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碎温柔》 碾碎一回:极致反差 孟希也截止到目前的心情可以说是被毁得稀烂。 早上刚踏进公司就被得知刚到手的生意黄了,还得端起笑脸装大度回合作方老总的视频电话。 消息还没捂热,就已经飞到她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孟熙华耳中,以他们多年的敌对关系,中午家庭聚餐免不得受他一通阴阳,一餐饭吃得食不知味。 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只能端着温柔娴静,暂且忍下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原本指着晚上回到Time Mix寻欢作乐,可站在二楼扫视了一圈,始终没发现可口的猎物。 一腔怒火憋得难受,急需降火降燥,灌下一大口冲击力爆棚的格兰欧德都觉得索然无味,往常钟爱去深品的多层次清甜,也瞬间消耗殆尽。 她在包厢里待不住,推开门只身湮入鼎沸的热潮,企图借那股燥以毒攻毒,平息乱窜的心绪。 通往目的地的路线只有一条,穿过沸腾的舞池,她避无可避,就这么赤着脚无所顾忌步入其中,一身的颓跟舞池的燥巧妙交融。 似穿花的蝴蝶,翩然而来,淡漠掠过,一切喧嚣都不放在眼里,天生的女王姿态。 暗红色高开衩吊带长裙包裹不住曼妙生姿的曲线,开衩处还依稀可见雪肌嫩肤的细长双腿,随着脚步若隐若现。 自然而然的性感注定无可救药,所过之处皆是肆意露骨的眼神追随。 舞池里的人都习以为常地为她让出一条道,不敢靠近,也不敢打扰。 身为Time Mix的老板,又是孟家独女,惹不起,躲得起。 孟希也即将离开舞池之际,从熙攘的人群中间挤出个年轻男孩,铆钉夹克老爹鞋,发丝上还沾着潮气,一抬头却是眉清目秀,浑身的荷尔蒙捕获了一圈周遭少女的心。 男孩原本就为了蹲她等了一晚上,见她出现,便以最快的速度闪现过来,殷勤的神色藏不住,大着胆子凑上去搭讪,“姐姐,是来找我的么?我......” 话音未落就被孟希也无情打断,“不是,借过。” 她这会儿没情绪,管他是谁都不带正眼瞧。 舞池很吵,音乐很闹,灯光也暗,她懒得去辨别,想着大概是某个玩腻被甩的弟弟,那就更得开溜,免得纠缠。 男孩被下了面子,脸上挂不住,索性跟着她一起出了舞池,依依不饶着,“姐姐,那我陪你去宵夜怎么样?” 孟希也狐狸眼眯起,耐心耗尽,停下脚步站定,“纠缠可不是个好选择。” 她一点点回忆起男孩的眉眼,语气更冷,“段昊,我说到此为止就是彻底结束。” 男孩虽执拗,却也不敢惹怒她,“我不是想纠缠,只是......只是结束了就不能回头么?姐姐,你说过最喜欢我的......” 男孩焦急解释的这会儿功夫,身后围拢过来好些个眼神带刀的女孩。 孟希也余光瞧见了,心中了然。 她瞟了眼立在最中央被周围朋友按住的一位,冷意渗进眸底,“你还有很多选择,何必呢?” 男孩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吓到惊慌失措,忙去拉她的手,“姐姐,我跟她真只是玩玩的,对你才是认真的,姐姐你信我。” “我一直来Time Mix都是为了找你......是她纠缠我,我只不过跟她暧昧了几天,出去玩过几次,不认真的......我发誓,跟她什么都没有......” 这一解释,孟希也嫌恶更深,“和我有关系么?我也只是玩玩,对你也不是认真的。” 男孩被激怒,义愤填膺起来,“姐姐,你不能这么对我。” 孟希也嗤笑出声,“只准你渣别人,不准别人渣你?做人最好别太双标。” 说完婀娜地扭着腰离开,身后还掺杂着女孩的咒骂和男孩的责备,通通都与她无关。 她孟希也虽然换小鲜肉堪比换衣服,但开始前丑话都说在前头。 能处就处,不能就拜拜,从来都是好聚好散,渣得明明白白,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渣还双标的低级海王。 刚才没彪几句脏话,已经算是给面子。 等她走远,议论声才敢滋生蔓延。 “啧啧,女魔头就是狠,经她手的不管是小奶狗还是小狼狗,最终都毁于一旦,心狠得一逼。” “嘘,孟姐你也敢议论......” “怕什么,孟姐自己都开玩笑说自己是女海王......” “我倒觉得孟姐这招挺好,以海制海,那个段昊原本风评就很差,私底下各种玩弄妹子,仗着自己长得帅为所欲为,见异思迁的,孟姐也算为民除害嘛......” ...... 下楼后穿过走道,有个玻璃搭建的空中花园,能俯瞰整个晏城的夜景,是绝佳的观景位。 只不过这个点都喝嗨玩疯,鲜少会有人过来。 推开门果然空空荡荡,只余下凉风刺骨。 孟希也觉得挺好,这凉意正好能吹散她一身的颓靡,迫使大脑清醒。 她一步步踏进花园,原本以为能独占这片宁静,穿过植被回廊却发现早就被人捷足先登。 视线定格后,她开始不自觉打量这位不速之客。 往下是修长的腿,往上是错落有致的脊背线条,宽肩窄臀的好身材瞬间浇灭了心头一半的火。 接着就听见那背影的主人开了口,“好的,谢谢您,这个本子我非常感兴趣,希望试音的时候能让您满意。” 男人双肩微耸,正趴在栏杆上接电话。 持着手机的右手随之微微曲起,瘦骨间青脂,苍劲有馀媚,充满无限张力。 孟希也先是被那手震撼到,而后又被性感的音色夺了魂,心里的小鹿冲破了一道道防线正雀跃着跳出围栏。 看来老天待她不薄,今晚还是有点收获。 光靠着背影,声音和手指,她都能颅内高潮,开始暗自幻想那双手触遍自己全身的酥麻。 想得越多,担心越重,她开始担心男人的正脸差强人意。 大约是感觉到有人靠近,男人陡然转身。 视线交汇的短暂几秒,孟希也有那么几秒忘记了呼吸。 男人穿了件修身的白衬衫,款式简单常见,此时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锁骨的硬挺线条从领口呼之欲出。 右胸却突兀地染了一大片红酒印子,可那酒印子来的巧妙,裹着他的肌肉线条愈发深刻。 错落有致的肌肉纹理完美构成了一副精致到了极点的色气画面,把晏城顶级的烂漫夜景都比了下去。 孟希也不知怎么的脑中投影出家中刚空运来的大块和牛腱肉,一刀下去切开后,红白交织的筋肉纹理,和面前的男人一样,鲜嫩到光是瞟一眼都觉得可口。 男人的脸一点不逊色,灵秀俊逸,出尘却不女气,只是略显幼龄,典型的肤白貌美小奶狗。 什么叫极致反差,孟希也算是在这一刻完全领悟了。 细皮嫩肉的脸蛋搭配的竟然是低沉浑厚的低音炮,且浑然天成,毫无违和感,这种配置要人命。 孟希也眼波颤动,锁定了今晚的极品猎物。 她开始愁该怎么搭讪,毕竟这样的极品通常都高冷难接近,不花点功夫不行,一抬眼却发现面前的男人居然被她盯得红了脸,手忙脚乱地系上纽扣后,局促不安地别过头轻轻咳嗽了几声,眼神里是少见的清澈稚嫩。 啧,好像有点嫩,孟希也有些惊喜。 两人正这么静静站着,有个身影急冲冲推门进来打破了尴尬,手里拿了件白衬衫连连鞠躬,“抱歉先生,让您久等了,我们店里正好还有一件备用的员工衬衫,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先换上。” 话音刚落见到一旁抱着手的女人,吓得魂飞魄散,“孟......孟总......” 孟希也脸色沉了沉,“怎么回事?” 服务员小哥本就怕她,被这么一问更是结巴到说不出话,“这是......这是......” 男人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忙出来解释,“和他无关,是我朋友玩游戏时不小心撒到的,这位小哥看到后主动问我需不需要帮忙,说店里会准备一些干净的衣服,我才跟他下来等。” “非常感谢,洗干净后我再还回来。” 男人接过衬衫,礼貌地向服务员道谢,笑容异常温暖。 小哥眼神里充满对男人的感恩,一个劲点头。 “去忙吧。” 孟希也朝小哥摆摆手,不再追究。 小哥朝他们颔首后迅速逃离现场。 孟希也收敛了笑意,再次郑重向男人道歉,“一般我都会嘱咐店里准备新衬衫,很抱歉今天只有员工衬衫,是我们的失误。” “不需要抱歉,这服务已经很好了。” 男人朝她浅浅一笑,“我从来没有见过哪家店还会专门为客人准备衣服的。” 话说完,愣了几秒,伸手把衬衫递给她,一张勾人的脸却配着纯粹无暇的笑意,暖到人心底。 孟希也的视线定格在男人起伏的喉结,像是饿狼,饥饿感已然蹿到了咽喉,下一秒就要扑过去,完全没听到对方在说什么。 男人一字一句地认真道,“你穿得太少了,衬衫还是留给你吧,不然出去会很冷。我的衬衫回去洗洗就行,我还有外套。” 站在斑斓霓虹映照下的那张脸又奶又柔,让人有想伸手rua一把,偏偏那声音又听得人轻飘飘得嘴角上扬,孟希也跃跃欲试的心愈发悸动。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奇物种,背影冷外表暖,声音冷性格暖,组合起来简直就是处处有惊喜。 “我不冷,” 她摇摇头,直视着他作自我介绍,“孟希也,怎么称呼?” 不知是喝了酒上脸,还是天生容易害羞,男人脸颊上的两团红分外明显,睫毛扑簌地拍打着下眼睑,紧张地别开眼神,轻吐出几个字,“顾晏屿。” 孟希也莞尔一笑,“名字真好听。” 人也好看。 “谢谢。” 声音更好听。 她又问,“学生么?” 男人点头,“晏大,播音系大叁在读。” “第一次来Time Mix?” “嗯。” 顾晏屿敛着眉眼,余光飞速往下躲,心跳却几乎跃出喉咙口,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往日去的都是相对安静的酒吧,今晚是他第一次跟着朋友来这种躁动的夜店,闷热的空气搅得他头疼,一桌子男男女女玩的游戏更不是他擅长。 他酒量不佳,被生生灌下几杯后,人就晕晕乎乎得不清醒,正好借口出来透气。 平时也不是个骄矜害羞的人,这会儿却被突然出现的女人夺了魂,竟然笨嘴拙舌起来。 女人一出现就是娇柔性感的化身,春水似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时候尤其勾人。 光着腿,甚至没穿鞋,如玉般的脚趾摩挲着地面,光是站在那儿,慵媚倦怠的眉眼身姿就是一副色彩浓郁的油画,背景里遍布着火红色的花海。 顾晏屿脑中空空,只余下女人的笑被无限放大,剩下的就只有呆板的一问一答。 孟希也朝他努了努嘴,“酒渍残留太久不容易洗,先把这件换上,脏的我一会儿交给酒店清洗。” “可是你......” “我就住楼下,不需要了,不过还是谢谢。” 孟希也将衬衫递给他,将他俏生生的眉眼在心里描摹了不下十遍,按捺住自己邪恶的念头。 小孩看着挺纯的,她有那么几秒钟的于心不忍。 “好......好的,” 顾晏屿不再推辞,手指攀上纽扣,却迟迟没有动作,微垂的双眼为难似的眨巴了几下。 孟希也了然,嘴角的笑意更浓,走远几步背过身去。 生涩,害羞,温柔又绅士,这小家伙简直就是戳中她所有的喜好。 没办法了,少年,今晚是你自己撞到枪口上的。 她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其中在玻璃的倒影下已经将他的好身材看了个够。 顾晏屿已经系好扣子,正在费劲翻弄领子。 这里没有镜子,领子不出所料翻得一高一低。 孟希也看不下去,走上前帮忙。 他比她生生高出一个头,彼时没穿高跟鞋的孟希也只能吃力地垫着脚替他整理看不到的领子边沿。 两人贴得很近,顾晏屿心如擂鼓,颈畔不断蹭过女人温软的气息,周身都弥散着清甜的冷香。 一低头,恰好看见女人媚眼如丝,红唇明艳,浑身僵硬到无法动弹。 “好了。” 孟希也骤然撤开一步,从边上拿起被红酒染污的衬衫,目光触到男人紧绷的身体和握拳的右手,心情大好。 “谢谢。” 顾晏屿后知后觉地挤出一句。 “不客气,走么?” 孟希也问。 “哦,走的。” “哪一桌?” 孟希也走在前面,声音远远传来。 顾晏屿抬脚跟上,如实相告,“9A。” “告诉你的朋友们,今晚姐姐请客,不用买单了,让他们随便点。对了,走之前记得在前台留下自己的地址和电话。” 顾晏屿深褐色的瞳仁里充斥着不解,孟希也朝他晃了晃手中的衬衫,“洗好了给你寄过去。” “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自己过来取就行。” 顾晏屿忙推辞。 “你来的时候,万一我不在呢,” 孟希也失笑,转身把他堵在走廊,眸底蕴着水雾柔媚至极,“留了联系方式,姐姐才方便找你啊。” 画面蓦地静默,顾晏屿如画般棱角分明的脸上红霞遍布,别过头说不出一句话。 “哦对了,弟弟。” 孟希也迈出几步后回头喊他,神情认真。 顾晏屿抬眸等她发问:“?” 孟希也喜欢看他害羞的样子,偏要逗他,语气愈发正经,“在你们播音系,你的脸和声音真的不犯规么?” “什么?” 顾晏屿不太明白。 孟希也笑出了声,“就是男人听了会沉默,女人听了会流泪的那种犯规。” 顾晏屿眉头微蹙,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他的声音和脸貌似应该还挺正常的,怎么会犯规? 孟希也不等他思考,几步走回他身边,坏笑着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我说的是,让女人身体和心灵双重喜悦到流泪的那种犯规。”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冲他眨了眨眼,“就是让人想推倒的那种意思。” 孟希也走远后,顾晏屿才大概反应过来她刚才在暗示什么,浑浑噩噩地晃了晃脑袋,企图赶走怦怦乱跳的心,却发现情绪尚且容易掩藏,身体的反应却诚实无比,僵直的双腿怎么都迈不动。 几分钟,才重新抬脚向着反方向走远。 走廊中依稀还飘散着暧昧的气息流转。 有人春心萌动,也有人妒火中烧。 刚才发生一幕,都被躲在转角的段昊听得一清二楚,他的拳头被捏的咯咯作响,一双充斥着妒意的眸子死死瞪着顾晏屿的背影。 顾晏屿没回卡座,第一时间冲到盥洗室,打开水龙头,俯下身,任凭凉水淌过滚烫的脸颊。 一遍不够,还冲了第二遍。 抬起头,镜子里属于他的眉眼都模糊了。 他在心里自言自语,刚才只不过是喝酒上头后的错觉,不能当真。 特别是孟希也的最后几句话,尽管他极力驱散,还是在心头缠绕不休。 无法否认,他心底已经开始偷偷期待着孟希也会联系自己。 温良如他,也有喜欢刺激的一面。 灌满诱惑琼浆的酒塞稍一轻提,单是闻着,就已是醉而不自知了。 只可惜当时的他只是单纯把这种悸动归结为刺激,全然没想过之后会越陷越深。 碾碎二回:水到渠成 两天后,顾晏屿收到了清洗干净的衬衫,却迟迟没等到孟希也的消息。 没有电话,也没有好友申请。 他检查了几遍,确定手机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更加急躁,试图调整心情投入工作,却发现做什么都不在状态,根本无法全神贯注,只会死盯着手机出神,仿佛能中里边抠出孟希也叁个字。 再试见到孟希也,是在一周后。 红色跑车的引擎轰鸣划破了宁静,停稳后,车门上移,随之出现的女人红裙长靴,似冬日里的火焰,炙热浓烈。 她站在那里就是风景线,跑车的红艳也不过是陪衬。 顾晏屿莫名欣喜,脚下的步子都带风。 擦身而过的下一秒,孟希也却根本没注意到他,径自朝着不远处的人招手,笑得很欢。 “孟姐,辛苦你跑一趟,季燃这小子总是忘东忘西的,下次让他请客,狠狠宰他一顿!” 一道男声远远传来,惹得顾晏屿侧目。 数学系的梨朔疾跑过来,停下后单手叉腰,没顾得上把气喘匀称就一顿牢骚。 孟希也摘下墨镜,俯下身从车上拿了瓶水递给他,两人有说有笑,看着十分熟络。 欣喜拦腰折断,情绪跌落寒潭,顾晏屿迅速转身,往男厕所的方向走,心底嘲讽着:我特么真是个傻逼,居然被人随便撩了几句就上心...... 等他磨磨蹭蹭出来,孟希也的车刚刚驶离,他的余光追着跑车拐弯消失的余影胸口说不出得闷。 恰好梨朔从他身边经过,热情打招呼,“晏屿,好久不见,最近都没怎么碰见你,你...... “嗯。” 顾晏屿淡淡应过后快步离开,留下梨朔一脸懵逼,这家伙怎么了,平时那么温柔爱笑的一个人,今天居然充满杀气。 几天后,顾晏屿鬼使神差地又去了Time Mix,坐在角落一晚上却始终没有见到孟希也。 于是他再次踏进空中花园,在那里默默等了会依旧没等到她。 她不过是玩笑一句,自己却当了真。 容易认真是他的优点,可这时候却显得痴傻可笑。 他洗了把脸准备走的时候,却恰好撞见了在应急楼梯门边咬着棒棒糖的孟希也。 理智告诉他该转身,却在这一刻分不清到底是眼睛还是脚最先不听使唤,竟然同时开始唱反调。 今天的孟希也打扮得简单随性,没有前两次张扬。 驼色高领毛衣搭配黑色长裙衬得整个人温婉娴静,长发挂在耳畔勾勒出精致小巧的侧颜。 她正依在门边低头刷手机,时不时还双手配合着打字。 打完一行,嘴里的棒棒糖换到了另一边津津有味地舔舐着。 也不知在手机里看到什么内容,浅笑过后,眼神很冷,像是换了个人。 顾晏屿不敢上前,就这么呆站着。 直到孟希也放下手机,要准备关门的时候才发现个人影杵在那里,嘴里的棒棒糖从红唇边沿慢慢挪出来,沾着莹亮的湿,有几秒的恍惚。 她眯着眼,很快回忆起面前别扭的男人是谁,脑中蹦出了顾晏屿的名字。 “来......找我的?” 她问。 顾晏屿眸中藏着火,别别扭扭地反驳,“不是,和朋友过来玩。” 孟希也漂亮的狐狸眼添了神采,抱着手摆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哦?哪一桌?我记得今天好像有人包场来着,没接散客。” 她浓稠的视线定在他身上,轻易就戳穿了他的谎言。 顾晏屿心头发紧,连带着舌尖都是麻的,努力调整着呼吸却焦灼到说不出一句话。 他从小就不擅长说谎,碰上孟希也这只狡猾的狐狸一逗弄,剩下的只有呆滞凝噎。 他该怎么说,对,就是来找你的,看看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是不是真的傻了。 心底自嘲了几句后,仿佛从一场酣醉中恍然清醒。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陌生到无可救药,竟然就这么一头热地过来找她,丝毫没考虑后果,于是决定转身离开,不再越陷越深。 孟希也却对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分外受用,眸光灼灼地哦了一声,将他一把拽了回来,“知道了,在怪我没找你?” 被戳穿心事的顾晏屿,脸烧了起来,皱着眉神色一凌,低沉的音色强撑着尊严,“你找不找,和我没关系。” “衬衫收到了,谢谢。” 出于礼貌还是补了一句。 别扭的小孩。 孟希也憋着笑,扯了扯他的衣袖,哄着,“别生气,你皱眉姐姐会心疼。走吧,请宵夜补偿你。” 顾晏屿这次不会轻易上当,没有跟上去。 她请他就要去么?他们还没熟到这份上。 孟希也走了几步见他没动,退回来,垫脚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那天在晏大,我看到你了,只不过......” 她特意拖长了尾音,一点点撩拨着他的心扉,“谁叫你走得这么快,我总不能追到男厕所去吧,在外面等了你半天又不出来,警察都来贴条赶人了,我没办法,只能走。” 顾晏屿原本是气的,听她这么说,气消了大半,但还是别扭,“你有我手机号。” 他不是傻子。 言下之意想联系总有办法。 孟希也挑眉,小家伙还挺难哄。 “我的错,本来那天晚上就要找你的,但临时有个会要去希腊,今天早上才回来的。忙得焦头烂额几天都没睡好,你看我都有黑眼圈了,” 她明丽的笑里坠满了歉意,划开自己手机给他看机票,“喏,没骗你吧。” 顺便还翻出那天在晏大门口拍下他的背影,放大缩小来回欣赏。 看还不够,还自顾自地感叹,“我家弟弟随手拍的背影都这么帅,还让不让人活了......” 顾晏屿轻哼了声,眼神却不由自主被吸了过去,被“我家”两个字彻底取悦到。 他瞧见她眼底的青紫,想来这几天真是忙得没休息好,眉宇间的阴霾烟消云散。 “给你带了礼物,真的不跟我去夜宵么,我挑了好久的。” 孟希也莹亮的眸子掺着几分可怜,摇了摇他的手臂。 顾晏屿敛起眉眼,“不用了,我跟你还不熟。” 语气却已经软了下来。 孟希也扣住他的手,微凉的指尖摩挲着他的掌心,“现在熟了。” “我十一点前得赶回学校。” 顾晏屿耳根一红,挣开她的手。 “还有一个多小时,来得及吃夜宵拆礼物。” 孟希也没给他拒接的机会,说完就拉着他往外头走,一点不给反应的时间,“要是真来不及,就不回去了呗,明天我负责送你回学校。” 顾晏屿:“......” 这一步,他迈出去了,就没回头的可能。 再后来,一切水到渠成。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顾晏屿终究沦为了孟希也的专属小奶狗。 她说什么,他信什么。 被吃得死死的。 他听过谣言,也有徘徊纠结过。 自己会不会也不过是她心血来潮寻到的玩偶,哪天玩腻了就搁在一边,不喜欢了就丢。 要是有那一天,他该怎么做? 起初他只是很随意地想,只要她开心,好聚好散也可以。 可那一天真到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远远做不到这么豁达,反而催生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 碾碎三回:下一个更乖 叁个月后...... 惊雷劈下,一潮暴雨来袭,挤走了刚露头的晨曦微光。 二楼的玻璃窗被砸得劈啪作响,两幅窗帘也就顺着倒灌的风翩然起舞。 睡眠一向很浅的孟希也被风雨声惊醒,腰间还紧紧缠着精瘦的手臂。哪怕睡得沉也不忘牢牢锢着她,像是孩童抱着珍爱的玩具,无比执拗的占有欲。 孟希也轻轻推开掣肘,双脚刚沾地,身上连皮带肉每一寸关节都开始抗议嘲讽。 抗议的是昨晚男人孜孜不倦的予取予求,嘲讽的却是自己昨晚明明下定了决心来跟他了断,最后却又沦陷在男人那无可比拟的颜值和声线不能自拔。 她踮着脚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酒杯碎片,从满地乱飞的衣服里随手捞了件衬衫披在身上,扫了眼屋里的一片狼藉,无声叹息。 视线上移,瞥见睡得正酣的顾晏屿,愣愣出神。 凌乱发丝下一张勾人的睡颜,哪怕被挤在两个枕头的缝隙中都快变形,也不难看出清秀俊朗的五官,干净到不惹尘埃。 浓密的睫羽耷拉着,嘴角微微下垂,咕哝着听不清的呓语,可爱又可怜。 孟希也猛地收回视线,不敢再看,深怕自己又要上头。 她不能否认这张脸以及这个人都对她有吸引力,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没留神踩到了一个圆形硬物差点滑倒,痛得她跌坐在沙发揉了好一会儿。 痛意抵不过好奇,她俯下身从散落的外套口袋中翻找到作恶的盒子,就着一点微光俯在窗边研究。 铁盒描摹精致,盖上是她喜欢的文艺复兴涂鸦,连做旧的边沿都处理得相当细致。 拥有不少大牌限量款的孟希也此刻也上了头,意犹未尽地打开盒子一探究竟。 目之所及盒盖掀开的瞬息,眸底黯淡一片,惊慌地飞速盖上。 要是她没看错,铁盒里躺着一对戒指,款式模样都是她的心头号。 先前的好奇心化作嫌恶,发凉的铁质外壳此刻仿佛滚油灼着手心。 她将铁盒放回男人的外套口袋,坐在窗边的高脚凳出神。 成功戒烟一年,最终还是抵不过心头烦闷破了戒。 她将电子烟扔到一边,从餐边柜的最后一格抽屉里找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着,火急火燎地吞吐起来。 就着朦胧升腾的烟幕,她轻声喟叹,“叁个月,差不多也该说再见了。” 说得决绝,心跳却没回到原有的频率。 回想过往的叁个月,孟希也承认自己栽得值得,眼前的小可爱弟弟多看几眼还是会让人上瘾。 身子紧紧蜷缩着,被子却被踢到床下,就差扭成个麻花精。 翻身后上衣被卷到一边,精瘦的腹肌随着呼吸起伏愈发明显,背上还留着一道道被她抓出来的红痕。 她还记得,第一次故意设计勾引,就是在这间公寓。 踏进来的第一步,这崽子满脸写着局促不安,之后除了一个劲喝水,端坐着动都不敢动。 她躲在中庭偷看,心想,这孩子未免也太乖了,这可让她接下去的戏怎么演。 等换了衣服出来,顾晏屿更是看都不敢看她,说话都开始不利索,漂亮的眼睛写满了不安,怯怯地问,“我们......看哪部电影?” 孟希也不走心地随手挑了部,“就这个吧。” 顾晏屿点点头,看到电影名后,脸红到了耳根。 孟希也瞟了眼自己挑的片子,有点无奈,随手一选就是《色戒》,有点手气。 虽然一上来就口味重了点,但说不定来一记猛药,这孩子会开窍。 之后电影开始播放,孟希也耐心坐等接下来的水到渠成。 她都换上战袍了,就不信他能坐怀不乱。 没想到接下来的时间里,顾晏屿全程神色凝滞紧张,两人之间如同添了个真空障碍,离她远远得,完全不敢靠近。 就在高难度床上运动画面出现的那一刻,孟希也迅速按下暂停键,借口上厕所逃离现场。 关上门,双手撑开对着镜子来回审视着,她莫名有点丧。 不能怪战袍,因为这套黑色蕾丝睡裙从无败绩。 要么就怪身材? 没可能。 明明肤白貌美,胸大腿长,常年的自律都在为这幅好身材做铺垫。 她开始往偏了想,自己都暗示到这个地步了,这家伙居然不为所动,还一副离她千里之外的样子,该不会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也很难说,顶配的脸和身材,加上顶配的嗓音,老天是有点偏心了,有点隐疾也很正常。 或者,他可能.....不喜欢女人?确实自己也没问,万一人家就想跟自己做姐妹...... 孟希也习惯了以前那些生龙活虎的男生们上来就暴露自己迫切的欲望,如今却要面对个容易害羞又胆小的弟弟,突然就蔫了。 “算了。” 她抱着手站在镜子前性趣颓然。 “搞不好小家伙身体......真有点问题,或者就是太害羞不好意思开口,这么刺激有点太过了,还是得换个娱乐方式循序渐进。” 她挑来选去这些年,好不容易选定了这么一颗看得上眼的好苗子准备扑倒,没想到卡在了临门一脚的门槛前压力山大,顾虑不断。 等她收拾完情绪打开门,发现顾晏屿就站在门外,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像被抛弃的小狗狗,问她,“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孟希也不确定他站在外边听到多少,急着拉着他回去切掉电影画面,“没有啊,这电影不适合小朋友,我们换一部。” “我不是小朋友。” 顾晏屿难得语气发冷,赌气似地瞪她。 孟希也尬笑了两声,“好,你不是。是我觉得不怎么好看,我想换一部。” 往常她哄几句,他就会展颜,今天却依旧阴着脸不说话。 她掰过他的脸问,“怎么了?” “你总是这样,” 顾晏屿的声音里夹杂着小情绪,“永远把我当小朋友,什么都不肯跟我直说。” 孟希也欲哭无泪,难道这种事也要我明明白白说出来....... 我是怕吓着你啊,宝贝...... “我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带着怒意的眸子里勾着火,滚烫的唇停在她的脸颊,带着她的手往下触,原本就磁性深沉的音色里更添浑浊,“我身体没问题。” “只是忍着。”说完别开脸,身子也跟着撤后,留下有点茫然的孟希也。 她像是从岩浆里捞出来,彻底被融化。 烫的不仅是耳畔,还有刚才手心停留的炙热,尺寸惊人。 年轻真好!过了几秒,她开口,才发现嗓子都被烧哑了,“你忍着干嘛?” 顾晏屿回过头来直视着她,沉着声,无比认真,“我尊重你,所以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以为,你在考验我......” 孟希也没忍住,嗤笑出声,被他认真的样子可爱到了。 她好喜欢认真上头的小家伙,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半开玩笑,“原来我家晏屿这么绅士,但其实.......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怎么这么可爱,”她伸手捏他的脸,“就喜欢看你认真的样子。” 顾晏屿不喜欢她总岔开话题的敷衍,揽过她的腰推向自己,顺势吻下去。 他吮吸着,舔弄着,想把自己所有的不满都倾注其中,哪怕生涩的吻技几度磕碰到两人的牙齿,依旧阻挡不住唇舌间的津液都跟着翻江倒海,灼热的呼吸逐渐分不清彼此。 他只管镬住她的舌,灵巧地缠上去,紧紧咬住,想要在她的唇舌之间印下烙印,让她再也不敢看轻自己。 之前两人少之又少的接吻中总是她带着自己,又总是撩完就跑。 她以为自己就没受够么,今天他要悉数讨回。 是她说的,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他就是太欠太尊重她,才总是被当做小孩子看待。 虽然他脑中是这么想的,可真要下手了却还是被温柔掌控,一点也不敢越雷池,也不敢弄痛她。 那衣服的布料太少,他不敢看,看多了眼眶都烫。 他依旧克制,于是这个吻从一开始的汹涌澎湃逐渐温柔缠绵,哪怕他的裤子拉链处都快爆炸。 孟希也就是要带着他正视自己的欲望,她的手往下伸,钻进他的裤裆,轻而易举地抓住那一根滚烫。 被她一摸,茎身上的纹路更加明显。 孟希也很满意,弹性,尺寸,连带着热度都让她着迷。 顾晏屿喉头翻滚一圈,没藏住那一声闷哼,却硬是压低眉眼不看她。 孟希也知道他害羞,他是第一次,又是那么温柔的性子,她却偏偏是个坏心眼的,就想看他又气又羞的样子,这让她充满反客为主的主导感。 她俯下身,两团胸几乎越出蕾丝边沿,手一使力,那根东西就自己弹了出来,在她的双乳间蹭着。 顾晏屿的脸红透了,孟希也勾着唇朝他笑,又媚又荡,下一秒就就低下头一口含住了半根,嗦了几下。 “还没洗.......”顾晏屿眉眼变色,忍住这股冲上脑的刺激,身子却不受控住地往前倾。 “我就喜欢它现在的味道,”孟希也舔了舔马眼,将他偏过去脸掰回来,让他看着,吃给他看,还问,“喜欢么?” 顾晏屿不想回答,一波波的冲击感让他已经失去了语言功能,他被自己疯狂的念头吓到。 他爽,但又不够爽,他现在最想的是把眼前的女人压在身下,扶着自己的物件进去,粗鲁地干到她说不出话只会哼哼为止。 孟希也不满意他的沉默,她今天就要破了他的戒,教他粗鲁,教他释放,他不能再这么乖下去了。 她帮他口到了一次,又当着他的面咽了个干净。 顾晏屿释放的那一刻,闭着眼,眉眼里的浑浊了一个度,再看向她的时候青涩已经退了场。 孟希也掀开自己的裙底,根本就没穿内裤,加上平时喜欢穿比基尼,下边的毛发剔得干干净净,粉嫩的蚌肉挂着湿开开合合。 那片禁地有致命吸引力,顾晏屿无师自通地摸上去缓缓揉弄起来。 他的手有点凉,刺激得孟希也哼出了声。 顾晏屿不是一点都没有理论知识,只是孟希也太野,他又太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刚才的一次释放彻底解放了他,胆子大了。 “教我。”他红着眼问。 孟希也装傻,“教什么?” “怎么取悦你。” “先叫姐姐。” “姐姐......” 没等孟希也回答,顾晏屿已经自说自话将唇贴了上去, 湿漉漉的穴口混着腥甜的芳香,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就知道唇的归属该是在那儿。 虽然不熟练,但他的唇和舌头都软,时轻时重的舔舐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啊......”孟希也瞬间就夹紧了他的头,脚趾都跟着蜷,被他牙关轻咬的生涩磕绊带动得更加愉悦。 她很快到了一次,哼哼唧唧泄了不少水,顾晏屿光是看着就知道自己又是硬得不像话。 她用嘴给他戴上套,对他说,“来。” 她打算从最常规的姿势教他,躺平了分开腿,用脚将他勾过来,压下自己的急切,耐心调教着。 顾晏屿听话,扶着茎身一点点地进,不敢造次,怕弄痛她。 孟希也喜欢他的温柔,但又想加深刺激,支起腰帮他贯穿到底。 两人同时哼出了声,喘息几乎同频,孟希也喊他,“晏屿。” “嗯?”顾晏屿意乱情迷,沉溺在那汪温软中欲罢不能,小幅度地抽动了下,触电般的酥麻游走全身。 “要想我们都爽,就得卖力,别怕弄痛我。”她舔着他的耳垂,声音骚了几个度,“干,我。” 这句话药力太猛,顾晏屿被瞬间点燃。 之后的孟希也甚至是有些后悔,因为某个开关被打开之后,小崽子就再也不肯收敛了。 第二轮是在浴室,怕她冷,他开了热水,可水汽升腾模糊了彼此的眉眼,肌肤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孟希也被他抵在门上一次次撞入,爽归爽,腿也软,半求饶着,“有点累,你悠着点。” 顾晏屿还有空回她,但显然已经不那么理智,“那我尽量。” 他依旧温柔,但没有再克制。 在废了一盒套之后,孟希也才捡回半条命。 * 那一夜的每一个瞬间都美好,但最令人神往的还是一开始的吻,深情又克制。 孟希也读懂了那句话,喜欢是放肆,爱才会克制。 她在那个吻里沉沦,也在那个吻里第一次感觉到压力和害怕。 孟希也一遍遍地回忆着往昔,眼前这家伙虽然幼稚又醋精,偶尔也会作天作地惹她心烦,但嘴甜会来事,道歉装可怜时候奶呼呼的小模样实在招人疼。 更遑论床品极佳,宽肩窄臀的好身材一进入战斗模式就荷尔蒙爆棚,回回能干到她腿软求饶。 是她带着他,从一开始的懵懂生涩到现在的轻车驾熟。 顾晏屿说过,她是掌舵者,而他心甘情愿被骗到荆棘丛林。 眼前的人虽然睡着,可他说过的话却清晰生动地反复在她脑中播放。 别扭的小家伙自从获得了通行证,就开启了另一个人格,体力和魅力无极限,连带着她都觉得好像又活回了学生时代。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霸占了自己的生活。 手机壳,耳机外壳,车钥匙吊坠都被换成了情侣款。 划开手机,置顶的对话框是他,聊天最多的还是他,连外卖的常用地址都变成了这间公寓。 孟希也很慌,感觉自己正在往未知的深渊急速下坠,底下等着她的是什么荆棘泥潭却无从得知。 一根烟燃尽,理智回来了大半,毕竟色令智昏不是她的人生态度。 赚钱才是。 女海王怎么能因为贪图美色就止步不前,那简直就是慢性自杀。 更何况这是她自己定的标准,一旦对方越界就是这段关系的终结。 戒指,她孟希也有的是,不需要凑成一对捆住自己。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她扭着腰站在落地镜前,视线却第一时间锁定在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红痕,气得肝疼。 这狗崽子,每次都喜欢啃人...... 拨开衣领再往下找,锁骨,前胸......到处都有。 长臂一摆,衬衫滑落,蕾丝吊带睡裙包裹不住的玲珑曲线呼之欲出。 墨黑复古的港风长卷发蹭过锁骨,慵懒得恰到好处。 掺着几缕春情的狐狸眼就着晨曦的微光媚从中来,将柔媚都刻进了眼波。 她抚过自己的脸颊,瞧出了几点黯淡,约摸是卖了一夜的力气,哪怕是精心保养的皮肤都显得憔悴了几分。 毕竟29了,岁月不饶人,熬夜加早醒的皮肤状态大不如前。 孟希也沉了沉眉,压抑着太阳穴突突跳跃的火气。 心疼得不行,又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心力才能补回来。 她努力朝镜子里的自己拧出一丝微笑,喃喃自语: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之后从更衣室挑了条没拆包装的新裙子换上,桌上留下了手机壳,Airpod壳,车钥匙吊坠,还有一张卡。 离开前她最后回忆了一遍昨晚的服务质量,又往卡里的数字后头添了个零。 正准备推门出去,就听到床上男人的呓语,手悬在半空中。 “姐姐,别走。” 心跳差点半拍,孟希也猛地回身。 幸好男人只是翻了个身,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她倒吸了口冷气,推门走了出去。 碾碎四回:错过成本 七点,手机闹铃准时骚扰。 顾晏屿睡眼惺忪地钻出被窝,按灭闹铃,哑着嗓子低语,“姐姐,该起床了.......你今天......” 想要去抱身边的人,转身却扑了空,床的另一边空空如也,早就没了温度。 软糯的笑僵在唇边,瞬间化作了死气。 他骤然清醒,从床上跳下来,在散落一地的衣服中找到自己的外套,探到衣袋的一角。 还好,铁盒还安静躺在口袋。 会被看到么? 他不敢想,快步走回床头拿起手机,第一时间打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出现在对话框的却只有红色的感叹号,心凉了一半。 他隐忍着云霄飞车般起伏的情绪,说服自己还能挽救,脑中紧跟着灵光乍现一些谋划。 随后深吸了口气,发了条短信给孟希也:戒指不是给你的。 又等了十分钟,意料中的石沉大海。 窗外艳阳高照,刺眼的日光顺着玻璃窗溜进屋内,映出了一个缩在角落抱着脑袋闷闷不乐的颓唐人影。 顾晏屿将手机仍在一旁,脑中一团乱麻。 从被孟希也拐跑的第二天他就听到了坊间传闻,孟希也,花心女海王,见一个爱一个,玩腻了就丢都是常态。 可她越是若即若离,他就愈发无可救药。没办法,着了她的道,他知道自己栽了。 原先想好的好聚好散,完全就是屁话。 半小时后,手机振动大响。 顾晏屿第一时间冲到床头捧起手机,看到的却不是脑海中那个号码,又恢复了萎靡。 他调整了呼吸,依旧掩不住眉眼间的烦躁,声音隐忍着怒意,“二虎,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跑得有些急,说话声中还掺杂着呼啸而过的风声,“晏屿,我真的要叫你大爷了,今天是周一啊,你昨晚不回来也就算了,一大早熊教授的课你也敢逃,不怕期末挂科?” 没等他回,二虎又开始滔滔不绝,“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整天见不到人,发你消息也不回,乖小孩怎么也开始玩失踪了,你一定是有情况,快说......” 顾晏屿心思不在这儿,怕孟希也打过来的时候自己这头占线,急着掐断话头,“就是忙一些试音的面试。” “就你小子这说谎水平,还想骗我,草率了吧。” 二虎一个字都不信。 电话那头有人唤他打球,二虎也不再为难他,赶紧说正事,“熊教授找你谈话,让你必须在下午颁奖仪式前出现在他办公室,可能是知道你偷偷摸摸准备签约工作室的事了,你可得有点心理准备,老头子脾气不好对付。”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顾晏屿撂下电话,心心念念的第一件事是打开孟希也的微信朋友圈。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道线仿佛在宣判他的死刑。 刚想拨电话过去,余光瞟到了被扔在桌上的手机壳,耳机壳以及附赠的一张卡,额角的青筋颤栗,血压几乎升到了头顶。 看样子这一次心狠的姐姐是玩真的。 顾晏屿懵了几分钟之后,开始陷入另一重纠结。 是因为昨晚自己太粗鲁了?还是害她熬夜生气了? 不可能,他一向照顾她的感受。 难道是......她有新欢了? 一旦陷入这种臆想,他就狂躁到没法冷静,不停在房间里乱转,心里已经把那个还不存在的人打到没人形。 想到脑子都快炸了也没办法缓解,只能跑到浴室冲凉。 冰凉的水润过冷肃的眉眼,依旧浇不灭心头肆意升腾的杀气。 昨夜抵死缠绵的温度还融在每一寸肌肤纹理,今天早上却翻脸无情, “孟希也......”哪怕在心里骂了一万遍,喊出这个名字之后却依旧说不出一句狠话。 等收拾干净出来,手机还是寂静无声。 上一秒还气急败坏,这一刻思念又占据了至高领地。 他还有后招,迅速翻出孟希也助理的微信,先发过去个红包示好,然后嘴甜地发力,“小李姐,姐姐忘带资料了,我现在帮她送过去,她现在在公司么?” 那头的人收了红包,自然回得快:“希姐早上约了温总爬山,之后会去工地。我看看......下午不是去你们学校颁奖么?你直接给她就行了,也省得来回跑了。” 学校,颁奖? 所以她下午会去晏大,简直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顾晏屿愁云惨淡的脸上阴转多云,只要有机会见她,他就还有胜算。 他站在镜子前,捏了捏自己的脸,“争口气,她还是最喜欢你的。” 一番自我调整,恢复了活力,精心挑选了一套上台领奖的正装,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后才出门。 半小时的车程到了晏大,刚从车子里露出个头,老远就有人喊他,“晏屿。” 喊他的就是二虎,原名张虎,只是在宿舍排行老二,大家就都这么喊了。 二虎长得五大叁粗,还横练一身肌肉,总被人错认是体育系的,实际上却是和顾晏屿一个专业。 平时为人仗义,有好事都想着宿舍里头的兄弟。 尤其是对顾晏屿,几乎就当一株上好汉白玉白菜宠着,深怕哪个女生下黑手毁了这株温柔纯情的好白菜。 二虎脚上踩着人字拖,嘴里叼了根烟溜达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你小子最近几个意思,在玩什么花样?” 顾晏屿面不改色,“有几个试音本子要准备,怕吵到你们,就在外面住一阵。” 二虎哦了声,从他疲倦的眉眼里瞧出点不寻常的意味,顺手搭着他的肩凑近了点,“我怎么这么不信,你特么是不是偷偷背着兄弟们谈恋爱?哪个系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晏屿心烦,拨开他的手,不回答。 二虎还不罢休,继续苦口婆心,“听人劝吃饱饭,兄弟,你以后的路跟我可不一样,现在声优地位堪比演员小鲜肉了,就你这条件,以后那走得就是星途,别一股脑钻进感情世界耽误事业。” 顾晏屿不以为然,“不能事业爱情两手抓么?” 二虎见自己稍微一炸他就自爆,显然是受到了一万点惊吓,“我去,你真有情况了........” 顾晏屿欲言又止,他就继续哔哔,一路苦口婆心描绘世道险恶。 回到宿舍,二虎推开门第一件事就是喝水,在灌下一瓶水后,冲到最里边的床位把里头睡得云里雾里的人揪起来,“陆顺,你大爷的,还睡,我们的白菜都被人拱了。” 陆顺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老子昨晚码了一晚上代码,刚刚睡着,二虎你找死啊.......” 揉揉眼睛瞧见拎着西装进来的顾晏屿,“回来啦?吃了么?哦不对,现在下午.......” 转头又骂二虎,“都你个混蛋,把老子叫起来,害得我都时间错乱了。”说完恼怒地揉了揉头发。 顾晏屿好久没听两人拌嘴,一进宿舍就被熟悉的吵嚷声包围,倒也觉得温馨。 他扔了瓶水给陆顺,“抱歉,陆哥,吵到你了。” “没事,” 陆顺大手一挥,转身就把桌上吃剩的面包往二虎身上丢,“出去给老子买吃的。” 二虎闪得及时,气得直哆嗦,“吃吃吃,你除了吃和码代码,还知道什么?” 顾晏屿忍不住笑出声,总觉得这两人的斗嘴模式特别像老夫老妻。 怪不得晏大贴吧之前有一条匿名帖子,标题就叫作:奇奇怪怪的CP又增加了。 说的就是他宿舍的这两位,成天拌嘴却听着别有滋味。 “晏屿,别忘了熊教授找你。” 二虎提醒他。 “我现在过去。” 顾晏屿挂好衣服就往办公楼方向去。 到了熊教授办公室门口,他正了正衣领轻敲两下。 “请进”,一道浑厚的男中音响起。 熊教授正面容威严地端坐在办公桌前,右手持着保温杯抿了口茶后,眉毛飞起一边,抬起的食指都打着颤,“你小子,最近真是翻天了,我的课都敢翘,真以为自己出息了,给我死过来......” 熊教授的桌前还站着一长发女孩,抱着书册盈盈地笑着,目光转到顾晏屿身上无比雀跃。 “教授,我错了,” 顾晏屿先俯首认错,争取宽大处理,转而朝女孩点头,“学姐好。” “晏屿,好久没见你了,” 女孩声线软糯,还带着点娃娃音,笑起来眼睛眯成了缝。 熊教授见他认错态度好,叹了口气,招呼他,“过来坐吧。音音,你先回去,资料这周整理好了再给我就行。” “好的,教授,那我先走了。” 林音抱着资料走出了办公室,转身带上门的间隙还不忘多偷看几眼,总觉得这位学弟好像和刚入学的时候相比颜值更上一层楼。 林音走后,熊教授重新沉下脸,摆出长者的姿态,“晏屿,我听说你最近准备签工作室了?” 熊教授早年是译制片厂的首席配音,退休后受晏大返聘任教。十几年的人脉积累,外头这点风吹草动,自然掩不过去。 顾晏屿大方认下,“是的,上个月刚签了寻梦记工作室。” “你小子........” 熊教授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他如此冲动,气得胸脯翻腾,抓起桌上的书就要丢过去,“你......我之前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 顾晏屿敛下眉眼,由着他骂,不吭声。 “晏屿,你是我这几年里带过最有天赋的孩子,我是真心希望你有好的发展所以才反复地劝你不要急着签约,再历练一年。” 熊教授一脸惋惜,从手边抽出一份报名表摆在桌面,“我刚拿到央视今年的新星挑战赛报名表,今年的竞争很激烈,连晏大也只有一个参赛名额。” “这个名额我是希望留给你的,以你的条件不需要拘泥于配音,完全可以往播音主持方向发展,前面有更大更好的舞台等着你,你怎么......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哎......” 顾晏屿认真听着,眸底一片平静,“老师,我已经决定了要走配音这条路,只专精这一方面。” 熊教授虽内心扼腕痛惜,却也能理解他的决定,这孩子一向听话懂事,专业能力更是无法挑剔。 外表看着温柔乖顺,实际上从小就认死理,容易一条道走到黑。 若人这一生,真能安心专精做一件事,也不失为是一种值得敬佩的坚持。 只是年轻人难免在面对诱惑的时候走偏,熊教授还是不忘提点几句,“你长大了,自己有主意,我也不便多说。” “但老师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签约代表正式踏进这一行,不再是学校里的小打小闹,之后所有接的工作都要慎重,目标要正,心思也要正。” 顾晏屿睫毛颤动,眸底尚有几丝犹疑,为了掩饰心虚,快速点了点头。 熊教授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了慌乱,拧紧保温杯的盖子直视着他,“晏屿,刚才那些话是身为你的教授必须嘱咐你的。现在作为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老师,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当年你毅然决然从家里出来,是我保了你,因为你走的这条路恰好也是我当年的选择,所以我非常理解。” “不靠家里,选择自己的爱好,并为之奋斗,这很好,但不能随波逐流,一心只想着赚快钱,失了本心,那是不会长久的。” 熊教授苦笑了声,“我知道那些工作室是怎么在操作的,除了会给你一些广播电视剧的资源,或许还会要求你开直播。” “直播火了还能带货,参加综艺,立人设炒什么CP,这一遭下来比平常的配音演员赚十年都多。” “但那都是青春饭,消耗完了,之后你又预备怎么办。我知道那种一呼百应,坐拥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粉丝,曝光量成倍迭加的满足感无法比拟,可你别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天大家能因为你火了捧着你,明天也会因为你的一点过失全网唾弃,你确定自己做好准备了么?” 顾晏屿犹如被电击,脊背一凉,冷静的眸底泛起涟漪。 他之前犹豫再叁也正是因为这些。 “当然我也没什么话语权,毕竟现在这个时代,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也是万万不能的。” 熊教授靠着椅背感叹,“我不能说这种模式不好,配音演员也该有新的天地,只是出于我自己的私心希望你能有更长足安稳的发展罢了。” “至于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了。” 熊教授将电脑屏幕转向他,打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顾晏屿从孟希也的大G下来两人牵着手的抓拍。 看到照片,顾晏屿的脸色逐渐泛白。 明明平时他已经很小心了,居然还会有这种照片出现。 熊教授看破不说破,只是提醒他,“晏屿,刚才的那些话希望你好好回味,再加一句,交友谨慎。” “这照片是两周前在学校论坛有人上传的,索性所有图文都会经过审核,审核组的老师提前拦截下交给了我。” “晏屿啊,这世界很复杂,永远要保持头脑清醒,明白么?” “现在讲究恋爱自由,但选对人还是至关重要的,否则你会有苦头吃。” 顾晏屿眉心隆起,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老师,我明白。” “下午还有颁奖仪式,去准备吧。” 熊教授摆摆手,戴上老花镜重新埋下头翻阅材料。 等顾晏屿走远后,他抬起头,定定地坐在位子上发呆。 近几个月,他不是没发现顾晏屿的变化,原本这孩子的脸上就藏不住事,只是没想到居然和孟家的那位麻烦精扯上关系。 熊教授选择暂时按兵不动也有私心,那帖子内容用词及其不堪,蓄意抹黑的意图太过明显。 孟家那位一向招摇,行事作风骄纵蛮横,这一次到底是冲着她,还是晏屿,确实也分辨不清,他不想急着去掺和,暂且选择静观其变。 只是这趟水污浊不堪,晏屿那小子吃亏是难免的。 他想着,让这小子吃一堑长一智也好,兴许经历些挫折磨难,这孩子能认清前路。 走出办公室室的顾晏屿,也在反复咀嚼熊教授的话。 他承认自己确实急了,想要努力缩短和孟希也的距离,想让自己变强。 他需要舞台,也需要迅速变现的机会,所以在仔细衡量过几家工作室之后挑了一家签约。 会后悔么,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喜欢配音,也有天分,一定能闯出片天。 既然眼下就有机会证明自己,又何必苦等煎熬。 对他来说试错成本并不高,而错过的成本却是他承担不起的。 碾碎五回:你可真渣 孟希也开车回到城南的别墅,看着天光一点点变得通透明亮。 等她下车,骄阳刚窜上火候,地上横亘交错的水滩正慢慢收敛肆意,不多时或许就能彻底掩盖昨夜的暴雨痕迹。 洗漱调整了一番后,随手挑了套淡粉色的室外训练服换上,又扎了个干净利落的丸子头,完完全全就是个嫩的能掐出水的大学生模样。 孟希也一向自律,七点的空腹早锻炼从来不会间断,哪怕是睡眠不够,也不会坏了规矩。 空腹锻炼给与的不仅是身体上的放松,更多的时候还能被她用来释放前一天的压力。 在屋内简单做了几个拉伸后推门出去,大门外靠着罗马柱站着个腰细腿长的漂亮女人。 高马尾,素面朝天,包臀的legging把臀推比例都清楚描摹出来,只是容色清冷不怎么好接近。 孟希也冲上去,立马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温温,你的宝贝弟弟终于肯放你出来啦。” 温凉脸上掠过一团红,皱眉反驳,“你这早锻炼的规则定得太死,是我自己起不来,和他没关系。” 孟希也就喜欢看她口是心非的模样,百看不腻,眼神还不住往她身上瞟,总觉得自从被那个诡计多端的弟弟拿下后,温凉浑身上下都生动了不少。 温凉受不了她赤裸裸的打量,推她,“怎么了?” “没事,” 孟希也笑得贼兮兮,“就觉得这段日子,季燃弟弟把你养得不错。” 温凉听着不乐意了,“谁养谁说清楚,他现在吃我的用我的,还天天赖在我家不肯走,我嫌他烦。” 孟希也仰天长叹,“哎,秀恩爱死的快,你可别说了。” 温凉一脸无语,视线落到她身上,“这话应该放你身上吧,孟姐跟新欢打得火热,找你几次都没人影。” 说到新欢,孟希也蔫了,平时飞扬的眉眼耷拉下来。 “又怎么了?” 温凉问。 孟希也抿了抿唇,“没什么,我还是觉得赚钱要紧。” “新欢什么的都是个屁。我最近准备吃素一段时间,什么小奶狗,小狼狗都滚一边去,老娘要专心搞钱,不能再让孟熙华那个混蛋抢我的生意。” 温凉莞尔一笑,对她的脾性门儿清,赚钱确实是她的第一要紧事,雷打不动。 孟家是个狼窝,和孟希也认识这些年来,只有温凉能体谅她整日盘旋在自己父亲和哥哥的双重压力下,几乎喘不过气。 孟希也若是个没用的,早就被吃干抹净发配到个二级子公司混日子等死,根本挣不到今天能手握两大高端商务办公楼项目的局面。 她有能力,有野心,手腕和远见也是一流的,自然不肯低她那个混吃等死的同父异母哥哥一头。 可惜孟父有意偏袒儿子,大把的资源浪费在儿子身上也不心疼,对她却抠抠搜搜,不肯委以重任。 孟希也必须步步小心,才能稳住自己的一方天地。 * 孟希也换了辆低调的轿跑,载着温凉到了沥山脚下。 活动开了之后,两人一鼓作气登上山顶,完全沉浸在暴汗燃脂的酣畅淋漓之中。 暴雨后,山顶的空气格外清冽,两人不停得深呼吸汲取养分。 运动出汗换回一身轻松,愁绪也驱散了几分,舞动双臂做着舒展。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一声,孟希也以为是助理小李来敲行程,划开后却看到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号码的主人说:戒指不是给你的。 呵,敢情是她会错意。 孟希也忍不住在心底冷笑,想不到乖巧顺从的小屁孩,也会藏滑溜心思了,是她大意。 温凉喝了几口水之后过来寻她,见她正气鼓鼓地将一串号码拉黑,问,“谁惹你了?气成这样。” 眼珠一转,想到了,“哦,是不是两周前在你办公室见到的那个.......弟弟。” 这时候,孟希也很希望她变回没恋爱前那个冷淡寡言的温凉,一个眼刀飞过去。 温凉从不怕她,径自继续,“说到弟弟,我有经验,要不要聊聊?” 孟希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被一个小屁孩拿捏住情绪,故作淡然,“没什么,就是按照惯例,玩腻了想扔。” 温凉才不信她的口是心非,故意拖腔拖调哦了声,“你可真渣。” 往日里听到有人说自己渣,孟希也不过就是一笑了之。 她无所谓旁人怎么看自己,心里的目标明确就行。 今天这话从温凉嘴里出来,却气不过,掏出手机给她看那条短信,免不得为自己申辩几句。 “看到没?还说我渣,有人比我更渣,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早就转头找好新人了。” 她讲得怨气深重,温凉却读到了几丝醋意,顺势调侃着,“正好你玩腻要扔,人家也有下家,原本就是好聚好散,有什么好气的?” 孟希也还想狡辩,猛得扎进温凉能洞悉人性的眸光,油然而起一阵心虚,嘴上却不肯示弱,“我可没气,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哟,孟大小姐不是最痛恨双标么?” 温凉嘴角衔着笑。 孟希也表示不服,“他爱找谁我管不着,但做人还是得坦荡对吧,别说一套做一套。” “我从来就都是在得手后第一时间声明自己是个渣女,要不要继续的选择权留给对方。不像有些人,说一套做一套,表面上温柔深情,背地里藏心思......” 孟希也越说越热,拉开外套透气,这一下脖子上的红痕就全被温凉看个一清二楚。 “行行行。” 温凉憋着笑,挽着气鼓鼓的孟希也下山,心里却不免对这个有过一面之源的弟弟有点好奇,往常孟大小姐甩人从来都是转头就忘,这回的反应倒是新鲜了。 这个弟弟,有点东西,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运动过后,精神百倍的孟希也踩着红底小高跟,又挑了身亮红的包臀裙带着温凉去自家酒店顶楼享用早餐。 前脚刚踏进酒店大门,里边就已经准备好前呼后拥的架势,助理,保镖,包括饭店经理无一不是诚惶诚恐地跟在她屁股后头小心伺候着。 餐厅经理先上来确认早餐的种类,精细到每一道菜的食材来源和烹饪方法。 而孟希也只是冷漠地点头或者摇头,紧珉的红唇自始至终都不曾给出一星半点微弱的善意。 她今天戴的是茶色墨镜,众人很容易就能读出掩藏于墨镜下沉敛的眸子里写满了:老娘不痛快。 所有需要汇报的相关人等都有条不紊地轮番报告,并尽量精简用词,绝不耽误时间。 温凉数了数,跟在后头的少说也有七八个。 从酒店经理,餐厅领班,再到顶楼酒吧负责人,接下来就是孟希也的叁位助理依次上阵。 每个人面对她都是又敬又怕,办事效率却出奇得高。 等她们两人进电梯,该汇报的都已经结束,所有琐事都恰到好处被隔绝在电梯门之外。 温凉瞥了眼一旁抱着手,不为所动的孟希也,已经完美切换回高效赚钱模式。 孟姐就是孟姐,玩归玩,闹归闹,理智永远占上风。 这家酒店当初被孟父买回来后一直放任自流,亏损日益严重,自从叁年前交给孟希也打理才一步步迈向正轨。 这是孟希也从沃顿商学院毕业回国后接手的第一个烂摊子,只有温凉知道她花了多少心血才把这间酒店在叁年间打造成晏城数一数二的网红酒店。 顶楼的老式旋转餐厅改成夜店,全晏城独一份的叁百六十度无死角夜景环绕,刚开业就霸屏了几大社交媒体头条,成为最红火的新晋不夜城。 但凡提到晏城最有名气的夜店,Time Mix的牌子一定是摆在头一个。 又因为孟希也本身酷爱品酒,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顺便拿到了专业调酒师资格证,于是在她的严酷要求下,Time Mix几乎每个月都会推出季节限定的特调鸡尾酒,以保证门店的绝对竞争力。 同时也有针对女生聚会的半价促销活动,在女白领和大学生中口碑极佳。 孟希也特别要求辟出一小片区域,设为女士专区,安排了保安站岗,确保女孩们能享受最安全舒适的玩乐体验。 专属电梯直达顶楼小餐厅,这是为她预留的专座,推门进去,琳琅满目的早餐已经在桌上整齐摆放。 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孟希也才会露出松弛的表情,也会不那么注意形象,自在地弓着背,翘着二郎腿把玩手机。 温凉总觉得她今天有点心不在焉,问她,“我这边旧城改造的项目已经在收尾了,下周可以开始启动你新区的商业写字楼,有什么喜欢的设计风格或者要求这几天可以发我?” 孟希也的眸子亮了,眼睛却还粘着手机屏幕,“好,我大概列了几个方向等着你最终拍板。早餐后我准备过去看地,你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呗。” 温凉抿了口咖啡:“行啊。” “哎对了,我可是提前预定了你家季燃弟弟的设计稿,你别耍赖。” 论精明那必须是孟希也,哪怕眼神追着明星八卦,也不会忘了自己的生意。 温凉无奈,“知道了,季燃都亲口答应你了还能耍赖么。” 孟希也哼哼了声,心想那可未必。 保不齐这两人哪天领个证就双宿双飞,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那自己的设计稿岂不就打了水漂。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孟希也最烦用餐时候被打扰,漂亮的狐狸眼里挂了火。 来人不由分说地大力推开门,自由散漫到毫无章法,与她有几分相似的眉眼里掺着不怀好意的笑,边走还夸张地扭着胯,朝她们展开双臂,热情洋溢到让孟希也只想吐。 “原来我亲爱的妹妹在用早餐啊,温美女也在,打扰打扰。” 男人身材高挑,模样标志,可衣着品位实在不怎样,花衬衫红裤子,还戴着一顶草帽,违和感一百分。 孟希也看到他就没好气,端正了坐姿,捏着咖啡的手指却不自觉地使力,“知道打扰就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温凉按了按她的手,劝她沉住气。 男人被冲了一句也不恼,笑容更显飞扬,大喇喇往旁边的空椅子一坐,“一个月不见,我还以为妹妹会想我,看来是我想错了。我才刚说了一句就让我滚,这可就伤我心了。” 孟希也差点白眼翻上天,“孟熙华,有事说事。” 孟熙华不紧不慢地摘下草帽,在手心转了一圈,又朝她吹了个口哨,羁傲不逊的模样实在油腻。 “希希,脾气这么大,小心嫁不出去。” 他又指着自己,“该学学你哥哥我,时不时放飞自我,调节情绪,自然财源滚滚来。” 孟希也往椅背一靠,脸色整个冷了下来,趁着自己还有好脾气下逐客令,“想闲聊出门找我助理预约,不然就请圆润地离开我的酒店。” 男人灵巧的眸子四处瞟着,审视着酒店的每一处细节,像是在肯定她的审美,无比满意地不断勾唇微笑,等视线落回到孟希也身上,却变了色。 他站起身,挡住了落地窗的所有光线,把孟希也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施施然戴上帽子,还是漫不经心的语调,出口的话却狠厉,“你的酒店?很快就不是了。” “有本事你抢抢看。” 孟希也抱着手面色如常,不着他的道。 男人轻哼一声,从桌上拿起一块鲜虾卷塞进嘴里,舌尖上立马传来鲜香的滋味,不住地点头。 果然还是这丫头会享受,吃穿用度从来都是顶配,绝对不会亏待在自己。 等他把酒店夺回来,看她还怎么嚣张。 美食下肚,孟熙华餍足,对着两人颔首,“哎,看来希希不怎么欢迎我。” 自言自语着走远,“无所谓,反正你的努力最后都是为我做铺垫,白费力气。” 声音已经飘远,孟希也呆忖地坐在那里,脊背僵直,气的不轻,脑中疯狂闪现的都是孟熙华一次次卑鄙抢走属于自己项目的画面。 温凉担心地望着孟希也,“希希?你没事吧。” 温凉的声音将她一把从寒潭拽回来,静默了几分钟后,呼吸趋于平稳。 孟希也垂眸浅笑,反过来安慰她,“没事,他就那个熊样我习惯了,斗了这些年,我还应付得来。” “他比我嘴甜会来事,能抢我的生意算他本事,但也得有能力维持得下去,不然抢来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亏到底。” 孟希也叉了片烟熏叁文鱼塞进嘴里,眸底恢复了冷冽。 她一直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被孟熙华截胡的事情就不会再次发生。 那家伙卑劣是他的事,她选择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打败他。 碾碎六回:人红是非多 早餐后,孟希也取消了原本预约上门的化妆师,先带着温凉前往工地。 现场残垣废墟,一片狼藉。拆迁已经全部结束,接下来就等着设计方案落地。 时间紧迫,两人下午还要赶到晏大颁奖,只能匆匆在外围转上一圈。 温凉是EPC的行家,寥寥几眼就已经瞧出些问题,拿出小本子迅速记录下来,准备之后进公司和组员们商讨改进。 只不过再怎么紧赶慢赶,等两人灰头土脸回到孟希也的别墅,距离下午晏大的颁奖仪式也不过只剩下两个小时,来不及吃饭的两人只能手忙脚乱地洗澡梳化。 孟希也化妆的手速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温凉却是个实打实的手残,只能等着孟希也收拾完再帮她加工润色。 假睫毛沾了胶等着半干的时间里,孟希也瞟了眼挂钟问,“时间差不多了,我让Vita现在过来吧?” 温凉闭着眼小憩,比她淡定,“不用,季燃一会儿开我车过来。” 孟希也眸中带光:“差点忘了,季燃弟弟今天也上台领奖。” 温凉家的小狼狗不得了,年纪轻轻,心机却深,为了她从国外追回国内,可谓是劳心又劳神,两人一起经历了不少才修成正果。现在事业也捆绑在一块,整天恩恩爱爱黏糊得不行,连她都有几分羡慕。 这一遐想,不知怎么脑中就蹦出了顾晏屿的脸。 她晃了晃脑袋,赶走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绝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季燃的心思都是为了温凉一个人,跟那个说一套做一套的小崽子不一样。 睫毛贴完,孟希也又帮温凉扫了层定妆,随后两人迅速搭配好礼服和配饰出门。 季燃的车已经等在门口,车窗下移后朝两人点头,一张冷脸对着温凉却笑得分外温柔。 温凉倒是反应淡淡,一点不热情地上了车,一旁的孟希也却激动得不行,要知道她近几年唯一磕过的CP就是她家温凉和这位弟弟。 死磕的CP就在眼前秀恩爱,哪个死忠CP粉心里还不得乐得在地上翻滚。 梨朔从副驾驶探出个煞风景的脑袋,朝她们挥挥手,“哇,姐姐们,这不公平!你们到底是给我们颁奖,还是上台领奖啊,也太抢我们风头了吧......学校怎么会找你们这样的颁奖嘉宾,明明我们才是主角的好么......” 说完还不忘推推季燃求支持,只可惜季燃所有的视线都落在盛装打扮的温凉身上,完全无视他。 “你小子嘴还挺甜。” 孟希也乐意被捧着,扭着腰自信满满往前走。 梨朔最会卖乖,手脚麻利地帮着开门。 一路上,季燃专心开车,梨朔就负责耍宝逗两位姐姐开心。 孟希也笑点最低,最简单的笑话都能逗得她笑到面部神经失控,最后忍不住了只能拍着副驾驶的靠背求饶,“小梨子,你这单口再说下去,姐姐的假睫毛都要笑飞了。” “那好吧,” 梨朔立马领命,“那我换点花样,来说点我们学校的八卦怎么样?” 说到八卦孟希也来劲了,探了探身子,托着下巴无比期待,“来来来,让姐姐听听现在年轻大学生的精彩生活。” 温凉见惯了她撒开性子玩乐的模样,重新埋头在工作群里布置任务,时不时还给开车的季燃布置任务。 群里一轮工作汇报结束,她抬头揉揉发胀的眼睛,恰好瞧见孟希也笑得满面桃花。 温凉忽然就想起孟希也曾经一任前男友说过的话,“没有办法不喜欢她。” 这一刻她似乎领悟了这句话的深意,连自己这么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都能被她瞬间拿下,魅力不容小觑。 那张虚与委蛇的强势面具只会被她留在商场,私下人却是个平易近人的可爱性子。 知世故而不世故,心底永远保持热忱朝气,这是温凉最喜欢孟希也的地方。 梨朔好不容易寻到孟希也这个忠实听众,索性直接转过身来滔滔不绝,“孟姐,我们这届帅哥校草的故事你肯定乐意听吧。” 孟希也瞟了眼季燃,“你们这届的帅哥校草不就坐在车里,他的故事还用说么,我早都知道了......” “不是季燃,是另一个。” 梨朔忙摆手。 孟希也笑容消散,有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想到某人似乎也是晏大的,声音打着飘,“那你说......说看。” 一直没开口的温凉捕捉到孟希也僵硬的笑容,心知肚明,俯上前拍拍季燃的肩,“你们这届还有比你帅的?” 问的是季燃,促狭的眸光却瞟向孟希也。 季燃轻咳了声,有点不服,“要看怎么比。” 虽然无暇竞争,但在温凉面前他有胜负欲,绝对不能低人一头。 梨朔却来劲了,追着解释,“温姐,他俩不能放在一起比,完全没可比性。” “季燃在学校里那绝对是高冷型的,气质冷,又不好相处,要不是我跟他分在一个宿舍又认识久了,我才懒得搭理他,就他这种帅哥,” 梨朔瞥了眼季燃,小声抱怨着,“看这人气高,私底下没朋友。” 正在开车的季燃眉梢一压,脸上阴了阵,却也无力辩驳。 事实如此,他在晏大人气虽高,风评却差,身边只有梨朔这么一个走得近的朋友,大部分时候还是这家伙厚脸皮凑上来的。 温凉和孟希也目光交错,相视一笑,都跟着点头。 梨朔这话正中要害,季燃对着外人,话少还不爱笑,只有对着温凉才会露出小狼狗的野性和温柔。 “那位就完全不一样,” 梨朔显然还是更属意另一位校草,“他是属于那种又帅又奶又温柔的男生,但我发誓绝对不娘,而且一点没有架子,管他是谁见到都会喜欢,一笑人都要化了。” 温凉对孟希也那位弟弟有过一面之缘,想起来符合梨朔的描述,按奈不住好奇心追问,“什么专业的?” 梨朔拍了拍手,“不愧是我温姐,问到点子上了。那家伙是播音系的,别看他长得嫩,但开口就是低音炮,man到爆的那种。” “我跟你们说,那声音绝了,我一个男人听了都要酥,可想而知小姑娘们会有多疯狂。” “据说已经有好几个工作室在抢着签他,说不准以后哪部爆款剧男主就是他配音。” “那家伙典型的老天爷赏饭,真羡慕啊......” 温凉又问,“叫什么?” 梨朔:“顾晏屿,名字挺文艺的。但不得不说,人红是非多,上次我去给教务处的老师们帮忙打印资料,听说贴吧有好多黑他的帖子。” “都怎么说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孟希也蓦地开口,敛起笑颜,声音都跟着沉了几分。 梨朔继续义愤填膺,“跟以前黑季燃的套路差不多,说他是被富婆包养之类的,自己没能力之类的......” “好歹我们晏大也是一流名牌,怎么造谣的创意这么贫瘠,完全想不出个新意,都是这套说辞,他们没说累,我都听累了。” “帖子给我看看。” 孟希也下巴微扬,脸上镶了几丝不忿。 温凉在一边抱着手不搭话,只是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季燃也透过后视镜瞧了几眼,与温凉的视线交汇后,两人心领神会。 只有梨朔毫无察觉,“压根没发出去,那帖子还没见光就被审核的老师删了,以顾晏屿的人品,这种话有人说也没人信。” 说完还不忘嘲讽季燃,“瞧见没,平时要多与人为善才能囤积RP, 当初你出事到处都是落井下石的,好好反思吧你。” “说这么多话你不累?”季燃蹙眉,唇线越抿越紧。 梨朔手一摊,“我乐意,有问题还不让人说了。” 季燃无语。 温凉却探个头乐得看戏,她平日里可吵不过季燃,正好梨朔能治他。 叁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孟希也却望向窗外出神。 她和顾晏屿在一起的时候,一向只谈风月,不提及工作生活。 梨朔这么一提,她才发现自己对顾晏屿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说只是有个外形框架。 或许在缠绵悱恻之际他提过几句,只是自己从来不上心,有时候留送他去学校也由着性子,几乎不顾及太多,自然也不知道他在学校时候会不会遭人议论。 这么想着,心底某个角落横生的愧疚感肆意升腾。 这个人,这张脸反复在她脑中跳跃,孟希也很头疼。 顾晏屿这崽子,天使面容魔鬼音色,平日里温顺乖巧,可只有她知道这家伙私底下醋精粘人才是本质,偶尔肚子里歪主意还不少,但都是小情趣,从无坏心。 至少在戒指事件出现前,她眼中的顾晏屿是真投入,一门心思想拴住她。 他不像自己之前谈过的那些渣男海王,心思体力都用在时间管理上,被黑被骂都无所顾忌。 这家伙有时候实在过于一根筋,不懂得变通,这性子难免得罪人,也容易招人妒忌。 孟希也想着,断了挺好,能少些闲言碎语绊着他。今后他爱找谁随意,起码不会像跟着她一直需要小心翼翼。 只求一会儿别在晏大遇上他,免得这小崽子添乱。 她正祈祷着不要遇到,梨朔却适时传递出不幸的消息,“哦对了,晏屿一会儿也上台领奖。到时候你们就能比较下我的形容到不到位,真挺招人喜欢的。” “那我必须得看看了,” 温凉还不嫌事大地拱火。 艹。 孟希也扶着额,感叹最近的运气是背到家了。 “咦,孟姐晕车了么?怎么脸色不太好?” 梨朔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 “没什么,” 孟希也从牙缝间挤出声音,“就.......你们学校这奖好像有点看颜值。” “嗐,哪儿能啊姐,主要是我们学校的帅哥恰好都优秀呗。” 梨朔只当夸自己,乐呵呵得应着。 话说到这儿,梨朔还不忘加一把柴,“孟姐,上次你替温姐给季燃送东西那次,你还记得不?” 孟希也嘴角微抽,怎么能不记得....... 却还得装着敷衍,“这么久远的事,我哪儿记得住。” 梨朔较上劲了,不肯罢休,“哎,就那次你开红色法拉利过来,在学校门口出现特拉风的那次,回去你还说差点被警察贴条。” 孟希也不接茬了,也不需要说这么明白...... “那次差一点你跟顾晏屿就能碰上了,你开走后,我回头才发现他就在我边上。不过我跟他关系还不错,要是今天碰上还能介绍你们认识,绝对是孟姐的菜。” 梨朔朝孟希也眼神示意,活脱脱就像个拉皮条的。 孟希也脸垮了,温凉却转过头笑得不行,等收拾好情绪重新抬头,还不忘添根柴,“你孟姐就喜欢嫩的,上次错失良机,今天机会难得,翻遍整个晏大,你也得帮她把人找出来,不然你晏大百事通的名号就要被摘了。” 说完还调皮地朝孟希也眨了眨眼。 梨朔一拍大腿,“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孟希也死瞪温凉,姐们,你今天是要搞死我。 温凉轻挑眉,不客气,我这是做好事不留名。 孟希也就差吐血当场。 碾碎七回:半斤八两 车子开到晏大,距离典礼还有些时间。 季燃去停车,梨朔就负责带着温凉和孟希也在校园里随处闲逛。 一路上,梨朔的嘴停不下来,忍不住要把沿途所有值得说上一嘴的都提上几句,连花花草草也不放过。 孟希也全程心不在焉,虽也会附和着逗趣,余光却一直走神。 她这幅心虚的模样,尽数落在温凉眼里。 看破不说破,温凉且等着瞧好戏。 叁人正停在百年香樟树下听梨朔道古说今,一道靓丽的身影划过孟希也身侧,雀跃而去。 女孩细长的胳膊在半空中白得晃眼,脆生生的捏着腔调,跟个莺子似地喊,“晏屿!” 尾音落地,惊起一滩鸥鹭。 香樟树下站着的叁人同时顺着女孩声音的方向追到那抹白色的身影。 梨朔急不可耐地朝温凉使眼色,“我去,这么巧的么,说曹操,曹操到。温姐孟姐快看,那个就是顾晏屿,是不是长得特养眼。” 温凉扫了眼,非常认可,“嗯,是不错。” 一套奶白色的休闲西服精致至极,将他的身形衬得无可指摘。 难得的是气质出尘,烟火气很淡,眉宇间泛着柔焦后才有的软糯,奶得让人怜惜欲爆棚。 温凉看得起劲,还不忘暗搓搓推孟希也,“眼光不错。” 孟希也面无表情地低头刷手机,温凉却是好整以暇地端着手看戏吃瓜。 顾晏屿听到有人喊自己,回身的同时瞟见孟希也,黯淡焦灼的眸底重新被点亮,视线紧扣着她的一举一动。 “晏屿,今晚雅音社有活动,你有没有空过来?” 林音站定在他面前,特意将饱含期待的眼神无限放大。 顾晏屿的目光回到林音身上已然疏离,“抱歉学姐,晚上我有安排了。” “你再考虑考虑,我们的活动晚上八点才开始,持续到午夜,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林音还不放弃,半撒娇着,“好歹我也是社长,都亲自来请你了,给个面子呗,姐姐当初可是给你透了不少机会的吧。” 林音先前确实给他介绍了试音机会,顾晏屿犹豫了几秒,始终不方便驳她的面子,暂且应下来,“好,要是有时间,我会过去。” 这一松口,林音的眸子亮了,“那可说定了,晚上一定要来,我等你!” 她吃准了顾晏屿温柔的性子,自然不会让这次计划落空。 “你小子不厚道,当初你可是答应我一有空就会过来的,之前忙着面试的时候我都没打扰你吧,现在拿到offer了,不得跟社团的伙伴们分享分享,说不准,” 她暧昧一笑,“以后我们还会是同事。” 顾晏屿心不在焉,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只是淡淡地挑了下眉梢,心想着快点赶到典礼现场。 “我也在考虑签约寻梦记,你现在手头那个本子的女主,刘总也发给我了,要是不出意外,今晚就能定下来,” 林音尽量掩藏着心底的澎湃,力求脸上波澜不惊,手却心机得攀上他的袖口拽了拽,顺便凑上前去,“所以,希望合作愉快啦,男主角。” 音色清甜柔糯,丝丝暧昧顺着指尖摇曳着。 她很清楚顾晏屿看着温柔好接近,实际上心高气傲,要想攻略这种类型的,就得一点点勾着。 不能心急,还得找准时机。 顾晏屿不自觉地退后了半步,晃开她的手,抬眼望向孟希也站着的方向。 正好孟希也抬头,视线相撞,一冷一热交织缠绕。 孟希也第一时间定格两人略显亲昵的画面,莫名其妙地心里咯噔了一下。 虽然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但光是看着俊美美女热络攀谈的暧昧画面,不难遐想两人的关系。 “梨朔,那个洋娃娃是你们学妹?” 温凉问。 梨朔傻憨憨地笑着,“不是学妹,是学姐,就是平时打扮偏萝莉,长得甜,声音也甜,所以才显得比较小。” 温凉,“也是播音系的?” 梨朔点头,“没错,还是雅音社的社长。” 还不忘补上一句,“这位林学姐和顾晏屿算是校园内投公认票数最般配的一对了。” “哦?怎么说?” 温凉更感兴趣了。 梨朔认真分析着,“都是一个专业,自然有共同话题,再说林音学姐虽然看着萝莉,其实性格还挺御系的,又是社团的社长,办事能力强还上进,相当有魅力。追她的人不少,不过她一个都看不上,就对顾晏屿挺关心的,还给他介绍试音机会,那肯定就是有意思嘛。” “我还听说前些日子顾晏屿托设计系的学长订了一对戒指,前前后后大概也改了有十版,看刚那状态,说不定就是好事将近了。” 孟希也不想再听两人闲扯,烦躁地提起裙摆往前走,后头梨朔的声音却一个劲往耳朵里钻,还被无限放下。 她逃得飞快,一刻都不想逗留,心里却却还有功夫从头到脚掂量刚才的女孩。 模样是还不错,就是心机重了点。 一想到她的小崽子万一跟这女孩在一起容易吃亏,不舒坦的郁结感更盛。 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半斤八两,只能摇摇头,加快了脚步。 “哎,孟姐,方向错了.......” 梨朔转头,才发现孟希也都走出十米开外了。 梨朔这一喊,算是彻底把顾晏屿的视线勾了过来,只是点漆的眸子定在孟希也走远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开。 梨朔见顾晏屿望过来,热络地朝他挥手,“嗨,晏屿。” 之后调转头问温凉,“温姐,我们去找孟姐不?” 温凉难得好兴致,微眯着桃花眼打量了一番顾晏屿身边纠缠的女孩,命令梨朔,“不去,过去给姐姐介绍一下。” “哦,啊?” 梨朔瞥了眼顾晏屿,差点噎住,“温姐,不好吧,我怕季燃打我,我们还是去找孟姐呗。” 温凉不管,提起裙子往前走,清冷的声音落在后头颇有威慑力,“你孟姐不是路痴,找得到去礼堂的路。” “好吧,” 梨朔耷拉着脑袋跟在后头,完全不知道温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四人面对面站着,梨朔尬笑了声,先起了话茬,“学姐好。晏屿,你今天也领奖么?” “嗯。”顾晏屿应了声。 “咳咳,这是我温姐,也是季燃的女朋友,今天上台颁奖的重量级嘉宾。” 梨朔小心翼翼得介绍着,特意加重了女朋友叁个字。 顾晏屿微微点头,“温总好。” 眸光却转向温凉,求助的意味分外明显。 温凉淡淡一笑,扫了眼他身边故作亲昵的女孩,算是提醒。 他们本就是有过几面之缘,聪明人过招,几个眼神足以心领神会。 顾晏屿立马表忠心,站远了些。 林音不傻,将两人的微表情看了个七七八八,胜负欲拱上心头。 面前的女人虽然形象美气质佳,不过都是一身高定衬堆砌而已。 她听过不少关于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姐姐,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庸脂俗粉,还十分不安分。 心底嗤之以鼻,行动却不落下风,她往顾晏屿的方向挪了几步,贴着他手臂试图维持亲昵的画面感,同时不忘热情地提议,“礼堂在那个方向,姐姐要是不介意,我们一起过去吧?” 梨朔不明是非地乐呵着,“行啊,都是顺路。” 温凉却不搭理,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煞有其事地嘟囔了句,“哟,手机快没电了。” 顾晏屿接地利索,“我宿舍有充电宝,正好想回去一趟,过会儿带过来给温总。” 说完转身就走,一点不带犹豫。 “好。” 凉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的时候也不忘喊身边傻乎乎的跟班,“走吧。” 梨朔哦了声,一脸听话。 留在原地的林音不乐意了,朝着顾晏屿的背影喊,“晏屿,用不着这么麻烦,礼堂后门那儿有共享充电宝。” 只可惜那道背影反而越走越快,一点没回头的意味。 林音很不爽,呕着火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直到瞧见往这儿走的季燃,徒生挑拨的心思。 季燃人高腿长,步子迈开后,没几步就已经走到她眼前。 林音端着笑,“季燃,你......” 季燃塞着耳机,正在跟进早上温凉发在群里的方案,脚下生风,又全神贯注,压根没注意身边的人,没等她说完就已经飞速掠过。 碾碎八回:兔子也会咬人 孟希也先一步进了礼堂,目之所及场内已经落座了大半,一切安然有序进行。 门口负责接待的小姐姐早就捕捉到了孟希也的身影,热情得迎了上去,“孟总,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来参加典礼。请先移步礼堂偏厅休息,我会跟您简单讲解下一会儿的颁奖流程。” 孟希也道谢后跟着她拐进偏厅。 刚落座,温凉也被领着进了门,依旧是一张不好相与的冷脸,刚才捉弄她时候的灵媚生动烟消云散。 孟希也朝她点点头,温凉信步而来,翩然落座,还有心情笑话她,“逃得挺快,早锻炼看样子是有点用。” 孟希也不甘示弱,“那必须,只要你跟我练上一年,管你家季燃晚上怎么折腾,早上都起得来,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说完娴熟地从手包里翻出折迭镜,审视着妆容,也顺带取笑温凉吃瘪的模样。 温凉叹口气,深知自己不是对手,话锋一转,继续钓她,“你就不想知道刚才你走后发生了点什么?” 孟希也补了遍口红,抿了抿唇,老神在在地揣测,“那崽子身边的小萝莉宣告主权了?” “差不多,那孟姐不上?” 温凉问。 孟希也不在乎,“是我的抢不走,不是我的留不住。” “都已经是过去式了,那小萝莉看着有点东西,就祝他好运咯。” 温凉不接茬了,到底是真洒脱还是口是心非,她管不着,只是想到刚才顾晏屿着急撇清的样子,总觉得今天还有戏。 早前她都被孟希也坑了这么多回,这次难得有机会旁观吃瓜撮合,一定不能错过。 * 梨朔一个人无聊地在礼堂门口晃悠等季燃,没想到还是顾晏屿先出现,手里紧紧捏着充电宝,神色匆匆。 梨朔感叹他实诚,喊他,“晏屿,一会儿坐一块呗。” 顾晏屿朝他微微一笑,“好。温总呢?” 梨朔回头瞧了眼,“温姐已经进去了,充电宝一会儿颁奖结束再给吧。” 顾晏屿点点头。 “哎,季燃,这里这里。”梨朔远远瞧见个影子,就开始挥手,边挥手还不忘小声叮嘱顾晏屿,“晏屿,那个......刚才温姐跟你借充电宝那事,可别在季燃面前提,他那个人醋劲大,方圆百里凡是跟温姐眉来眼去的男人,他都容不下。我怕你被误伤,先提醒你。” “明白,不会露馅的。”顾晏屿眉梢轻压,无奈到有苦说不出。 季燃上来,和顾晏屿浅浅颔首算是打招呼,手里还捏着个充电宝,心思全在温凉那儿,问梨朔,“温凉呢?” 梨朔满脸黑线,“温姐先进去了,你特么离开温姐一会儿会死是么?你个大男人别这么黏糊糊的行不行。哎,你怎么也拿了充电宝?” “也?” 季燃听到这个字显然有点疑惑,在瞥见顾晏屿手中的充电宝后了然。 “呃.......” 梨朔莫名语塞,要死,刚还在劝顾晏屿,这会儿自己居然先露馅了,忙想对策,“晏屿这个是给孟姐的,季燃你可别瞎想。” 转过头对着顾晏屿道歉,“抱歉抱歉,见笑了,我家季燃最近有点......恋爱脑......容易想歪。” 季燃啧了声,拉下冷脸,抬脚往里走,“你别降我的智造谣,我长了眼睛会看。” 顾晏屿早就听说季燃的宝贝女朋友,恩恩爱爱一年多还是如胶似漆。 温凉事业心强,是个工作狂,季燃只能化身追妻狂人天天黏在身边。 他免不得有些羡慕,同样都是姐姐,他的姐姐怎么就那么心狠,一点不让人粘,就知道把人往外推。 梨朔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心里对顾晏屿的好感攀升,特别是那一口低音炮,听得他一个大男人都招架不住,更遑论对比季燃之后的神仙态度。 晏大论坛对两人各有评论,“一个是人间火种,另一个则是地狱帅阎王。” 两人恰好今天穿了一黑一白。 黑的高冷静谧,白的温柔耀眼,光是站在那儿都好似入了画一般美轮美奂。 距离颁奖典礼开始还有十分钟,礼堂里除了第一排的座位几乎座无虚席,上台领奖的学生都被安排在第二排依次落座。 四月的颁奖典礼是晏大每年的传统,也是除了奖学金以外的至高荣耀。 每个专业被评选出来的优秀学生都有资格上台领奖,而奖章和奖金都会由相对应的赞助公司高层亲自颁布。 当然专业成绩前十名的学生也都受邀在台下观礼,典礼结束同样有资格参与酒会。 颁奖典礼本身也作为桥梁,给公司和学生都提供了双赢的机会。 学生们可以通过颁奖礼后的酒会毛遂自荐,而各大公司也能利用酒会挖掘人才。 按照往年的情况,几乎所有上台领奖的学生都顺利拿到了颁奖方公司的offer。 * 距离典礼开场就剩下几分钟,现场的工作人员四处奔走,到场的几家媒体也十分认真地调试设备。 屏幕上开始显示倒计时,舞台右下方通道的帘子掀起,打头出来的是晏大校长,正和身边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谈笑风生。 而后依次出来的几家头部企业的高层,谈笑间难掩眉宇间的上位者迫人气息。 随着颁奖嘉宾一一现身,现场的嘈杂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翘首期盼着还有哪几家公司会参与今年的颁奖礼。 孟希也和温凉踩着高跟鞋,自然走得慢些。 等前边的一批人都走完了,两人才慢悠悠地出来。 门帘轻摆扬起,光影攒动。 先出来的孟希也,酒红色修身鱼尾礼服曳地,一对美型的蝴蝶骨从大露背的礼服后边展露无疑,曼妙的身姿包裹其间步步生姿。 她朝一旁拉帘子的工作人员点头致谢,笑得明丽妩媚,回头继续跟身后的温凉说笑,墨黑色的卷发垂在锁骨,一个侧脸都叫人屏息。 温凉则挑了套黑色半蕾丝包臀礼服,和季燃恰好作配,在孟希也说话时候安静听着,时不时勾唇附和。 两人迈进场内阳漾起一片涟漪。 温凉一对桃花眼,清冷不含情,疏离恬淡,遗世独立。 孟希也却是一花开后百花杀,红裙红唇,傲霜而开,明艳不可方物。 两人旁若无人地翩然落座,自顾自地聊着,却不知底下却炸开了锅。 “黑裙子的就是季燃的女朋友吧?我天,姐姐杀我,难怪连高冷无情的地狱阎王都拿得下,根本就是阎王夫妇嘛。” 有人立马附和,“原来冷到一块去了也是种意境,绝配。” 这时候有人跳出来持反对意见,声音很低,却能叫周围一圈人听见,“说不准是人冷心热,只是长相上比较孤傲,实际上处处留情呢。” 说这话的是林音,娃娃音配上柔善的笑,叫人摸不着头脑。 周围静默了几秒,她话里有话,众人却不敢接茬,深怕得罪季燃。 有人试图转移话题,“我还是更喜欢旁边那位姐姐,气场好足啊。” 有消息灵通的立马出来班门弄斧,“那不是废话,去过Time Mix谁都还没听过孟姐的传说。” 一众学霸平时鲜少出去折腾,却也都八卦,“快讲讲,什么传说?” “女海王孟希也,赚钱手腕一流,眼光也是一流,底下养一堆男宠,不喜欢了就扔。” “孟姐名言,戒指老娘自己买得起,男人都不过是玩具。” “哈哈哈哈.......” 女生们瞬间笑作一团,男生们却面面相觑。 女生们齐齐点头,“我宣布今天我粉上孟总了。” “我也是,这样的姐姐谁不喜欢啊,又美又飒还独立自由,新时代的风向标。” 又是林音跳出来感叹,“我倒是觉得独立自由和花心浪荡得分开看,如果是真花心浪荡那就是道德问题,我听说孟总几乎没什么女生朋友,很难说孟总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靠得是不是把有用的男人变成裙下臣......” 之前因为季燃在场,她还有所忌惮,只敢小声批判。 说到孟希也,她不再避嫌,放高了音调,反正这位风评原本就不怎么样。 想来温凉能跟孟希也亲密无间,两人也不过是一路货色。 这一句被梨朔听了个正着,忍不下去,回头反驳,“林学姐,你又不了解孟姐,凭什么这么造谣她。” 林音被他一凶,还委屈上了,“抱歉,我就是随口说的嘛。梨学弟,你跟孟总走这么近,肯定了解她。不过,豪门恩怨,商场如战场,很多事情只怕你也不知道呢。” 后头的人见他认真,也跟着打趣起来,“梨朔,你跟孟总认识这么久,倒是没被玩腻了扔,也挺厉害啊。” 梨朔气得不行,差点顺着椅背爬过去,被季燃按下,“消停点。” “靠,他们那么说孟姐.......” 季燃反问,“你还能管住所有人的嘴?” 梨朔不吱声了,扯了把领结,转头看到阴沉着脸的顾晏屿,一副吃人的样子,问他,“晏屿,你怎么了?” “没事。”顾晏屿皮笑肉不笑,两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右手抵着眉心,左手却不经意地捏紧,青白的骨节咯吱作响。 林音就坐在顾晏屿斜后方,出了一通气,心情大好。 耳尖地捕捉到这个名字后凑上前去拍了拍他的椅被,重新端上了人畜无害的笑,“晏屿,晚上别忘了。” “哟,这是晚上有约了?” 众人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林音一笑而过不解释,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就在众人开始把八卦的苗头转向两人,顾晏屿那低八度的嗓音却带着钩子刺过来,一瞬间碾碎了所有暧昧的揣度,“抱歉学姐,晚上我有事,雅音社的活动就不过去了。” 他倏地转头,往日温柔的眼眸筑上了决绝狠意,只一刹而过,换做讥讽坠满眼底。 随即开口,“晚上不能去社团庆祝,所以就趁着现在预祝学姐在学生会票选大获全胜。” “毕竟两个月前段昊已经帮学姐拿下了体育系的票,上个月吴麟烨也在文学系论坛发了十几个帖子为学姐拉票,哦还有张扬,陈赫然,李佳易.......” “学姐眼光不错,都是各个系的佼佼者,还都是男生。” 他音色沉沉,虽说的慢,却字字珠玑,说完了转过身,平静如斯。 留下林音坐在那里,表情石化,似一泼滚油浇在心头,烫过一片后,寸草不生。 于是接下来,大家自然就知道把目光投向哪儿,也知道今天之后的八卦该指向哪儿。 七嘴八舌可以,但诋毁孟希也,他决不允许。 顾晏屿从小到大没撂过几次狠话,可若是惹急了,兔子也会咬人。 梨朔这还是头一回见到顾晏屿一本正经地怼人,没想到他这么仗义直言,对他敬佩之心油然而其,拍了拍他,“我替孟姐谢谢你,你小子还挺仗义的。” 顾晏屿抽动嘴角,小声嘀咕,“有本事让她自己来跟我道谢。” 梨朔那急叁火四的脾气,扭头开始跟季燃吐槽林音的心机,也就压根没听到这后半句。 碾碎九回:女为悦己者容 典礼开始后,场内静若寒蝉。流程大同小异,无非是校长上台先作简单开场致辞,再是领导以及嘉宾代表受邀发言。 顾晏屿全程走神,视线只凝刻在位于斜上方第一排的女人。 昨晚还枕在他的臂弯,说着缠绵悱恻的话,一夜之后就只剩下翻脸不认人的决绝。 他在心里暗暗较劲,坚信只要给出合理解释,自己就还有翻身的契机,捉摸着典礼结束找机会挽回。 孟希也正和温凉聊着最近听到的豪门八卦,动作一大,背后的蝴蝶结卡住了,回身拨了下。 一个抬眸,触到了顾晏屿哀怨的眼神。 她只当看不见,转过身继续刚才的话题。 小样,我们结束了。 你什么情绪,姐姐管不着。 颁奖仪式按专业依次进行,孟希也作为酒店管理专业的赞助方被安排在第四轮上场。 上台后简短说了几句后,等着受奖者上台。 上来领奖的是一位戴眼镜的高瘦女孩,紧张得小跑着上台,厚厚的镜片盖不住眸底的羞涩。 待她站定,孟希也伸手向她表示祝贺,“恭喜,继续加油。” 女孩抬了抬镜片,回握住她的手,兴奋到说不出话,“谢......谢,我......我......” 孟希也亮出自己的招牌微笑,“不用紧张,你是最棒的。” 女孩受到鼓舞,勉强挤出个笑,小脸通红,像是鼓足勇气,“孟总,我希望,希望酒会的时候能有机会向您自荐。” “没问题,” 孟希也唇角微扬,大方默许。 她喜欢有勇气的女孩。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女孩大受鼓舞,眸光都被点亮,哪怕交握的手还颤抖着,整个人却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 这笑太纯粹,连带着孟希也心底久久盘桓的阴霾都被一扫而空。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只是因为父亲的一句简单肯定,也能紧张激动好久。 仅仅是为了争取一星半点的机会,就铆足了劲,不知疲惫地燃烧自己,哪怕结局会是头破血流,也不停歇。 女孩们为了证明自己,往往要比男孩们付出更多。 长久以来的男尊女卑思想紧固,造就了职场上的性别歧视,也并没有因为时代进步而消弭,反而渗透于工作生活的每个细小缝隙,让大把勇于表达自我的女孩们知难而退,怒不敢言。 孟希也偏是个不信邪的,她一直走在不屈服的路上,哪怕这一路荆棘遍地,也义无反顾。 她不服,也不认命,就要挑难走的道走到黑。 把奖杯和奖金牌递给女孩,孟希也再次送上祝福和鼓励。 下一秒却出了岔子,女孩没拿稳奖杯,奖杯从手中坠落,蹭过孟希也的右手背,随后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响动。 台下一片哗然,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又瞥见孟希也手背上被奖杯的尖锐边缘划了一道口子,吓到失声,惊慌失措到红了眼眶,“孟总,对......对不起.......” 在一旁的工作人员正要上台,孟希也摇头制止,弯腰抚住胸口,不慌不忙地拾起奖杯重新交还到女孩手中。 这一次,女孩双手握住,身子却依旧抖个不停。 为了缓解女孩尴尬,孟希也扫了眼台下,淡定地打趣,“不好意思,一个小插曲。主要是刚才上场前紧张去了好几次洗手间,所以护手霜涂多了手滑,很多女孩应该也有同款经历吧,我还因此摔过好几次手机,有类似经验的么?” 她这一问,台下女孩不少有共鸣的,纷纷举手回应,笑声一片,驱散了尴尬。 也有直男不合时宜地凑上一嘴,“女生就是麻烦,以前流行护肤,现在连手都不放过。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像我这种直男真的是搞不懂,手上的皮肤有什么好保护的,看起来涂不涂的压根没区别。” 不少女生投去嫌恶的目光,那位男生却大大咧咧,完全不觉得有问题。 男生的座位靠前,孟希也自然也是听到的。 她莞尔一笑,上扬的狐狸眼火力全开,已然准备就绪,大大方方回应男生的话,“这位男同学对女为悦己者容的理解有些偏差,女孩们愿意为欣赏并喜欢自己的人打扮,重点在于欣赏。你觉得自己欣赏不来,那就说明,女孩们不是打扮给你看的哟。” “看样子你得加把劲提高审美,不然很可能会错过很多美好。” 待她说完,场内哄堂大笑,那位先前还蹦跶的男孩瞬间闭嘴了。 孟希也端着笑,嘴上留情,心情却骂着脏话。 欣赏不来是你自己弱鸡,以为加一句直男就能高谈阔论...... 待现场的目光重新聚焦到台上,孟希也收敛起笑容,变得认真起来,“开个玩笑,当然,我更希望所有的女孩都把‘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理解为女生应该为取悦自己而活着。坚定自己的目标,保持理性和自爱,美和生活应该由你们自己定义。” 她站在聚光灯下,红唇黑发本就风情万种,这一开口,清清泠泠地娓娓道来,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几乎将所有的光芒都占为己有。 台下的女孩就差把手拍烂,梨朔更是激动地吹着口哨,孟姐帅翻了! 顾晏屿也跟着鼓掌,笑意暖到眼底。 他一直都知道,这才是她,也是他最喜欢看到的她。 玩笑过后,捧着奖杯的女孩也情绪激昂了起来,不再紧张,小声道谢,“谢谢孟总。” 孟希也将右手掩在身侧,换了左手轻拍女孩肩头,尽力安慰她,“都是小事,遇到这种情况,别紧张,玩笑几句就混过去了。你越大方,气势就越强,气势上来了,自然没人多说什么。” “一会儿酒会再聊,我闹过的笑话可多了,有兴趣我可以跟你说说。” 又伸手轻抹过她的眼角,“我可不喜欢小哭包。” 女孩破涕为笑,拿着奖杯和奖金转过身朝前展示。 她承认这一刻很糟,台上是刺眼的白炽灯,台下是一张张看好戏的笑脸。 但孟希也就站在她身边,帮她解围,为她鼓掌,还安慰她,忽然之间她觉得没什么好害怕。 女孩顺利下台,情绪也好了大半。 孟希也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台,工作人员追在一旁焦急询问,“孟总,您的手没事吧,我们的校医就在偏厅,要不要先去处理下?” “谢谢,不用这么麻烦,一点小伤而已,不要影响了典礼进度。” 孟希也不想让女孩因为自己的暂时退场受到周围人的非议,还是选择等到仪式结束再做处理。 台上的一幕轻易化解,她的一娉一笑还被场内津津乐道,热度不减。 顾晏屿的心却揪到了一处,他的视力极佳,足以看到她右手背挂着血痕的伤口。 哪怕她在台上掩饰着无可指摘的自若,也能想象该有多疼。 下一个上台的就是他,他迅速领了奖下台后没有回到座位,直接往偏厅方向走,顾不上和梨朔交代一句。 梨朔没见他回到座位,四处张望着,“晏屿呢?” 季燃的余光瞧见他离开的方向,看破不说破,提醒着,“还有空管别人,到你上台了。” 梨朔这才整了整领带准备上台。 孟希也回到座位,温凉第一时间持起她的手,在看到伤口后变了脸色,“血流得有点多,不行,现在就去包扎。” 孟希也抽出自己的手,反过来安慰她,“就这么点小破皮哪会严重,我皮糙肉厚的没什么感觉,拳击教练折磨我的时候可比这严重多了。” “现在大动作出去,人家小姑娘会难堪,一会儿结束了我再过去。” “还挺怜香惜玉。” 温凉略带嘲讽地甩她脸色。 孟希也看着却得意,凑近她身边问,“哟,还知道心疼我,不再跟我对着干了?” 温凉瞪她,装生气,但心疼占了大部分。 她知道早年孟希也在国外过得清苦,也知道现在这张美艳皮囊下早已是千疮百孔。 她们是同类,所有过往的苦都只会埋在心里,时机还不成熟的时候那团火种只是一息尚存,待到成熟之时,必定十倍百倍奉还。 为了争口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必然也是常有的。时间久了,多几道伤口自己都麻木到感知不到痛。 温凉有时迷茫,也会问孟希也,我们这么坚持值得么? 孟希也的回答一贯冷静,已经在这条路上了,就算想放弃也回不了头,不如战下去,搏一线生机。 典礼时间不长,散场的时候,校长笑容可掬得邀请所有颁奖嘉宾移步宴会厅,学生们也在指引下依次退场。 孟希也跟温凉打了个招呼,准备先去偏厅处理伤口。 等她提着裙摆回到偏厅,厅里空无一人,门边却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长腿,冷白皮,白西服,熟悉中的经冷清寂,恰似冬雪下静谧绽放的白梅。 一扭头,入眼便是男人的明眸皓齿,温柔开败在眼底,噙着黯然神伤,却在触到她身影的那一刻陡然变得火热。 碾碎十回:戛然而止的激情游戏 “不好意思,走错了。” 孟希也假装不识,抬腿要走。 “没走错,李医生被我支走了。” 顾晏屿将她拉回来,声线很低,是他生气时才有的音色。 他带上门,从内上锁,带着她往沙发走。 孟希也没想着挣脱,当面对峙总要来的,该说的也确实需要一次性了结,于是乖乖被安置在沙发一角。 药箱已经打开,顾晏屿小心翼翼持起她的手端详起来,口子很长却不深,边缘还有凝固的血渍,在白皙的手背上晕开刺眼的烙印,但孟希也却毫不在意。 以往每次孟希也拳击课结束回来,手上腿上总有淤青或者擦伤,她很习惯给自己上药,这点小口子从不放心上。 两人住一起的这几个月里,顾晏屿揽下了这差事,按摩和护理手法堪比专业。 他也疑惑过,明明孟希平时那么爱美,从头到脚保养护肤从不落下,为什么每次课上都练得那么狠,非要留下些伤口折腾自己。 可他终究不敢问,即使问了,她也不会说实话。 他打开碘酒棉花瓶,拿镊子夹起一片,将她的手抬高,轻轻吹着,动作娴熟,鼻息触及肌理,孟希也缩了缩手指,脖颈都跟着麻。 这反应使得他眉头拧起,心头跟着发紧,“痛么?” 孟希也别过头,“不痛。” 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尴尬的独处,企图缩回手,“差不多可以了。” “别动,” 顾晏屿眉眼深沉,低冽的声音弥散在她的四周,埋下头继续认真给她清理伤口。 丝丝痛意顺着伤口沁入肌底,放大了感官,孟希也扯了扯嘴角。 顾晏屿心疼得不行,声音放缓了几分,“很快就好,再忍忍。” 处理完伤口,又帮她简单包扎,整个过程中严格控制着力道,温柔得不行。 孟希也伸手动了动,“谢谢。”说完起身。 顾晏屿以为她要走,直接将她堵在门上,扣住手腕往前送顺势带进自己怀里。 早春的空气还残留几丝冷意,相拥后加热的温度却恰到好处得驱散了所有的寒意,也是两人都愿意贪恋的气息。 顾晏屿习惯性地将头窝在她的颈畔,沉着声,楚楚可怜道,“姐姐,戒指是给你的,但要是你不喜欢,我下次不送了。” “我可以不粘着你,别不要我,好么?” 孟希也不吭声。 “还是我昨晚弄疼你了?下次我轻点。” 见她没回答,顾晏屿继续说下去。 昨晚疯狂的画面一闪而过,孟希也的耳朵红了,只能任凭他这么抱着自己,最后一点抵触的情绪都化作倒扣的杯中酒,一滴滴溜走。 她必须承认,听到戒指是给她的,有那么点得意。 “你说过最不喜欢看我皱眉的,真的舍得我难过么?” 顾晏屿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视着她的双眼。 又来了,可怜无辜的样子。 尤其是那双明眸,再一次沦为她沉沦的源头。 眸似清扬,瞳有秋水,总有一种弱水叁千只取她一瓢的深情。 孟希也心一狠,转过头不看他,“乖,我们结束了。” 顾晏屿自信不服,“我要知道理由。” “姐姐有新欢了不行么?” 轻描淡写得说完,她看着那眼波里的亮色一点点散落,又重新汇聚,直到化作戾气。 顾晏屿挑眉,笑里混了狠意,俯身咬住她的唇,温柔的气息转瞬强势起来。 他的舌尖一点点描摹她的唇峰,留恋地停留了几秒,焦灼的气息迅速挪到她的耳畔,低音炮性感又撩人,“姐姐,你撒谎。” 孟希也偏偏最受不得要挟,拿受伤的手阻隔两人的距离,“到时候带你见见不就知道了。” 顾晏屿怕她受伤,不敢用强,但语气很硬,“有我在,没别人。” “你......”孟希也刚要开口,却被一阵敲门声强制中断。 “孟姐,你的手怎么样?” 大煞风景的梨朔拍着门嚷个不停,“怎么没声音啊......” “哎哎哎,温姐你别揪我耳朵,我就听听里面的动静......” 孟希也被分了神,没顾得上提防,又被顾晏屿寻到机会,这一次的吻温柔中掺了暴戾。 他的手顺着大露背的礼服绑线探下去,脸色很柔,语气却执拗,“不许分心,现在只准看我一个人......” 他的手心滚烫,顺着微凉的脊下滑,稍一用力抬起她的臀肉,那截滚烫直戳她的软肉,布料间的摩擦点燃了潜藏的情欲。 孟希也的唇齿间再无幸存之地,全都被他稀疏扫荡蹂躏,宣示完主权,又挪到前胸,留下一串醉人的红。 他很熟练,只要看她浑浊的眼神就知道底下的反应,手指伸向裙摆,掀开往里探。 孟希也今天穿的是T字裤,毫不费力地拨开就能触到两瓣,他轻揉着推开,一点点深入搅弄,不慌不忙地逗弄着。 那扇穴门侦测到熟悉的气息,堵在里头的陈酿再也按奈不住,顺势淌落。 孟希也腿根发凉,倒抽一口冷气,双腿夹紧,推他,“这是学校.......” “学校怎么了?”顾晏屿的抽出沾了水的手指,给她看,眉眼都变了色,又带着她的手摸到那截滚烫,“只要姐姐想要,我都给。” 孟希也湿得厉害,小崽子的本钱实在勾人,她想要....... 分手炮,也未尝不可,学校,就更刺激了。 隔着西裤的她的手慢慢动了起来,顾晏屿的眼神愈发浑浊,正要拉开拉链,门外响起了温凉的声音:“咳,礼堂那边来催了。” 门内的激情戛然而止,只剩下交颈的喘息。 红唇雪肤的男人餍足地舔了舔唇,细长的眸子又亮又闪,浓密的睫毛沾着湿打卷,伴着呼吸的起伏微垂耷拉着,领结歪在一边,衬衫领口开了,整个人纯又欲。 孟希也的舌畔犯出血腥味,视线挪到男人唇角边沿沾了血,才意识到自己挣扎用力咬破的。 顾晏屿尚在回味刚才的激情,他就知道,她要是不喜欢自己,早就一拳挥过来,还能由着他放肆? 孟希也想着应付外头的人,刚准备开口,他的头又凑了过来,在她的唇上舔了一圈,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神色淡了,眉眼里迷蒙的欲迅速消散,深怕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先回着,“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来。” 温凉识趣地应着,“好,注意......安全。” 等外头没声了,她才缓缓开口,“顾晏屿。” “嗯?” 顾晏屿眯着眸子笑,特别像傻乎乎的大型犬。 他要靠近她,被无情推开,就乖乖地站在一臂远,知道不能再惹她了。 孟希也做了个深呼吸,“我真玩腻了,和你粘不粘人,送不送戒指没关系。” “我,玩,腻,了,听清楚了么?”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不带感情,直直地瞧进他眼底。 “我不信。” 顾晏屿抱着手死盯着她,“那刚才怎么不推开我。” “说明你还喜欢我,只是嘴硬,姐姐,你在怕什么?” 他很笃定,孟希也只是对这段关系缺乏信任。 “姐姐跟你不是一路的,” 孟希也不在乎把话说得更狠一点,反正类似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 “是不是一路,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顾晏屿的视线牢牢锁着她不放松。 孟希也解释得累了,阖了阖眼,走远了几步,琢磨着下点猛料,转身之际蝴蝶骨跟着耸动,婀娜又慵媚,瞧得顾晏屿心头拱火。 再回首,不带表情地阐述着,“你今年多大来着,23,或者24?” “我呢,” 她指了指自己,“29了,又好死不死长在孟家,要么自己赚钱博出路,要么等着被家里安排联姻。” “你说同路,怎么同路?” 她直戳肺腑,顾晏屿无力反驳,整个人被钉在那里。 他才刚签约工作室,论财富地位,大概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她。 除非........ 不,他不能回家,更不能低头。 既然选了这条路净身出户,就得做出点成绩给所有人看。 “不说话就是默认我说得都对,” 孟希也扬着下巴,把他所有的黯淡神色都看在眼里。 她突然有点心疼,顾晏屿向来是个骄傲的人,她这么说大概是伤他的。 这半年来,她给的钱他一分没动,送的礼物也都是有来有回,甚至他会花更多心思在所有取悦她的细节。 弟弟是真投入,她都看在眼里。 孟希也一直想着喊停,因为他跟自己这些年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别人都是走肾偶尔走心,而他是走心了才走肾。 她翻到过他手机里的备忘录,每一条都是关于她,包括他的事业生活。 伤害在所难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她教给他的第二课。 虽然她孟希也从来不需要男人养,但出身如此,既然享受了万人之上,自然也要承受万人之上的压力。 她的婚姻从来都只能是利益交换,所以爱情只能是奢望。 “外面大把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犯不着在姐姐这里演不甘心。” “你一个晏大播音系校草,什么姐姐妹妹找不到,不用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除非你愿意等我嫁人了继续和我婚外恋?” “哦,不过插播一句提醒,那个林音不怎么样,不建议。” 她相信说完这一遭,再执着也该醒悟了。 顾晏屿的脸色不太好,心头燃着一簇火,久久驱不散。 他们之间的差距,自己已经在想尽办法缩短,可这绝对不是短期之内做得到的,他需要时间,也需要她的信任。 孟家是火坑,他知道,所以他愿意燃烧自己的一切救她出火坑。 从对孟希也认真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在为此努力,所以绝对不会在遇到一点挫败就轻易放弃。 他站到她面前,郑重其事的满目英气盖过了往日的温柔。 “姐姐,能等等我么?” “我能赚钱,只需要一年的时间。” 孟希也挑眉,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沉默了几秒,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只要一年,如果一年之后我混不出个人样,那我也有办法配得上你。” 孟希也嗤笑,她敛下眉眼,“你能赚钱,我信。” “但是,姐姐不需要。” 看来是不得不下点猛药。 顾晏屿错愕,对上她一脸冷然。 “因为姐姐曾经有过喜欢的人,那个很流行的词叫什么来着,” 孟希也眯着眼想了会儿,“哦对了,替身。” “你,你们都是替身而已。” 她红唇轻启,吐出的每个字都柔软,说出口的话却狠绝。 “我也只爱过这一个人,既然得不到,以后的都是玩玩,你也一样。” 这一下,顾晏屿的脸色彻底煞白了。 他差点把牙咬碎,愤愤开口,“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的,你都得接受。”孟希也不再多言,顺势推开门结束这场没意义的纠缠。 却不想梨朔,温凉和季燃都还站在外头。 “呃,你们都没走?” 孟希也有点懵。 梨朔指了指温凉,又在自己嘴边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想着你这边应该,也不会耽误太久,就等等看咯,” 温凉挽着季燃站在阳光下朝她狡黠一笑,季燃见她有点被晒到了,偏了偏身帮她挡住阳光。 孟希也觉得眼晕,被一对亮眼的璧人拿了魂,差点忘了自己正被抓包的事。 顾晏屿从里边走出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梨朔啊了一声,视线在孟希也和顾晏屿身上来回打转,不可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温凉和季燃却丝毫不好奇,一副早就看透的表情。 “温姐,我能说话了么?” 梨朔小声问。 温凉,“说吧。” “可憋死我了,” 梨朔不停喘气,平息了几分才追问,“晏屿,你也受伤了?怪不得刚才颁奖结束就没见到你,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顾晏屿摇摇头不搭话。 “哎,今年这奖杯有点邪,孟姐被砸到,你也受伤了,看样子我拿回家得让我妈找个道士做做法,驱驱邪。” 温凉附在季燃肩膀上笑得直不起腰,季燃也是忍俊不禁地别过头。 这孩子的脑回路是没救了。 温凉转头问孟希也,“晚上季燃在Time Mix订了座,酒会后我们一起过去?” 孟希也豪迈地摆摆手,直接掏出手机给店长发了消息,“还定什么座,直接去我的专座呗。” 温凉:“一直白嫖不太好。” 孟希也:“姐愿意。” “那好吧,” 温凉也不跟她客气,视线落在她身后可怜巴巴的顾晏屿身上,问他,“晚上有空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哎,好啊好啊!” 梨朔开心得不行,“晏屿,跟我们一起玩呗,难得今天碰到一起,都是缘分啊。” 孟希也正在打字的对话框里按出了一串乱码,望向温凉的眼神带了杀意:姐妹,你什么意思? 温凉轻挑眉梢:给弟弟机会。 孟希也皱眉:他已经出局了。 温凉不再看她,眼神转向顾晏屿。 顾晏屿像是受到鼓舞,从蔫了吧唧一下子恢复神采。 “我有空。” “他没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温凉直接忽视了孟希也,转头向顾晏屿示好,“虽然之前有过几面之缘,但还是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温凉。” “温总好,顾晏屿,” 顾晏屿绅士地回应。 梨说看急眼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生分,“叫什么温总,要叫温姐。” “温姐。”顾晏屿很给面子,温凉淡淡笑着点头。 孟希也很混乱,敢情他们倒是热络起来,没人搭理自己了。 碾碎十一回:美救英雄上 闲话过后,五人分两批回到酒会现场。 孟希也和温凉娴熟地接待着自荐的学生,之后又加入了校长和几位相熟董事之间的寒暄碰杯。 所幸孟希也提前安排了自己的司机过来候着,这一套流程走完能够迅速脱身。 季燃一向不喜欢人多,还没待够半小时就先行一步去车库开车,梨朔和顾晏屿就按照约定在北门等着。 梨朔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顾晏屿,问东问西一刻也不消停。 顾晏屿脾气好,有问必答,这让梨朔满足感爆棚,免不得又要在心里将季燃拿出来对比谩骂一番。 看看人家,人帅脾气也好,这才叫完美。 * 等孟希也和温凉从礼堂出来,天已经擦黑。 两人到生出些闲庭信步的意趣,准备从梧桐树小道拐到北门。 安静不过几分钟,孟希也憋不住了,质问温凉,“温温,你平时都不趟浑水的吧?” 温凉一脸淡然,“对啊。” 孟希也无语,“那你还喊那崽子,我都跟他吹了,刚还在那里撂了半天狠话。” 温凉无比实诚,“我觉得这弟弟不错,吹了可惜。” 孟希也很想骂人,顾晏屿那崽子是人见人爱,但也不至于撼动温凉这座冰山吧,这女人就是报复自己当年各种给她做媒。 她冷哼,“最好别让你季燃弟弟知道,小心他吃醋。” 温凉笑了,对她勾勾手,孟希也侧耳过去,“希希,你记得之前我和季燃重逢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 孟希也开始犯浑,“说太多了,记不住,讲重点。” 温凉看着她,认真道,“你问我,是不是怕了?” 孟希也恍然,这话她确实说过。 下一秒温凉就径自说了下去,“现在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希希,你,怕了么?” 这回换孟希也噎住,呆忖了几秒后甩了甩长发,“我有什么好怕的?他这样的弟弟多得是,个个都上心,我早就爆炸了。” “哦?是么,你对那些前任门从没这么纠结过?” 温凉不客气地点破。 孟希也啧了声,火气上来了,“我哪儿纠结了?我这不是一直奉行撩到就跑,当断则断。渣是渣了点,提前也都说好的,你情我愿,差不多就散,都是常规操作吧,只是在顾晏屿这小子身上耽误的时间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 “也算情有可原吧,毕竟他这款是极品。”末了又补充一句。 温凉拍拍她的肩,会心一笑,“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得很。” 孟希也很笃定。 温凉:“那他说戒指不是给你的,你当时气什么?” “我.......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孟希也被她呛住,只能强势喊停。 “行,我闭嘴。” 温凉冲她眨眨眼。 * 孟希也的私人包厢充分贯彻落实了她的奢华品位,用的都是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的家具。 其中最烧钱的就是那张夸张到惊掉下巴的环形沙发,足足等了她小半年才海运过来。 知道她要过来,早早就备下了各色酒品茶歇,还有琳琅满目的桌游玩具以供消遣。 梨朔从走进包厢就开始丧失语言功能,只会一个劲发出感叹,反复惊诧于包厢里的别有洞天,眼睛忙着四处张望,手机紧紧攥在手心,蠢蠢欲动的表情孟希也瞧得清楚。 “小梨子,想拍就拍。” 孟希也冲他打了个响指。 “好嘞,就等您这句话。” 梨朔立马花开手机,一阵猛拍。 他以前来过几次Time Mix,却从来没机会上二楼,不敢想这里头居然壕无人性,不愧是孟姐。 季燃和温凉当初就是在这个包厢重逢,之后又跟着孟希也经常过来,自然熟悉包厢的一切。 两人闪到后头的酒柜挑酒,时不时说着悄悄话,旁若无人地秀恩爱。 孟希也刚脱下大衣,顾晏屿就顺势接了过去,两人的视线交汇,孟希也立刻扭开,来到自己的专属位置舒服窝着。 顾晏屿也不避嫌,挨着她坐下。 分明两人的姿势并不暧昧,却总让孟希也莫名心虚,又往边上挪了几寸。 梨朔看看远处的那对,又挪到沙发上登对的金童玉女,总感觉自己有点电灯泡的既视感,刚准备抱怨,孟希也让人开了瓶达尔摩,包厢内顿时酒香四溢,将他的馋虫都勾了出来,再也不顾上别的,火急火燎地凑上去拍照围观。 孟希也持起酒杯凑到鼻尖闻了闻,借着酒杯挡住说话的唇动,小声提醒顾晏屿,“坐过去点。” 顾晏屿恍若未闻,一把将酒杯夺下来放回桌上,“你受伤了,不能喝酒。” “顾晏屿,先想想你有没有资格管?” 孟希也不吃这一套,指尖卷过酒杯立马灌下一口。 顾晏屿眸色深深,“只要跟你有关,我就得管。” 两人僵持不下,最终还是梨朔打破了沉默,“孟姐,我们来玩骰子不,我最近玩骰子可厉害了。” 季燃和温凉也挑了一瓶红一瓶白的过来落座,人数正好凑局。 “好。” 孟希也爽快应战,伸手将骰子罩进杯中,“输了怎么喝?” 温凉拦住她,“你刚不是受伤了么?悠着点。” 温凉的脾气够拗,硬生生换下了她面前的酒杯,转头倒了杯红茶推到孟希也面前,问众人意见,“孟姐今天喝茶,大家没意见吧。” 梨朔和季燃自然没意见。 “完全同意。”顾晏屿更是得意。 孟希也的脸上映过一阵青紫。 她在这个包厢喝挂,也有把别人喝挂,就是没在这儿喝茶。 至此,除了她,所有人面前都倒了酒。 吹牛游戏,规则简单,输的人喝酒,这游戏没什么内涵,玩的就是个暖场氛围。 顾晏屿却兴致勃勃,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孟希也的朋友一起玩,眉梢眼角难掩欣喜。 第一局结束,顾晏屿输,梨朔起哄,“晏屿,你这水平有点菜啊。” 顾晏屿二话没说灌下一杯,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不怎么会玩。” 梨朔大手一挥,“那你就跟着哥学,哥带你。” 顾晏屿学得快,第二局差不多掌握了规则。 可无奈季燃,温凉都是老手,梨朔又是数学系学霸,逻辑和反应能力都远远胜于他。 孟希也更是常年混迹酒桌的演技派,毫无疑问,第二局他败得更快。 “抱歉咯,晏屿,高手局,你是有点吃亏。” 梨朔兴奋地站了起来,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顾晏屿毫无含糊地一口干完,酒气上了脸,眼尾泛着红,眯着眼笑起来又奶又甜,舌头还打着卷,“我......好像有点会玩了,再来,这次绝对不输。” 孟希也指尖抵着杯口,摩挲了一圈,眉心不自觉拧起。 现场只有她知道这家伙酒量差到离谱,玩嗨后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眼下这光景,她压根没办法提醒...... 骰子的撞击声重新响起,孟希也有气无力地摇了几下。 按着顺序这一次梨朔先喊,依次转过来,顾晏屿是最后一个。 梨朔明显想闹他,早就设好了局,等着他入瓮,只有顾晏屿玩得投入,浑然不觉。 季燃想放水,被温凉按下了。 季燃假装咳嗽,偏过头拿酒的间隙低声说,“梨朔那家伙故意的,顾晏屿酒量一般,不帮么?” 温凉也佯装喝水,“别急,有人会救的。” 孟希也是倒数第二个,她托着腮,不怎么走心地喊,“8个6。” “我去,姐,这我就不得不开你了,我还真不信艺高人胆大,除非你家骰子都飞升了。” 梨朔一点没意识。 开了后,确定没有8个6。 梨朔挠了挠头,“啧,可是孟姐也不能喝酒,那怎么罚呀?” “我替她。” 顾晏屿二话没说就迅速满上一杯,眨眼间喝得一滴不剩。 “爽快!” 梨朔也跟着干了一杯。 他是真没想到,顾晏屿平日里瞧着柔柔弱弱的,喝起酒来这么爽快。 孟希也抚着额角,脸都垮了,完全没眼看。 “我们再来!” 喝high的梨朔摩拳擦掌,一局比一局下手狠。 温脸和季燃夫妻档强强联手约等于开挂,两人合作无间,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顾晏屿肉眼可见得喝得越来越多,哪怕换了几次新游戏,他也根本无力招架。 几轮下来,神色恍惚,视线里都打着重影,哪怕努力强撑着也只够勉强维持身体的稳定。 “哎,不行了,” 梨朔摆摆手,“我先去方便下。” 说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这才叫停了游戏。 将近十一点,楼下的舞池热乎起来,温凉难得好兴致,有点心痒,扯了扯季燃的袖子,“下去跳舞么?” 季燃喜欢看她难得流露的躁动,揽她起来,“走。” 两个人也跟着下楼。 包厢里只剩下孟希也和顾晏屿两人。 意识到人都走了,顾晏屿伸手扯开领结,直往孟希也身边蹭,“姐姐,我有点热。” 又用手挡住眼帘,“还有点晕。” 孟希也从冰着酒的桶子边沿扯了块湿毛巾冰他的脸,“不会喝就别喝。” 一阵清亮袭来,冲散了燥热,顾晏屿嘟囔着,“也没喝多少,但我高兴,喝多少都没事。” 孟希也不解,“高兴什么?” 顾晏屿努力坐直了,掰过她的肩,“这是我,第一次和你的朋友一起玩。” “是不是.......是不是证明,我是有资格的。” “有资格走进你的生活,有资格跟你同路。” “你喝多了,” 孟希也掰开他的手,走到窗前,心如乱麻。 顾晏屿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身边的人动了,他也跟着动,步子有点不稳,可意识还算清醒,能瞧出个模糊的人影。 伸手从背后环抱住她,闭上眼贴着她的颈,贪婪地啃食着她细腻的肌肤,真想一直这么抱着不撒手。 孟希也被他圈得死死的,耳边都是他呼出的热,带着微醺的潮热酒气。 这崽子不清醒,她却不能犯浑,拿手肘推他,“顾晏屿,别耍酒疯。” 顾晏屿还有意识躲,可这一躲反而正中胃部,撞得他后撤一步,胃里翻江倒海地不舒服,五官扭作一团,“姐姐,我要去一趟洗手间,你能带我去么?” 孟希也敲了敲落地窗,保镖Vita应声进来。 “带他去洗手间。” 孟希也将站不稳的顾晏屿交到Vita手中,不放心,又加了一句,“全程跟紧。” “不用,” 顾晏屿不悦,“我自己能走,别总把我当小孩子,我又不是第一次来......” 说完就踉踉跄跄下了楼。 vita站在原地,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孟希也朝他抬了抬下巴,Vita立马授意跟上去。 趁着包厢没人,孟希也喝了杯闷酒,脑子却愈发清醒。 没多久,梨朔,温凉和季燃都陆续回来。 梨朔正和好友视频聊天,炫耀着今天的夜生活。 温凉则和季燃依偎着站在落地窗前开始研究Time Mix的内部设计构造。 一个逗比,两个工作狂。 孟希也都懒得理,无聊地转着手里的酒杯。 又过了十分钟,顾晏屿还没回来。 她有点急,眼神一个劲往门外瞟。 最后还是坐不住,打开门,见Vita站在门口,忙问,“人呢?” Vita为难,“顾先生不让跟着。” “你听我还是他!”孟希也气得不行,怒意染到眸底,游走在爆发的边缘。 Vita一个快两米的壮汉差点被吓破胆,还没顾得上解释一句,下一秒孟希也已经一阵风似的冲进舞池。 “孟姐?” “孟姐好呀。” “孟姐一起玩么?” ...... 周遭都是熟面孔,见到她自然免不得寒暄。 孟希也却没空搭理,穿梭在人群中寻觅着顾晏屿的身影。 温凉和季燃站在上头的落地窗看得无比清楚,那抹红飞驰而下,气势如虹,锐不可当,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光是看着都觉得爽快。 温凉端着酒杯抿了口问,“你刚说顾晏屿在哪儿?” 季燃回忆了下,“东边走廊。” 温凉觉察出不对,这不是散客公用洗手间的方向,“怎么往东区去了,是遇上麻烦了?” 季燃皱了皱眉,“深艺科技的林总今晚有局,这个点该是在派人钓鱼,运气好应该碰不上。” “顾晏屿那模样,只要露个头准被盯上,” 温凉免不得捏一把冷汗,转而唇角勾起,“不过没事,孟姐已经杀出去了。” “哎,这位弟弟实在有点嫩啊,我现在能体会希希的心情了,这么奶的弟弟确实很难拒绝,没想到你们这届还有这一款的,” 温凉都有种我见犹怜的情绪漫过心头。 季燃掰过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温凉,注意力有点偏。” “已经选好了,买定离手,叁心二意是要有惩罚的。” 温凉拍开他的手,起了逗弄的心思,“你这款我最近有点看厌了,有点缺乏新鲜感,怎么办?” 季燃嘴角微抽,比了个口型:晚上你等着。 温凉装可怜,“我喝多了,求放过。” 碾碎十二回:美救英雄下 孟希也提着一口气,脚下生了风,除了担心,还有惊惶。 虽说Time Mix是她的场子,但毕竟是声色场所,出了这包厢门,林林总总的暗门子她再清楚不过。 尤其是那些阔太阔少,口味野,玩得大,图的就是个刺激。 Vita询问了监控室,很快锁定了方向,却发现孟希也已经未卜先知往东区去了。 Time Mix的区域划分都是孟希也亲定的,东边那块VIP区更是加了“重兵”防守,既保障VIP客人的隐私和安全,也能减少那些口味刁滑的VIP客人四处猎艳蓄意生事。 两排保镖见孟希也过来,训练有素退开两边。 一踏进“东区”,包厢间纸醉金迷的气息纷至沓来,雪茄和香氛的浓郁香气氤氲其间,镬住最后一抹理智,拽着人迅速沉溺。 孟希也走得很快,裙摆带起的风扑打着沿途的一扇扇木饰门面,轻微晃动的沙沙声连成了一片,像是某种大战开启的前奏。 她娴熟地七拐八绕,停在最里面那扇双罗马纹把手前,深吸一口气后推开。 先入眼的是被叁四个壮汉按在沙发上奋力抵抗的顾晏屿,迷蒙的光影映过他负隅反抗的侧脸,柔中带刚,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都刻进眉眼里。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被一众壮汉叁拳两脚按了下去,间或伴随着几声咳嗽。 “各位,打扰了。” 孟希也敲了敲门,不等里头人发话径自走了进去。 里头或躺或坐着七八个衣着暴露的漂亮女人,原本嬉笑打闹着兴致勃勃,听到她的声音同时安静了下来。 坐在最中间的女人放下手中的水烟袅娜着起身,裙子短到腿根,步子一动,露出黑色的蕾丝吊带袜,性感无比。 女人朝壮汉们摆摆手,壮汉们听话退到一边。 “孟总。” 女人拨开缭绕的烟雾向她走来,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看得出不再年轻,却因为保养得当,岁月的痕迹并不浓重。 “很少看到孟总这么着急,门都不敲,吓我们一跳。” 女人立定在孟希也面前,语气很软,态度很傲。 孟希也知道这群女人不好惹,尤其是打头的这位林妙。 但她既然敢来,就没想着怕,挺着脊背,无比坦荡,“实在抱歉,林总,我来找人。” “找人?” 林妙的视线挪到歪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顾晏屿身上,“这是......孟总的人?” 目光带着逗弄的意味,好好一句反问平添挑衅。 “是我的人,不过酒量太差,喝多了就犯浑,打扰各位雅兴了,” 孟希也回答。 “哈哈哈,” 林妙抱着手笑,胸前呼之欲出的白兔跟着汹涌起伏,“不打扰,还挺惊喜的,看来我们的品味到是挺一致。” “不如这样,” 林妙露出志在必得笑,“孟总把人让给我,我今晚再补十张Time Mix的金卡,帮你冲这个季度的业绩。” 她绕到顾晏屿和孟希也的中间站定,自作主张隔绝了两人的距离,将人画为已有。 “或者数量和金额你定,我只管付钱。你知道的,在找乐子这件事上,我从来不会小气。” 林妙先一步回到沙发座,余下的时间留给孟希也考虑,慵懒地斜靠在那里咬着烟管,提前锁定了胜局。 她很笃定,这笔买卖对孟希也只赚不赔,孟希也不该拒绝。 “孟总,” 见孟希也还没松口,林妙舒舒服服地吐了口烟圈,朝四周扫了一圈,“这Time Mix可花了你不少心血,这里能给你带来的实际收益更是远胜于账面上的营业额,你家老爷子重男轻女圈里都知道,要是这个季度的业绩不达标,恐怕这么完美的摇钱树就要提前拱手让人了。” “基于之前我们合作一向愉快,不妨再给你透点消息,你哥哥孟熙华一个月前已经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我没搭理。他这个人我实在看不惯,能力一般,胃口还大,人又油腻,看着就恶心。” “还是你对我的脾气,同是女人,又经历过相同的难处,我还是愿意把机会留给你。” “所以,这小崽子你让了,不亏。” 林妙见她犹豫,准备下一剂猛药直戳要害。 这好不容易送上来的嫩生生的小奶狗,脾气还有点野,实在对她的胃口,放了可惜。 林妙和她丈夫都出生不菲,想当年联姻前就签好了婚前协议,各玩各的,有钱一起赚。 只不过近几年她丈夫的生意因为疫情原因青黄不接,恨不能从她身上榨点油水补贴,两人之间为这点利益纠葛生了嫌隙,暗地里撕破了脸,处处较劲。 为了不让她丈夫捏到把柄,林妙这两年也只能收敛着玩得谨慎。 钱和名都有了,自然开始图年轻生嫩的肉体,最好还是年少不经事的,体力好还容易拿捏,圈里都是这么玩的。 孟希也知道林妙的胃口刁钻,但凡她看中的,一定是咬死不撒手。 孟希也爱钱,也爱玩,更需要Time Mix,但她不屑赚这样的钱,心里不舒服,今天换做是谁都不会妥协,更何况眼前的人是顾晏屿。 脏了自己都不会弄脏顾晏屿。 清清白白的崽子,怎么能毁在这帮人手里。 想定了,也就无惧。 勾了勾手指招呼Vita进来,当着林妙的面把人抢了出去。 林妙霎时变了脸,一把扔了水烟,“孟希也!” 声音转了好几个度,连带着后头的贵妇们都不敢吭声,默默瞧着好戏。 “欠林总的,我在生意上还,一定不让您亏了这一笔。” 孟希也不畏首畏尾,反倒是大大方方交出了自己的诚意。 “哼,” 林妙不屑,“就凭你?” 后头的姐妹跟着起哄,“孟总,为了个小崽子得罪妙姐,你可真勇。” “到底是年轻,一时新鲜的小情小爱能比赚钱重要?” 孟希也的笑凝在唇边,正了正神,“妙姐我当然得罪不起,钱我也要赚,只不过这崽子是我晚上光明正大带进场的,外边西区的人都瞧见的,还有他的朋友,同学,一大屋子人都等着庆祝他签约寻梦人。” “他一个未来可期又炙手可热的新星,以后自然是有大把赚钱的机会,我捧都来不及,怎么敢亏待他,说不准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这崽子背后是有人的,不信妙姐可以去查,我都得当菩萨供着的人,怎么敢让他今晚出事。” “更何况,我们那儿玩得好好的,他从我包厢出来上个厕所的功夫,转头就误入了西区,妙姐就没想过会不会是个局?” 孟希也意味深长地望向林妙,抛出个烟雾弹,剩下的就交给林妙去延展。 林妙这只老狐狸自然接茬,唇锋动了几下后紧珉起来,眼神冷了。 “好,” 她抬头,下巴微扬,“我给你这个面子,但正如你说的,拿生意还,要是做不到,我一样翻脸。” 果然一点不吃亏,孟希也紧绷的身子终于松弛下来,“谢谢妙姐。” 林妙瞟了眼外头,孟希也自然明白,“外面的事我去摆平。” 林妙目光直指她,威胁着,“今晚的事要是让我老公听到半点风声,后果你清楚的。” “明白。” 孟希也利落转身离开。 走出包厢,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这口气从刚才进去前就悬到心口,甚至几度跃出喉咙。 Vita搀着顾晏屿站在一边,她的目光一寸寸划过他眉眼鼻尖,心疼就战胜了心烦。 眼前的人睫毛纷乱地耷拉着,脸上还印着两处淡淡地的乌青痕迹,颓丧又可怜。 也是心大,折腾了一通后,现在竟然睡得云里雾里,毫无戒备。 孟希也的脸上依旧沉着淡然,看不出狠意,心里却早已经提起了几十米的大刀劈向背后使坏之人。 等他们出了东区大厅,西区的舞池里已经开始蹦《好日子》,最近这首老歌火得不得了,舞池里狼嚎鬼叫得闹成一片,掩盖了他们一行人快速闪过的身影。 孟希也吩咐Vita先带着顾晏屿去楼下自己的套房休息,再回到包厢,空空如也,问了后才知道梨朔喝多了,温凉和季燃先带他回去。 她给温凉留了言简单说明情况后,转身楼梯口消防门附近。 这里远离舞池,能贪得一点安静。 她在边上的柜子藏了盒烟,水蜜桃味的女烟,口味清甜宜人,抽上一根也不会沾染难闻的焦油气。 解乏物件齐全,她趴在栏杆上遥望热闹的舞池,烟叼在嘴里,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 边上适时递过来一只金属色哈雷限定Zippo,东西是她送的,现在却看着碍眼。 火苗窜动着,舔舐着她的烟头,顿时蜜桃香四溢。 她不走,就是在等幕后惹事的现身,果不其然有人等不及了。 段昊这次学乖了,安安静静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刚从下边蹦迪出来,湿漉漉的发梢还散着潮气,他仰头一甩,盖住眼帘的发丝都服帖往后,露出脑门。 若没有顾晏屿,这张脸大概也是能看的。 可惜,人比人气死人。 孟希也觉得他这幅得意的嘴脸严重影响了烟的质感,夹在指尖不再抽一口。 她落得自在,段昊却耐不住,凑过来问,“姐姐,一个人抽烟不无聊么,一会儿跟我下去跳舞呗,今天我包了叁个台。” 见孟希也没立刻拒绝,更是眉飞色舞,“你的朋友都走了,晚上让我陪你怎么样?如果不想喝酒跳舞,或者我开车带你兜风,听说叁汀园附近今天有烟火秀......” 他说得意兴阑珊,孟希也却听得头疼,真是想安静几分钟都没福气。 消防门打开后,风倒灌进来,轻柔地掀起她的长发。 她穿的还是下午上台颁奖时候的那套礼服,自上而下都是风情。 白皙的颈,骨肉肌理匀称美型的一字肩,无一不是种诱惑,放大着段昊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挠人,有心动,更有情动。 他忍不住靠近,想要伸手去触碰。 孟希也突然就开口打破了他自以为的旖旎,“段昊,你胆子挺大。” 她平时的嗓音总是飞扬中偏高几度,清泠婉转,可一生气就压了下来,骇人而充斥压迫感。 段昊的手悬在半空,眼睛耷拉下来,“姐姐,我什么都没做啊,最近我都没缠着你,连电话都没打。” 孟希也直视他,所有的不屑都挂在眼底,给他定罪,“是你把晏屿骗到东区。” 段昊喉咙口发紧,眼神闪躲,“我......没有。” 孟希也冷笑:“要我调监控么?” “是我又怎么样?” 段昊倏地暴起,再也装不下去,“顾晏屿又凭什么在你身边待这么久。” “下午经过礼堂偏厅我都听到了,你不是说最讨厌纠缠,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就凭他一张女里女气的脸,还有怪腔怪调的声音?” 孟希也扯出一丝讥讽的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让我来猜一猜,之前校园论坛上黑他的帖子,也是你。” 段昊还游离在暴怒的边沿,压根没想到孟希也会突然扯到论坛的帖子,一时间恍了神,这帖子不是被撤了么,她怎么知道...... 见他默认了,孟希也朝不远处的Vita使了个眼色,Vita第一时间冲过来钳制住他,主要是为了防止他跑。 孟希也则靠着栏杆摆弄着手机,找到一段视频后,横屏点击播放,呈现在段昊眼前。 视频里女孩惨痛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玻璃重物摔在地上的破裂声和段昊放肆的嘶吼,光是听着都惊悚,而那画面更是惨不忍睹。 段昊在视频开始播放的第一帧画面就彻底呆若木鸡,整个人瘫软下去。 他猜不到孟希也怎么会拿到这段视频,明明家里人说都摆平了。 但转念一想,她是孟希也,要是想,就弄得到。 玩归玩,闹归闹,理智冷静依旧主导一切。 他萎靡地低下头,端出任人宰割的姿态,把最后那点不甘掩藏在心里尽可能不暴露。 孟希也对他嫌恶至极,不想再浪费时间,索性把话一次性说个清楚,“这视频里的女孩还记得么?” “段家为了你的名誉选择私了,这事就没摆到台面上,几乎没人知道。” “区区一百来万,也就是你一辆代步车的价码,人姑娘却受不了跳楼,白白断送了大好年华。” “真想采访下,到底得畜生成什么样,才能做到还有心情天天寻欢作乐,一点不愧疚自责。” 段昊的唇抖得很厉害,一重重的惊恐从每一寸肌理渗出来。 “怪我知道得太晚没帮上忙,杀人又犯法,只能玩玩你的感情,让你也尝尝被折腾的滋味。” “之前我嫌麻烦,只是点到为止,毕竟你们段家和我家老头还有点生意往来,今天你自己撞上来找事,那我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她站在风里,话不留情,眉眼更狠。 段昊像是被抽干了,两眼空洞。 他这才明白,这些日子以来被孟希也钓着浑浑噩噩的辗转反侧,百爪挠心竟然都是她预谋已久的。 孟希也还是更喜欢他现在这张死气沉沉的脸,心情好了几分,再补充一句,“最后,回答你前面的问题。我喜欢的纠缠,叫情趣,不喜欢的,叫恶心。” 话都说完了,烟也燃尽。 孟希也把人交给Vita,自己进了专属电梯,后头的声声哀嚎随着电梯门的关闭充耳不闻。 这种畜生,下地狱都不配,这么点教训真是便宜他了。 碾碎十三回:姐姐,你喜欢疯子么? 孟希也回到二十楼的专属套房,空气里甜丝丝的是她喜欢的牡丹与胭红麂绒。 沙发上散落着一件白色西装,面料上乘,剪裁精致,只可惜现在掺了灰扑扑的脚印和皱褶,毁了那份纯澈。 她直接将西装丢进垃圾桶,看久了心疼。 走进客卧,顾晏屿趴在那儿睡得香甜,还是那糟糕的睡相,小脸憋得绯红,被子踢到地上。 外头有人按门铃,孟希也轻带上门,回到客厅。 Vita推门进来,孟希也问他,“老实了?” Vita不屑地笑了笑,“没教训几下就怂了。” 孟希也又问,“是孟熙华给他支的招?” Vita点头:“是,都调查清楚了,是孟熙华的跟班,钱家的老二出的主意,段昊本人应该并不知道这中间的曲折。” 孟希也推开椅子缓缓坐下,刚松泛一点的神经又再度紧绷起来,细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揉不掉一股股钻进脑仁的酸胀。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但还是想听听Vita的意见,“你怎么看?” Vita据实以告,“孟熙华应该已经知道Time Mix这个季度业绩下滑,段昊只不过是他送来的开胃菜,牛刀小试的目的是为了混淆视听,加上林总那边拒绝合作,反而多次向我们抛出橄榄枝,他一定不会错过搅局的机会。” 孟希也勾勾唇,“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看来放出去的烟雾弹起效了,多留神店里,眼睛太多,适当可以清理掉一些,但也别打草惊蛇,我这哥哥老奸巨猾,一点风吹草动就收手了。” Vita:“明白,已经安排下去了。” 走之前,Vita又犹豫着问了句,“需不需要现在就把顾先生的身份散出去?” 孟希也听得懂Vita的提议,但她犹豫了,“先不要。” Vita在她身边这几年,经历多了,不得不提醒她,“如果我们不加以利用,就会陷入被动,到时候.......” 孟希也沉了脸,“让我再想想。” Vita走后,孟希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烈酒,一口口地抿着。 纵使是心烦,她也拿捏着分寸,不敢多喝。 混乱是常态,她要做的就是时刻保持清醒。 酒过叁巡,她端着酒杯来到落地窗前放空思绪,窗外是火树银花的不夜城,玻璃上映出的却是张冷艳淡漠的脸。 撕开那层皮囊,底下满目疮痍。 她习惯性算计,只是为了生计,但算计多了,也易荒凉。 旁人大概无法想象,富二代也要苦于生计?自然是要的,但凡沾染上钱这玩意儿,都是一场人性的闹剧。 虽然她对顾晏屿的专业,兴趣,爱好都不感兴趣,但该提前做好的防范和调查都不会少。 在他们第一次邂逅后消失的那几天里,孟希也就已经拿到了他的家庭情况信息,倒也不是为了日后算计他,主要是为了堤防孟熙华。 知道她喜欢小鲜肉,孟熙华没少塞人过来恶心她。 可孟熙华不知道,喜欢小鲜肉这件事,原本就是孟希也给自己造的软肋。 只不过这“人造软肋”,险些在遇到顾晏屿后差点变成真的软肋。 因为她发现抽身突然变得很难,总想再多看看他,总想少些伤害。 她以前也见过不少富家子弟,有气性,有能力,不想靠家里,斩断联系自己出来打拼。 但殊不知即使拼出一番天地,也逃不掉家族裙带关系的紧箍咒,除非狠得下心彻底拗断,否则依旧无法摆脱被支配的命运。 她自己就是这样的牺牲品。 可顾晏屿却是她见过最勇的,起码到现在都没屈服。 干了最后一口酒,孟希也翻箱倒柜找到了应急药箱,拿了点跌打损伤的药酒,重新回到客房。 她抽出小块棉花,就着药酒打湿,小心翼翼地往床上熟人的小崽子脸上擦拭。 擦右边脸的时候还算顺手,换到左边却困难加剧,睡熟的人呜咽了声极其不配合地往枕头中间藏。 没多久就因为闷得不行醒转过来,乌亮的眸子掺了点红丝,直勾勾盯着她,声音没了磁性,还带着点鼻音,“姐姐。” 孟希也跟着应了声,趁他还没完全清醒,迅速擦完另一边脸。 顾晏屿醒了一半,大动作坐起身,连皮带骨都在叫嚣,疼地龇牙咧嘴。 孟希蹲在地上收药箱,听着动静就知道后头的崽子不安分。 一回头他就腻歪过来了,赤着脚蹲边上,抱着双臂问她,“姐姐,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孟希也忙着,回地不走心,“算不上。” 他只记得自己喝多了犯晕,没找着洗手间,迷迷糊糊间听到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给他指路,后来就被人拖到了不知名的房间。 那房间里的味道他实在不喜欢,熏得他咳嗽个不停,紧接着后面发生什么就断片了。 但他记得有人打他,以及那个包厢里有一群蛇蝎女人,看他的眼神不怎么友善,最后的最后才听到孟希也的声音。 现在清醒一些,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睁开眼看到地上有药箱,脸上还有药味,也能猜到几分。 他笑得很傻,一把抱住孟希也,“你心疼我。” “啧,” 孟希也冷不丁的被他吓一跳,手里的药瓶摔在地上,翻了一地。 顾晏屿以为碰到了她手上的伤,持起她的手反复端详了好久,自责得不行,“我碰到你伤口了么,疼么?........” “没有,”孟希也推开他,朝他努努嘴,“管好你自己,躺回去。” 顾晏屿哦了声,起身的同时不忘捞住她的腰,加了一点力气把她拽到腿上,在她唇上啄了几口,“姐姐,我身上疼,让我多抱会儿,抱一会儿就不疼了。” 孟希也知道他傻气,但这么没心没肺还是忍不住开始苦口婆心,“你能长点心么,多大人了,没一点警惕心么?” 转念一想,也怪自己今晚同意带他来Time Mix,明知道他酒量不好,人菜瘾大,还没当场拒绝,害得他被段昊摆了一道。 原本说好的玩腻就扔,怎么每次都非得搞点事出来临门一脚,纠纠缠缠又绕到一块。 顾晏屿发现她悄悄走神,手臂锢地更紧,“我知道了,下次保证不喝。” “今天情况特殊,我想好好表现,所以才稍微喝了点........” 孟希也冷哼,“你那叫稍微?” 顾晏屿反驳,“都是梨朔灌我,我第一次玩没经验嘛。” 孟希也忍住笑,行吧,孩子还不算太笨。 顾晏屿一点都不笨,无非是遇上她容易章法大乱,笨嘴拙舌,总是没有安全感。 没有安全感,就忍不住耍性子。 但只要她在怀里,他就一百个安心。 “姐姐,” 他抽抽搭搭地喊她。 “嗯?” “你还会扔下我么?” 孟希也坦白,“还在考虑。” 顾晏屿掩不住失落,“是因为我太粘人了么?” 坐直了身子,义正言辞起来,“我保证,下次你跟别的男生说话,我一定不乱吃醋。” “也不乱买戒指。” “还有,绝对不乱喝酒。” 说到这,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知道么,我签约寻梦人了,本来送戒指的时候是想说这件事的,我以为你会开心......” 屋内只开了一盏夜灯,晦暗不明,他缓缓垂下的睫毛阴影几乎盖住了半张脸的沉寂。 等他重新开口,已经做好了接受低到尘埃的准备,“已经有一个主役的本子找了我, 我一定能火。” “姐姐,虽然你不需要,但我还是要说,我能养你,能帮你,再等等我好么......” “我知道你一个人撑着很不容易,你会需要我的,我不会让你失望。” 见孟希也还是不说话,他顿了顿,埋在她颈边的声音跌进尘埃里,“就算是替身......也可以。”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的坠落,孟希也分明听到自己心里的那根弦断了。 一开始是被他认真的眉眼搅乱,而最具杀伤力的还是那句“替身,也可以”,直接把她的心融成了一滩水,忍不住呢喃了一句,“顾晏屿,你是疯了么......” 这种近乎疯癫的认真,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顾晏屿听见了,也默认,眸底的一束微弱的光执拗得燃着。 得到他默认的孟希也,鼻息间的空气都被抽干,一点点变得稀薄,被放大的只有心跳。 房内开着恒温空调,两人贴得近,肌肤相抵的温度骤然上升。 孟希也感觉到腿根处逐渐变化的炙热,那物件的尺寸和滚烫都是她喜欢的,还带着意识似得不断消磨她的意志。 “对不起,” 顾晏屿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迅速推开她,坐在一边冷静。 他好讨厌自己的反应,明明这么认真的氛围,为什么显得自己这么轻浮。 虽然刚才发自肺腑地说了那些话,但没有得到允许,他不敢擅动。 突如其来的分开让孟希也都有点意犹未尽,他们的身体太过熟悉,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湿润。 情到浓处倏地抽离,让她都觉得燥热,嗓子口含了团火。 她不着调地问了个很土的问题,“我这个人,又渣又贱,处处留情,风评也不好,很容易腻,平时也没什么耐心,所以你图什么,天生爱找虐?” 她想,按照顾晏屿的柔善性子,大概会和曾经那些被自己甩过的男孩们一样,绞尽脑汁说出自己一百样好。 通常那些男孩会以为自己是天生的拯救者,一口咬定,“不,我能看到你内心的寂寞空虚冷,我要解救你,温暖你。” 听多了她都觉得好笑,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自信以为能当个救世主。 可顾晏屿偏偏没有,他只是很认真地盯着她,视线锁住后,慢慢描摹着她每一分肌理,看得很投入。 那眼神里有致命的深情,试图钻进她心里,撬开封闭已久的枷锁,掏出她鲜血淋漓的真实希冀。 轻轻一笑后,他坦白,“也许就是你说的,天生爱找虐。” “我也想过,你说不要我的时候就不该纠缠的,毕竟开始前你说的很清楚。” “但思来想去,错过比试错更让我难受,所以索性就不纠结了,认真到底赌一把。” 末了,他顿了顿,伸手去触她的脸,指尖很暖,笑得勾人,声音更过分,“大概就是真的疯了。” 温柔中带着伤,易碎到让人心疼。 他凑近了点,几乎贴上她的唇,将自己送到她面前,哑着嗓子问,“姐姐,你喜欢疯子么?” “喜欢,” 孟希也想都没想就吻了上去。 她才是疯了。 人这一生总会有不按牌理出牌,疯到自己都不认识的瞬间,或是因为人,或是因为事。 疯的时候扪心自问,总是说不出理由,一股脑就钻了进去。 黑暗中,孟希也寻到了熟悉的气息,双腿就熟练地缠了上去。 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柔软的唇,大小可观的尺寸,还有戳在她穴口的硬度。 她的唇上尚有掺了冰块后烈酒的醇香和蜜桃的甜腻,起了玩心,指尖勾起他的皮带慢慢解开。 她解得很慢,顾晏屿等不及,挺了挺腰身顶她的手背。 她很坏,还想磨他,手指绕过茎身,虚握住缓缓撸动,又骤然停止。 “想要么?” “想要。” “那就求我。” 热气呼在他耳边,一点点加着火,顾晏屿受不了,粗喘着差点把控不住,他认命,什么话都说,“求你了,姐姐。” 孟希也听得很爽,却迟迟还不肯继续。 半暗不明的光影扫在她脸上,又欲又坏,偏偏她还在笑,看他的笑话。 他不想这么被玩死,将她死死压向自己怀里,手指顺着裙底去寻,摸到潺潺的水,不再问她的意见,拿滚烫的头在她的肉缝边沿蹭,他知道她喜欢,那是她的敏感点。 潮湿的水声开始泛滥,孟希也仰起头忍不住媚叫,之后就把自己撂过的狠话都一并抛诸脑后,只沉浸在肉体的欢爱。 顾晏屿闭上眼,浑身的血脉都在澎湃叫嚣,汗珠滚进了唇齿,又咸又涩,享受着被起伏的情欲支配的放纵,但依旧克制着不敢流露过多的欲望。 哪怕她就坐在自己身上,意乱情迷的间伏在他耳边说着最动人的话,他也还是在克制。 她身上太软,他总怕弄疼她,她喊疼,他就会心疼,因为他只想把最好的温柔给她。 这一夜,极尽疯狂,一波波的高潮掩盖了所有的迷惘和徘徊。 孟希也承认自己上瘾,对这个人的一切都上瘾,戒不掉,也逃不了。 女人沉溺的开始,往往是借着那点心疼和不舍。 他的脸和声音拼凑出视觉和感官的交替刺激,无限放大了她的怜惜,但最动人的是那股认真劲,轻易就能撬开她粉饰太平的心房。 至于是是分是合,是深情亦或是利用,就交给未来决定...... 她暂时不想再管了。 碾碎十四回:茶言茶语 黑夜诱人沉溺,可天一亮,孟希也还是选择逃之夭夭。 她不习惯早上醒转过来面对四目相对的尴尬,也不习惯大早上腻腻歪歪耽误工作。 但为了安抚容易受伤的小崽子,这次她给顾晏屿留了纸条。 一样的老时间,七点,温凉在半山别墅等她。 两人爬到山顶,变了天,先是起风,紧接着乌云遮天蔽日而来,吞噬最后一缕暖意。 云层压得低,山间雾气缭绕,远山远树都隐匿了踪迹,如同置身仙境。 没多久,绵绵的雨丝细细密密地交缠而下,打在发丝上,还泛着潮热。 孟希也和温凉带上帽子,沿着主路下山。 主路由水泥浇筑,沾了雨水不滑脚,只是有些绕,不如石板小路下山快。 孟希也将水瓶递给温凉,温凉不渴,摇摇头,觉得她今天情绪闷闷的就问她,“孟熙华出手了?” 孟希也很平静,“烟雾弹都抛出去了,不出手倒不像他。” “不过他也不至于这么容易上钩,以他的惯用手段,最近一定是在广撒网,等着所有把柄都捏满了,再来致命一击。” 话虽残忍,从孟希也嘴里说出来却稀松平常,像是别人家的故事。 温凉信孟希也有能力掌控,只是有点可惜顾晏屿在这个节骨眼深陷其中,被夹在中间成了肉盾,“那顾晏屿呢,你怎么安置他?” 话音刚落,一个激灵,随即变了脸色,“不对不对,这种时候要是他没用,你早就把他扔在一边了,根本不会继续纠缠......” “所以他跟后面的局有关。” 温凉很笃定。 提到顾晏屿,孟希也心里堵得慌,哪怕温凉说的没错,也只想草草应付过去,“当然。” 听到答案的温凉脊背一凉,敢情差点连她都被骗过去,以为孟希也对这位单纯认真的弟弟动了感情,一头热得想给他们创造机会。 没成想这所谓的顺水推舟,顺的究竟是哪一股,推向的又是哪一叶扁舟。 她不气孟希也摆一道,但还是忍不住嘲一句,“希希,你可真渣。”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城府深,心机重。” 孟希也回得轻描淡写,大方承下。 温凉从她的眼波里找不到半点昨日的小女儿娇羞,只有一级战备模式下才有的冷酷,有点失落,“亏我还以为有人能吃得住你,没想到是借着我看好戏的心思推波助澜,不愧是孟姐,真有你的......” 孟希也到不忘调侃她,“是不是有种,你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死爱钱的感觉。” 温凉愤愤点头,还补了句,“没错,简直就是又茶又渣。” 怪不得那些弟弟们都对她上心又上头,诡计多端的女人,你的名字叫蛇蝎。 孟希也绷不住,捧着腹脸得都笑红了。 笑够了,才挽上她的手,半讨好着,“你骂得对,我就是又茶又渣,认识我那会儿你不就知道我是这样的人,还说就喜欢看我叱咤风云这股劲,怎么被季燃弟弟带回去养几天变得这么胆小。那怎么说,下沉广场的项目还搞不搞?” 有钱不赚二百五,温凉一咬牙,“当然搞,你渣你的,钱我还是要赚。” 孟希也料到她的反应,心满意足,毕竟是温凉,始终通透。 两人回到车内,简单擦拭了身上的雨水,孟希也刚发动车子,一串号码映在了中控大屏上。 孟希也扫了眼号码,迅速接起,“爸爸,有什么事么?” 眉目含笑,声音也很甜,可车内的气氛却凝滞,连温凉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擦发梢的手。 “这周天,熙华从爱尔兰回来,你也过来吃饭。”电话那头传来略带威仪的中年男声,紧迫感十足,没带半点温情。 “好。” 孟希也爽快应承下来。 电话挂断,那头甚至都没一句寒暄,温凉眉心拧起,“这么快?” “就是这么快。”孟希也已然恢复如常,点火,挂挡,油门也加得很缓,车子开得平平稳稳。 温凉嘴上损孟希也,心里更多的是心疼。 她曾经历的是外斗,和外人斗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况且她还有季燃一起并肩作战,再难再苦也有让她喘息片刻的避风港。 而孟希也面对的是内斗,斗狠了,流言蜚语会指责她心狠手辣,一个连家人也不放过的人,生意场上终究也难吃得开。 但若是一味手下留情,那就只能被动地等着被拆解入腹,吃干抹净。 怎么做都是两难,她没得选。 温凉原本以为,或许顾晏屿的单纯善良能宽慰些许,但转念一想,要是真能宽慰,就成了软肋。 不利用反被利用,是她天真了。 * 顾晏屿从后半夜开始就睡得很不安稳,一重接着一重的噩梦接踵而至。 梦里的他还是七八岁的孩童模样,被困在一间密不透风的黑屋子里,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四面的黑暗化作咆哮的巨浪朝着他步步紧逼,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抖得愈发厉害,身体的温度也在急速下降。 渐渐的,溺水般的窒息感由脚底蔓延到了发丝....... 他听到脚步声,尖叫声从四面八方而来,还有浓郁不散的血腥气...... 他想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余下一具石化的躯壳和混乱的心跳。 濒死的强烈真实感迫使他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息着,直至上气不接下气开始剧烈得咳嗽。 等平息一些,他焦急转头,怕惊心身旁的人,床单上却只余留昨夜放肆情爱后的混乱痕迹,而那抵死缠绵的人又逃了。 也好,没让她看到自己这幅样子。 他捂住头往后倒,重新塞回绵软的枕头上。 闭上眼,煞白的脸上褪去血色,白纸一张,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明明很久都没做过类似的梦,可大概是晚上喝多后被拖进那个黑黢黢的房间,激发了那闷在心底久远的惊惧。 八点半,他的闹钟响,等梳洗完毕走到厅里,桌上已经提前备下了早餐。 在看到餐具边的纸条和醒酒药后,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上扬,就差咧到耳根。 纸条上写着:醒了记得吃药。 是孟希也的字,飞扬跋扈的字迹跟她本人神似。 他掏出手机,点开孟希也的头像,发现能打开微信朋友圈,悸动冲淡了晨起的惊恐,脸上这才泛了点血色。 说好不粘人的话瞬间抛诸脑后,抬手就开始打字:姐姐,我起来了,有点头疼。 放下手机,等了几分钟,没回,继续早餐。 热了一杯牛奶喝完,又咽下半个核桃包,依旧没回。 他也不急,又拿起手机:我错了,不打扰你。 这一次,对话框里出现了“正在输入”四个大字。 他捧着手机傻笑,满心期待。 孟希也回他:先喝蜂蜜水,乖。 顾晏屿立马回了个遵命的可爱表情,犹犹豫豫打了一行字,又删,删完又开始输入:后天我第一次进正式录制的棚录音,有点紧张。 他小心翼翼等着孟希也回复,又不敢把期望值放得太高,就这么边吃边等,偶尔刷着音频学习。 这头孟希也的晨会正进行到收尾的阶段,市场部的提案前几天刚被她毙掉一个,诚惶诚恐地拿出备选方案坐等处决。 孟希也一身简约莫兰迪色系套装,将长发扎了个马尾,换下了红唇,挑了偏冷的枯玫瑰,刻意掩了气场,强调了专业感。 她幽冷沉静地坐在主桌,一抬笔,一皱眉,纵使是杀伐的姿态都不显得焦躁,反倒是颇具艺术观赏性。 她开会的风格一向如此,讲究效率,力求用最精简的语句阐述清晰。 每个部门只有半小时的展示时间,并且严格计时,既不浪费每个部门组员的本职工作时间,也不会让那些中高层们忝居高位就借由会议的时间摸鱼打诨。 她只需要做实事的人,花里胡哨的套路在她这里行不通。 顾晏屿的微信进来的时候,会议刚散,孟希也扫了眼后没回,还在对着电脑屏幕一页页的ppt回味着刚才会议的要点。 等会议室里的人都散尽后,她才来得及回他。 顾晏屿说自己头疼,还发了个病恹恹的表情包。 “又装可怜,” 孟希也嘴上嫌弃,心里却受用。 她甚至已经能想象收到自己回复后,那头的小崽子眉飞色舞的作精小模样。 过了几分钟,小崽子说自己后天要入棚录音,借着紧张的名字试探她,虽是小心翼翼,但字里行间都夹杂着期待。 孟希也原本还在犹豫,不想这么快又把两人的关系拉回到过分熟络的境地。 按着她的设定,该是放风筝似的,不远不近才比较好把控,总是黏在一起终究会消耗她的理智。 犹豫之际,顾晏屿先发了条语音过来。 说他单纯,心眼也不少,该茶的时候就茶到极致。 知道孟希也喜欢他的声音,刻意把音色压到足够勾人,用最狼的声音说着最奶的话。 “姐姐,我的紧张只有你治得好。” “如果你没空过来,那只需要一句加油我就能恢复自信。” 明明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简单,组合在一起却要命。 气泡音,磁性十足,往下压的是气息,往上扬的却是勾引。 那头刚放下手机的顾晏屿又心生一计,继续得寸进尺。 他最近一直在反复练习手里这部广播剧的主役台词,其中有一段练了几遍总觉得差点意思,正好现在拿来试试水,就又划开手机。 孟希也以为他来这一出就够了,合上手机,不准备搭理,顺手摘下了蓝牙耳机塞进耳机盒充电。 助理跟在她身后交代着,“孟总,刚才会议的ppt以及各部门的季度总结报告,我已经发到您邮箱和微信群里了。关于温总交过来的设计稿,向总刚才提的几个疑问我也已经摘录下来,以黄字的形式标记在设计稿内,需要您再去和温总核实。” “好,一会儿核一下向总和温总的时间,看明天是不是有时间安排个concall。”孟希也回助理的间隙正好手机震动了几下,就想都没想划开微信,准备再交代几句季度报告中广告位的后续情况。 刚要点微信群的对话框,顾晏屿的头像却突然窜到了前边,她的手指就顺势按到了那条语音。 于是那几条蛊人的音频自动开始播放: “姐姐,我好想你,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却感觉已经分开了好久........” “不是只有嘴上说的想你,而是.......想直接住进你心里.......” “姐姐,你有想我么?我,也在你心里么?” 语音断在这里,原本是情意满满,可公放的地点却选得尴尬,导致原本嘈杂的办公室大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画面一如静止。 目光都在同一时间汇聚在孟希也身上,却又在定位到是她后恰到好处地散开。 孟希也是这幅画面里唯一的破局者,她轻咳了声,挑起一边眉毛,扫视了一圈,不漏痕迹地反问着,“小红书里一直推送的男声优,都没刷到过么?” 大有一副众人少见多怪的诘问姿态,说完曼妙地扭着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大厅里的人都被瞬间洗脑,无人起疑。 倒是有女生在她走之后追问了句,“姐妹们,你们知道孟总刚刷到的声优是谁么?声音好好听,我要化了,小狼狗哎,还叫姐姐,好想疯狂占有......” “我也是我也是,就是台词土了点,可这声音也太让人犯罪了,耳朵都要怀孕了,好想听这个小哥哥喘哦,就你们懂的吧,就床上的那种......” “嗷嗷嗷,你们聊着,我先去小红书搜搜,宝贝,姐姐来了!咦,我的裤子怎么自己飞走了......” 几个女同事围在那里发花痴,孟希也的助理敲了敲桌面提醒,“矜持点行不行,刚走过来的我差点被你们这一地的裤子绊倒......” 女同事们相视一笑,迅速回到自己工位上,每个人脸上的兴奋悸动却藏不住,低下头各自刷着手机。 有人搜了半天找不到,恼火的同时却突然来了脑洞,凑到中间小声说,“姐妹们,我刚突然想到.......小红书首页的推荐不都是按日常搜索的口味推的嘛.......所以孟总平时.......” 大家听到这里,默默围拢过来,集体露出个懂了的表情。 孟总一定也钟爱小狼狗。 碾碎十五回:TheBestisyettocome 顾晏屿提前试了好几遍,还来来回回练了几遍绕口令,保证舌腔共鸣达到最完美的那一刻才发了过去。 他一猜那头就不会回,但笃定只要孟希也听到了,一定满脑子都是自己。 几分钟后,手机响了。 孟希也回他:时间地点发我. 又说:我家晏屿是最棒的。 顾晏屿小计谋得逞,立马喜滋滋得将时间地点发过去,翘首盼着回复。 要是他有条尾巴,大概都能翘上天。 孟希也回了个好,几分钟后又补了句:以后不准再发语音。 顾晏屿能想到她在那头又气却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憋屈心情,有点过瘾。 姐姐很难取悦,又太理智,他要想达到目的,只能靠勾引。 过去的叁个月,他总是谨小慎微地讨好着,怕她烦,怕她心一狠转头离开。 可现在他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把握该怎么利用自身优势取悦她。 * 用完早餐,顾晏屿四处翻找不到西服外套,直到Vita过来敲门。 Vita递上一套崭新的订制西服,“顾先生,老板让我送过来,是按您的尺寸订制的。昨晚您穿的那件弄脏了,因为面料原因,送洗后发现处理不了,孟总的意思是直接丢了,抱歉,没有经过您的允许擅作主张。” “没事,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没带回来。以后叫我晏屿就行,不用那么客气,” 顾晏屿客气接过西服,松了口气,昨晚那套是孟希也一个月前送的。 她送的,他自然宝贝得不行,深怕自己弄丢了,自责不已。 Vita的严肃的眉眼缓和了几分,又问,“不知道早餐是不是合您的胃口?” “都是我喜欢吃的,非常感谢。” “好的,请问一会儿需不需要用车,我可以提前安排。” 顾晏屿摆摆手,笑得温暖,“不用,已经很打扰你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去学校。” “好的,那有什么需要您随时联系我,我的电话您有的。” Vita依旧毕恭毕敬。 “还真有个事需要麻烦你,” 顾晏屿从桌上拿过一个袋子交给Vita,“麻烦帮我把这个礼物送给姐姐。” “好的,” Vita接过纸袋后稍稍欠身,之后迅速离开。 一个小时后,Vita收到了前台的消息,顾晏屿已经离开酒店。 他照例留心了顾晏屿的动向,又按照往常的习惯,在酒店工作人员清扫前,先一步上楼检查,确保没有重要的物件遗落,但最主要的是防止孟熙华安插在酒店的人翻出什么对孟希也不利的证据。 等他再进入房间,里边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还留下了一张便签条和些许现金作为小费,上头是顾晏屿清秀的字迹: 早餐非常丰盛,劳烦收拾房间,一点心意请笑纳,祝顺利。 Vita不能让这张便签留下,瞟了几眼后最终没有扔进碎纸机,塞回了口袋。 他记得每次见到顾晏屿,男孩总是眯起眼睛笑得暖人肺腑,那笑很诚挚,不染尘埃,完完全全发自内心。 他又想到顾晏屿谦和有礼的态度和细腻的深情,下雨时提前准备的伞,起风时的围巾,拳击课后的伤口处理......还有孟希也平时的一餐一饮,顾晏屿把所有细节都点点滴滴牢记在心。 他也曾警惕,深怕这些都是伪装。 孟希也早年上过类似的当,栽过跟头,所以职责所在,他不得不设防。 只不过越接触,越能感受到顾晏屿的至纯至善,像个小太阳似的散发光芒。 也难怪孟总会徘徊不定,始终不想利用他。 这孩子的善良写在脸上,刻在心里,流于分寸之间,都是难得的珍贵。 Vita想,但愿走到最后,你还能陪着孟总...... * 顾晏屿撒了谎,他没回学校,而是让司机掉头先回住处。 一栋老式小洋房改装的Loft,面积不大,正好适合两人居住,多出来的一个房间还能做他的临时工作室。 这房子原先是孟希也租下来给他住的,离晏大近,位置方便还闹中取静,方便她过来找他。 可顾晏屿不喜欢被包养的感觉,把她预付的租金双倍还给了她,自己还加租了一年。 他把一楼的书架扩充了一排,摆满了各类书籍和黑胶碟片,还有两人的照片,主要都是孟希也的。 他从小就对播音类的节目感兴趣,自媒体兴盛那会儿,他才刚高一,尝试着录了几段自认为拿得出手的音频向各个自媒体和公众号自荐,收到不少好评。 自此慢慢开始接活儿,主要还是有声书,和不少科教文创类的教育片配译,中英文都有。 他的英音很出彩,自然就更受推崇,逐渐在业内小有名气。 高二开始约他的越来越多,卡里的余额也就飞涨起来。 他性子偏静,小时候家里管得又严,几乎没有朋友,约等于零社交,自然花销更少,那些余额都化作了数字沉睡在账户里分文未动,只是那一年险些影响成绩,差点被父亲打个半死。 但他没放弃,继续享受用自己的声音演绎不同的人生,那些或是癫狂,或是深情,亦或是自由的旅途,每一段都是他求而不得的刺激。 那些主角和故事,在代替他发言,怒吼,也演变成一种内心的发泄,使得他能更好得作为一个旁观者,默默演绎,静静参与。 那时候的他也有过幻想,有没有机会自己也能将酸甜苦辣个中滋味体味一遍,疯狂一次,沉沦一次。 于是高叁填报志愿那年,他发动了第一次“叛变”,结局不好不坏,他从家里搬出来,僵持不下地过了这些年,有熊教授的支持以及自己努力,混得不赖。 后来他遇到了孟希也,于是甜酸苦辣才有了定义。 他觉得值,没有苦的陪衬,那些甜大概也不够滋味。 * 顾晏屿走到二楼,将孟希也送他的西服仔细挂了起来。 一套烟灰色的休闲款,袖扣是十字,配套的衬衫在日光照射下泛着隐隐可见的敦煌壁画浮雕花纹。 他喜欢的细节,孟希也都恰到好处地考虑到了。 由上至下抚摸而下,仿佛还能感知到定制者当时的心境。 手刚触到西装口袋,掉出半截绸带,他伸手去探,解开绸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卡片。 卡片上是孟希也手写的花体英文:The best is yet to e. 他索性坐在地上,卡片被捏在手心反复翻看,看久了竟然生出些惆怅。 是么,还会有更好的等着他。 可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再期许什么更好的,有她想着念着的每一刻就是最好的。 顾晏屿将卡片收进抽屉,里边堆放的都是孟希也送的礼物和卡片。 他坐在写字台前,一样样地扫过去,心里被塞得暖暖的。 孟希也总说自己挑礼物从来不用心,都是看到什么买什么。 她说自己渣,又说自己没耐心。 可分明她给自己挑的礼物都是精心筛选,处处裹藏惊喜,只是她从来不肯承认...... 外头又下了一潮雨,雨过天晴,天边挂了道忽明忽淡的彩虹,懒懒散散得不那么走心,却又美地如梦似幻。 顾晏屿在纸片的背后标注了日期,抬头望向窗下满地挂着水滴的新绿,忽然脑中浮现出某一天清晨孟希也蹲在院子外盯着郁郁葱葱的草坪发呆出神,像是在跟那些小生命做某种深度的链接。 静默了几秒,她又动了动唇,似乎在和它们互相倾吐小秘密,还伸手抚弄了几下,淡淡弯唇,笑得灵动。 他很少见她露出那么纯淡不设防的舒缓神色,他想,那大概才是她卸下面具后最真实的样子。 她原本就是个温暖的人,只是藏得太好,大概连她自己都忘了。 * 顾晏屿迅速洗了个澡,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 脸上的伤瘪得很快,只留下淡淡的乌青并不明显,身上却是大片星云似的紫红色晕开在侧肋和人鱼线边沿。 他手贱,摸了下,疼得龇牙咧嘴,换了套柔软的连帽运动服出门打车。 约摸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停在青山别墅区山脚下。 两扇硕大无比的黑色大铁门紧闭,守卫森严,气势骇人。 没通行证,司机进不去,可又一看盘旋而上的山路,犹豫着问他,“您在这儿下么?” 里头的山路很绕,但顾晏屿正好想一个人走走,就回司机,“对,就在这儿下。” 等顾晏屿下车后,司机还探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 这青山区可不是普通人进得来的,里头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司机还在探着脑袋张望,就被门卫敲了敲车窗警示,只得悻悻离开。 站岗的门卫对顾晏屿十分熟悉,为他开了大门,又掏出游览车钥匙,客气地问,“需不需要我送您上去。” “不用,正好想走走,谢谢了,刘叔。” 顾晏屿手插着兜,朝山顶看了一眼,平时觉得这段路漫长无比,今天却颇有闲情,就想松泛筋骨,痛快出一身汗。 一路拾级而上,沿途的空气实在清冽,平时都是怀着压抑的心情过来,今天他却忍不住中途停下两次欣赏美景。 等到了山顶,炊烟袅袅,已经快到午餐的点。 山顶的别院是整个青山别墅的楼王位置,山涧溪流,连绵云海,都能恰到好处尽收眼底,真正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仿照叁进叁出的中式古宅设计,又辅以现代园林的灵秀,意境,雅趣,功能都全了,还不显得累赘。 顾晏屿站在大门外对准电子镜头招招手,大门自动开启。 花海扑面而来,左边是梨花白,右边是海棠红。 他熟门熟路,径自往院中走,穿过外厅来到院落内的草坪。 身穿白色练功服的老人正在打八段锦,恰好练到第八式的结尾处,调整着呼吸,准备收势。 顾晏屿站在边上静静等着不打扰。 老人结束了,准备拿毛巾擦汗,一转身毛巾已经递到了手边。 “爷爷。” 顾晏屿眯着眸子喊了声。 老人慈眉善目之间更添喜色,“晏屿,臭小子,来了也不吭声,还算孝顺,知道来看爷爷......” 顾晏屿俯下身帮老人擦汗,“每月初一十五都是爷爷茹素的日子,我怎么会忘,没时间也要挤时间过来陪您。” 擦完汗,他扶着老人坐下,祖孙两人对坐在石凳上。 老人很开心,笑得抒怀,“也就你嘴甜,会哄爷爷开心。爷爷知道你忙,心里记得就行,这里离你学校远,忙的话不用每个月都过来。” 顾晏屿嗯了声,朝着左边的院子仓惶地扫了眼。 老人猜到他的顾虑,“他俩都不在,今天你陪爷爷吃饭聊天,不用拘着。” 顾晏屿立刻来了精神,“好。” 老人指指桌上棋盘诱他,“离开饭还有点时间,来不来杀一局?” 顾晏屿不甘示弱,挑起一边眉毛,摆开架势,“那爷爷你可要小心了。” “小子,口气还不小,一会儿看你怎么求饶。” 祖孙俩痛痛快快杀了两盘,战成平手。 收棋的时候,老人瞧出他眼底都是明快的笑意,看出些文章,问他,“最近有什么开心事,跟爷爷说说,都在忙什么呢?” 顾晏屿一早就猜到瞒不过爷爷,据实交代,“爷爷,我最近签约了工作室,是考虑很久才决定的,也有仔细对比筛选过,这家工作室对签约的配音工作者非常尊重,实力也很强,手上的本子都是精挑细选的。” “您不是喜欢看历史剧,已经有一些很优秀的本子找到我,说不定之后您就能在电视上听到我的声音。” 老人顿时无比自豪,“好,那我可等着,我家晏屿的场我是一定要捧的。” 老人尚在喜悦,顾晏屿的神情却黯淡了下来。 老人纵横沙场几十载,自然读得懂他的心思,安慰道,“晏屿,心结不易解,爷爷都知道。你爸那个脾气,和你算是拗到一块去了,让他低头也是难。但你放心,爷爷一定支持你,等你做出点成绩让他瞧瞧,灭灭他的气焰。” 顾晏屿重新撑开笑脸,“我一定努力。” “不过他最近是没空管你咯,” 老人叹了口气,“这一趟去南太平洋科考,听说遇上了深海雷暴,要耽搁些日子才能回来。海上情况瞬息万变,失联也将近一周了。” 顾晏屿佯装不在意,指尖却蜷了起来。 他又问,“妈妈呢?” 老人给他倒了杯茶,脸上的笑就更无奈了,“你妈妈那就更是个工作狂,上月末你们见过后,后来说是卫星出了点什么问题,我也不懂,后来她就直接住到所里去了,你也知道进了所里都是要交手机的,两周才来一个信。” “要我看啊,这两人才是自私,一个研究天上的,一个研究海里的,就是没人愿意好好待在家里。” 老人洞悉世事的双眼眺望着远方,“什么出息不出息的,呵,我到觉得他们俩最没资格说这种话。” “晏屿啊,”老人拍了拍他的肩,陡然认真起来,“我们家五个人,有四个都贡献给国家了。你奶奶去的早,我也是操劳半生,这才偷得一点闲,却也已经老了不中用了,儿子不听我,想劝和也有心无力,唯一能做的就是鼓励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没必要拘着自己,无论做哪行,都是好样的。年轻人志在四方,不必过分苛责自己。” 老人见他不作声,又说,“爷爷知道,你从小性子就软,耳根更软,从来都是乖顺听话的,永远都是先要紧着别人。” “你高叁那次,是你唯一一次称得上忤逆你爸爸,虽然达到目的,但你心里不好受,一直有愧疚。” “但男孩子这个年纪,不狂怎么像话,你爸小时候可比你难带多了,” 老人心里向着他,话里更是充满爱怜,抚上他的发梢,鼓励着,“想定了就坚持去做,但切记守住本心,更要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的,会保护自己。” 顾晏屿眸中坚定,眼神清澈,老人看着很放心。 “看样子,那边午餐该摆好了。” 老人急着起身,却不想腿上发虚,起身的时候不自觉地晃了晃。 顾晏屿眼疾手快将老人搀住,不着痕迹地接上,“走吧爷爷,我早就饿了。” 一顿饭后,顾晏屿又陪着老人在山道走了会儿消食,随后准备回学校。 下山前,老人在门口拉着他叮嘱了好一会儿,恰好熊教授今日没课过来拜访,叁人就在门前碰上了。 顾晏屿和熊教授匆匆打了招呼后下了山,熊教授扶着老人进屋。 老人问,“老四,这些年多亏你管着这小子,辛苦你了。” 熊教授被说得不好意思,“您说得什么话,晏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又是我的学生,我怎么能不管。” 有他在,老人十分安心,但对自己的宝贝孙子了解得很,又问,“我看晏屿这几次过来精气神好了不少,话也多了。晏屿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这一问,熊教授为难了,老爷子身子骨愈发不好,纠结着怎么回比较婉转,不会刺激着他。 老人爽朗一笑,揶揄着,“当着我的面就不用偷偷打草稿了,我还不晓得你。” 熊教授悻悻点头,“确实有,不过应该交往不深,我提醒过他。这孩子聪明,自己能把握。” 老人不为难他,要打听还不难,只是他不想掺和,平白也惹得晏屿烦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自己挑的人,就自己去烦心,我偷得清闲。” 老人活的通透,熊教授自愧不如。 碾碎十六回:做你的垃圾桶 顾晏屿刚迈出大门,就接到配音导演的通知,总制作人对他早前录制好的单人花絮非常满意,但基于这次的男女主役都是第一次接自带流量的广播剧,原着粉原本就有心头好人选,网上不看好的声音日渐增长。 出于谨慎,总制作希望在正式录制前再碰一次,过一遍全稿的重要片段,约了晚六点在工作室碰头。 下午的课一结束,顾晏屿就火急火燎往市中心赶。 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晚高峰,路上会很堵。 他不喜欢迟到,永远都是提前做准备。 到工作室楼下还有些早,就在边上的全家买了个叁明治,又加了瓶零度可乐,坐在落地玻璃前的空位上边看稿子边吃,最主要的还是给孟希也发消息。 他拍了自己的晚饭发过去,问她:姐姐晚上吃什么? 等待的时间很焦灼,塞进嘴里的叁明治索然无味。 明知道她应该很忙,却总盼着能参与她一天的行程,哪怕是在微信的对话和图片里云参与也能让他开心,好像能通过这点微弱的链接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 孟希也这一天都是快节奏的转场,表格中密密麻麻的数字,一页页翻不到尽头似的ppt,当然还有一张张跟着她一起备受折磨的熬夜脸。 她不喜欢加班,但每个季度末的时候,为着业绩总是身不由己。 晚上有个慈善晚宴,给她留出半小时在车上发呆的宁静时光。 下了电梯直达车库,Vita已经将车开过来候着。 等车开出地库,外头的天早已换了颜色,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精心挑选的高定礼服和妆发师们已经在工作室准备就绪,只等着她人一到就能忙活起来。 一切都浑然有序,是她所秉持的连轴转。 她习惯性地手肘抵着车窗沿,手背撑着脑袋,托住这一天最后的紧绷神经,一言不发望向窗外,看似悠哉,实则累得喉咙冒火。 车窗外的景物一路倒退,恍惚间她有一刻的迷惘,自己究竟要去哪儿,而那一端等着她的又有什么....... 等红灯的间隙,她看到从斑马线走过的形形色色路人,大多数都是能从眉眼神态就能判断的关系,下班后约饭的闺蜜手搀手聊得投机,亲亲热热的小情侣你侬我侬,还有晚自习放学的学生疲惫却又充满对未来的冲劲...... 红灯闪烁几下,斑马线上的行人散尽,车子又动了。 孟希也却瞧得意犹未尽,疲累到了极致的时候,看到一点烟火气,反而觉得温馨。 左手放松垂下,触到边上的纸袋,“这什么?” 她问Vita。 Vita压根不需要看就知道,“是顾先生让我交给您的。” 孟希也懒得动弹,伸长食指将袋子勾到面前,撑开后看到里头静静躺着她的银行卡,手机壳,耳机壳,车钥匙吊坠...... 都是那晚她还回去的成双成对小物件,还有他准备的戒指盒。 孟希也看到这些东西,生理性排斥,特别是那个戒指盒。 这些东西像是紧箍咒,提醒着她,捆绑着她,她又开始觉得腻。 但那戒盒实在是美,她决定勉为其难地打开再欣赏一遍。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里头没有戒指,只有一张折迭成玫瑰花瓣状的彩纸。 拆开后里头写着她之前在某本书上读到过的句子: 相爱是两个人互相治疗精神病。 我自愿染这场病,病因是你,我甘之如饴。 因为是你,原则和底线不再死板,妥协和退让也不意味软弱。 姐姐,若你有垃圾,我的桶可以借你用,期限是永远。 孟希也一个字连着一个字默念,自以为的心如止水忽地惊起波澜。 脑中晃过的是他在写下这段文字时候温柔含笑的眉眼,略显紧张的笔触,以及嘴角扬起的暖意。 是她没办法抗拒的温暖。 明明太阳穴还泛着酸涩,可抬头的时候,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劲又给她续上一口气。 两旁虽有路灯照明,在高架上飞驰却依旧望不到尽头。 但这一刻她好像忽然找到了方向,因为想见的人在那里。 顾晏屿的消息来的及时,划开手机,她恰好看到他发来的晚饭图片。 他问她吃什么。 她回:有个晚宴,大概只能眼疾手快有什么吃什么。 她想象着自己一会儿会跟个幽灵似的四处游走,看似端着酒杯笑得迷倒众生,实际上饥肠辘辘,为了塞进高定礼服,饿也不敢吃。 晃走那些令她反胃的画面,重新点开顾晏屿发过来的照片,放大后,看到了全家的logo,问他:怎么在全家? 顾晏屿几乎秒回:晚上临时加了读稿会,随便对付点。 随后,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问了彼此:你现在在哪儿。 原本耷拉着眼皮的顾晏屿在看到两人一字不差的同步后,抱着手机笑得肩膀一颤一颤地停不下来,倒是吓到了收银台的小姑娘。 小哥哥长得挺俊,但好像有点二啊...... 顾晏屿立马分享了坐标过去,孟希也跟着也发了个晚宴的大概地点。 顾晏屿点开后地图,发现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心里打定了主意要过去找她。 他是承诺过不吃醋,也不作,但不代表不能当护花使者。 有他在,就没人能打孟希也的主意。 孟希也对他的小心思门儿清,下了命令:不许过来,你那边结束我会过去接你。 之后又补了句:别动歪脑筋。 兴冲冲的顾晏屿一秒就被打回了原形,可怜巴巴地缩了回去,只能乖乖答应:遵命。 但态度还是要有的,补了两个好气的表情。 看时间差不多,就和孟希也说了声,背上书包走进工作室。 他到得早,总制作和配音导演带他先进录音棚熟悉环境,边走边和他交代接下来的录制流程。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进棚,但还是虚心听取两位前辈的建议,时不时谦虚附和。 总制作张敏,也是寻梦记的合伙人之一,这些年打造了不少爆款广播剧。 她本人刚过叁十,不婚主义,知性大方,对待每个本子都亲力亲为。 顾晏屿当初试音和即兴发挥的片段,她早就来来回回就听了好几遍。 虽未见过真人,不过单凭这声音,就笃定是要火的节奏,忙催着配音导演抓紧安排,力求提前做好充足准备。 见到顾晏屿真人,张敏更是笑得满面桃花,忍不住夸赞几句。 这声音,这模样,这谈吐举止,工作室总算是挖到个高质量的金疙瘩。 担纲这部剧配音导演的是比顾晏屿早两届毕业的乐思琪,在圈中颇有名望,配的大多是霸气御姐,近几年但凡是大女主的本子,都是冲着她来的。 只不过乐思琪更倾向于往编导方向转型,近一年一直在努力推新人。 等顾晏屿坐进配音室后,张敏和乐思琪退到总控室。 乐思琪朝张敏使眼色,“敏姐,怎么样,这次我推荐的不错吧。” 张敏近两年没有过眼前一亮的惊喜,顾晏屿这一出现,恨不能立马开瓶香槟提前庆祝,只不过人前还得端着,轻咳了声,“是不错,业务能力过硬,人也礼貌,可造之材啊。” 乐思琪追问,“以您的眼光,这部剧一播,顾晏屿能火么?” 张敏在这行待久了,还是相对谨慎,不把话说透了,“你也知道近几年广播剧层出不穷,各大工作室都在挖金疙瘩,声音条件好的实在不少,能不能稳下来,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对了,女主怎么还没到?” 张敏看了眼挂钟,离六点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乐思琪和林音也是老相识了,这次又力排众议举荐,自然是帮着她,“现在正好晚高峰,音音下午有课,估计堵在路上了。” 张敏能体谅,叮嘱她,“你问下到哪儿了,我先去安排几位老师准备。” “好。”乐思琪走到一边给林音发消息,过了五分钟,林音那头都没回复。 她开始有些烦躁地在走廊踱来踱去,张敏最看重配音演员的职业素养,这一迟到,印象分一定是要掉了。 半小时后,林音才急匆匆地跑进来,进来后一个劲向大家鞠躬道歉。 张敏虽有不满,但看她发型都跑乱了,整个人灰头土脸无比狼狈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言,“下不为例,你调整一下,我们马上就开始。” “思琪,你过会儿进去跟他们俩对一下本子,交代下我们今天试的几段。” “好,” 乐思琪拽着林音进去,一个劲瞪她,“你怎么回事啊,都说了千万别迟到。” 林音偏过脸,身子微微有点颤抖,小声道歉,“对不起学姐,下次一定不会了。” 她的长发耷拉下来,几乎盖住半边脸,乐思琪看得也不真切,只是听出她的声音似乎夹着点弱弱的哭腔,怕是路上赶得急了一直担惊受怕,忙安慰她,“哎,没事,一会儿好好表现就行。” “谢谢学姐。” 林音点点头,进了配音室。 目光触到正在认真翻着剧本的顾晏屿,心虚地停在门口,脚步沉到迈不动。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坐到空位子上,拿出剧本准备起来。 配音室的光线被调到最暗,提前渲染气氛,只有配音演员的上方有一盏阅读灯打下来,方便他们翻看剧本做笔记。 经过昨天的插曲,顾晏屿对林音的态度更冷,见她进来只是略略点了点头,随后两人零交流,各自准备。 张敏在总控室等着看两人的互动,想借此为这部剧剪出些有爱的番外片花,没成想眼前的两人竟跟陌生人似的,令她颇为失望,问乐思琪,“思琪,你不是说他们俩平时挺熟的,怎么见面就这样,连句招呼都不打。” 乐思琪卡壳了几秒,好在脑子转的快,“大概都是第一次进棚,紧张了呗。” “这么多老师看着,您又这么气场十足,哪儿敢闲聊玩笑啊。” 张敏想来也是,拍拍话筒开口安抚,“两位不需要紧张,自然点就行,没有录制的时候也可以交流交流剧本,闲话交谈,我们都是允许的。” “毕竟我们只是广播剧,不露脸,也不是拍戏,不需要那么拘束。” “好的,”顾晏屿笑得温和,脸依旧臭。 林音也怯怯地点头:“明白。” 林音不着痕迹地拿余光瞟着顾晏屿,想着怎么破冰。 昨天的不欢而散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天知道她多想跟顾晏屿说话。 以顾晏屿的性子一定不会主动开口,只能是她先放软姿态。 只是她始终想不通顾晏屿昨日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怼她,还掀了她的老底。 她从没见过他这幅咄咄逼人的样子,更没想过自己的那些事他都看在眼里。 他是......在吃醋么? 林音脑中转过那么一丝滑稽的念头,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这念头一旦生了根,就牢牢扎进心里怎么都驱不散,没头没脑的甜蜜情绪堆上心头, 只是不由得又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时刻抚弄着发丝企图盖住自己的脸,双手不自觉地扯着袖口,不敢让那些伤口暴露。 “晏屿,” 她小声问,“你有没有带记号笔,我出门急忘带了,能不能借我用用?” 她的视线定在顾晏屿捏着笔曲起的细长指节,终于找到个像样的话题切入,自信他当着众人的面不会拒绝。 “你用吧。” 顾晏屿把笔递过去,头却没抬,声线冰冷。 只那一束光打在他脸上,映出额角不断渗出的薄汗。 他只是浅抬眼皮,周围的黑暗气息就如同活了一般,叫嚣着朝他扑过来,紧接着耳边只有急切的喘息,剧本上的字也变得模糊不清。 不能在这时候发作啊,他有点哀怨地想着,努力强撑精神,沉下心来做了几次深呼吸调整,才慢慢恢复清明。 林音还沉浸在破冰后的喜悦,牵起嘴角,笑得很甜。 刚想道谢,就看见顾晏屿从包里拿出一支一模一样的,重新垂下头去,甜美的笑被瞬间击碎,僵硬不堪。 碾碎十七回:温柔点不好么? 破冰失败的林音,将心不在焉表现得尤为明显,支记号笔被捏得发烫,剧本上密密麻麻的字一点都读不进去。 张敏还在总控室拿着剧本和几位老师讨论背景音中的细节问题,乐思琪插不进话,只能盯着配音室里静默的两人发呆,最终按奈不住,开了配音室的灯,提前进去给两人说戏。 林音她是知道的,绝对不是容易冷场的性子。这姑娘看着软萌害羞像个社恐,私底下却是个社牛,玩的开,一点也不拘束。 乐思琪也听到过些传言,说林音和顾晏屿私底下是一对,难不成吵架了? 想到这儿,她眉头紧锁,工作时最烦合作小情侣,今天吵架,明天分手,整个组都被溜着跑,实在耽误效率。 可这次人是她挑的,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调和。 灯一开,顾晏屿心口那股乱窜的气息散了,呼吸节奏也步入正轨,身子坐直,神情也舒缓不少。 反倒是林音有些反常,心虚地低下头,黑发堪堪盖住半边脸。 乐思琪没见过这样的林音,全然没了气场,一副软妹模样。 她也只能暗自感慨爱情可真是把双刃剑,能让人容光焕发,也能让人颓靡萧条。 她端了凳子坐在两人对面,开始对两人说戏,“一会儿我们先试这一段,从小生活在水乡小镇的女主转学到晏城中学的第一天,因为找不到教室急得乱转,碰上了在班级门口罚站的男主并向他问路,吊儿郎当的校霸男主起了玩心,故意指错教室,害女主当众出糗......” “这是男女主第一次见面并产生羁绊,由戏弄开始,以认真收尾。套路很俗,不过也是书粉呼声期待最高的剧情之一,乖乖女和校霸,一向都是校园故事中的经典搭配......” 乐思琪讲得投入,顾晏屿和林音也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附和。 “音音,你的声线是公认最贴女主的,这一段中,女主第一次来到晏中,期待中夹杂着不安,要注意情绪的拿捏,是偏怯生生,稚嫩的那种,后被男主戏谑后明明又气又恼,那股不甘示弱的韧劲就取代了柔弱。” “明白,我会注意情绪的过渡,” 林音端出试音时候的音色以此证明自己完全融入女主的语境,乐思琪这才放下心来。 又望向顾晏屿,“晏屿这部分可能有些挑战,男主与你平时的性格大相径庭,但因为你的声音条件很好,自带磁性高冷,只需要抽离一些,适当加一些冷漠和戏谑的情绪,找到我们之前录单人花絮时候的状态就行。” “好,” 顾晏屿自信满满。 乐思琪逼自己挤出点笑,“你俩都是我推荐的,可要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 两人齐刷刷点头。 张敏拍了拍话筒发话,“思琪,你就待在里边帮他们,我们准备开始录制片段1-2,我倒数五个数后action进背景音,都准备好了么?” “好了。” “嗯。” “来,5,4,3,2,1,action!” ....... 背景音上来是一阵喧闹的上课铃和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女主出场,期待中带着浓浓紧张的少女内心自述缓缓铺开。 林音的声音可塑性高,可甜可盐,加上她原本的打扮就偏萝莉,声音一出立马就能把人代入纯纯的校园气息。 乐思琪不停望向张敏,通过微表情揣摩她的喜恶,紧张得心纠到一处。 张敏抱着手,脸绷得很紧,听得无比认真,时而蹙眉,时而点几下头,直到顾晏屿的声音进来,张敏才安心坐下来喝了口水。 第一遍试音结束,张敏静思了几分钟,随后开始点评,“晏屿的校霸语气抓得不错,少年感和玩世不恭的态度也有了,很好。” “林音这边,” 张敏拧起眉心,一点不留情地指出,“可爱娇羞是有了,但在被男主逗弄后两人对峙中的小倔强情绪没到,反而弱了下去,听起来更像是害羞和期待。女主从一开始的避而远之到后期的一点点深陷其中,需要十分注意情绪的层层递进。” “刚才发挥得不好,张制作,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音恳求道。 “有这种精神就对了,好,我们再来一次,” 张敏认可地点头,她一向说话直接,好多新人一上来受不住,心态很容易崩溃,没想林音看着柔柔弱弱的,倒是有这份勇气。 林音自然知道自己发挥得很差,被压戏得明显。 这不是她第一次和顾晏屿合作,两人曾经在雅音社搭档过一次,只是那次没有感情戏,所以只感受到和他共事的默契,却没想到感情戏中的他会让人充满压力。 顾晏屿人长得奶,可声音却是实打实饱含性张力。 校霸的戏对他而言,本就只需要调整语气和气息节奏,根本不费劲。 他一开口,明明是吊儿郎当戏谑的话,却化作了撩人于无形的致命一击。 “喂,是这边......呃......你的方向感是被头上扎的两团天线给屏蔽了?” ....... “我随手指的,你还当真了,倒是挺听话的。” “但没人告诉你么,听话的孩子没糖吃,还特别容易上当受骗......” ....... “撒完气了?看不出你这姑娘脾气还挺大......” “我叫江潮,小天线,你呢?” 林音被他的气息,低笑,逗弄得浑身发软,早前准备好的战斗架势瞬间被弱化,只剩下被融化后的软糯。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调整状态后实力尤在,第二次试音渐入佳境,两人的配合也流畅不少。 一场试音持续了叁个小时才收尾,张敏及时喊停,毕竟这次只是试录,要留给两人的嗓子充分的休息时间。 结束后,顾晏屿向各位老师和工作人员道谢,迅速撤离。 他怕孟希也那边结束得早等着急,一门心思往外赶。 后脚还没迈出门外,就听到里头的几位女工作人员开始起哄尖叫: “啊,我没了我没了!听过这声音,我还能维持住表情管理真的.......我佩服自己。” “我也是,真的好想发微博告诉全世界,我的江潮有脸有声音了,他的名字叫顾晏屿!!” “顾晏屿也太撩了,又坏又撩的,难怪林音开始发挥有些失常,换谁都抵不住啊。” “呃,你们.......收一收!” 正在收拾文稿的乐思琪提醒几人。 顾晏屿腿长,几步就远离了那些声音,但刚才的话还是听进去不少。 他实在不懂,就刚那些所谓的校霸说话方式到底哪儿撩了? 不仅不觉得撩,他甚至觉得有些过分,捉弄小姑娘还出言不逊的,不是个渣男么? 等电梯的间隙他细细思考着刚才工作人员间的对话挥之不去,难道女生们都吃这套?温柔点不好么? 他开始延展,孟希也会喜欢偏霸道,玩世不恭的类型么? 他想不出答案,决定晚上当面问孟希也,或者在她面前演上一遍亲自验证。 * 张敏和几位老师撤了后,乐思琪也背上包准备走,出门刚拐了个弯,就看到躲在墙角接电话的林音,忽然就好奇起来。 林音和顾晏屿竟然没一起走,所以是她猜错了,两人不是一对? 林音背对着她,捂住手机刻意压低声线,可乐思琪分明还是清晰地感受到她浑身都在颤抖,一时之间犹豫着就没走。 林音愤愤挂了电话后转过身,恰好和乐思琪撞了个迎面,吓得后退一步,“学姐。” “怎么了音音,是出什么事了么?” 乐思琪走上去关切地问。 “没,没有.......” 林音咬紧牙关,憋住气不让声音颤抖。 乐思琪狐疑地盯着她,“那一起走吧。” “学姐,你先走吧,我想去个洗手间,可能没这么快。” 林音找了个借口。 “好,你确定没事?” 乐思琪还是有点担心,又确定了一遍。 “没事没事,” 林音忙摆手。 乐思琪见她推辞,也就识相离开,走的时候还回头望了几眼,总觉得今天的林音十分可疑,从刚进门的心神不宁到录音开始后的频频失态,完全不像平时的她。 录音室里没信号,走到工作室外边,顾晏屿的手机才恢复通讯。 微信里静悄悄的,孟希也没找他,小失望油然而起。 她不找,他就主动问:姐姐,我结束了,你呢? 这次孟希也回得挺快:准备出来,等着。 他太容易被取悦,单单“等着”两个字都能乐呵呵地盯着看半天,指腹挪到孟希也的头像边上轻轻摩挲了几下点开。 她的头像是自己的照片,蓦然回首的剪影,朦胧感都掩不住的美。 这张照片是他给孟希也拍的,他喜欢捕捉她生活中的每个顾盼生姿的日常瞬间。 晚风微凉,扑面而来撵走了闷在录音室的热气。 顾晏屿走到角落处靠着石柱等,这位置不错,视线极佳,能第一时间看到孟希也的车。 十分钟后,孟希也给他发了消息:有点堵。 他回:多久我都等。 碾碎十八回:废物看谁都像废物 林音磨蹭到打扫的阿姨催了叁遍才出来,每往外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似的胆战心惊。 路边停了辆牛油果绿的重机,跟这夜色不融,突兀又扎眼。 穿一身价值不菲机车服的男人跨坐在车上,手里夹着烟,后视镜里倒影出不耐烦的眉眼。 还是来了,林音知道自己逃不掉,颤颤悠悠走过去,在距离男人一臂之遥的位置再也不敢挪动。 男人很灵敏,听到脚步声就跳下车,视线跟她对上,勾勾手指,不屑和狂虐都潜伏在眼底。 男人力气很大,一把将她揽过去。 林音吓得一个踉跄,浓重的烟味混着酒气顺势钻进鼻腔,一阵阵泛恶心。 “怎么这么久?” 段昊扔了烟,愠怒地诘问着。 林音努力挤出一点笑,往后躲了躲,“制作人要求比较高,试了好几遍,所以......时间久了点。” “骗谁呢,你特么昨天不是还在那里炫耀制作人对你多重视,自己多能耐......”段昊一点也不信。 晦暗不明的路灯投射下,他右脸颊的几道伤若隐若现,惊悚感加倍。 他瞪着林音,拿眼神威吓她。 林音吓得不行,夹着哭腔唯唯诺诺,“我......我真的没骗你,” 这一秒段昊和变态杀人魔完全重迭,她浑身的伤就是证明。 她相信哪怕下一秒自己被他折磨得血溅当场,这个恶魔还会站在血泊里大笑。 “真没骗你,不信你可以去问,”她的唇在抖,带颤的声音就滑出了喉咙。 段昊伸手掐住她的脸,硬掰过来逼她正视自己,手上缠绕着的绷带边沿磨得林音下颌生疼,“算你识相,” 又威胁她,“你知道我手里有什么,所以乖乖听话,别给我玩花样,哪天我玩腻了才会考虑把东西给你。” “什么......什么时候?” 林音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问出口,只是无法再忍受这种被支配的恐怖。 段昊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大笑起来,“你还敢问什么时候?” 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变了脸,一巴掌甩在林音脸上,将她打翻在地,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你个婊子有什么资格问,当初是你自己爬上我的床,说什么各取所取,让我帮你争取学生会会长的选票。老子费心费力帮你弄到了,你呢?对我爱答不理,转头去勾搭顾晏屿。” “勾搭谁不好,挑顾晏屿.......” “老子特么平生最想弄死的人就是那怂货......” 后头的话全都湮没在雨点般的拳打脚踢之中,林音再也听不清。 又来了,昨晚的噩梦又再次重现。 她祈求这时候至少能有个路人路过阻拦,打断段昊的发怒,可路上偏偏空无一人。 段昊还在咆哮着发泄,眼神由暴戾转而化作狂喜。 挥出去的每一拳,踹出去的每一脚都在宣泄他的恨和怒,仿佛正在挨打的不是林音,而是顾晏屿本人,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通体舒畅。 他紧了紧拳头,下一拳是冲着林音的太阳穴而去。 这一拳要是正中,以林音的身板一定是承受不住,已经发狂的段昊压根不会犹豫,照样挥得下去。 正要落下之际却被捏住了手腕,那一拳悬在半空。 段昊错愕地顿在那里,有几秒的凝滞。 “妈的,哪儿来的傻逼多管闲事?” 他啐了口口水。 “艹,顾晏屿。”段昊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林音团成一圈,缩在地上动都不敢动,直到她听到段昊喊出了那个名字才有勇气抬头。 顾晏屿的脸逐渐暴露在路灯下,昏黄的暖光在他脸上打出柔焦。 他站在那里,目光很冷,面无惧色,柔而不弱,当真诱人,也当真招人恨。 全都是段昊最厌恶的样子,特别是那一脸清高的救世主模样,于段昊而言不亚于是兴奋剂,他浑身的血都烫了起来。 他的笑和怒拧在一起,从狰狞到变形,像是终于找到了泄洪的裂口,再顺势将那口子越扯越大。 顾晏屿,老子等你很久了。 段昊抖了抖肩,身上机车服顺势滑落,里头是一件紧身白背心,包裹着一身精瘦的肌肉,身上横七竖八的挂了些伤,倒显得更有威慑力。 作为体育生,他相信自己要揍死眼前柔柔弱弱的顾晏屿几乎毫不费力。 于是傲气地仰起下巴,不拿正眼瞧他,指关节咯咯作响,脑海中勾勒出一会儿将眼前这张脸按在地上摩擦的快感。 “没想到今天运气不错,”他笑地肆意,转头对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林音讪笑,“怪不得出来得这么晚,原来是去当舔狗了,呵.....” 林音缓缓挪下挡住脸的手臂,抽噎着大气都不敢出,怯怯地望向顾晏屿,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此时此刻,恐惧早已大过羞愤,她不在乎会被顾晏屿知道些什么,只希望这一切能停止。 段昊朝林音吐了口唾沫,“啧啧啧,就这种破鞋,都值得你出来多管闲事.......” 顾晏屿只是轻描淡写地甩了句,“有病就去看病,别发泄在女人身上。” 段昊眯着眸子,恶狠狠地对上顾晏屿淡漠的眼眸,真是越看越厌恶,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样子,转头还不是被包养玩弄。 他想先羞辱一番再动手,于是拿腔拿调得嘲讽起来,“不对啊,这个点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应该在Time Mix给那些富婆们当狗啊,怎么,当狗当腻了,想出来做人了?” 顾晏屿的眉头慢慢锁起,原本疏离的脸上起了怒意,拳头不自觉收紧。 猛地想起昨晚为他指路的声音,现在能完全确认,那就是段昊。 段昊见成功激怒了他,再添把火,“哟,难道是姐姐们玩腻了,把你甩了?只能寂寞到找个婊子消遣.......” “哈哈哈......”他笑得前俯后仰,还不忘给林音一记当头棒喝,“你还在幻想着他出来英雄救美吧哈哈哈,他顾晏屿就是个被女人包养的玩具,废物,亏你还像个舔狗一样整天追在他屁股后头.....” “没听懂?他是个被包养的废物。”他又加了重音重复了一遍。 林音慌了神,低下头去,段昊的话她当然不会信。 “废物看谁都像废物。”顾晏屿微垂眼睫,依旧淡定,这点挑衅他并不放心上。 这份淡定直接惹恼了段昊,一拳挥过去,顾晏屿虽后撤及时,依旧被凶猛的拳风逼得脸偏向一边。 他从小没打过架,也不屑用拳头解决问题,但现在却不得不和段昊对上,所幸平时健身训练从不落下,身体的平衡和协调能力尚可,还能抵挡得住。 要不是在边上看不下去,他实在懒得多管闲事,只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一个女生被欺负。 但他早有成算,站出来前已经报了警,细算着只要拖一点时间,能撑到警察过来,这一切也就能安稳结束。 可顾晏屿并不知道,原本段昊所有的仇怨就都是冲着他来的,林音只是发泄的道具,而他才是造就这场发泄的源头。 那些加注在身上每一道伤的痛,都要百倍千倍地讨还,只会下手更狠。 拳拳到肉的打斗声骇人万分,林音哪怕捂着耳朵那声音还是一个劲钻进来,她只能用自己微弱的声音盖过去“救命,救命.......别打了......” 很快,一束远光灯投了过来,定格在他们的方向,照得叁个人都睁不开眼,才彻底终结了一场缠斗。 林音依稀看见车门打开后,下来两个人。 紧接着传来高跟鞋的扣地声,那声音很急,越来越快,也离得越来越近。 同时有道身影俯冲过来,一把攥住了段昊的手腕,倒拎起,将他整个人按倒在地,动作快到惊人。 段昊吃痛,浑身都僵住动弹不得,待看清楚来人是Vita,嚣张的气焰瞬间磨平,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顾晏屿,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他不甘心,只差一点,就能把顾晏屿这小子脸打花。 碾碎十九回:我能你不能 顾晏屿虽挨了几下,还是稳稳站在那里,只是脸上挂了彩,新伤添旧伤,易碎又倔强,招人心疼。 一道身影一点点从阴影底下拉近,驱散了眸底的戾气,他下意识地想往前迈。 每每看到孟希也,他总会不自觉大脑当机。 她是个让人挪不开眼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他很难克制自己要迎上去的冲动。 在她面前,他就像那壶刚煮开的水,由里到外都在沸腾。 孟希也今天穿的是套孔雀蓝的改良版旗袍,按着她的比例改的,从胸到臀再到腰,多一丝赘肉都不行。 这颜色挑人,放她身上却无比协调。 长发盘在脑后,只用一根木质的发簪作配,这风格不似她平日的喜好,清冷婉约了些,却恰巧符了今夜的氛围。 仿若夏日还未升起骄阳下的那潮海水,外感温热,凑近了才觉出薄凉。 顾晏屿低头检视了一圈,开始恼怒今晚的多管闲事破坏了原本美好的约会。 孟希也走得急,修长白皙的腿从高开叉的边沿若隐若现出撩人的线条,长长的手工编织红流苏耳环随风摆动,打着节奏,擂起战鼓。 她第一时间来到顾晏屿身边,仔细端详了个遍,“有没有受伤?” 顾晏屿握上她冰凉的指尖,摇摇头,“我没事。” 一句没事压根消不了火,孟希也带刀的目光落在段昊身上,杀人的心都有。 昨晚她还想着给段家留点脸,今晚是该连脸带皮都撕破了。 之前她还愁逮不着机会还林妙的人情,眼下就有现成送上门的,大概也是她的运气。 段昊虽被制服,脸上尚有胜利者的姿态,看到来的是孟希也,挑拨的意趣更浓,“姐姐,顾晏屿比我好在哪儿?” “就他那身板,玩两下应该就不行了吧,你喜欢这种怂货?” Vita手上下了点劲,段昊痛得声音转了几个度,却还要说,“顾晏屿,你特么就是个被包养的孬种,哈哈哈.......有本事你别靠女人,我们公平竞争.......” “你也不过就是被包养的玩具,玩腻了早晚要被扔。” “姐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有多主动你敢信么......” 话没说完,就被孟希也冷冷打断,“我倒是不记得对你多主动,被拒绝还不依不饶的是你吧。” 她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在颤栗,展开手指与之交缠,“另外,这里明显只有一头乱吠的孬种,除了会挥拳头别的一无是处,当玩具我都看不上。” “呵,不对,打女人的连孬种都不如。” 她俯下身,狠厉劲完全就盖过了柔媚,留给段昊的只有手起刀落的果决,“我好像给过你脸了,可惜你不珍惜。” “今天之后没人能再给你擦屁股,不是喜欢挥拳头么,去牢里试试......” 段昊想开口的时候,一阵警笛声由远至近浇灭了他的嚣张气焰。 看到警车,他怂了。 在外面他可以为所欲为,但进了警局意味着家里的老头子很快就会知道一切。 他再嚣张,也有怕的人。 警车停下,叁名警察快步往他们的方向而来,打头的问“谁报的警?” “我。”孟希也抢在顾晏屿前面回答。 警察们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孟希也身上,豪车保镖,穿着打扮都是考究,想来是有身份的,直接问她,“怎么回事?” 孟希也下车前早就串好了词,“警察同志,我弟弟和这位女同学今天在附近的工作室录音,这位段昊同学就一直蹲守在门外伺机报复威胁,我的车在路口掉头的时候看到他施暴就先报了警,也录了视频,其余的您可以调监控,一切就清楚了。” 警察记录的时候,她又补充,“据我所知,这位段昊同学有暴力倾向,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我弟弟和这位女同学进行言语和肢体施暴,我可以提供证据。” 警察又问,“那之前怎么不报警?” 孟希也略显无奈,“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也正常,教育过也认了错我想着私了算了,也不想毁了他的前途,就当做给个机会,相信他下次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警察们点点头表示认同,也很赞赏她的大度讲理。 段昊想插嘴,这一次Vita牢牢将他的手臂锁住,他疼得厉害,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之后警察又简单询问了顾晏屿和林音,两人显然不愿多说,但他们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个年纪无非就是情情爱爱的纠纷,在这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带回去审后就都清楚了。 其中两名警员拷上段昊带回车里,剩下的一位继续和孟希也交代,“情况我们了解了,您可以带您弟弟和这位女同学先去医院验伤治疗,之后将伤单带来警局找我,我姓刘,这是局里电话,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孟希也点头,向他道谢,“刘警官,谢谢了。” 刘警官收起纸笔,态度无比认真,“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那你先带两个孩子去医院,我就先回警局了。” “刘警官,”孟希也喊住他,“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刘警官回头,“请说。” 孟希也字字恳切,“请您务必确保回警局内的半小时内,段昊不会被任何人接手或者保释。” 刘警官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孟希也又说,“我的律师半小时之内就能到警局,有一些相关的证据会送到您手上。” 刘警官有些犹豫,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和理解是不是一个意思。 孟希也言辞恳切,“刘警官以为,这样有前科的人以前都是怎么逃脱的呢?我看您非常负责,相信能理解我们作家长的苦衷,希望这次他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要再有无辜的同学遭遇类似的情况。” 刘警官恍然大悟,叁番两次能逃脱,那就是有家底了,怪不得第一次会和解,原来是被迫的。 他郑重点头,“行,我尽力。” 孟希也再次道谢,“辛苦您,麻烦了。” 刘警官一行人带着段昊走后,孟希也上前搀顾晏屿,想扶他去车里休息,却被他大力甩开,恼火地留下一句,“不用,我自己能走。” 被晃开的孟希也一脸懵,但转而就明白了,大概是段昊的那些话叫他不舒服了。 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能不憋屈么,总要找个发泄口的,她能体谅。 小崽子真挺背的,跟着她一分钱好处没捞到,还要被人造谣陷害,她都替他不值。 她想着,或许这也是个不错的机会叫他认清现实,转头先处理林音。 林音已近乎呆滞,上一秒是还是段昊和顾晏屿得恶斗,紧接着就孟希也从天而降,瞬间平息一切。 那张明丽的脸她怎么可能不记得,毕竟昨天下午她还高谈阔论关于眼前孟希也的言论。 而后的下一秒,孟希也和顾晏屿十指交缠的画面就肆无忌惮地展现在她眼前,她这才明白昨天下午顾晏屿突然怼她的原因。 所以段昊说得是真的,顾晏屿是被包养的....... 林音觉得自己可笑无比,这一刻居然还在想着别人的八卦,她为自己迷恋过顾晏屿感到耻辱和可悲,那么干净美好到片叶不沾身的顾晏屿,也不过是别人乖巧的裙下臣。 她呢,更贱,是裙下臣的舔狗...... 这一夜,没有人是赢家,所有的秘密都倾泻而出。 林音想通了,她不亏,谁又比谁干净呢。 她费劲全力双手撑地,想借力起身,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直到手腕上多了双手,帮着她起来。 那双手白得晃眼,连骨节处都细腻柔滑,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站稳后她才近距离地看清楚孟希也。 这张脸,这个人,她确实比不了。 孟希也平视着林音,狐狸眼娇俏生动,平静中依旧气场十足,“女生慎当海王,容易碰上更差劲的渣男自讨苦吃。” “不管职场还是生活中,女生要争取权益都难,因为到处都不公平,走到哪儿都有人评头论足,永远都有反对和不善的声音。很多时候需要想别的办法去斗争,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找女生抱团,靠玩弄男人于股掌是达不到目的的,他们有时候比你更现实,也更疯狂。” 大概是林音柔善可欺的模样让孟希也有些共情,忍不住多嘴几句。 林音抬起厚重的眼皮,诸多情绪流转在眸底挥之不去,最浓重的还是不屑。 她并不领情,反问孟希也,“你不也是么?玩弄男人于鼓掌。” 孟希也勾了勾唇,起身淡淡道,“所以我才说到处都是不公平。” 林音不懂她的意思,眉头紧皱。 孟希也轻轻地动唇,“我能你不能。” 五个字,残酷且深刻。 林音嗤笑出声,“你不就是有钱么,说不定哪天就栽了。” 这话孟希也自小就是听惯的,于她而言过耳后从不走心。 皮囊是包装给别人看的,而信念是刻在心头亘古不变的。 人因贪而栽,她不贪,只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栽了也无怨无悔。 孟希也不再浪费时间,车里还有小崽子要哄,飞速交代一遍,“一会儿有人送你去医院验伤取证,要不要告段昊,你自己决定。” 林音抿了抿唇不回答,她确实没想好。 告他意味着那些充斥自己淫乱身影的视频会公之于众,那是她不想看到的。 “段昊的事情我会处理,他手里的东西我也会清理干净。”孟希也居高临下望着她,给她选择,要不要出这口气是她的事,和自己无关。 况且这姑娘栽得也不可怜,投机取巧加贪念太重从而走错了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次教训她得受。 但孟希也依然给林音留了机会,只因为这事牵扯了她家小崽子。 归根到底,也有她的责任。 林音不笨,听得懂这是交易,麻木地动了动嘴唇,“忙不白帮,你要什么?” 孟希也喜欢这份通透,把话挑明了,“从今天起,要是从晏大传出一句关于晏屿的闲话,全都算到你头上。” 林音识时务地点了下头,这笔交易于她而言不亏,只是憎恶感驱使她开口讥讽,“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装什么好人。”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钻进孟希也耳朵里, 孟希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懒得再跟她废话,转身离开。 林音盯着孟希也渐行渐远的窈窕背影,本就阴云密布的心头转而电闪雷鸣。 孟希也,我等着看你栽...... 碾碎二十回:黑色午夜 车上的顾晏屿,抬起手臂遮起上半张脸,妄图减少大脑的自主思考。 但无济于事,孟希也出现后的每一句话,每一帧画面,以及段昊的诋毁都在颠来倒去重播,刺激着他每一条脆弱的神经。 醋意和酸涩碾上心头,他好闷,也很烦,蔫蔫得没精神。 孟希也上车后,看到的就是这副萎靡不振的心酸画面。 顾晏屿坐在靠窗的位置,偏过头又遮着脸,阻隔了一切交流。 他的气息很弱,于是那抹穿过车窗撒下来的晦暗夜色就一点点攀上他的发梢指尖,企图将他和残月的孤冷融到一处。 孟希也给他时间冷静,吩咐Vita,“回酒店吧。” 说完降下车窗,涩涩的夜风抚弄她的脸颊,很败火,也顺便轻吻着边上人的发丝。 凉风吹散了顾晏屿纷乱的神思,他渐渐缓过神来,拿余光监视着孟希也的每一个动作。 她倒是悠闲自在,吹着风,哼着小曲。 孟希也不仅自在,还很有闲情,“Vita,开点音乐吧。” Vita自然是有求必应:“好,您想听什么?” 孟希也:“随缘吧,切到哪儿在放歌就听。” 说完就自顾自划开手机,开始按顺序回群里的消息,车里暂时只有Vita切着电台的滋啦声。 顾晏屿望向她的眼神挂着几乎要溢出的愤懑,别扭道,“一会儿我不上去了。” 孟希也勾起嘴角,不走心地笑了笑,眼皮都没抬,“随你。” “.......”顾晏屿觉得自己要炸,怒意比刚才对着段昊的时候还重。 他就是不爽孟希也从来没有一句软话,看出自己不开心,也不哄几句。 孟希也全然不在乎,打了个响指提醒Vita,“音乐呢?” Vita立马随机选了个电台,广播里立马传出了应景的粤语老歌; “深夜 沉默但其实跳动 车内 横巷内藏着爱侣抱拥 深夜人尽力 寻觅美梦 不要急 不要急 反正又空 心碎的 心碎的都也出发活动 寻活动” 孟希也惊喜地放下手机,拍了拍主驾的椅背,“手气不错。” Vita尬笑了声,也不知道该应什么,透过后视镜瞧扫了眼顾晏屿臭到极致的脸,总还是有些心惊胆战,只希望接下来不会有一场恶战。 这首歌是孟希也心里排得上前叁的心头好,哥哥深情慵懒的快歌将潜藏在午夜的躁动因子逐一点燃。 跟着哼还不够,她还随着节奏扭动。 “一晚浪漫都可 永远美丽 让那些漆黑空间 引导爱意发挥 孤单的你跟我 都不想过Lonely night (Hold me tight)。” 发现顾晏屿正盯着她,就大大方方朝他眨了下眼,笑得比花还媚,像是在勾他:来不来?打不过就加入。 明明他们都是靠在窗下,中间的距离不足以点燃暧昧的气息,可光是盯着她开开合合的红唇,肆意扭动的纤细腰肢,还有在眼前不断跳跃的笑颜,顾晏屿感觉自己刚才的狠话撩得有点草率。 他哪里还能走得掉...... 孟希也唱得很轻,细若蚊吟,咬字也很随意,不留心也听不真切,但她知道有心人能听得到,听到了,自然就勾到了。 她跟着唱道: “黑色午夜 深不见底 身边你 使我着迷 朦胧是 黑色午夜 深不见底 可否靠紧我 令寂寞默然逝。” 顾晏屿眸底的焦灼在融化,身换了层色彩。 边坐着的是毒药,浅尝过后,他上了瘾,明明知道厉害偏不肯逃,还巴巴去求药。 一曲结束,车停在酒店车库,孟希也下车前很随意地问他,“还走么?” 顾晏屿不答,打开车门,往里走,身体力行地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孟希也非常满意,带上车门前叮嘱Vita,“这两天不用盯着太紧,周末前不给人家下手的机会,鸿门宴还怎么进行下去。” Vita心领神会,“明白,我会办好。” 孟希也还哼着刚才的歌,慢悠悠得往里走。 她以为顾晏屿会先上去,没想到他进了电梯却按着暂停键等着她。 真乖,她很开心,小崽子就是再生气都那么温柔。 进了电梯,相对无言,孟希也抱着手盯着不断上跳的数字,仿佛能感受到身边那沸腾不止的焦躁。 门一开,灯还没点亮,顾晏屿就把她堵在玄关,焦灼的气息吞吐在眼前,捏着她的手指收的很紧。 怒气值到达顶峰,不爆发一次,他可能真的会疯。 “一边上药一边解释行么?”孟希也最会以柔克刚,双手攀上他的颈,慢慢贴近那汹涌起伏的胸膛,“晏屿,你生气的样子有点小帅。” 本来要开口质问的顾晏屿被生生堵了回去,那张勾人的脸一贴近一开口,窜上头的燥怒就变了味,当下冷了脸推开她,换鞋后就往客厅走。 药箱他早上走的时候放在边几上,一眼就看到。 孟希也跟了过去,想帮他,他不让,“我自己来。” 又不客气地甩了句,“解释吧。” 孟希也坐在边上,将他脸掰过来,棉签也一并抢下,就是很霸道,“伤在脸上,这儿没镜子,你自己怎么上药?” 她沾了点药酒,轻点在他脸上,从额头开始一点点往下带,动作很轻,神情紧绷,上药的同时还小心地帮他吹着,驱散药物渗入的刺痛。 顺便在心里把段昊五马分尸了几百遍,她家小崽子盛世美颜,可不能留疤。 顾晏屿不想顺从,但大脑压根就无法下达强硬的指令,看着眼前人紧张自己的样子,踌躇再叁,也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孟希也先一步开口,“段昊那傻逼说的话你要是敢信,那可就太好骗了,我是那么没品味的人么?” 第一口气顺了,顾晏屿不吭声,但还是不爽,哼哼了声。 孟希也憋着笑,她怎么就看不厌他这副别扭的模样,拿了点消毒湿巾继续擦他手上污渍和血迹。 她很清楚要想开始今天的对话,必须以段昊入手,细细解释着,“我家老头和段家有生意往来,很看重那一次的合作,所以之前留着段昊对我有用。” 顾晏屿的眉宇间飞快闪过关于“有用”的理解。 “不是你想的那种,”孟希也终结了他的想象。 顾晏屿不依不饶,“那是哪种?” 孟希也浅浅回忆了一遍,“大概就是时不时吊着他,让他有希望,又各种得不到的那种。” 秋水般的双眸留恋在他的脸上欣赏了一遍,“我对美色的要求很高,他不达标。” 顾晏屿的耳根染了点红,很快进行第二番质问,“为什么跟警察说我是你的弟弟?” 她说得太自然,太流利,反而戳心。 孟希也笑了,她猜得果然没错,这小崽子气得是这茬。 名分问题,原本就是上次两人不欢而散的争执点。 她既然说得出口,就已经提前想好了话术让他消气。 盖上药箱,她坐到顾晏屿身边,严肃认真起来,“两个原因,第一,警察到的时候你们叁个人身上都有伤,很容易判断现场的局面。我更像个后来的局外人,而且穿着打扮以及年龄都跟你们不搭,这个时候作为家属的身份开口,说的话更有分量。如果我说你是我的男朋友,会让现场的局面更加混乱,或许警察会带着我们所有人一起回去问话,施暴的罪行很可能简化为混乱的情感纠葛。说不准被段昊再添油加醋几句,警察会带着有色眼镜看这整件事,很可能这整件事都会不了了之。” “第二,我确实也有私心,刚才说了,段昊对我有用,具体原因我无法细说,但只有他这次进了警局,对我才比较有利。” 这是孟希也第一次这么平等严肃地和他对话,没有几句玩笑打发过去,顾晏屿细细琢磨她的每一个字,找不到漏洞。 她分析得合情合理,没有可以反驳的点,更何况里边这一段话里还有一句重点,“如果我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有这一句,哪怕是个如果,后面的话他就都听不进去了。 孟希也说完了,镇定地坐在那里等他回答,看着顾晏屿脸上一点点褪却的冷冽,长出一口气,终于安下心来。 “去洗漱吧。”解释完了,她准备走,这一天下来,她是真的累。 这身旗袍实在裹得紧,勒得她喘不上气,她总怀疑自己会缺氧而死,于是急着想换衣服。 还没转身就被拉住了手,对上一张柔而不腻的脸,“我是你男朋友么?” 顾晏屿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缠上去紧紧锁住,怕她从自己指尖溜走。 现在轮到孟希也来算总账了,她冷笑,“不是,你是替身,是玩具,是我弟弟,满意了么?” 顾晏屿将她拽到自己怀里,“对不起,我太小心眼了。” 孟希也不怎么走心地哦了声,“我要去换衣服,都解释完了,要走的话门在那儿,不送。” “我不走了,”顾晏屿可怜巴巴。 孟希也不耐烦,拨开他的手,“那你自便,我要换衣服。” “不准,”顾晏屿牢牢将她锢在怀里,发烫的唇贴上她的耳鬓,嗓音哑哑的,“姐姐,我不想松手。” “说好的约会被毁了,我就是有点不甘心。” 她身上的淡香无孔不入地磨着他的心智,左不过都是要投降的。 孟希也真的要喘不上气了,她还要命,只能实话实说,“你要再这么抱下去,我就要断气了。” 顾晏屿不撒手,他不听。 “顾晏屿,我没跟你开玩笑,这衣服勒了我一晚上,你再不松手,我真死你怀里......” 顾晏屿立马乖乖撒开,孟希也这才有机会好好呼吸上几口新鲜空气。 等她缓过气来,发现顾晏屿的眼神已从开始的无辜专向浑浊,脸颊上的潮红跟喝了叁大瓶没差。 低头一瞄,才发现旗袍领口的扣子开了,下摆也偏到一边,漏出腿上的吊带袜,这画面确实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赶紧催他,“先去换衣服洗澡。” “我要卸妆,还想泡个澡,会洗得久些,你去客卫吧,”她伸手捏了捏顾晏屿滚烫的脸,眼神往下滑,黏在他自说自话起了反应的物件上,憋住笑,“乖,洗澡的时候小心避开伤口。” 顾晏屿尚且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抓紧机会逃之夭夭。 碾碎二十一回:该长大了 顾晏屿将水温调低,站到花洒下,凉水打下来淌过伤口,带着灼烧的痛,身上是舒坦了,心头还很闷。 思来想去,只记得这一个晚上有人点火,有人灭火,自己就像个被左右拉扯的提线木偶听之任之。 孟希也知道怎么拿捏住他,叁言两句就灭了火,可终究在男朋友的问题上,她还是不留痕迹得绕了过去。 他又抑制不住地斤斤计较起来,这一计较又觉着烦躁,刚关上的花洒再次被拧开。 * 回到更衣室的孟希也也好不到哪去,关上门看似隔绝干扰,起伏的胸膛却出卖了混乱的内心。 进门前那股疲累此刻也不知道溜去了哪儿,取而代之的是被那小崽子撩起的火。 她喜欢看他那副别扭着又极度隐忍的可怜模样,像是有根羽毛从脚尖挠到胸口,又痒又热。 她觉得自己有病,说不清是哪种性癖。 已经十分钟,她依旧呆站在镜子前,脑子里想的都是有颜色的画面。 她开始给自己找理由,一定是晚宴上被灌了几杯纯度偏高的威士忌,害得现在心神不宁。 紧接着又做心理建设,过于沉溺会坏事,连续默念了叁遍。 但反作用来的更快,下一秒就推开门,走向客卫。 * 洗完澡的顾晏屿没找到浴袍,只能潦草地裹了条浴巾站在浴室中间擦着发梢的水滴。 他脑子很乱,五感都变得迟钝,擦到一半的时候不经意抬眸,看到靠在门框没换衣服没卸妆的孟希也。 他没开口,但表情在问她怎么了,有些惊诧。 睫毛上沾了水,扑簌一下,水滴迅速划过下颌往下淌,明明是冷水,落在孟希也眼里都是烫的。 眼前的美色盛宴让她很受用,只是看到肋骨附近好几处青紫,蓦地冷静下来。 她都忘了他身上刚还新伤添旧伤,觉得自己果然是老油条了,不羞不臊。 小崽子都伤成这样了,她还想勾引他,简直就是人性的泯灭,道德的沦丧。 顾晏屿还等着她回答,孟希也脑子转的飞快,“我过来.....问你需不需要浴袍。” 顾晏屿眨巴几下眼睛,嘴角的笑就藏不住了,扔下毛巾,朝她一步步逼近。 腰腹的浴巾扎得并不结实,一边走一边蹭着人鱼线往下落。 “我以为你是来我这儿卸妆的。”冷水浇灌后的嗓音野欲无边。 孟希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退不出去,门还是她自己顺手带上的。 顾晏屿湿漉漉的身子贴上去,水滴一点点打湿真丝布料,晕开后逐渐呈现描摹出她水滴形的丰满胸型。 顾晏屿右手托住她后脑勺,抬手抚到她唇边,指尖扬起,蹭掉了唇上的颜色。 趁她还在发懵之际,伸出半截舌头,舔掉了沾在指尖的红。 那样子太欲,孟希也开始神魂颠倒般晕眩。 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喉咙的吞咽声,却在下一秒他的声音中静止,“我来帮姐姐卸妆,洗澡,好么?” 没等回答,他就直接吻了上来,今晚他不想讲道理。 这个吻从轻柔到滚烫一点点地进化,要勾着她的唇舌乃至津液都归到他的领土。 他的手也不安分,拔下那根发簪,五指插入发丝,再一点点摩挲至耳垂。 待耳垂着了火后挪到胸尖,隔着乳贴细细揉搓着直到乳晕附近一片潮湿,才去光临那那颗饱满倔强地凸起,玩够了才转而挪到臀上。 他的手隔着布料捏揉逗弄,处处点火,寸寸燃烧。 孟希也扛不住,腿软,浑身都软,被刺激地呜咽着叫出了声。 但她还有意识,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将她拖出来,找到喘息的功夫还要嘴硬,“顾晏屿,你学坏了。” 顾晏屿哦了声,正好把他晚上想着的问题趁这个机会问了,贴着她的耳垂,舔了舔,再咬上去,“所以姐姐喜欢乖一点的我,还是......坏一点的我......” 修长灵活的指尖顺着旗袍的开衩处一颗颗地解开纽扣,又沿着她的蝴蝶骨摩挲了几下顺势滑到腿根,摸到湿润,眉目带欲,唇角勾起。 孟希也脑中在亮红灯,这一切都太犯规,已经脱离她的掌控。 成年人当然不做选择题,只是她更喜欢占据主动,旗袍滑落的那一刹,她说,“想知道答案,那就......再叫几声姐姐,叫得好听就告诉你。” 顾晏屿愿意配合,换了个更野的声线,“好,姐姐想听哪几种声线,我恰好都有。” 孟希也就霸气不动了,这嗓子堪比春药。 她最后残存的意识还在抵抗,眼前的人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套,当着她的面撕开了包装,带上,将穴口的湿润辗转深入地搅弄了几下后,一气呵成地进来...... “你特么.....”她想骂人的,温柔的顾晏屿从来都重视前戏,今天却反常,但很快她就无暇顾及,被一波波的撞入搅得没了脾气,后边的话都被湮没殆尽。 指尖由舒展到蜷起,频频用力,难免带到伤口,顾晏屿闷哼了声,眉头耸起,嘶了声。 孟希也更想要了。 顾晏屿喜欢她动情的样子,卖力的同时还不忘逗弄她,“姐姐,我听到你的答案了。” “什.......么?”孟希也喘着,她好像没有回答。 顾晏屿却很笃定,“你说都喜欢.......” 他的唇滑过她的眉眼,耳鬓,孟希也觉得痒往后躲,他又追着去咬她的耳朵,脸颊,像急了发情的小奶狗。 孟希也在这场肆意的欢愉中丧失了反驳能力,弟弟的温柔她受用,温柔使坏的样子更刺激。 等两人洗完澡瘫倒在床上,东方的天际已漏微光。 孟希也太累了,身子废了,嗓子也几乎喊哑,倒下就睡着。 顾晏屿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腹心事化作叹息,就这么熬了一夜,直到孟希也睡醒。 她的生物钟很准,永远都是七点,依旧是轻手轻脚地起床,不想吵醒身边的人。 顾晏屿合着眼装睡,听到声响,知道她又要逃了。 不管晚上多激烈,情到浓处承诺了什么,她永远都能在早上清醒抽离,从不例外。 顾晏屿讨厌这种感觉,每次醒过来身边都是空空的,那种失落惆怅会消磨他仅存的安全感。 孟希也故意磨蹭了一会儿,坐在床沿边没走,她知道顾晏屿醒着。 这崽子的睡相她可太知道了,这么安安稳稳地躺着一定是没睡着。 她耐心等着他开口,这堂课终究是要开始的。 “为什么每次都要偷偷离开?”顾晏屿还闭着眼,但不想失去这次机会,还是问出了口。 “因为我有早锻炼的习惯,”孟希也对他醒着并不奇怪,回答也很随意。 “你可以带上我一起,”顾晏屿坐起身,死死盯住她,“我不赖床,只要你喊我都能陪你,但你从来不喊我。” 孟希也没回他,知道他想说的就不是锻炼的事。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认真跟我在一起?” 漂亮的荔枝眼耷拉下来,本就没睡好的眼睛里布满红丝,还夹杂着失望的迷离。 孟希也转过身,眉头皱起,“还要怎么认真?现在这样不好么?”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连续剧里的渣男,话术都差不多。 顾晏屿很想冷静,但孟希也的态度彻底惹怒了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个玩具,挥之既来呼之即去。 “不好。” 他偏过头,“一点也不好,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像玩具。” “你高兴了就来找我,不高兴了就把我丢在一边不搭理。” 孟希也把准备好最狠的话扔给他,“之前不是还说让我等你,替身也可以,垃圾桶也可以,底线尊严都不要,怎么现在又要开始计较这些?” 顾晏屿被当头浇下冷水,话都是他自己说的,贪心和奢望也是真是存在的,他以为可以努力改变...... 半暗不明的房间里,孟希也好像在笑,但生冷的狐狸眼中分明毫无温情。 顾晏屿自言自语着,“所以我真的就是玩具,替身......” 孟希也恼了,“上次我说得很清楚,你也默认了,那就按这个模式走下去,如果你还是受不了,可以选择分开。”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话虽说得毫无破绽,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揪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撂狠话并不痛快,因为亲眼看到顾晏屿受伤的表情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就像见证了一朵花从娇艳盛放到被人为摧残以至于落寞衰败的全过程。 顾晏屿半支着身子僵在那里,肩膀和肋骨处的淤青颜色很深,脸上的失望更刺眼。 安静了半晌,空气里所有的热度都被驱散。 “好,那我走。”孟希也听到他低低的声音,被浸泡在深潭底,无助又无力。 ...... 八点,孟希也靠在窗台边的软塌出神,她第一次和早锻炼失约,但又觉得没有想象中充满犯罪感,反而很松弛。 阴霾的天慢慢下起雨,街上展开一朵朵伞面,却也有人急匆匆跑过,浑身湿透。 她想顾晏屿大概就是其中一个,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 想着想着,心就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又一下。 但也好,这一次他该长大,也该彻底放弃了。 她能做的不多,思前想后也只能用这种近乎残酷的方式了结这段关系。 长痛不如短痛,这堂课他只能自己毕业。 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充斥着未接来电和群消息,温凉打了叁个,秘书打了五个。 她不太想回,就希望这一刻全世界都找不到她,直到Vita来敲门。 Vita给她送来早餐,也带来消息,“孟熙华的人已经跟上顾先生了。” “好,”孟希也打起精神,“一小时后在车库等我。” 留给她伤感的时间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