第58章 成仕翰这个人脑子有多抽风,路铭远已然十分清楚。所以对自家娘子在街上遇到他的事,依然表示耿耿于怀。 当然,让他内心不舒坦的人是成仕翰罢了。想到他那张让人恶心的脸,路铭远就止不住的皱眉。 一张俊脸面无表情,乍一看还挺吓人的。苏陌瞧见后便开始宽慰:“今日若不是魏姑娘也在那,我们也不会看那么久热闹。” 说到这个苏陌不由得回想起那个男人眼神,他那双带着不着眼底笑意的眸子浮现在苏陌脑海中,总感觉那人的笑容别有深意。 就连回想起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就听见刚喝完水润喉的婉桃开口:“最后来的那位公子很是神秘,就连魏姑娘都喊他公子。” 在外尚且称呼为公子,那私底下又该如何称呼? 听到这里,裴江情不自禁地和顾瑾言对视了一眼,对这个出现在蒲城的神秘男子产生了好心。 “你们所说的那位魏姑娘可是叫魏嘉月?”顾瑾言摸着下巴问道。 婉桃忙不迭点头应和道:“是的,是的,顾公子是如何认识魏姑娘的?” 魏嘉月是檐口村的人,就算前段时间去了外头应该也不会与顾瑾言认识才对。可是顾瑾言却当着大家的面将这话问了出来,显然是认得她的才是。 在场众人都转过头来,看向顾瑾言,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在众人好奇的眼神驱使下,顾瑾言还有闲心抿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说道:“本公子在京城的时候偶然间听好友提起过魏姑娘。据说她原是宫中的小宫女,后来因救了淑妃的皇儿而得到提拔,成了淑妃身边的女史。” 可为何会传到顾瑾言的耳里,这就不是大家关注的事情了。 “魏姑娘好厉害。”婉桃直接就星星眼了,她激动得双手扯住林元洲的袖子,大力到几乎要将他的袖子扯下来。 后者眉眼柔和,丝毫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伸出一只手在婉桃身后,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苏陌缓缓收回视线,她内心不由得惊叹,女主果然是女主,这光环也是够厉害的。 没想到已经偏离了原著剧情后,她反而晋升得更快了。 这气运和智慧都是缺一不可的,她就算是羡慕也羡慕不来。苏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神情略显无奈。 路铭远关怀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以为她是累着了,便半推半抱她到椅子上坐着,还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娘子,先喝口茶,别累着了。”路铭远压低嗓音在苏陌耳边说道。 “好。”苏陌乖巧地点点头,接过茶杯就放到唇边抵住,随后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小口抿着茶水。 两人这边的动静细微,可还是被众人注意到了,婉桃不由得想起来今天刚进门时看到那一幕,脸上顿时开始火烧云般变得通红。 她还是第一次见两人相处的模式,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婉桃越想越是不自在,她甚至都无法直视苏陌。 “啪嗒。”一声,扇子打开的声音响起。 “既然是女史,又为何会出宫?”裴江百思不得解,便忍不住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视线漂浮在众人之间。 他更想知道的是,那个男子到底是何人,会不会是那个人? 裴江目光缓缓沉了下来,想到上次苏陌两人被掳走的事,他内心就升起一股无名的戾气。 这番想来,他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时而阴,时而晴,看得众人是啧啧称奇。 婉桃看到裴江脸上的神色,忍不住细声问道:“莫非江易公子也识得魏姑娘?” “非也。”裴江淡淡瞟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许迁怒的郁气。 顾瑾言知道,他应当是在思考那位男子到底是谁,所以才会露出这般神色。 所以他十分善解人意,“既然礼送了,东家也瞧见了,我们还有事情忙,就先走一步了。” 他们毕竟都是熟人,说话也直来直往,倒也没有拐弯抹角那一套。说走便掀起袍子,站起来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那就先告辞了。”裴江给最边上的那块木头穆恒使了使眼色,三人便一同退出简约小厨店。 苏陌轻轻推了一把身前的路铭远,后者会意,连忙走上前,“我送送你们。” 可是他刚走两步,就发现前头的三人停下了脚步。 他们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路铭远抿了抿唇角三两步走上去,问:“怎么了?” 当他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门外,映入眼帘的是两道僵硬在原地的身影。 路铭远视线扫过那位脸色稍微有些难看的男子,最后目光落在魏嘉月身上,眼底不自觉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这两位便是今天成衣铺那出闹剧的其中两位主人公了。他在内心思索了一番,随后又退了回去,没有要淌这趟浑水的意思。 而在门口正在对峙的双方,也终于有人先开了口,只听见裴江幽幽的声音响起:“五弟,好久不见啊。” 这位穿着白袍的男子,打扮的再光风霁月也掩饰不了他底子里的腐烂,裴江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似乎是被他的眼神刺激到,裴林面部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受控制,“确实好久不见了,三哥!” 最后那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与他的表情一样狰狞可怖。 屋内的苏陌听到这番动静,突然站了起身,脑海里灵光一闪,立马联想到了原著剧情。 裴江喊他五弟,那他就是五皇子,是淑妃的大儿子! 也是原著中的大反派,可是他明明是后期才出现的,又怎么可能会那么早和女主混迹在一起! 她依稀记得,裴林常年不在京城,因体弱多病被养在淑妃的娘家,直到女主与男主感情进展到高潮部分时,才被皇帝召回京城。 可如今的剧情只不过是刚开始不久,他不但回了京城,还从宫里带走了女主,两人转眼就来到浦城,到底又为了什么? 这一切苏陌都无从得知,她此时正焦急的在店踱步,“外面的两人来这里做甚?” 如果是旁人还好,那个裴林是恶毒的大反派,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不计其数,苏陌很害怕会与他扯上关系。 “今天的日子是不是不太好?”苏陌紧皱着眉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不会呀!娘子不要多想,今天是宜开张的黄道吉日。”路铭远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折皱的眉间。 苏陌丝毫没有被安慰到,她视线望着门外,似乎透过那扇木门看到外面的场景。 “千万不要与外面那男子扯上关系。”苏陌嘴唇张张合合,最后只说出了这句话。 至于为什么她却不能明说,反正大家懂得都懂。 闻言,路铭远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他看着贼眉鼠眼的,不像是好人。”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眼底却略过一抹深思。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裴江是当朝三王爷,那这位叫“五弟”的人身份是什么,就呼之欲出了。 路铭远回过神来,视线扫过苏陌的俏脸,随即轻轻俯下身子,语气带着诱哄道:“娘子去后厨给为夫做碗面可好?” “这里有……”苏陌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点心,可话说到一半又止住了。 她意识到路铭远只是想支开她,不想让她在前厅待着。 苏陌也知道,稍有不慎就能被裴林看见,虽然对方不一定会看上她,可是却一定会记住她,并会在某些时候阴她两下。 这些,可能仅仅只是因为好玩罢了。 苏陌想到原著中他恶劣的行径,背后止不住一阵阵的发凉,就连脚步也下意识的往后退。 这下不需要路铭远继续劝说,她就白着脸往后厨里面走去,中途还不忘拉上婉桃,“婉桃,帮我搭把手吧。” 婉桃不明所以,“你煮面,我能搭什么手?” 嘴里这样嘀咕,婉桃步子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苏陌走,她回过头给林元洲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今天将这人带出来却没有陪他,反而三番两次的丢他一个人在这里,这样想来确实有些失礼。 “陌陌,你走慢些,等等我。”婉桃小跑着才能跟上前面的女人。 “你小心些,别摔倒了。这厨房地板粘过油渍,可得要当心。” 在正堂里面的路铭远隐约听到苏陌软糯的声线,脸上表情情不自禁的柔和下来。 林元洲在原地踟蹰不安,如果不是因为苏陌在里边,他此刻都想冲进去了。毕竟婉桃看着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不下心就滑倒了。 “放心吧,我娘子会看好她的。”路铭远语气幽幽地开口。 随即,他便没有理会身后的林元洲。而是抬起步子走到门口,连上带着和熙的笑容,不疾不徐地说:“既然是江公子的好友,那就是我路某的朋友,快些请进来坐下。”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两方之间的暗潮涌动,眉宇间尽是喜悦。 门口的林元洲仰着脑袋,视线游离在他与裴江的脸上,神情略显古怪。 “你是何人?”裴林语气有些不好,眉峰高高挑起。 第59章 面对裴林的质问,路铭远就像是没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敌意一般,甚至若无其事地扬了扬唇角,“在下以为,这位公子是要小店买吃食的,如今看来倒也不是。” 说到这里,裴林才突然回想起来自己来时目的。他原是冲着苏陌来的,因为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瞧见她与众不同的眼睛。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51节 那是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里面没有惊艳,没有痴迷和爱慕,只有清澈见底的汪泉。 这双眼睛真的很漂亮,漂亮到他忍不住想占为己有。 “这么说来,你就是这个小店的老板?”裴林眉宇间的兴趣暗淡了些许,视线却不死心地看向他的身后。 根据暗卫给他的情报,这小店的老板应当是那姑娘才对,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与讨厌的裴江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的呢? 这如何都说不过去的,裴林的面上隐约闪过阴霾。 就在此时,站在他身后一语不发的魏嘉月忽然开口说道:“公子,这位是月儿的旧识,所以……”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言外之意便是不要寻他的麻烦,可这话落在裴林的耳里却怎么都不对味。 “注意自己的身份。”裴林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里的寒意让魏嘉月猛地垂下了脑袋。 裴江:“五弟,这家店是我好友开的,你少打主意,不然就别说我不讲兄弟情面。” “如何不讲情面法?” 裴江……还能怎么不讲情面,肯定杀掉他,或者废去胳膊和腿啊。 可惜这些话却不能说出口,裴江便颇为可惜地说:“尚且不知,不过五弟你大可试试。” 他对其他兄弟都有点微薄的感情,可就是对这个裴林一点感情都无。其一是因为他从小就在外家长大。其二因为这个人心肠歹毒,脑子有大病。 只要稍微不顺心,他就要大开杀戒了。如果遇到自己招惹不起的就躲在暗处使绊子,种种行为都惹人生厌。 “哼。”惹人生厌的裴林重重地哼了声,脸上重新挂起了一抹笑意,“为了外人对亲兄弟不客气,三哥也真是讲道义。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这人才是你兄弟呢。” 被点名的路铭远眯起狭长的眸子,“诸位是打算一直站在门外讲话吗?” 说话间,他意有所指地扫视了一周,就在门口周边围着许多观众,他们伸长脑袋看着眼前这一幕。 平日里很少能见到长相出众的人在争吵,虽然他们争吵得比较安静,可还是引来了很多的人的关注。 对此,路铭远是不喜的,这家店是娘子辛辛苦苦开的,若是让这些人而败坏了名声,就十分不值当了。 所以他才会让他们有话进去说,不要站在门口拉着个死人脸,让别人瞧见了可又不得传出几个版本的谣言来。 裴林转过身子往后看了看,周围众人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只听见他几不可闻地嗤笑了一声。 “我来这家店是为了买那个果子,听说今儿个是开张的日子,没来错吧。”裴林一边说着,一边迈起步子往阶梯上走去。 路铭远在上面也没有拦住他,反而微微侧开身子,颇有几分恭迎他进去的意思。 裴江他们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明白,不能在门口大肆的与这人起冲突。人多口杂,传出去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若是影响了这家店的名誉,那苏陌指不定要上蹿下跳看。裴江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只可惜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待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店,裴江脚步一转也跟了回去,只是他这次却打开天窗说亮话。 “无事不登三宝殿,据我了解五弟并不是喜好口腹之欲的人。如今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份煎饼果子而亲自登门,且说明来意便可。” 他们正欲去寻他,谁知道这人居然亲自送上门来,不知道该说是有缘还是有份的好。 说到他的来意,裴林脸上缓缓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我在街尾就听说这有家新开的店,那个叫啥果子的东西怪好吃的,不如做一份来尝尝?” 他的话音刚落,路铭远脸上表情不变,可握着杯子的手却因为用力而泛着白色,语气带着些许歉意:“这可真是不凑巧,今个儿生意好,刚好就卖完了。” 其实是真的卖完了,原本下午要去置办些材料来,才能继续营业。可如今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 有这个瘟神在,今天都无法继续营业了。路铭远紧锁的眉间浮现沉思,这两人短时间内到底会不会离开蒲城,若是不离开又怎么办? “那真是太可惜了。”话说着,裴林的视线四处游走在店里,目光不偏不倚落在那副壁画上,惊叹道:“这副画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竟如此惟妙惟肖,绝。” 看得出来,裴林是个爱画之人,这副画他也是真的很喜爱。 果然,他惊叹完就立马追问起画师是谁,在场其他人都知道这副画是出自于路铭远之手,当然这话可不能让裴林知晓。 因为谁也不知道裴林这个疯子会想出什么法子,让路铭远以后都沦为为他作画的奴隶。 想到这里,裴江就忍不住先开口:“这幅画是一位云游四海,途径蒲城的大师画的,他目前已经往北海那边去了。” 北海这个地方太大了,即便裴林有心思去找,也不可能找得到。 这一点裴林也想到了,思及此,他眼底闪过一丝可惜,但很快他又想通了。 宫里那么多画师,让他们照葫芦画瓢画一幅也不碍事。 “既然贵店的食物已经卖完了,那我们明天再来。”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那双眼睛的主人,裴林缓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那一丝阴霾。 他身后的魏嘉月却不停思考着他的目的,为什么一定要吃到煎饼果子,要知道他非重口腹之欲的人,那为何会为了这个东西而在蒲城逗留?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是吗? 这句话在内心反复地流转几遍后,魏嘉月放在腰侧的手绞得越加用力,最终还是没有提醒裴林,由着他去了。 毕竟他是主,她是仆,不该说的话还是别说的好。 裴林虽然没有将来意说清楚,可是熟悉他的裴江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直接问肯定没有结果,还不如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饭碗摔破的声音,紧接着便听见一道女声说:“陌陌,没烫着你吧。” 在场众人齐齐将视线转向声音来源处,三个男人同时站了起来,看到对方的动作后又面面相觑,没有了动作。 路铭远和林元洲着急还情有可原,可这个裴江站起凑什么热闹,顾瑾言伸出手揉了揉眉9sj心,带着些许无奈道:“你要干嘛去?” “没,我就是下意识。”裴江讪讪地笑了笑,随后摸着鼻头又端坐了下来。 林元洲犹豫了一会儿,最先沉不住气,“我去里面看看。” “嗯。”路铭远不轻不重地嗯了声,隐去眉间的担忧,他又缓缓坐到了椅子上,甚至还端在桌面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裴林观察了一会儿众人的神色,才饶有兴致地说:“里面那位可是这家店的东家?” 虽是这样问,可他的语气中却带着笃定,似乎对此早就有所了解。 他的这番话引起了路铭远的不适,“这里的东家是我娘子。” “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在路上听说了就随口一问罢了。” 瞧见路铭远如此在乎他娘子,想到那双比月亮还要皎洁的眼珠子,裴林浑身的血液就忍不住乱窜,真想立刻将那双眼珠子挖下来! 不能着急,裴林目光隐晦地看向路铭远,觉得这人不以为惧,便又缓缓看向裴江,暗道这个才是他的绊脚石。 上次怎么没弄死他呢!裴林食指与拇指合拢,微微捻了捻,神情越加意味不明。 裴江被他的眼神看得寒毛直竖,“你还不走是等着在这过夜吗?” “也无不可。” “滚。”裴江冷冷地扯扯嘴角,语气极其冷淡。 他们这兄弟从见面开始不对付,一直都想搞死对方,但偏偏又搞不死,双方的下属都既紧张又表示很无奈。 “那我就先走了,明日再登门拜访。”裴林拍了拍衣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对于他的这句话,在场就没有人觉得高兴,路铭远是不好表达,而裴江就没有这番估计了,只听他嗤笑了一声:“五弟有要事在身吧,为了一点吃食耽误了要事,上面有人饶不了你。” 裴林的脚步微顿:“此言差矣,若是三哥真的担忧小弟,不如伸出援手,帮帮小弟又如何?” “没这能耐。”裴江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多大意思了的,裴林干脆连道别的话没说,径直带着魏嘉月走出店门。 与他头也不回的姿态不同,只见魏嘉月走到一半又回过身来,朝着路铭远稍一俯身,眼底尽是歉意看着众人心头一重。 路铭远明白不是她的错,便伸出手摆了摆,示意她尽快离去。 第60章 裴林前脚一走,路铭远立马就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跑进厨房。 厨房门半掩半开着,路铭远伸手一推就开,他先是着急用视线寻找着那一道身影。 待看到苏陌的身影后,又急急忙忙的去到她身旁,关切的问道:“娘子,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他握住苏陌的小手反复查看着,只见左手手背上有一块浅浅的红痕,明显是烫伤的痕迹。 “疼不疼?”路铭远没有问怎么伤到的,而是先问了她的伤势,眉宇间尽是担忧。 可就是这么一小块红痕哪里有那么严重,果然,只见苏陌摇了摇头细声开口说:“不疼的,就是烫了一下。” 这时,他的视线才移到地上,看到那一碗破碎的汤面,他的内心顿时闪过无数自责。 都怪他要娘子去煮面,若是他许个别的借口,娘子的手就不会伤着。 路铭远望着苏陌手上那块深色的皮肤,目光暗沉的不像话,随即也没管其他人在场,俯下身子轻轻的吻了上去。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苏陌,“你做什么,这还有人看着呢。” 反观一旁的婉桃和林元洲,两人已经完全石化在原地,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色,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最终还是婉桃先回过神来,“我们先出去吧,这里边太闷了。” 话说着她伸出手扇了扇风,想减掉脸上的闷热,脚下的步子飞快的往外走去,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 “婉桃,等等我。”林元洲紧随其后,同手同脚的跟着出去,最后还贴心的为两人关上了厨房门。 “你害不害臊!”苏陌手指抵着男人额头,推开后才娇嗔道。 路铭远双目微眯,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的手背,“对不起娘子,这事全都怪我,让娘子受委屈了。” 他两道剑眉扭在一块,素来冷静的面容也变得慌张,他嘴里一个劲的道着歉,手上动作不轻不重的揉着她的手。 路铭远这一副自责又担忧的神情,看得苏陌心里发软,“好了,这是我不小心弄到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嗯。”路铭远重重的嗯了一声,随后将脑袋埋到她的肩头,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我去拿点药膏来,娘子在这别动好不好?” “好。” 男人在她脖颈旁边深深嗅了两口,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桎梏她腰间的双手,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才转身离去。 随着他脚步声远去,苏陌动了动手腕发现并无大碍,然后走到厨房一角拿起扫帚清理着地上的狼藉。 这边刚扫完,路铭远就拿着药膏匆匆赶来,他见苏陌已经清理完地上的狼藉,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难看下来。 可是他薄唇张了张,一时间也找不出词语来形容娘子这种行为的不妥当。最终他只能闭上嘴,冷着脸走过去、 路铭远俯下身子,长臂抱住她的小腿,直接将人抱到桌面上坐着。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52节 身子忽然腾空,苏陌小身子不安地扭动着,想要从桌子上下来,可是她刚已挪动身子,路铭远立马就呵斥:“不许乱动。” 闻言,苏陌立马就停住了身子,乖乖地坐在那不再动弹。 她乌黑的眸子随着男人的动作来回转动,然后又自觉的抬起左手,方便他给自己上药。 路铭远伸出食指抠出一块药抹在苏陌的伤势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张薄纸一般,生怕用力半分就把苏陌这娇嫩的皮肤戳破了。 其实就是被面汤烫到了,原本是疼了那一下之后就没感觉了,可被路铭远这般小心翼翼的对待,她又忍不住开始矫情起来。 “疼。”苏陌娇气的哼哼两声,惹得路铭远呼吸一紧,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那我再轻一点?”他嘴上这么说,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继续,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懊恼自己的手劲太大,正不知该如何使力才好。 他微微垂下眼眸,看着苏陌那只受伤的手,久久没有动作。 他垂眸沉思的模样,引起了苏陌的轻笑,她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缓缓落在了他的头顶上,“我骗你的,一点都不疼。” 那只温热的小手就搭在他头顶,路铭远眉眼都跟着跳了一下,耳边听到她的话后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眸色微暗。 “娘子。”路铭远无奈的喊了一声。 苏陌还不来得及反应,眼睛就被一双大手捂住,唇瓣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她被捂在手心下的双眼猛地瞪大,长长的睫毛洒在男人的手心,使得他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重。 黑暗中,她胡乱伸出手扯住了男人的衣服,才停下挣扎乱动的身子。只是那双睫毛就像是无助的蝴蝶,正剧烈煽动着翅膀。 而路铭远则伸出手,绕着她的身后,节骨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拍打着她的后背,似乎在安抚,又像在诱导一般。 霸道的舌头将苏陌的牙关撬开,不留余地的吮吸着她口腔里的甘甜,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 苏陌整个身子都软靠在他怀里,他放在他背后的手已经移到后颈。不轻不重的力道桎梏住,让她连退缩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被迫的接受他的索取。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苏陌觉得舌头已经没有了知觉,他才不紧不慢地退了出去。 他拇指抵在她殷红的唇瓣上,轻柔的擦掉那一丝银丝,眼中的神色月加暗沉。 苏陌觉得这个男人大抵是疯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在厨房里轻薄她,简直无法无天了。 “以后别这样了,若是被旁人看见就完了。” “看见就看见,我亲自家娘子,有何不可?”路铭远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 苏陌没他脸皮厚,只得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反正以后别这样了。” 两人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慢悠悠的走回前厅,发现这里就只剩下裴江和顾瑾言以及那个一直脸黑黑的穆恒。 环顾一周都没有看见婉桃的身影,苏陌忍不住开口问道:“婉桃和林元洲呢?” “不知道,他们两人神色古怪的坐了一会儿,就径直离开了。”顾瑾言端起茶杯,往里面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 “话说,你们两人在里面做什么?怎么那么久都不出来?” 顾瑾言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就见苏陌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闪躲,甚至半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噗!”顾瑾言余光扫了苏陌一眼,看到她这副神色后,便转过头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他旁边还不明状况的裴江来不及躲闪,周围这一口茶水喷的满脸都是,他眉头一蹙,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顾!瑾!言!” 反应过来的顾瑾言连忙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巴,“真是抱歉了,江大公子。” 说着抱歉的话,语气和神情却带着一股贱而不自知的味道。 裴江几乎维持不了脸上的平静,他有一种让穆恒将这个人大卸八块的冲动。 “消消气,消消气。” 顾瑾言摆了摆手,尽可能的安抚暴跳如雷的裴江,“说点正经事吧,别插科打诨的了。” 这话音一落,裴江情绪以肉也开始稳定下来,没有了方才的剑拔弩张,就连苏陌脸上也恢复了正常,目光正游离在两人之间。 “你们还有其他事吗?”苏陌歪着脑袋问道。 顾瑾言:“苏姑娘,你看这家小店也算是开张了,你没必要长期待在店里,倒不如去我天极楼挑几位得力干将过来帮你经营店铺。当然,只要苏姑娘看上的人我就全当送就是了。” 这话说的倒没错,苏陌不可能一直待在店里,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这回顾瑾言像是吃了一颗安心丸,他清了清嗓子便继续往下说:“接下来,我们农庄也要开业,苏姑娘就要正式传授我们算术了,这都得提前安排妥当才是。” 顾瑾言是一个计划很周全的人,一般是不会被意外绊住脚步的,可苏陌这个人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他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抽身离去。 如今在蒲城逗留了那么久,都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若是年底还回不去京城就有些好笑了。 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学会算术,好让他没有遗憾的返京。 “啥时候开业啊?”苏陌都没听这几人说过农庄的事,猛的一听不禁觉得太快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裴江和路铭远合伙建农庄,可最着急的人居然是顾瑾言,你看他一口一个我们的农庄就知道了。 “1-100都会了吗?”苏陌问。 顾瑾言第一个拍胸口保证,“我全都会了。” “会就行了,农庄一开,我就正式的教你们吧。” “你都不用考一下我的吗?” 苏陌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他一番,“为什么要考?” 行还是不行,等“开学”自然见真章,没必要动不动就考察一下,增加彼此的压力,对于双方都没有好处。 “那好吧。”顾瑾言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低落。他准备了那么久的功课,居然没有人检查。 可恶啊! 第61章 因为裴林这个危险的存在,苏陌当天晚上就去了天极楼挑选合适的人选,第二天就带到了店内进行简单的培训。 等煎饼果子的名声成功打出去之后,苏陌陆陆续续又呈上了新的小吃。 炸鸡排、炸小串、各种甜品糕点。 此类食品一经推出,单靠弥漫的香味就吸引无数人前来品尝,更是俘获了年幼老少的胃口。 简约小厨生意火爆,苏陌害怕裴林带人来砸场子。幸好裴江安排了人手在周围巡逻,倒是没有让裴林他们靠近过这家店铺。 裴林见裴江将事情做得那么绝,他索性也不来了,待在暗处静观其变。 因为裴江越是这样,裴林就越是兴奋。 这么具有挑战性的事,他裴林最喜欢了。这些人越是护着这个苏陌,他就越是要毁了她,让他们撕下风轻云淡的脸皮痛哭流涕! 这样太美了。 他甚至派出了两个暗卫去调查这个苏陌,最后得到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 魏嘉月和苏陌居然是好友,成婚时是魏嘉月去做的送女客。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裴江即便再严防死守,估计守不住他这边吧!裴林脑海中闪现出那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珠,心头便忍不住翻滚器热浪。 那双眼睛如果挖出来经过密封保存,可以存放上百年。 百年之后眼睛依然璀璨夺目,里面的亮光不会减少丝毫,比留在那女人的眼眶里好。 裴林很好的也盖住了自己狂热的视线,没有让魏嘉月察觉出他的不对。 毕竟她们两个是感情较好的姐妹,害怕他找对方麻烦,连求情都不敢多说,生怕引起了他的注意。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几日后。 檐口村完工了许久的农庄,终于朝众人掀开了神秘的面纱。半山腰上云雾缭绕,站在上面,就如同人间仙境。 白玉石的阶梯一路上云霄,进了碧玉石门里面是假山石与清澈见底的荷塘,里面畅游着无忧无虑的小鱼。 “这番奇景倒是第一次见,听说山上的水,就是靠这个转轮带上来的,这位东家可真是了不得。” “听说这东家还是青玉的学子,看来日后是有大造化之人。” 众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被众人所讨论的路铭远正忙的脚不沾地,就连苏陌也都没有闲着,跑前跑后,额头上渗出了汗水都来不及去擦拭。 两夫妻忙的昏头转向,连午饭都来不及吃,这些都被金氏看在眼里,她担忧地拉住拿着剪纸要跑出去的苏陌。 金氏:“你的肚子叫了半天你都听不到吗?多大人了还不会自己找吃的。” 她的话点醒了苏陌,“我送完剪纸回头再吃。” 话说着她脚步一迈,越过金氏就要往前走去,谁知道金氏还是一把死死的将她扯住,“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倔呢?” “娘去走这一趟就是了,你好好吃饭,别把身子饿坏了,听话啊。”金氏不由分说的抢过她手中的剪纸,迈着飞快的脚步往外面跑去。 那速度丝毫不比苏陌慢上半分。 望着娘亲远去的背影,苏陌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上小肚皮,“原来是你一直在叫啊,这是委屈你了。” 早上吃了一点点稀饭,中午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实在是太忙了,一点空余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不止是她顾不上吃饭,路铭远他们如今都是滴米未沾。 一想到大家忙到这个点都没进食,想必都饿过头了。苏陌抿了抿唇角,打算叫上众人先吃点东西再说。 可她刚走到庭院,就被一个圆脸的丫头叫住了,苏陌停住脚步,问:“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圆脸的丫头叫小翠,是路铭远从牙行买回来的丫鬟,她此时神情纠结,一副有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模样,可把苏陌急坏了。 “有事直接说,你不说我可就走了啊!” 苏陌假意离开,果然将小翠给镇住了,只见她忙不迭走上前几步,飞快地开口说道:“就是外面有一个姓魏的姑娘,命奴婢请夫人出去见一面,可是……” “可是什么?” “明明路老爷交代了不让外人接触夫人的,可是那魏姑娘说有很着急的事要找夫人,耽搁不得所以奴婢……奴婢……”小翠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说了又违背了路铭远的命令,不说吧又怕耽搁了大事。所以小翠才如此纠结,她两条细眉拧在一起,神情慌乱无措。 她的这种表现却让苏陌微微起了疑心,这个小翠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可能是真假参半让人有些分不清了都。 苏陌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在小翠忐忑的视线中缓缓开了口:“下次这种情况应该是禀告老爷,而不是直接来找我明白吗?”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53节 闻言,小翠的瞳孔猛缩,恍然间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小翠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好了,没说要责怪你的意思,起来吧。”苏陌弯腰伸出手将她虚扶了起来,才慢悠悠地说:“我现在去见见那个魏姑娘,你跟我一块去吧。” 魏嘉月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何事,还说是很紧急的事。这倒是让苏陌有些好奇起来,她目光沉沉脚步飞快朝门口那边走去。 还没走进,远远就瞧见魏嘉月亭亭玉立地站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果然不愧是女主。”苏陌嘴里低声嘀咕道。 那边魏嘉月见苏陌来了,三两步迎了上来,“苏姑娘好久不见,你近来可好?” “非常好。”苏陌顿了顿,便遣退了身边小翠,只身和魏嘉月走到樱花树下,等魏嘉月开口说她的急事。 魏嘉月没有绕弯子,直言道:“想必苏姑娘早已听说,我是和一位公子一同前来蒲城的。那位公子心肠狠毒竟然想陷害苏姑娘的小店,我昨夜听了他的计划背脊都忍不住发凉,今天我寻借口出来就是为了给苏姑娘递个信。” “如何陷害?”苏陌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罪了那尊杀神,至于他这样赶尽杀绝吗? “公子收买了店中的小二,让他在食物里下泻药,然后人们吃了之后就腹泻不止,这不仅仅要关店,就连苏姑娘都是要蹲牢房的。” 苏陌沉默了半响,“魏姑娘可知他为何都这样做?” “这就无从得知了。”魏嘉月摇摇头,一脸无奈相。 其实她大概知晓一些,或许是三王爷的缘故,裴林才会连苏陌的店都要敌视。可这些事毕竟不是苏陌可以知道的,所以就没说出来。 因为魏嘉月说裴林打算让小二今天就行动,苏陌觉得有必要去一趟蒲城,不能让这件事发生,不然说什么都迟了。 苏陌让小翠跟路铭远说一声她的去处,然后跟着魏嘉月下了山,搭上她来的马车,晃晃悠悠地朝蒲城出发。 马车行驶得很慢,这个车夫一点都不着急,似乎要带着两人领略当地风景一般。可这条路她们早就看吐了,哪里还有风景欣赏。 魏嘉月掀开车帘轻声道:“麻烦快一点,我们赶时间。” 车夫这才笑了笑:“好咧。” 马车随着车夫的驱赶,比开始快上了不好,可坐在里面还是免不了颠簸。 苏陌头靠着软枕,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她还在马车里,只是四肢却被绑了起来。嘴巴没有被塞东西,绑架她的人好像不怕她大声呼救。 魏嘉月早已不在马车内,苏陌挣扎着坐起身来,整辆马车都细微的晃动起来。 “有人吗?”苏陌试探性地问了声,发现自己声音很是干哑,脑海里不禁闪过睡着之前闻到的那一股异香。 闻到那股香味后,她就开始昏昏欲睡,思绪都变得不清明起来。 就在她回想细节的时候,马车的帘子从外面伸进来一只修长的手,缓缓拨开了帘子,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 说实话,这皇家的基因真的不错,每个皇子都生得一表人才,外表具有极大迷惑性,可这个心到底是黑的。 苏陌扯了扯唇角,与裴林对视,“不知这位公子将我绑来有何贵干。” 是她太大意了,以为魏嘉月是女主,怎么样都不会害她的才是。毕竟她没有和原著那样明知道成仕翰和她是青梅竹马,还要硬嫁过去。 苏陌一直认为和魏嘉月虽然算不上是好友,但也不是仇人,她为何要这番暗害自己,真是让人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苏姑娘可别误会了,月儿可是全程都不知情的哦。”裴林一眼就看穿了苏陌内心的想法,欣赏了一会儿她难看的神情,才慢悠悠的解释道。 “那您可真厉害。”苏陌气得瞬间闭上眼睛,扭过头不欲与他多言。 可就因为她闭眼的举动,引得裴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这双眼睛生得极美,闭上就可惜了。” 第62章 裴林的话瞬间让苏陌瞪大了眼眸,她想起这本书是有提过关于裴林这个人的资料。 他是一个很血腥的人,其中最让人胆寒的一个癖好就是,他喜欢收集漂亮的眼珠子。 据说在他宫殿里有着一间密室,里面就放着数不胜数的罐子,里面都是他这些年亲手挖下来的眼珠子。 “你看上了我的眼珠子?”苏陌的声线不由自主拔高,秀眉抖动着,不难看出她的紧张。 这句话听起来很好笑,可这毕竟是一件事实,只见男人微微颔首,认下了她的说法。 裴林彻底掀开帘子,左腿一动就迈了上来。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苏陌的脸上的表情,不放过她眼底的丝毫情绪。 这双眸子从始至终,都没露出过太大的情绪波动,倒是让裴林感到有些趣意了。 “苏姑娘真是聪慧,可本公子只要这双眼睛,取完便将你送回去半山农庄如何?”男人语气轻柔,似乎和苏陌商量。 实则不然,他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 他的脑袋离得很近,苏陌有些嫌恶地往后躲了躲。与他的脸庞拉开一大段距离,这也使得她的姿势越加奇怪。 苏陌轻叹了一口气,“世界上好看的东西多了去,眼珠子要留在眼眶里才好看,挖出来反而就不美了。” 此时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若是路铭远他们发现不对,还能将她救出去。 她还是个有眼珠子的美少女! 苏陌暗自咬牙,内心早已经将裴林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可面上还是维持着风轻云淡。 对变态而言,你越是惊慌失措,他就越是兴奋,可你越是淡定他就越是想撕破这层伪装,看到底下那张早已痛哭流涕的脸庞。 所以,即便苏陌知道接下来可能会被挖眼睛,她的心脏都已经快跳出胸口了,但是她还是死死掐住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平静的模样引起了裴林的哈哈大笑,他盘腿坐在垫子上,笑得眼角都流了几滴晶莹。 最后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他才说:“苏姑娘果然是个妙人,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告诉本公子,那路铭远的身世。这眼睛就不取了可好?”裴林像是和情人低语,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道声音落在苏陌耳里,却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路铭远别有身世?” 苏陌惊叫了一声,比方才知道他要挖自己眼珠子的反应都要大。 她这幅反应倒是自然不做作,完全看不出假装的痕迹。 被苏陌这个反应给唬住了,裴林眼神狐疑地游离在她脸上,“苏姑娘又怎么会不知道枕边人的秘密呢,还是说这个秘密比你的眼睛都重要?” 他话音落下许久,苏陌都只回以古怪的眼神,不曾搭话,这让裴林心中凭空生气了一股戾气。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裴林语气带着些许失望,但是眼中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疯狂。 先挖了眼睛,再找路铭远逼供出身世,一举两得。 苏陌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秀眉缓缓蹙紧。 眼睛与身世熟更重要!苏陌脑海里疯狂滚动着这个词条,但是她蠕动唇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为了使眼珠子完美的脱离眼眶,裴林有一套专属的工具。 苏陌看着他叫人将一个小布条取来,然后他放在手心一点点展开,露出里面泛着银光的各色工具。 这些工具换谁看了都忍不住头皮发麻,苏陌亦然。她一想到这些东西要放进自己眼睛里,她身体就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位大哥,按我说真的没必要,真的。”苏陌身体往后仰了仰,避开了裴林伸过来的手。 “不痛的,我早些取完,你不就可以回去了吗?” 这怎么可能不痛?苏陌瞪大眼眸,像是在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她此时的眸子泛着一阵水光,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惊吓溢出的泪水,反而比平时都诱人一些,裴林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这双眼睛挖下来后,苏陌也不可能会活着回去,她必须死的悄无声息,这样才没人知道苏陌的事与他有关。 就算裴江能猜到有如何,他会为了一个女人与他撕破脸皮? 当然不可能。 至于魏嘉月就更不用担心,一个宫女罢了,不听话处理掉就是。 裴林嘴角的弧度缓缓上扬,连眼眸都微微弯起。 眼看着裴林拿着钩子的手越来越近,苏陌心跳如雷,白皙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碎的汗水,眼中的失措一览无余。 “有刺客!” 一声大喊凭空起,接下来就是“蹭”的拔剑声。 外面马蹄声纷乱而至,兵刃相接的响声不绝于耳。这辆马车不可避免受到牵连,裴林手上的钩子“啪嗒”一声掉在地方。 随之而来的是他阴霾的神色,他抬起头冷冷看了眼苏陌,随后弯着腰从马车门口钻了出去。 苏陌从被掀起的帘子中,隐约看到外面景象,裴江单手勒马,整个人漠然地看着众人厮杀。 底下双方人马杀红了眼,每道剑光闪过都会喷溅出鲜红的血迹,将褐色的土地渐渐晕染成了红色。 这时裴林从马车上走出来,他背着手如同游走在后花园般,对周围刀剑视而不见。 “停。”裴林伸出一只手,示意属下停手,他的视线却死死锁住裴江,以及他身后的路铭远。 “真是没想到三哥能为了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真是让小弟长了见识。”裴林慢悠悠的鼓起掌来,脑袋煞有其事地摇晃着。 其实他知道裴江或许是看在路铭远的份上,才叫暗卫出动救苏陌,可是他就是嘴贱,就是要在这时候挑拨离间。 就是要让路铭远对裴江种下怀疑的种子,让他们反目成仇。 裴林的话没让两个男人变脸色,裴江只冷冷压下嘴角:“将苏陌交出来,不然你不可能活着走出这片竹林。” 他的声音就像是含着冰渣,落在众人耳中瞬间泛起了刺骨的寒意。 裴林:“她不在我这里了,你们来晚了。” 他的话音一落,路铭远瞳孔猛然一缩,还未来得及言语,就听见一道清脆如铜铃的声音响起:“我在,我在的。” 闻言,路铭远大喜过望,“娘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 与两人的高兴不同,裴林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去,宛如墨色,“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话说着,裴林两指间夹上一枚棱角分明的暗器,指尖的方向正对着那辆金黄色的马车。 这下,裴江的眉头忍不住缓缓皱了起来,“你有何条件尽管提,只希望你的手不要抖,你抖了的话,三哥也就不讲情面了。” 这个裴林果真是个疯子,裴江内心暗呸了一声。目光沉沉望着对方的动作,生怕他有个异动,这枚暗器就飞出去了。 认识裴林的人都知道,他别的不行,就暗器耍得一流。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54节 跟他的为人一样,阴沟里的老鼠,就只会在背后阴人。 他就算站在里马车很远的地方,裴江都不敢赌。 毕竟苏陌的生命只有一条,所以他即便看这个男人很不顺眼,很想命人冲上去砍下他的狗头。 可又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冲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此刻也只能安静地等他发话。 裴林:“既然三哥这么在乎这个女人,那我也不可能真的杀了,不然多伤我们兄弟情分啊。” 裴江太阳穴重重跳了跳,咬着牙根说:“所以呢。” “我的要求不多,就是想知道这个路铭远到底什么来路。”裴林目光别有深意地扫向路铭远,看到他与裴江那相似的眉眼,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这两人真是太像了,裴林内心暗暗震惊,如果是裴林的表亲还好,若是亲兄弟就难办了。 想到那个可能,裴林眼中不可避免闪过一丝杀意。 马车外暗潮涌动,苏陌在车内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影响他们的对持,她听到裴林问出的问题后,就忍不住无奈的闭上了眸子。 那天上街是不是就不应该围观,如果不围观的话,根本就会被这个疯子盯上,此时的路铭远也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今天若是不大意也不会被抓来,险些丢了眼睛,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大意,她太安逸了,忘记了这里是危机四伏的古代世界。 打打杀杀是常有发生的事情,她一个弱女子只身和魏嘉月出来,不就是送上门让裴林对她动手的吗? 苏陌正在自责时,车窗帘子忽然晃动了一下,一道黑影的滚落的在马车里,苏陌微微张大红唇,还没喊出声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巴。 穆恒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上,“嘘。” 苏陌顿时点头如捣蒜,他才松开捂住她的手,随后从腰间抽出断匕砍断了她身上的绳索。 刚松开绳索,苏陌还没缓过气来,穆恒提着她的胳膊翻了出窗外,全程动作一丝声音都没发出,可见这人轻功了得。 这辆马车正面朝着裴林的方向,他们出去的窗口只有路铭远他们能看见。 等看见他们两人已经从马车出来后,路铭远不动声色地转回脑袋,脸色更加暗沉了几分。 第63章 马儿不安分踢动蹄子,焦躁地扭动的脑袋,粗重的呼吸从鼻子打出。 路铭远伸出手用力的扯住缰绳,它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裴林的话落下许久,都没人接茬。 慢慢的,裴林有些不耐烦起来了,“看来苏陌对你们来说也不算重要啊。” 不然为何到了重要关头,两人还是一语不发的,好像耳聋了一般,真的让人看了就上火。 “你,去将那女人带出来。”裴林抬起下巴示意一名下属去马车将苏陌带出。 既然这两人不配合,那就让他们亲眼就看看苏陌痛苦不堪的模样。 到了那时,这两人就不会露出这种若无其事的表情了,肯定会惊恐地跪在地上求他放人。 裴林眼底浮现一丝难以言喻的疯狂,似乎已经看见裴江两人痛苦抱头的场景了。 思及此,他嘴角的笑容也在无限放大,落在旁人眼里显得很是诡异。 裴林举着手在原地等了半响,都没见属下将苏陌带来。 他和对面两个臭脸对视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去,大喊一声:“还楞在那做什么?还不将她带过来。” 站在马车前面的男人被这道声音吓了一大跳,他原地转过身子,双膝重重跪倒在地上,双手高举过头顶,说:“禀告主人,马车里空无一人。” 不是他不想带人出来,而是没人可带。男人的低着头沉思,不明白苏陌到底是如何从马车逃出去的。 他想了半响都没明白,就察觉一道锋利杀气朝他门面而来,刚想躲开却发现动手的人正是的裴林,他控制住要起身的冲动,用身体接住了这枚暗器。 铁块划开衣服没入皮肉发出“刺啦”的声音,男人发出细碎的闷吭声,却不敢有大动作。 裴林余怒未消,“你们怎么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本王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话说完,他又扭过头看向裴江,冷哼道:“三哥好手段,居然能在本王眼皮底下将人截走,能做到这个份上的人怕是只有穆恒了吧。” 难怪,裴江出现在这时,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仔细想想也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如今倒是猛然反应过来,穆恒可是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裴林暗自咬牙,暗恨自己大意了。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裴林大口喘着粗气,一团郁气在胸口处徘徊,久久不能散去。 如今的苏陌已经被穆恒带离事发地,正往檐口村的方向飞奔而去,苏陌坐在马背上,眉间隐约浮现担忧,“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穆恒抿了抿唇,“主子自有法计,属下先送苏姑娘回去。” 看出他不善言辞,也不愿多说,苏陌接下来也没再开口。只安静地眯起眼,看着路边风景,眼神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儿到檐口村就不再进去了,穆恒更是连马都没下,拉着苏陌胳膊就放她下去,目送她进村后,便拉住缰绳掉头,马蹄扬起滚滚浓烟,绝尘而去。 苏陌回眸看了他一眼,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今天真是惊险得不能再惊险了,小命差点就交代在哪儿了。 她一边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一边低头想事情,迎面却走来一道人影,“陌儿,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金氏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意,她上前按住苏陌的双肩上下查看,“陌儿没事吧啊?说话啊!” “娘,我没事。”看到娘亲这般焦急,苏陌终于眼眶微红,内心泛起丝丝酸涩之意,“对不起,让娘亲担忧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金氏频频点头,看见女儿没事,她高高悬起的心也总算放回了肚子,“对了,怎么没见铭远,他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想到路铭远,苏陌红唇微张:“他去买东西去了,要晚些才能回来,娘就别记挂他了。” 今天金氏已经受了不小的惊,苏陌隐瞒下路铭远还在危险中的事实,还好金氏并未多想,对苏陌的说辞深信不疑。 苏陌回了苏家和父亲问了好,才婉拒两人留饭。她回到家中还没看到路铭远的身影,这让苏陌稍微有些担忧起来了。 她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们还没回来,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 被自己内心浮现的想法吓一跳,苏陌脸上血色尽褪,手上的菜也没心情切了,只好徘徊在自家门口,翘首以盼着路铭远的归来。 一转眼,夜幕降临,月光爬上了高空。 苏陌越来越着急,可就在她急得冒火时,远处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他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走着,走到一半脚步还微微顿住,似乎在注视些什么一般。 苏陌走到门口,不敢置信地喊道:“路铭远?” 被喊到名字的人身形一愣,随即脚步加快,很快就来到门口,他二话没说就将苏陌整个人都摁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闷声说道:“别担心,我回来了。” 说不担心是假的,苏陌担心得都要哭出来了,她此时用双手的紧紧拽着眼前这人的衣袖,声音都带着些许哽咽,“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我以为……” 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后面的那半句怎么都说不出口。 路铭远被她软糯的声音弄得心神微荡,情不自禁伸出手轻拂她的脸庞,没有摸到泪痕才松了一口气,“没事了,都没事了,娘子别怕。” 男人来不及放下手中的包裹,只好弯腰,手穿过她的膝盖窝,将她整个人抱到肩头上,然后单手提着包裹走进屋里。 “娘子,吃饭了么?” “没吃。” 闻言,路铭远一双剑眉瞬间打结,他冷凝着脸庞,将手上的包裹放在房里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放到苏陌的脸颊旁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怎么不先吃饭?在等我吗?嗯?” 他滚烫的呼吸打在的苏陌的耳畔上,让她下意识往后躲了躲,“除了等你,还能是为什么!” 苏陌没好气的模样让路铭远失笑,他薄唇扬起,眼中尽是宠溺意味,“路铭远买了些东西耽搁了,下次不会了。” 没想到他还真的是买东西去了,苏陌目光落在桌面的包裹上,眼前一亮,“这里边是什么东西呀?” “给你买的衣裳,快打开瞧瞧喜不喜欢。”路铭远笑着揉揉她脑袋,将她放在地上,然后才继续说道:“我去做饭,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他刚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哪能让他去做饭道理,苏陌连忙拉住他,“我去做饭吧,都做到一半了。” 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就越小,很显然根本就没做到一半。 路铭远却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反而把她推回椅子上,“娘子好好休息,我去做,很快的好不好?” 苏陌哪里还能说不好,只能嘟着唇瓣坐在椅子上,看着路铭远走去房间,去了厨房。 这时她才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个包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解开了上面的结,露出里面那一袭粉色的襦裙,苏陌将其取出。 望着价格不菲的衣裙,苏陌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是她很清楚,这就是被宠爱被惦记的感觉。 路铭远这个人真的很好,好到苏陌有时候都觉得配不上。 晚饭的时候,路铭远将今天的事简短地告诉苏陌,原来在发现苏陌逃走后,裴林勃然大怒,但是又不能与裴江撕破脸面,所以就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事与愿违,裴江今天是有别而来的,直接命暗卫和对方缠斗起来。 最后裴林不敌,被赶回来的穆恒击中要害,然后手脚都被五花大绑起来,丢到了裴江面前。 原来上次苏陌两人被掳走,背后的罪魁祸首就是裴林。但是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裴江,可属下却将路铭远错认为是裴江抓走了。 因为裴林想要手足相残,并且证据确凿,裴江要带他回京城,请皇上定夺。 “原来如此。”苏陌只觉得世事难料,那次被绑架原来是裴林让人干的,果真够丧心病狂。 看见娘子陷入了若有所思的状态,路铭远没有开口打断,因为他此时也想到了一件相对严重的事,那就是他的身世。 今天裴林大刺刺自称“本王”,那他的身份已经不用猜测了。裴江是裴林的三哥,果然和之前那黑衣人叫他的称呼对上了。 ——三王爷。 那他的身世便呼之欲出了,路铭远眸色微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皇室之人,这与他原先料想的差距太大,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他如果真的是皇室血脉,那为何会流落在外,被养父母收养呢? 这都尚且算未解之谜,路铭远缓缓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深意,他端起饭碗吃了两口,随后放下空碗,道:“娘子慢些吃,我去去农庄,晚点回来,别等我了,早些休息吧。” 话说着,路铭远匆匆迈着步子往外面赶去,苏陌张了张嘴,到底没叫住他,任由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这么晚了还去,我看你晚上怎么摸回来!”苏陌用筷子戳着米饭,语气愤愤地嘟囔道。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呀! 第64章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55节 农庄的开业进行得很顺利,就算后面主人家都跑了,对客人来说也没有很大影响。 第二天生意还是火爆异常,但是路铭远已经无暇顾及农庄的事务了。他在私塾里的功课已经堆成山,再不回去完成,林夫子怕是要杀上门来了。 没办法,路铭远只好抽身回了私塾,而农庄则交给了顾瑾言和一掌柜打理。 说是打理,可是顾瑾言根本就没过多插手,他只是经常往农庄跑而已。 农庄里特地隔开了一个小院,这是给苏陌用来教数学的。 这是三个男人的商量过后都同意的事,毕竟大家都要学,窝在路家学肯定是不行的,只好在农庄寻个地方教学。 幸好苏陌也不嫌麻烦,每日都要上山来授课。 清晨,吃过早饭,苏陌只身一人上了山,她来到那间小院,看着周围的装潢,眼底浮现了丝丝暖意。 其实这些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上少,他们比想象中还要温柔一些。 苏陌打开教室的门,将手上的课本缓缓放在讲台的桌面上,视线一寸寸扫过底下的空座,眼中带着熟稔。 这间所谓的教室都是按照她的意思改造的,与现代教室几乎没有出入。 底下虽然空无一人,可苏陌仿佛看见的昔日的同学,他们都坐在下面,低声嬉笑打闹着。 就在这时,门口的光线暗了下来,苏陌转过头看去,就见睡眼惺忪的顾瑾言出现在门口,他单手打着哈欠,眯着眼从门口迈步子走进来。 “苏姑娘,早啊!” 苏陌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手腕,却没在手腕上看见手表,她抿了抿唇瓣,视线微闪,“早,顾同学。” “顾同学?”顾瑾言以为自己听岔了,一时间理解不了她话里的意思。 “同学即是同窗的意思,在这里我将称呼你们为某同学。” 苏陌的解释很详细,顾瑾言一下子便听懂了。 他寻了个位置便坐了下来,紧接着便将腿放到的长桌上,脑袋还左顾右盼着,问:“今天就我一个同学吗?其他人呢?” “一个去私塾了,还有一个不清楚。”苏陌道。 两人打算再等等裴江,如果他一直不来的话,就开始给顾瑾言上课了。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候,裴江才从外面匆匆赶来,一进门的就对上两双平静的目光,很显然他们在等他。 看到这一幕,裴江嘴角缓缓扬起,“很抱歉,我来晚了。” 他没说晚来的原因,苏陌也没问,只抬了抬下巴让他找位置坐下,随后就开始给两人讲学前班的知识。 两名高大的男人脑子发育正常,比真正的小朋友好教,苏陌备的课程很快就讲完了,底下两人也都听津津有味,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黑板。 讲了一上午的,两人脑子通透了不少,倒也没刚开始那样迷惑了。 也正是如此,他们更加意识到这个名为数学的算术有多厉害,即便是最基础的学习,都能让他们茅塞顿开,如果学成了,又该是何种光景。 裴江在底下与顾瑾言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深深的震撼,他们比苏陌都要明白,这个数学要是普及开来,那对整个风锦国来说,代表着什么。 但是他们才刚开始学,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日后他们再探讨这个问题也不迟。 苏陌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密密麻麻的作业,这些都是需要他们去完成的,当然这也不算难就是了。 一直到傍晚,路铭远才赶回来,饭也没吃上一口就加入了这个学堂,他听着娘子软糯的嗓音,身上的疲惫洗劫一空。 如果这时没有旁边这两个人的存在就好了,可是路铭远很清楚的知道,这显然有些不太可能。 教学最让人开心的事,莫过于苏陌所讲的每一句都没浪费,他们这几个人的脑子也真是好使,举一反三都不在话下。 这种教学方式,是苏陌想也不敢想的事,太顺利了,顺利得可怕。 接下来的几日里,顾瑾言甚至叫来了徐掌柜,而穆恒不知为何也冷着脸在课堂里坐着,苏陌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 “教一个是教,教一百个也是教,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说到这里,苏陌顿了顿,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后才缓缓说道:“但是我的进度不会往回走,也就是说讲过的知识我不会重复讲,所以这可能会让新加入的人听不懂。” 只有她一个人在教,如果大家都在一个水平线还好,但是目前看来,大家的水平线诧异太大,她不可能返回去重复讲已经讲过的课程。 顾瑾言连忙摆手说道:“不用返回讲,他们两个没学过的我们可以教,苏老师只管往前面讲就好。” 闻言,苏陌皱起的眉头才缓缓平复下来,这样倒解决了不少麻烦,至少课程不会因此的而耽搁下来。 从两个学生变成了四个学生,对苏陌来说没有多大的影响,她站在讲台上游刃有余地讲着今天的课程。 今天的课程进行得比苏陌想象中还要快,还没到规定的下课时间,昨晚备的课就讲完了。 苏陌翻了翻书,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今天的课已经讲完了,还剩下一点时间,你们可以先下课。” 她的目的就是要将基础数学都教给他们,虽然很急,但这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听了苏陌的话,底下的几人都露出不舍的神色来,顾瑾言甚至感叹道:“好像学了,又好像没有,太快了都没反应过来。” 其实他想说太慢了,可是这话却显然不方便说出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苏陌的精力是有限的。她能抽空将知识点整理出来,还无偿教给众人,就这么一个举动就足够伟大了。 所以,大家并不会因此催促,即便顾瑾言真的很想加速学成回京去,而裴江也正有此意。 他们眼底的迫切虽然已经极力掩饰,可苏陌还是多次从他们眼中看到,那隐约闪过的急切情绪,让她不由得一愣,想到他们已经在蒲城逗留很长时间了,还不回京就得有大变故。 难怪他们这么着急。 “既然如此,那继续讲下去吧。”苏陌合上了书,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她不是离了书就教不了,不过是小学的知识,就算没有备课也难不倒她的。 “今天开始教你们什么是乘法!” 苏陌的音调平平,讲话时的波动不大,既不严厉也不幽默,但是这样的声调落在众人耳中却该死的诱人。 这场教学游戏,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裴江和顾瑾言终于小有所成,他们开始向苏陌等人告别,因为他们要启程回京,短时间内不会再回蒲城。 苏陌和路铭远送他们出城,望着裴江坐在高大的骏马上,身边围绕着十几个亲卫随从,他们眼底就露出感叹。 这次裴江回京可没那么简单,他押送着袭击苏陌的裴林,看来是有了足够扳倒他的证据,正赶时间要回到京城去。 他今天穿得比较朴素,或许是要赶路,不敢穿太华丽怕被打劫,可不管怎么穿都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贵气。 “再见。”也没什么道别的话要说,苏陌看了两人半响只谈谈说了句再见。 可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顾瑾言险些泪目,只见他伤心欲绝地站在马车外面,死活都不肯不进去,“苏老师谢谢您的教导,我还会回来的。” 此时的顾瑾言已经盘算着要给苏陌带什么样的礼物了,京城的好东西不少,可真要说配得上苏陌的东西,在顾瑾言眼里还没几样。 苏陌是他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她仅是女子身份,但她的聪明才智当他的老师再合适不过。 既然如此,顾瑾言也不会吝啬付出,他脑海里闪过各色各样的奇珍异宝,画面最终定格在一样东西上,他脸上才浮现一抹笑意。 “苏老师,期待下一次见面吧。”顾瑾言笑着拱手,在得到苏陌点头后,他才弯下腰进了马车。 这支队伍的最后面,有一个木质的笼子,外面笼罩上黑布,隐约可以看得见里面的人影,苏陌只瞟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猛地窜动。 笼子被里面的人撞得发出好大一阵声响,路铭远立刻蹙眉伸手将苏陌护到身后,视线不虞地看向笼子,可薄唇蠕动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骑在马背上的裴江看到这一幕,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下来,“你最好听话一点,不然回京的路那么长,我会忍不住拿你取点乐子。” 闻言,笼子的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可是离得近的路铭远却明显听到粗重的呼吸声传来,看来对方已经气得喘不顺气了,但是又因为裴江的话,不得不安静下来。 “他好听话!”苏陌嘀咕了一声。 听到这番话的裴林脸色铁青,杀意布满了两只带着血丝的眼睛。 好想杀掉这个女人,然后将她的脑袋送给裴江。 他脑海里在想什么,苏陌无从得知,她看笼子里已经没动静,就将视线转向裴江,对上他俯视的目光,顿时扬了扬嘴角。 “一路顺风啊。” 第65章 “大喜事啊!半山农庄的路当家高中状元了,这回我们蒲城可算是要出名了。” “这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你怎么才知道啊。” “这不是刚听说吗?我去准备点东西,一会儿去上门拜访一下。”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天空上的白云洁白无瑕,温暖的阳光照在人们身上,放眼看去全是喜悦的面孔。 一名蓝衣女子从人群中走过,伸手伸手压下脑袋上的帽檐,遮住了唇边的那一抹笑意。 她的手无意识抚摸着腹部,脚下步子不紧不慢的向前迈着。 很快她来到了蒲城最受欢迎的小吃铺,还没等她摘下帷帽,店内的小二瞧见她忙不迭迎了上来。 “东家您今个儿怎么来了?”小二哥微微俯下身子,语气恭敬地询问着。 “想来买点东西,顺路就过来了。”苏陌道。 这时掌柜从柜台里抬起了脑袋,他视线在她身后扫了几圈,“怎么小鱼姑娘没有和东家一块?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可别冲撞了东家才好。” 他知道眼前这人怀有身孕,独自一人走在街头,没个人护着难免会出意外。 小二给苏陌搬来椅子,她扶着腰身缓缓坐了下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今天高兴,让小鱼去玩了。” 小鱼那丫鬟常年都陪在自己身边,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苏陌体恤她,每个月都给她放几天假。 这种做法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可是见她高兴也都随她去了。 掌柜无奈摇头叹息,眼底尽是笑意,“东家就是心太好了。那既然来都来了,就查查账吧。” “别,我今天就是来坐一坐,这账才刚查没多少天,掌柜的别太着急啊。”苏陌啧啧了两声。 这个掌柜太可靠了,就算是同时管理三家店铺,都游刃有余,这是苏陌最为佩服的地方。 她坐在柜台旁边,穿着蓝色的宽袖仙裙,很是惹人瞩目,店内的客人来来往往,都将视线投过来。 有些认识她妇人忍不住上前搭话,“哟,这不是路夫人吗?今天你气色可真好,路状元可回来了?” “他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李大娘这是你孙子吗?真乖啊!”苏陌笑意盈盈的打量了一番她身边的小男孩。 “这有什么好乖的,让他念书都不念,以后怎么样才有出息哦!”李大娘语气里尽是失望。 这个大娘年纪不大,就三十来岁的年纪就已经当了奶奶,在这里可算是比较常见的。 倒是像苏陌这样的女人很罕见,十八岁才嫁出去,结婚两年了才怀孕。如果不是她日子过得风风火火,都会有很多人在背后说闲话。 就连一开始酸苏陌的人都不计其数,说她不守妇道,整日往外跑。甚至会说路铭远是软腿子,连自家女人都管不住。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56节 后来大家看到苏陌不声不响开了一家店,这生意红红火火的,很多质疑的声音渐渐就消失了。 谁不想活成苏陌这样子,她自己有本事开店,相公用功读书,早两年便考上了秀才,本就前途无量。 如今更是成了今年的状元郎,这下整个蒲城可没人不认识他们俩的。 此时周围的人一听这个是苏陌,都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想要看看这状元夫人到底长何模样,等看到她那张出水芙蓉的脸,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眸。 这苏陌在蒲城原本就很出名,她不仅开了小吃店,还有一位秀才丈夫。 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在半山农庄弄了一个小型学堂,教的都是算数之法。 李大娘只是听说并不是很了解其中的细节,由于那些课程没有收取任何费用,所以去学的人并不多,只知道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很多人去听了一会儿就昏头转向,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灰溜溜的就下了山。 即便很多人不懂,可都敬佩着苏陌。 这样的女子被很多人羡慕着,当时还有很多质疑的声音出现,苏陌全都没有理会。 当时蹦跶的最欢快的人,莫过于是成仕翰的妻子江韵,他们这对夫妻心胸狭隘,诋毁苏陌多年。 最令人觉得好笑的事,就是江韵曾经在天极楼偷过东西,后来被天极楼限止入内了。 后来想去半山农庄,也被人赶了出来。 想来也是,成仕翰这个人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诅咒路铭远考不上秀才的事传遍了整个蒲城。 这两夫妻的品性有缺,这是大街小巷都知道的事情,而成仕翰后来因为犯了事,被青云赶了出去,至今都还是个秀才。 当年被他奚落的路铭远已经考上了状元郎,如今正在京城受封,真真是羡煞旁人。 李大娘想到这些年发现的事,眼底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羡慕之色,“他以后念书若是像你丈夫那样,不,有三成我都偷笑了。” 男人不念书不识字,就注定会被看不起。李大娘不想孙子长大后也当目不识丁的农民,所以砸锅卖铁都想要让他读书识字。 不求能考上状元郎,至少拿个秀才,每个月都有官府给的几两银子补贴就很好了。 “多念书的好。”苏陌轻轻摸了摸那小朋友的脑袋,语气轻柔。 李大娘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请问路夫人半山农庄的学堂还收学子吗?不知道我这孙子……” “不办了,那个学堂已经取消了。”苏陌连忙打断了她的话。 “不过李大娘可以送他去私塾,以后会好起来的。”苏陌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也是。”李大娘若有所思的握着孙子的手,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苏陌话的放在心上。 可提醒完她之后,苏陌就扶着腰走了两步,“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先走一步,李大娘吃好喝好,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记得与我说便是。” “怎么会呢!你这个店是出了名的好,你慢点。”李大娘虚扶她出门,看着她挺着肚子的模样,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 李大娘叫的食物都还没打包好,她站在门口看着苏陌背影远去,眼底闪过沉思。 真的有必要让孙子去私塾读书吗?这个问题回头得好好思量一番。 他们家本身就没什么银子,如今给孙子买完了书籍,也都没剩下什么钱财了,如果送他去私塾的话,那将是一笔巨大的花费。 也不知这个家庭是否能负担得起,李大娘脸色很是凝重。 苏陌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给对方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她如今怀有身孕,也不适合上山教课,也不需要由她去普及数学了,有人会将这个数学推广至整个国家。 提高大家的生活水平,第一步就先要提高大家的知识。 这里的算数方式太过落后,苏陌没忍住便将现代的算术方法拿了出来。 经过两年的教学,路铭远的算数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最后运用自如,对他的学习之路帮助极大。 苏陌透过白色的纱幔,看到街上挂满的红灯笼,嘴角忍不住缓缓升起。 这灯笼是为了路铭远而挂的,这些人都在为路铭远高中状元而感到开心。 就算状元不是他们家中所出,仅仅只是这座城市的人罢了,可大家还是为此而欢呼雀跃。 这不是一个人的荣誉,这好像是所有人的荣誉。 她的房子就在店铺对面的那条街上,她走一会儿就到了。 还没到自家门口,远远就能看到,门口放着许多篮子。 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年,路铭远刚考上秀才的时候,也是这样,同村的人送来了许多鸡蛋和粗粮。 后来的每一次科举考试,苏陌都会收到很多这种礼物,她每次看见都会觉得很好笑又暖心。 打开院子的门,苏陌将门口的篮子都提了进去,等了一阵子没有看到有人来,她才缓缓关上门。 路铭远高中状元的消息公布了很久,可是他人一直都没有回来。 连一封信都没有回来,有人说苏陌被抛弃了,可极大部分人都不相信。 路铭远疼爱妻子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实,百姓们如何都不能相信他会抛弃苏陌。 旁人都不相信,苏陌本人就更加不相信了,她迈着小碎步走进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要说此时的路铭远,他正在京城等着皇帝召见,毕竟中榜后京城会设宴庆祝,他作为状元还不能离开。 这是路铭远第一次面圣,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几日下来,眉间的褶皱没有平复过,一直高高耸起。 他打算将算术普及到全国各地,这个算术理应该普及世界各地。但是路铭远说的并不算,这件事还是要得到皇帝首肯。 也不知道裴江为何,一直没有和圣上提起推崇算术的事。 想到裴江那张阴险的脸庞,路铭远眸色微沉,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身上散发着丝丝不虞的气息。 路铭远怀着复杂的心情迎来了面圣的日子,那天他穿着红色状元服,头戴双翅乌纱帽,整个人意气风发地迈进了皇宫的大门。 与他有同行的还有榜眼和探花,他们走在宫人最前面,身后是浩浩荡荡宫女与太监。 第66章 皇宫的装饰富丽堂皇,十步一庭院,抬头便是青砖黄瓦,假山荷塘放眼看去,全是花红柳绿的模样。 路铭远走在路上目不斜视,他目光没有焦距,似乎正在出神想些什么。 关于自己的身世,他已经心知肚明了,可是他却一直没有要认亲的意思。 两年过去了,他对认亲这两个字非常陌生,提起这个字眼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在苏陌面前,他再也不会口口声声的说要认亲,以后让她过上好日子的话了。 众所周知,皇宫是一个吃人的地方,路铭远不认为他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心爱的娘子,冒险来这个地方以命相搏,很显然不理智。 没有势力的他,连三天都活不下去。 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目前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即便没有认亲也能吃饱穿暖。 高中状元之后,更加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所以他对认亲已经没有太大的热衷。 可即便不热衷,但内心还是会跳动,他来到这个地方,内心还是会有很大的感触。 穿过碧玉长廊,转角处却遇上了一群人,为首之人是路铭远所熟悉的裴江,他脚步顿时便停了下来。 “奴才见过三王爷,三王爷吉祥。” “平身。” 前面的人手执黑白纸扇,面带微笑站在不远处,“本王爷还以为是谁,居然这么大阵仗。原来是我们的状元郎,那正好,留下来陪本王去看看荷花去。” 三王爷发话要留下状元,带头的太监听了后面露犹豫,“三王爷,这?” “无事,你们先走吧。”路铭远从队伍中走了出来,语气波澜不惊的说道。 他迈着长腿一步步的走向裴江,在他身旁三步开外的地方停住了步子,眉宇间带着些许无奈,“你这又是为何?” 为何要留下他。 领头的太监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前行,身后只留下裴江和路铭远等人停在原地,他们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旁人皆听不清楚。 裴江却没有太多避讳,直接仰头大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居然能以这样的身份进宫,本王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话虽这么说,他眼底却看不出愉悦的神色。 路铭远目光一闪,觉得他的表情非常古怪,问:“以这个身份进宫,三王爷觉得很好笑吗?” 此言一出,裴江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一点点折起手中纸扇,视线看向远处的荷塘,“本王以为你不会来,可你还是来了。” 说到底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裴江无奈的摇摇头,伸出长指指着荷塘,道:“这是宫里开的最好的荷花,你多看看。” 为这个人铺了那么长的路,裴江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皇宫里面。 很意外,但是也算是情理之中。 金钱会蒙蔽人的眼眸,权利地位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路铭远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裴江:“半山农庄每年的收入不低,即便本王分走了三成,剩下的七成,你就这一辈子都花不完,所以本王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来京城蹚这一趟浑水。” 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裴江眼底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失望。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只觉得心里堵了一块东西,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路铭远想要认亲,直说便是。 可他没说,反而踏上了科举的这条路,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京城,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皇帝面前。 足以给众人极大的震撼,就连裴江都不得不承认他的优秀,甚至还得称一声自愧不如。 可他到底还是有些失望的,裴江抿了抿唇角,没有继续开口。 “荷花很美。”路铭远不知道他为什么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也不太想知道。 回了这么一句话,路铭远兴致缺缺地垂下了眼眸,“你还有什么话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两人说的话牛头不搭马嘴,路铭远语气里也听不出恭敬,一旁的宫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可没等他们呵斥就收到了穆恒冷淡的视线。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57节 宫人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巴,他们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直视眼前这一幕。 看来三王爷和这个状元郎还是旧相识,私底下说话都是这般的随意,真是令人费解。 “那我走了。”路铭远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声音颇为冷淡的说道。 他不懂裴江为什么露出这番古怪的神情,可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有点人外散发的不满气息。 可是他有什么好不满的,也不可能是嫉妒自己高中状元了吧? 路铭远薄唇轻扬,觉得自己的猜测未免有些太过好笑了些。 随后,路铭远被一个宫女领着走向金銮殿,到了长阶梯下,宫女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羞红着脸,偷偷的看了一眼路铭远,“路大人,这便是金銮殿。” “路大人,路状元到。”宫女双膝跪在地上,低着头轻声开口。 阶梯两边是带着官帽的大人们,他们垂着脑袋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的到来。 这些都是品阶不够的官员,无法进入金銮殿,只能在殿外守候着,等着皇帝需要时的传召。 路铭远双手放在身前,视线盯着脚尖,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阶梯。 阶梯太长了,路铭远走上最顶端时呼吸都忍不住乱了几分。 守门的太监看到他这副着装,不等旁人提醒,便先一步开口:“请状元郎稍等片刻,奴才先进去禀告皇上。” 因为他不是和大公公一起前来,所以需要进殿征求皇上的意见,方可进殿。 这位太监的动作很快,小跑进去没一会儿,他便扬声大喊:“皇上有令,宣状元郎,路铭远觐见。” 他话音刚落,路铭远便掀起长袍,迈过了门槛,挺直腰杆走了进去。 文武百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色不一的视线落在路铭远身上。 大家都想一睹这状元郎的风采,看见这人穿着大红色的状元服饰逆着光走进来,众人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震惊。 不是因为路铭远长相出众,不是因为他姿态娴雅。 仅仅只是因为这人的面容与三王爷有五分相似。 这张脸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多想,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可都无一人开口。 而裴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大殿内,他此时正冷冷的勾起唇角,仰头喝了一杯冷酒。 坐在金銮殿上方的皇帝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挺拔的男子。 望着路铭远走到脚下,屈下膝盖朝着他行下大礼,嘴里高声喊道:“臣路铭远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皇帝摸着下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的瞧一瞧,这状元郎到底长何模样。” 刚才大殿里,众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让皇帝听了个正着,他对这个状元郎的相貌很是好奇。 到底长何模样,才让殿内的大臣们露出这样的神色。 底下跪着的男人缓缓站起身,依言抬起了脑袋,他垂着眸子整张脸袒露在众人视线内。 那张与三王爷有着五分相似的脸,再次映入了众人眼帘。 大殿里众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甚至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状元郎和三王爷长得如此相像?” 要知道三王爷之所以这么得圣上的喜爱,有极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那张脸。 路铭远与三王爷长得这么相像,那么和当今圣上亦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可是这话却没几个人敢说出来,只能委婉的利用三王爷来当借口,试图表达自己内心的疑惑和震撼。 皇上透过眼前的珠帘,直直的看向那张酷似自己的脸庞,他猛地从皇座上站了起身,视线中带着不可置信。 “你……”皇上只说了一个字,便又顿住了话语,他开始喃喃自语,但又因为声音太小根本没人听清。 他身后的太监甩了甩手上的拂尘,上前虚扶住有些摇晃的皇帝,“皇上,注意龙体。” 被这一声称呼拉回了思绪,皇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目光再看向路铭远便没有了情绪。 “你就是路铭远?”皇帝的声音威严浑厚,在大殿里激起了一阵阵的回音。 路铭远:“回皇上,正是。” 他面容平静,似乎站在他眼前的并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甚至他连眼皮都没有掀起一下。 看起来似乎毕恭毕敬的模样,可皇帝却无端的觉得,这人对自己似乎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尊重。 那张与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样的脸庞,让皇帝目光微微闪烁。 “路铭远,你可有所求?前三甲都可以向朕提一个愿望,朕尽可能的满足你。” 皇帝金口玉言,此言一出也很难会收回去。 在场的众人纷纷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路铭远,眼底尽是复杂的神色。 “臣想向皇上推一个算术之法,请皇上一睹。”路铭远从怀里拿出了一本泛黄的书本,双手高举过头顶,眼神并没有往上扫一眼。 他不卑不亢的姿态让皇帝摇了摇头,他命人将那一本书呈上来。 皇帝翻开泛黄的书页,上面全是深色难懂的符号,他见都没见过这样的符号。 顿时对他口中的算术之法,丧失了极大部分的兴趣。 可当皇上正要将书丢在桌面上时,抬眸又看见了他那张脸,顿时按捺下心中的不耐,缓缓启唇说道:“那就细细说来。” “是。”路铭远脸上终于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色,他冷淡的眉宇似乎柔和了一些。 第67章 路铭远从各方面简短介绍了算术这个东西,并当着所有人面实践了一番。 众人看见路铭远以一众极快的速度将答案写出,忍不住瞪大了眼眸,就连出题的官员都忍不住呆滞住了。 这些题不可能在外流传了的,出题的官员对此最清楚这些题目都是从自己用来考察家族子弟的,那路铭远根本不可能会提前知道答案。 如今的结果是,他刚说完题目,路铭远没有动眼前的算盘,而是直接将答案说了出来。 这让出题的官员彻底蒙住了,他看着手里的题目,没忍住将里面的数额变更了,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路铭远还是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一百八十七。” 得到这个答案,官员还有些不敢他颤着手拿起算盘,开始算着这道题目。 他敲算盘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屏息凝神,注意着眼前的这一幕,等着这位官员将答案算出来。 等着他说出与路铭远那截然不同的答案,因为谁也不相信,居然有人听了一组素质,就能迅速的将答案说出。 众人跟倾向于路铭远只是胡言乱语,他说出的答案并不是真实性的。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路铭远能快速将答案说出来,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众人无法接受这种不同。 官员看着算盘上的数,他指尖都忍不住在颤抖,最后是长长的一声叹息,“这道题答案就是一百八十七。” 此言一出,在座皆露出震惊的神色,似乎对这个结果有些接受无能。 路铭远环视了一周,淡淡收回视线,并没有多言。 位于皇座上的男人高高挑起了眉毛,听到这个答案他眼底闪过一丝赞赏,放下了手中泛黄的书籍,他开始缓缓鼓起掌来。 “果然不愧是这一届的状元郎,这头脑够机灵的。你算出这些题目的答案用的就是上面的方法吗?”皇帝饶有兴致地说道。 “正是。” 闻言,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目光再次落在那本略显成就的书籍上,嘴唇动了动,却半响都没有开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作为皇帝,应该下令将这个算术弘扬开来,可是他内心深处对此还是怀有质疑,并不完全相信这个算术很厉害。 路铭远站在下首没有打扰皇帝的思考,即便他半响都没有开口,路铭远依然稳稳的站在原地。 他提出了弘扬算术之法,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皇帝的手中。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将目前的算术更换成路铭远如今学习的这种,并不是口头说说而已。 那需要人力物力去实现,并不是口头说让大家学就学的,皇帝很清楚,所以他很犹豫。 就算路铭远用实际的行动证明了,这个算术比风锦国目前算术之法要出色,还更为简单方便。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些什么,毕竟皇帝并没有亲身的学习过,他只知道这个算数学成之后很厉害的样子,可对这个概念还是比较模糊。 眼看当今圣上开始沉默下来,底下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对这个略显古怪的算术也提不出有效的建议。 聪明在这个时候都高高挂起,没有丝毫要参掺和进去的意思。 只有裴江在喝了第不知道多少杯酒后,终于晃晃悠悠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父皇,儿臣有话说。” “说。”皇帝丝毫不介意三王爷突然谏言,甚至笑意盈盈的摆了摆手。 “这个算数之法,儿臣觉得有必要推崇。” “这又是为何?” “儿臣学了,这个算术甚好。”裴江不光带着些许迷离,口齿却十分清晰的说道。 此言一出,他身旁的青年男人向他投来了奇怪的视线,甚至压低的声音说道:“你凑什么热闹?这不是像你的风格啊。” 三王爷也从来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开口那个人很了解,所以才会说出那么一番话。 “不是凑热闹,这是事实。”裴江放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捏紧,他目光没有放在路铭远身上,可脸上净是认真的神情。 他的话引起了皇帝的好奇,他嘴角微微上扬,“哦?老三也觉得这个算术极好?可是这个算术是特殊符号组成的,老三没接触过又怎么会觉得他好呢?” 皇帝的言外之意是让裴江别胡乱恭维,毕竟这个算术如果很低等,那推崇下去害的是全国人民。 “说起来,儿臣两年前在蒲城就已经学过这一套算术,确实是一个值得推崇的东西,请父皇恩准。” 皇帝微微眯起眼眸,嘴里喃喃自语地说道:“两年前,蒲城?” 裴江掷地有声的说了这么一番话,他此刻的模样好像是喝多了,眼神带着些许迷离,身形摇晃。 这番醉话落在皇帝耳里,却引得他哈哈大笑,他开始止不住的拍起手掌,“既然你们都说这个算术好,那先送到国子监先学着吧。” “那就封状元为翰林院修撰,并辅助国子监夫子教学,将这算术弘扬开来便是。”皇帝的声音从上方幽幽传来。 路铭远掀起衣袍的下摆,单膝跪倒在地上,声音平稳无波:“谢主隆恩。” 这一句就决定了国子监教材,甚至封赏了路铭远的官职,虽然等级不高,但这个面子里子今天倒是拿了个足。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58节 这次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连三王爷裴江都站出来认同,那皇帝也没什么好质疑的,直接就开了金口敲定。 毕竟说出要满足状元郎的一个愿望,这句话是他自己说的。天子岂能言而无信,而且这套算术推送下去也无妨。 “众位爱卿对此有什么看法吗?”皇帝似乎才想起来底下密密麻麻的官员,他打趣似的问道。 “皇上英明。”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反对的声音也会失去的闭嘴才对,可就有人在此时开了口:“禀父皇,儿臣觉得这个算术之法还没到可以送进国子监的程度。” 国子监是一个什么地方,怎么什么垃圾都要往里面扔!裴峰暗自咬牙,视线淡淡的掠过路铭远,眼底露出不屑的神情。 一个乡下的泥腿子,手上能有什么好东西,如今拿了一本烂书,说是什么新的算术之法非要推崇至全国。 这样的举动真真是让人反感,裴峰鼻腔内发出一声冷哼,“请父皇收回成命。” 他低着头,没看见皇帝的脸色正逐渐变得难看。 皇帝一向知道这个儿子没什么脑子,可还是头一回意识到居然这么没脑子。 天子金口玉言一出,如何能收的回? 就算这个算术之法很不入流,如今说收回也来不及了。 皇帝开不了这个口,众人也不能替皇上开这个口。 想到这,皇帝脸上的神情淡淡,“来人将四王爷带出去,他吃多了酒,脑子变得有些不清醒了。” 很快就有宫人上前,想要将四王爷拉下去。 “请四王爷配合。” 是王爷裴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如同调色盘一般变幻莫测。 他很想拒绝出去,因为那样太难看了,可这个时候若是反抗,那就直接不能看了。 所以裴峰即便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还是咬着牙齿任由宫人带着自己出去。 路过大殿中央,裴峰的视线恶狠狠的盯着路铭远,与他擦肩而过时留下了一句话,“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路铭远这是才懒懒的抬起了眼眸,记住了那张扭曲的脸庞,心中却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果然,皇宫这个地方真是会吃人,若是娘子来了这种地方,可不得连骨头都被吃了个干净? 路铭远内心暗自摇头,再一次拒绝了认亲的冲动。 实在是没太大必要。 就连这个官,可以的话他都不想当,可是他娘子好像对他科举的事太上心,他不忍让她失望,只能拼尽全力科举。 最后高中状元,来到京城受封,这个时候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路铭远是如何都开不了口拒绝。 今天宴会过后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因为他路铭远的好像得罪了四王爷,以后的路注定坎坷不平了。 “造孽啊!”路铭远笑着喝下了一杯酒,薄唇轻启,嘀咕了一声。 第68章 翰林院修撰虽然不是大官,可由于是这一届的状元郎胜任,所以流程是极其的复杂。 需要皇上下旨是否外放,确定地方后,他还要赶去当地受礼,最后才能抽时间衣锦还乡。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在等待的期间,人很容易就会失去耐心。 路铭远内心是非常迫切想要快快走完流程,然后快些回到娘子身边的,真是一刻都不想待在京城。 京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是驿站,这里摆满了冰冷的家具,被窝里也没有娇软的媳妇,这让路铭远如何能接受得了。 他整个人都快废了,还没开始为朝廷效力,就因为思念过度而客死他乡。 最重要的是,等当了官后,人都会变得身不由己,像路铭远这种走科举路线才当上官的人,大多数都会外放。 当然,目前来说,皇帝还没有下旨到底将他安排到什么地方去,路铭远也只能留在京城等皇帝的旨意。 而让人奇怪的是,榜眼和探花已经收到外放的通知,甚至已经踏上了去县城的路;可路铭远在驿站住了好几天,宫里那位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 好像已经完全将路铭远给遗忘了。 而被皇帝遗忘的事情,不禁让路铭远想起当天在宴会上,四王爷说的那句话。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四王爷那张扭曲的脸再次映入脑海中,路铭远手指不停摩挲着手边的茶杯,神情若有所思着。 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四王爷针对了,但这几天路铭远又仔细地想了想,最后还是不确定此事和四王爷有关。 只能说四王爷有动机,可却没有这个能力。 这件事往深的来说,四王爷根本没有影响皇上抉择能力,不然也不会在宴会上,被皇上下令赶了出去。 因为被皇上赶出金銮殿,所以四王爷近期被不少人阴阳、嘲笑。这时候的他对路铭远是恨极了的,但是他拿路铭远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四王爷就算对路铭远有千万分不满,也不可能在这时候使绊子,因为他自身都难保。 除非路铭远身上有污点被四王爷抓住了,不然他无法借机在皇上面前挽尊。 可官场都没进去的路铭远能有什么污点呢?答案显而易见。 既然如此,那他迟迟都得不到指令的原因是什么,路铭远坐在靠窗的位置,半垂着眸子打量街道上的新人,眼底却划过沉思。 到底是为什么呢? 思考了很久都没得到答案,路铭远觉得有些疲累了,便抬手将手边上茶杯端起,淡淡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这扇木门被“笃笃”敲响,路铭远瞬间皱起眉头看过去,这个时候到底是谁来了呢? 难不成是皇上的旨意到了吗? 可是这人为什么不说话,只是急促地敲门,有那么着急吗? 没等路铭远开口,外面的人似乎有些急切,直接就推开门走了进来,这个举动让路铭远的一双剑眉皱得更紧。 “我还没请你进,你怎么直接就进来了?”望着来人,路铭远冷淡地开口说道。 裴江半只脚都踏了进去,听到这话却停住了动作,他楞在原地思考一会儿,最后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然后在路铭远不解的视线中,他再次敲响了房门。 “笃笃笃”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路铭远嘴角下压,五指攥成拳头,“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这扇门就被人从外面狠狠推开,进来的男人脸色称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难看。 “是你不讲礼貌在先的,我只是提醒你进别人房间要等回应,你拉着脸给我看作甚?”路铭远别开视线,语气平平地说道。 只听见裴江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是很注重仪式感呢!我在楼下都瞧见你了,知道你在窗口发呆才推门进来的。” 一个男人在房间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他直接推门进来的举动确实有些不太好。 裴江目光微闪,觉得这样的解释有点牵强,忙不迭启唇补充了一句:“因为怀疑你要跳下去,所以才匆匆忙忙推开了门,你可别多想了。” 可事实真的如他所说吗?不见得,可是路铭远却不想与他计较太多。 “嗤。”路铭远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眼底闪过暗芒,倒也没再开口。 “问我来意啊!快点。”裴江迈步走过来,他坐在路铭远正对面扬声说道。 这里就他们两人,这话一定是对路铭远说的。 闻言,路铭远这才抬起头,拧着一双剑眉略有些语塞地说:“你不是已经说了的来意么?” “三王爷要是来寻我开心的就不必了,赶紧回去吧。”明明说了是怕他跳窗自杀才来的,又要他主动开口询问来意,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路铭远脸上似乎写着兴致缺缺这四个大字,坐在他对面的裴江看得清清楚楚。 “为何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裴江身子往后一靠,眉毛轻轻挑起,“都高中状元了,为何不开怀点?” 他不明白这人为何看起来生无可恋的样子,明明是他自己要科举的,都高中了还不开心。 摆着臭脸也不知是给谁看的。 “这有啥好高兴的?”路铭远扯着僵硬的嘴角,他的内心还真没感觉到半分喜悦,全是烦躁之意。 他娘子怀着身孕,也不知道半夜会不会不舒服,要是脚抽筋了那该怎么办? 想到苏陌半夜起来哭唧唧的委屈模样,路铭远就想扔下一切快马加鞭赶回去,这京城根本没法待。 越想就越烦躁,路铭远归心似箭没被裴江看出,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烦恼。 裴江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开口说道:“再等两天皇上便会下旨了,你也别太急躁,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不用太过忧心才是。” 他这番话说的是语重心长,落在路铭远耳里就等于没说,“我能有什么愿望,如今我只想衣锦还乡罢了,你可少说两句吧。” 裴江的每一句话都没说到点子上,引起了路铭远的不满,他毫不留情地呛声:“说话直接点,少绕弯子,我的脑子现在好乱,无法思考了。” 跟老狐狸讲话太累了,路铭远不想浪费脑子去思考他话里的深意,这完全都没有必要。 有时间和裴江周旋,还不如多花费点时间想想自己娘子呢。 裴江“……” 他说的话两人不都应该心知肚明才对吗?为何路铭远一副不明所以和不耐的模样。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本王就是路过看见你愁眉苦脸的,所以才来送个好消息给你,没想到是本王自作多情了都。” 裴江和路铭远说话很少会用到“本王”的自称,如今却三句不离这个称呼,那足矣看出他的心情着实不美妙。 若是平日里,路铭远还会美言几句,说点对方爱听的,让他高兴高兴。 可今天的他连礼貌的笑容都挤不出来,更别说要费心思去安慰裴江了。 两人顶着两张相似的脸庞,摆着臭脸,好像对方都欠了自己银子一般。 过了半响,裴江见他还是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更加暗沉,黑得都要滴出墨水来。 “三王爷您还有事吗?”感受到裴江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路铭远颇为不耐地启唇问道。 这话倒是彻底把裴江给整笑了,他嚯地站起身来,“路铭远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今天都能给我摆脸色了。” 非要论起来,他还是路铭远的哥哥,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可他对哥哥摆出个死人脸,说句不好听的,当真是没有礼貌极了。 当然,这些话裴江都没说出口,但是他古怪的脸色就足矣说明一切。 路铭远薄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出让他滚的话。他用力撇开视线,在裴江转身之际却缓缓开了口:“我娘子怀孕了,想早些回家去,心情不好,所以说话不好听,抱歉了。”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59节 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都冲,路铭远抬起手拿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一杯水,浅浅抿了一口。 这个动作他已经重复了几天,熟练度不输任何人,而眉间的褶皱也一直没平复下来,他又开始转头看向窗外,身上散发着低气压。 裴江在原地站了良久,他张了张嘴,可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原地踱步了几下,他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苏姑娘怀孕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路铭远转回脑袋,神情一言难尽地看向裴江,眼神更像是在看傻子一般。 “抱歉,我太激动了。”被路铭远这样无声谴责,裴江居然没有生气,甚至道起歉来。 刚怀孕的话是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裴江内心告诫了自己几句,然后才继续开口问道:“孩子大概什么时候能出生?你要接苏姑娘来京城吗?” “还有七个月左右。”说到苏陌,路铭远紧绷的脸庞开始柔和下来,他双目中带着宠溺的笑意,“得看她的意见,去哪里都成。” “嗯,不对。”路铭远联想到如今自己的官职后,脸上的笑容开始一点点裂开,最后留下僵硬弧度。 他好像失去了自主选择的机会了,如今得看皇上要将他安排到哪里去,如果安排到别的城镇,那是三五年都不可能有调动的了。 想到这里,路铭远嘴角最后弧度也消失了个干净,他嘴角下压,浑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当一个官真的很烦,超级烦人,这是来自还没正事上任的路铭远的心声。 路铭远能联想到的事,裴江自然也能,想通这期间的关键之处,他甚至还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也有今天啊!路铭远。” 第69章 那天的宴会上,皇上明说了让路铭远辅助国子监的夫子教学,将他提供的那本算术之法弘扬开来。 所以即便他收到皇帝调令,最后还是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在京城完成这个任务,最后无事才能离开。 那就是说几个月内他都无法回家,路铭远意识到这个问题后,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抽搐了起来,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啧啧,真是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裴江看见他这么难看的脸色,居然没忍住忽然笑了出来,他唇角的弧度缓缓朝上,甚至发出愉悦的笑声。 这道笑声引来了路铭远冰冷的视线,“三王爷要是无事就离开吧。” 这逐客令下得直接,裴江的笑声忽然止住。他伸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地咳了声,“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你的调令这几天就会下来,你也别太难过了。” 听到这话,路铭远面上丝毫没有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气氛在这一瞬间忽然凝固了,两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裴江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了,他张了张嘴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道歉。 可是他还没开口,房门外传来几道低声的交谈,随后便响起了穆恒冷淡的声音:“宫里来人。” 短短四字让里面两人眉头同时皱了起来,看路铭远脸色清白交加,裴江摸了摸扇子柄,“既然是宫里来人,那就快些请进来。” 如果是其他人来,缪恒会用其的称号,这次只说了四字,却让裴江明白这人肯定是来宣报皇上旨意的公公。 果不其然,裴江的话音刚落,房门便被轻轻推了开来,为首之人赫然就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崔公公。 后面跟着红衣侍卫,崔公公拿着拂尘走在最前面,眉眼带着和蔼的笑意,他先是开口给裴江与路铭远问好,然后才扬了扬手上的佛尘。 见此,路铭远赶紧站了起来,他脸上瞬间染上了温和的笑意,对着崔公公拱了拱手,道:“不知崔公公远道而来所谓何事?且快来此处坐下慢慢说。” 他的话音刚落,崔公公便伸出手制止,“不用了,咱家就是来宣读皇上的圣旨,请路大人接旨。” “是。”路铭远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掀起衣袍下摆跪在地上,神情庄重地等着崔公公宣读圣旨。 而裴江也跪在他旁边,等着崔公公将圣旨念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路铭远为当朝第三任状元,不辞辛劳,推出新的算术之法,可造福百姓,立下奇功,朕心甚慰。着史部从重议奖,特加封为翰林院修撰,并身兼国子监的博士一职,钦此。” 话一说完,崔公公便将圣旨卷回来,然后递给了路铭远。 接过了圣旨之后,路铭远谢过隆恩便起了身,随后路铭远想让崔公公坐下来喝杯茶,却遭受到后者的拒绝。 “皇上那边还等着咱家去复命,茶就不喝了。”崔公公顿了顿,神色微变似乎想起了重要的事,“对了,皇上安排了一出宅子给路大人,就在黄浦街头,这是房契,路大人可要拿好了。” 崔公公白皙的脸颊笑得全皱在一起,眼底也是毫不掩饰的揶揄之色。 要知道这还是皇上第一次为臣子安排住处的,也不知这路铭远有何才能,值得皇上为其破例。 两人笑意盈盈地寒暄了两句,最后路铭远将崔公公送了出去,“崔公公慢走。” “得咧,路大人止步。” 随着崔公公尖细的嗓音越来越远,路铭远面上的笑意也彻底僵在脸上。 “居然还给你安排了住处,果然是那样。”裴江意味不明地说道。 闻言,路铭远转过头去,望着裴江若有所思神情,顿时陷入了深思。 “你说,我这个时候告假回乡应该并无大碍吧。”路铭远眉头的褶皱都可以夹死苍蝇了,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手将房门关上,语调平稳地说。 他能问出这话也不出奇,裴江低头思索了一番才缓缓开口说道:“如果是别人一上任就告假肯定会被皇上厌弃,也会遭受百官弹劾,可是你不一样,若真的想回去那就回去吧。” 他没有告诉路铭远的是,就算有人要给路铭远穿小鞋,也要先经过他裴江才可以,只要他不点头,就没人可以成功弹劾路铭远。 当然,这些话在裴江眼里是没必要说出来的,而路铭远自然也能听出几分意思。 裴江话里潜意思,路铭远只要脑子没瘫痪就能听清楚。 忽略他要护着自己的话,端看他说的那些,这话里的意思太明显、太直白。 虽然是心知肚明的事,路铭远居然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因为这层薄的不能再薄的纸没人戳破,谁主动戳破谁就尴尬。 认亲其实没必要,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官谁要当就去当,路铭远对这个是没多大感想的。 奈何娘子那边很难交差,路铭远只要一想到每次科举后得了名次,苏陌都会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她,并发出亮晶晶的光芒。 那种神色是极其难见的,因为平时的苏陌面上表情都是淡淡的,只9sj有他上进的时候娘子才会露出那种神情。 总而言之,路铭远很痛苦,虽然目前看来他好像很成功的样子,可这种成功无法使人心情愉悦就很难受。 目前的这个局面,和他的预想完全背道而驰了,这个状元中的真是一点喜悦都没有。 他的心全都挂在远在蒲城的苏陌身上了,他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路铭远烦闷的模样让裴江看见,他唇角抿成一条支线,也不在说笑:“我是说真的,直接告假回去吧,只要皇上同意就不算是违抗圣旨,国子监那边还有我在呢,你放心回去就好。” “苏姑娘一个人在蒲城待着很危险,要知道还有一个成仕翰没有解决。他躲在暗处,不知道会不会狗急跳墙对苏姑娘下手;如果真的是那样就糟了。”这三人之间的恩怨,裴江也是有所了解。 近几年,成仕翰被路铭远打压得在蒲城都抬不起头来,他们家如今大门紧闭,谢绝所有来客,可见他们的心底防线已经全破无疑。 现在路铭远高中状元的事绝对已经传回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成仕翰若是一蹶不振还好。可怕就怕他怀恨在心,趁路铭远还没回去,就对苏陌下狠手。 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裴江一说到成仕翰这个人,路铭远眼中立刻冒出戾气,脸上的肌肉绷紧,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以前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威胁那么大,若是早些意识到的话,那成仕翰早就该解决了,根本不可能还会留到这个时候。 “我今晚就要启程,真是一刻都等不了了。”路铭远咬牙切齿地说道。 裴江点头附和:“你收拾行囊直接出发,后面的事情我来善后即可。” “好。”路铭远深深地望了眼裴江,眼底的思绪不明。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时的心情是有多复杂,两年前裴江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回苏陌,如今也是冒着违抗圣旨的风险助他回乡。 即便两人有血缘关系,但又不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感情说不上深厚。裴江却能为他做到这个份上,倒也让他开了眼。 这个人情太难偿还了,路铭远眸色微暗,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来时带的行李还算不少,回去时路铭远就提了一个小包裹就出发了。 本来已经关闭的城门,因为路铭远携带了三王爷的令牌被破例放了出去。守门的士兵不认识这一届状元,只以为是三王爷的侍卫要出城,也没多想。 可就在城门里左边的屋顶上,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亲眼目睹了眼前的一切,他没加以阻拦,反而是默不作声地飞走了。 黑衣人在屋顶上疾驰,一路运轻功回到皇宫,他避开守卫,直接进了养心殿内。 暗处的暗卫见是他后,瞬间又闭上了饱含杀气的眸子,就像是没看到那名黑衣人进去似的。 而那名黑衣人只到养心殿的外间便停了下来,隔着珠帘他单膝跪倒在地上,恭声道:“禀告皇上,路大人已取三王爷的令牌出城,原因是太过牵挂妻儿。” 闻言,正在批阅奏折的男人高挑起眉毛,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哦?可是他孩子不是还未出生吗?那么急忙赶回去作甚?” “路大人爱妻之名传遍了整个蒲城,由于太担心妻子安危,所以冒着违抗圣旨的危险也要连夜出发,这行为很有英雄气概。”黑衣人难得表现了自己的观点,说了一长串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黑衣人的话落入皇帝耳中,他先是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暗一,没想到你也会拍马屁了,不过这话朕倒是爱听。” “到底还是朕考虑不周到,忽略了他远在蒲城的妻子,早些下令安排人接过来会省事不少。”皇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手执毛笔缓缓在奏折上写下一个字。 ——准。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哥前天结婚,太忙了根本抽不出时间码字,接下来要好好更新了,我发誓(星星眼) 第70章 直到第二天的时候,皇上这边才收到路铭远告假的消息。 皇上听到消息后仅仅只是捏了捏眉心,对此没有发表过丝毫意见。前来禀报的人缓缓低下了脑袋,遮住了眼底的疑惑。 谁也不知道的是,关于路铭远回乡的事,皇帝是抱着默认的态度,不然昨天就应该派人截住他的去路,将他抓拿回来了。 可能就只有裴江对此有所了解,但是他却表现得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随着禀报的人说完这个消息后,裴江也寻了个理由离开了皇宫。 就算他和当今皇帝是父子,也会表现出会揣测圣意的模样,有些东西还是该不为人知的好。 可揣测圣意算什么,裴江还大不敬地利用眼线得到了不该知道的消息。 若是被皇帝知道了,裴江免不了一顿惩罚就是了。 路铭远虽然出色,可在官场上还没做出过成绩和贡献。所以即便他在圣旨下达后次日告假回家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实属小家子气,可却没到浪费心思对他进行弹劾的地步。 今个儿的早朝上,大家对状元回乡的事不感兴趣,却对另外一件事抱着极大的兴趣。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随着崔公公的高声大喊,底下人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一位中年男子站出过道中,微微俯下身形说道:“臣有事启奏。”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60节 “关于五王爷被软禁已然过去两年,之前被五王爷帮助过的难民全部围在南门外,求着要当面答谢五王爷的救命之恩,臣恳请皇上顺民心,将五王爷解禁。” 好一句顺民心,裴江眯了眯狭长的眸子,遮住了眼中暴戾的气息,随后轻轻扬起唇角:“右将军此言差矣。” 五王爷是他从蒲城一路看押回来的,软禁的结果算是轻了,裴江本来就不太满意这个惩罚,现如今这人还要将裴林提前放出来。 这真是让裴江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他毫不掩饰眼中的阴霾,目光直直看向下方的右将军。 两人视线相交,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他们在对峙时,皇帝正眯着眼打量着下首众人的神情。 视线扫过几人的下摆,看到他们脚步微微挪动了一下,皇帝便收回了隐晦的视线,重新将目光放在裴江身上。 “两年前老五残害手足的事仿佛就在昨日,朕对此很是痛心,如果百姓都来城外要求见他,那便顺民心给他十日的时间,由老三这个当哥哥的全程陪同,防止他走上那条老路。” 裴林这个儿子皇帝是没多少感情的,因为他不是在京中长大,对这个儿子的秉性也不了解,所以如果没人提出来,皇帝还真的想不起来还有一件这个事了。 这个为裴林说话的是右将军,据皇帝所知一直都是裴林的部下,能等两年才谏言放人,也算是够能忍耐的。 皇帝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嘴角带着细微笑意,“众位爱卿还有其他事启奏吗?如果没有就退朝吧。” 这些人所关注的事也太过无聊了些,皇帝眼底不经意露出失望的神色,唇边的笑意也淡了些许。 站在过道中间的右将军闻言,忽然掀起袍子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他扬声道:“五王爷残害手足未遂,被关了两年已有悔改之心,请皇上将五王爷解禁。” 此言一出,皇帝表情未有变化,就眼睁睁地看着人群中又站出来三五人,他们跪在右将军的身后。 “恳切皇上将五王爷解禁。” 他们齐声的音量将整个大殿覆盖,皇帝嘴角的弧度再次下降了些许,但还是一直不肯开口,就冷眼看着下面跪倒的几人。 能进殿内的都是正三品以上的大臣,如今就有六个人发声让皇帝将五王爷解禁,可明眼人还是看出了皇上的意思。 他就是不想放五王爷出来,因为裴林曾经对裴江下手。 要知道裴江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而裴林只不过是众多皇子中的一个,也没养在京城,与皇帝不熟络不说,还心思歹毒。 这让皇帝怎么放心将他放出来,能开口说解禁十天,都是因为城外的百姓,如果不是因为那群百姓,皇帝是连提都不许别人提起裴林这个人。 “城外的百姓不过是要见五王爷一面罢了,将他放出来出城走一圈就解决了的事情,何必要弄得如此麻烦。”裴江淡淡地说道。 话音刚落,右将军双拳突然攥紧,死死咬住牙齿才没有在大殿上口出狂言。 这个三王爷说得倒是轻巧,居然把将五王爷解禁的事说成麻烦,可这不是皇帝一声令下的事情吗? 皇帝张张嘴的事,如何能谈得上是麻烦! 右将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皇帝浑厚的声音从上首传来:“朕有些乏了,先退朝吧,解禁五王爷的事延后再议。” 裴林虽然被软禁,但不代表着他见不到光,他只是一直被皇帝的人监视,并且只能在王府里待着,不许出门罢了。 这个惩罚也算不上严苛,要知道裴林经常晚上悄悄偷跑出去,皇帝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人是不能逼太紧的。皇帝深知对裴林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就应该用这种方式对他,不然就杀掉,否则将后患无穷。 不过,目前的情势比较稳定,皇帝掌握着裴林的动向,虽然不管不问,但也没有要解禁的意思。 如果不是右将军今天提了出来,皇帝都快忘了这件事。 两年前下令将他软禁的时长是五年,如今才过去两年就那么着急,果然是成不了大事的人。 皇帝缓缓闭上了有些酸涩的眸子,从皇位上站起身来,他缓缓走向一旁的阶梯,身后则响起了崔公公的声音:“退朝。” 底下人高声恭送皇帝离开后,相熟的人就开始交头接耳讨论着方才那件事,言语间尽是好笑。 “右将军居然想求皇上将五王爷提前解禁,真是异想天开。” 这道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右将军内功深厚,又怎么可能听不见,只见他额头上冒出几条粗壮的青筋,“你有本事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说话那人回过头就对上右将军那张臭脸,余光注意到他捏紧的拳头上,不由得嗤笑了一声:“你敢在这里和本官动手吗?少装模作样了,莽夫就是莽夫。”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最后那句那人虽未说出口,可他的眼神已经足矣说明一切,看得右将军是一肚子的火气。 这里是金銮殿,不是可以随便动手的地方,右将军闭上了冒着红色血丝的眸子,不再言语。 文官武官一直以来都是水火不容的,今天的这个场面平时也经常发生,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今天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路铭远无从得知,就算他人还在京城也没这个级别可以参加早朝。 他正骑着马赶路,马匹比马车快,路铭远就算觉得不舒适也坚持不换马车。 骑马赶七天路就能到家,马车的话需要半个月左右,路铭远已经归心似箭了,一刻都等不了。 走山路比官道快,一路上他都没怎么停下来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衣服太过破旧,面色也是灰土得不行,根本就没有山贼劫持他。 这正中路铭远的下怀,接下来就更加不爱收拾自己了。 六天后。 一名骑着黑色骏马的男人来到了蒲城外,他拿着路引给守门士兵时,对方盯着上面的名字陷入了困惑。 士兵视线不停游离在路引和路铭远身上,眼里的疑惑都化成了事物。 “快点啊!这都排了一上午队了,再不进去都快晒成干尸了。”城门处排着长队要进来的人,见队伍一动不动了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的催促道。 确实,此时日头虽然不是很猛,但是炎热异常,人与人又挤在一起,鼻尖弥漫的全是汗臭味,特别是路铭远身上,味道更加浓郁。 士兵皱着眉不知是因为此人衣衫褴褛,还是因为些别的,反正他对后面的催促充耳不闻,嘴巴张张合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路铭远垂下了眸子,轻声问道:“请问这个路引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真的很着急,只希望这个士兵不要耽误他的时间了,路铭远嘴角弧度逐渐抿成一条直线。 士兵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路……状元,你这是被山贼打劫了吗?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他的语气尽是不敢置信,其中参杂着不易察觉的尊敬,并且用双手将路引还了回去。 路铭远接过路引放回怀中,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算是吧,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进去了。” 被打劫是不可能的,路铭远内心暗自嗤笑一声,面上倒也没露出其他神色来。 即便他此刻的脸上是有表情的,也没人能看清,毕竟他这幅打扮太像一个流浪汉了,但是看他手边的那匹马又是汗血宝马,流浪汉可没这福气能有这样一匹马。 士兵也是靠这匹马才认出路铭远来的,因为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是用这个名字还能骑上汗血宝马的人,除了他就没别人了。 而士兵的猜测并没有出错,眼前这个如同乞丐的男人,就是这一届状元——路铭远。 第71章 当士兵说出那个名字后,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待看清那人相貌时,纷纷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喊路状元的名字,可是怎么没看见人在哪?” “对啊!为什么没见路状元的人呢?” 众人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着,目光也不敢直视士兵正对面的那个像乞丐一般的男人,非常自我的开始讨论起来。 “那个脏兮兮的人就是路状元吧。”终于有人认清了现实,不敢置信地开口说道。 脏兮兮的路铭远嘴角微抽,实在没想到自己回来会遇到这种事,他不禁拉起脖间的围巾捂住脸面,轻声对着的前面的人说:“麻烦让一让。” 前面的人反应过来迅速让出了一条通道,而守门的士兵摸了摸鼻子,倒也没继续拦着路铭远。只见他转身和同伴交代了几句什么话后,就拿起佩剑离开了城门。 已经远去的路铭远没注意到士兵的动向,他临近找了一家客栈,将马匹给了小二后,也没叫吃的,直接让人上了水,便开始沐浴。 回来的路上只在河里洗过澡,路铭远身体还算比较干净,就是那张脸饱受灰尘的摧残,衣服也经历了树枝和尘沙的关爱,变得破破烂烂,猛地一看还真的像个乞丐。 刚进客栈的时候不先给银子,人家小二都不让他进来,路铭远躺在浴桶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热气的烟雾弥漫开来,将他的面容模糊,小二提着热水走进来,弓着腰问道:“公子热水来了,是直接倒进去还是等水凉了再加?” “现在倒吧!”路铭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紧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 小二小心翼翼往水桶里倒入热水,视线却情不自禁瞟向路铭远的脸庞,他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看得不是很清楚,一时间也认不出来。 热水缓缓流入桶中,发出潺潺的水声,雾气缓缓弥漫起来,遮挡住了路铭远的脸庞。 可小二透过雾气,越看路铭远那张脸就越是觉得眼熟,突然路铭远的眉头缓缓皱起,小二看见这一幕,脑海中忽地闪过一道灵光。 “彭。”的一声巨响,木桶滚落在地板上,没倒完的水撒了一地都是。路铭远刷地睁开了那双星眸,含着寒光的视线直接看向一旁略有些无措的小二。 “路状元对不住,小的没拿稳木桶就掉地上了。”小二忙不迭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木桶,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到底说聊什么。 听到小二的那个称呼后,路铭远抬起水中的胳膊,修长的手指按上了眉心,无奈地叹息道:“下次小心点,还有别喊我路状元。” 听到状元这两个字就烦,怎么到处都在说这个事,耳根无法清净,路铭远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小二不明所以地挠挠后脑勺,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很聪明的没有询问,而是听话地回道:“小的省得了,放心吧路公子,除了小的就没别人知道公子的身份。” 话说完,他还比了一个闭嘴的手势,表示自己会守口如瓶,路铭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你先出去吧,不用再加热水了。” 小二依言走了出去,待房门被关上后,路铭远嚯得一下从水中站起来,水珠重他的肩膀上滑落,他拿起桶边搭着的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渍。 长腿跨出去,拿起桌面上的包袱打开,就开始利索的穿起衣裳。 等收拾妥当之后,路铭远特地去照了照镜子,与没洗澡前那一副乞丐模样有天壤之别。 镜子中的男人脸庞呈古铜色,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双摄人心魂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性感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张脸说是俊男也不为过,但是路铭远对镜子中的样貌还是有一丝不满。 娘子最喜欢他白白净净的模样,可这几天因为赶路,将这张脸庞晒得哟黑。算不上是难看,但总计来说有点不尽人意。 “啧,只能这样了。”路铭远伸手撩拨了几下额头上的头发,略有些不耐烦的嘀咕道。 他收拾好仅剩的一点行李背上肩头,转身准备离开这间客栈,好赶往家里。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娘子,路铭远内心就忍不住澎湃激动,喜悦使整张脸都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他打开客栈门口却发现光源略暗,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全是带刀的侍卫。 路铭远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他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你们这是来抓我的?” 最前面的士兵眼底闪过迷茫,不知路状元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他也不敢开口,只能用正气的眼神看着对方,希望路铭远能理解这个眼神含义。 可士兵的眼神却让路铭远的心高高悬起,思绪着他们就是来抓拿自己的,真是没想到京城那边的人动作会那么快。 要抓也要等他见到娘子再抓啊!路铭远内心正疯狂的在咆哮,脸上的肌肉死死绷紧。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违抗皇上的旨意,擅自回乡才引来这么多士兵的围剿。 “让一让,县令大人来了。”人群后面传来一道男声。 士兵们井然有序地让出了两条通道,而县令正从通道中缓步走来,他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意,“路状元,恭喜恭喜!”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61节 一见面就是祝贺的话,看着也不像是来抓让他的。路铭远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缓缓放回了肚子。 “县令大人,好久不见。”路铭远道。 县令笑意盈盈地拍了拍手,“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前几年就看你气度不凡,非池中之物。果真不出本官所料,两年后的今天看到你科举高中状元,本官甚是欣慰。” 路铭远谦虚的笑了笑,“哪里,哪里!都是县令大人管制有方,我才能够在如此舒适的环境下认真读书、出人头地。说到底,还是要多谢县令大人。” 唠嗑唠了半响,县令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摆出了一副认真的模样,“本官听说路状元路上遇到了劫匪,回城时狼狈不堪,敢问是哪个山头?” 状元回乡也敢劫,这些山匪真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县令的手袖向后摆了摆,脸上的神情越加严峻。 “那些劫匪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已经无事了,多谢县令关心。”路铭远眼底闪过一道灵光,张口就来。 他目光移到县令旁边的那一位士兵,果然就是守门的那一位,路铭远暗暗磨了磨牙齿,暗道他为什么这么多事。 “路状元没有受伤吗?” “并没有受伤,县令不必挂怀。” 听到路铭远没有受伤,县令的神情才缓缓放松下来。 若是状元在回乡的路上遭受到劫匪的攻击,最后还受了重伤,那朝廷定会认为是当地县令管辖问题。 若是没有受伤的话那还好说,县令重新扬起笑容,往前走了几步,道:“既然没有受伤那本官就放心了,路状元跋山涉水估计也是劳累不堪,那本官改日再登门造访,路状元就先行回家去吧。” 听的这话,路铭远眼底才浮现一丝真情实意的笑意,“哪能让县令登门造访,肯定是我上门去拜访,县令大人慢走。” 送走了县令以及一堆侍卫,路铭远才提起包袱,匆匆的走出客栈,与县令他们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他这张脸在蒲城是广为人知的,即便是在人群中走的飞快,还是有不少人认出来他就是路铭远。 不知是谁先大声喊道:“我好像看到路铭远了。” “在哪呢?” “真的是路铭远,大家快让一让,路铭远回来了,状元郎回来了。” 此话一出,整一条街的人瞬间沸腾,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热情得让路铭远承受不住。 百姓们纷纷靠路边而站,只留下路铭远一人走在中间,他手中还牵着一匹七黑色的马,身上穿的是一件青色的长袍,面上带着淡然的笑意。 “路状元!路状元!路状元!”也不知道是谁带起的头,人们一声声高呼着这三字,仿佛是将军打了胜仗归来,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昂。 楼上有不少人打开窗,看着下面的景象,也忍不住跟着起哄,“路状元!” 路铭远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变得真挚,他突然觉得考上状元感觉还不算赖。 等他回到家门前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路铭远站在自家门口不停的深呼吸,却一直没有伸出手推开这扇门。 跟在他身后的百姓没有离开,而是眼睁睁看着他在门口纠结,时不时发出几声善意的嬉笑。 “路状元居然也会害羞,也难怪,毕竟状元夫人美貌天仙,一日不见嘛如隔三秋,想念过度就会这样。” “你们说路状元他这个时候会不会比科考的时候还要紧张?” “应该差不多吧,你看他额头上都流汗了。” …… 身后的声音不绝于耳,路铭远内心越加紧张,手伸出了又缩回,一直不敢推开这扇门。 外面如此吵闹,正在睡午觉的苏陌被彻底吵醒,她一开始并不打算出去看热闹。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居然听到有人一直在喊路铭远的名字,这让她十分的疑惑,最后忍不住撑着腰往外面走去。 走到院子时,就听到外面似乎正在讨论着“路状元”这三个字,苏陌一双秀眉缓缓皱了起来,嘴里嘀咕了句什么。 等她拿下门后的门闩,将门拉开了一条细缝,她伸出脑袋看着外面的景象,眸子微微放大,瞳孔猛地一缩。 “你回来啦?”苏陌突然高声喊道。 路铭远突然变得很是腼腆,伸手推开了那半掩着的门,挤身走了进去,关上门之后,外面的声音似乎都变小了不少。 “娘子。”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两个字,路铭远喉咙有些干哑,他长臂一伸,将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女人摁在了怀里。 他粗糙的脸颊贴着苏陌的侧脸,不停的磨蹭,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着,“我好想你。” 苏陌眼中热泪盈眶,双手搭在他的臂膀上,轻声开口说:“我也是。” 第72章 苏陌声音如同铃铛般清脆,在路铭远耳边响起,瞬间激起了他内心的浪花。 路铭远松开桎梏住她的双手,改捧起她的脸颊,深情的凝望着苏陌的双目。 “有没有听话好好吃早饭?那个成仕翰两夫妻有没有来找你麻烦?”路铭远放在苏陌脸颊边缘的手指,不停摩挲着她娇嫩的皮肤。 苏陌微微都起了嘴唇,“你什么都不问一下你孩子,光问这些有什么用?” 实际上,苏陌很少吃早饭,小鱼连哄带骗她都不吃,不想撒谎才故意转移了话题。 她小九九路铭远一眼就看穿了,顿时感到一阵阵无奈涌上心头,他自己不在家,娘子就没办法正常吃饭。 娘子离不开自己,让路铭远很是欣慰,但同时也很头疼。 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路铭远走的时候,以为小鱼能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没想到用处也不大。 路铭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娘子,听话些好吗?” 他缓缓俯下身,想要亲吻一下苏陌娇嫩的红唇,可谁知道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啊!你是谁。” 路铭远咬着牙根转过脸,目光带着寒意看向小鱼,这倒是把后者下得一个激灵,她脚步忍不住的往后退。 “老爷回来了?奴婢……”小鱼一时间喉咙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了一般,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放开。”苏陌从他怀中挣脱,用一只手护住了肚子,脸上烧着红云。 这个男人在外面总是这么不注意,一不留神就能被别人看到,羞得是苏陌,每次都觉得无地自容极了。 路铭远见娘子这么害羞,瞬间闭上了双目,按捺下了心中的那一股燥意。 “娘子,抱歉。” “没事,你怎么就这样就回来了?我听说别人的状元都是骑着骏马,身披红袍的。”苏陌微微扬起了下巴,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男人的穿着。 苏陌目光露出疑惑,想着状元回乡不应该是穿这样的衣服。 最基本的鲜衣怒马哪里去了?苏陌缓缓皱起了秀气的眉头,“发生了什么吗?” 苏陌想到那一个可能,脸上的表情几乎要控制不住,她开始兴奋了。 路铭远不知道娘子到底想到了哪里去,为什么会突然露出这么兴奋的神情。 他伸手捏了捏娘子的脸蛋,柔声说道:“我是偷偷回来的,正常来说回乡可能要几个月后才能回,可是我等不了。” 这一番话就如同是一桶冷水,从苏陌的头顶上浇下,淋了一个透心凉的同时,整颗心脏又好像被放在烤架上反复的烤着。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非常奇妙,苏陌眼皮跳了两下,有一些语塞,有一些感动,期间还伴随着一丝丝的失望。 “原来是这样啊。”苏陌下意识的摸了摸平坦的肚皮,喃喃自语道。 路铭远微微眯起眼眸,“娘子好像有些失望啊!” 他娘子身上的秘密不少,路铭远有探索的念头,但却一直没有头绪。 从各个方面来说,苏陌这个人过于神秘,她好像就没有不会的东西,聪慧貌美,集所有优点于一身。 这样的女子,谁能够不爱? 路铭远内心暗暗赞叹,还是自己眼光独到,早早就将这样的佳人娶了回家。 等等! 路铭远两条剑眉拧了起来,他回想起刚刚娘子说的那番话,总感觉自己落了东西。 “我好像将马落在外面了。”路铭远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你还不赶紧出去牵进来?”苏陌忍不住伸出手推了他一把。 “嗯。”路铭远这才打开门走出去,外面的人还没有散开,见他走出来便开口调侃道:“哟,路状元居然还能想起落了马匹在外面。” “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替我看守这一匹马。”路铭远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语气带着郑重。 围观的百姓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这匹马还需要别人看?” 有灵性的宝马都不会到处走,百姓里也有见过汗血宝马的人,对此也能说道两句。 这人的话引了路铭远的轻笑,他不置可否地将那匹黑马牵了进去,再次谢过父老乡亲们后,便关门谢客。 反正过两日会摆上酒席,宴请四方,路铭远也不着急这一时与他们搭话。 苏陌见到这匹黑马,觉得它有点眼熟,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这匹马是不是裴江的?” 两人私底下已经将裴江的身份勘破,所以都是直接称呼他的本名。 路铭远扯了扯缰绳,“就是他的那一匹汗血宝马,特地借给我赶路的。” “那你们两个的感情可真好。”苏陌想起了原著里有说过,裴江有一匹黑色的爱马,就连皇帝也碰不得。 没想到却能轻易的借给路铭远,看来这两人感情还是不一般的深厚。 路铭远却摇摇头,“感情说不上好,或许是因为别的东西吧!” 他总觉得裴江对他的好是别有用心,若是非要说出个理由,路铭远怎么都想不出来因为什么。 裴江这个人常年挂着和熙的笑意,妥妥一个笑面虎,路铭远却很清楚这人的城府很深。 别看他平时好像有一些憨憨的,可是论到心机,路铭远都是要说上一句自愧不如。 “赶路也累了吧?赶紧进屋休息一下,我给你烧一些热水洗个澡。”苏陌柔声说道。 就是她刚要转身,就被路铭远一把扯住了手腕,“不用烧水,我在外面客栈洗过澡了,身上都是香香的。” “真的吗?”苏陌有些不相信的嗅了嗅,凑近果然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这种味道她还是颇为熟悉的。 这就是客栈常年用的那种香皂味道,苏陌忽然啊了一声:“你一回来就去客栈洗澡,怕我嫌弃你吗?” “不是怕你嫌弃,我那个脏兮兮的样子,不想让娘子看见罢了。”路铭远俯下身在她脸边偷了个香。 “别生气,嗯?” 男人的声音越加成熟有魅力,在耳边说话时带着细微的磁性,苏陌耳根都忍不住发红发软。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62节 路铭远瞧见之后眸色渐深,他了解娘子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的位置,她耳垂格外。 消失了好一会儿的小鱼突然冲了出来,她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开口:“老爷夫人,奴婢已经做好了饭菜,先吃完饭再慢慢谈。” 不说还没什么感觉,如今听小鱼这么一说,肚子还真的咕咕叫了起来。 苏陌有些好笑的打趣,“知道去客栈洗澡,也不知道先叫点吃的来垫肚子,饿死你算了。” “饿死我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想守活寡了吗?”路铭远不顾对方的反对,拦腰将苏陌抱起,稳稳当当的将她抱进了偏厅。 “我才不会守活寡,大不了就改嫁呗。”苏陌毫不在乎的说道。 却不知这句话让路铭远额头的青筋毕露,他抱着苏陌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你说什么?” 苏陌眨了眨眼睛,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我说你死了我就改嫁。” “那我肯定死你后头。”路铭远咬牙切齿的说,手上的力道又舍不得收紧。 最后自己吃了一肚子的气,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笑的花枝招展。 小鱼为俩人关上了偏厅的房门,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院子,她将那匹汗血宝马拉到一边。 在院子里割了一些草喂它,小黑很给面子的吃了一箩筐。 第73章 路铭远回来后第三天,县令那边就上门与路铭远商量摆酒席的事情。 林县令的想法是,酒席的地点想定在半山农庄,邀请函这方面就由官府这边来完成,最后派发。 因为邀请的人太多,如果是路铭远自己派发会比较麻烦,最后还是要另请工人,还难保不会出问题。 若是交给官府,就铁定万无一失。 “除了邀请函,若是还有其他事路大人忙不了的,也可以一并交给本官。”林县令道。 话说,蒲城虽然不是落后的城市,但也说不上很繁荣。这里基本就没出过几个有出息的人,林县令被调到这里的时候,内心就忍不住发慌。 如果没有际遇,那他这一辈子都是在蒲城当九品县令的命了。 本来回京无望了,可如今蒲城却出了两个有出息的人,林县令又看到了回京的希望。 第一位有出息的少年,叫林元洲。 林元洲前两年结婚后,放弃了祖传的谋生方式,毅然决入伍充军。时隔两年,如今已是昭武校尉,在蒲城也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 第二位就是眼前这位少年郎——路铭远。 说到路铭远这个状元,可以说得上是众望所归了。每次路铭远去科举,众人都觉得考不过也无所谓,反正都已经是秀才了,但若是过了会更好一些而已。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他考中了举人,百姓人忍不住欢呼雀跃,一个劲地恭喜个不停,纷纷送上瓜果。 后来路铭远还继续科举,人们又在想,都已经是举人了,过不过都无所谓,若是过了也还不错。 大家也不是小看路铭远,而是路铭远学习得太晚了,空窗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的起跑线比任何人都要低,谁也想不到他能高中状元。 路铭远就是科举中的一匹黑马,埋头冲上的状元,是蒲城的百姓们眼睁睁看着考上的,所以他们比当事人还要骄傲。 荣辱与共不外如是。 而路铭远也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变得慎重其事。现在他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原来他身上夹杂着那么多人的希望,不只是他娘子的,还有林夫子以及整个青云私塾,还有蒲城的百姓们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好像成了所有人目中的焦点,众望所归了属于是。 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路铭远端在娘子给他倒的茶水小酌了一口,然后微微摇着脑袋说道:“林大人的建议我想了想,觉得半山农庄根本就坐不下那么多人,得找个空旷一点的地方摆酒。” “你这是要请多少人?”林县令整理衣衫的手微顿,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些许。 “啊!好多。”路铭远视线游离在苏陌身上,不紧不慢地说着。 “好多是多少?” 路铭远轻飘飘地说:“檐口村加上蒲城的人有多少就多少。” 一个村的人还算可以接受,但若是加上整个蒲城的人那就厉害了。 闻言,林县令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起来,半响都说不出话来,他内心反复的组织语言,一时半刻找不到合适开口的话。 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紧张,在场三人都没有说话。 苏陌余光打量了一番林县令,只见他额头上都溢出了细汗,便忍不住轻笑出声:“林县令这是在担心什么?” “平日里多多少少都受过大家恩惠,如今有机会摆酒席,还不得好好多谢一下蒲城的百姓啊。” 路铭远看着苏陌的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娘子说得对。” “哎,二位大气。”林县令想到路铭远的半山农庄,还有苏陌的小食店,才意识到这两位确实是不差钱的主。 据他所知,这个路夫人还和天极楼的东家相识,甚至还与其有密切的合作,但至于的是什么合作就无从得知了,林县令这才松开紧皱着的眉头。 反正这位路夫人手上的财路多得是,银子这方面是完全不需要担忧的。 “既然二位已经商量好了,那邀请函这方面就由本官来准备,地方本官也会命人腾出来,这应该差不了。”林县令想到了一个地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如此甚好,多谢县令大人了。”话说着,路铭远慢悠悠站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长盒子,走了几步,到林县令面前就放下了盒子。 “嗑。”得一声轻响,盒子与桌面接触后发出的动静,引来了林县令好奇的视线。 路铭远收回手,淡笑说道:“辛苦林大人忙前忙后,这些是谢礼,请务必要收下。” 林县令哪里敢收,眼前这个人官品比他都要高,别说是跑跑腿,就算是出银子帮办酒席他都推拒不得。 可路铭远却反过来给他送东西,林县令心中一暖的同时也微微发酸,“这礼心领了,收下倒也不必,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一点都不麻烦的。” 可是路铭远却一脸认真地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林大人都派官兵暗中保护我娘子,这礼还真的不能不收,不收的话,我夜夜都会睡不着觉,吃也吃不好。” 实际上根本就不会如此,但是林县令听了却格外舒心,他越加觉得这礼收不得,因为受不起。 “真的不用什么谢礼,本官也只是动动嘴皮子了而已,不碍事不碍事。” 两人推辞来推辞去,苏陌看得直摇头,忍不住伸出手轻柔抚摸着肚子,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眯着眸子看两人商业互吹。 最后,林县令还是说不过路铭远,收下了盒子。 林县令来路家时满脸正色,走的时候处春光满面,感觉走路都带风,他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轿子,还掀起帘子与路铭远道别。 “路大人别送了,本官先回去了准备邀请函,弄好了就派人来贵府通知。” 路铭远:“好的,林大人慢走。” 送走了林县令,府里又清净了下来,路铭远原来返回客厅,却发现自家娘子垂着脑袋,正专注地缝制着手上的衣物。 路铭远眉头一蹙,长腿快步走过去,“娘子这是在缝制什么衣物?要不交给小鱼吧!别伤着眼睛了。”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手想拿过苏陌手中的针线,但却被苏陌瞪了一眼,他又像触电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这是缝给孩子的。”苏陌瞪人那一眼没有丝毫威慑力,甚至眼底带着柔柔的笑意,看得人心头发软。 听到苏陌这是为未出生的孩子缝制衣物,路铭远的眉头皱得更紧,嘴角的笑容都收敛了些许,语气颇酸地说:“为夫都还没穿过娘子亲手缝制的衣物,他何德何能穿得?” 闻言,苏陌脸色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番,“瞧你这个爹说的话,孩子是野生的吗?还何德何能?我呸。”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这醋也要吃,苏陌顿时就语塞住了。 “我没给你做过衣裳吗?就你身上的这件不是我亲手做的吗?”苏陌明眸瞟了他身上的衣服一眼,语气颇有些无奈。 “这是用缝纫机做的,不是娘子一针一线缝制的。”这两者之间有极大的差别,反正路铭远就是觉得,他在苏陌心底的地位,居然还不如一个未出生的小孩。 虽然这小孩也有他的份,但是路铭远心底的酸意怎么都止不住,急需娘子亲手缝制衣裳才能化解。 “为夫也想要一件娘子亲手缝制的衣裳。”路铭远一字一句地说着,目光一直停留在苏陌手上的小褂上,隐约露出嫉妒的神色。 苏陌没想到他会这般孩子气,顿时为难地说:“你人太大个了,我做不来。” 刚出生的孩子能有多大,苏陌做小褂就一点点,所以感觉很轻松,但若是给路铭远做衣裳那要用的布料就多了,一针一线地做,猴年马月都做不完。 苏陌压力山大,拿着细针的手指微微收紧,生怕这个男人会不依不饶。 要知道路铭远要是耍赖起来,那就跟个三岁小孩一样,粘人得不行,烦着苏陌都要给他弄来。 想到他撒泼的模样,苏陌有些不淡定了,她一双秀眉缓缓拧了起来,轻声说道:“要不给你绣个荷包吧!” 路铭远目光深沉地看了苏陌良久,在她内心发毛前,没有征兆地捏住了她的手腕,苏陌微微一愣神,针线以及没缝完的小褂就被拿走了。 “我给你做就是了,小褂快拿给我。”苏陌怕他拿去扔掉,忙不迭让步,柔声哄道。 路铭远却抬起胳膊挡住了苏陌伸过来的手,然后单手将她按在椅子上,不让她动弹。 “唉,这种细致活让为夫做吧,娘子只许给为夫做衣裳,就连亲生孩子都不可以。”路铭远话说着,手上的针线已经开始动起来了,苏陌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从来都不知道路铭远的女红那么好,手法比她都要熟练,这是怎么回事? 路铭远没回头都察觉到苏陌疑惑不解的视线,直接就开口说道:“缝缝补补其实为夫很擅长的,那些年都是靠自己才熬过来的。” 他指的是被养父母收养的那段时间吧! 苏陌目光微闪,回想起刚见到路铭远时,他那瘦骨嶙嶙的模样,心底就忍不住一阵唏嘘。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路铭远的日子过得紧巴巴,也学会了不少谋生技能。如果不是身子骨太差了,也不会停在檐口村走不动了。 苏陌有些心疼眼前这个面容刚毅的男人,随即便将小脑袋轻轻靠上他的臂膀。她什么话都没说,但此时依赖姿态胜过世间上所有的情话。 第74章 这几天路铭远早出晚归,苏陌都没来得及好好和他说过话。如今好不容易得闲,她挨着他坐在一块,柔声问道:“高中状元后,你是不是面圣了?” “是啊!已经面圣了。” 苏陌眼底闪过激动的神色,“那皇上认出你来了吗?” 在她预想中,皇帝肯定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绝对不需要第二眼。 闻言,路铭远还真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开始回想那天的细节,思考了一会儿迟疑地摇摇头,道:“还真的没认出。” 皇上认没认出不知道,反正众人对他这张脸是很惊讶的,背地里还会偷偷调查他的身份吧! 路铭远轻抿唇角,没将这些猜测说给苏陌听。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63节 她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劳神,如果不是她主动问,路铭远都不想说这些事出来,毕竟他隐约察觉到,苏陌太希望他认亲了好像。 可在认亲这件事上,他抱着犹豫的态度。 他不怎么想认亲,而很多人也都不希望他认亲。各位王爷以及大臣们,裴江也是其中一个,就连皇帝可能也是。 皇子多得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路铭远不觉得皇帝希望他认祖归宗,打乱这表面看起来还算风平浪静的局面。 路铭远不想蹚浑水,也觉得众人都会阻止他蹚浑水,与其参与进去,还不如隔岸观火的好。 苏陌看见他眼神一点点沉下去,内心顿时升起一阵古怪的感觉,“其实按照你这张和裴江那么相似的脸,皇上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或许已经在暗处调查过你的身世了。” 原著中有写明,路铭远这张清俊的脸庞与年轻的帝皇有七分相似,也正是如此,只一眼就让的皇上陷入了震惊和回忆。 事后在暗地里调查过路铭远的身世,最终还是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世。可具体是怎么样的,因为是配角的经历,作者没有浪费笔墨过多描写。 苏陌的话让路铭远瞬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掀起眼帘,对上苏陌那双明亮的眸子,阴翳的神色刹那间就柔和了下来。 “娘子别多想,认亲的事以后再说,如今朝中局势紧张,我若是贸然加入定会的掀起不小的波澜。” 路铭远没说的是,他势单力薄本身就很难在朝中立足,等他回去京城后还要站队,不然他不但发展不起来,还会被踩高捧低的人按到地上去。 若是单他一人的话,闯一闯无伤大雅,因为输了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失去的。 认亲也无所谓,如果能扶摇直上,他定会选择认亲这条路,可他如今有功名在身,有巨额的银子收入,家有娇妻,很快也会有乖巧的孩子出生。 他有太多不能失去的东西了,涉及到危险的事,路铭远都不敢做,连想都不敢想。 反正认亲的初衷是为了过上好日子,让苏陌吃饱穿暖,享受荣华富贵。 今时今日,那些遥不可及的日子,都已经过上了,路铭远觉得认亲已经没必要了。 但苏陌对认亲却有着莫名的执着,她嘴上不说,但每次提到认亲时一双眸子都会散发出希翼的光芒,他都看在眼里。 他沉默的一瞬间让苏陌忍不住蹙眉,“话虽这么说,可我总觉得关于认亲这件事上你好像很犹豫。” 第75章 苏陌此话一出,路铭远神色虽未变,但掩盖在袖子里的手却微微收紧。 “且先等等吧,如今局势不对,认亲后举步维艰,很难生存的。”路铭远只好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朝中局势如何苏陌无从得知,她细细想了想觉得路铭远所言不无道理便就此打住,没有继续往下问。 “那就再等等吧。”那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在一时,苏陌喃喃自语。 看见娘子皱眉沉思,路铭远眼中浮现一抹柔意,他伸手揽住苏陌的肩头,轻声说:“明天空闲下来,为夫陪娘子去踏青可好?” 踏青可以放松心情,免得苏陌闷在家里胡思乱想。 男人的手强势地将她的脑袋按在结实的胸膛上,苏陌也没挣脱,顺势便靠了上去,她乌黑的眸子转了转,“可是我约了婉桃明日要去逛街的。” 婉桃出嫁后没多久,林元洲就去了军队,她大着肚子也在蒲城租了个小宅子,专心养孩子就好。 时不时就会和苏陌一起去街上走走,两人感情比起以前更加要好。 就连路铭远想跟她踏青,苏陌都舍不得推掉和婉桃的约会,可见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 对此,路铭远又忍不住打心底泛起酸意,他眼神瞟向桌面那还未完成的小褂,眸色微暗,线条分明的脸崩得紧紧的。 “可是我们已经很久没过二人世界了。”二人世界这个词路铭远自从在苏陌口中得知以后,就彻底爱上了这个词。 反正他动不动就会拿这个词出来说道说道,苏陌听到后就会反思。 今天也不例外,苏陌一听到路铭远说他们很久都没有过过二人世界了,她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仔细算来确实很久了,可是苏陌却扬起小脸,对上路铭远俯视下来的眼神,“咱们都老夫老妻了,整日黏在一起没意思,让我和婉桃也过一下二人世界吧,夫君?” 说完,苏陌还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眸子,使得路铭远心头微颤,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谁能抵挡得住苏陌的轻声细语地撒娇,反正路铭远是顶不住的。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脸上的神情也说不上好看,过了良久,只听到他无奈地叹息,然后低下头,薄唇覆盖上了那一抹殷红。 唇齿相交发出让人脸红的水声,苏陌呼吸都乱了几分,连忙闭上了眸子,长长的睫毛止不住地颤抖。 路铭远一边吮吸着她嘴里的香甜,一边抓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感受到她的手渐渐失去了力道,他才拉开两人只见的距离。 “多陪陪为夫好么?婉桃霸占你够久了,该将娘子还给我了。”望着苏陌红唇微张,媚眼如丝,嘴角还挂着银丝的模样,路铭远喉咙就开始干涩,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起来。 沙哑的男声落入耳畔,苏陌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软在路铭远怀中,脸上顿时如同火烧云一般通红。 “下次吧,我都提前和婉桃约好了。”苏陌还是不肯松口,甚至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 怀里娇软的身子不停扭动着,路铭远额间的青筋显露,他紧闭双眼,狠狠将怀中的女人扣在怀中,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别动,让我抱抱就好。” 苏陌一只手悄悄抵在腹部,略显无奈地停住了挣扎的动作,她知道男人不会乱来,但是为了不刺激他便按捺住性子,一动不动地等他缓过劲来。 过了不知多久,路铭远正想松开苏陌,却发现了一丝不对,怀中的苏陌身子软得不像话,脑袋软哒哒地靠在他肩膀上。 路铭远轻轻转过头看了眼苏陌,发现她已经闭上双眸,沉沉睡去。 那一瞬间,路铭远连呼吸都屏住了,动作慢得不像话,缓缓抱起苏陌走向厢房。 就几步路的时间,愣是花费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路铭远托着苏陌后脑勺,缓慢将人放到床榻上。 成功将人放到塌上后,路铭远准备抽身离开,但是却发现手上传来一股拉扯力,低下头才发现,原来苏陌正攥着他的衣袖不撒手。 路铭远目光一柔,也不打算出去了,顺势躺在苏陌身侧的位置,将人虚虚揽在怀中,另一手便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苏陌的呼吸越加均匀,越睡越香甜,鼻尖嗅到熟悉的味道,身体很自然的就挨了上去,她脸颊贴着对方滚烫的胸膛,殷红的唇瓣微微张开,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好梦。”路铭远薄唇抵着她的额头,用气音说道。 第76章 第二天清晨,苏陌起身时旁边已经空无一人,她洗漱完毕出门查看,没在屋里发现路铭远的身影,和两天那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她去到厨房,不意外发现了热在锅里的饭菜,苏陌会心一笑,眸子微微眯起。 吃过早饭,苏陌还未出门就遇到独自来找她的婉桃,看到就她一个人,苏陌疑惑地问:“怎么不把彦西带过来?” 林彦西是婉桃和林元洲的儿子,如今才一岁多,放在家里的话,肯定是林元洲的母亲在带。 婉桃:“一个孕妇都照顾不过来,还带个不能自理的来,那还能好好逛街吗?” 一想到那个小豆丁,苏陌眸中就忍不住浮现柔和的笑意,那个一岁多走路走不稳的小人儿,带出去确实很闹腾。 小鱼站在一旁,双目含笑,并未多言。 “那我们走吧。”两名盘着妇人发髻的女人相视一笑,手挽着手缓步走出了路家的大宅。 走出几米后,苏陌回过头来看向路家的门口,看到高高挂着的一对红灯笼,她眸色微微有些恍然。 过去两年了,路铭远已经高中状元了,如今更是入朝为官,他变得很优秀,路也会比上辈子好走不少了吧。 那她就不算是耽误他了,苏陌垂下眸子转回头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婉桃对话。 只有小鱼细心地发现了苏陌身上散发的气息,似乎有些低沉,她轻声在苏陌耳边问道:“敢问夫人是忘记拿东西了吗?不如小鱼回去一趟,给夫人取来。” 苏陌抬眸看了她一眼,说:“不是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婉桃微微皱眉,唇瓣微张却不知该如何发问才好。两人关系虽好,但是双方也会有不可言说的秘密,有时候闭嘴的话会比较好。 “蒲城新开了一间茶馆,听说那茶是从天河那边运过来的,我们去尝尝。” 苏陌:“那感情好,今天出门还出对了。” “前两天找你都说没空,不过也能理解,小别胜新婚嘛!”婉桃语气中带着调侃的意味。 “哪里有,他这几天人影都看不见一个。”晚上更是半夜都不回来,若不是苏陌相信他的为人,都要怀疑他在外面养外室了。 “我夫君也快要回来了。”婉桃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之色。 林元洲充军之后就很难回家了,每次回来也是没多久又要走,婉桃隐约还有些埋怨他,当初为什么要去当兵,留她在家里守活寡。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林元洲的母亲对她极好,因为觉得儿子亏待了她。 想到这一点,婉桃脸上才浮现出笑意,其实她已经很幸福了,家庭和睦,与婆婆从来没红过脸,唯一的不好就是夫君不在身边。 可林元洲待她也是顶好,书信不断,去到哪都会请人送一些特产回来,让婉桃知道林元洲心底还是有她的。 这话幸好苏陌也不知道,要是知道估计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如今林元洲的军队中谁不知道他是个宠妻无度的人。 就婉桃觉得林元洲心中牵挂的都是国家,可大家都明白林元洲是为何去当兵的,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的,让婉桃过上好日子,不至于跟着他吃苦。 一日三餐饱肚不能让林元洲满足,他不想让婉桃嫁给他之后,还是做农家妇人。 他的这些心思没有讲给婉桃听,而苏陌是从原著中得知林元洲的为人,她余光注意到婉桃此时的表情略微低沉,就知道她又开始有小情绪了。 苏陌忍不住轻声笑道:“你说我们走到茶馆,会不会都傍晚了?” 这句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全因为三人走路太慢,苏陌才说出这句话。 而婉桃却说:“慢慢走也不着急,你可是孕妇,不能走太快的。” 再者街上行人不少,若是走得急了还容易和别人撞上,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婉桃平时虽然粗心,但此时还是很细节地走在苏陌前方一点,呈保护状。 苏陌见了只会心一笑,她伸手摸摸肚子,缓慢地迈着步子。 三人不紧不慢地走到茶馆时,都已经临近午时,此刻在喝茶的人不多,她们定了一间天字包间,叫了一些茶水点心。 随后就听到一楼戏台上的说书人在讲书。 她们进来时说书人就已经讲到一半了,苏陌坐下来听了良久才知道主题是什么。 婉桃这是也反应了过来,她捂着小嘴轻笑:“这不是在说路状元的科举之路吗?也不知道这位说书先生说得对不对,陌陌你说呢?” “差不多吧。”苏陌半垂着眸子,分神听着外面传来的声响,嘴角含笑。 正当说书人讲到路铭远开辟农庄时,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嗓门巨大男声响起:“叫你们这里东家出来,他欠老子的钱都没还,还有脸开茶馆,看老子不砸了它。” 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苏陌与在场的两人对视一眼,打算打开门去瞧瞧。 小鱼却上前一步,想要拦住苏陌,“夫人在包厢里待着吧,走廊上人多眼杂,省得冲撞了夫人。” 苏陌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她停了要起身的动作又缓缓坐了回去。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64节 这时的婉桃也猛地一拍脑门,道:“不如就我出去看吧,小鱼留在这看着陌陌。” 虽然包厢里没有危险,但苏陌说到底还是孕妇,得小心些对待才是。 小鱼慎重地点头,“是。” 留了一个人在这里,婉桃才满意地点点头,打开包厢的门走出去。此时外面的争吵已经到了白热化,她们这个门口前的围栏边上,都围着几个人在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婉桃来到围栏边缘,目光落在楼下的场景上,只见一堆粗布麻衣的大汉站在靠门口位置,可想而知就是来讨债的那群人。与大汉对峙着的是这家店的掌柜以及四五个小二哥们,他们的姿态放得比较低,声音也没放得太高。 看来这家店的东家是真的欠债不还,却有钱开茶馆,难怪人家找上门来,婉桃忍不住腹诽道。 “跟你讲都没用的,赶紧叫你们东家出来,废话少说。”这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连“老子”都不自称了,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见这个店的东家。 婉桃还没来得及思绪,就听到周围的人开始议论,“这个店的东家好像是陈谦这小子吧?他怎么会欠这些人的钱不还的。”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就算欠也是小钱罢了,怎么会不还呢?众人如何都想不明白。 而婉桃听到陈谦的名字眉头下意识蹙起,她竟然不知道这店居然是陈谦,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能让这些人继续闹下去了。 刚想到这,婉桃张了张小嘴正打算说些什么,下面的大汉又开始说话了,“你们东家借了我的银子,却一直没有还,我这儿还有字据为证的。你们少啰嗦,叫你们东家出来,我就没见过这种人,一个铜板都不还的。” 婉桃终于舒了一口气,扬声道:“一个铜板不至于,我替这个东家还了就是嘛!”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愣了愣,然后就开始扭头找说话之人,他们在底下扫视了半圈都没看到可疑人物。 “我在这。”婉桃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视线不对,内心升起一阵古怪的感觉,但是她还是坚持发声。 谁让这个陈谦是林元洲的表哥呢? 婉桃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对,但这种感觉一下子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 底下的大汉终于找到说话之人,他的眼底没有喜悦,表情可以说得上是极其古怪,但是他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个说话的姑娘也是好心吧!她应该不是故意来搞笑的吧!大汉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嗓子眼里的脏话咽了回去。 可大汉身后的人却忍俊不禁地哄堂大笑起来,他们一边笑还一边拍打着同伴的肩膀,似乎马上就要笑过气去。 就是婉桃不知所措时,她的胳膊被一只大手桎梏住,猛地往后一拉,她转过身惯性扑在一堵肉墙上。 “放开我,臭流氓。”婉桃气得眼眶都红了,她双手抵在两人中间,拼命想推开前面这个无礼的男人。 就在她挣扎中,苏陌和小鱼从包厢中走了出来,她语气微微扬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林元洲什么时候回来的?” 婉桃这时忽然停住了挣扎,神情略显呆滞。 “你们注意点。”苏陌给林元洲使了一个眼色,要知道这是在外面,再急切也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密啊。 看婉桃都害羞得要哭了,苏陌无奈地摇摇头。 靠在一旁的路铭远眉目含笑走了过来,低声在苏陌耳边解释道:“他来这执行任务,刚好这是他表哥新开的茶馆特地来捧场。我倒是没想到娘子也爱来这里啊!” 他说完还愉悦地笑了笑,富有磁性的嗓音让苏陌耳根发软,她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群人说这东家欠钱不还啊!真有这事?”苏陌想到刚才婉桃说的那句话,就忍不住扬起唇角,眼底露出笑意。 婉桃,一孕傻三年啊! 第77章 至于陈谦到底欠不欠底下这群人的银子,路铭远无从得知。 可娘子都亲口发问了,虽然不知道,但路铭远还是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煞有其事地开口说道:“是与不是,让陈公子露个面就解决了,我们何必揣测。” 路铭远说完,稍微侧了侧身子,视线略过他们刚走出来的那扇门。 苏陌他们顺着路铭远视线望过去,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人玄色衣角,他似乎还在休闲地品茶,好像没察觉到外面的争吵声一样。 “啧,他还真是淡定啊!”苏陌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路铭远转回身来,他扯着苏陌的衣袖问道:“别管他们了,如今婉桃有人陪,娘子要不要来陪陪我呢?” 那只扯着她衣袖的手还探进去,握住了苏陌的柔软无骨的小手,眼神中带着不易擦觉的调侃之意,似乎在笑苏陌执意做的决定。 想到昨天的那些对话,苏陌移开视线,余光打量了一番周围看八卦的视线,便垂下眸子说道:“好,那我们去游湖吧!难得我们都有空。” 说到游湖路铭远却变了脸色,他连忙将苏陌拉到包厢内,关上门轻声地哄道:“不去游湖好不好?我们去寺庙拜神可好?” 他将苏陌抵在门背上,垂眸望着她的眼睛,神情略显紧张。 苏陌想他居然敢嘲笑她,内心的委屈就开始汹涌而出,她微扬下巴坚持自己,“就是要去游湖,你不想去可以不去的。” 说到这里,路铭远眉头已经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了,可是他还是不敢大声讲话,只能低声哄着:“我错了,不该调侃娘子的,给一次机会好吗?” 听到路铭远道歉,苏陌心头的愤怒才稍稍消去,这时她才意识到方才是有多么的任性,利用了路铭远对她的在意,去威胁他低头。 “我也有不对,不应该提游湖的。”苏陌低下头,微微有些自责。 自从怀孕之后,她就变得多愁善感,还很容易易爆易怒,莫名其妙就会生气,也亏得路铭远脾气好才能容忍她,换一个男人早就厌烦了。 “没事。”路铭远薄唇抵住苏陌的额头,含糊不清地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后怕。 他不是害怕游湖,只是害怕苏陌去游湖。上次游湖遇袭,苏陌掉落冰冷的湖水中,被救起来时奄奄一息,路铭远光想起那画面心脏就忍不住抽疼。 从那次之后苏陌的身体就落下了畏寒的病根,本来就想娇惯着苏陌的路铭远,从那次之后更是让苏陌连冷水都不让碰。 而游湖或者是去河边,这种在苏陌目前来说,是绝对禁止的。 苏陌明知道路铭远不愿回想起那天的事,却在今天因为丝丝恼意却反复提起,试图让路铭远痛苦和难受。 “对不起。”苏陌声音中带着哽咽说道,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此时内心是奔溃的,都怪她嘴瓢,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路铭远听到她的哭腔,刹那间有一丝慌乱,他连忙松开苏陌,“不是娘子不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娘子,别哭了,嗯?” 苏陌刚溢出眼眶的泪水瞬间就被路铭远拇指抹掉,她瘪了瘪小嘴,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路铭远眼底的受伤,她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怀孕了,她变得格外敏感,情绪动不动就会奔溃,此时也是,一阵阵的委屈涌上心头,鼻头酸涩得要命。 明明以前都不会这样的,苏陌意识到自己情绪不稳定后,也没再多说话。 路铭远见她情绪稳定后就俯身下来亲了亲她的脸颊,轻声哄道:“你只是不太开心而已,别多想,没事的。” 听到他的这句话后,苏陌内心浮现一丝暖意,内心自责也消散了些许,良久,她抿了抿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两人重新走出房间,外面的人都散去一半了,就连婉桃和林元洲都不见了,围观的人也消失殆尽。 路铭远丝毫不觉得奇怪,他视线若有若无地看向先前陈谦所在的那间屋子,暗自猜测方才应该是他本人出来解决这个闹剧了。 不过说来陈谦的性格还是比较古怪的,就如同方才楼下闹得那么凶,他看起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像话题的主人公不是他一样,路铭远当时还暗自佩服他,居然可以保持如此冷静的姿态,真是不简单。 他根本就不相信陈谦这样的人,居然会欠那群人的银子不还,但这件事的真相对路铭远来说并不重要。 与其关心这个还不如想一下今天午餐吃什么,想到这里,路铭远不由得低下头俯身在苏陌耳边说道:“我们去吃狮子头吧!” 狮子头是苏陌最喜欢吃的菜品之一,她方才心情不好那吃点美食应该会好很多,而就在路铭远话落下没多久,苏陌清澈见底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路铭远狭长的眸子也泛起了柔意,他伸出长臂松垮垮地搭在苏陌身后,虚扶着苏陌从楼上走下去。 周围的人视线往这边扫了一眼,目光就情不自禁地顿住了,因为这对男女长相过于出众不说,这个年轻妇人还是众人所熟知的状元夫人——苏陌。 “我没有看错吧!这不是状元夫人吗?那……” “旁边那位应该是状元郎路铭远了,真不愧是郎才女貌。” 有人反应过来小声嘀咕道:“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不是说他要抛弃这糟糠妻了吗?传言也不可信啊!” 和这人一桌的听了这话,面上顿时露出古怪的神色:“你是从哪里看出来路夫人糟糠了?” 谁家的夫人要是像苏陌这般貌美能干的话,那世间上的男子哪里还有纳妾的心思,光疼夫人都来不及。 苏陌两人在周围复杂的视线中走了出去,路铭远放在她身后的手却一直没有拿开。 这条街全是酒楼茶馆,他们没走几步就到了狮子头的那家店。让小二哥开了一间靠窗的包厢,路铭远带着苏陌进去,然后给她洗好杯子,倒好热水晾着才停下手来。 苏陌望着眼前这个认真擦拭着桌面的男人微微出神,他此时正低垂着眉眼,薄唇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苏陌正神游着,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 直到路铭远发觉苏陌一直没有说话后,突然抬眸看向她,见苏陌在发呆就忍不住蹙眉,“娘子?你怎么了?” 他的尾声一点点升高,苏陌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来,她挑眉瞪着眸子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哪里是没听清,她只是没在听而已。路铭远眼里闪过担忧,“娘子若还是不开心可以说出来,我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好,我会改。” 这话若是被外人听去了,还不得惊掉大牙,怎么会有男人如此惧内,实在是难以置信。 可是路铭远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他甚至还在反省,自己还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正当他凝眉思考时,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忽然被一双柔荑盖上。 他瞳孔微缩,随后垂下眸子看向苏陌的小手,他反手将他的手包裹在其中,语气带着化不开的宠溺意味,“我们就要这一个孩子好不好,以后都不要了。” 自从苏陌怀孕后,情绪变得很是敏感,最重要的是太辛苦了,她睡觉时脚会抽筋,想起她疼得两眼泪汪汪的样子,路铭远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就忍不住抽抽地疼。 就这一个孩子,路铭远就开始后悔让苏陌怀孕了,如果知道怀孩子那么辛苦,他宁愿没后都不想让苏陌生。 可如今怀都怀上了,打掉是不可能的,路铭远提都不敢提这事,生怕娘子跟他怄气。 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地位比路铭远的都高,苏陌还一针一线给他做小褂,想到这里路铭远就忍不住泛起真正酸意。 娘子真是厚此薄彼,为什么就不能独宠他一人呢?孩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此时的路铭远完全搞不懂苏陌的心情,但是他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即便会暗自吐槽都不会表现出一丝不悦。 苏陌垂着小脑袋,把玩着路铭远修长的手指,嘴上却问道:“林元洲怎么提前回来了?婉桃都没收到他的信件就到家了。” 太突然了,和说好的时间差太远了,苏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睛却还是落在路铭远的手上,即便她没抬头也知道这个男人正含笑看着她。 路铭远:“他是来抓拿我的。” 闻言,苏陌猛地抬起头,一双黑眸瞪得圆圆的,粉红的唇瓣情不自禁微微张开,惊讶两个大字写满了整张脸。 “别担心,就是挂了个抓拿我名头,实则是来保护我的。”路铭远压低嗓音解释。 听完这话后,苏陌脸上的疑惑更甚,“为什么?因为你路上遇到劫匪的事情吗?可这不是有县令在吗?” 怎么还要大老远从别处掉一个强将回来,这不是浪费人力物力吗? 苏陌此时的脑子根本转不过来,她双眸含着求知欲看着路铭远,等着他继续开口。 被娘子这样望着,路铭远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鼻头,“其实我是偷跑回来的,路上也没有遇上劫匪。或许我怕我回去的途中遇刺,三王爷就让林元洲带了一支小队来保护我。”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65节 第78章 “三王爷。”苏陌喃喃自语道。 她知道三王爷就是裴江,她只是对路铭远此时的称呼游戏有些迷惑,以往没人的时候不是叫江易就是喊裴江,哪里会叫对方三王爷。 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人之间关系出了一些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苏陌并不好奇,反正都不会是大问题。 这两人私底下其实都挺幼稚的,两个幼稚鬼闹别扭罢了,能有多严重。 她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正好看见林元洲和婉桃两人手牵着手逛街。 小鱼也在婉桃旁边跟着,苏陌微微挑了挑秀眉,“我就说少了谁,原来是小鱼不见了。” 话音刚落,路铭远顺着苏陌视线望了出去,看到了三人的身影后,他刚放下的手再次抬了起来,极其不自然地摸着鼻头,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关于小鱼不交代一声就离开的事,也不能怪小鱼擅自行动。 其实在很久之前,路铭远对小鱼说过一句话,若是他在的情况下,小鱼就可以寻借口离开了,因为她在的话会影响他们二人世界。 而小鱼也将这条命令贯彻到底,只要路铭远在苏陌身边,小鱼就会寻借口离开,这次干脆连借口都没寻,径直就跟婉桃离开了。 反正小鱼相信老爷会照顾好夫人的,这才有恃无恐地溜走。 给足两人相处空间,至于苏陌会不会责怪,这点小鱼相信老爷会处理好,而且夫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主人。 小鱼此刻正跟在婉桃身边,提着小篮子面带微笑,跟在一旁。 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苏陌转回脑袋看向眼神躲闪的路铭远,立马就明白了这其中有猫腻,肯定是他有搞鬼点子,将小鱼支走了。 他的花花肠子,这些年来苏陌早就看清了,也不想去计较这些小事。 正好包厢的门被敲响,路铭远瞬间开口说道:“进。” 敲门的人应声推门进来,三个小二哥端着大托盘迈步就进来,前面一个空着手的小二先朝苏陌两人问好,才缓缓将托盘里的菜品端到桌子上。 “这是凤宝鸭。”小二笑意盈盈地介绍道。 这服务也没的说,苏陌暗自点头,目光却停留在还没端到桌上的狮子头那,口中的唾液不停分泌,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菜肴。 路铭远好笑又泛着酸意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馋猫。” 以前怎么没发现苏陌居然这么馋,看来是因为肚子里那个东西才变成这样的,想到这里,路铭远眼中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这还没出生就备受母亲的喜爱,若是出生后,这个家哪里还有他路铭远的位置? 越想就越觉得不妥,路铭远居然看着自己娘子开始发呆,连小二他们是何时上完菜出去的都不知道。 “快些吃呀!光看着我做什么?”苏陌莫名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吃菜去了。 白皙小手捏着筷子,夹着一块肉正轻轻地呼着气,模样是可爱又迷人,路铭远轻抿着唇角,又欣赏了自家娘子良久。 苏陌吃完一块肉后才幽幽地说:“还不吃都要凉了。” “诶,好的。”路铭远这才慢悠悠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鸭肉,细细咀嚼着,可脑子里却还在不停想着事情。 他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苏陌面前的桌子上,似乎可以透过这张桌子看到她底下微微突起的肚子一般。 男人微微拧着眉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嫩肉,却吃得没滋没味的,他正苦思着,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一想到肚子那个孩子,路铭远面色隐约有些凝重。 苏陌吃完一块狮子头抬眸看来,冷不丁被路铭远此时的脸色吓一跳,但是待看到他凝重的视线似乎是却落在那道凤宝鸭上,她就忍不住磨了磨牙。 “该不会这只鸭子是你朋友吧!你是吃出熟悉的味道了吗?为何一脸凝重的模样?”苏陌歪着脑瓜,很是疑惑地问道。 她的这个问题倒是把对方给难住了,路铭远明显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的好。 “娘子,你好幽默。”想了良久,路铭远居然一本正经的憋出了这么一句。 苏陌:…… 关于路铭远担忧的事还很远,他暂且想不到办法对付那个尚未出世的“敌人”,可这终究是个问题,等以后有空再细想吧。 路铭远屏蔽了脑海中的杂念,开始认真地陪娘子吃饭,吃一口菜就看一眼娘子,这也太下饭了,路铭远美滋滋地想着。 吃过饭后,陪着苏陌在街道上逛了逛,买了点婴儿玩具后,路铭远就送她回了家,然后整个人又消失不见了。 恰好这时,小鱼及时回了府,她对苏陌那么早到家的事一点也不表现出惊讶的神色,放下手上提着的篮子后,转身就打了水来给苏陌擦脸擦手。 苏陌乖乖配合着小鱼,可一双淡灰色秀眉却紧紧蹙起,不知道在苦恼些什么,小鱼瞧见了也不敢开口问,只好放缓动作,等夫人斟酌过后再问话。 没过多久,苏陌缓缓启唇轻声问道:“小鱼,老爷他现在是去哪里了?” 昨天还闹着要她陪,可没过一会儿,又火急火燎地消失掉了,苏陌嘟了嘟唇,心口没由来地感觉到苦闷。 小鱼却放下了心中高悬着的巨石,笑着回道:“明儿个要摆酒宴请四方,老爷不放心就说要过去瞧瞧。” 说完这话,小鱼不着痕迹地舒缓了一口气,内心不停地安慰着自己无需紧张,这都是老爷吩咐的说辞,并不算是欺主。 没事的! 经过了内心疯狂的洗涤后,小鱼终于放下了那层负罪感,如释重负地垮下了肩膀。 苏陌却没多关注小鱼的动作和神情,不然早就发现了不对了。她的小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肚皮,眼神中带着丝丝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小鱼给苏陌倒上了温水后,就悄然退了出去,只留下苏陌一人独处着。 另一边的路铭远已经找到了林元洲,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他狭长的眸子忍不住微微眯起,“你娘子送回去了?” “肯定的。”林元洲扯了扯唇角,露出洁白的牙齿,神情尽是豪爽。 两个风格不一的男人站在一块,且他们的相貌都十分出色,相视而笑的时候引起了路人的侧目,他们迅速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地朝着一间酒楼的方向走去。 林元洲此行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如路铭远之前所说的那样,就是打着看押他的名头,来保护他的。 听着林元洲将他离开后,京城里发生的事一一道来,路铭远听了之后,眉头却缓缓蹙起。 “那一位是如何被安抚住的?”他这算是违抗圣意了,皇帝对此居然连问责都不曾,这也太奇怪了一些。 路铭远口中的那位是谁,林元洲内心是十分清楚的,只见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带着严肃的表情说道:“王爷让我转告你,对于你的所有行为,那位是默许的,原因你应该知晓。” 说到最后那句,林元洲眼神中不免显现出不解之意,但却识相的没有问出口,因为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听完林元洲给的解释后,路铭远眼中终于露出了然的神色,看来他隐约的猜测是对的,不然他一个小小的状元,还没正式踏入朝堂就联合王爷密谋逃离京城,直接给皇帝甩了脸子,换做哪位能接受? 况且被甩脸子的人还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不与自己计较,恐怕也是看在那一丝血缘的份上? 路铭远不确定皇帝是否对自己有亲近之情,但宽恕肯定是有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听闻他无奈的叹息后,林元洲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始慰问道:“你还好吗?别想太多了,顺其自然吧。” 虽然不知道路铭远为何如此烦恼,但凭借着两人多年来的交情,他还是多嘴安慰了这么一句。 而路铭远听到这句话也缓缓松开了紧皱着的眉头,倒也没刚开始那样忧愁了,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朝对面的男人示意了一下,便仰头饮下一整杯茶水,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很快便将杯子搁置在桌面上。 “话说,你今天带我去见你那表哥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总能说了吧。” “目的啊~”林元洲眸光微闪,摸着下巴沉吟良久,没着急开口。 “其实也没特别的目的,主要是他常年在京城发展酒楼生意,虽然比不上顾东家,但人脉也算得上不错。日后你们都要在京城生活的,所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若是能用得上他的地方,尽管麻烦他就是了。” 路铭远考上状元后,封官封爵后就算不在京城落脚,也是无法避免要和京城的人打交道的,不知道陈谦能不能帮上大忙,但小忙肯定也是能指望得上。 他今天这番举动也是好意,路铭远食指与拇指合拢,不动神色地捻了捻,嘴上虽没说感谢的话,但他眼神还是透露出内心所想。 林元洲抢在他开口前摆了摆手,道:“我常年不在家,你们对我娘子颇多照顾,不过是为你们牵线而已,算不得什么。”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相视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个大男人在夕阳的照射下,倒了一杯茶,碰杯后豪饮而尽。 第79章 状元郎还乡,虽然没有官兵护送,浩浩荡荡地进城,可整个蒲城的人都知道,路状元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土匪,狼狈逃窜回来的。 所以对于路铭远的低调回乡,众人都表示理解,甚至都有些心疼他的坎坷经历。遇到土匪是一件多么不幸的事情啊!幸好活着回来了。 今天是状元摆酒宴请四方日子,众人只知道很隆重,可百姓们怎么也没想到会隆重成这个样子。 半山农庄的位置全满,山脚下的空地上铺满了红布,一张张的圆桌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上面,过道上还摆放着长花筒,鲜艳的花朵插在顶端,将周围的景色衬托得生机勃勃。 林县令站在一块大石头往下看着底下被苏陌指点过的布置,眼眸中情不自禁显露出一丝佩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对不相信有宴席是可以布置成这样的。 餐桌上摆放着糕点茶水,方便客人落座后可以吃点东西垫肚子。 这么多的桌子也坐不全所有人,这场盛大的宴席要摆上三轮才行。 而作为状元本人今天可就惨了,他可是要游走在宴席之中,频繁地敬酒的。本身苏陌也是要出席的,可由于有孕在身,路铭远可不舍得让她挺着大肚子走出来。 这里那么多人,要是被人冲撞到又该怎么办。 路铭远软磨硬泡,才使得苏陌待在半山农庄上面,还安排了小鱼紧跟其后,生怕她磕碰到。 前几天整个蒲城的人都拿到了来自县令派人送来的邀请函,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状元摆酒席居然会邀请他们。 路铭远就算是没中状元之前,也和这些百姓有极大的差别,更遑论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状元。 本以为能得他庇护就已经极好了,没想到还能吃上那顿状元饭。 很多人在拿到邀请函的时候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整宿都没入睡的人比比皆是。 这边举行着盛大的宴会,远在京城皇帝还没收到消息,但已经开始揉着眉心,疑虑这个路铭远为什么还不带着妻子前往京城。 这是打算拖到什么时候,若是再拖下去,朝中估计就有大变化了,路铭远年纪轻轻在这个时候入朝,怕是很难站稳脚啊! 想到这一层上,皇帝目光闪烁,忽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良久,他缓缓挽着衣袖,右手执笔沾上墨水后,便在一张白纸上龙飞凤舞地挥洒着,站在他身后远处的公公却眯起了细长的眼眸,遮挡住了眼中惊讶。 路铭远这边不知道皇帝居然担心他的前程,但又舍不得下令将他召回,所以就只能暗暗忧心着如今朝中的局势。 那位右将军更是多日在早朝谏言,恳求皇上将裴林解禁,若不是知道路铭远的存在,皇帝说不定还真的会顺着右将军的意思,将自己的五儿子解禁了。 可偏偏他调查过路铭远的生平,得知裴林曾经对苏陌出过手,甚至还派人绑架裴江,当然那一次非常巧合地抓错人了,悲剧最后也没有发生。 不管怎么说,裴江这个儿子他是十分喜爱的,当得知裴林做过的事情后,才表现出震怒的模样,直接下令处置了裴林。 这个惩罚说不上重,但也不算轻的了。这个时长就让裴林够气急败坏的了。 近几年来,皇帝对裴林的怒气值已经微微下降了许多,若是路铭远不出现的话,在右将军谏言的时候就会同意解禁,但是偏偏又是这个节骨眼上,那裴林再放出来就不合适了。 原本都计划好后续的裴林,得到无法解禁的消息后,他的内心是崩溃的,整个人散发着阴郁的气势,咬牙切齿地呢喃着:“又是路铭远,又是路铭远。”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66节 两年前是他,如今也是他。 路铭远这三个字就像是一跟鱼刺,深深卡在了裴林的喉咙,不上不下的梗得慌。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靠坐在软塌上,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巧妙地遮住了那道闪过的暗芒。 一直负责看守裴林的暗卫也没看出他有何不对,只看出这位主子是被气到了,也不知道嘴巴动来动去是在骂谁。 不过这都不是重要的事,暗卫有些无趣地闭上了眼睛,懒得看裴林这张已经看了两年的脸。 这张脸就算长得不错,但是看久了还是会觉得腻味。 过了半响,暗卫察觉到有脚步走进小院,不过他却没有睁开眼,因为这个时辰来这里的人不多,听着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就确定了今天来人就是来给裴林送饭的。 果然,暗卫的思绪刚落,门外就传来侍卫的嗓音:“今个儿怎么是姑姑来送饭,身边还没个人跟着的。” “路上遇到那几个送饭的宫女,她们临时有别的事务,所以……”此女子的声音清甜响亮,话语中带着细微的笑意。 “真是辛苦姑姑了。” 这位女官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侍卫们都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两人对这个淑妃娘娘身边的女史倒是没太大防备心,例行检查后就放她进去了。 “好了,有请姑姑进去。”两名侍卫退至一旁,朝着魏嘉月微微低下了头,扬声让她进去。 魏嘉月稍一颔首,就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台阶,伸手推开房门后却没顺手关上,而是径直走向餐桌。 搁下饭盒就才恭敬地站到一旁,道:“请五王爷用餐。” 闻声而出的裴林一出来就看到低眉顺眼的女官打扮的女人站在一旁,余光却注意到敞开的房门,顿时冷声喝斥:“为什么不关门?没长手是吗?” 这一瞬间,裴林阴冷的目光衫上下扫视着魏嘉月的手臂,声音如同冬月的寒冰一样,冰冷刺骨。 魏嘉月没有抬眸都察觉到他这道阴翳的视线,她好似没听见一般,还是微微俯着身体,放在腰间的手都未曾偏移过一分。 这是最标准的行礼,裴林打量了她很久,都没找出她的错处,只是目光扫了眼她头上摇晃了几下的流苏,内心忍不住一阵阵地嗤笑。 这个女人哪里像表面上看着温顺,她比自己更像一头恶犬,找准机会就能将对方撕咬致死。 落得如此下场,何尝没有她的功劳呢,如今还假惺惺来送饭,怕不是来看他笑话罢了。 每当初一十五的时候,御膳房那边就会做几道菜,然后派宫女送来王府。 被关起来那么久,这还是裴林第一次见魏嘉月,看到她身上的服饰就知道她过得很好,好到让人火大。 “啧啧。”裴林围着魏嘉月转了两圈,眼里带着戏谑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个礼还能坚持多久。 不过魏嘉月也不是气包子,她见裴林没有让平身的意思,就径自站直,抬头垂眸软声道:“五爷快些用餐吧,免得一会儿凉了不好吃。” “本王都没叫你平身,你倒是自己起身了,这架子摆得十足啊!”裴林意味不明地说道。 魏嘉月张了张红唇,正想说些什么话来周旋一二。可裴林却先一步下令“来人,将这个藐视本王的女官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完全没明白这五王爷好好的,现在就发起火来。 魏嘉月的脸色可以说得上是平静的,只是她嘴角那一丝笑意却缓缓收敛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的褐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着裴林瞧。 被魏嘉月这双眼睛看着的裴林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他转头看向外面脸色犹豫的侍卫,“怎么?连你们也要视本王的话如耳旁风吗?” “卑职不敢。”两名侍卫低下头,高声回道。 “那还不赶紧将这女人拖出去!” 裴林的话刚一落下,两名侍卫就大步走了过来,他们低着头不敢直视魏嘉月的眼眸,一左一右,沉默地架住了她的胳膊,将人带了出去。 出到外面的时候,侍卫压低嗓音说道:“对不住了姑姑,咱们也是迫不得已。” “嗯。”魏嘉月无声的笑了起来,随即便缓缓闭上了双眸,似乎认命了一般。 屋里发生了一切被府里的其他侍卫目睹,但是他们的任务就来看守王爷的,其他事都与他们无关。 所以,当守门的两名侍卫押着魏嘉月出去时,不远处侍卫队伍里站出来了两名,他们代替离开的同伴站岗,还贴心地将房门关好。 屋门总算是关上了,裴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随之而来的是重物摔落在地上的声音传出来。 门外的侍卫都眼观鼻,鼻观心,对此就像是没听见一般,如同木桩似的站立在门口两端,宛如石化的守门将。 行刑的侍卫知道魏嘉月是淑妃的人,下手也不敢太重,但是男人的力气即便是轻省又能轻到哪里去。 三板子下去,魏嘉月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只见她粉拳紧紧攥着,双目泛着幽深的神色,脸颊因为牙龈咬得太紧而微微突出。 侍卫顿时有些不忍心动手,可下令之人又是五王爷,虽然被关了起来,但也不能改变他是王爷的事实。 一板又一板落下,魏嘉月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但她也紧紧只是闷吭,不曾大喊大叫过,这让屋里的裴林越加不解气,想要继续下令加二十板,可他内心很清楚,再打下去她就会命丧在王府里。 她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个女官罢了,她背后的人还能他赔命不成? 但裴林顾虑的是,皇帝会不会因此而觉得他是个滥杀的人,然后继续让他关在这里反思! 第80章 魏嘉月怎么都没想到,不过是给裴林送个饭而已,就挨了一顿板子。 最可笑的是,偌大的王府,最后连个送她回去的人都没有,居然就将她丢在门口! 真是太可笑了。 魏嘉月踉跄的走在街道上,路人有好多人盯着她被鲜血染红的后背瞧,而后又低声细语着什么。 旁人异样的眼光,细碎的猜疑声,比背上撕裂的伤口还要让人难受。 头顶上艳阳太过刺眼了,魏嘉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跌跌撞撞地盲目走着,却没人注意到她眼角处划落的晶莹泪珠。 耳边似乎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伴随着不疾不徐的马蹄声,这迫使着魏嘉月睁开了眼。 就在这时,有人大声喊叫:“姑娘,快走开。” 所有人都以为这姑娘会避让,可没想到她却站在原地,与近在咫尺的马头对视。 棕红色的马眼珠子瞪得老大,看着眼前这个不怕死的人类,它变得十分焦躁。蹄子还想继续扬起。 马儿脖子上的绳索却被车夫猛地拉紧,他探出头来看拦着马匹的人,望着魏嘉月狼狈的模样,他缓缓蹙起了眉毛。 “这位姑娘,请问为何站在大路中间,是否是有事相求?” 拦马求救的事不少,车夫见魏嘉月长得花容月貌,身上的衣裳也出自于天极楼。就是此时她发髻凌乱,脸上沾染了泥土,额头上也不停冒着汗珠,让人一眼就看出她此刻的窘迫之境。 故车夫才多嘴一问。 而听到车夫问话的魏嘉月眸光微闪,惨白的唇瓣微张,“多谢,不过我不是故意拦马,而是来不及躲避,对不住了。” 她确实是来不及躲避了,背后的伤让她行动迟缓,小步走路都疼得龇牙咧嘴,更别说躲开已经到了跟前的马车。 一个卖首饰的大娘皱着眉,不忍心地开口说:“姑娘啊!前边转角处有一家医馆,你快些去瞧瞧吧,这血都快流干了。” “对呀,这伤也太重了,谁那么缺德连白嫩嫩的小姑娘都要下这么重的手,这是人吗?” 街道上更多的人开始为魏嘉月打抱不平,而魏嘉月也迈着小碎步,从路中间走到了路边,她的后背没有遮掩地落在车夫的眼中。 车夫瞳孔猛然一缩,“伤势那么重!” 马车在此时逗留了很久,外面又传来吵闹的声响,马车里的人从梦中悠悠转醒,她半眯着眼眸娇气地问道:“到了吗?” 被问的人伸手摸了摸她细腻的脸颊,将她的小脑袋重新按在肩膀上,轻声哄着:“还没到,再睡一会儿吧!嗯?” “外面好吵,睡不着了。”苏陌伸手扯开盖在身上的毛毯,然后又捂住小嘴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看着自家娘子睡得红彤彤的脸庞,路铭远爱怜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后才扬声冲外面的车夫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车夫反应过来立马回声:“有一位姑娘身受重伤,无意挡了马车通行,如今倒是可以继续赶路了,可是……” 可是车夫想帮助这个看起来很可怜的姑娘。 任谁都能听出车夫的言外之意,路铭远抿了抿唇,打算打开马车上的小窗查看一番,再做定论。 就在他刚打开车窗的扣子,外面就响起了几道男声,他们都是想送那位重伤的姑娘去医馆。 既然外面的人已经有好心人伸出援手,路铭远就停下了要开窗手,转而将苏陌往怀里一带,嘴里却说道:“不用管了,继续赶路吧。” 车夫见已经有人帮助魏嘉月了,他也就收起了担忧的目光,开始勒住马绳准备继续赶路。 马车不能在街道上长时间逗留,如果还继续在原地停放的话,很快就会有官兵上前来疏通。 马车里苏陌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她听到外面吱吱喳喳的讨论,大概就知道了状况,不过她却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伤是在后背大面积出血的。 她伸手打开了窗扣,指腹按住窗的支架,开始缓9sj缓往外推着,很快就看到热闹的街道,边上全是搭着棚子的摊贩。 很快,苏陌的视线就锁定了那个后背染血的人,她望着那人的后背,眸中划过讶异。 她面前站了许多人,他们都想朝这个可怜的姑娘伸出援手,可惜的是,那姑娘却柔声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她抬起步子,缓慢的向前移动着。 挡在女子面前的人群没办法,只好朝两边散开,让出了一个宽大的过道,让魏嘉月能尽快的走到面前的医馆。 那几位没有得到允许的男人皱着眉,看着魏嘉月颤颤巍巍地走着。 魏嘉月转过身来的那一瞬,让马车里的苏陌忍不住瞪大了眼眸,她低声轻呼:“魏姑娘?” 听到自己娘子的话后,路铭远也凑了上来,眯着眼打量着只有一个侧面的魏嘉月。 马车正一点点往前行驶着,而魏嘉月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苏陌张了张红唇,不知道该不该叫住她。 就在她犹豫了的时候,马车已经驶出去很远了,苏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魏嘉月的背影出神。 半个时辰后。 位于城西的一间许久无人居住的房屋中,已经迎来了新主人。 大门前停放着几辆颇为简陋的马车,三五个人进进出出,将马车上的物件一点点搬进屋子里。 作为这间屋子的男主人,路铭远站在正屋的院子里,他既没有安排下人摆放家具,也没有盯着家人干活的意思。 这时,一间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路铭远瞬间扭头看去,见出来的人竟然是小鱼,眼神中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 小鱼见老爷还站在院子中不曾离去,以为他是担心魏姑娘的伤势,随即就对路铭远说了句:“请老爷放心,许大夫说伤势处理得及时,倒也没有大碍,后续多注意修养就好。” 就是可能会留疤,但是这话就不用告诉路铭远了。 听小鱼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都没说到重点。 路铭远不耐地啧一声,他的视线缓缓落在小鱼手中的铜盆中,清澈的温水已经变成了鲜红的血水。 男人冷着脸狠狠蹙起眉头,“叫夫人出来,里面那么血腥,她待在那做什么,又帮不了忙。” “夫人她……”小鱼说到一半顿了顿,才明白过来老爷为何会站在这里,他不是担心重伤的魏嘉月,而是担心自己怀着宝宝的娘子。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67节 想明白路铭远此刻冷着脸的原因,小鱼恭敬地应声:“好。” 重新打了一盆温水,小鱼又进了那间房,她放置好铜盆后,就细声在苏陌耳畔说:“老爷命奴婢来请夫人出去,这儿血腥味太浓郁了,老爷担心您会受不住。” 虽说如今的苏陌已经不怎么孕吐了,可这血腥味是真的浓,若是引起孕吐,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苏陌此时正轻轻握着魏嘉月的手,耳边传来小鱼的声音,她却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趴在塌上的魏嘉月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一开始还有力气回握苏陌的手,如今她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进皇宫这么久,她不是第一次被责罚,但确实第一次挨板子,还是那种可笑的原因。 看见魏嘉月脸色惨白地趴在塌上,苏陌不知怎么的,内心升起了丝丝同情。 “没事的,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上完药了。”苏陌就跟没听见小鱼的话一样,正柔声安抚着魏嘉月。 看来皇宫真的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连女主这种有光环的人都落得如此下场,苏陌内心止不住的发寒。 许大夫手脚麻利地给魏嘉月上好药,又让小鱼搭了把手,帮她缠好绷带,才走到一旁开始写药方。 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小鱼都用心记了下来。 将许大夫送了出去,苏陌见魏嘉月半眯着眼眸,便有些心疼地拿起毛巾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累了吧?那就睡一觉,睡着就都不疼了。” 苏陌的软糯的嗓音环绕在魏嘉月的耳畔,她艰难地支撑起眼皮,用沙哑的声音说:“不能睡,我要回宫里的,可以派下人送我回宫吗?” 伤成这样还要回宫! 苏陌面露迟疑,垂眸看着魏嘉月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心情略显复杂。 “要不这样吧!你先在这住下,我们派人跟宫里人交代一声,成吗?你伤势如此重,我实在不放心让你这样回去。” 苏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继续开口说道:“再者说这伤刚包扎好,若是回宫的途中颠簸,这伤势只会是越发严重。” 昏昏欲睡的魏嘉月听到这番话后,她心口上压着的大石像是被猛击碎了一般,她只呢喃了一句“那麻烦苏姑娘了。” 说完这句话,魏嘉月便闭上了眼眸,沉沉睡去。 帮她盖好被褥,苏陌轻手轻脚起身,与小鱼两人静悄悄退出了房间。 她手放在圆滚滚的肚子上,另一只手撑着后腰,垂着眸子看路,随后迈步跨过门槛。 院子中的男人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抓过苏陌的小手,细声询问“有没有难受?” 第81章 路铭远这边刚进城门,宫里那位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消息。 “他把魏女史带了回府?”皇帝头也没抬地说道:“莫不是看上那丫头了?倒也算是有眼光的。” 底下跪着的人没有回应,因为他知道皇上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并没有和他交流的意思。 此刻回话完全是多此一举。 果然,上首的男人自言自语完,又开始摆弄起桌案上的盆栽,面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 “没有什么事就退下吧!”皇帝拿起桌面上的一本奏折开始查阅,平静无波地说道。 身后的公公一甩手上的拂尘,随即上面一步,站在一旁弓腰为皇帝研磨。 跪在底下的人却没有立马起身告退,他反而将头低下三分。 犹豫了片刻,那人开口禀告着与路铭远无关的事:“魏女史今天去给五王爷送饭,但是却被责罚了二十大板。随后,魏女史回宫途中被状元夫人所救,现已经暂住在状元府上。” 刚想拿笔的男人手上动作一顿,“哦?居然有这回事,那你方才为何不一并禀告?” “罢了,你下去吧,这些朕都知晓了。” 这时下面跪着的男人才起身告退,等他退了出去,皇帝才无奈地叹气,“这个老五未免太肆意妄为了一些。” 被关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收敛。若是日后被放出来,那谁还管得住他? “话又说会头,状元回京,怎么能悄无生息呢?”说着这话时,皇帝额前的冠冕流珠微微晃动。 让人察觉不出他说这番话的情绪。 另一边,路铭远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他担心苏陌有不适应的地方。以至于每日都没离过她身,跟在身后嘘寒问暖。 “好了,差不多就得了。我已经适应这边气候了,你有事就去忙吧。”在庭院中,苏陌转过身用手抵住他的胸膛。 “刚封了官就回乡,隔了那么久才到京城。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复职?前程不想要了?” 读书万册,家有娇妻,路铭远哪里还想要什么前程,他望着苏陌喋喋不休的小嘴,眸光微暗。 还没等到路铭远有所动作,就传来了小鱼的叫喊声:“老爷,夫人,魏姑娘要见你们。” 距离他们到京城已经过去三天了,魏嘉月也在府上待了整整三天,如今让小鱼传话,莫不是想回宫了? 苏陌的猜想没有错,魏嘉月让他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修养了几天的魏嘉月,脸色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的,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 苏陌有些不忍心,“何必奔波,多住几日又何妨。” 受了重伤,魏嘉月回到宫中也做不得什么,与其待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还不如在他们府上多修养些时日。 路铭远挑了个比较远的位置坐下,随后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品尝着。 “你们这几日的悉心照料,我没齿难忘。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魏嘉月中气不足地说着。 “今日除了道别之外,还需提醒二位一件事。就是那位还在关禁闭的五王爷,你们要小心他。我这身伤都是他的杰作。” 说到这里,魏嘉月眼神中闪过丝丝戾气。身上痛意一遍遍提醒她,裴林是怎样的该死。 几年前裴林就因为绑架苏陌,被裴江压了回来。最后告到皇上跟前,裴林紧紧只是被关了禁闭。 通风报信的魏嘉月已经遭遇如此下场,那苏陌和路铭远也免不了会被那个疯子盯上。 消化掉魏嘉月的话,苏陌凝眉思虑半响。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听说他是被关在王府里,你在宫里当差,又怎么会遭他毒手的?” “这就是我要回宫的理由。”魏嘉月扯了扯唇角,眼里泛起寒光。 有人得知了当年事发经过,也知道裴林对她是充满恨意的。就特地找机会让她送上门去,给裴林当出气筒。 说到底也是她傻,明知道裴林会记恨她,还上了这圈套,将自己送了过去。 可谁能想到裴林居然会丧心病狂对女官下手,本以为自己伸手是淑妃,还有其他势力扶持,裴林应该有些忌惮才是。 偏偏,裴林被关了两年,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女人面上的神情明明灭灭,眼底的思绪过于复杂。 苏陌看了半响,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拍了拍她手,“保持理智。” 人在极端愤怒的时候会丧失理智,苏陌担心魏嘉月乱来,就说了这么一句。 “放心吧!我理智得不能在理智了。”魏嘉月假装轻松地笑道。 随后,苏陌送走了魏嘉月,她和路铭远站在府邸门口,目送着马车远去,眉间却隐约有些担忧。 “我很怕,若是那裴林被解禁了,那我们怎么办?”苏陌害怕得要死,差点就想开口让路铭远去认那个皇帝爹了。 路铭远温柔地摸了摸娘子的头顶,沉声道:“一切都有我呢!别害怕。” 可怀孕中的女人就是会多愁善感一些,她放松身子靠在路铭远身上。粉唇却微微嘟起,明显是有些想不开的纠结模样。 怀中的女子未施粉黛,小脸却红粉异常。路铭远看到她娇俏的模样,心头忍不住发软。顿时用下颌抵住她的额头,亲昵地蹭着她额角。 “娘子只管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便好,其他的都有我呢!乖点,嗯?” 路铭远说到这个份上了,苏陌唇角轻抿,也不在言语。但是她还是靠在男人身上,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肩膀。 这还是在大门口,所幸街道上没人,不然还不得被人围观。路铭远眼底泛起笑意,微微推开娇软的身子后,俯身弯腰,将人拦腰抱起。 猝不及防的苏陌忍不住低声惊叫,随后又捂住了小嘴,她羞红着脸靠在男人的脖颈间,细声说:“要被看见了。” “我抱自己娘子怎么了?难不成还会被嘲笑?” 路铭远低声笑了起来,怀中的人感觉到一阵震动传来,怀住他脖颈的手越发收紧。 这座府邸占地面积太广,路铭远抱着苏陌走了好久才到主屋,却在进屋子前遇到小鱼,她看见眼前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眸。 “夫人这是怎么了?奴婢马上去请许大夫过来。”话说着,小鱼提起裙摆就要冲出去。 “咳!”路铭远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对着满脸着急的小鱼解释道:“夫人走累了而已,不用请许大夫。” 得知夫人无事,小鱼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她朝两人行了一礼,道:“是奴婢鲁莽了,请老爷恕罪。” “退下吧。” 路铭远将没脸见人的苏陌抱进屋子,等把人轻放在软塌上时,却被她瞪了一眼。 “被瞧见了。”苏陌嗔怪道。 “傻丫头,不过是瞧见我抱着你而已。”路铭远伸手把她揉入怀中,细细亲吻着她粉嫩的脸颊。 就在两人温存时,外面传来的下人的声音:“老爷,宫里来人了。” 苏陌连忙推开身上的男人,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清浅的呼吸还散发着致命的香气,“别闹了。” “嗯。”路铭远克制地松开怀中的温香软玉,看着苏陌娇艳欲滴的脸颊,眸光微闪,喉结忍不住上滚动着。 等两人整理好仪容走出屋子时,已经是一盏茶后的事情了。 门口那个家仆见主子一直不出来,也不敢开口催促,只好站在门外耐心地守候着。 好半响,路铭远才从房内推开门走出来,手边还牵着满脸桃红的苏陌,她低着头,挨着路铭远的手臂走。 家仆朝两人行礼问好,又重复了一遍:“宫里来了好多人,还抬了大箱小箱的东西登门。” 听完家仆的话后,路铭远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随后就拉着苏陌走向正屋的客厅。 两人从院子中的圆门穿过,抬眼就看到站成两排的侍卫。 他们面前的过道上是红楠木箱子,井然有序的摆放在地上。 在众多侍卫最前面的站着一位面目和蔼的公公,正低着头把玩着手边上的拂尘。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公公,只见他手中拿着托盘,上面是一个长型的盒子。 路铭远飞快扫了一眼,便迈着步伐走上前去。他的脚步声惊扰了那位公公,只见他停下把玩拂尘的手,将目光锁定在向他走来的男人身上。 年龄约二十五左右,黑色长发被紫玉冠挽在头上,黑色的瞳孔带着丝丝漠然,可嘴角却挂着得体的笑容。 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闲雅,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乍一看还以为是从小就养在京城的公子哥。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68节 谁又能猜想到这人竟然是草根出身,寒门苦读数十年,最终高中状元。 魏公公收回了视线,缓缓开口说道:“见过路大人、路夫人。杂家是奉皇上之命来宣圣旨的,请接旨。” 话音刚落,路铭远携手苏陌就想跪下去,可魏公公却及时发话:“路夫人使不得,您有身孕在身,皇上特许您免跪了。” “啊这。”苏陌转过头与路铭远耳对视一眼,顿时有些摸不清皇上的心思了。 皇上居然会体贴一个臣妇,这简直骇人听闻。 “请接旨。” 魏公公可不管两人是何等神情,清了清嗓子就要宣读圣旨。 听了他的话后,满院子的人都跪了下去,听着魏公公扯着尖细的嗓子念着圣旨内容,众人脑海中都忍不住有些恍惚。 这个路状元,似乎很得皇上的喜爱。这还没正是入朝就得那位如此眷顾,那往后的仕途想要不顺畅都不行啊。 路铭远只不过是从家乡回京罢了,但是他却能收到来自皇上的赏赐,圣旨里对他也是多有赞赏。 要知道路铭远还没正式为朝廷效力,就得皇帝如此高看。 接过圣旨后,路铭远还是那样一副神情,随后又亲自送走了魏公公才转身回到正厅。 第82章 这道圣旨下来后,京城中就有很多人得知他已经回来了,这想多玩几天都不行。 路铭远拿着手中的圣旨,神情有些恍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在他身旁的苏陌将手搭在他身上,随后歪头看他皱眉的样子发问:“你在苦恼什么,这道圣旨有什么问题吗?“ 回来神来,视线中就出现了一张白嫩的小脸,路铭远目光以飞快速度柔和下来,连眉眼都忍不住弯了起来。 “我就是在想皇上是不是想告诫我什么,但是又不太像。如果只是为了告诫我就赏赐这么多宝物,怎么都说不过去。并且皇上还特意让娘子免跪,这就表示他对我们的态度是正面的。” 分析来分析去,就只有一种可能。 想到那个可能,路铭远眼底深处不免升起丝丝慌乱。可余光看到娘子皱起秀眉后,他又压下了那股慌乱,安抚地看了苏陌一眼。 “别担心,没事的。明日我就去复命。”唯一的遗憾就不能再整日休闲地陪着娘子了,路铭远心底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翌日。 路铭远算好时辰,还在早上的时候就前往皇宫。虽然看起来很早,但是比其他要上早朝的官员来说,这个时辰已经很晚了。 果不其然,当路铭远来到宫门前就撞见很多官员的马车往驶去,一看就知道是结束完早朝的官员回家了。 但他们走了对路铭远一点影响都没有,他甚至在马车里假寐了一会儿,等过道上的马车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施施然下车,眯着眼打量着门口的侍卫。 脚步没有犹豫,径直往前走去,在侍卫要拦下他的时候,迅速递出了令牌。 那守门的侍卫接过来一看,眉头突然猛地跳动起来,连忙俯身说道:“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冲撞了路大人,还请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卑职一般见识。” 路铭远:“无事,你们是按规矩办事,说不上冲撞。” 言罢,侍卫恭敬的将令牌递回去给路铭远,见他接过后便站到了一旁,低下头恭声道:“路大人,有请。” “多谢。”随口道谢是路铭远经常做的事情,他眼里很稀疏平常的事情,却让两名侍卫惊讶得瞪大了眼眸。 随着路铭远的身影走远,那名侍卫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什么,但因为声音太低了,以至于谁也没听见。 只身一人进宫,实属罕见。 他走在鹅卵石铺的路上,周围鸟语花香的美景都没使他侧目。可他的模样很是俊美,让路过的小宫女都看痴了去,甚至不顾规矩偷偷回眸看他。 “那位大人很眼熟呀!与三爷甚至相似呢。”丫鬟陶醉地低声说道。 与她一同当值的宫女闻言,脸色顿时大变,“仔细你的舌头。” 被喝斥之后,丫鬟立刻收敛起脸上的所有思绪,嘴巴更是死死抿着,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另一边的路铭远已经到了御书房的外面,但是门外的人进去通报后,就再也没了声息,他就只能在原地站着,等皇上的传召。 体型的修长的男人屹立在御书房外,低垂着眼眸,让人瞧不起他的思绪。 这一幕就如同定格的画像一般,映入周围众人的眼帘。 良久过后,榕树底下的人忽然收回视线,用脚尖踩住地上枯叶,顿时响起清脆的“咔嚓”声。 穆恒余光看见主子踩枯叶的动作后,嘴角微微抽搐。随即没有征兆的跃上了大榕树,就懒懒的靠在树上闭目养神。 穆恒上树后,裴江有楞在原地打量了路铭远许久。 “我说,你站在御书房门外是在做什么?”最终还是裴江最先没忍住,他从树下走了出来,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向路铭远。 周围的宫人听到三王爷用熟稔的语气同路大人讲话时,不由得心生疑惑。 “参见三王爷。” 宫人给裴江屈膝行礼后便退到比较远的位置,差不多是听不见两人说话的距离。 这时的路铭远才缓缓掀起眼帘,见到的裴江后眼底没有丝毫意外。 遇到裴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恰好在御书房门口罢了。 “哦!我是来谢恩的。”路铭远这才慢悠悠地解释道:“昨日皇上派人来府中赏赐了好多东西。” “既然早就回京了,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亏我还一直顶替你的活干,都忙成陀螺了。” 听了这话后,路铭远便似笑非笑打量了他一番:“还需要去通知你吗?” 他是林元洲“押送”回京的,别人可能不知道他回京的消息,但裴江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毕竟林元洲可是裴江的部下啊! 果然,听了他的话后,裴江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摸了摸鼻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的。”裴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嘴硬,他坚持自己的说法,不打算改口。 “既然都聚到一起了,今晚去你府上打火锅?” 闻言,路铭远轻笑一声:“正好我娘子也想吃了,再叫上顾瑾言。” …… 就在两人聊得入迷时,御书房的门忽然打开,皇上身边大公公对着二人笑道:“皇上宣三王爷与路大人觐见。” 本来是路铭远来见皇上,如今却变成和裴江一起去觐见皇上。 两人叩见皇上,随着一声:“平身”响起,他们又缓缓站起身,抬头垂眸立在原地。 还在执笔批阅奏折的男人,听见二人的话说声后,手上的动作微顿,随后缓缓搁下了笔,才正式抬起眸子看向底下二人。 “除了来叩谢朕给你的赏赐,还有没有旁的事要说的。” 路铭远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小步,沉声开口说道:“先前家中有急事便告假回乡,如今已事成归来。那三王爷代替臣在国子监的任务,就交回到臣手中罢。” “这种事你们两个交接就好,朕就不多插手了。”皇上挑了挑眉毛,用手摸了摸下巴,问:“你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 闻言,路铭远启唇就说了句:“没有。” 站在他身旁的裴江深吸了一口气,用手肘碰了他一下。 被撞了一下,路铭远仅仅只是掀起眼帘看了对方一眼,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 看得裴江急得要死,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上首的男人清楚地瞧见两人的小动作,但是他没有要责怪的意思。随即低下头,语气略显平淡地说:“既然没有旁的事,那你们就退下吧。” 闻言,路铭远背脊微微一僵,但还是弯下腰朝上首的人拱手后,就退了出御书房。 与他一同走出来的裴江却恨铁不成钢地扬起手,手起掌落“啪”地一下打在路铭远的后脑勺上,“说啊!为什么不说。” 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下,路铭远蹙着一双剑眉回过头来,待看见裴江很是恼怒的面容时,又压下了心中的怒意。 “有什么好说的,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对于路铭远这种摆烂心态,裴江无可奈何的同时有觉得心情复杂。 等走远后,裴江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是的话就说出来听听,若是我能帮你还不一定呢!” 路铭远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裴江却抽出了别在腰间的纸扇,时不时拍打着手心,颇为语重心长地开口:“不要意气用事,看那位态度,以后肯定有你的好日子,难道你就不想让苏姑娘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的吗?” “现在也是的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和这些高官王爵的日子也查不了多少,甚至比他们活得更轻松一些。 勾心斗角和肩膀上的责任相对来说要少一点,所以路铭远不太想改变现状。 改变现状不一定是好事,可能是带来不可挽救的后果。 苏陌如今快要生产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布出他居然是皇帝失散多年的儿子,那整个皇都都要动荡几下了。 “保持现状吧!别折腾了。”话说着,路铭远有些疲倦地伸手揉捏眉心。 他承诺过要让苏陌过上好日子,本以为只要认亲就会有好日子,可是身世太离奇,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至于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归宿吧,路铭远抬眸的看了看碧蓝色的天空,眼底划过一抹流光,快得让人看不清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裴江也不好继续劝说。两人相对沉默地走出皇宫,等快要上马车时,裴江再次叫住路铭远。 “记得准备好食材,晚上我们要去你府上吃火锅的。”说完这话后,裴江就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坐在车辕上穆恒冲着路铭远微微颔首,就扯着缰绳开始往另一边街道驶去。 路府的车夫还是第一次见裴江,他不知道那人是三王爷,只是有些疑惑地问:“老爷,那位公子是何人,怎地和您如此相似。”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路铭远和裴江的相似度已经没有那么高了,但站在一起确实还很明显。 车夫只是好奇罢了,问的这话也没别的意思。 自己挑的下人,路铭远还算是比较了解的,对于他的询问也没责怪的意思。 只见路铭远抬手掀起袍子,大步跨上了马车。 他富有磁性嗓音很快就从马车里传了出来“那位是当朝的三王爷,你可要认清楚了。” 第83章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69节 傍晚,晚霞烧红了天空。 路府的下人开始忙碌,三五个人在厨房进进出出。他们手中都捧着盆子,里面装的是主人今天的晚膳。 但他们看着盆里那些都是生的菜肴时,表情都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实在想不明白生的菜怎么能端上桌,难道就这样生着吃吗? 这个疑惑深深埋在众人的心底。 菜才处理到一半,裴江和顾瑾言等人已经来到了府上。他们看着木架上摆放着的盘子里的菜肴,口腔都不约而同分泌出液体。 这一幕落在下人眼里,顿时感觉到后背发凉。他们内心暗暗腹诽道:老爷的这几个客人怎地如此可怕,居然要用生肉生菜来招呼。 路铭远命人给他们沏上好的茶水,然后让小鱼去请苏陌出来。 “是,老爷。”小鱼领命退了出去。 而顾瑾言环顾了一番四周后,便开口询问道:“锅底都没准备好吗?我们可是一整天都没吃饭,就等着来你这吃火锅的呢。” “准备好了,还没端上来而已。” 路铭远放下茶杯,嘴角微扬。“就是肥牛那些需要薄切肉类还在厨房,没有切好。” 话说着,门口又走进来两人,正是小鱼和苏陌。 见到裴江和顾瑾言后,苏陌微微弯起了红唇,“正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今天人那么齐。” “苏姑娘,好久不见。” 确实过去很久了,苏陌都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猛然看清他们的脸庞,不由得升起熟悉的情感来。 裴江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曾改口喊过苏陌为路夫人。即便她已经怀有身孕,很快就是孩子的母亲了,他依然坚持喊她一声:“苏姑娘。” 而顾瑾言还是和以往一般,笑眯眯地喊了句:“路夫人。” 这时,路铭远的表情才稍微好看点。 明知道成为苏陌为苏姑娘,是会引来路铭远的不满。可裴江还是一意孤行,从来都没改过口。 但几人难得重聚一堂,路铭远也深谙裴江的为人,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 笑了笑便没有当一回事了。 反正狗改不了吃屎,即便是打骂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倒不如省些力气。 “娘子,坐到这边来。”路铭远站起身来,拉开了身旁的椅子,语气带着宠溺说道。 小鱼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苏陌,朝着路铭远的方向走去。随后就扶着苏陌坐在了路铭远的旁边,而小鱼还想退后站到一旁,候着等召唤。 路铭远亲自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随即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小鱼,下去吧!这儿不用人伺候。” 闻言,小鱼也没犹豫,俯身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这时菜已经全部端了上来,五个人围绕着圆桌坐着,同时举起了手边杯子,笑道:“来,干一杯。” 打火锅若是有人在旁边伺候,那难免会失去乐趣。火锅的乐趣就是自己动手,烫熟了立马吃就很味道。 沾了调料吃了一口,顾瑾言终于忍不住地感叹道:“真是太想念这个味道了,我自己弄的火锅怎么没有这个味的。” 这个锅底和调料,苏陌也没藏着掖着。都是公开给大家知道的,可谁又知道这几人自己弄的一点都不好吃。 说到火锅,苏陌一双眸子都泛着微光,“打火锅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调料,你们肯定是在这一步上没做到位。” “我也发现了,就是缺了这个调料。实在是太好吃了。”顾瑾言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细缝。 就连不拘言笑的穆恒,看到这一幕也露出浅浅笑意。不过他没有跟其他人一样放开吃,而是板板正正地坐直,夹一筷子就能吃好久。 这顿饭吃到很晚,直到三个大男人都喝到醉醺醺了。苏陌才提醒他们点到为止。 “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们再喝下去天都要亮了。” 饭桌上唯一清醒的人只有苏陌,她望着东倒西歪的几人,忍不住掩住唇角轻轻笑了出来。 路铭远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既然天色已晚,娘子快些回去歇息,这里有我在……” 这里就数路铭远不胜酒力,其他人虽然有了醉意,可脑海却始终保持着清明。 “娘子!”路铭远话说着就往苏陌那边扑了过去,幸好裴江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 “使不得,苏陌还怀有身孕,那经得起你这样折腾。”说到这里,裴江就忍不住头疼。 他想了想,开始忍不住朝着苏陌建议道:“苏姑娘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让下人把他送去偏房好了。免得他大半夜发酒疯,惊扰了你就不好了。” 此话说来很是有理,苏陌盯着俊脸微红的男人看了半响,随后有些迟疑地点点头,同意裴江的建议。 她月份大了,晚上睡觉都要很小心。若是和不省人事的路铭远睡在一起,那麻烦就大了,倒不如分开睡安全。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等会派人送他回去哈。”苏陌一步三回头地说道。 “好,我们会的。” 听到了裴江的保证,苏陌才扶着肚子迈步出门槛。门外昏昏欲睡的小鱼听到脚步声,瞬间清醒了过来。 “夫人……”小鱼的话还没说完。 苏陌食指放在唇间:“嘘,小声点。来扶我回房吧!小心点。” “是。”小鱼压低了嗓音,随后举起手边的灯笼。用火折子点明后,便扶着苏陌小心翼翼地走着。 洗漱过后的苏陌正打算入睡,想起路铭远明日就要去国子监助教。她叫来了小鱼,细声吩咐道:“明日早些去叫老爷起身,别吃了酒就睡过头了。” 交代完这句话后,苏陌就挥手让小鱼吹熄灯后下去。随后便盖上被褥开始就寝。 自从怀有身孕后苏陌的作息都非常规律,今天还是第一次那么晚睡的。睡意昏沉的她沾了枕头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正当她睡下没多久,这扇房门再次被推开。 沉重的脚步声十分凌乱,有时候还伴随着物件被碰落的声响。塌上的苏陌紧紧蹙起眉头,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似是马上就要清醒了。 可这阵吵闹的声音很快就安定了下来,因为脚步声到了塌边就戛然而止。 随之而来是窸窸窣窣的脱衣声,那人站在塌边解开衣衫,退下衣袍鞋袜。 不经允许便上了塌,甚至还将塌上的主人拥入了怀中。 “娘子,香香。”在女人的脖颈间用力地深吸了几口气后,那人含糊不清地说着。 怀着苏陌的手越来越近,她感到被桎梏住的不适。小眉毛不由得拧成了一块,嘴里也发出了嘤咛的呢喃。 怀中的娇软的妻子不安扭动着,嘴里还带着些许哭腔的低哼。路铭远的酒意马上就醒了一大半,他半坐起身,努力聚焦看清眼前的画面。 苏陌正好翻了个身,精致的小脸对上了他的视线。这下子让路铭远脑子更加迷糊了,他用力甩了甩脑子,才缓缓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方才干了什么,他面色惨白地用手在苏陌的肚子上摩挲着。好半天也没感觉到动静,也没看到苏陌脸上的露出难受的表情。 他才稍稍安心些许。 片刻的安心差点让路铭远松懈下来,他正打算躺回去,但转念一想要是一会儿又犯酒疯,会不顾苏陌的身子,紧搂着她睡。 那岂不是酿成大祸了? 想到那个令人满身冷汗的可能,路铭远愣是靠坐在床头不敢躺下。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苏陌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的姿势保持了很久。 直到脑海清明,脑袋中传来阵痛感,外面的更夫声音响起时;路铭远才小心翼翼挪动起已经麻痹的大腿。 将大腿从苏陌头低抽出,谁知道苏陌睡得正香,不愿更换这个舒适的靠枕,便开始蹙眉轻哼。 看见苏陌皱眉就跟丢了半条命一样的路铭远,又哪里舍得让她难过,便又低声哄了她半响,才缓缓将腿收了回来。 顾不上酸胀的大腿,路铭远将半梦半醒的苏陌哄睡后,才蹑手蹑脚走出房间。 刚悄悄关上门就撞见火急火燎的小鱼,他脸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早上的时候,娘子睡眠浅。就是一点声响就能被惊醒,若是睡不够眼就会一早上挂油瓶。 小鱼反应过来立马捂住了要惊叫出声的话语,平复好心情后,她才压低声音说道:“奴婢方才去偏房寻老爷,可敲了半天的门里面都人应声。推门进去后才发觉空无一人,担心老爷的安危便乱了阵脚,以至于到处寻老爷,差点闹到了夫人休息。” “请老爷责罚。” 对于小鱼动不动就请求责罚的行为,路铭远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他倒是对小鱼大早上来寻自己的事比较好奇,于是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出口。 “是夫人昨晚吩咐奴婢,今个儿早上要叫老爷起身的。国子监的事务还等着老爷去处理,这是夫人的话。”小鱼道。 “这样啊!”路铭远眼角都染上了笑意,不禁幻想着苏陌睡眼迷离还强撑着吩咐小鱼的画面,心头一阵发软。 他的娘子为什么就那么招人疼呢!路铭远舌尖顶着左边口腔,发出了的愉悦的低笑。 站在他面前的小鱼听见后,头低得更下下去了,连眼神都不敢往上瞟。 “你在这候着夫人吧!”丢下这句话,路铭远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此时,若是小鱼抬眸定能看见,他那招摇而不可一世的走姿。可谓是春心荡漾,不顾路人异眼光。 第84章 先前因为路铭远回乡了的缘故,国子监助教一职就暂时由三王爷裴江替代。 如今路铭远已复职,那裴江自然是甩手不干了。国子监的公子哥们可难伺候了,身为王爷的裴江都有些头大。 就是不知道路铭远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这群公子哥的刁难了。 身在朝堂上的裴江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这一幕引得四王爷好一阵咬牙切齿。 “说到国家大事,三哥居然还有心情在笑,真是不知所谓!”理应严惩。 四王爷目光阴翳地盯着裴江,似乎要将对方生吞活剐了一般。 这边朝廷上剑拔弩张,而国子监里的场面也不遑多让。 说到底,路铭远还是头一回做这档事。国子监里的夫子都跟看好戏一样看着路铭远,见他被公子哥们刁难,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状元才高八斗,那么请问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少年正值变声期,公鸭嗓的声音在教室中响起。 少年指的那道题,其实就写在讲台的白布上。路铭远一进门就看到这道题,可他没想到这群公子哥居然会拿来拷问自己。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问题都敢问。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路铭远就像走流程一样,回头瞟了一眼,便张开薄唇笑道:“二十三。” 话音一落,底下的学子们眼眸顿时瞪得如同灯笼般大小,“他好像就看了一眼,为何就能张嘴便能答上?这不可能,肯定是有猫腻。”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70节 可谁都知道这不可能是有猫腻的,这道题是夫子今天刚教的,并且是听取了瑞阳世子的意见现写的,还没开始跟大家演算答案。 所以路铭远不可能事先知道答案,这只能说明他真的很聪明。 环顾了一周,将底下神色各异的脸收入眼内。路铭远眉峰忍不住微微蹙起,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如此惊讶。 这道题其用算术推算然后相乘相加就得出结果,这群公子哥明明学了几个月,应该知道算术的作用是怎样的才是。 可为何又向他露出这般惊讶神情来。 这到底是裴江教的有问题,还是这群人学的有问题。 路铭远用原始的算术给他们讲了一遍解法,随后有换成苏陌教的算术,三言两句便讲明白了去。 “虽然本公子听不懂,但是……”那个公鸭嗓又响了起来,讲到一半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但是这并不妨碍本公子觉得他很厉害。” “江繁,你居然觉得这人厉害?” 公鸭嗓不以为意地挺了挺胸脯,“能考上状元的本来就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就凭他能在我们这些贵公子面前挺直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是吗?” 寒门出身的状元郎,在他们这群公子哥眼里,还真的不算什么。状元隔几年就会出一个,不是他就会是别人。 但是他站在讲台上不卑不亢的姿态,着实让人忍不住去欣赏他的风骨。 听了陈让的话后,其他人便开始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好。 在门外看了好一阵子热闹的夫子这才笑着摇头离去,看来这个路铭远并不是软柿子,那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刚好可以当一下甩手掌柜。 教室内的路铭远眼神略过台下众人,视线透过没关紧的窗户,落在夫子离去的背影上。 明白这位年事已高的夫子,已经全然将这节课交由给他了。思及此,路铭远不着痕迹扯了扯唇角,一双剑眉微微挑起,俊美的脸庞更温和。 “三王爷叫你们的云算术法,你们已经学到什么地方了?”路铭远问。 闻言,底下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开口讲话。 陈让最先忍不住举起手回答道:“三王爷没有教我们东西,他每次来都是往椅子上一坐。” 随后就是等一节课结束后,他又甩甩袖子潇洒离去。 听完陈让的讲述,路铭远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太阳穴不禁突突地跳动着。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有些恼怒的,陈让闭上了还想要继续说话的嘴巴,以缓慢的速度缩回高举起的手。 这个路铭远皱起眉来,带着一股子戾气。把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吓得的一怔,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平复了下来。 “既然他没有教你们,那就由我来吧。”路铭远不轻不重地说道。 随后他便收敛了些许脸上的笑意,此刻他的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七分严肃。 路铭远说话的声音是不疾不徐的,声线很温润,可语气却带着丝丝严厉,让群少年不约而同地吞咽了一番唾沫,内心也十分挣扎。 其实他们对路铭远所讲的云算术很感兴趣,但是又拉不下面子去听。 这个年龄的少年都是傲娇又诚实的,面上带着不情不愿,可手中的笔却动得飞快,生怕漏下哪一个知识点就亏大发了。 他们见识过路铭远瞬算,也期望着自己学会后能像他一样,所以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听讲。 原本还有些公子哥不太想学的,可又耐不住寂寞,最后还是跟随大众的脚步,学云算术之法。 这些奇怪的符号叫数字,十一个数字合起来就可以表达出所有数量词。这些人越学就越是新奇,这是他们活这么久以来都没见过的东西。 越是稀罕的事物,就越是吸引人,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一节课不长不短,讲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下课了。 路铭远丝毫没有想霸占他们时间的意思,收起本子就要往外面走去。 这群少年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想要说辞路铭远就已经走远了,这让他们很是懊恼。 他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看看本子,偶尔看看门口,眉宇间带着些许怅然若失。 这个路状元,真是太会吊人胃口了。这是这一帮少年的心声,可他们都假装不在意,合上本子后还是玩玩闹闹。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忘记脑海里面的1234。 今天路铭远一共去了五个教室授课,每去一个心上就被裴江记上一笔。 裴江将他的活计揽下来,最后却什么都不干。虽然这也怪不了他,可路铭远还是莫名的不爽。 到了下午,忙碌了一整天的路铭远没有回家,而是让车夫赶往三王府,他进去了半个时辰后才一脸愉悦地走出来。 车夫见主子进去时面色颇为难看,出来时又春风满面,不由得不解地问道:“老爷与三王爷是旧识吗?” 上次的宫门前,车夫有幸见过裴江一面,但是他还觉得他与自家主子长相很是相似,如今又见到主子在王府进出自如,就不由得深思起来。 车夫的问话使得路铭远微微侧目过来,他伸手挑开车帘,淡淡地说:“做好本分的事便好。” 知道太多的人,往往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路铭远也算是提醒他了,若是以后还不注意些,摊上事之后谁也救不了他。 “是,老爷。”车夫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路府驶去,车轱辘在铺满石子的路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这条街道上除了马车的声音就没别的声响了,马车里的路铭远霎时间皱起眉,伸手掀起窗帘查看着周围的环境。 就算是三王府的附近,没人会喧哗,也不会安静到如此地步,未免有些反常了。 他虽然在京城呆了不久,但也不可避免地树立了两个敌人。 更让人头疼的是,这两人都不是善茬。一个比一个难缠,身份还是尊贵的王爷。 脑海里快速闪过几帧画面,现实中不过一眨眼功夫罢了。路铭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眯着眼眸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街道上冷冷清清,周围唯一的声响来源自脚下这辆马车。盯着外面看了半响,都没有异样。 马车在这时拐弯直走,就进入了另外一条街道。人们的吵闹声随之涌入耳中,路铭远也稍微松开了紧皱的眉头,随后放下了抵住窗帘的手。 虚惊一场。 可路铭远不知道的是,在他们马车刚经过的死胡同里,躺着三明黑衣人,生死不明。 路府的厨房正在制作晚饭,卡在路铭远刚到家的时间点就做好的饭菜。 回到正屋没见自家娘子的身影,路铭远接过家仆递过来的热毛巾,细细擦拭着手指,随后不经意问道:“夫人呢?” “夫人在后花园的池塘喂鱼。” 闻言,路铭远手上动作微顿,过了半响直接将手上的毛巾扔回铜盆中。随后不顾下人叫喊,大步流星地朝后花园走去。 正屋左侧墙壁上开了弧形的门,这是通往后花园最近的路线。只见男人径直走过去,随后穿过幽深的长廊,走到尽头就是花园。 花园的正前方就是池塘,而苏陌此时正站在池塘中央的拱桥上,手中提着小篮子,兴高采烈地朝下面撒鱼食。 小鱼则胆战心惊地站在苏陌身旁,手是虚拦在苏陌跟前的。看得出来她很担心苏陌站不稳,会打滑掉下去。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路铭远脸色黑得发青,他一边快步走来,一边暗暗磨牙。 拱桥上的两人听到脚步声,就忍不住回眸看去。 “夫君,你回家了?” 苏陌一双含水的眸子微微弯起,红唇扬起好看的弧度,声音软糯得跟糖糕一般。 第85章 见娘子高兴得跟小孩似的,路铭远再冷硬的心都狠不下来责骂她。 只好将她揽进怀里,一面给她整理碎发,一面低声说道:“别来这喂鱼好不好,很危险的。” 想了想,路铭远又补充了一句:“我很担心。” 苏陌却不觉得自己喂个鱼都能掉水里去,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眼前这个男人也没听清。 “娘子在说什么?嗯?”路铭远轻声问道。 苏陌这时抬起小脸,红唇微张:“我会小心的,而且有小鱼在旁边,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话说完,她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精灵古怪的可爱模样,让路铭远顿时哭笑不得。 “小鱼能有多少力气,若是真的出个什么意外。只怕你们两个都会掉下去。”这话不是吓唬苏陌,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远处的小鱼头垂得更加下去,肩膀无意识抖动了几下,很显然是有些后怕,因为她知道路铭远这话不假。 若是苏陌真的重心不稳,快掉下去的时候小鱼去拉。不但拉不住人,反而将自己也拉下去。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们两个因为喂鱼而失足落水,无人救治,当场死亡。 想到那个画面,小鱼脸色都开始泛白。 “不会的。”苏陌一点都不喜欢路铭远的假设,但内心深处又隐约认可他的话,所以面上的表情开始变幻无穷。 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脸庞,在她脸颊轻轻揉捏了一番,随后就听见大手的主人慢悠悠地开口说:“如果真的想喂鱼,等过几天再来吧!等我让人砌一个围栏就可以了。” 苏陌听了也非常认可,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是很想喂鱼,就是太无聊了才会喂鱼的。”回正屋的路上,苏陌拉着他的手抱怨道。 怀孕之后,路铭远就什么都让她做。连画衣服稿图这种事都要禁止,理由是太伤神。 在蒲城还能去找邻居唠唠嗑,不行就回一下娘家散心。可这里是京城,无聊的时候只能在府里闲逛。 赏花赏了几天已经很腻味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有趣的事做,又被路铭远教训说不安全。 苏陌无意识地用小手抚摸肚皮,眼神微微有些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转过头见娘子愁眉苦脸的模样,路铭远眸色微闪,“既然这样,那明天我早点回来,和娘子去逛街如何?” 想教会那群皇孙贵族,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的。与其将整日时间都浪费在学府里,还不如挤点时间来陪陪娘子。 怀孕有多难受,路铭远都看在眼里。苏陌有时候睡觉睡到半夜就会惊醒,然后调整睡姿,平怕压到肚子的宝宝。 因为怀孕又时不时会脚抽筋,疼得她直掉眼泪,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别提路铭远心底是有多难受了。 苏陌这时却开口说:“不用特意来陪我,你那么忙就别折腾了。要不还是让我找点事做吧!最近京城中有很多夫人给我下帖,邀请我上门游玩,我有一点点想去。”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苏陌从来没想过如果没有了手机电脑,她又该如何度过每一天。 作为一个在现代生存了二十多年的人,突然更换生存环境,别提有多难受,可这么艰难日子都过去那么久了。 就像是一转眼的功夫,几年时间就过去了。她苏陌在这里还混上了状元夫人,虽然说不上很成功,但也算不错了。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71节 苏陌比较知足,她有时候也会觉得眼下的生活很不错。 至于路铭远去不去认亲已经不重要了,苏陌已然不太在意。 脑海中翻滚过许多事情,苏陌怔愣了半响,等回过神来却还没听到路铭远回话,她不由得又重复了一遍。 关于自家娘子想去别人府上游玩的事,路铭远自然是不同意的。可若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她又会不高兴。 路铭远不想娘子和他闹别扭,此时的他只好沉默。脑袋却飞快运转着,想着怎么样说才能让娘子满意。 “可是我想和娘子去逛街,咱不去她们府上好么?” 想和她逛街是托词,后面那句才是他的心底话,苏陌瘪了瘪小嘴,有些委屈。 “好吧,我知道挺着大肚子出去不安全。那要不这样,我把她们邀请到府里来可以吗?”苏陌眼眸微亮,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 邀请到府上也不见得有多安全,路铭远薄唇微张,想也不想就直言道:“可是娘子与这些命妇并不相熟,如今身子不利索如果请人来家中做客,难免有些不太方便。” 苏陌正想说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可转念又想到自己的作息,又立刻闭上了小嘴。 早上起不来,中午要午休。 下午有一些空余时间,可那个时候路铭远又会回府,她总不能丢着自己的夫君不管去陪别人吧? 这么一想,确实是不太方便。 可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无所事事的在屋里待着,就如同咸鱼一样。 “要不我在京城开一家店吧,也不需要我干什么,但我也能出去走走呀。”苏陌闷闷不乐的嘟囔道。 早知道就不来京城了,若是留在那蒲城该多好,等生完孩子再来京城或许就不会无聊了。 毕竟有个孩子陪着自己,能无聊到哪里去? 她此时情绪低落,明亮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黑纱,与平时璀璨夺目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样的神色落在路铭远眼底,让他心尖忍不住微微刺痛起来。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一向认为的为她好,一味的阻止她做危险的事,却没有顾虑到她的情绪。 到头来却成了折断她翅膀的一个借口。 “娘子。”路铭远喉咙有些生涩,他伸出手,抓住苏陌的双肩,目光露出复杂的神情。 “对不起。” 路铭远情绪转变的非常快,苏陌根本没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变了一副神情,最后还满怀歉意的向她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一直单方面给娘子做决定,却没有考虑到娘子到底喜不喜欢,对不起。”路铭远深邃的眼神中满是自责和愧疚。 听到这话,苏陌瞳孔微缩,眼睛眨了好几下,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其实也没有不喜欢,而且我也没有拒绝你的安排。”她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路铭远不允许的事情,其实也是有她自己默认的存在。 她觉得自己怀孕后不适合再劳累伤神,而且很明确的事情是,她没办法将很多事情当成是娱乐去做。 比如说是画图纸,她就一定会全神贯注,挖空心思也要画出一幅与众不同的图纸来。 缝制衣服虽然很快,可她太贪心,如果动手就会一直做下去,很难再停下手。 自己的小毛病苏陌是最清楚的,所以她也觉得自己怀孕期间不适合做这些事情。 所以才会不情不愿的接受路铭远的意见,放下手头上所有的工作,就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孕妇。 可无所事事的孕妇太无聊了,苏陌又忍不住跟路铭远抱怨。 所以就引起了路铭远的自责,这让苏陌很是哭笑不得。 “我不提邀请命妇上门做客的事啦,你也不要板着脸不高兴。这和你没有关系的,不要道歉。”苏陌有些心疼的,垫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庞。 柔软落在刚硬的脸庞,让这个前一秒还是自责的男人,瞬间又变换了表情。 他骨节分明的手,下意识的抚摸上方才吻下的地方,心底居然有些飘飘然起来。 娘子很少主动亲吻自己,这个举动让路铭远眼底闪过丝丝柔情,心底某个最柔软的地方崩塌的一塌糊涂。 “亲这里。”路铭远手指缓缓挪到自己的薄唇上,声音略显沙哑的说道。 闻言,苏陌娇嗔的睨了他一眼,“大白天的,你别这么不正经。” 两人在嬉笑打闹中,缓缓从花园走到了正屋。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的丫鬟们,忍不住露出艳羡的神色。 “老爷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与平常的夫妇有很大的不同。” 小鱼却不明白:“夫妻的感情不应该都这样吗?” 其他的丫鬟瞬间朝小鱼投来了惊奇的神色,“是什么让你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难道不是吗?”小鱼二丈摸不着脑袋。 不管是夫人和老爷,还是婉桃夫人和她夫君,感情都是这般模样,小鱼便认为世间上的夫妻关系就应该如此和睦才是。 可现如今其他丫鬟的神情告诉自己,她的猜想是错误的。 或许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是像夫人和老爷这般相爱。 其他丫鬟伺候过别家的主子,见识和年龄都比小于要年长许多,她们也看出来小鱼比较单纯,所以就什么也没有多说。 她们最后对视一眼,纷纷快步离去,只留下小鱼一个人还在这条路上。 “可能是我太笨了,她们都不想和我说话。”小鱼颇为认真的总结道。 随后她用力的甩动脑袋,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这些无用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次日的早晨。 苏陌被小鱼拉起来吃早饭,或许是因为没有睡够的原因,这碗卖相看起来很好的粥,吃起来却没什么味道。 小鱼却在一旁劝导。:“还剩两三口,夫人快吃掉,等会要凉了。” “可是我吃不下了。” “这是老爷天还没亮就起来熬的粥,夫人若是不吃完就太可惜了。”小鱼一字一句缓慢地说道。 “什么?”苏陌瞌睡虫立马跑掉,她瞪大双目有些不太敢置信。 路铭远去国子监已经要很早就起身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更早起来,就只为自己煮一碗粥。 说不触动是假的,苏陌低下头看着这碗色香味俱全的粥,眼珠子微微湿润。 她重新抬起手,拿过放置一旁的勺子,一点点的将剩下的粥全部吃进肚子里。 其实这个分量对她来说刚刚好,苏陌先前说吃不下了,不过是不想吃,没胃口罢了。 可一听说是路铭远亲手做的,她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吃下去。 先前吃着觉得平平无奇的粥,如今进到嘴里却变得十分美味。 吃完后,苏陌摸了摸肚子,顿时觉得很满足。 “等老爷回来就告诉他,这个粥一点都不好吃,让他下次别做了。”苏陌一边擦拭着嘴角一边说道。 “啊这?” 小鱼觉得夫人在说谎,但是她找不到证据。 明明夫人就很喜欢老爷亲手做的粥,可吃完后又说不好吃,小鱼有些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可是转念一想哪里是她该问的事,最终只能将疑惑放在心底,暗暗琢磨着究竟是为了哪般。 吃过早饭后,苏陌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去睡个回笼觉,可她刚在花园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丫鬟前来禀告有客上门。 “哪位客人?”在京城里她也不认得谁,怎么无端端会有人上门做客? 苏陌皱着眉,眼底泛起了疑惑。 “那位夫人说您去见了,自然就知道是谁了。” “那就去看看吧。”苏陌脚下步子一转,就往会客厅方向走去,身旁的小鱼紧跟而上。 小鱼心惊肉跳地从后面小跑上来,“夫人您且走慢点,让奴婢扶着您。” 一行人来到偏厅,苏陌走到内门时却停顿了一下,歪头打量着里面正在抚弄发髻上步摇的女人。 那人也在四处打量着这周围的布局,眼神中倒是带着丝丝激动,嘴角的弧度上扬。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了过来。 隔着珠帘,苏陌倒是有些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可那个熟悉的身影倒是让她微微弯了眼眸。 “你不是说没那么快来京城吗?也没慢多少呀!”苏陌扬起手掀起珠帘,迈着小步伐走到那女子跟前。 在相对陌生的环境,遇到相熟的好友,总是能让人心头一热。 “这还不是惦记着你,不然我才不会这么早就来了。”婉桃上前一步,握住了苏陌的小手。 她趁机揉了两把,笑道:“没想到那么远的路途,倒也没让你消瘦。看来你夫君还是挺会照顾人的,不像我那位,抛下我一个人就随你们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婉桃脸上假装扬起温怒,可眼眸中尽是笑意。 “林元洲可是将一整支的部队,全留给你了。我们就那几人出发的,幸好也是马车外表看起来比较简陋,倒也没有引起什么土匪注意。” …… 两人许久未见,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都不用出去哪里闲逛,就算是坐在这里就能够谈上一整天。 来这个世界许久,真正入了苏陌心的好友其实就婉桃一人罢了。 吃过午饭,两人去后花园逛了逛,没过多久苏陌明显有些精神不济,神色便有些倦怠。 这也是因为她平日里,有事没事都会睡一下午觉,而这点婉桃也是清楚的,如今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安抚苏陌回房休息。 “可你刚到京城就来寻我,我也得多陪陪你才是,我可不忍心让你被冷待了。” 苏陌打起精神说道。 可她眨眼睛的时候都比较迟缓,说话偶尔也会打哈欠,眼睛泛起生理性的水珠,整个人去是多么的人畜无害。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72节 这几年从商而萦绕的清冷气息都消散了不少,就如同平常后宅女子那般温婉可人。 婉桃觉得这个闺中密友真是太过可爱些,因着她体己的话心头微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脸颊。 “人长得好看说话也那么好听。难怪你夫君那么粘你,换做我都恨不得整天挂你身上。” “不过我也有些乏了,改日有时间再来看你,可好?我家里那位也有点离不开我。” 婉桃抢在她开口前,先把话说了。 苏陌也确实没什么精神,只好无奈点点头应允下。 不过她还是比较逞强,“我送送你。” 婉桃连忙叫唤不远处的小鱼,“快来把你们夫人扶去休息,她困得已经睁不开眼了。” 小鱼不敢有他,连忙上前扶住自家夫人,“夫人,咱们先去休息,春花去送婉桃夫人。” 听到有人送碗桃,苏陌就放心的跟着小鱼走了,只是走到一半,还会回头看一下后面。 看到婉桃站在原地,她还会嚷嚷着让她快些回去。 或许是因为早上的时候没有睡够眼,这个午觉,苏陌睡了很久。 小鱼来叫了两次,苏陌都不愿意起身,谁都没有办法,就只能让她继续睡着了。 苏陌正梦见自己在柔软的席梦思上蹦跳,可惜不小心就从上面掉到了地上。 躺在床上的小人儿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秀美的五官轻轻皱了起来。 一只颇为温热的手,缓慢的抚上了她的眉间,伴随着一生低叹,苏陌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很快又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鼻尖弥漫着熟悉的清香,苏陌小脑瓜在跳动的胸膛前动了两下。 路铭远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心跳的有些快,可手上动作却不停地轻拍着苏陌后背。 担心压到她肚子,路铭远怀在她腰间的手都不敢使力气,盯着怀中的俏脸过了许久,路铭远还是没能狠下心把美梦中的娘子喊醒。 “贪睡猫!”男人亲昵地摩挲着她娇嫩的脸庞,眸色越加幽深。 等苏陌自然醒的时候,感觉浑身酸软,眼皮沉甸甸的,抬起来都很费劲。 “小鱼,老爷回来了没?”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苏陌声音略显沙哑的问道。 站在门外值班的丫鬟听后当即应身进来,她朝着你依在床上的女人微微福身,道:“回夫人的话,老爷正午已回,还伴夫人身侧浅睡良久。后又因为沈大人前来拜访,而又匆匆的去了前厅相迎。” “沈大人?”苏陌神色微愣:“沈明诚?沈丞相?” 一连三问,一声比一声高。 小鱼头微微低下,不敢看抬头看主子的神色,“正是。” “啧。”苏陌意味不明的砸了砸嘴巴,随即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沈明诚是这本书的男主,出身高贵,性子矜冷,唯独对女主上心。 按道理来说,他肯定不会无故来府上,至于为何而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先前将女主顺手接回家中照料,苏陌当时没有想过这一茬,如今男主上门了,她倒是有些无措起来。 联想到原著剧情,苏陌神色略显怪异。 虽然原剧情已经崩的差不多了,苏陌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她比较醉心事业。 如果不是身子不利索,她早就打通京城这边的人脉市场了,可惜! 如今恍然回首原著剧情,她内心泛起了一阵阵的不适感。 苏陌久久不曾言语,小鱼有些拿不准主子的态度,由于了良久开口问道:“奴婢伺候夫人更衣?” “嗯。”很明显,苏陌依然有些心不在焉。 路铭远是炮灰男配,他报答女主的同时也和女主有了接触,虽然没有什么实际进展,可还是引来了男主的忌惮。 醋意大发的男主给路铭远下了不少绊子,虽然未伤其筋骨,但也令人不适至极。 说不清是心疼路铭远还是因为旁的原因,苏陌俏丽的小脸上带着隐晦的不虞。 这一辈子,沈明诚不会再为难路铭远了,苏陌目光悠悠的看向门外,心头的郁气骤然一松。 穿戴洗漱好,苏陌来到正厅,还没有进去门口的管家伯伯便迎了上来,“老爷吩咐了,夫人来了就直接进去。” “好。” 门外守着的还有两名面生的小哥,看他们的姿态从容,定然是从丞相府出来的。,苏陌飞快扫视两人一番,然后才慢悠悠地将视线投去别处。 随后目不斜视的往里面走去。 被这位夫人看了一眼的疾风与雷鸣对视了一眼,皆看清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之色,而后又别开视线,抱紧了胸前的长剑。 苏陌进去前已经有下人禀告过,里面几人看到苏陌的到来也惊讶,互相见礼后苏陌含笑走向路铭远身旁的位置。 “怎么不先去吃饭?”看见苏陌款款走来,路铭远拧着眉头有些不认同。 等坐到那人旁边,苏陌才笑意盈盈地低声说道:“你也没吃呀,我来陪陪你。” 顺便来看看男主是什么样子的。 魏嘉月是成长型女主,所以前期并没有太出众的气场,虽能也能看出其中风骨,非池中之物。 而文中男主恰恰相反,他打出生以来就与旁人不同,虽不是皇室人员,可身价与皇子皇孙亦可同日而语。 天子骄子自然是与众不同的,上天都垂爱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苏陌不禁有些好奇。 “传言果然不虚,路大人与贵夫人恩爱无比,看着就让人艳羡。” 话音一落,苏陌便忍不住将视线投过去,进入眼帘的是穿着一身紫色长袍的青年男子,头戴紫色冠玉,整个人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气质。 他嘴角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眼底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凉薄,似乎是因为苏陌他们与魏嘉月有恩情,整体来说是一个很温和的谦谦公子。 果然如文中所说那般,看起来温文而雅的沈明诚,其实是一个切开黑。 对旁人都不上心,唯独女主是例外。 这种人向来只偏爱他所偏爱之人,他爱魏嘉月,却也爱屋及乌,对苏陌他们释放善意。 “沈大人不比艳羡,您与魏姑娘好事将近,日后定然感情更甚之。” 路铭远借着袖子遮挡捏了捏自家娘子的小手,入手柔软的触感让他眼中笑意浓郁弥漫开来。 沈明诚除了来送礼之外,也想见见这位被魏嘉月长挂嘴边之人是什么样子的,若是心思不纯正,以后可不会让她们来往。 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经过了几番不着痕迹地试探后,沈明诚眼中的笑意也真实了几分,与开始的刻意为之有了些许不同。 第87章 沈明诚送了很多价值连城的珍宝与补品,还有许多是孕妇产后适用的,看起来倒是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上面。 几人紧接着寒暄了一会儿,看天色已经不早,沈明诚婉拒了吃饭的请求提起告辞。 见他是真的没有留下来用膳的意思,路铭远也不多做挽留,“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不留沈大人了。” 送走了沈明城,路铭远便于苏陌讲他今日的来意。 沈明诚是中立派,对路铭远自然说不上是亲近。今日借着理由登门道谢,倒不如在明面上告知众人路铭远他护着了。 这对路铭远来说是一件极好不过的事情,但是他此时却不怎么放在心上。 对于朝中局势虽然有所了解,但他身在低位,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可也正是他官职稍算低下的原因,沈明诚才会光明正大的来这一趟。 苏陌转眸看他满不在乎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在官场里不争便退,你还是要多上心一点。” 她知道路铭远对当官没什么太大兴趣,她也不是逼着他上进,明明他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却一直不捅破,让苏陌多了几分无奈。 如果能够直接认祖归宗就再好不过,这样苏陌身份也会水涨船高。 可转念一想,她如今的身份也算不得卑下,好歹也是状元夫人,身边有丫鬟伺候,夫君在朝中有官职。 仔细想想也算不差了,苏陌脑中的思绪微乱。 “遵命,娘子。”路铭远伸手揽过苏陌肩头,一只手绕着她的细发把玩,语气里尽是无奈与宠溺。 “对了。” 苏陌突然想起昨天收到的帖子,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昨儿个四王妃给我下了帖子,说是要到望惠城赏桃花,我觉得有点像鸿门宴。” “你有没有得罪过四王爷的人?”苏陌问道。 “啧!”从苏陌开始说到四王妃,路铭远神情就开始变得不对劲,如今更是满目的阴沉神色。 “娘子怀有身孕,不便出门,直接推了这帖子就是。至于四王爷……”路铭远微微眯起眼眸,眼底闪过一丝冷寒之色。 “先前与他有过口角之争,这人的心胸比较狭隘,所以记恨了我们那么久,娘子千万不要出门。” 路铭远说起这话的时候眼底的笑意全无。 路铭远在京城没待多久,树立的敌人也不多,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个。 其中蹦跶的最欢的也就那两位而已,如果不是对方的身份是王爷,他又何必如此畏手畏脚的。 说到底还是无权无势,连脚跟都站不住,又谈何其他的? “娘子安心养胎便是,一切都有我在。”路铭远轻轻的说完这句,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确实如娘子所说的那般,官场不争便退,身不由己。 不管是因为什么才考取的这份功名利禄,如今要想和娘子在这京城里安稳的生活下去,那就必须得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想到这里,路铭远脑海里面飞快的旋转起来,搭在苏陌肩膀上的手却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 苏陌不知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她对四王妃来邀请她赏花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 用有孕在身的缘由驳了四王妃的面子,这倒没有什么小辫子可以让对方抓的。 都快生产的孕妇舟车劳顿去城外那种地方,怕不是想一尸两命。 拒了这场宴会只会让四王妃更加的讨厌他们罢了。日后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平静,苏陌抿抿唇,眼底闪过无奈。 让发生的事继续发酵,静观其变就是。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73节 而接下来让苏陌没有意想到的是,路铭远逐渐开始变得忙碌,整天忙的脚不沾地。 有时候她半夜醒来了,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每次那个时候她都会气呼呼地睡过去,次日见到路铭远又会耍小性子,让对方哄她。 这一天,路铭远早早起身做好了早饭便出了门,苏陌起身的时候身边的床榻都凉了,她嘟了嘟粉唇倒是没有说什么。 想到这些天见不到路铭远的面,她除了闷闷不乐,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难受。 明明可是靠爹却偏偏选择自力更生,他是新科状元,如今担任的职位也传出了极好的名声。 才情能力都不缺的他,若是恢复了身份很快就能在京城站稳脚,会得到众人的认可,不会像上辈子那么艰难狼狈。 也不会因为四王爷暗中刁难而有家难回。 苏陌咬了咬下唇,颇有些无奈。 室内传出去动静,小鱼耳尖听到立马伸手敲了敲房门,“夫人起身了吗?” “起了,进来吧。” 在小鱼的伺候下洗漱更衣,不过一会儿就收拾妥当。 随后在小鱼的搀扶下来到偏厅用膳,今天是开胃小粥与一些小菜,倒也符合苏陌胃口。 刚吃完早饭准备去花园里走走,却被门童告知,四王妃来府上探望。 得知这个消息,苏陌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没想到她前脚刚推了帖子,后脚就找上门来。 犹豫了一番,苏陌挥了挥手让门童下去,她却没有马上去前厅,而是漫无目的的在花园里面走了几圈。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小鱼额头上冒出了些许汗水,最终还是忍不住细声问道:“夫人为何不去前厅?” 如今家中能做主的两位主子,就只剩下苏陌在,她如此怠慢怕是会让四王妃不满。 四王妃若是不满,若是与四王爷说些什么,那整个状元府都好不了。 苏陌微微叹息:“这就是上门挑衅的,原本就得罪她了,如今讨好奉承又有什么用。珍惜眼下的美好时光,一会儿去了前厅有得气受。” “夫人!”不知是提醒还是惊诧,小鱼忍不住惊呼出声。 “来者不善,晾一晾也无妨。” 小鱼不知道夫人为何如此觉得,顿时脸色有些为难起来。 那可是王妃,来府上便是蓬壁生辉,谁曾想夫人还如此怠慢。 看小鱼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苏陌面上仅剩的一丝从容末去,心中的难受不言而喻。 她临盆在即四王妃却下帖邀请她爬山涉水去欣赏桃花,正常的娇小姐都觉得路途颠簸,又何况是快要生产的孕妇呢? 不过是以正常的缘由拒绝了,这次日就直接找上门来,真真是好大的威风。 苏陌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一双乌黑的眸子却透着暗沉,她知道一会儿肯定会受折辱。 四王妃虽然会折辱她,但也不会在明面上对她这个状元夫人动手,所以她才会拖着时间不去。 她去的前厅少不了要对着这位四王妃又跪又拜的,还要表现得和蔼可亲,一丝不满和不忿都不能表现。 何其憋屈。 前世她除了神佛父母谁也没拜过,如今来到了这个时代,动不动就要行礼问安,这若是面对长辈是这样也就算了,可面对一些嚣张跋扈的人也要低眉顺眼。 这股气梗在胸口怎么样也下不去,苏陌缓缓的闭上了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是位卑言轻罢了! “去前厅拜见四王妃吧!”苏陌幽幽地说道。 两人一路上又遇到了来催促苏陌的丫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前厅,除了下人们脚步匆忙之外,苏陌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直到来到了前厅门外,苏陌才缓缓地扬起了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抬起步子慢悠悠的往里面走去。 进去之后便看到一个华服妇人坐在上首位置,她头上插满了金钗珠宝,旁边跪着几名丫鬟,其中还有一位是这府上的,看这丫鬟整个人抖得像筛子那样,就明白定然是被欺辱了。 苏陌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寒光,快的让人看不清晰。 屋里有七八位生面孔,落座的却只有三位,那其余站着跪着的就只能是下人。 苏陌舌尖顶了顶牙齿,缓步走上前在众人面前跪下,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仪。 “见过四王妃,各位姑娘。”苏陌背脊的肌肉蹦的死死的,她脸上的笑意却越发自然。 “这位便是传说中的状元夫人?”一道漫不经心的女声响起,随后不等苏陌回答便又轻轻呵了一声。 “果然是传言误人,本王妃先前静听文状元夫人是一位粗鄙不堪的山野村妇,如今一切到是与传言大相径庭,路夫人倒是长了一张格外娇美的脸。” 将听闻到的传言大咧咧的讲给当事人听,看似是赞叹,实则是在提醒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 一个是王妃,一个是山野村妇。 理清楚了话里的意思,苏陌神情未变半分,依然是规规矩矩的跪在下面。 似乎是为了报复她久久不来接待的怠慢,这位四王妃一直都没有叫苏陌起身。 早就料想到了这一幕的苏陌心态还算平衡,心中的愤懑却没有在脸上有一丝的表现机会。 不就是跪吗?她跪就是了。 做大事之人就要不拘小节,能屈能伸。 “哼,倒是挺会装模做样的。”不知道是哪位小姐突然哼了一声如此说道。 一个乡下妇人在她们面前展现的不卑不亢,姿态也是端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对裴金玉来说不就是装模作样吗?她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角,神情尽是嘲讽。 有些人生来就轻贱,即便表现得再好也掩盖不了身份的差距,裴金玉还嫌恶地看着桌面上未动过的糕点。 “金玉!”四王妃不咸不淡的警告了一句,语气更像是关爱熊孩子的慈爱家长。 随即,四王妃挑了挑眉如是说道:“路夫人也别跪着了,地上寒气重,小心伤着了身子。” “还有你这丫鬟出去吧这里,也用不着你这种粗心大意的丫鬟伺候。”四王妃垂下眼帘,看着跪在她脚下的路府丫鬟冷冷地说道。 粗心大意的丫鬟啊! 苏陌从善如流站起身,又扫了一眼那位腿都在颤的丫鬟,见她出去后便也暗自舒了口气。 苏陌起身后却没有落座的意思,“不知王妃与郡主登门所谓何事?” 苏陌全程低垂着眉眼,没有抬眼看这几人的神色,自然也不知上首几人的眉眼风波。 “无事本王妃就不能来贵府拜访了吗?” “自然是可以的,王妃想来府上岂容他人置喙。” 四王妃听闻此言脸色才稍微好转,她喝了一口茶却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茶水略有不满。 放下茶杯,四王妃清了清嗓子便说道:“本王妃有位侄女与路夫人年岁相仿,想来你们二人交谈过后也能成为闺中密友。来,青岚来与路夫人说说话。” 四王妃扬起下巴看向一直未说话的侄女,示意她开口说两句。 “青岚见过路夫人,如果路夫人不嫌弃,也可以称小女子为青岚。” 第88章 今天不但出现了裴金玉,就连十八线女配谢清岚都展露头角。 苏陌缓缓抬起眼帘,不着痕迹打量了几人一番,“青岚姑娘太客气了。” 四王妃没有追究推掉帖子的事情,只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侄女给她认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里面有阴谋,可至于是什么苏陌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 她们也只敢让她在地上长跪了许久,再用言语羞辱一番而已。至于真正动手害她倒是不太可能。 原因不过是她还有状元夫人的身份,说不上高贵但也能让她顾忌和收敛罢了。 “听闻路大人与路夫人抗俪情深,高中状元之后也没有抛弃糟糠之妻。二人的深情着实是让我等好生艳羡,路夫人真是好福气。”谢清岚温婉柔和地说道。 与沈明诚发自内心的感叹不一样,她的语气带着莫须有的酸意,电光火石之间,苏陌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又因为这个念头太快了,没抓住。 沉默了片刻,苏陌不得不作为回应,但她着实是被这番话膈应到了,她嘴角的笑意都有了一丝的凝固。 “青岚姑娘以后也会遇得如意郎君,不必艳羡。” 她脑海中像发弹幕一般,一排排飞快地闪过密密麻麻的怼人语录,却没有出口的机会。 深吸了一口气,苏陌浅浅笑着,似乎没有将她的一番话放在心上。 苏陌这番表现让谢清岚几人明白,她不过是个毫无城府的草包美人,不足为惧,软柿子一个。 想来之前拒绝了外出赏花的帖子,不过是真的因为月份太大不便行走。想到这里,四王妃心口的那股闷气,才稍稍疏散了一些。 她在高位上待了那么多年,极少被人拂面子,至少没有被这种身份低下的粗鄙妇人拂过。 在她看来,能屈尊降贵的给她下帖子,就已经是苏陌三生有幸的喜事,没想到她却借着身子不适给推了。 换做别的夫人,别说是怀孕,就算是重病卧床也得来这一趟! 四王妃鼻腔里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插入两人的对话,她觉得与苏陌对话非常掉价。 接下来便是苏陌与谢清岚两个人的战场,一问一答,时间过得飞快。 苏陌越是回答谢清岚的问题,心底的寒意就越重! 刚才没捉住的念头已经浮出海面了,苏陌放在腰间的小手微微攥紧,神色未变。 这个女人十句有八句不离路铭远,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对你的夫君很感兴趣]这排大字了。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苏陌站的脚都麻痹了,四王妃才略带不耐地开口:“好了,本王妃有些乏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苏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这女人又说:“本王妃看你们两个挺投缘的,今天这一趟也没算白来,改日青岚都来这府上走走,你们二人的感情也会越深。” 她和谢清岚感情深不深苏陌不知道,她只知道长期以往若是如此,路铭远就该要纳妾了。 不过这王妃的侄女会当妾室吗?怕不是要把她这个正妻给弄死了,好上位吧。 与这几人客套了几句,苏陌秉持着规矩要将她们送出去,便不仅不慢的跟在身后。 路过院子时,看到远处的池塘和水车后,四王妃顿住了步伐,一行人停了下来。 “路大人的府上倒是生机勃勃,这一墙一木,一山一水有股说不出来的意境。”四王妃好整以暇的感慨一番。 “不过路夫人!”四王妃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苏陌,“这么好的山水怎么能养恶人呢?” “王妃何出此言?”苏陌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不耐烦,顿时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74节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浑身一颤,因为苏陌这话中尖锐的语调,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四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后又淡淡笑了笑,道:“本王妃没有指名道姓,路夫人不必对号入座。本王妃说的是贵府上的下人规矩不足,品性也不佳。” 只不过是来了一会儿,看了府上的丫鬟几眼,居然就能知道所谓的品性如何! 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哦?是吗?”苏陌指甲用力掐着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本王妃身边侍女是皇宫中出来的一等宫女,说到规矩这方面,她可以说的上是在精通不过了。不如本王妃就像这位侍女暂留在贵府上,好教导一下贵府的丫鬟!” 冷静下来的苏陌听到这一番话,险些没有气急攻心晕过去。 孕妇的情绪本来就敏感,她跪了那么久,又站到腿麻,心中本就委屈无比。 如今更是被这四王妃用言语鞭打,这让她眼尾都忍不住微微泛红,委屈的心尖儿都开始泛疼。 不过再怎么生气,她也知道四王妃要留的人,也容不得她去拒绝。 “那便依王妃所言。” 一锤定音,此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落下,但是苏陌心口却始终闷着一口气,她连呼吸都开始变得不太顺畅。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憋着这口气,终于将这群人送了出去,至于留下的那一个,苏陌打算等气消了再处理。 她如今情绪起伏太大,肚子都有些抽搐起来,苏陌不想面对这名侍女,摆了摆手就想让管家去把她安排了。 谁曾想这侍女也不是省油的灯,“王妃既然把奴婢留在了府上,那自然也不能什么也不干。让奴婢来伺候夫人吧!夫人身体不便,需得让些手脚伶俐的人来伺候。” “本夫人习惯了小鱼伺候,你还是歇着好了。”对一个丫鬟倒也用不了太客气,苏陌面无表情。 打狗看主人,这狗的后台太硬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对她下手。 除非这条狗自己犯了错,将把柄落在了她手里。苏陌微微眯起眼眸,神情带上了不悦。 “小鱼,扶本夫人回屋歇息。” 话落,几人转身就走。可谁知道那侍女去抬着头紧跟随后,看来丝毫没有把苏陌的话放在心上。 管家看到这一幕,眼皮忍不住挑了挑,连忙上前想要拦住侍女。 “夫人让你好生呆着,不需要你伺候。” 走在前面的苏陌闻言,头也不回的说:“让她跟着。” “让开!真是没规矩。”侍女扬起高傲的头颅,眼神充满了鄙夷看着管家。 回了正屋,苏陌直接回房关上了门,留下一句话给小鱼就躺回了塌上。 侧躺在塌上的小人小心翼翼的蜷缩起来,被捂住的小嘴发出细碎的呜鸣。 “不……委屈,宝宝不委屈!”苏陌抬起手抚摸着肚子,不知道说的是肚子里的宝宝还是在安慰自己,不要委屈屈。 或者两者都有。 泪水模糊了视线,就连外面传来的争吵声都慢慢的小了起来,苏陌哭的整个身子都抽搐,肚子也传来一阵阵的阵痛。 大腿内侧传来一阵温热感,打湿的布料贴在腿上,肚子的抽痛愈加明显,苏陌忍不住咬住了下唇。 “来人!孩……子。”苏陌气若游丝地喊了声。 或许是外面的争吵声太大了,又或许是她喊的声音太小了。 没有回应她! 苏陌强撑起笨重的身子,她缓慢地走向门口,她拉开房门,便看到小鱼将那侍女压在圆桌上的一幕。 在外的众人听到门开的声音,瞬间扭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苏陌满脸苍白,头上的汗水将发丝浸湿,又不规整的贴在脸上的模样。 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起来,犹如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白莲。 “叫稳婆来!” 苏陌手撑着门框,有气无力的说了这一句。 “夫人!” 小鱼松开了侍女,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苏陌,她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夫人要生了,叫稳婆和大夫来!快!” 苏陌此时的状态说不上好,她被小鱼扶回去塌上安顿,随后小鱼又忙前忙后的安排事宜。 等稳婆匆匆赶来后,小鱼才像吃了安心丸一样,稍稍的稳住了情绪。 这时她才看到呆愣在一旁的侍女,小鱼顾不得其他,整张小脸扭曲着恶狠狠地低吼:“都怪你们,若不是你们,夫人根本就不会动胎气从而早产!害人不浅的东西,不得好死!” 稳婆是提前安置在府上的,对苏陌身子的情况大致了解,此时胎儿的位置不是很适合顺产,这可把稳婆急坏了。 一盆盆的温清水端进去,出来时就变成了血红色,小鱼听着苏陌压抑的哽咽声,她眼珠子都泛着红色的血丝。 “夫人莫紧张,没事的。这些稳婆经验十分老道,只要夫人放宽心,别紧张,一切都会没事的。” 孕妇此时的心态非常重要,这点苏陌也是十分清楚的,但是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成串的从眼角滑落,没有血色的唇瓣被咬破了皮。 “娘子!”路铭远声音伴随着粗喘,他一只手已经推开了半扇房门,苏陌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突然高声尖叫:“不要进来,滚!” 路铭远脚步微顿,推着门的手缓缓握成拳头,他喉咙泛起丝丝苦涩,随即声音沙哑地开口:“好!我不进去,娘子莫怕。” “我就在门外守着你。”路铭远伸手关上了那半扇门,语气卑怜得如同在祈求一般。 原本整个院子的人都急得团团转,如今路铭远一回来大家就像是找到的主心骨,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回了肚子。 “夫人为何动了胎气?”路铭远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问道。 管家意有所指的看了彷徨的侍女一眼,随后又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细细说来。 人的心都是偏的,管家的也是。所以他在讲的时候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番。 听了管家所言后,路铭远却忽然嗤笑一声,在抬起眼眸时便带起了些许癫狂之色。 “这个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侍女瞳孔微缩,“路大人,奴婢是四王妃的人,您不可以这样……” “塞住嘴巴拖下去,别吵到我娘子了。”路铭远说到后半句时,语气又染上了柔情。 第89章 “夫人别睡,打起精神来。”稳婆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声音颤抖的安抚着苏陌。 她们知道,如果苏陌出事了,那她们也不会活着走出这路府。 可苏陌真的好累好累,她声音都哭哑了,浑身都使不上一丝力气,“还没生吗?” 在现代生孩子都有可能会出意外,更别提在这医疗技术低下的古代,苏陌觉得自己隐约看到了鬼门关大开,她要死了。 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动静,路铭远心脏就像是被人捏成一团,疼得他喘不上气。 想起很多人说难产的时候只能保一个,路铭远眼底泛起微光,冲着里面的稳婆命令道:“不要有顾虑,保住大人在先,孩子要不要都无所谓!” 此话一出,苏陌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眼底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过了半晌,就在稳婆要动作的时候,却缓声说:“保孩子,如果孩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路铭远听见。 随后没有传来对方的应声,却听到有瓷器落到地上被打碎的声音。苏陌将头别到一边,不想将注意力放到外面那人的身上。 直到次日的夕阳升起,房里才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啼声。 外面男人眼皮一跳,脸上没有身为人父的喜悦,“娘子,你怎么样!娘子?” 稳婆看到还有意识的苏陌,便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母子平安。” 苏陌此时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她眼皮沉甸甸的,但是她强忍着要闭上的双目,“孩子……看看。” 这四个字是用气音说出来的,只有离她最近的小鱼听到,她惊喜的瞪大双目喊道:“夫人要看看孩子,快拿过来!” 路铭远伸手推开房门,迈着大长腿就要进来,苏陌听到这沉重的脚步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让他出去!” 小鱼没办法只好拦在苏陌塌前,硬邦邦地说:“夫人说让老爷出去。” 而苏陌得偿所愿看了自己的丑孩子一眼,然后就突然闭上了双目,不省人事。 小鱼理解夫人的心情,便拦着没让路铭远越过去,“夫人不想让老爷您看到她这幅模样,您就成全夫人吧。” 闻言,路铭远暗沉的视线落在那,半遮半掩的床帘上,喉结上下滚动的一番,轻启薄唇:“好。” “夫人睡过去了,让大夫来看看吧!”稳婆抱着孩子上前,想要将孩子给路铭远看看,谁知道他就匆匆扫了一眼,转身就要走。 稳婆瞠目结舌,“这?” 路老爷明明爱惨了路夫人,怎么就不愿意亲近这个孩子呢?稳婆下意识觉得路铭远迁怒了这个孩子,觉得他为难了自己的母亲,这才不得路铭远的喜爱。 守在外间的大夫这才提起药箱进屋,给苏陌把脉看诊,开了方子,又交代了一番就离去了。 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颇为不忍。 路铭远却伸手按住了大夫的肩膀,“我夫人如何?” 许大夫对上他的视线,却忍不住浑身发寒,这平时温润如玉的男人,怎地变得如此可怕,浑身的气势如同刀片一样切割着他的肌肤。 “回……回老爷,夫人气急攻心引起胎动,身子亏损严重,如今又疲劳过度。若是好好调养身子,以后倒是落不下病根的。” 听到前面路铭远眉头皱的都快打结,看像大夫的视线更是像看尸体,直到大夫说出后面那句他脸上才稍稍和缓了些许。 “麻烦许大夫多费些心思了,在筹劳上面自是不会亏待你。” 路铭远尽量让自己变得和蔼一些,可却没注意到这样的他更加阴沉怪异。 幸好许大夫也理解,不多说旁事,又匆匆告辞了。 安排完院子里的事务后,路铭远非但没有离开,而是屹立在苏陌门外,双手背在身后,神情阴沉,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神色。 看见主子这样一副骇人的模样,管家额头上也不由得渗出了汗水。 “老爷,备了早膳要不您去吃一口?” 自家娘子昏迷不醒,他又怎么有胃口吃的下饭,路铭远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张管家无事便退下吧!” “老爷当以身体为重,不然夫人醒来后见您憔悴的模样,肯定会不高兴的。” 话以至此,张管家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略显无奈的叹了一口长气,“老奴退下了。” 身躯修长骏挺的男人宛若一尊石像,听了张管家的话后依旧死气沉沉,连眉眼都没有抬一下。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75节 该说的都说了,张管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摇头无奈的往外走去。 真真是造孽,原本苏陌身子什么都好,是万万不可能出现早产情况的。奈何那四王妃欺人太甚,逮着夫人一通乱咬,也怪不得会气急攻心导致胎动。 这世间有权有势的人便是这般肆无忌惮,苏陌好歹也是官员的夫人,是状元的原配,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可见那四王妃完全是不把路铭远放在眼里。 直接将好端端的苏陌搓磨成了如今模样,半只脚都踏进了黄泉门。 站在门外的路铭远明显想的要更多,他最近一直防着四王爷下黑手,更是勒令不准苏陌出府。 本以为这样会有所防卫,没想到人家四王妃径直来到府上,欺辱他的妻儿,就差一点他的娘子就没了。 一时间,苏陌声嘶力竭的惨叫声环绕耳旁,他心脏血液倒流,顿时呼吸紊乱。 路铭远周身的气势澎湃,放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毕露。 若是有人在此,看到这样浑身冒着杀气的男人也忍不住背脊生寒。 苏陌睡了多久,外面的路铭远就站了多久,直至傍晚落日时分,里面床榻上脸色如同白墙一般的女子才悠幽幽转醒。 醒来后喉咙十分干涩,苏陌用力眨了眨眼睛恢复混沌的思绪。 回忆起自己昏倒前的事情,她有些失落的抚了抚肚子,孩子已经不在肚子里了,想到这里,苏陌抿了抿苍白的唇瓣。 “小……鱼?”发出的声音嘶哑难以入耳,苏陌微微凝眉。 房门却在这一瞬间砰的一声被推开,苏陌没有抬头看去,只以为是小鱼,便用纤细9sj的手指按压着咽喉轻声说:“我要喝水。” 说话不算费力气,就是喉咙太过干涩,讲话的时候像是撕裂一般略有些疼痛。 男人的脚步微顿,随后便想起了茶壶拿起的声响,随即是水流倒入杯中,苏陌这才懒懒的抬起眼眸看去。 “你怎么在这儿?”苏陌语气十分冰冷,表情上是以往从不见的嫌恶。 端着水的男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娘子千万别生气,免得气坏身子。若是觉得我碍眼,你就动手打我几下也成。” 说话间,路铭远确忍不住端着水凑到苏陌跟前,想要喂给她喝。 听了男人的一席话,苏陌眼底的冷意消散了些许,她垂下眼帘看向递到唇边的杯子,以及那只忍不住颤抖的手。 她从善如流的张开唇瓣,而路铭远则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杯,没敢倒快,怕苏陌呛到。 一杯水喝完,苏陌觉得喉咙稍微好了些许,便继续说道:“还要。” 看到娘子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路铭远眼底闪过一丝微光,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随后又冲到茶桌倒了满满的一杯水,回到塌边细心的喂着娇弱的美人。 眼底下的女子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正注视着茶杯里面的水量,睫毛时不时颤动着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茶杯挡住了苏陌小半张脸,路铭远目光幽幽落在她从衣领探出的纤细脖颈。 纤细,白皙,脆弱。 好似轻轻用手一捏便能折断,路铭远却眷恋的盯着她娇嫩的肌肤,心下软成一片。 一连喝了三杯水,苏陌才抬起手腕制止了路铭远的投喂,“不要了。” “我睡了多久?” “六个时辰左右。”路铭远声音瞬间暗哑下去,神情有些难看。 不过在苏陌抬眸看来的时候又瞬间变幻了表情,嘴角微微上扬,不见一丝阴霾。 其实路铭远也没有做错什么,苏陌只不过是迁怒他罢了,想到这她有些无奈的揉揉额头。 “我孩子呢?怎么没在我身边?”苏陌有些不满的微微都起唇瓣,觉得自己一觉醒来看不到孩子,着实难受。 “怕吵到娘子休息,便安置在了东厢房内,如今已有奶娘照看着,莫要担忧。” “我要去看看。”苏陌掀开被褥想要过去瞧瞧,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就被路铭远按住了双手。 “娘子身子虚弱,需要卧床休息。”路铭远顿了顿,语气的掺杂着是有若无的不情愿,“我去把孩子抱过来,娘子不可下地行走。” 他就知道这个孩子是个祸水,一出生就知道争宠,夺得了娘子的所有关注,他这个夫君更是一点地位都无。 又因为没保护好娘子,惹得她对自己生厌,路铭远倒是不敢和她唱反调,生怕她对自己的感官恶化。 无奈之下只好去了东厢房,欲想将孩子抱过来,可他又不会抱着软兮兮的小娃娃,又只能请教奶娘调整姿势。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路铭远神情严肃地抱着奶娃娃往西厢房走来,仔细看他的背影,还能看出他此时的僵硬。 第90章 “哇呜!” 小孩子在路铭远怀里不停挣扎,他小手放在嘴里,软乎乎的喊叫着。 似乎不太喜欢这个爹爹的怀抱。 想来也是,路铭远几年来都有坚持锻炼,身上的肉都是硬邦邦的,哪里会得软乎乎小孩子的喜爱? 苏陌远远就听到了小孩子的呜嗷声,细眉不由得微微蹙起,眼底浮现的担忧一览无余。 路铭远姿态怪异的抱着襁褓里的宝宝走进房内,原本有些不耐的神情在看到苏陌后,瞬间化成了点点柔情。 “娘子,我把孩子带过来了。” 话说着,他快步走向前,想要将怀中的宝宝递给苏陌,可忽然又想起苏陌不会抱宝宝。 而苏陌反应更快,她眨巴眨巴眼睛,很是无辜的开口:“我不会。” 苏陌就差没有把教教我这三个字写在脑门上,表情呆萌,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 路铭远顿时忍俊不禁地笑了笑,随后又细心将奶娘交代的注意事项都跟苏陌说了,手把手教苏陌抱孩子。 废了好一些功夫,苏陌才将自己的宝宝抱到怀里。 软乎乎的一小团,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奶香味,皮肤还是红彤彤的,看起来有点丑萌丑萌的。 苏陌眼中不禁泛起慈爱,她轻轻摇晃着小宝宝,柔声道:“小宝贝,我是娘亲,喜欢娘亲抱抱嘛?” 这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疙瘩,就算此时长得还不算好看,苏陌都控制不住心中泛滥的喜爱。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体现,让苏陌心尖忍不住的颤动。 或许是母子连心,小宝宝在苏陌怀里表现得非常乖巧,他扯着苏陌垂在肩膀的秀发把玩,时不时露出一个无齿微笑。 “太可爱了!” 她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怀中的宝宝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郁闷气息。 路铭远盯着自家白嫩嫩的媳妇看了半响,终究忍不住有些吃味的嘟囔:“这孩子还没长开丑巴巴的污了娘子的眼,我把他抱去给奶娘照顾吧!等过几日他长开再抱过来。” 苏陌:?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确实很丑,苏陌在心里也嘀咕过,但是她不允许别人说孩子丑,说这话的人居然还是孩子的爹! …… “这个孩子是我生的,你说他丑,这不就是连我也一起骂了吗?” 苏陌最后那个字音调拉的长长,一双好看的眸子微微上挑。 “?绝对没有。”路铭远这个时候怎么敢承认,他不着痕迹的摩挲了一下手指,神情有些恍惚。 “孩子出生的时候都这样,过些日子就会白白嫩嫩。我只是担心娘子看了之后会心情不悦,所以才想让孩子先跟奶娘几天。” 最好是赖着奶娘,没什么事不要在娘子面前出现。 路铭远内心的想法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但是他内心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他对这个孩子说不上讨厌,但就是怎么也无法喜爱。 “自己的孩子再丑都不嫌,而且他不可能丑。” 苏陌用脸颊蹭了蹭小宝宝的嫩脸,傲娇的炫耀。 “他肯定长得像我,这怎么可能会丑呢?你爹眼睛指不定是有毛病,咱不理他。” 被娘子骂了一句,路铭远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头,“娘子,我错了。” 他不禁在脑海里幻想了一番,若是这个孩子长得有几分与娘子相似,那这个孩子倒也算不上讨厌。 苏陌凝视了怀中的宝宝许久,最后轻飘飘的启唇,轻声说道:“宝宝乳名便唤作星辰,你说好不好?” 她像是在问路铭远,又像是在问怀里的奶娃娃,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谁也没问。 有了孩子,她与这个世界的牵绊越来越深了,她有时候会迷茫,自己到底是苏陌还是——苏陌。 看到这个红彤彤的奶娃,她脑海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也不禁想起了自己以往许下的愿望。 那些愿望里也有一个孩子,想到这里苏陌眼神逐渐迷离。 以前在现代每到过年的时候,天上的绚丽烟花总是连绵不绝。 在烟花升到高空之时,苏陌总会许下一个愿望,愿望就会随着烟花的绽开点亮整个星空。 烟火向星辰,所愿皆成真。 她也曾向烟火星辰许过愿望,她想要一个很爱自己的丈夫,和一个可爱的孩子。 “星辰?甚好。” 娘子就算此时说他是狗蛋,路铭远也会严肃的点头称好。 不知道路铭远心中的不以为然,苏陌此时眼睛里闪着耀眼的星光,她温柔的低声呢喃着星辰的乳名,眼中的慈爱快要溢出来。 看得路铭远很是不忿,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房门被敲响:“笃笃。” “夫人,已为您准备了晚膳,奴婢给您端进去?”小鱼恭声问道。 苏陌手上动作一顿,这才意识到肚子里空空的,她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如果不是小鱼提醒,她还沉迷在自己宝宝太可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如此,星辰应该也饿了,我把他抱去奶娘那里,娘子先吃晚膳。” 话说着,他没有给苏陌拒绝的机会,伸出双手就要把孩子接过去。 苏陌咬了咬下唇,颇有些不舍得将孩子交到了路铭远手上。 离开母亲怀抱的小星辰皱起一双小眉毛,在父亲怀里扭来扭去,像一条小泥鳅。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76节 “你放松身子,肯定是你硌着他了。” 苏陌面无表情地训斥他,转头又慈爱地看着小星辰。 “好了小鱼,你进来。” 门外的小鱼听到苏陌的应声后,便推开门提着食盒走进来。 不出意外看到了路铭远和他怀中的襁褓,小鱼当即弯腰行礼,“见过老爷,小少爷。” “嗯。”路铭远忍下内心的酸涩,应了声随后抱着孩子出去,打算将这个让他受尽委屈的孩子丢给奶娘。 生完孩子的苏陌是真的很虚弱,毕竟也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她若是什么事都没有,那才叫奇怪。 一连养了半个月,她苍白的脸色才稍稍好转,脸颊的伤病上染上了丝丝的粉红,像一朵绽开的玫瑰花。 而这期间,她从没有关注过外界的消息,也并不知道四王妃因为犯了错而被四王爷禁足的事情。 路铭远明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却不想告诉她,这种让娘子心情不虞的事情说出来做什么,让人膈应。 半月前,四王妃去了状元府一趟,留下了一个丫鬟却害得状元夫人早产,差点就一尸两命的消息不径自走。 那丫鬟被处置了,可状元府没有要追究四王府的意思,平静得让人惊诧。 四王爷次日上朝就被弹劾得直不起腰,被罚了一年俸禄然后被派去江南治水。 他看到皇帝的冷冷垂下的眼眸,浑身发寒,四王爷裴峰觉得若是多说两句,他怕是要被赶去封地了。 裴峰觉得一夜之间他成了众矢之的,无论是平日性子温和的中立派沈丞相,亦或者是看起来懒散的三王爷裴江,还有他们手底下的官员都一致对他进行了言语攻击。 文臣便罢了,就连武官里也有人对他不满,裴峰不知道自己人缘竟然差到这个地步,一时间口中苦涩蔓延。 朝堂上的唇枪舌剑,将裴峰刺了个对穿,他领下了下江南的任务后,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地出了宫门。 隶属于裴峰派系的一位史部尚书下朝后,偷偷与他会面,告诉了他这件事的缘由。 说来也有些唏嘘,竟然是因为最近声名大噪的新科状元。要知道沈明诚去状元府的时候可是带了几箱礼品,明晃晃告诉了众人他罩着状元府了。 可谁知道四王妃还带着一堆人气势汹汹地上门找茬,最后差点让人家夫人命丧黄泉,这件事在尚书看来真是无脑至极。 四王爷是有封地、封号的王爷,只是因为一些奇怪的因素逗留在京中,皇帝称呼习惯他是四王后,也没有官员敢改口罢了。 他行事本就不应该如此高调,要知道人在京城虽好亦不好。 天子跟前如此嚣张跋扈,也不怕风大掉脑袋。 “王爷,臣知道您与那新科状元有过口角,但他与往常的新科状元不同,招惹不得的。” 其实在秦尚书说完事件经过后,裴峰已经额角青筋直跳了,手掌按在桌角,那处的木头不堪重负发出破裂的声响。 秦尚书不由微微叹息,该说的话还是坚持说下去。 裴峰没想到自己就是和王妃随口说了几句那新科状元的不是,她就大咧咧地下帖邀请状元夫人去城外郊游,要知道人家是快要临盘的孕妇,这去了之后发生的事还有问吗? 下一瞬,听到苏陌拒绝了之后,裴峰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他虽然看不惯路铭远,但也知道避其锋芒,没有出手使绊子。 因为裴峰知道,三哥裴江与他关系极好,除去裴江还与那顾瑾言有几分交情。有这两位撑腰,裴峰说真的还不敢动他了。 至于路铭远的夫人,他是疯了才会想下手,想到这里裴峰脸色尤为难看,他以前觉得妻子作为大家族的嫡女,骄纵些没什么。如今倒是有些埋怨她的行事作风,如此鲁莽。 可接下来尚书的话则是将裴峰拉进了冰窟,如坠寒冰地狱。 四王妃没下贴直接去了状元府,将状元夫人明里暗里嘲讽一顿,然后将人气得早产,差点一尸两命。 这几句话萦绕在裴峰耳畔,让他面色铁青,联想到今早上父皇的眼神,他此时已然方寸大乱。 可秦尚书的话还在继续:“众所周知那新科状元与三王爷来往密切,得三王爷庇护肯定是不用说的,就这一条就没人敢在明面上对路状元出手。” 第91章 跟随裴峰不是权衡利弊的决定,是因对方有恩与他。这位王爷虽然不够出色,但也不是极差的,多培养教导倒也能算个明主。 可想到他对新科状元使出的小手段后,秦尚书对这位王爷的行事不由得有些失望。 “顾瑾言与路状元可不止几分交情,他们之间亦有生意往来,不容小觑。” “前几日这路铭远还入了沈丞相的眼,得沈丞相登门拜访,明示诸位他的庇护之情。” “路状元在国子监的作为不小,已经被大部分的贵公子们认可为夫子,乃大善。” 被国子监的公子认可虽然听起来就那么一回事,可谁都知道这背后的意义,国子监这个地方的公子,日后都会在官场扎根。 得了他们认可还能说明什么,说明这路铭远自身能力不俗,有教导他们的资格。一旦被认为夫子,那日后定是会尊之,敬之。 路铭远后盾是越来越强大了。 裴峰神情木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还没完,只见秦尚书惊疑不定地说:“之前有听过一个消息,那就是林校尉与路铭远乃是同乡,先前没太留意,不过看今□□堂上武官的那番姿态就知道这事定然是真的,看来,他们关系也很不错。” 说到这里,秦尚书对这位路铭远可谓是佩服至极,先前在宴会上有幸见过这位状元一眼,那般风姿与京城大家族的嫡子无异,与沈明诚有得比较。 想起那双清明的眼眸,秦尚书对他身怀如此多人脉的事倒也不惊讶。 裴峰有些麻木地收回手,喝了一口茶水,平日里最喜欢的茶水竟失了几分味道。 “本王未属意王妃做这些事,不过对内子管束无方确实乃本王的不是。难怪世人常道要想事成,第一步就须得拿后宅开刀。本王以往听了总是嗤之以鼻,经过此事后,倒是有了几分明悟。” 裴峰其实从小到大都十分中庸,若是生在世家倒也能当得起优秀二字。可他却生在皇家,中庸便挂在了他的头上。 但中庸不是愚笨,只是以往总是将姿态放得太高,看得又不够远,自傲自娇罢了。 历经此事,像是被这当头一棒敲醒,也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心中的傲气也散去了些许。 就在裴峰示意落寞时,秦尚书却还是不打算放过他,经过良久的沉思后,只听闻他缓声道:“有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裴峰被打击狠了,精神有些萎靡:“其实不说也罢。” 前面那些话已经够了,他再也无法消耗其他了,裴峰喝着杯中凉去的茶水,心中慌乱不休。 “反正路状元此人能拉拢就拉拢,不能拉拢亦不能交恶,如今王爷须得做出回应了,不然日后怕是有大苦头吃。” “可是本王已经吃过苦头了,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让裴峰气结,他不明白这如果还不算惩罚,那怎么样才算。 那路铭远就算有那么多人护着,也不能威胁到他堂堂一个王爷吧。 了解裴峰的秦尚书见状微叹:“臣觉得皇帝对这位新科状元的态度甚是奇特,王爷须避其锋芒,不要与他为恶。” 新科状元本身就文采斐然,又得皇上青眼,只要不行差踏错,步步高升不成问题。 如果皇上没有表现出如此暧昧的态度,那路铭远要么被众人拉拢,一旦陷入这个局面他就必须要做出选择,站队是官场上必不可少的一则选项。 可如今的情况却有些怪异,因为护着路铭远的人都不是轻易能得罪的起的,虽然那些人都不是在一个派系,也正是因为不是一个派系的人都在保路铭远,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再观当今圣上的态度,他似乎有扶持路铭远的意思,但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旁观着,倒是让人能看得出几分纵容的味道来。 在官场上待了那么多年的秦尚书不由得啧啧称奇,心中对这位新科状元越加的好奇,忌惮。 他脑海里闪过那张俊秀的脸庞,一丝荒唐的念头豁然而起,随后又因为裴峰的惊呼声,回过的神来。 “父皇为何对他青眼有加?” 也不怪裴峰一点风声都听不到,他也就昨晚才刚回京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存入他的耳里,或许有听过一些风言风语,但是却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被秦尚书一分析,他脸上的表情略显麻木,听到那个新科状元背后居然还得到了皇帝的支持时,他就恨的牙痒痒的。 之前的宴会上也是因为路铭远,他才会被皇帝下令赶出去,那一天别提多丢人,如今回想起来都有些脸色发烫。 秦尚书也不太了解,“或许因为新科状元与皇帝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吧!臣看到状元的第一眼时也有些恍然,更别提皇上了。” “如果因为那张脸倒也不算奇怪,三哥也是因为长得甚似父皇才会夺得恩宠。” 裴江就算了,到底是一个正经的皇子,但是路铭远算个什么东西! “他倒是会长!”裴峰不屑的撇了撇嘴。 底下的秦尚书头低了两分,对于这些话不置可否。他眼中闪过几抹沉思,隐晦地回忆起路铭远那张脸和通身的气势。 其实他方才并没有把话说尽,路铭远长得不是有几分像皇帝年少时,而是与年少的皇帝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二无别。 只是年少时的帝皇,是如同朝阳般的明媚开朗,他与沉静温和的路铭远在气势上相差太多了,秦尚书脑海里将两人对比了一番,心中微微感叹。 若是如同他想的那般,那京城怕是要出乱子了。 裴峰按捺下心中的酸涩与嫉恨,将秦尚书客客气气的送出府去。 转头他满脸阴翳地冲去正院,门外候着的丫鬟看见男主人来,刚想行礼问候,可没想到男主人却猛地推开她,直接冲了进去。 丫鬟被推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呼,随后又被管家警告地瞪了一眼,随后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 屋里的四王妃正拿着锉刀磨着发亮的指甲,面上的表情轻慢至极,红唇中吐出的话语让人心中发梗。 “京城里的贵胄那么多,你挑挑拣拣的,最后去选了一个草根出生的状元郎,他除了有些文采和那张能入眼的脸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人高看的。我教会了你那么多东西,唯独没有教会你用眼睛看人,倒是姑姑的不是了。” 四王妃的这一番下来尽是对谢清岚心上人的不屑,她心中有些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柔声道:“他与旁的世家子弟是不同的,虽然身份低微了些,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好任我拿捏不是?” “有几分道理。”四王妃勾唇轻笑。 “心高气傲。”一道尖锐的男声突然响起,屋里的两个女人顿时一惊,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掩着的屋门已经被打开,那里正站着一个满脸怒容的男人。 “姑……姑父!”谢清岚连忙起身行礼,内心止不住的慌乱。 虽然这里是王妃的院子,可有旁的女眷在,王爷这个时候不应该闯进来才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那番对话! 真是该死,外面的丫鬟怎么连个通报都没有! 这个时候,四王妃与谢清岚内心想的何其相似,她们对外面守门的丫鬟产生了深深的戾气,但此刻又不得不忍下心中的怒意向王爷行礼问安。 “谢家女儿如今赶着别人做妾?这脸皮要还是不要了?” 裴峰语气尖酸的可怕,脸色没有因为两人的行礼而和缓,反而越加的阴沉。 “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裴峰心中大怒,嘴上喊着不知廉耻,可内心却骂着两人没有脑子,愚昧无知。 如果是赶着给别的世家子弟做妾室,他也不会如此的愤怒,或许会感到不屑,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大发雷霆。 可偏偏谢清岚想要的是路铭远这个新科状元,这个认知险些让裴峰丧失理智! 男人满脸怒容的表情下,掩盖的是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77节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帮着路铭远,他一个草根出生一无是处的穷酸状元有什么好值得那么多人追捧! 如今更离谱的是,连谢家的嫡女都想下嫁为妾。 霎时间,那种全世界都与他为敌的感觉涌上心头,裴峰双拳紧握,牙根咬着死死的,目光泛着寒光看着跪倒在地的两个女人。 “既然谢小姐那么想当妾室,本王这位做姑父的又怎能不成全?不如姑父为你亲自指一桩婚事如何?” 谢清岚求救的视线不停的扫向旁边的姑姑,希望她能够开口挽救自己。 四王妃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让她失望,平静的开口回道:“王爷误会了,清岚没有想给路铭远当妾室的意思,谢家的嫡女哪能去给他当妾室,我们要的是正妻的位置,绝不会让王爷蒙羞。” 王爷之所以会如此愤怒,肯定是觉得堂堂王妃的娘家嫡女要给别人当妾,辱没了家门不止,还会连累已经出嫁的女儿身份掉价,王爷为此生气也是无可厚非。 四王妃聪明的将这方面挑出来说,至于那个正妻之味要如何获得,她可没有打算在王爷面前细细道来。 作为聪明人都应该明白,夺得正妻之位的手段肯定不会明朗,而四王妃觉得王爷这些年做的脏事不少,对比起来,她的那些手段说得上柔婉。 王爷应该能谅解她的,四王妃抬起头大胆的直视男人,眼中波光流转,似乎有千言万语在诉说,若是一般男子早就败在了这种眼神底下。 “嗤!” 可裴峰脸上的阴沉不减,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那么聪明呢?本王的好王妃!” 声音阴测测的,让四王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手中的丝帕都被揉烂,牙齿稍稍打颤。 “王爷这话何意?”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何意?” “每一届的新科状元都是皇上亲封,即便他是草根出生又如何,就仅凭这一点就不能够在明面上对他有任何的不满,更别说光明正大的给他难堪。” 说到这里,裴峰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你倒是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状元夫人出手,这是生怕四王府没有风头可出吗?” “可是……”四王妃神情恍惚,“可是臣妾听闻皇上宠爱的明月公主想要新科状元成为驸马,可是皇上却直言拒绝,众人都传,皇上对这位新科状元并无喜爱之意,所以……” 所以她才会明目张胆的下帖,而且之前听裴峰的语气也是对这位新科状元十分的厌恶,既然是这种态度,那么她再怎么下手应该都不为过吧! “到现在你还没有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可见你真的肚子没有半点墨水可言,也罢!日后这府上的事物就交给肖侧妃管理,至于你便禁足一年,俸禄扣除半年!” “什么?”四王妃还以为他只是一时气恼,才来说她几句,事实上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很严重。 如今看到四王爷那张黑得可以滴出墨汁的脸,四王妃唇瓣微微颤动,知道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可王爷居然直接把她架空,还扣了半年的俸禄,日后她还怎么在府上立足? 四王妃双手狠狠拽住裙子布料,眼里尽是不甘。 “王爷,臣妾都是为了您才出此下策,您不可以厌弃臣妾啊王爷。” “路铭远不是什么都没有的草根状元,他有大把的靠山,自身能力不俗,也得了许多世家子弟的青眼,这样的人拉拢还来不及,本王又怎么会主动去得罪他?” 讨厌他是一回事,可裴峰确实没有想过对这位新科状元有过歹念。 私底下,他对这位新科状元多有抱怨时被自家王妃听见,随后她未经允许就敢将手伸进状元府,如今闯下大祸。 裴峰一时间心神震荡,只觉得前路一片灰蒙蒙。 “别吵了,再吵的话就送你回谢家。平日里什么事都做不好,唯独这一次把得罪人的事情做了个十全十美,连本王都挑不出漏洞可以抵赖,谢府可真会教女儿。” 出嫁女被遣送娘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四王妃咬住下唇,到底没有再说话。 她身旁的侄女却悄悄抬头看了眼裴峰的脸色,心里也是十分恐慌,深怕他突然对自己发难。 就在这时,裴峰视线略过谢清岚那张明明暗暗的脸庞,语气里的厉色又提了上来。 “就你还想给状元当夫人?即便是妾室人家都不要!” 路铭远有多在意他的夫人,裴峰倒是明白几分内情。当时他可是不顾皇上的旨意,表明自己太过思念远在故土的妻子,才偷偷独自回到家乡。 这样的举动明摆着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可偏偏皇上却对此十分纵容,连责备都不曾有过。 想到这里,裴峰比在身后的双手握紧,青筋都显露出来,暗恨自己多嘴,为什么要和一介没有见识的妇人抱怨朝廷的事情。 “来人!将谢小姐送回谢家!”裴峰话音刚落,就有侍卫前来将谢清岚提起,欲将其带走。 面对盛怒的王爷,谢清岚一张小嘴张张合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看到谢清岚那张和四王妃年轻时有三分相似的脸庞,裴峰心中怒火更甚。 “张先生跟着一起去,问候一下谢家主,顺便让谢家主把这位小姐的婚事给定下来,免得节外生枝。” 张先生弯腰颔首,自然是明白王爷话中的意思。 张先生是四王爷的谋士之一,对这件事其实也是恼怒不已。 如今朝中局势严峻,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影响日后的布局走向,这位王妃确实是给王爷拖了后腿。 以至于张先生对谢清岚没有什么好脸色,一路上都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寒气。 待赔旁人都离去后,四王妃仓皇的跌落在地上,双目含泪好不惹人怜惜。 若平时,裴峰早就起了心思,现下再看到她这幅神情,心底只剩下厌烦。 特别是她还摆出一副无辜又无知的模样,让裴峰更加的火冒三丈。 如今屋内也没有外人了,裴峰也就不再忍耐,他上前一步,抬起手就往地上瘫坐着的女人脸上抽去。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起,眼看着四王妃捂着侧脸,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裴峰心底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嫁给裴峰十来年,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动手,四王妃眼眶中的泪水不自觉挂落,声音却无比尖锐地喊叫道:“你就为了一个状元对我动手?” “明明是你说不喜欢那个状元的,不然我一个内宅的妇人怎么会去管这些事!为你做事还这样对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又挨了一个耳光,恍神中头皮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拽着她发髻的男人,他此刻面容扭曲,像一只已经发狂的野兽。 “本王告诉你,若是父皇真的厌弃本王了,就不仅仅是抽你耳光这么简单了。” 裴峰并不暴戾,今天之所以这样全因为丧失了理智,等放完狠话后,他的情绪又逐渐地平稳了下来。 甚至他还帮着四王妃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像是没看见对方眼底的恐惧一般,轻声说:“听话点,别让本王难做。” 欣赏了她的表情一会儿,裴峰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 屋子的门并没有关上,外面吹进来风微暖,四王妃却似乎觉得自己身处冰窖之中,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明明路铭远就是一个草根出生又不得皇上喜爱的状元罢了。为什么王爷的反应会这么大,她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阴郁。 “小翠,去叫金玉来。” 主子的声音阴沉冷厉,丫鬟在门外死死低着头,不敢往里面多看一眼。 听到吩咐后便领命退去,只是在行走的路途中脑海里飞速闪过许多想法,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四王妃倒台了,她是不是也该另谋出路了?丫鬟咬着下唇,脚步凌乱地摆动着。 对于四王府发生的事情,路铭远有所听闻,但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罢了。 四王爷心眼不大,这样的人日后如果登上那个位置,定然不会为苍生负责。 路铭远神色莫测,不管他有没有这个可能会登上帝位,反正从他对付自家娘子开始,他最后的一丝可能都不会再有。 状元夫人受惊早产,皇上为此赏赐了数不胜数的珍宝药材,黄金数百两,还允路铭远进宫面圣。 对此,路铭远兴致不高。 他手指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整理着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信息,最终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娘子如今坐月子带孩子,也没几分心思在他身上,路铭远内心委屈的同时也刚好庆幸,能空出时间去布置一些事情了。 目前的问题是身边没有能用的上的人,这倒是让他有些为难。 却又不是很为难。 路铭远眼底的笑意微闪,低头喝了一口茶,微叹,便独自一人出了门。 来京城长住,他又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只是那些人还没有找到正当的理由能够带在身边而已。 路铭远唇角微抿,眼里闪过丝丝阴郁,不能再拖了。 就算这个时候动作会被有心人盯上,他都不想再这样束手束脚的了。 这边路铭远在计划着自己的事,每日都早出晚归,与苏陌的空闲时间完全错开。 算算时日,他们两人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面了。 快到孩子满月酒时,苏陌才拉下脸来问小鱼:“老爷昨日有回来过吗?” 整日小心翼翼,生怕提起老爷就会惹夫人不高兴的小鱼,听到这话,顿时喜笑颜开。 “老爷每天都会回来,不过只是在夫人房里待一会儿就离开了,应当是怕打扰到夫人歇息。” 小鱼有此猜测,也是因为路铭远每次进去的时候,脸上表情都淡淡的,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偏偏,当他从屋里出来后,脸色就开始变得柔和。 回想到路铭远的神情,顶着苏陌似笑非笑的视线,小鱼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老爷这段时间是真的有要事在忙,身边也带了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 猜测到路铭远的意图,苏陌秀眉微蹙,到底没有要干预的意思。 “他有分寸就好,快到星辰的满月宴了,希望他能上点心吧。” 苏陌语气淡淡的,说完这番话后也没有再问下去的心思,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小鱼下去。 原本还想要为老爷多说几句好话的小鱼,顿时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 “那夫人,奴婢先下去了。” 满月宴当日。 依照路铭远的身份是请不来高官大户的,奈何他人脉广,大家都愿意与他结交。 也导致了,这满月宴办得很盛大,苏陌望着下人忙出忙外的身影,忍不住抚了抚额头。 路铭远安排了管家和一位先生来主持宴会的事宜,这让苏陌一点发挥的空间都没有。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78节 她索性抱着孩子去了偏厅,和那些妇人小姐闲聊起来。 苏陌原本就极擅攀谈,就算身份再高的人,她都游刃有余,更别说和后宅的妇人。 这些贵妇一开始把话题抬得太高,就是想为难苏陌这个从乡下来的妇人。 从茶道说到吃喝玩乐,她们惊愕地发现苏陌居然都能接上。 底下坐着的贵妇仔细打量了苏陌的眉眼,那只有对怀中孩子的慈爱和宠溺,面上的笑意从开始到现在都维持在一个恰好的弧度。 第93章 有位没有出阁的小姐不服气,又挑起了琴棋书画的话题。 面对这些自视甚高的妇人明里暗里的排挤,苏陌内心轻叹一声,面上却不曾有半分变色。 苏陌的声线特别有辨识度,温和有礼的态度配合着宛若清泉水滴落在湖面的声音,那位小姐眼神开始变得闪躲,用手帕按了按嘴角,没有再开口。 若是有人仔细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双颊臊得绯红,羞耻得手指头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底下的妇人和小姐轮番上阵,都没有让苏陌出过一次丑。 慢慢地,大家看苏陌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轻视。 这样的女子居然出自乡下,若是她自小在京城生长,那还有如今的四大才女什么事? 众人对视一眼,都看出来她们眼底惊色。 她们的眉眼官司,苏陌都看在了眼底,可是她心底却没有太大波动。 这些女人,一辈子都为了男人打转,说到底也是太过无聊了。 不然也不会集体来排挤一个外地来的女人。 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 有的人不赞同却没有开口,有的人坐壁观火亦不曾言语。 苏陌也没有好埋怨的,反正她也无聊,不然也不不会坐在这里,让她们陪自己打发时间。 而因为四王妃的事情,这些贵妇都不敢真的为难苏陌,不过在她出身上挑刺罢了。 路铭远是人中龙凤,日后定然是要扶摇直上的,至于这位出身低下的原配,很多人都觉得找个理由休弃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要苏陌犯了七出之条,那路铭远休妻是名正言顺的,也不会有外人道不是。 她们这些在高门出来贵女,也是看不上这乡下女子,觉得苏陌没有一丝能管理后院的能力。 也就那张脸稍稍能看吧!这是一开始众人的心声。 而经过刚才的几轮谈话后,她们都讪讪的不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话了。 毕竟脸被打得好疼,讲话也怪难受的。 宴会是男女席分开的,直到抓周的时候,苏陌才抱着孩子去了前厅。 奶娘一直跟在苏陌身后,偶尔在她累的时候把孩子接过来抱着,不然就苏陌一个人怕是抱不了一会儿就累了。 来到前厅,苏陌放眼看去,在人群中一下子就看到了穿着玄色衣袍的男人。他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姿态不卑不亢地应和着这些官员。 不远处还三三两两站着许多未及冠的少年郎,苏陌猜测他们应该是国子监的学子。 这边苏陌一出来就吸引了绝大部分视线,众人将视线投往这边。 抱着孩子的妇人浅浅微笑,将孩子小心放到了奶娘怀中,才款款朝着路铭远走去。 路铭远别人提醒着转过身来,对上了苏陌含笑的眸子,心中某处空落落的地方瞬间被填满了开来。 他下意识跨步上前,“娘子。” 说完这两个字后,他顿时就语塞住了,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内心想说的是,他很挂念她,十分的挂念,可惜这里人太多,而且苏陌好像也不太待见他的模样。 快到喉间的话,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苏陌不知道他内心戏那么多,只是规矩地站在他身旁。 那群没个正经的少年看见苏陌的身影后,双眼泛着可怕亮光,顿时如箭矢那般冲了过来。 “师娘,您是师娘吧!那个算术就是您钻研出来的吧!真是……” “让开,你真是没礼貌。” 另外一位少年从后面挤了过来,笑意盈盈地说:“师娘好,我是赵瑜……” “师娘,我叫陈旭然。”开头说话的少年委屈巴巴地喊道。 …… 面对这群少年的热情,苏陌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了许多,轻声回答了他们的提问,也告诉他们这算术不是她钻研出来的,她只是无意得到了一本古书罢了。 “你们都规矩点。”路铭远黑着脸提醒。 明明这些少年和苏陌就保持了一段距离,挨得一点都不近。 少年们集体撇撇嘴,倒也没有反驳路铭远的话。 他们都知道路铭远是个惧内的,还特别疼爱妻子,无论讲到什么都会拐到他娘子那夸几句。 国子监的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苏陌,但是整个国子监却充斥着属于苏陌的故事与传奇。 这个与其他女子都不一般的人。 她白手起家,一个人将生意发展到全县,甚至是外地,以及更远的地方。 在这个交通并不便捷的世道中,已经是比男子还要厉害的人物了。 遑论她还拿出了新的算术体系,单单是这套算法推崇开来,那这个国家将比其他国家要先进步上百年不止。 以上这些还不能让这群高傲的学子服气。他们最佩服的还是,从苏陌嘴里出来的各种典故,奇经怪谈。 她口述的诗词歌赋,以及一些很富有意义的语句。 每听路铭远说起一样,他们就震撼一次。 被半大的少年围住的女子,也是一位年轻且貌美的少女,她从容面对着,声线平稳没有丝毫的紧张之色。 在席间端坐的裴江眸色微深,手指摩挲了酒杯半响,最终仰头一饮而尽。 “凤凰择良木而栖。” 坐他旁边的沈明诚微微挑眉,问道:“王爷说的是路夫人?” 裴江微顿,晒道:“本王就是随口嘀咕一句,并无深意。倒是沈丞相你,耳朵很灵敏啊!” 他就是叹息说着,声音不大,却依然被沈明诚听了去。 “王爷兴许喝多了,方才王爷的声音倒是一点都不低。” 沈明诚耳朵确实灵感,但是他不承认,还要倒打一耙。 裴江拿他也没办法,笑了笑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却只浅浅抿了一口。 “路夫人不是凤凰!”沈明诚看了裴江半响突然开口说道:“她像是找不到归途的龙。” 这段时间,沈明诚对苏陌进行了彻底调查,得出的消息让他颇感震撼。 他无法相信这世间上居然有女人能做到这个份上,可事实又摆明了,苏陌就是一个奇迹。 她做到了连很多男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最近,沈明诚常常沉思,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女人,真的可以脱变得如此彻底吗? 答案是不太可能,但他又暂时找不到证据来证明苏陌异样。 最后接受了苏陌的特殊,也对她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再也不是与开始那般,对待未婚妻恩人亦或者是她好友的态度了。 就算日后泯然众人,沈明诚也不会再看低她一分。 苏陌她值得。 这边,听到沈明诚对苏陌的评价后,裴江再次愣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酒杯,久久没有言语。 其实想想也是,以前一直觉得是苏陌选择了对她来说最好的路铭远。 现在看来也不是这样,她好像只是找不到方向。 又恰好在迷茫时,遇到了能照明她的前路的烛光,就顺着那条路走了过去。 可为什么偏偏是路铭远? 裴江将那杯酒举到唇边,闷声不吭地喝了下去。 火辣的酒划过喉间,他的眼尾微微泛红,像是已经醉酒的模样。 沈明诚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这酒不醉人,他心底明白。 抓周后,宴会进行到最后阶段,苏陌正悄悄舒口气,想着终于可以回去歇息了。 看到苏陌眉间的倦色,路铭远心疼的捏了捏她软糯的手心。 “娘子先回房洗漱歇息吧!别太劳累了,这里就交给我就好。”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略显沙哑的嗓音落在苏陌耳里,惹得耳根微微发痒。 她抬了抬眉毛,却用力抽回了手。 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眼眸,苏陌心尖微微发颤。 鼻尖弥漫着浓郁的酒香,苏陌一下子就从愣神中清醒过来。 “好,那我先回去了。” 跟在坐各位打完招呼后,苏陌就想先回去歇息,但她还没来得及转身,门口就传来一道稍尖锐的嗓音。 “皇上驾到。”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79节 听到这话的众人神色一凛,齐齐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 他们自觉分成两排而站着,做出要行礼的架势。 皇上的轿子在门口停了下来,他缓步从轿子上走下来。待看到这群宾客都准备行礼时,便随性地摆了摆手。 “不必行礼了,朕就是来看路状元孩子的,你们随意点。” 他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没说完,但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便轻轻叹了一口气。 路铭远望着朝他走来的明黄身影,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些,但动作上还是规矩地行了个礼。 “恭迎皇上。” 想到他方才说来这是因为要看孩子,路铭远微蹙着眉头吩咐管家道:“将小公子抱出来吧。” 吃过晚饭后孩子就被抱回去休息了,睡了那么久,被叫醒了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路铭远的眉头才缓缓平复下来。 苏陌也是想到这一点,脸上倒也没有露出异色。只是当她侧身站到一旁的时候,皇帝那双威严的眸子就扫了过来。 里面含着打量的神色,苏陌身躯微微一震。 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闪过一丝什么,又因为太快了抓不住重点。 而管家在这个时候已经领命退下了,皇帝被一众人拥着坐在了主位上。他垂着眸子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最后目光落在路铭远身上。 他的目光晦涩不清,让人看不懂眼底的神色。 第94章 还在襁褓的孩子被抱了出来,应该是睡得朦胧被叫醒的,此时双眼泛着亮晶晶的水光,小嘴张大在打哈欠。 奶娘战战兢兢将孩子交到路铭远怀中,就弓着腰退了出去。 路铭远下意思低头看了看襁褓里的小人儿,嘴角不自觉露出了一丝笑意。 随后动作轻柔地将孩子抱到皇帝跟前。 看着白嫩嫩的小包子,皇帝眼底的厉色都退散开来,眼底泛起了宠溺的神色。 “他叫什么名字。” 路铭远愣了愣,道:“路嘉许。” “嘉许!嘉许!这名字极好。”皇帝布满了岁月的脸庞上泛起了愉悦的笑容,伸出手想碰一下孩子的脸颊,随后又怕划伤他,手不自觉又收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苏陌的眼眸微微眯起。视线不着痕迹落在路铭远身上,秀眉微微挑起。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皇帝应该是知道了路铭远的身份,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相认。 难道是因为她的插入,让很多东西被蝴蝶掉了吗? 苏陌表示不是很能接受,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那个四王妃,浑身就不太舒畅。 而皇帝今日来就真的只是看看孩子,看完之后又上手抱了抱。一晚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在场的宾客也只能陪着。 他们本以为这位状元已经够受帝皇重视的了,目前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再受重视些。 众人内心百转千回,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但对路铭远的态度已经发生的转变。 这个京城生子的大臣数不胜数,但也没有帝皇亲自上门关怀的,还表现得那么开心。 比自己亲孙子满月还要开心。 或许是因为皇帝在场,宾客们都没再提离开的事情。拖沓了许久,皇帝逗弄着打瞌睡的小包子,看到他小小的眉头皱起,心中不免泛起怜惜。 依依不舍地将小包子还给了路铭远过后,他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落寞起来,只有离他最近的路铭远瞧见了。 路铭远眸光微闪,对此一语不发。抱着孩子将皇帝送出了院子,就没有再跟上去了。 只远远看着一群宫人拥着他离去,一如他来时那般轰动。 明明可以低调地来,却非要选择大张旗鼓地登门。临走时还要露出那种孤家寡人的神情,这位到底是何居心,路铭远大致都明白。 “孩子给我吧。” 苏陌从后面走上来,接过他怀中的孩子。 随后就再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小鱼连忙提着灯笼赶在前面,脑瓜子嗡嗡的。 将孩子送去奶娘那里,苏陌洗漱完就拴住门闩,吹熄了蜡烛就歇下了。 就算今天路铭远表现得很好,为孩子满月酒奔波了那么久。 苏陌还是没打算搭理路铭远的,奈何他这个人呆呆傻傻的,不知道是为何在屋门口站了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都没敲门进来,也没离开。 还是小鱼不忍心两人继续这样下去,将浅眠的苏陌叫醒。 “叫他进来吧。” 塌上的女子斜斜坐了起来,伸手抚了抚发丝,眼睛带着刚睡醒的朦胧。 路铭远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他眼神不太自然地动了动。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手心的木匣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苏陌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匣子,便随口问了句:“你拿着的是什么。” “步摇。”话说着,他神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步摇世间仅此一支,我觉得很配娘子,就买了回来。” 打开这个略显朴素的匣子,苏陌的眼底闪过一抹微光。 “仅此一支!”苏陌呢喃一声,突然笑了出声。 这哪里是买回来的,分明是他自己画了大半年的作品,请人专门打造出来的。 很早的时候苏陌就在书房里见过类似这支步摇的废稿,当时她就忍俊不禁了。 之后她就一直期待着,他拿着步摇送她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但是等了大半年,以至于她都快要忘记了,现在看到这个才想起来这个事情。 看到苏陌此时露出的神情,路铭远一颗心高高悬挂起来,屏住呼吸像是在等着苏陌的宣判一样。 低垂着眉眼的女子扬唇轻轻笑了起来,似乎察觉到路铭远的紧张,她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 “你过来。” 闻言,男子同手同脚走了过去。 苏陌另一只手伸出来抚上他的脸庞,语气带着怜惜道:“瘦了。” 这些时日,他不仅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按时吃饭,如今脸色都有明显的消瘦感。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不怪你,是我无理取闹了,冷落你那么久!” 在自家娘子关心自己的时候,路铭远就已经受宠若惊了,更遑论苏陌还主动认错。 一时间,路铭远的神色从狂喜变得惶恐。 “是我的错。” 于是乎,两人就开始不停将错揽在自己身上,互不让步。 最后还是苏陌乏了,她摆摆手,表示就算是他的错吧。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和好了,表面看起来倒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只是小鱼还是觉得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老爷比以前更宠夫人了,几乎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感情上的问题解决后,刚好也出月子了。苏陌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便开始整理目前手头上的资金。 路铭远不是一个会理财的人,但苏陌不一样,理财她比任何人都要擅长。 而目前她手上能动用的钱,连顾瑾言看了都要挑挑眉。 她先是清点了自己的资金,又亲自去京城的大街小巷了解了各类商铺和路边摊。 综合了一下目前商业走势,苏陌很快就敲定自己要走的路子。 随后又联系了在京城的人脉关系,雷厉风行地在京城开了第一家铺子。 将以前用的老掌柜调了过来,苏陌便开始如路铭远那般忙得不可开交。 她在打拼自己事业时,偶尔也会关注一下朝廷的风向。 如今大出风头的人就是新科状元,升职的速度如同坐火箭。 别人都觉得他晋升那样快,没有根基很快就会被有心人搞下台。 两夫妻有时候去茶楼吃饭,也会听到人们对此议论纷纷。 每当这个时候,苏陌都会暗中观察一下路铭远的神色,看他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可惜,男人在官场上锻炼出了不动声色,任凭苏陌怎么看都看不出他露出异样的神色。 苏陌暗道可惜。 她知道,是路铭远不想去认皇帝爹,他想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可皇帝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并且在暗中为他保驾护航,不然他的官途哪里会那么顺遂。 就连苏陌这个便宜儿媳妇也受到了不少关于皇帝的照拂。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成为皇商了吧。 可这些落在不知情人眼底却是那么荒谬。 这一日,苏陌在店中二楼翻阅账本。她看得很快,一页只看三四秒,但没人会质疑她到底有没有看进去的事情。 掌柜不愿与东家同坐,便站在一旁等待着苏陌看完。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楼下就开会变得十分嘈杂。掌柜眉头微蹙,过了一会儿发现声音越来越大,他这才微微躬身说道:“主子,我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吵闹。” “好,辛苦了。”苏陌抬头对着掌柜轻笑。 她对自己员工一样宽容,特别是像眼前这种聪明人。 聪明又忠心。 目送他离去后,苏陌重新看起了账本。她相信掌柜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嫁给病弱穷书生(穿书) 第80节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进来。” “主子,闹事的人是潇王世子。说是在我们这买的护肤膏让他的一个小妾脸上长满了红点。” 语落,掌柜蹙起的眉头丝毫未见平复下来。 苏陌低头沉思片刻,大致在脑海里翻了一下京城的人员名单,得知这个世子不是个好货。 无奈,她只好起身,整理好衣冠便转身下了楼。 她客套地与对方说了几句话后,就明显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不让自己去看那小妾,只嚷嚷着要砸店。 而他的脸上洋溢着的是幸灾乐祸的神情,这让苏陌不得不用恶意去揣测他。 在这里装半天,就是想搞她生意而已。 最后的结果是苏陌报了官府,但这小世子却想以权压人,欲跳过盘查审问直接押她入狱。 苏陌…… 幸好路铭远来得快,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官府交涉的,苏陌很快就被放走了。 回到府上。 听着耳边传来的关心话语,苏陌捏了几下拳头。最终没有忍住吼道:“你什么时候去认你那个皇帝爹!” 闻言,路铭远愣了好久。 回过神来,他轻轻揽过苏陌的肩膀,“怎么,做状元夫人委屈你了?” 苏陌猛地点头。 确实很委屈,上辈子在甲方爸爸那都没受过那么多委屈。 看见娘子眼底的泪花,路铭远紧紧抿住唇角,轻声道:“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苏陌以为他是想去认爹了,顿时觉得心花怒放,回抱着路铭远精瘦的腰身,扬唇。 次日。 例行公事般听着京城的留言八卦,谁知道第一件事就是关于潇王世子的。 听完后,苏陌沉默了好久,她放下手中的汤勺,面上表情明明暗暗。 “你是说,潇王世子昨晚死了他小妾的……床上?” “是的。”小鱼说到这里脸上还露出睥睨,“潇王世子出了名的风流纨绔,如今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也算是有始有终。” 原来,路铭远说的不会再受委屈是这个意思吗? 第95章 后来苏陌才知道,潇王世子针对她是因为裴金玉授意的。 他们青梅竹马,那潇王世子得知裴金玉的母亲在状元那碰了壁,就私自想了一个法子要折腾苏陌的产业。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把自己搭进去,而潇王还无法追责,只能任由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逍遥法外。 至于裴金玉在那不久后被人抓到与有妇之夫私通,受不了流言蜚语自缢家中。 也是经过这些事后,苏陌才彻底明白,路铭远已经不是毫无根据的路铭远了。 他接受了皇帝对他的帮助,最大化扩展了自己的势力。 背后又有那么多人支持,他的手段又是那么的令人咂舌。 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京城人再说起路铭远,已经不会再提及新科状元这四个字了。 六部尚书路铭远,是一个能止小孩哭啼的人物。 如今被世人反复提及的只有他铁血的手腕,与他对立的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不是死了就是残了。 当年的四王爷和五王爷已经被赶去封地,无召不得回京。 从他开口的那一天开始,苏陌就真的没有再受过一次委屈。 不仅如此,她过得比任何人都要潇洒。 不需要遵从什么三从四德,更不用恪守成规地向谁请安,也再没有跪过任何一个人。 算起来,这日子确实比做王妃要潇洒得多。 若是真的做了王妃,那她就不能抛头露面了,很多事情就变得无趣起来。 想通后,苏陌放下了让路铭远认爹的执念。 玄德四十六年,皇帝驾崩,传位于三王爷——裴江。 可遗诏中却说要封路丞相的儿子路嘉许为平阳世子。 猛地一看很奇怪的要求,可是结合皇帝平日对路小公子的宠爱,又觉得才封为世子而已,再正常不过了。 新皇登基后却没有封路小公子为世子,而且就着先皇的封号,直接封他为平阳王。 封地选了距离他故乡最近的一处地方,细心到这份上,让朝中大臣们都有些怀疑那怕不是新皇的亲生儿子。 可这些话他们就敢在私底下说一说,万万不敢当着新皇的面讲。 丞相府上。 路铭远领着一众家眷接了旨,脸上却无一丝喜意。可大家都习惯了他这张冰山脸,倒也不觉得他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只有苏陌知道,这人是不高兴了,但当她问起的时候,他凛冽的脸色又缓和下来,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的不拘言笑。 “不就是个外姓王嘛,封都封了,难道你还护不住你儿子吗?” “只是有点膈应而已。” 苏陌顿时有些无语。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封赏,怎么到他嘴里就跟是什么垃圾似的了。 路铭远:“不当王爷我照样过得好好的,现在又让我儿子当王爷,这不是膈应我吗?” 苏陌…… “普信男。” 路铭远顿时有些委屈:“娘子……” “真下头。” 男人忍无可忍覆盖上那一抹红唇,再响起的声音全然令人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