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因果》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微H) 十七 十八(初H) 十九(部分H)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血腥描写注意) 二十三 二十四(浴室play自慰) 二十五 二十六 二十七(舔) 二十八 二十九 三十𝔪i𝔮ingщ𝓾.č𝔬m 三十一(腿交) 三十二 三十三 三十五 三十六 三十七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四十一 四十二 四十三 四十四 四十五(h) 四十六(h) н𝑒ĩsщu.𝓬õм 四十七 四十八 四十九 五十 五十一(强制) 五十二 五十三 五十四 五十五(蹭蹭) ρö18čk.čöм 五十六 分班的那天孟露紧紧抱着因果撒娇,在忠难眼皮子底下。 自从因果又回来上学之后他就再没戴过那爱心镂空choker,孟露就已经确信了那是他偷的,更是每天都贴在因果身边片刻不离。忠难不给她好脸色,孟露相对应的也不给他好脸色。 “我真是瞎了眼会觉得你们很配。”孟露总是突然这么说。 因果常常发呆,有时候听到了有时候压根没进耳朵,听到了也不在意。 孟露站在因果新班级的门口,握着她的双手像小学生一样地晃,“你要是没有人跟你一起玩,你就来叁班找我。”突然觉得这话有些不吉利,立刻改口,“呃,你要是交到新朋友最好了。”说完还往后瞪了一眼忠难,手伸到背后,以一种因果看不到的角度比了一个中指。 因果乖巧地点头,忠难单肩挎着个双肩包靠在栏杆上,因果抬头看他,失去聚焦,凝在他身后教学楼上拉开红色一片的“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又聚焦回他的脸上,脸上是往学里死的样。 她盯着那双落在她面上的眼,撇过头转身欲踏进教室门,他方才开口:“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 因果顿下了脚步,停留了几秒,没回头也没答话,像路过一阵风,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孟露忍不住地笑,“她都不理你诶!” 他靠着栏杆的身子站直了起来,孟露瞥见他沉下的脸色有些退缩,但她又没干什么坏事,身正不怕影子歪,他能怎么样,他要怎么样了她就跟因果告状去。 “孟露,”她还是第一次从忠难的口里听到她的名字,因为他一直都是“喂”“喂”地叫,“她都不信任你,你在跟她装什么熟?” 孟露一听他直白而赤裸的挑衅,火气噌的就上来了:“你抽什么风啊?你讨厌我直说行不行?我最烦你们这种脸上好像风轻云淡内里有被害妄想症的人了,跟那帮匿——” 她本来想说和匿名板里的那些人一样,但四周走过的人纷纷投来了围观的目光,要是公然在这儿说这个可能会把事情闹大,于是闭上嘴走到忠难身旁的栏杆上靠上,瞪着他小声地说:“也就是我大发慈悲没戳穿你,毕竟你会收拾那些家伙,我就当你是半个好人了。” 孟露拿出手机来习惯性地打开匿名论坛,忠难看到那黑色背景的论坛,背过身就要走,突然被她拉住了书包,一声“喂等等”让他烦躁地转过了身来,刚转身站定就被孟露握着的手机贴了上来,白色如记事本般的粗糙界面刺入他的视野,一串一串黑色的宋体字飞速地填入空白的界面。 【震撼,我和YG同班喔】 【不——是——吧!这种排列组合都会被你碰见啊!】 【小心她抢你男朋友啊!】 孟露还没说出口,忠难就已经先一步推开她奔向后门,手撑在门框上,一双眼珠扫视过已经来了一半人的教室,因果安静地坐在第一排中间靠里的位置,似乎在抽屉下看手机,他的目光移到一个、一双、一些人身上,他们有些管自己聊有些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 人太多了,手机都还没有上交,所有人都拿着手机,他不可能冲进去贸然地检查每一个人的手机。 先前知道周怡是因为她太明显了,隔着过道就能听到她在嘟囔说因果的坏话,可能她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打字的时候会说出声来,随便问几个高叁的就能知道这个匿名板的链接,还能看到有人实名制在里面大放厥词。 孟露盯着白底黑字的匿名板,一句一句地浮上来。 【话说你们不觉得ZY和SG的事情同时发生有点太吓人了吗?】 【那只是巧合吧】 【可我真的怀疑,会不会有人在报复我们啊?】 【就算如此那两个人就是蠢啊】 【你们小心ML在看,话说都有卧底了还不换链接吗?】 【管她呢,那个随波逐流的叁流女,她能干嘛呀】 孟露一看到自己名字的缩写一下皱起了眉,怒打一连串脏话,说一句被删一句,她们只用着白底黑字说【哇真的在看,破防了诶】。 忠难听着背后美甲狂敲在屏幕上的声音,他想转过头去问孟露她们又说了什么,突然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忠难一开始还没看到她,她戳了戳他的背他才低下头来看到那个人。 “可以让一下吗?” 那人抬起头来,像因果仰视他说话那样看着他,他有一瞬间以为因果走出来了,因为那人和因果的发型很像,应该说是和长头发的因果很像,齐刘海,但没扎辫子,不长不短的黑发一看就没有疏通过,像极了高一时那头发乱糟糟的因果。 更惊人的是眼睛也像,只不过没有她那么长的睫毛,一眼望进去清澈地能倒出他的影。只是落到她眼角,有一颗泪痣彻底地区分开她与因果。 忠难回过神来,身子让了开靠在一边门框上让道,她个子可能比因果高一点点,也肯定比因果要丰腴些,没人能再比因果更瘦更矮了。 他想着来日方长,踏出一步,四周嘈杂的声音忽地响了起来。 孟露的手机屏幕里也开始跳白底黑字。 “我靠,脏东西怎么也在这儿?” 【太晦气了吧?怎么能和这两个人同时一个班啊?】 “快离远点。” 【我的高中生活彻底完蛋了啦】 “她怎么了吗?” 【太恐怖了,我为什么要选这叁门科?】 “你不知道吗?” 【艾呀!梅事的,疣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爹妈有艾滋病!” —————— 这个是男主的情敌。 五十七 “他们好像没在说因果了,”孟露看着从后门走出来的忠难,“话题又回到之前四班那个女生身上了。” 他甚至没搭理孟露,摆着个脸就从她跟前好像跟看不见她似的走了,孟露不可置信地瞪着忠难那独立于人世的背影,暗自骂了声“摆那副臭脸给谁看啊”就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跟他反方向走。 从那一扇门拉开两条正好相反的道路,铃声响起,敲在每一扇门、每一个人的心上,铃声是一种消音魔法,但不是哑巴魔法。 春雀子走过教室的过道,每个靠她近的人都把身体往旁边缩,明目张胆地表达对她的嫌恶。她面无表情,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些事。 明明座位还剩很多,但似乎都被人占了一半,她有时候都不用问这里有没有人,光是看到坐在其一座位上的人的脸色就知道不需要问,有人没有很明显地显露出对她的嫌恶,她会稍微问上一句“这里有人吗?”当然还是得到委婉的回答“不好意思,有人了”。 新的班主任已经拿着书本和小蜜蜂进了班来,嘈杂混乱的人们也终于似蜜蜂归巢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徒留春雀子尴尬地站在过道中央,四下张望,不知自己应该去往何处。 因果听到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她把手机熄屏抬起头,正好撞上春雀子那僵硬在过道中央的身体,班主任说“同学你找个位置坐一下吧”,她面色很难看,周围的人都在小声传播着她的事,更是直接地缩过身子贴在同桌的手臂上。 因果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同桌位,伸手捏上了她的校服衣角,春雀子一哆嗦转过头来,因果小羊似无害的脸仰着看她,“你坐这里吧。” 一时间前后左右有人又在窃窃私语,因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望着春雀子,她眼角的一颗泪痣,好像要流下泪来。 “...谢谢。”她扶着桌别扭地坐了下来。 因果别无他意,只是如果她一直站在那个位置,会挡着黑板。 春雀子看着因果,看着她垂下头,短发利落地往下,手握着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她对因果的第一印象是手腕很细,但能轻而易举地把她从所有人的目光中拉下。 因果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灼热视线,于是撇过头,正对上她清澈的眼眸,一双把她裹起来的眼睛,她心里吓了一跳,但面上没表现出来。 “怎么?”因果歪着脑袋问。 春雀子反应过来自己无意识地盯着她看,立刻移开目光,在老师的讲话声中小声地说:“我叫春雀子。” 因果没听清,她便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便签纸上递给她,因果接过便签纸的时候微微触到了她的食指,她的手指很热,相比来说因果冷得不像人。 因果写下了“我叫因果”四个字递回去,春雀子看她的字,四四方方的,每一个字都被困在一个口里一般,一撇一捺都是锁链。 好奇特的名字,春雀子以为自己的名字已经算有些奇特了,但看到因果的名字那一刻,感觉世界上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存在。 她没再进行下去这自我介绍的尬聊,只是托着腮望向空无一物的黑板,因果还在自顾自地写什么,春雀子还在想她碰到因果手指的那瞬间的冷。 已经好久没有人主动来碰过她的手了。 从那噩耗传来之后,再也没有。 因果也并没有和她搭话,她总是这样沉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对春雀子来说,无视总比醒目的嫌恶要好一万倍,更何况她并没有完全无视她。 进行一个班主任的调换座位,因果因为身高和成绩换到了第一排,她其实不太喜欢第一排,因为会很没有安全感。 春雀子成绩不算好,但因为很多人都跟班主任反馈说唯独不想和她坐,所以她最后还是被安排在了因果旁边。 在看到自己的同桌是因果的那一刻,春雀子突然松了口气,她坐了下来,像只温和的博美犬朝她摇尾巴似的亮着一双明媚的眼睛,对一旁在整理笔记的因果说:“我们又是同桌,太好了。” 因果抬起头,其实她和谁做同桌都无所谓,她随性地一笑,“嗯,挺好的。” 春雀子愣了会儿神,因果笑得不算灿烂,可以说是很敷衍的笑,但在她眼里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笑过,她见透了所有人都对她皱紧了眉头与恶言相向,因果只是因为毫无所谓,就在她心里发了芽似的疯长。 “那...那我们,中午...可以——” “今天中午的话,我有点事。” 春雀子那明媚的眸子一下就沉了下去,她好像只耷拉下来耳朵的毛绒小狗,太过明显的失落印在她的脸上,泪痣又要溢出眼泪来了。 “明天可以。”因果叹了口气补道。 她的耳朵又竖起来了。 春雀子似乎想像以前还没有那个噩耗的时候那样扑上去抱女孩子的手臂,但欲抱上去的动作又悬在空中,她心有余悸,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听说过我的事吗?” 因果一无所知地摇了摇头。 春雀子拨弄着指甲,一副觉得意料之内的表情,总觉得欺骗她也不行,但如果说出来了她可能也会像别人那样看待她。 她的脸色很难看,因果见她迟迟不说话,问她怎么了,春雀子支支吾吾地边做思想斗争边口齿不清地说“我是...我父母...我...”突然砰地一声,她后脑勺被砸上了一个还剩着半罐的可乐罐子,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乱成一片的头发随着脑袋垂下来。 因果被那半罐可乐溅出的黑色气泡水扑到了一点脸,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被可乐罐砸到捂着后脑勺的春雀子,而直视过去就是一个坐在桌子上的锅盖头男生大笑着说“哦!染上艾滋病的可乐罐一枚”。 因果抹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可乐,一言不发地起身,从讲台绕到春雀子那一侧,俯身捡起了还淌着可乐的罐子,春雀子还在捂着后脑勺喊疼,她捻着可乐罐扔进了前面的垃圾桶,拍了拍手说“浪费”。 春雀子听到她的声音出现在她左边,捂着脑袋抬起了头转过身来。 “你是没学过生物吗?”因果无语地瞟了一眼那个锅盖头男生,“艾滋病通过性传播、血液传播、母婴传播,你这个都不会背选生物干嘛?” 突然一片静默,因果不管他人视线如何刺在她身上,自顾自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她看向春雀子。 春雀子捂着后脑勺肿起的一个小鼓包,在愣神了几秒后回过神来使劲摇头。 “没有...” 因果觉得奇怪,但也没有觉得太奇怪。 第一排有时候还挺好的,因为不会有前面的人灼来目光。 尽管后脑勺和背脊还是起了鸡皮疙瘩。 五十八(厕所play) 因果站在一班门口用脚划着地上的图案,嘴里哼着小调,教室里一片起哄声,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那红色横过来的数字八地砖上,但那似乎应该是一个无限符号。 忠难的影子比他本人先到来,他扶着门框踏出门槛,喘着小气平复呼吸,看到因果那被阳光洒进来照得白亮的脸,立刻开口问她:“怎么了?” 因果抽回了思绪,抬头对上他欣喜的眸子,转过身来,仰着说:“手机到了之后上学记得带。” 忠难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不想到你们班门口来找你。”她见他一脸不明所以,直接挑明了说。 他心有不悦,面上倒是沉着,“...知道了。” 因果拉上他的手,忠难没想过会被她主动牵着手,他们在狭窄的门之内八卦的视线之中离去,正午的阳光从外廊打进来,把两个人映在一个一个无限的地砖上。 忠难问她“去哪儿”,她说“你来就知道了”。 他不明白因果总是给一个巴掌一个糖的意思,前脚说不想来找他,是不想被人觉得他们在交往,后脚又拉着他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奔走,好像要所有人都承认他们在交往。 她的影子被拉得狭长,手心好像把阳光握了进来,把他裹得暖暖的。因果拉着他一路跑下楼,逆着走去食堂的人潮,去往有着红色橡胶地的操场,操场中间枯土一片,寥寥无几的草,刚下过雨的土地踩上就撂下一个脚印,他的脚印盖过因果的脚印,好像能把她的轨迹全部藏起来。 在主席台旁的一个破旧厕所,因果踏进来,忠难站在分界线之外,站定在那儿不前进。因果感觉拉不动他,便回头看,他蹙着眉好像有多么大义凛然。 “会被发现的。” “我把门锁上就行了。” “不是这个问题。” “不能做?” 因果睁着目,炯炯有神,映着他复杂的脸色。 牵着的手紧紧一攥,悬在分界线之上,因果瞥了一眼他微凸青筋的手臂,想松开手,却被他攥着死死不放,他似乎在进行一个思想斗争,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做斗争。 “不能做就滚。”她几乎是被他钉在手里,所以索性连着他的手一起打在他胸口。 他一瞬抬眸,一言不发地抓上她的手腕跨过分界线,“咚”地一声关门声与上锁的声音,老旧发黄的白门,画着相合伞,一边一个名字,不知道是情侣的作秀还是单方面的暗恋,往下是某人到此一游,往下又是某人我喜欢你,往下是我要考清华,往下是我不想学了,往下是我好痛苦,往下往下我不想念了,往下往下往下我好想死,不能再往下了。 确认过里面确实空无一人,不过这里本就很少有人来,都说这里死过人,但因果喜欢来这里,因为教学楼的厕所不是一下课跑过去就肯定占不到位,不如慢悠悠地来这儿。 不信鬼则没有鬼,再说鬼哪有人可怕。 因果拉着忠难进女厕所的无障碍间,把手上由绿变红,把他们锁在这一个狭小的长方体之中。他背靠着门,因果站在前面背对,把长袖校服脱下来,这一面大半被单薄的布料遮了,隐约显着胸罩的线,除了印着吻痕的后颈,她好像露不了别的皮肤。 忠难一动也不动,不脱衣服,更不去抱她,尽管他已经硬得要死。 “你伤好了吗?”他开口。 因果把长袖校服甩在水箱上,回头,用不容人辩解的眼神刺穿他:“都说了不想做就滚。” 他蹙着眉压下气来,“没有避孕套。” 她从口袋里摸出个深蓝色四面都是方便撕开的缺口往他胸口一砸,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了那四四方方的小袋,抬头因果已经露出那蝴蝶骨来,手拨过短发发尾,梳理着因为脱掉衣服而弄乱的头发,他一恍惚,忽地从背后抱上她半赤裸的瘦弱身体,因果挤兑着他说先让她把衣服脱完,他垂在她肩膀上说,能不能不做。 因果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边用手肘怼着他边闹腾:“滚啊!” “和我做爱让我伤害你也是你自杀的计划之一吗?”他把她钉在怀里,钉在手里,钉在心里。 “我要真想自杀,在你离开我的视线那一刻就会跑到楼顶跳下来。” “你知道那样死不了,有人跳过。” “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准试。” 他抱着她冷静了片刻,终归是松开了手。因果转过身来坐在马桶上,白色的胸罩裹着她娇小的乳,肤色苍白,不健康的白,她摸着口袋把贞操锁打了开,双手撑在双腿之间,凝视着他下身遮得平坦的两腿之间,他沉寂片刻,把贞操锁摘了下来,扔在一边的地上。 因果仰着,勾引似的伸出小舌尖,他没有必要被勾引,就能够把她揉成一团干净的废纸。他俯下身摸着她的细颈把那小舌尖含进嘴里,一只手从颈到锁骨,揉上她隔着白色胸罩的乳,她半推半就,但不想让他摸胸的意图更强烈,他便顺着摸到腰,伸进解开了绳子而变得松垮的校裤,棉质的内裤湿了一片。 他的手钻进去扩张,虽然又变得窄了,但她并没有反应那么大,只是在吻中闷哼了一声,下意识想夹紧腿,被他喘息之间的一句“腿分开”不自觉地张开了腿。 他一定又偷偷跑去抽烟了,不然这个吻里怎么一股烟味,还有凉凉的薄荷味。 校服长裤落在地上,她抬着腰被宽大的手掌整个探进内裤里,两根手指操进去,她的腰身就一晃一晃的,被掀起胸罩的乳也像果冻似的晃,他把乳握在手心里像要衔布丁上的樱桃。 “我今天...一来就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她带着喘息的平静的话语打破了唯有呻吟与水声的空间,话音未落就突然感觉他深深地往里一顶,腿差些痉挛,他的手指还紧紧插在里面不动。 因果盯着他沉寂下来的眼睛,不见光泽,映不出任何情绪。 “挺好。”他落下两个字,又突然插进了一根手指。 她一下搂上他的颈,根本没在意到他越来越蹙紧的眉与往下拉的嘴角,自顾自地说:“我觉得她和我好像,我们好像走失的双胞胎一样...呃...太快...” 他没做多少扩张,就撕开了避孕套套在阴茎上抱起她细白的腿插了进去,好像在堵她的嘴和思绪一般,一下接纳他涨大的阴茎,脆弱的内壁就发着疼叫。 “还疼...” “疼就别在做爱的时候提别人。” “只是朋友啊。” “难道能是炮友吗?” 因果被他莫名其妙的针对搞愣了一秒,用力推着他的肩膀大叫:“你发什么疯啊?” 突然被摁在水箱上,她还没看清忠难脸上的神色,他庞然的影子盖了上来,抓着她的肩膀咬下一口,要溢出来的呻吟又被下身狠狠一顶给撞了回去,因果推着他说“别咬脖子,会被看到的”,他却咬得更凶,好像要烙下永久的烙印一般的疼。 “都说了别咬脖子!!”她见他装聋作哑,使劲扯他的头发,他松口,齿间像牙龈出血,因果被他怒火中烧的眼睛瞪得发怵。 她捂着被咬出血的脖子,喘着气和他面面相觑。 “你不是谁都可以吗?”良久他才开口,有一股愤懑,抑着哭腔,扑进因果的耳朵,“但我不行,我只能和你,我只看得见你。” 因果怔怔地,松开手看浸在手掌心的血填进生命线里。 “你不能就让我以为只有我拥有你吗?”他苦涩地咽下这句话。 她抬眸,将他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心与眼吃进去,狭窄的空间喘不过气来,好像他高挺得能夺掉所有氧气。 因果喘息长久,长久地吃下他整一个扭曲的躯体。 她抛下一个水花。 “你杀了我我不就是你一个人的吗?” 五十九 脖子上的牙印不断,好像他一直在刻意地留下自己的痕迹来警示他人,但往往都会被因果高高竖起的领口遮得一干二净。 他盯着因果,像这里只有他一人,剩下的全是鬼。 “你又想这样?”他听烦了因果激他的言论,好像都摸清了她的套路,绝不会再跳进同一个圈套。 阴茎退了出来,她被压着双腿,穴口吐着粘液,他没射出来,硬得摩擦在穴口,因果被磨得痒,踹着他喊:“是你先发神经的!我想跟你好好说话,就跟你聊聊日常,你又发什么疯啊!” “我们只能在做爱的时候聊吗?”他一脸可怜的样子。 “我刚好想到不能说吗?你就好像我妈一样,我跟她说小丽新买了个洋娃娃,她跟我说怎么不跟人比比成绩,我...啊——!” 她还一连串地抱怨着就被忠难突然抱了起来,因果挣扎着被他抱着转过去,背撞上厕所隔板,她被抱着双腿按在隔板上俯视他,有些恐高,要是他一个松手可能因果脆弱的身板可能就会骨折。 “你又把我跟你妈画等号。” “你不是最爱当我爹妈了吗?” “你爹妈跟你干这档子事?” 因果瞪着眼睛把视线移下,他硬挺的阴茎抵在她小腹上,不管自己如何害怕跌落地踹他大喊大叫:“你真有病!你个恋母的来说教我!” 一听恋母又触动了什么开关似的,滚烫的阴茎一下插进了她流着水的穴里,因果挣扎的身子一缩,脚尖紧绷,一连串的骂声戛然而止,她发抖的背脊贴在冰凉的隔板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招不管用了。”他穿过她的双腿掐在腰上,因果有些重心不稳地搂上他的脖颈。 抽插之间碎出一声声呃呃啊啊,发着颤的骨传导,好像自己体内是一片江河,有浪潮一直在拍打礁石,悬在空中又似吊桥般的恐慌,她被填满而缺失,又贯穿进来死死地抵在子宫口肆虐。 “放我下来...呃...我怕...”因果不停被动晃着的脑袋垂在他肩膀上,发出薄雾一样的话。 “怕就抱紧,那么恐高也别想着跳楼了。” 他拨开雾来,掐在她的臀上,她一下又往后撞上隔板,白兔糖似的腿搁置在他的双臂,被他含进去就化开,溅下甜腻的糖水,喘息之间凝在她微微泛白的唇上,她当真一身瓷,用刀刻开,会发现里面空心但灌着血,他把脑袋垂在她的乳上,沉进她的心跳里,咚咚得好像急促的敲门声,禁止访问。 她体力不支,又恰逢他体力旺盛,晃得隔板咯吱咯吱响,撞得她背脊一片冰凉,脆弱的皮肤总能找借口出淤伤,不知道是冷还是疼又或是晕,反正是被操得浑身发抖,意识朦胧,但还能倔强地推着他吐出几个脏话,他听了去全是调情,回她一个吻,还吐露着舌头将那银晃晃的舌钉挑衅似的垂给她看。 因果恍惚地被抱着又被摁回了马桶上,她搂着忠难的脖子摇头也费力,一直说“停下”,但停下也被堵上了,他把金属味钉了进来,扶着她往后仰快要折断的颈,阴茎还深深插在里面,抱着一条软下的腿又往里顶弄,她挣扎得越发厉害,开始用没被牵制的那条腿踹他,却被他掐住了后颈,就像拎住猫的后颈般奏效。 她上气不接下气,用力地呼吸,被掐着的后颈连带着脸也被抬起来正视他,阴茎从穴里退出来,但依然硬在她小腹上,她早就泥泞不堪。 “我好像能分清楚你的‘停下’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让我停下了,”他为看到因果这张熟透了的脸感到喜悦,“看来我以前很不识趣。” “我是说真的...我不想做了!” 他忽然伸出手,因果睁着眼以为他又要打下来,下意识偏过头闭上眼睛,但灼热感与刺痛感并未相继而来,取而代之的是两腿之间的穴口猛地挨了一记,她吓得抬腰惊颤,腿不自觉地张开,仅仅是被打了一掌穴口就高潮了去,粘液不尽地往外吐。 “干...干什么啊!”因果不可置信地盯上他那沾着粘液还呈现挥巴掌姿势的手。 他端详着被打红的阴唇,还收缩着似乎不够满足,因果那里像桃核,拨开还能挤出桃汁,却被她一手拍开了试图去核的手,打得不疼,但接下来揪上皮来是疼。 “谁允许你打我那里了!” “不舒服吗?” 他被揪着皮反而面不改色,显得因果更羞耻地直接伸直了手要去掐他脖子,他忽地抓住那双细肢手腕,盯着因果恼怒却又可爱的脸,拽着她的手腕迫使她将手掌按在他的脸庞。 “你不觉得你自己更像受虐狂一点吗?”他笑,笑得精明。 因果被他盯得夹紧了双腿,却被他看了去,伸手按下她一条腿,大腿被按在冰凉而贴着旧卡通贴纸的盖上,空气里是腥味,铁锈、潮湿、少年的薄荷、少女的旧绷带、活人无法抹掉干涸太久的死人血、扫帚上的蜘蛛网。 他冰凉的手指又纳进来,裹着她的糖水被黏在棉花糖之中。 她鲜少的沉默,以往都会像吉娃娃一样小小一只总生那么多气。 “我知道了,”他像得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允许,亲在她的大腿上,“但得下次,这里不适合。” 因果正想出口为什么,突然被他翻过了身,要她扶着水箱,但膝盖硌在马桶上又疼又不稳,忠难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垫在他膝盖下面,把她瘦小的身子圈在身体里,一下后入得很深,她抓着水箱的手都耸了起来,身体发抖,是因为冷,他感觉到她的冷了,于是尽量贴在她冰凉的背脊给她取暖,蝴蝶骨硌在他的胸口,好像随时都会散架。 忠难只抽插了几下便觉得她越发的冷,自始至终都没射出来,但这里确实不适合接着再做下去。 阴茎抽出来的时候她的腿又痉挛了一下,扶着水箱滑坐下来,她恍惚地感觉冰冷的身子被披上一件长袖,那嵌在校服里的白网扎着她,像蜘蛛网一样捕获着她。 “都冬天的温度了,还要全脱光,身子本来就这么弱了...” 因果模糊之中听到他的抱怨,忽然回想起小的时候。他被妈妈罚在外面不准吃饭,那天罕见地下起了雪,那时他没有那么高,单薄的衣服撒满了雪,他被填在了雪里,他是雨字中心的那一竖,整个人几乎是插在雪里失去意识。小小的因果踏过厚重的雪地,割出两条轨道,她用缝缝补补的大衣裹上浑身冰凉的阿难和自己。 她想裹着阿难一起死。 冻死在这铺天盖地的寒凉人世。 六十 Pö18čb.čöm 因果醒来,头脑发懵,她最后的记忆是被抱在忠难的怀里,他穿着卡其色格子衬衫,像泼了咖啡的作文纸,在她校服外面又裹上一层麻布袋,他的校服能给因果做连衣裙,铺开来或许能作为渔网捕捞上她这条用心脏呼吸的鱼。 脑袋沉沉的灌了铅似的嵌在枕头里,她微微偏头,睡眼惺忪,看不清脸面,有一瞬她以为自己成为了一位脸盲症患者,但很快就在她出声后逐渐清晰了起来。 “你还好吗?”楍文鱂洅pô18𝖒x.©ô𝖒襡傢哽薪しíán載 綪ㄐㄡ藏䒽阯 因果看她,像在看自己,所以她看不明朗。 头发垂到肩上,她一模一样地用头发做掩饰,也许头发是人最重要的保护器官,恐惧来源于未知,像人们觉得贞子恐怖是因为她的脸不为人知。 但春雀子显然不想扮鬼,她扮着人,人才会烙下伤痕,因果盯着她左眼眼周的淤青,忽然想起浅蓝色的衣架握在妈妈的手里要把她的眼球用卵圆钳似的夹出来那样打,一下拖着沉重如铅的脑袋支起了上身。 因果没回答她的问题,也没问她淤青从哪儿来,喉咙烧了许久,哑声问:“现在几点了?” 春雀子说:“可能两点多。”她没有拿出手机,也没有佩戴手表。 “下午第一节课?” “嗯,体育课,感觉快下课了。” 一周唯一一次的体育课,众人的狂欢,因果的灾难,她讨厌老师看她不及格的眼神。 “你不去上课吗?”因果问。 春雀子犹犹豫豫地说:“没看到你两人一组,奇数个,没有人和我搭,我听说你不舒服去了校医务室,所以想来找你。” 因果很在意她眼睛上的淤青,分明中午之前她还是好好的一张脸,怎么就阴阳两面了。 可她似乎没有理由去问这个,揭开他人的伤痛就好像一直喂养着一只流浪猫,如果有一天忘记了,它会痴痴等待到死。 因果叹了口气,沉重的脑袋靠在床头,像怜悯自己一样地怜悯她:“我明天会和你一起吃午饭的。” 她阴阳两面的脸好像都被无情而爱世人的阳光照拂了,春雀子想起,活人的太阳照不到死者的身上,太阳也能照到半死不活的人身上吗?她不知道,因为那是反射过来的月亮光,她以为这里是永昼。 春雀子笑起来也有酒窝,但只有一边,她的笑怯怯的,像太久不笑,跟那记在第一页错题本上的题目一样,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但那也比因果的哭来得好。 下课铃声敲响,是谁的解放谁的困扰,反正对因果而言是讯号,她得回去上课了,羽毛般的身躯要承载一颗陨石,她突然耳鸣一阵地像浸了水的淘汰电视机撞进春雀子的怀里,不是她要进的,是春雀子拦着她不让她下床。 “你还在发烧啊。”春雀子扶在因果的校服袖上,她麻布袋里的身体比想象的还要薄,她摸到因果臂上一层一层的触感,以为是她穿的衣服,没有多想。 因果摇着沉重的脑袋,嘴里念着“我得去上课”“我非得去上课才行”,像念咒,佛不听的。 偏在这时候校医务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一下就把外头下课的吵闹声收了进来,春雀子下意识回头,手还放在因果纤瘦的臂上,脚步声来得急促,她抬头看清来者的时候,他已经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了。 春雀子见过他,她排在第一个,正对着主席台,那时他还没打耳钉,微分碎盖,又高又瘦,一旁她一直觉得已经很高的男老师都黯然失色,他面对所有人,毫不怯场,看所有人便是不看所有人,沉着的口吻讲着他模板化的年级第一感言。 春雀子当时只觉得他有股生人莫近的意味。 她今天也见过他,匆匆一瞥,看所有人,却好像只在看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目光落在春雀子的脸上,像悬着锥,他的眼睛是圆锥的俯视图,谁也不知道那中间的圆点何时会扎进来刺破她的眼球。她吓了一跳,本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却仍然扶着因果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还口齿不清地念着“我得去上课”,忠难的开口打破了她念咒似的话语:“你烧39度了,笔记我会回头找你们班的人要的。” 因果不念了,她知道忠难在她就必须得留在这儿。 因果推了推春雀子的肩膀,说“你回去上课吧”,春雀子战战兢兢地把因果扶到床上躺好,不敢抬头看他,余光好像能瞥见他锥似的目光。 春雀子对视线是很敏感的,比因果还要敏感好几倍,但她从没见过这样赤裸裸的恶意,好像能腐蚀她的皮,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他的脸融化了,浓硫酸像油似的滴了下来,一时之间组织里的所有成分都被氧化,她被烧焦似的蜷起身子。 她仓皇而逃,撂下一句“那我先走了,小因”。 她不知道怎么出口就是亲密关系的称谓,而在那个称谓从她口中被唤起,忠难倏然回头,因果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得见他握在床边护栏上逐渐似疯长的根般的青筋。 十七年来唯有他钟爱因果的因,所有人都爱因果的果。 他看春雀子离去的背影,像看到她在嚼他的呕吐物一样恶心。 “你知道她在四班的时候就被孤立了吗?”忠难在春雀子走后转过头,脸像风吹过一样干净。 “所以呢?”因果躺着,把沉重平均地分给身体。 “你和她要好,你也会被孤立。” “孤立的前提是‘孤’,本来大家都一双一双的,哪有什么孤立。” 他还想说什么,因果拎起被子就把自己裹起来翻到了另一边,“你不想我交朋友就直说,别看起来为我好的样子。”因果的声音闷闷地。 忠难像被戳穿了似的语塞,俯下身按在她身侧,握着她侧过的肩低声说:“我没有。” “就许你有那么多朋友,连我们班的笔记都要得到。” “你在意的话我一个朋友也不剩都可以。” “你去死吧。” 上课铃警示般的响起,好像一场防空警报,下一秒就要世界末日。 他不去迎接世界末日,他的末日就在眼前。 “如果你一定要的话。” 活人的太阳照不到死者的身上。 六十一 因果悄悄逃走了。 忠难不可能一直盯在这儿,他得上课,因果可以肯定他装得再深情,她死了之后他还是会在灵堂背英语单词。 他是个被陈敏养成学习疯子的天才,以前他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娱乐,从出生起就必须快人一步,补习班和兴趣班充斥着他一整个童年,他得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他得熟知上下五千年,他得精通叁国语言,他要会竖笛、钢琴、小提琴,他要练游泳、田径、乒乓球,小学学初中,初中学高中。他什么都得会,要忠,要孝,要谦卑,要善良,要为人正直,要以德报怨。 但不知道从哪个节点开始,陈敏像是放弃他了一般不再管他任何事情,这也许并不是一件突然的事,仿佛是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存在的事实,只有一点一点地被剥去外壳,才能看到血淋淋的胎肉。 因果进门的时候春雀子没有反应过来,她用头发挡着自己的脸发呆,直到身边传出了肌肤与木椅碰擦的声音她方才抬头。因果是果,脸熟透了在枝头摇摇欲坠,好像随时会掉下来被土地公公溶解。 “你怎么不等烧退了啊?”春雀子冰凉的手心抚上因果的额头,虽然不至于煎鸡蛋,但温一下冷水是绝无问题。 因果说着“我没事”就翻开课本,她有些难以聚精会神地默念出书上的文字,春雀子把她的课本挪过去,跟因果说前半节课老师讲的哪些是重点,因果看着她课本上橙黄色的线条,好像看见了晚霞、烟火棒、橘子瓣,就是看不见字。 那一定是因为她发烧了。 烧着她的耳朵与口腔,烧着她的脉搏与呼吸,她好像被困在一个浓烟缭绕的着火房子,哪里都是出路,但她吸进了太多的烟,已经无法呼吸了。 最终她放弃了逃生,一字不进地等到下课。 所有人都吵得很,因果垂着脑袋在课桌上,但思绪扭成一股一股杂乱的线,从“我为什么这么脆弱”到“我好想死”没有任何的跳跃,理所当然、水到渠成,她读不进字,让她看不见自己残破的未来,人活着生来就是受苦,永远有更惨的人让你觉得你活得可能还不够苦,你没资格叫惨,于是假装自己高兴地活着,却发现找不到任何活着的意义。 因果趴在桌上咬着指甲,她没有药,没有刀,因果讨厌被凝视,任何意义的凝视,忠难放她来上学,是笃定了她不会让自己的死相公布于世,他连她会想什么都了如指掌,因果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被困在生与死的分界线了,这下不止是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她更加找不到死亡的意义。 一阵讥笑声传来,她恍惚地抬起头,春雀子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所有人都好像指着她身后起哄,因果靠在背椅上去张望,忽地双眸紧缩,黑色马克笔把那整一个校服背面的白撑满——“我是得了性病的母猪”。 因果抬眸,春雀子应当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僵硬的肢体无法行动,像习惯地成为一个供人观赏的展览品。 因果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上她冰冷的手,灼热感使春雀子回神一瞬,再看因果,已是被拉下坐在了座位上,笑声并没有停止。 一股夏天特有的刺鼻味钻进她的嗅觉,因果倒满了手心的花露水抹在春雀子的校服背上,未干的马克笔渍浸染上因果的生命线,直到上课铃响起,她都一直沉默不语地擦拭着春雀子的校服。 “味道太大了,能不能别擦了啊。”后面一排的平头男生捏着鼻子抱怨。 因果忽然停了手,缓缓转过头,疲惫的眼眸毫无威慑力,她只看了那个男生一眼,他却被盯起了鸡皮疙瘩,因果视线往下看到罪魁祸首的马克笔躺在他光滑的桌面,他还没说出下一句话眼前就被浸着刺鼻花露水的手掌盖上——一声惨叫把刚进教室的老师都吓了一跳。 “因为你写得太重了。” 本就被花露水刺进双眼就像灼烧一般的疼,因果的五指还死死捏紧他扁平的脑袋,但因果力气小,一下就被他疯狂地挣扎给挣脱开去,他眼角都流下混着花露水的眼泪,手捂着也不是不捂也不是,因为刚才手也沾上了,他只能闭着眼睛骂人,什么脏骂什么,“母狗婊子贱货”样样不落,马克笔顺着光滑的桌子滚过去,跌落在地上,不知道滚去了谁的脚下。 结果那个男生被老师教训了一顿领去了医务室,因果也被拉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里,但她还没走到办公室,走了一半又晕倒了。 因果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被人讥笑的并不是自己,但在看到那歪歪斜斜的字体充斥着不把人当人的恶言那一刻,她好像记起了小学时被男生用便利贴写上“我是猪”贴在校服背后,最后还是放学的时候忠难从别的班走来接她的时候发现并揭下来的。 那时候告诉老师,他们也只说是小孩子之间开玩笑的没必要闹大,可从小学词汇匮乏的“猪”,到“母猪”,再到“得了性病的母猪”,难道还能是玩笑吗? 难道有些人生来就是得被开一生的玩笑吗? 从那一刻开始,因果完完全全地把春雀子当做那个——“比我更惨的世界上另一个我”。 六十二 因果感觉今天醒了好几次,可她也许从未真正醒来过。 忠难的房间,忠难的背影,一杯咖啡,一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他一如既往以背影与书本示人,好像一切与他都毫无瓜葛,他只是一个一目千行的读者。 她想起身,却发现手臂被钉在了身上,好像有什么捆缚着她的身体,连腿都动弹不得。她试图挣扎开束缚的声音令他从书本世界中脱出,转过头来。 “你刚才神志不清地又闹自杀,我怕伤到你就把你绑起来了。” 他站起身,将书像山一样撑在小桌子上,影子盖在她脸上,掀开厚实的被褥,因果看到自己的身体被一根根黑色的亮光皮带捆成即将要送去火葬场火化的尸体,区别在于他们有一层鲜艳花朵的大红色裹尸布,她不过是一个被约束带绑在床上的精神病人。 “现在清醒了?”他一条腿搁置在床沿,双手撑在床上问。 因果的脸色太差了,他仍然不觉得能解开皮带。 见她不回话,忠难坐在了床沿,给她展示脖子上仿佛被猫尖锐的指甲抓过的叁道血痕,“你差点掐死我。” 她总算转过了眼珠,盯着他脖子上的血痕,又转溜了回来垂下去。 “...那你操我了吗?”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没有任何重量。 忠难碰到伤口还“嘶”了一声,听她渺小地飘出的话语,叹了口气:“我下面还锁着。” “不上锁就会趁我神志不清的时候强奸我吗?!” 她喊叫出来的瞬间又被忠难接踵而来的嘶哑按下:“我要是那样的人你现在手脚都没有了!” 因果惊恐地瞪着一脸“你还要我怎么样”的忠难,她用着被和大腿捆缚在一起的手把身子挪到墙边,他跟着爬上了床,因果看着他愈来愈近,近到能把发烧呼出的热气扑在他风吹过的脸上,他把她框在臂膀之中,框在呼吸之间。 “所以你甚至想把我的手脚都砍掉?”因果每个音都发着颤,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所以盯在他的颈间——爱心镂空choker,她越发不安。 他可能觉得和因果聊这个话题总是很累,索性不回答她,自顾自地伸出手,还未触碰到她的脸,她就瑟缩地闭上眼睛,他叹气,抚上她的脸颊,还烧着,额头也烫,她整个人像熔烧炉。 “你把身体和精神都搞得一团糟,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去上学?” “你还说不是人身监禁我!”因果睁开眼,被他说得心烦,“又绑我、又不让我交朋友,甚至还不让我去上学,什么都是按着你的标准来。你太虚伪了,你连囚禁我都搞得那么虚伪,什么为我好——你们都为我好,我真的好吗?——” 他突然捧上因果的脸,每根手指指腹都陷进她本就没什么肉的脸里,她被迫直视他满眼都是她的眼睛,可她不想被凝视,她讨厌被凝视,可颧骨被掐得好痛,她不得不接受凝视。 “小因,”他念着嚼了无数次反刍上来的名,拇指微微划过她的眼睑,像要用手把她的脸刻在身体记忆里,“我没得到过任何一样东西,你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了。” 她听得快要碎掉了。 “那你为什么说爱我?” “我爱你啊。” “那不是爱——” 他沉默,沉默像一本无字天书。 忠难什么都得学,什么都学得会,晦涩难懂的哲学理论、复杂如另一种文字的物理学、不知怎么创造出来的语种,他都学了,他都会了,所有人都称赞他是天才,他回过头想找母亲讨要赞赏,却发现哪里都找不到她。 谁来给他上爱的第一课? 他的人生被母亲的压力填充,却永远见不到母亲本人,她仿佛看不见他的天赋与努力,只盯着他的错处,他一错,她暴力的爱就来了。 在一眼望去看不见母亲的幼时,他只能低下头,小小的因果拉着他的手,他羡慕她,羡慕她无知地对世界充满着无尽的好奇,他嫉妒她,嫉妒她活得天真烂漫,他恨她,恨她这双看不见世界背面的清澈双眸。 可有一天他发现因果满手的血,吸干了血涂上碘伏,是狰狞的鞭痕,她的眼睛再也看不见底面的鱼了,浑浊得像掉进了和他同样的一片沼泽。 他问因果,谁打的你? 因果说——妈妈,妈妈喝酒了就打我。 他卑劣的爱竟然是从那一瞬间萌发的,他的爱是一种幸灾乐祸!他的爱居然是欢迎加入!可笑得太过彻底,导致他也成为帮凶,一个在因果抹着泪的时候摆出幸灾乐祸之笑的帮凶。 他抱着小小的因果,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心情不好。 因果下一次来,腿上全是淤青,脸上也有一块青紫色的淤伤。 “她又喝酒了?” “没有,是我考得不好。”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因为她希望你变得更好。” 第叁次,他亲眼看见白宵打了因果一巴掌,又哭着抱起她抚摸着她脸上的印子说“对不起,对不起,果果,我爱你,我也没有办法,我是爱你的,你原谅妈妈,妈妈也没有办法”。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父母是会对孩子说“我爱你”的。 他又好恨因果。 可她看起来很痛苦。 啊,他又无比地爱她。 怎么能说那不是爱啊。 六十三 “那你呢?”他的指腹摩挲着因果的面颊,像要把指纹一遍遍地按在她的皮肤之上磨光,整一个刻在那里,“你爱我吗?” 因果被他窒息的爱压垮了,被他从上至下永恒的俯视给践踏,被他相对宽广的影子给笼罩。她说不上来,无法给他一个“我不爱你”的答复,暴力的爱总归也是爱,那她是爱的,像她爱自己的母亲一样。 因果将哭与笑混淆,将爱与恨对调,而她最深情的告白往往只需要一句: “我恨你。” 他抹过她的唇瓣,理所当然地回应,“我知道。” “那你还问什么?”因果疲惫不堪。 “我也恨你,但我爱你。” 忠难捧着她的脸伏下身来,因果下意识往后躲,却被他锢在手心里侧过脸落在唇上,金属四处碰壁,把她烧焦了的口腔咬下去,她唔唔地挣扎,口耳烧着浓烟,他好似孤身一人直直地闯入火灾之中。 他不是来救她的,是来和她殉情的。 在火海里如胶似漆,但火好像伤不了他似的,因果全身被捆缚动弹不得,就好像是他要死后焚尸,将一场轰轰烈烈的情杀案伪造成深情的共死。 拉开一条黏着的丝,因果喘着热气说“你等着被传染吧”,他好像以这热气为食,又吃了下去,因果撞在墙上被他再度钻进金属制的蛇,冻得她舌头发麻但又烫得她牙齿发软。 他的手总要往她柔软的乳上摸,隔着光亮的皮带、单薄的校服、白色内衣,几乎平坦一片,因果全身被捆缚,还是像毛毛虫似的蜷起双腿用双脚去踹他的大腿,牙齿一下咬出舌血来,他疼得退了出去,口腔里有两种铁锈味。 “你中午没射出来是吧,”她牙齿缝里也浸着血,像刚生啖婴孩,“但我不想做,我还在发烧,你别碰我。” “小因——”他唤起亲昵称呼来拖长了尾音,嘴里还含着血就舔上了她的颈,绕过那方形创口贴,因果歪着脑袋任由他在颈上吮出吻痕,反正脖子已经灾难一片,多一个还是几个都无所谓了。 他掰直了因果蜷起的双腿,下身抵在她两腿之间,她能感觉到他被锁上的部位,好像在无意识地贴着她下身蹭弄,逼诱着她给他解开束缚,但她甚至都摸不到遥控器。 “等到白阿姨被放出来,我妈旅游回来——我们又会变成原本那样。” 忠难垂在她的肩膀上,贪恋着她身上每一寸皮肤。 “我们本来就该是那样。” “你在屋里挨打,我在卧室里听不到。你要自残,你要自杀,我什么都不能知道。你什么也不跟我说,你小时候明明什么都跟我讲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了?” 因果背靠着墙,看着他缓缓从自己的肩上来到她的面前,他不哭不笑,可怜的疯子。 “从我发现你们都骗我的时候开始。”她抬眸,目若明月,“我一直那么相信你们,觉得都是我做错了,是我不够好,可是你们自始至终都在骗我。” 他可能也觉得自己错了,所以又要吻上来,因果偏过头,他的吻悬在了口中。 “你别亲我,你一亲我我就感觉你只是想操我。” 他的吻带着太过强烈的侵占意味,好像吻一来,就是递给她一封毫无商议余力的告知信。 忠难无力地看着她,拥抱她,她也挣扎,她说“你别碰我”。 他只能将手按在她身两侧,凝视着她疲惫的眼眸。 “你真的想回到原本那样吗?” “这样那样本质都有什么差别,你不如放我一条死路。” “我不会打你。” “你打过我。” “以后不会。” “所有人都这么说。” 他绝望地双手合一,就像小时候面对死了很久,裹成木乃伊般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因果那样,求佛似的将手磕在额前,吐息盛进缝里弥散到手心之中。 “我求你了,”他总以不由人辩驳的口吻求人,“你只要说一句‘救救我’,你只要别推开我,你起码让我别再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苦受难...我太痛苦了,要我看着你一点一点地衰弱下去,世界好像是一种慢性疾病一样侵蚀着你的身心,却没有任何一种药能救你,这比直接杀了我还要痛苦。” 因果忽然扯着嗓子对那虔诚而渎神的信徒大喊:“你都救不了你自己,还想来救我?!” 他恍惚地抬头,正视她锐利的眼眸,将他千刀万剐。他抓上因果的肩膀变着法儿地求着她:“那你救救我吧——救救我。” 她撇过肩膀远离他,忠难的眼睛从不会求人,他嘴上好话连篇,但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他是直接拿的那类人,他的求人不过是一种被从小刻在骨子里的礼貌。 “我不想救任何人,谁也别来救我,”因果不看他的眼睛,“你读过那么多书,你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这世上没有人能彻底拯救另一个人的吗?” 寂静霎时,沉寂如风,风会把他们之间与外界隔开,只裹着他们陷入幸福感的盲区。 他沉重的字句像一把刀一样刺进生硬的冰面里,裂开一整片湖泊。 “那你为什么要救她?” 六十四 “你在说什么。” “你宁可去救一个刚认识都不足一天的人,都不愿意救从出生起就牵着你的手的——我?” 因果看着他被背叛的眼神,嗤笑了出来:“你算什么。” 他突然用力,她瘦弱的肩胛被捏得发疼,因果微微蹙眉,但好像习惯了似的坦然。 “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吗?”他开始有求人的眼神了,他真正开始求人,是眼睛都会汪汪叫的。 “也不是吧,”她说得模棱两可,让忠难眼里泛起了一点光,却又一下被后半段话给沉没了,“就是怪好笑的,有时候。” 因果看着他沉下去的面色,目无光泽,也不言语,以为他终于认栽了,看着自己身上的皮带,随性地说:“你不会要一直绑着我吧?我早就清醒了。” 忠难伸手,手指钻进皮带与皮肤之间,拨弄开一根,绑得尤为紧,几乎没有能喘息的空间。他像弹橡皮筋似的把皮带弹回去,正好打在她胸口靠近乳首的位置,因果敏感的呼吸让腹部的气往上溜。他不退反进,手摸到她下身压上来,隔着裤子和内裤,钻进被紧缚的两腿之间缝隙。 “我说了不想做!”因果夹着腿像是要把他的手挤变形那般阻止他再往私处侵犯。 他带着喘息与情欲的黏糊口吻腻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自我洗脑似的灌进来,“我有用的,我会让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你看看我,你别把我当个笑话——我只有你了,你别丢下我,你别留我一个人活着...” 他不对。 他向来不对,因果本该知道,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试探他的底线在哪里,他好像为了不让因果发现他的本貌一退再退,退到没有海的沙漠,他快要渴死了,他快要蒸发了,眼前是海市蜃楼,他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啃食幻觉。 因果惊叫着被他从皮带之间一点一点地拨上衣服,露出白色的内衣,连同内衣也被掀起固定在上一层皮带,娇小的乳被紧缚的带凸显出一些弧度,他握上去,吃进去,舌头圈着她的乳首,舌钉像给她打进乳钉。 她挣扎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大放厥词:“你成天说要我去医院...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你个——控制狂!呃...强奸犯...性虐待、恋母癖...还装,装得再像也盖不住你的y染色体,随处发情的公狗...乱发脾气的幼稚鬼——唔...” 她好像听到了他的轻笑声,没听明白就被他又堵上了嘴,顷刻之间手把她的裤子也扒了下来,钻进白色内裤里。因果想蜷起腿来用膝盖怼他,被他沾着粘液的手直接抱上了她被紧缚的小腿,另一只手从下面钻过去,拨开内裤就着湿润的穴水一下插了进去。 “滚开!”她大叫,但又被两根手指搅弄得天翻地覆,“你自己说要上的锁、管得住你下面又管不住你的手和嘴...呃...别弄那儿!” “是这儿?”他全然不听前面,往她敏感到的地方一按,她抑制不住地抬腰,他明了,就一直往那里扣弄,她受不住地摇头,一直叫着“不行”,他边用手指抽插边笑着说,“里面好烫,能不能放进去?” “你疯了啊!” “是啊,”他笑得毫无保留,“所以你救救我。” 被顶到深处,她一下痉挛,嘴上还不依不饶:“...疯了就把自己送医院去,别往我身上泻火。” “说到底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去医院?”忠难把手指抽了出来,见她放弃无用的挣扎了便把她的腿也放平,“有病吃药不是人之常情吗?像感冒了要吃感冒药一样。” 因果喘着气看他,好像并没有下一步的侵犯动作。 “医院是让人活的地方,他们开不出能让人死的药。”她说。 “怎么会,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总会死。” 她愣了神,忠难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说着“不是让你过量服药的意思”,因果突然苦涩起来,他不说话了。 “我没有钱,”她说这四个字说得有那么可悲可泣,“我没有钱啊,我吃不起药啊。” 突然静默,目光交汇之间像股水流,抽刀断水水更流。 “只是因为这个?”他却把因果说的有那么重要的东西踩在脚底。 “只是?”她不可置信,“你没穷过吗?你有了一个有钱的后爸就觉得自己有钱了?” “至少看病的钱是有的。” 他好像松了口气似的,但因果的自嘲接踵而来:“看起来像嫖费。” 她的话像是把忠难本来掉下的心又拽了起来。 因果衣冠不整,被啃得一片牙印的乳房,湿哒哒的内裤,没脱完全,但胜似脱光了。她贴在墙上,陷在床里,好像一个供人随意用锤头砸破的废弃陶瓷。 “你分明知道我们不上床我也会帮你...!”他把残破的瓷片握在手心,好像能深深地割出血来。 她太讨厌他看似无条件的爱了,一下崩溃地喊出来:“我不要!你没听懂吗?我不要你帮,不要你救,我要你滚出我的人生,我要你放过我!” 他无法接受,他放不了她,他放了自己也放不了她,他从记事起身边就有她的影子,阿难、哥哥地叫,他恨她的天真又爱她同陷一片沼泽,她松开那么多次自己的手他都抓回来了,哪有放她走的道理。 “那你和我做爱是为什么?”他晃着因果的肩膀,要把自己掏出来一遍遍地问,“你又为什么那么在意我是不是第一次?你又为什么要在我给你讲题的时候亲我?为什么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我的手?为什么要我自慰喊你的名字?你恨我,为什么又要诱惑我?” 在一阵宣泄之后,却只得到因果一声叹息。 “你别再装傻了,”她仰着脑袋,抵在墙上,凝望无尽的白,“那天谁进来都一样,哪怕是个不认识的人。” 她成心要把自己打碎,明明都弄丢了只剩两三块,但好像还能碎成粉末,她把自己碾啊,是谁杀了知更鸟,是我杀的,知更鸟自己说。 “你的爱好恶心,我要吐了。” 鸟儿法庭无人接受审判。 六十五(强制道具口) 别松开我的手。 忠难无数次说,无数次地攥紧她的手,他不要再看到她血肉模糊的影子了,他不要再眼睁睁地像在水族馆里隔着玻璃似的观赏她的苦难了。 哪怕让我成为你唯一的苦难? 他覆上来摸索着因果的长裤口袋,她见他又攀着她的身体便又开始挣扎。 “你干什么?” 他把薄薄一片的遥控板搜刮了出来握在她被绑在大腿上的手里,盖在她的手上摩挲皮肤,气息扑在她慌乱的脸上,他带着不可控的欲望与迷思裹住她被紧缚的身体。 “那你恨我吧,只恨我一个,别恨其他的了,”他按着因果的大拇指,迫使她的指纹留在遥控板的解锁上,“恨比爱之深切,我宁可你只恨我。” “你干什么...?”因果瞪大了眼睛又重复一次,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将视线急转至下,“所以那就是个摆设,要怎么样不还是随你心意吗?还是说那只是为了证明你不会去乱搞?” 他沉默不语,贞操锁扔在了地上,因果看着他那涨大的阴茎,竟然觉得理所当然,不如说他忍到现在已经算一个很不错的成绩。 忠难抱着她紧贴在一起的双腿,腿之间的空隙似乎不足以容纳他的庞然大物,因果懒得挣扎了,随他发泄吧,只要明天还能去上学就行了。 她看他没有准备去拿避孕套的架势,随口一说:“不带套吗?” 他抬起眼来,因果被吓一寒颤。 “用完了。”他不带任何语调地说。 因果歪着脑袋,头还晕晕沉沉的,说的话也没过大脑:“那你敢做吗?” 太显而易见的激将法,他还是上套了,一下扒下白色内裤,指腹拨开她的穴口,鲜艳的桃核,湿得像溪流缓缓,他把龟头抵进去的时候因果还是害怕了,不自觉地往后躲,但他不带任何保护措施的阴茎就这么直接操了进来,她呜咽一声,垂眸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呻吟。 没有分开腿而夹得那么紧,导致里面就更紧了,又紧又烫,她单薄的小腹显出她阴茎的形状来。 “这么想怀孕?”他硬在她身体里,把手按在她凸着阴茎形状的小腹上,不进也不出。 因果颓靡的身子从墙上滑下来,看着她瘦弱的身体被他轻而易举地填满。 “不想。”她很肯定地说。 忽然就动了起来,她的呻吟从咬不住的齿间漏出来,忠难的喘息声却是比她的呻吟还要响,盖过她微不足道的娇嗔,像乌压压的一片云,快要电闪雷鸣。他单手抱着她双腿搁置在肩上,手指按在她的大腿上陷下指纹,每涌进去一次都能看到她小腹明显的波浪,像他是一阵海啸,卷没了她一整座村庄。 “不想还每次都撺掇我无套做爱。”他低气压的声音浮在因果的耳边,把她的腿压下来往里抽插,她柔韧得像一滩水一样。 “我不想变成母亲,”她晃悠着,话语却没打颤,“不想把怨恨再无休无止地传下去。” 本来在她身体里溅出水声的阴茎突然之间就拔了出去,一下空虚的穴口收缩着,因果疲惫的眼睛往上看,他转身走了,明明才刚刚顶到最敏感的地方。她鼓着脸用大腿摩挲着,穴口被磨得缓缓流水,但她感觉里面空空荡荡的还是很难受。 “做一半就跑的混账..” 她刚暗骂着,忠难就回到了她的视野之中,因果觉得他太过阴晴不定,但同时也希望他能赶紧干完给她松绑,至少得高潮一次再走啊。 因果刚把视线往下移,突然一阵强烈的震动侵袭她的下身,她猛地蜷起双腿,却被他又抱在手中,露出那流着水的穴口。 “你干嘛啊!呃...!”她瞪着忠难手上拿的震动按摩棒,抵在她的阴蒂上滋滋作响,双腿发颤,下身被震得发麻,对上忠难的眼睛又不敢出声,他看起来是快要下暴风雨了。 “明天再买。”他在说避孕套。 他突然又提高了震动频率,因果原本颓靡的身子一下侧倒在床上,忠难放开了她的腿,俯身撑在她瘦弱的身体之上,她侧躺在床里全身都被捆缚也没有办法逃去哪里,只能把脸埋进床之中。不过她看起来也并不想逃跑,陷在床里的身体还发着烫,晕晕乎乎的一躺下就被困倦席卷了整个身体。 忠难把按停了震动的按摩棒就着她侧躺而露出的穴口插了进去,刚挤进去她就发抖,埋在床里的声音闷闷地说“不要”,他边插边用着色情的声音撑在她身边问她:“不要什么?” 她虽然看不见但是一发出这样低沉的口吻她好像能想象到忠难那张色情的脸,下面水更多了,流个不停,能承载他那个大小所以按摩棒也能很轻易地进去。 “不要这个...”她说出来好像能钻到地底下去。 忠难轻笑着按下了震动键,她的声音就被震得落在床上每一处,他把她捞起来跪在床上,因果的脸还是埋在床里唔唔地说“不行”,他又问不行什么,她还没回话,脸就被那双冰凉的手捏起来,他什么时候爬到她前面来了,盘坐着,硬挺的阴茎拍在因果困倦的脸上,她疲惫的双眼瞥过,知道他想做什么。 “帮我一下吧,我一天都没射出来过,”他捏着因果的脸,把她的下唇瓣拨下来,露出一排整齐白净的牙齿,牙缝还浸着血,他看着那血丝又笑,“别把它咬断了,你如果还想做爱的话。” 他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就掰开她的嘴唇把龟头抵了进去,一阵腥味刺得她感官紊乱,她浑身都小得可怜,嘴也小,忠难捧着她的脸把阴茎插进去没多少她就有干呕之意。后面还震得发麻,前面又被他堵上,全身都不得动弹。 他深喉进去她更是溢出了眼泪来,后面又高潮了去,胃里一阵翻涌但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他的阴茎在她口腔里抽插,抵进喉咙,她像哑了的夜莺一样,发烧的口腔本就滚烫,烫得他满脸潮红地边操进去边说:“小因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也好小...快烫伤我了。” 她感觉意识很模糊,但很想吐,又被他霸占着整一个口腔,只能淌着眼泪摇头,他摸着因果赤红的脸,被她迷得又加快了速度,因果哭得眼泪更多了。 “我喜欢你哭,你笑的时候都没好事,你哭起来又漂亮,你多哭一点,小因——” 他越说越兴奋,因果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他一下就射进了她的喉咙里,退出来的瞬间因果就往外咳精液,舌头吐在外面,发出一声声的抽泣,忠难摸着她意识模糊的脸,满手满手的都是她的眼泪,他却笑得从未有过如此开心。 “高兴还是难过?”他捧着因果的脸,快要亲吻上去的距离问她。 因果干呕着把精液吐出来,嗓子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在摇头。 忠难把她抱起来,抱在身体里,让她背靠自己,抱着那细白的双腿,下面还在震,震得她头脑发懵,她嘴角还挂着精液与唾液的混合,说不出话,也动不了,乳被他握在手里揉搓乳首。 她终于是被困在他的身体里了。 “你看,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去想了。” 她的颈被咬上新的记号,疼痛都不能拉回意识,就这么活活地又晕死过去。 什么都不会去想了吗? 但她为什么还在想——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你为什么骗我。 六十六 秋雪亭是忠难的前桌。 她长得挺高,比一般男生都高,所以经常坐最后一排。分座位的时候看到他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后面,在想他会有多高。她盯着他耳朵上的菱形耳钉发呆,他好像注意到了这股灼热的视线,把目光从课桌底下的书上移上来,秋雪亭心虚地撇开目光,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径自坐下。 没看清楚他的眼睛,但心脏一直在怦怦跳。 期间他终于站起来过一次去上厕所,秋雪亭转过头,恰逢他刚走出后门,感觉他头顶距离门框顶部只有那么一小段。 他一走,前面的女生就和同桌窃窃私语了起来。 “感觉好难接近...那家伙。” “他有女朋友的啊,昨天还来找过他了。” “真的假的?那时候我不在吧。” “他女朋友好矮——就这么一小点。” “他喜欢娇小型的?长得怎么样?” “我没看仔细,短头发的,总归是不能差到哪儿去吧。” 啊,他有女朋友啊。 秋雪亭托着腮放空,手上转着笔,感觉也不意外,毕竟学校里长得帅的也没多少,一个班能见着一个能看得过去的男的就很不容易了,成绩又好长得又帅,那不是特别抢手。 “我听说是青梅竹马。” “哇那确实...上天怎么不给我一个帅哥竹马啊?” 秋雪亭听着听着眼睛往前门看,有人站在那儿,她回了神,聚焦到那人身上。是个短发女生,踌躇不定地,也不出声,好像没有人上前去问她找谁。 是她吗?秋雪亭远远凝望着那短发女生的脸,但隔太远了不太能看仔细,只觉得她头发乱糟糟的,刘海也挡着点眼睛。 直到忠难从后门回来,谁也不看地往座位上走,秋雪亭再看前门,那个女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跑到后门,秋雪亭回过头去,那人紧张地扶着门框,看得清脸了,脸上有一颗泪痣,整张脸阴沉沉的,但五官还算端正。 不会吧。 她一直盯着最后一排把书从抽屉里拿出来翻开看的忠难,秋雪亭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还是用手指敲了敲忠难的桌子,他抬起眼,让她终于有一次能看明白他的正脸,她心一紧,有些惶然,不知来源爱慕还是恐惧,像被他的眼睛勒住了脖子。 “有人找你。”她吞下一口唾沫,指了指门外。 忠难没有合上书,转过头去,在看到后门扶着门框紧张不安的春雀子后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又转回了头,把视线埋进书里。 秋雪亭感觉很尴尬,看起来不是女朋友,但是也不至于根本不理吧? 他性格也太差了吧? 春雀子见他转头又回头似根本懒得搭理他的姿态,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就走进了班里,有人认得她,一下就把身子缩起来躲开,并窃窃私语着“脏东西怎么在这儿?” 一把一把的目光随着她走向忠难而汇聚过来,直到她站定在忠难桌边,用着蚊子般的细声还带着结巴的口气说:“...因、因果呢?” 很轻,但他对这个名字向来敏感,听得特别清楚。 “发烧。”他又轻轻落下两个字,却重得人喘不过气,他甚至没转过头来。 “她烧得严重吗?我昨天都没有加她的微信...”春雀子声音逐渐提了起来,但还是怯怯的。 他突然感觉很烦躁,合上书扔进了抽屉里转过头来,春雀子想起他昨天在医务室的眼神就有些退却,但好在他现在的表情只是稍微有些乌云密布。 “那你找我干什么?”他赤裸的恶意对上春雀子敏感的眼睛。 春雀子抿着嘴,“我感觉你和她很熟...可能,知道一些...” “她不在就没人帮你了是吗?”他直白地刺穿她的自尊。 “不是...!”春雀子急促地吸上一口气,但被他盯得又蔫了下来,“我很担心她,那个,她昨天帮了我很多,我还没谢谢她...” 他不说话,春雀子以为他不会针对她了,又接了一句:“你知道她家住哪儿吗?我...我想去探望她一下。” 突然一声冷笑,春雀子的脸僵硬了下来。 忠难手肘搁在桌上,食指拨弄着他自己的菱形耳钉。 “她在我家。” 春雀子和秋雪亭都愣住了。 秋雪亭是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春雀子最开始说的是谁,男的他女的她也不知道,纯粹是吃一口不知头尾的瓜,感觉他们两个之间氛围很差,别说男女朋友了,连追求者和被追求者都不像。 虽然有点不太可能,但...不会是情敌吧? 她转过头去想拿手机出来问问别班同学,前桌两个女生也饶有兴致地在围观八卦,她们看到秋雪亭转了过来,其实也跟她不熟,但还是装熟地拉上她的袖子小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秋雪亭也不知道啊,她自己也没听明白。 春雀子一时语塞,她被人讨厌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总觉得他对她的讨厌是不一样的,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恨她,但是她做了什么?她甚至都只见过他三面,这是第四面。 “那...我,不能去吗?” 春雀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忠难本就差的脸色直降谷底。 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庞大的身高差一下就令人产生了压迫感,春雀子被吓得往后退了两小步,在医务室里被他如同浓硫酸的视线烧焦的感觉又攀上了心脏。 “你能不能离她远点?”他说,“你想害她跟你一起被霸凌吗?” 好像一道晴天霹雳正中春雀子那本就薄弱的自尊心。 “我...”她快要哭出来了。 “她应该会请假好几天,”忠难看了一眼黑板上的课表,绕过僵硬而发抖着的春雀子,面带狡黠的笑,“你另找别的守护神吧。” 上课铃急促地响起,秋雪亭还在手机上和人聊八卦,抬头一看课表,立刻把手机塞进了抽屉里。 “不想测八百啊。” 她起身,正好撞见那短发泪痣的女生好像哭着跑出门被门槛绊了一跤,踉踉跄跄地跑出了班的狼狈模样。 越发搞不懂事态发展了。 六十七(囚禁) 他吹着口哨,与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合奏。 去驿站取了快递,他一看是新手机,便把书包内层里的手机卡拿出来插进去,开机,登录微信之后跳出来第一条就是妈妈的消息。 【看到给我回电话】 忠难记不起来上一次和她在微信聊天里说的话了。 他拨了微信电话过去,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应该挂断的最后一秒她才接起。他一个“喂”还没出声,对面就盖过了他的所有话语压下来:“你不想念了是吧?” 他走到绿色大门口,停下了脚步,今天风格外的大,把地上所有的落叶都卷起来吹到一个地方,有些叶子被他的脚踝挡住,索性贴着不走了。 “对不起。”他下意识说出的只有这三个字。 对面沉默好久,忠难欲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说,妈你要不骂我一下算了,妈你能不能别不说话,妈你还回来吗,妈,别扔下我一个人,我不也姓忠了吗? “妈,我...”他好不容易在这沉默之中想开口,却被她一下打破。 “你不去补习班了就跟我说一声,”陈敏的语调变得异常柔和,“钱再多还是该省省。” 他以为陈敏终于看见他了。 “那你——” 一声婴儿啼哭又阻断了这对母子的对话。 他听着手机那端母亲哄孩子的温声细语,突然有一股沉重的悲凉感塌了下来。 “回头装修完了你就直接住新家去吧,”她从这温声细语中抽空分了点温情同他说,“但你要觉得这房子离学校近你就住着,生活费会定期打给你的。” 很突然的挂断,又把他所有埋藏在心里已然露头的话都敲了下去。 他在这片冷风中茫然地伫立,才发现原来他不过是沾了弟弟的光才能得到母亲的一点半点温柔。 身后有人推开他上楼,他回过了神,定睛看那人是楼上那户人家,那个他无论怎么向他求救都只会觉得扰民的男人。他嘴里烟味酒味很重,嘴里絮絮叨叨的,看起来喝太多了走路都不稳。 忠难看着他走上楼的伛偻背影,风从后而来,吹起他的碎发,树叶滚进了楼道里,他踩着树叶走上楼梯,那些树叶早就不是原本的嫩叶了,变得枯黄干瘪,一踩就碎。 他踏着大步子走过男人身边,他好像暗骂了一句方言,不是本地方言,他没听懂,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走楼梯的时候小心脚下。” 男人听到身边的人说完这句话,酒精脑袋还没清醒过来,突然脚下就被绊了一跤,这个楼梯每一阶的高度都比一般楼梯要大,特别容易踩空。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他有些感到寒意地把双手插进校服口袋里,叮呤咣啷的翻滚声与撞上什么尖锐物品的声音在身后如同表演一场喜剧,他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好像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脑袋撞到别人门口放的废旧床头柜了。 “声音好大,”他走到另一层楼梯踏步而上,“有点扰民。” 忠难吹着口哨,与鸟儿的叫声合奏。 今天好冷啊。 ... 他关上门感觉屋子里暖和许多。 他把长袖校服脱了下来扔在椅子上,走到卧室门口,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钥匙来,他听到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推开了门,入眼即因果抱着浅蓝色的枕头缩在墙角,床上摊了一本本恐怖漫画,有一本撑在床上形成小山状,他看着因果看到他之后由惊吓改为恐惧的眼神,看起来他应该是比恐怖漫画里的角色还要恐怖的存在。 “我很可怕吗?”他关上了门。 因果紧紧抱着枕头摇头,这枕头好像能把她整个身子都遮起来,她就那么小小一个,双手双脚都扣上了银晃晃的镣铐,连着链子锁在床下。 忠难走到床边,目光瞥向放在小桌子上的面包,她啃过一点,水倒是喝完了。 “只喝水是会死的。”他凝上她恐惧的眼眸,刚就着床沿坐下,肩膀上就被她扔过来的枕头打了一下,她不想进食,越来越瘦,力气自然是一点都没有,枕头又是软的,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转过头来看着因果连支撑起身体都很困难的身子,又站了起来,“我给你做晚饭去。” 正背对着她走,突然一阵钝感砸上他的背脊,他往后看地上跌落一本黑色封面的恐怖漫画,黑白页面呼啦啦地翻过一遍,落下封面。他抬眼,因果举着手扔出漫画书的动作还悬在那儿,沉重的镣铐又让她垂下了手来。 “你现在是一点自由也不给我了吗?”她说出来的话都很费劲。 他回过头去,打开门,停在那儿背对着她说:“你烧还没退,身体也很虚弱,不太适合去上学。” 一下关门,他听到卧室里漫画书砸到各种地方的声音,甚至还碎了什么东西,他想了想房间里有什么易碎品,她应该到不了那个位置,于是安心地去厨房做了一碗粥。 青菜肉丝香菇粥,她喜欢吃。 端着粥打开房门,就见里面被砸得一片狼藉的样子,因果双手撑在床上坐着,一双冥顽不灵的眼睛像黑猫一样注视着忠难平和地端着粥绕过一个个被砸在地上的书本。 “我不想吃。”她仍然如此。 忠难把粥放小桌子上,用白色瓷勺子舀了一勺,下面用手接着刚递到因果嘴边她就一把打飞那把盛着滚烫热粥的勺子,热粥溅上他的脸,倏地就红了一片。她盯着他烫伤部位看,他也对这烫伤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起身去拿餐巾纸抹了一把。 因果放空了一会儿,就见他手上拿着昨天那种光亮的皮带来,她一下应激地要爬走,但锁链太短了,被他拽着脚踝拖了回来。 他边说着“得好好吃饭”边给她的双手捆在大腿上,因果点着头,但他舀了一勺来她也不张嘴,忠难叹了口气,她刚抬眼想看看他的表情,忽地就被另一只手掐着脸强行喂进了一口滚烫的粥,她被烫伤了舌头,他又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吐出来,用眼睛逼迫她吃下去,所以连着食道也烫伤了。 “烫...”她被掐着脸显得整张脸更委屈了。 “那你吃吗?”他没放开,反而是逼问她。 因果被威逼利诱之下只得点头,于是忠难加入了给粥吹凉的一步再给她喂下去。她倒是没有很抗拒吃下去,所以他也不掐着她的脸了。 进食之后气色有变好一些,忠难摸上她的额头,不怎么烫了。 “我没发烧了,”她垂着小狗眼睛,不想和他硬碰硬了,他现在看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但偏偏自己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明天我要上学。” 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毛衣,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样子,却是笑起来那样狡猾。 “还不行。” “为什么?” 他伸手,摸过因果白裙子下赤裸的大腿,她被他手心的凉刺到往里挪,但她无处可逃。摸到大腿上的腿夹,里面夹着一个遥控器,一按下去就传来一阵震动声,因果咬着嘴唇不让呻吟溢出去。他把手伸进白裙子里,她没穿内裤,一根线连着遥控器,跳蛋塞在里面发颤,他一摸满手的水,看起来她去了很多次。 “偷偷玩过了?”他突然按上阴蒂,她抑制不住地喘出声来,闭着眼睛点头。 手指在她阴蒂上猛烈摩挲,她又摇着头,戴着镣铐的手去抓上他在她下面肆意蹂躏的手臂,但她劲几乎是没有,只能说是找个落脚点。 他把手指挤进塞着跳蛋的穴里,因果吓得这才上了劲,睁开眼睛说“不行”,他又问不行什么,她说疼。 “那要我的吗?”他笑着说。 因果喘着气抱怨着:“那更疼。” 她顶嘴的样子可爱得让忠难一下把她扑在了床上,白裙子把她衬得更白,撩下肩带就能轻而易举地露出她那一双柔软的乳,他边亲着她樱桃般的乳首边把跳蛋拿出来,用着手指在她里面搅乱,因果被他压在床上不得动弹,也没有力气动弹。 “我妈不会回来了,这里除了我们不会有别人了。” 他突然开口,话语化作一片热气散在她耳边,因果听到这话并没有任何触动,只是平静地被他侵犯着。 “白阿姨可怎么办才好?”他把避孕套从口袋里拿出来套上,不由分说地抱着她白裙之下的大腿把阴茎插进了她桃核般的小穴里。 因果被晃动着身体,她不言不语,只有呻吟从她困倦的脸上渗透出来。 他咬着她的耳朵,将他的计划填进她的耳中—— “要不然等她回来之后,给她灌一整瓶阿普唑仑片?” 好像什么都置之事外的因果,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荒凉。 六十八 生物钟还是照常响,因果醒来时仍然被他锢在怀里侧躺着,睡觉时只戴了一个手铐,手腕被勒出一条一条的红痕,好像能清晰地看出每一个挣扎的动作与幅度。脖子到锁骨的部位几乎没有一片是能有完整皮肤的,青一块紫一块,牙印或深或浅或血,仿佛能给锁骨穿刺。 她刚想动一动身子,却突然感觉下身有异物感,昨天断裂的记忆涌上来,全是他拉着她的手臂、掰开她的臀肉,把阴茎深插进她的小穴操弄,或是掐着她的脖子边说“我爱你”边把她按在墙上压着无力的双腿往里射精,做晕过去又被操醒过来,他快把“爱”这个字咀嚼三百次再强迫她吃下去。 断成一片一片的记忆中偶有断断续续的“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去死”“你能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救救我,或者别救任何人”“永远在这里陪着我”“好想把你(amp;$@amp;^#^amp;$%——”而后开始乱码,他的脸也开始模糊一片,和无法辨认人脸的春雀子不一样,他的脸被一团黑色的记号笔划去,可仍然有乱着码的记忆充斥着她的大脑,像不停卡壳的DVD录像带,一直播放着“想*%#你”“做成@……#¥”“谁也*¥@%”直至循环播放“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被突然的触摸抽回了意识,直喘着气冒着冷汗,他的手滑过她纤细的手臂,扶在肩头,她感觉背后一股阴冷的寒意,他把下巴搁在她耸起的肩膀,狭长如弯月的眼同她的侧脸问好:“早上好。” 因果还半沉浸在那骇人般的记忆(无法定夺)中,一时不敢出声,他见因果呆滞地不回话,下身忽地一顶弄,她被突如其来的刺激顶出了一声尖叫,双腿发抖着夹紧,她印着红痕的一只手臂抱着自己垂在床上发着颤说:“...你出去。” 身后没有回应,他当真退了出去,从床上支起身来,他一退出去里面就收缩着往外吐粘液,因果夹紧了腿不让里面的液体流下去。 她没翻过身来,只听着他换衣服的声音,身子被他折腾了一晚是一动就酸痛,哪儿都痛,还把那东西放在里面一晚上,因果心里骂他一句疯子,好像被他听了心里话似的在这心声落下的那一刹那,他按上床来俯身将声音贴在她耳畔说,“给你留的面包必须吃完,不然,”他顿了一下,“晚上可得挨打。” 她听到“挨打”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来对上他背光的脸,和记忆中是如出一辙,只是看着平和。 “你说你不会打我。”她盯着他说。 “你不喜欢打那儿吗?”他笑起来像是试图让她回忆那扇在她小穴上的一巴掌。 因果一下红了脸,忠难看她罕见的羞赧,捧着她的脸亲上了脸颊,像咬一口苹果,露出里面淡黄色的果肉。 她被这亲小孩似的脸颊吻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盯着她四处游离的眼神,捏着她心里每一寸似的说:“感觉这不是惩罚是奖励啊。” 因果用手肘去怼他,被他先一步抓住了手腕,他紧贴着她的手臂,垂眸,在她耳边呼热:“那戴着项圈下面塞着跳蛋出门怎么样?” “...你要迟到了!!”她耳廓整一个红起来,把身子蜷成一团缩进被褥里。 一片漆黑带着点缝里钻进的光,因果脸也赤红耳也赤红地听他拎起书包,从门外把面包和水放在小桌子上,关门,锁门,水声、电动牙刷的震动声,乃至脚步声渐行渐远,那一扇门也落下,方才从被褥里探出头来。 他只给她锁了一只手,但事实上也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少了些压迫感,她仍然无法移动出这个半圆,只是可能今天能从床底下拿出更多的漫画书。 为什么连手机也一并没收了,他分明知道她不会向任何人求救。 感觉他没有给她戴上项圈,但脖子却被越勒越紧,好像总有一天会把她的脖子勒断。 她想,宁可他勒断,也不要这样活得窒息但又不致死的不多不少。 随他发泄吧,反正过不了几天他又会装起来的。 因果本以为会这样的。 ... 忠难背双肩包只背一边,浅灰色的包皱皱巴巴的像他里面每一本翻旧的书,他如往常下楼,一步一步踏下高台阶,早上是最冷的时候,躯体刚从暖和的房间里出来直面卷起树叶的冷风难免有温度差。 他于某一层站定,从上往下,夜晚看不清,白天看明了了,血染了大半块地,剩下的都被一个个踩过的血鞋印给踩成了路,约莫是发生不久后也可能过了段时间后有人上楼在漆黑一片中踩着黏糊的血与肥硕的身体打开手机闪光灯惊叫一声后打了120。 不知道死了没有,没死可能麻烦有点大,但毕竟是场即兴演出,出差错是难免的事,不过他善于表演,应该能顺利落幕。 忠难踩过那一地干涸的血泊,哼着歌迎着冷风下楼而去。 在绿色铁门的狭窄通道中,他与一位中年女性擦肩而过,余光瞥见她脸上的淤伤与散乱的黑发,他记得这人是谁,不过他并不打算与之打招呼。 可她却先叫住了他:“不好意思,你有手机吗?我忘带钥匙了...手机也落在了家里。” 他跨过绿色铁门的门槛,转过头来,一身柔弱与苦难缠身,身上每一处伤都醒目地彰显着她所受的暴力。 他记得的,当时那个男人从搂上气势汹汹地跑下来指责他扰民、无视他的求救,在那身后就站着这个女人,苍凉、可悲、一动不动,捂着肩膀的伤口,像人们雕刻出来的空壳菩萨,会被砸碎与丢弃的一件失败作,因为她看起来可怜得太过残忍,导致人们无法得到她的救赎也问不了她的罪。 “对不起,我没带手机。”他撇下一句话,转过了头去。 她哀叹一声,好像把她的人生都叹出来了。 “不过走出大门右转可以借电话,他们很早就开门了。” 他也许只是,为她的自由庆贺。 同时也为她看不见未来的未来哀悼。 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六十九 虽然他没有给她下面塞跳蛋,但放了一晚上在里面又顶了一下就抽出来,下面空荡荡的也没有穿内裤,和做了一半就跑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神经病...上学比上我重要吗...”她鼓着脸嘟囔,蜷着身子抱膝而坐,本以为他都在里面了怎么忍得住,说出去就出去了,比狗还听话。 总在不该听话的时候听话,该听话的时候又不听话,难以驯服的恶犬。 她把手钻进白裙子里摸索着私处,不自觉地分开腿来,细白的双腿从白裙子之中像扇子一样打开,她脸上耳上的赤红还未褪去,他在她身上留下如同信息素般的气息还未散去,手指撑开穴口,好像能幻想他那滚烫的阴茎毫无保留地插进来直接顶到子宫口,而外面还剩一截进不来,开始用力地往里顶,每一下都能顶到她最敏感之处,一开始是恶心的温柔,往后是藏不住的粗暴。 她的两指撑着穴口,中指按在阴蒂上迅速地摩擦,腰和腿一下一下地晃,被拷着手腕的手隔着单薄的白裙布料揉捏着自己的乳,揉着揉着两边肩带就脱落下来,把她那双乳也剥了出来。能幻想到他一边插着下面一边揉着她的乳首,陷入一片金属味的吻中。 高潮来得很快,她抬着腰痉挛一阵,感觉到下身像心跳一样咚咚咚得传来跳动,泄下来的双腿垂在床里,小穴流下的粘液粘在大腿和床单上。因果喘着气有些虚脱,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又情欲上头把忠难当做性幻想对象自慰,可分明都不需要幻想,怎么脑子里全都是他那张吐着舌头显露那蓝色猫眼睛的舌钉,一副勾引人自觉上套的——色情的脸。 长得真过分啊,这家伙。 贤者时间,而且也没有力气,因果手着床爬去床沿,锁链只够她爬到床沿的,她用那只未被束缚的手伸到床底下去,意图再捞出几本恐怖漫画来。 她好像摸到了什么虫子的触感,手一下瑟缩回来,想想床底下有虫子是很正常的事,但如果一天什么都不做也太空虚了,只得忍着恶心换到靠近床尾的位置把手伸进去,没碰到书,但碰到了薄得感觉是纸一样的东西。 管他是什么先都捞出来,因果想着,用两只手指夹着那张纸从床底抽出来——入目是一张相片的背面,上面用红笔写着“因果 11岁”。 看到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因果有些愣神,而接着好奇地把相片翻转过来,她倏地紧缩双目,呼吸停滞,大脑飞速地开始挖掘之前被自己以简单的一个“只是梦”概括的记忆,那刺目的猩红,以红笔写人名,揭开这狂妄而丑陋的计划背后,那一张又一张充斥着恶意涂鸦的跟踪偷拍照片。 那赫然是一张因果11岁春游时忠难给她拍下的一张照片,她笑得很不自然,像从没学会过笑一样,露出两个酒窝和小虎牙来,红色的笔迹在相片的笑容上画下一个大大的哭脸符号,一遍一遍地涂,像要把她那不自然的笑强行掰成哭的样子。并且下面还有一行字,每一个字的笔画都超出本应该封闭起来的结构,又重得能够印到背面去——“别 笑 了”。 因果若有所思地扔开这张相片,又伸手往床底下探,那些画着红字的相片一张一张地被抽出来摊在地上,有写着“好恨你”还有“去死”,划掉眼睛、涂满整张脸,她看到这些却心如止水,因为她早就见过,在她以为的梦里见过。 直至拉出那被卷起来的白布,摊开在地,那些猩红色的字眼像要跳跃般地涌出来,满满的,似乎比之前看到的更多了些,快要撑满整一张白布,在醒目大字“杀死因果”周边密密麻麻的写着“因果”,他原本灵动秀气的字变得扭曲而潦草。 他仍然在写,一直在写。 因果垂下了手,四周散落着她的相片,好像一圈一圈地走过她的人生,她好像能感觉到他拉着她的手时望着她的眼睛,全都是渴望着她身死。每一次救她于危难之中,一边假意安抚一边心里想着“如果你这样死了就好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呢?” 眼泪一滴两滴地滴在那红色笔墨上,她摸着那张写着“别 笑 了”的相片,那哭脸符号重重的笔迹,眼泪往下砸,砸进笔迹凹进的槽里。 她把那张相片握在手里,贴在心脏的位置,眼泪像全身的水都涌出来似的流。 “...你在报复我吗,阿难?”她哭得从未有如此伤心,尽管她不知道眼泪从何而来,“你要用你的爱来恨我吗?” 高兴该是什么样,难过该是什么样,为什么也是你来定夺的? 你该恨我恨到什么程度才会想用爱来报复我? 她快把自己哭干了,把自己陷进这一圈相片的人生之中,那张被红笔涂满整一面的相片,背后写着“因果 重度昏迷”,而看似杂乱的涂满整一面,却满满当当地用“去死”两个字填满。 小的时候,不知道多小,但因为他在她每一个时间点都出现着。 他问因果,“你为什么被打了还能笑得出来?” 因果用彩色涂鸦笔画着毫无章法的儿童涂鸦,她嘴角还残留着淤青,但仍然咧着不自然的笑,她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妈妈说,她是爱我的。” 她好像有点记得,当时抬眼看到他的表情。 平静到惶然。 七十(浴室play) 忠难回来的时候觉得家里异常安静。 他故意将步伐踏得重些来让屋内的人产生恐慌感,但依旧寂静如这一整屋中仅有他一个活人,于是恐慌感降临于他,慌忙打开卧室的锁推门而入。 因果一身白像熟睡的鸽子一样蜷缩着,盖了被子的一个角,锁链锢在她的一只手腕上,四肢都烙下红的印记,绷带缠绕,脖上青青紫紫。 他几乎是奔过去跪在床上晃动她孱弱的肩膀,一遍遍地喊“因果”,按在她的脖颈处感受动脉是否跳动——咚咚咚,敲门后睁眼,她允许访问地微微翻身,惺忪地盯着那恐慌感遍布全身的忠难,在她那双与世无关的眼眸踏入他的禁地那一刻,顿然消散。 忠难松了口气,支起身脱下校服扔在一边,可能今天又热了起来,他里面穿着件白色宽松短袖t恤,印着黑色的英文字母,蛇尾从袖口溜出来。 他瞥了一眼小桌子,面包居然都吃光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气色没有进门时那样冷冽,稍稍缓和了些。 “这么不想挨打吗?”他坐在床上撩过她的碎发,把她的耳朵露出来,“好可惜,感觉你会很喜欢。” 因果垂下了眼,感觉被他的手指抚过汗珠浸湿的刘海有些黏糊。 “我想洗澡。”她渺小的声音说。 她感觉手上的镣铐被解了开,但身子还是无力地陷在床里,她被忠难轻而易举地横抱起来,脑袋靠着他的肩,双腿悬着,随他走出卧室而摇曳。 他抱着她去浴室,问她能不能站稳,因果点了点头,被他放下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站定。她一言不发地看着忠难把着花洒调水温,他又戴着十字架耳钉,不过不带钻,光亮一整面,好像能照出主的面色。 花洒冒着热气被摆在上面一直撒着水,让整个浴室氤氲着热气,因果站在毯子上凝望他脱下白色宽松衬衫露出盘旋的蛇,少年的背脊满是指甲的刮痕,深深浅浅,结了痂的新长的都挤在一起,偶有浅淡的青紫几片。 她愣神间,水汽中的少年已然走来掀起她的白裙,因果配合地伸直手将那白裙从脑袋上穿过,她赤裸的身体像皮肤长在伤里面。 水汽笼罩的视野显得她更为朦胧,像梦中人,或是本就不存在的人,空气刘海都湿成一股一股的,细蛇般粘在她额间,只露出一只耳朵,她忧郁的眼埋进他俯下的目光,勾着他的眼与心,身与魂,而后从颈到腹,她的视线就像一条清澈的水流,光滑地流下来,洒在他被水汽包裹的—— “...啊!”一声少女的尖叫打破了这暧昧致死的局面,她忽然就被他拉进了淋浴间关上四分之一圆的玻璃门,一双手摁在被水汽扑满的玻璃之中,出现比洒下的水流声更湍急的水声。 他掐着因果纤细的腰,把她按在玻璃门上,指腹拨开小穴压下身把阴茎直接往里操了进去,里面又湿又软,一下就能捅到子宫口。花洒泄下的水流洒在他的肩,淌过黑色的盘蛇,沿着小臂往因果白软的臀上流。混着她的粘液与清澈的水,他把她的小穴搅得浪潮迭起。 她颤抖的手摸索着玻璃门抓上玻璃门把手要拉开门,却被他的手拽了过来按在那塌陷下去的背脊之上,因果摇着头带着哭腔说“不要”,他只是把赤裸的身体紧贴在她瘦弱的身上,喘息之间混着异常温柔的口吻:“做完再洗吧,不然又要洗一次。” 他掰着她的臀肉,看着阴茎往里抽插一下又一下抵进她的穴道,拇指微微挤入那似乎已经无法再容纳的边缘,拨开一点点桃核,她感觉又有什么要再插进本就难以容纳他那庞然大物的狭窄小穴,惊叫着往后狠狠踹了他一脚,忠难闷声松手,因果一把拉开玻璃门,一个踉跄跌出淋浴间。 下身被水流浸了一片,一丝不挂地跑去打开浴室门,冷空气倏地灌进她的口耳鼻,突然眼前一暗,体力不支地摔倒在地。她赤裸着身体冻得发抖,在木地板上蜷缩起来,睁开眼即他站在浴室门口,以一种从天而降的目光砸向她,把她砸得粉身碎骨。 “疼?”他只发出一个字的问句。 因果惊恐地盯着他同样赤裸的身体,那硬挺着的阴茎没有戴上任何保护措施。 “你没戴...没戴套。”她双手捂着胸口,双腿也并拢着将自己的赤裸遮掩。 他往下看了一眼,身子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臂抱起,却是发出一声笑:“你怀孕的话就必须得跟我结婚了。”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放下了手在走过来,因果一下爬起被冷与无力包裹的身体要逃,虽然明知自己赤裸一身逃不到任何地方,可潜意识还是觉得如果再任由他坏死下去就彻底完了。可她只踏出了一步就被一只手直接拽上了脚腕,又一下摔进木板里,她疼得生理性眼泪都要溢出来。 “得先洗干净再吃饭啊,”他歪着脑袋,平静地像死,“别那么着急。” 因果还没从这疼中清醒过来就被他拽着脚腕往浴室里拖,从木板的粗糙到瓷砖的冰凉,她的腿都被磨红了。 被拖到淋浴间前,他松手要蹲下身抱起她,却撞上她锐利的目光,像尖刀一般悬在他的眼睛上。 “你想连你自己的人生都断送吗?”她默认自己的人生已经断裂了。 忠难看着她恐惧却仍有一大部分顽固的双眸,闻言却捧上她的脸,被热气晕红的、因果的脸,嘴角咧起,甚至笑出了声:“你很在意我。” 他捧着因果红透的脸就堵上了她欲出口的嘴,把她摁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掠夺式的吻,因果的双手一直死命地推开他,但他实在是又高又如山一样压迫着她孱弱的身体。他捏着她浸着水的乳,指甲从下往上刮过,她的乳头就挺立起来,他揪着发颤的乳头,吻中交缠着舌,像是要把她的舌头一整个含化。 她被冻得神情呆滞,又软在他的吻里,他抱着她的双腿往里操进去的时候她都麻木地不做反应,约莫是怕她又着凉,忠难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搂在怀里,抱着她冰凉而瘦弱的身躯,让她含着自己的阴茎像人偶一样被摆弄。修长的手指穿进发丝里,他沉陷于因果被操懵的无神面色,紧紧相拥,并把一字一句都刻进她的锁骨之中。 “你只要是生病休息一年就行了,或者直接退学也行,”他把她抱起来摁在淋浴间的墙上往里顶弄,凑上她几近昏厥的脸,痴痴地说,“往后什么都不用想,我什么都给你,谁也不会欺负你——” “...你也是因为这样出生的吗?” 她虚弱的话语飘出来,却像千斤重般掷进他不断起伏的身躯,一下停滞。 因果颓废地从墙上滑下来,被他搂住腰,被侧边溅起的水扑了满脸的泪。她垂着泪眸,将忠难那张被看穿的脸收进眼底。 “那你之前还假惺惺地退出去干什么...?明明知道会生出多不幸的孩子...你好恨我,你要让孩子来恨我,还要让我去恨孩子,你为什么那么恨我...?我活着很可笑吗?” “不是...”我爱你的。 “你为什么明明想杀死我却还要折磨我?” 他一瞬惊慌的神色攀上来,因果却突然嗤笑了出来。 忠难一看到因果笑,他就很害怕,他想把她的嘴角掰下来,因为她一笑他就知道她又在自顾自地痛苦。他把她放了下来,她贴着墙站差点没站稳,他的手指去按着嘴角两边往下拉,一遍一遍地说:“别笑了,求你别笑了...” 突然溅起一阵水花,她在忠难愧疚的默许下跑出淋浴间,因为他知道她其实根本无处可逃,他裹了一条浴巾又拿了一条浴巾走出去,见她在茶几抽屉里翻找着什么,原本平静如死的眼眸在她翻出那把红色的瑞士小刀那一刻急速紧缩。 “因果!!” 七十一 p𝑜18𝓬b.𝓬𝑜𝓶 他迅疾至那赤裸的人前,本想夺过她手里的瑞士小刀,她按着刀柄轻轻将刀身甩出,双手紧握刀柄,直刺向他欲靠近她的脸,她锐利的眼睛终究不再是像尖刀一样悬在他的眼球前,而是正有如此一把尖刀要刺向他的眼球。 只差一厘米。 忠难见刀是对向自己,却是松了口气般跪在她面前,手上的浴巾落在地上,手欲握上她的手腕,却又被刀刃相向,他只得把手撑在地上,用恶犬隐藏起自己尖牙般虚伪的眼睛看着她。 “我以为你又要自杀。”他好像根本不惧怕那刀刃即将划上自己的喉结。更多精綵好妏洅℗õ18⒝t.ⓒõℳ韣jīá鯁噺梿載 請収㵴蛧圵 因果紧紧攥着那把瑞士小刀,往前刺一厘米,他敷衍地往后退一厘米,像在和她玩些凶手与被害者的游戏,甚至举起手来投降。 “你不是说过如果我一定要你去死,你就——”突然想起他那句没头没尾的回答,其实模棱两可地很有歧义,于是换了另一种说法,“我现在就问你,我要你去死,你就能去死吗?” 忠难从她口里听到那么多个死字,竟然与他自身挂钩,忽然一下握上因果的手腕,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刃已经移至他的心口,他凑近因果锐利的眼,用着痴迷的笑容反问:“你想要我去死吗?” “我觉得你迟早要把我的手脚砍下来。” “我喜欢完整的你。” “那我少一条胳膊你就不喜欢了吗?” “” “你看。” 她被突然吹进的冷风冻得一哆嗦,忠难回过神来松开手,捡起地上的浴巾披在她一丝不挂的身上,她的刀刃仍然好像追踪性地指向他的脸,等到他再度蹲下,却是回到了心口处。 因果看他被水打湿而一直往下滴水的脸,湿发挡住了一边视线,他伸手往后撩发,又碎下几根发丝来,湿漉漉的眼撞进她总为这张脸心动的可悲的目之中,漾出一抹过分少年而显得太过目的性的笑意。 她握紧了刀,朝着那心脏之门,将尖划进皮肤,割开的创口往下淌血,他身体里的血开始寻找出口,不过出口很窄,它们只能一点一点地挤出来。 “这是你的答案?”他不痛不痒似的说。 “你给过我答案了吗?”她反问他的反问。 忠难笑得把脑袋垂下去了,再抬头,他已经收敛了笑意把双手撑在地上,对着她也有朝一日露出“渴望你身死”的眼眸,跪在地上的身子直直地往前进了一步,因果双眸紧缩,血见创口变大跳舞似的往外蹦,半把刀都插进了他的心口,她有一瞬退缩,可在想起他前两次的死相那一刻,握着刀的手直接对着他心口一下刺入。 他对这犹豫后的果决感到诧异,但享受于这份果决,这直面的杀意像灌了满瓶的爱进来。 感觉还是割破大动脉更痛一点,他正想着,柔软的触感摸上肩膀,下一秒他被按倒在地,刀倏地从心口拔出,溅出的血喷上因果赤裸的小腹,疼痛感一触即发,他仰起头咬着嘴唇忍痛,而刀刃再一次刺进原有的创口,甚至要把刀柄都刺进去那样的恨意,弥散在他整个身体之中。 因果裹着浴巾像披了一件圣女的外袍,刀刃从创口再度拔出,悬在他的脸上,他快要痛晕过去,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却仍然执着于望着她那张冷漠的脸。 她赤裸地坐在他身上,刺进他的心脏,转着手腕像是观赏似的凝视刀刃上的血,就着那被捅了两次而逐渐变大的创口又举起刀刃,在相同的地方第三刀下去直接刺穿到木板,他终于无法抑制地惨叫出来,可同时他却—— “你”因果不可置信地看着双腿之间溅上的精液,“你射了?!” 他已经被痛得组织不出语言来,但笑声却回荡在这屋中,瑞士小刀掉在木地板上叮呤咣啷的响,她起身去卧室从床底将那些自己的照片抱在怀里,掷地有声地走到那躺在地上形如尸体的忠难面前。 她整一个抛过去,照片像礼炮里的碎纸片一样往下掉,忠难模糊的视野里看到无数个因果朝他降落,他竟然伸手想去接,但什么也接不到。 “你也记得对吧?”她俯视着他说。 他终于接到了一张相片,模糊之中仍然能看清轮廓,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浅笑着凝视那相片上黑色长发的因果,说: “你长发的时候也很漂亮。” 刹那间瑞士小刀又被重新捡起,她骑在他无力动弹的身上,把刀举起,落下,每刺一下都溅起一抔血,像果冻撕开包装溅出的汁一样不可控地扎进她的脸,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杀人,她只是在绝望地发泄,每刺一刀都像能看到别人刺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无形的刀一样。 她刺了他近乎30刀后甚至连挥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他却仍然要在彻底冰冷之前摆出他最引以为傲的——怜悯之色? “你为什么死不掉?!”她掐着他的脖子,眼泪不顾一切地溢出来,他还睁着眼观赏她溅血的哭脸,太过可爱,“这难道还是梦吗?!因为我根本不敢杀了你,所以我又在做梦吗?那我为什么醒不来啊?我要怎么做才能醒来啊?我醒来之后能还我一个幸福的人生吗?我醒来之后能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吗?” 天啊,好想亲一下这溅满他的血又沾着她的泪的唇。 可是他现在连伸出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以他只能笑,笑得因果以为他在嘲笑她,她举起小刀,对着他那双总是恨意相向的眸子,刺下去——却在最后要破开眼球的那一瞬间倏地悬停。 可哪有恨啊? 可笑的是她唯独在这一瞬间看见他充满爱意地凝视着她。 而他将死未死,死前仍要以三个字割断她最后的痴心妄想。 “明 天 见。” 七十二(异食癖、秀色注意) 有吃人情节 谨慎观看 特别警告 ———————— 因果抱着自己蹲在地上,世间从未有如此宁静祥和,徒有冷风刮过,她哆嗦了一下,把浴巾裹得紧些。脚底被蔓延过来的血圈出轮廓,又往底下钻,她放空的眼珠从某处转至身旁,他死时闭上双眼,笑得惬意,若非那一条条割裂的创口与喷涌上颈与面颊的血迹,也许不过是美梦正好。 她缓缓将手着地,爬去他的尸体旁,目凝在他那张死了还漂亮的脸上,十字架浸在血泊里,反着她炯炯的双眸。因果伸出手来,手是被血洗过了一遍,她摸在忠难的脸上从额到颧骨,最后至下颚,血滑过一场滑梯,留下一串杀人凶手的爱。 他死后因果总是很平静,一身轻地起了身,踏在木板上一个一个血脚印,因果穿着白裙子再度回到他尸体的前面,一地的相片和血融为了一体,她什么也没想,就只是静静地蹲下身来抱着自己。她俯视忠难,好像能得到某种慰藉。 “你想用你的死来证明我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逃离你的掌控吗?”她的发从耳边垂下,俯视他倒过来的脸,小小的影子把他熟睡般的脸盖上,犹如盖一块白布。 她望着掉在血泊里的瑞士小刀,总感觉在他死后自杀会像恶心的殉情,要是被当做一对璧人大肆报道编纂那不如把她抓走。而且要是再明天见,被疼痛折磨过而死不了,那痛苦翻倍上场。 肚子突然传来一身咕噜咕噜的叫声,她罕见地感到饥饿,也许是一下放松了紧绷的精神导致饥饿感趁虚而入。 世上没人再监视着她进食了,她的胃重获自由。 她去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只剩下一些放烂掉的食材和馊掉的剩饭菜,闻到这股味道的时候因果捂上鼻子皱眉还以为里面藏了尸体。 “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有吗?”她的暴饮暴食感又涌了上来,烦躁地抓着肩膀,本就没几处好的皮肤又被抓出几条痕来。 因果踏过血泊,去翻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再找忠难的手机倒是很好找地就躺在书桌抽屉里,但一打开还有手势开锁,怎么试都不对,她一气之下把手机砸出黄黄绿绿的花屏。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说“好饿”,把头发全揉乱了,踉跄着又跑进厨房抓了一把馊饭往嘴里咬,酸涩恶心感直接让她呕吐在地上,又不信邪地去抓拿放烂了的菜叶,生的吃进去又吐出来,撒了一地的呕吐物。 因果嘴角流着唾液站在冰箱门前,恍惚的视野之中闯入了一束水仙花,用白色的瓷碗种在厨房窗边,但她并没有在看水仙花,而是在看瓷碗里的土壤。 她想起小时候被妈妈罚三天不吃饭,她饿得不行就会偷偷挖泥土来吃,她的印象里,泥土带着春雨的清香,比妈妈做的菜要好闻,颗粒很多,有些腥,黏黏咸咸的,有时候吃到石头牙齿会痛好久。 看起来瓷碗里的土壤会很细腻,她扶着灶台一把抓过瓷碗里的土往嘴里塞,连着水仙花也一起嚼了下去,土壤的咸味和花的香甜混在一起,咬出茎叶的汁水,居然比以往所有吃过的东西都来得美味。 胃里一进东西就开始疯狂地往食道讨要,食道管大脑讨,大脑问着手,食物在哪儿? 她一手的血,沾着土和花瓣,忽然跑出厨房想找吃的,却被那尸体绊倒在地,因果烦躁地咒骂着他挡道,支起身来却又看见他的脸,饥饿感冲刷了她所有的理智,在那一瞬间浮上比“如果他死掉就好了”更为往下的想法—— “你是不是也能吃?” 眼珠急转至下,她摸着他手臂上一道一道创口,把手指挤进去能摸到软质的肉,拔出来的时候连着血丝纤维,黏答答地往下滴。 她踉跄着跑去把菜刀从刀盒具里拔了出来,轻而薄,但锋利无比。因果握着菜刀走到他面前,白裙子被窗外的风吹起,露出她一片血的腿与小腹,精液还混在血里从腿上往下流。 她双手握刀柄,举过头顶向下,猛地划过一片抛物线,用着惯性与她饥饿带来的决心,咚的一声巨响,刀柄陷进他的小臂,再难砍断下去,要拔出来也很费劲。因果踩着他的手臂把菜刀拔出,差点往后摔去,她大口地呼吸着望向那被砍断大半露出横截面的小臂,像看着菜市场里那些卖的羊肉切片,她会喜欢伸出手指来戳它们软嫩的肉,可惜忠难太精瘦了。 一下挥刀彻底斩断他的小臂,因果直接丢了刀俯身捡起他的手,像是十指相扣那样握着他的断臂,对了,一直束缚着他的这只手,现在与主人彻底分离,他再也不需要命令她“别松开我的手”了。 她直接上嘴咬,发现啃不动,于是拎着他的断肢去厨房,看着灶台上摆着一口黑色的锅,目光停留在那灶台下面的旋钮,妈妈强迫她学做菜的时候,第一件事是让她学会开火。 可她实在是太怕了,但是她又实在是太饿了,只能颤巍巍地伸出手,把身子尽量离远,一下扭到大火,蓝色的火噗呲一下就从锅下面冒出来,她被一点点热烫到就吓得往后躲,咽下一口唾沫,直接把那断肢扔进锅里,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因果缩着身子,突然想起来妈妈做菜之前好像是要先加水,她又慌慌张张地去用碗接自来水,一边嘟囔着“自来水能喝吗”一边心惊胆战地把水扑进锅里,突然水就往外四溅,跟要炸开来似的噼里啪啦地响,她吓得往外跑,扶在厨房门框边探着脑袋张望那壮烈的锅。 待它不再响得厉害时,因果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把盖子给锅盖上。 “好香。”她盯着锅盖上沸腾的水汽,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窗外的风吹得她发颤,但她目光仍然聚焦于这充满着肉香的锅中,她咬着自己的手指等待享用,尽管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煮多久。 好饿。 饿得受不了了。 感觉可以把整个世界都吞下去。 她咬着塑料汤匙,用虎牙把它咬断,咬成一片一片地直接吞了下去。 “明天不到来的话,应该够吃好几天了。” 她连夕阳都吞了下去。 —————— 七十三(h) 她摸到肉,将指甲深深陷了进去,但肉是活的,还抓着她不放,肉在摸她。因果以为自己才是肉,该被食用的是她本身,突然生出了“我还不想被吃”的求生欲——对不起,因为我实在是太饿了!对不起—— 倏然睁目,她本能地汲取氧气,汗珠从额间滑落下来,入目即那张惬意死去的脸,活得正好,正正好好活在这儿,耳洞空空荡荡,好像能从这个洞望穿一整个世界。 她睁大了眸喘着气凝视他压在上面的脸,没有血,干净如纸张,用他灵动的笔迹描摹他的五官。因果常常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她同样注视回去的时候就会陷入一种自洽,他越是用爱来恨她,她越要用恨去爱他。 “早上好。”熟悉的问好。 无论时间倒转与否,他都活在这儿,这是不可争论的现实。 想到“昨天”因为太饿了把他小臂砍下来炖煮了吃的时候还被烫伤了手,她想去看看手上是否有烫伤,转头见指甲陷进他的手臂里,而他用手摁着她的臂,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未出声已经太迟了。 “呃...!”那阴茎放在里面一晚上就没拔出去过,原本她应该是侧躺着含着,现在却被他摁躺在床上,又深深地顶弄进去,连带着她的乳都微微颤了一下。 他狭长的眼把因果那张还未从睡梦中彻底醒过来的朦胧神态给收了进去,他摁着她纤瘦的臂,压着她细白的双腿就忽然冲撞了起来,因果被操清醒了过来,摇晃的身体开始挣扎,但被他死死锢在手里。 因果大叫着“放开我”,他根本不管地就往里操,射了一套子的精液就把避孕套扔进垃圾桶,她趁着忠难去扔避孕套只有一只手摁着她的空档一下支起上身扑到他肩上,对着他的颈就是一口咬下,不是要只留下牙印或是血牙印,而是想要撕下一块肉那样地啃。 她的虎牙太过尖锐,导致忠难原本想着放纵她发泄一下却因为这疼痛太过强烈而下意识掐上她的脖子猛地把她摁进了枕头里。 “你要吃了我啊?” 忠难捂着脖子上渗出血的牙印,一手死死掐着因果的脖子,她的脸开始发红,他才稍微松了点力气不至于让她无法喘息。 因果陷在床里,一双猫似的嫌恶眼睛把他看得反而硬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耷拉下眼睛来,欲哭无泪的样子,“你囚禁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能把我困在某一天?” 忠难见她又要哭的样子,沾着血的手与掐着她脖子的手统统摸上了她那可爱的脸,因果感觉他又伏下身来把阴茎蹭在她的穴口,她瑟缩地往后躲,他发出了笑声:“也许是共通梦?通常来说梦里总能做出些平常不敢做或无法理解的事。” 他摸着因果没什么血色的唇,把她刚刚意图咬下他一块肉的牙齿给掰开,血渗在齿间,她却突然一口咬了下来,忠难抽走得及时,不然手指可能真会被她直接咬断。 “你在我‘死后’到底做了什么啊?”他掐着因果的下巴把她那张见什么肉啃什么的嘴给捏了起来。 因果气鼓鼓地像个河豚,也不说话,就一直瞪着忠难,他被瞪硬了,那只差点被咬断的手摸着她的大腿沾上她下身的粘液,她敏感地倒吸凉气,那手指就在阴唇上摩擦,也不伸进去,也不摸阴蒂,就像在收集她流出的粘液一般。 “对着我的尸体自慰了吗?”他笑着突然就伸手指插进了湿软的小穴,因果抓着床单把头往后仰,他一边用两根手指抽插着她敏感的蜜穴一边压着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问,“和我的尸体做爱了吗?死亡后男性是会有一次勃起的,小因那么欲求不满,活着的我能操,死了的我应该也能操吧?” “我没有...!呃——!”因果摇着头被他的手指迅疾地往里插出一声声水花很快就高潮了去,紧绷的双腿无力地垂下来抽搐。 他正欲抱着因果的双腿毫无任何安全措施地把阴茎放进那收缩着的小穴里,突然传来一声咕噜咕噜的声音,正在这时因果打了一个嗝,她惊恐地用手捂上了嘴,再看忠难,他停滞在那儿盯着因果,视线缓缓往下,停留在她快要凹进去的小腹上。 “我当然知道,”他摸上了她扁平的、仿佛没有器官的小腹,“因为我都看到了。” 因果双目紧缩,又一个嗝从捂着的手指缝里钻出来,她结巴着问:“什么...看、看到。” 他抬眸,映着因果恐慌的神色,不是怕他,仿佛是在怕她自己。 “水仙花是有毒的,你不知道吗?” 因果闻言捂着嘴的手摁得更紧了些。 她确实是在吃了没多久之后就开始腹痛恶心晕厥。 但他不是死了吗? 难道那时候还没死? 怎么可能,心脏都被刺穿了,中了30刀都血流成河了,怎么可能没死? 不、不,如果那真的是梦,也许——可如果不是梦应该做什么解释? “我的手好吃吗?”他一下就破碎了因果无止尽的猜测,“人的肢体里是有脂肪的,你这样先开大火放肉再倒水,肯定会被溅啊。” 他全看到了,他全知道了。 因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那狼狈地吃馊饭、泥土、水仙花,甚至丧心病狂到去吃人,那副她自己都不敢去回想的行为全被他看到了。 忠难双手撑在她两侧,笑盈盈地凑近她冒着冷汗的复杂的脸。 “你还说不爱我,”他笑得就像死时闭目笑得如此惬意那般模样,“都打嗝了,吃得得多满足啊。” 第三声嗝再一次从指缝间溜出。 因果觉得她和他都变成了怪物。 —————— 请了病假,下午上班去了,趁着有空先更一章,晚上看情况更1-2章 七十四 因果手上戴着块与她纤细手腕并不匹配的表。 忠难给她系上去,扣到最里层,表带大半截都露在外面,她垂着脑袋问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他说:“GPS。” 并不意外,他给因果解开手铐的那一刻,她早就失去了想出门的欲望。里里外外都没把她当人看,连自己也没把自己当人看了,世上没有可容纳她的地方。她时常分不清梦与现实,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经常在做爱途中惊醒,记不起之前在做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几点几分,只是对他敞开着腿,无休止地被他进入。 忠难给她穿上内裤、校服,再给她背上包,她又在发呆,回过神来他已经握着她的手出了门。她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踏下一层层台阶。 “要是显示你一直呆在一个不该一直呆着的地方,我会找来的,”他边走下台阶边说,“你要是把表扔了,那我可能再也不会让你出门了。” 因果走在后面,乖巧地点头,忠难回头望去,她又把自己埋进了头发里。 他的停步导致因果撞上他的手臂,她懵懵地抬头,忠难俯下来的视线凝在她脸上,她呆愣地注视着他耳上荡悠着的菱形耳钉,不敢看他的眼睛。 “被欺负了就告诉我。”他撂下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因果把目光移了过去,定在他那双又假得可笑的温柔眸子上。 “只有你在欺负我。”她瞪着他回怼。 看她还有精力怼他,忠难倒是释然一笑,抓着她的手又开始往下走。 走到那一层被血浸染一片的楼层,脚步微微停滞,因果没有注意,她的注意力已经飘走了,他踩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路过,拉着因果走向那长久的必经之路。 “我把手机带上了。” “嗯。” “想做的时候就给我发微信。” “嗯。” “我想做的时候也记得回我。” “......嗯。” “不愿意?” “你现在还在乎我的意见吗?” “学校的话,你不想可以拒绝。” “在家里就可以随便强奸我吗?” 他的脚步停在绿灯的尽头,因果又撞上了他的背脊。 忠难回头,因果幽怨地看着他,像轻飘飘的鬼魂。 他倒是留一个轻笑,决定以后她每次说这些话都以同一种方式杀过去,“别说那么难听,那可是我对你的爱。” 好恶心的爱。 因果快吐了。 ... 她走进教室的时候,有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因果充耳不闻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春雀子还没来,她把书包放在椅子上的时候,余光注意到了春雀子课桌上有什么一片粗糙的木纹之外的东西。抬头,一下惊愕,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入目就是最大一行用马克笔写的“你梅事吧?”往后是密密麻麻用着各种不同的笔与字迹写下的“傻逼”“脏东西”“危害社会的婊子”“援交女”等等,不堪入目的脏话填满了一整张桌子,甚至有用刻刀深深地刻下一个“母狗”,一刀一刀地刺进木桌里,有如此深仇大恨。 她正陷入一种无法理解但又太过理解的矛盾之中,突然一团纸巾扔到了春雀子的桌上,因果回头见对角的男生像是把她的课桌当成了垃圾桶似的,手呈投篮状,甚至喊出了“中了”。 她太过理解世上总会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恶意,但无法理解的是所有人都漠视这种恶意,甚至一致成为同盟,毫无交流地达成这空口协议。 因果想起忠难说,“你和她要好,你也会被孤立。” 她没有被孤立过,因为从小到大忠难都在她身边,没人敢孤立她。只是上高中以来她就没什么和他人交流的欲望,显得比较孤僻,但不至于被孤立。 因果站在那儿,凝视着那一团纸巾。 她坐在第一排,背脊会爬上所有人的凝视,她看不到,但她好像能够感觉得到。 只要她伸出手去捡那团纸巾,她就是正式宣战了,前些个不过是预演、观察,如果此刻她再做出破坏平衡的行为,她将立刻被踢出这心照不宣的法庭。 背后忽然响起一声“小因?”她回过神来,转头,春雀子那时刻都要掉下泪来的泪痣,映在因果的眼中,像一滴墨,把大变为犬。她脸上的淤青褪去,看起来安然无恙,但她一直捏着自己的手臂,欲盖弥彰地仿佛在说这里有新的烙印。 “你终于来上学了,之前还没好好谢谢你...” 因果一下打断她犹犹豫豫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没有熟到可以叫小名的程度。” 她扼住了欲奔流出来的字句,呆愣地看着因果。 因果叹了一口气,伸手把春雀子课桌上那团纸巾攥在手里,绕过她难看脸色的旁,把纸巾扔进了前面的垃圾桶里,转过头去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人在看她,但那个扔纸巾的罪魁祸首却是牢牢地盯紧了她。 春雀子低着头,快要把头低到地底,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着习以为常的课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果回到座位上时,她还是存有一丝念想地同因果说:“那...因果,我之前整理的笔记你要吗...?” 因果本想着也好,正准备说出口,突然一声尖叫从身边传来,她下意识转头,视野中扑过一只仿佛映着一双眼睛在翅膀上的飞蛾,因果一怕火,二怕虫子,看到飞蛾那漂亮鲜艳的翅膀之中恶心的昆虫身子,当即扶着桌面把身体往后缩,视线移到春雀子手上,更是紧缩双目——一只蟑螂爬在她的手背上,往抽屉里看去,甚至还躺着一只死老鼠的尸体。 正巧此时班主任进门,因果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的天哪,这个地方好像没有活人存在。 都是死人,都是死人,都是死人。 “老师,你根本看不见的吗?” 你也是死人。 班主任走过来看到春雀子一课桌的脏话与被她甩到地上的蟑螂与抽屉里的死老鼠,一下抬头,所有人都顺势低下头,她好像有多么大义凛然地指着课桌质问所有人:“谁干的?” 死人是不会回答的。 这里像一座贴着“博学慎思,明辨笃行”的墓地。 这里是把人当场推入火中的火葬场。 阿难,你为什么要放我出门? 这里里外外都是死人,世界是一个坟场啊! 七十五 教室的监控坏了好些日子了。 班主任把人一个一个叫过去问,也许他们虽然达成了些口头协议,但是正因为没有签下合约,所以产生了纠纷。在这孤立同盟之中,总有些人是看某些人不顺眼的。仿佛一场囚徒困境,谁把谁供出来保自己,却谁也没保住。 因果静静观赏这场狗咬狗。 她无视着那些人被教育完后回来向她投掷的带着明显恶意的目光,去医务室借了酒精,就着一块抹布往春雀子桌子上擦,春雀子缩着身子看着她使狠劲地往那肮脏不堪的桌上不停地擦,每擦去一句就像要捅死一人。 虽然没有彻底擦干净,但至少没有原本那么不堪,像刻痕是无论如何都只能任由它摆在那儿,无计可施。 因果擦完之后直接把抹布扔进了垃圾桶里坐回位置上,埋头就陷入之前落下的课本知识里。春雀子想和她说不尽的谢谢,但因果好像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了似的静默不语,导致春雀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犹豫再三后还是轻轻拉上了她的校服袖口,问她:“中午...可以一起吃午饭吗?” 因果没有抬头,裤子口袋里传来了一阵震动声,她把手机拿到抽屉里打开屏幕,置顶的忠难一条条信息发过来。 以太:【天台】 以太:【中午过来】 以太:【你不会要跟那个人一起吃午饭吧?】 她皱着眉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红蜡笔:【手表还能窃听?】 以太:【哪有那么多功能】 因果看着他正在输入中好些会儿,抬眸见被晾在一边的春雀子尴尬地屏着呼吸,她叹了口气说:“今天...不,可能都不行了。” 春雀子落魄下来的眼睛像沉寂到地里。 “以后也,尽量少和我说话吧。” 他嘴上说着没有,也许真有窃听。要是被他看到她和春雀子呆在一起,不知道又要发什么疯。至少为了自己,装作他想要的盛世吧。 但就在因果落下那句话后,春雀子却突然抓上了她的手臂,因果一惊,被她迎面而来的深邃眼眸抓了个正着,春雀子紧紧抱着她孱弱的手臂,耷拉下来那张本就面色亚健康的脸,濒临崩溃地问她:“你也觉得我是脏东西吗?” 因果看她一副被丢弃的可怜样貌,平淡地回应:“我知道你父母有艾滋病,但你没有,你就算有也不会以普通的方式传给我。” “但你依然觉得我脏吗?” 她的着重点好像永远都是一个脏字。 这就是喂养流浪猫的下场,养不了它就不要给它喂食,它缠上来是很麻烦的。 但,有人要把这只猫生剥了,当真能坐视不理吗? 因果看着春雀子,看着她求救的眼神,恍惚之间想起忠难说“救救我”的样子,想起那只流浪猫一路跟着她结果被车撞死的样子,这是一场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别再向我求救了,我救不了任何人。 “我觉得所有人都很脏。” 因果甩开春雀子的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仍然要以完美受害者的求救目光剥开因果的道德感。 别再绑架我了。 她走得很快,像是彻底把一个人扔进垃圾桶,再不回头。 ... 打开天台的门,正撞上忠难手掐着烟呼出一口薄薄的雾,他原本面无表情好像与世无关的面容在看到因果的刹那间亮堂了起来。 她拿了根棍子抵在门上,转身就被忠难那高大的身子搂进了怀里,因果甚至看不见阳光,他整一个身体把她锁在阴影里,密不透风。 他一手夹着烟,让细烟漫无目的地飘在空气中,一手搂着她的腰把烟味搅合进了口腔。 因果喜欢烟味,他就好像把烟渡过来让她抽一般在舌间嚼着没有形态的糖。她抵着天台门,手半推半就地砸在他肩膀上,这个吻并没有很具有掠夺性,平平淡淡,像是只为了让她尝那一口烟,很快就放了开。 她习惯性地解开校服拉链,脱下一半露出里面米白色的毛衣,就是他先前穿的那件,对因果来说简直大得离谱,显得她整个人更娇小了。 忠难眼睛往她毛衣高领上瞟,视线钻进去,黑色隐隐约约浮现,他掐了烟,上前手指忽地钻进因果的高领里,她没吭声,手指拎起里面的黑色项圈,迫使因果抬起了头来。 “别脱,又着凉了怎么办。”他另一只手去把滑到一半的校服重新捋好。 因果被他拎着项圈仰着脑袋,随性地附和一句:“不一样吗,换个地方做爱而已。” 他的手在谈吐之间已然往裤子里摸,摸进她内裤里面,因果别扭地缩着身子夹腿,但他还是拨开了她的阴唇,湿软的小穴一直淌着水,他把那一直强撑着这狭窄穴道的跳蛋从里面拿了出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修长的手在她内裤里翻涌,磨着她的阴蒂给她磨得都没站稳跌进了他那锁链般的怀里。 “水好多啊,小因。”他笑着把手指伸了进去,因果抓着他的的校服闷在他胸口唔唔地呻吟,什么字也听不清,也许只是单纯地在呻吟。 被手指狠狠地顶到高潮,因果腿一软往后跌坐下去,忠难想蹲下身把她抱起来,余光却见天台门上的小窗口有人来的影子,他并不惊慌而是镇定地仔细看清了那来者的样貌。 在看到那泪痣的瞬间,心中卷起无声的海啸。 春雀子透过那小窗户,直直地就看见忠难那双被风吹过被雨冲刷过被雪埋过却仍然抹不掉的恨意双眸。她停滞在最后一层台阶,扶着盖了一层灰的扶手,苦涩地与他对视。 她是跟着因果来的,她只是想问因果,如果因果讨厌她,那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救她。 但是现在却不得不这双眼眸对视。 他窗子内少年得意的笑容越发明朗,春雀子无法前进一步,她知道前方只是死路一条。 在她正准备回头就走,视野中却闯进因果的背影,春雀子呆滞地望着那窗口,下一秒他抱起了因果,故意抱着她侧过身来,用牙齿咬上她的毛衣,一点一点地往上拨,春雀子看着因果瘦弱的白皙身体逐步被剥开,里面没穿胸罩,露出一双柔软而娇小的乳,她自己咬上了毛衣,手撑在他肩膀上。 他在把舌头埋进因果的乳中的那一瞬间,故意瞥过来看了一眼那小窗之外的春雀子,她的表情非常惹人观赏。 因果呻吟着往后仰,他摸着因果背脊上的骨,从股间一直延伸至蝴蝶骨。他吻着、咬着因果的乳,像是在吃冻酸奶一般。 他的目光又撇来,像是在用眼睛告诉她——“她只能救我。” 他抱着因果消失在小窗之中,而后从门缝里露出点点喘息与水声,溢出“我的小因”“我一个人的小因”,春雀子捂着嘴快步下楼,她再也不能听下去了。 她躲到那个死过人的厕所,锁紧了门,脱下裤子拨开自己的内裤,发现自己的的确确地湿了。 “凭什么啊...?”春雀子总是眼泪汪汪的,想起因果擦拭着她写满肮脏言论的桌子,又想起她疏离感的脸色,她被抱在那个男人怀里毫无芥蒂地露出赤裸的姿态,被他按在地上,她看不见了,但好像能想象到她赤红着脸,到处都纤细的身,那拉下一整个她的手覆在春雀子可悲的脸上。 正想象到因果脱下所有衣服与她拥抱,一声巨响砸在厕所门上,春雀子吓得屏住了呼吸。 她颤巍巍地抬头,一双眼睛蜘蛛似的从那么高的地方盯着她。 “刚才叫你你怎么不应啊?换了班就不认人了是吧?” 因果。 因果—— 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救救我吧。 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救救我吧! 因果啊。 七十六 秋雪亭在唯有她一人的教室里偷偷玩着手机,突然一阵脚步声迫使她把手机扔进了桌兜里,抬头只见那高大的身影踱步而来。 她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又低下了头去,佯装沉浸于手机之中,越听那脚步声心跳声越大,咚咚咚地响。一声提示音响起,闺蜜小群里发来一个链接,配文“快来吃瓜”,她想也没想就点了进去,一下跳进了一个黑色界面的论坛。 -高二七班春某长期诅咒谩骂高二一班金某,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标题以下是一长串的匿名留言。 【听说她有性病,报复社会来的】 【我翻到她的微博小号了,真的感觉精神不太正常[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楼上的,我没搜到这个号啊,不会是造谣来的吧?】 【她肯定是被人发现后销号了】 秋雪亭还没看下去,闺蜜群里又跳出来一个新的链接,她点了进去出现一片空白文档,正当她想打字问这是什么的时候,空白文档突然开始自己写起字来。 【那个QXT是不是暗恋ZN啊?】 【那也太不自量力了吧?谁不知道ZN是YG屁股后面的狗啊?】 她看着那几个缩写字母一时之间没想出来是什么意思,而脚步声骤然停止,她忽然回神抬头,那悬在空中往下砸的视线在对上的一瞬间就仿佛要把她压成肉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地一下按了熄屏键,愣了两三秒才声音发颤地说:“...怎,怎么了?” 他穿过她的脸,快要把她熄了屏的手机打穿一个窟窿般的凝视着。 “你在里面?”这是忠难第一次跟秋雪亭说话。 快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感压在她的声带,和他对视,看着他瞳孔中反着她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她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那空白文档里的几个字母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又是在问什么? 他看到了吗? 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他信了吗? “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带着心虚与侥幸,好像装傻一般。 忠难撇过头去,一下就从秋雪亭紧张的视线中离去,她听见他坐在他身后的声音,一时之间空荡荡的教室里竟有两种频率的心跳声,这让秋雪亭那一频率更为快速起来。 突然有人喊着“雪亭”,她好像被人救了一般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但转身的刹那间,又不自觉地对上忠难的眼眸。 只一刹,她寒毛耸立。 跑去后门拉上朋友的手,想起那一刹,半立起的领子被拉链拉起来,护着脖子里,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她没有很仔细地看,因为只是为了逃避那眼神而往下轻轻地一瞥。 只是他做作地又把拉链往上提,她才事后开始在意。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 因果回到教室的时候,吃着忠难给她买的小面包,教室里人不多不少,就是不见春雀子。 她想着应该是晚去食堂所以排久了队才没回来,便坐在自己位置上脱下了校服,米白色的宽松毛衣,高领被折迭起来,露出她贴满了纱布与创口贴的细颈。 教室里有些嘈杂的交谈声,但不至于干扰她的思绪,她安静地翻开了之前一节课的课本,把手伸进桌肚准备找出笔记本,却突然摸到了熟悉的恶心触感,一下抽回了手,她蹙着眉把脑袋低下来往桌兜里看。 那只被春雀子甩在地上不知道被谁踩死了的蟑螂此刻正安然地躺在她的桌兜里。 因果对死了的东西没那么惧怕,平静地坐直了身子,开始观察四周,但好像一圈下来没人做贼心虚地看她。 班主任处理春雀子的事情已经很烦了,把大事与小事一对比,显得这一只从别人桌兜里扣下来的死蟑螂都微不足道。 ——也许它只是恰好死在你桌兜里了。 因果一番想下来,只得叹了一口气拿餐巾纸把死蟑螂包起来,低着脑袋还在思索着,起身没走几步就突然被横空出现的一只腿绊倒在地。 她膝盖和手肘一下就蹭破了皮,忍着痛转过头来,却迎上那个平头男生讥笑却伸出一只满是汗臭味的手,贱兮兮地说:“唉,走路看路啊。” 因果无视了他一整个人,手撑着地要从地上爬起来,突然就被抓上了头发,头皮的撕扯感令她一下想起白宵每一次拽她头发的瞬间,一下喘不上气来。 “还无视我?我给你脸了?你以为你跟老师告状能把我怎么样啊?” 因果手里包着死蟑螂的纸团被她挣扎之中掉落在了地上,她双手抱着被撕扯的头发大叫,后面有人似乎是看不下去了想出声制止,但被另一个人拦了下来,并小声和那个人说“他家里有关系,别惹他”。 那男生拽着因果的头发就往后拖,嘴里还骂着“死婊子,跟那性病母猪玩一块也不是什么干净东西,听说你被好多男人操过,我要不也操一下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骚。诶你不会也有性病吧?脏东西二号!” 因果嘶叫之中一下往后踹上了他两腿之间,精准地踹在他的睾丸上,他惊叫一声一下松手捂着下体,嘴里一个劲地骂着“我操你妈死婊子”,因果当即跑到自己位置上摸着校服口袋找手机,不自觉地念着阿难,手一直在发抖,还没掏出手机来又被那个男生从座位上直接抓着肩膀拽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好像肩胛骨都要被摔碎了一般地疼。 她捂着肩膀抬起头,除开那男生逐渐蹲下来的丑恶嘴脸,再往后居然是一部一部手机对准了她,有人闪着闪光灯,有人一直举着,时不时往外瞥两眼。 她有那么一瞬间似乎都能想象到这视频的标题——四中校园暴力视频流出,要的评论扣1。 你们真不是人啊。 你们连死人都不是啊。 她掉进饿鬼道了,所有人等着来分食她,眼睛是叉子,摄像头是调味料,把她绑在锅里大火熬煮,接下来就是由眼前这个人亲自主持操刀。 你们想吃了我? 你们都疯了? 就在那男生蹲下身要重新拽上因果头发的瞬间,她看似毫无还手之力的手中攥着死蟑螂,直直地朝着那笑得血盆大口之中塞去,她像是要堵上所有人的嘴一样捂在他满是胡渣的嘴上。 惨叫声震耳欲聋。 “鸡巴小就多补点蛋白质。” 因果笑得比人像人,比鬼像鬼,比笑本身更像笑。 七十七 ℊв84.𝒸öm 那个女生还是跑去找班主任了。 在因果把蟑螂塞进那个男生嘴里后直接被他甩了一巴掌,打得因果一阵耳鸣。他把死蟑螂呕吐出来,又想接着打她,有人看到那个女生去叫班主任了才上来拉着那个男生说“消消气”“一天总不能写两份检讨书吧”“咱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了”。 他看着跌坐在地上捂着肩膀、一侧脸被打得通红却仍然以下往上露出下三白眼的样子瞪着他的因果,火气更是暴起来要一脚踹下去,因果甚至没有做出任何要往后退缩的动作,是直面这一脚,这一脚终归还是没落下来,一声“快坐好,周老师来了!”令他动作停滞在空中。 刹那间班里寂静,一片老鼠东跑西窜似的跑回自己的座位假惺惺地做起作业来。 那平头男生啐了一口,一个脚印印上因果米白色毛衣的肩膀上,不重,但足以烙下鞋印,只是她肩胛骨疼得一碰就倒吸凉气,他留下一句“再跟老师告状试试看,死母狗,把你操成飞机杯”就绕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在这一片虚伪的寂静中急促的脚步声成为所有人紧张的来源,戛然而止的瞬间发出一声:“郭怀仁,你还想不想念了?!给我滚出来把你家长叫来!”本伩后續鱂在℗ö1⑧𝓬a.𝓬öm更薪 請椡℗ö1⑧𝓬a.𝓬öm繼χú閱讀 所有人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看着他,他仍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吊儿郎当地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双手插兜,哼着小歌朝前门走,但班主任好像只是嚷着吓人,手好像跟拍自己孩子一样地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拉了出来。 因果清清楚楚地听到班主任小声地说,“你再惹事我也帮不了你了,收着点吧。” 好吧,世界是一整个旁听席,而她却是唯一的罪人。 因果疼得有些麻木了,左半边脸像要烧起来一样,但是没关系。 她被打习惯了。 因果平静地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忠难没有给她再发一条信息。 看来手表上确实没有窃听装备,不然他早就跑到七班门口了。 她盯着输入框,只敲下一个“我”字,而后又删掉,犹犹豫豫,打了好几遍“我”,但是始终不知道该发什么出去。 而对面却先手发来了消息。 以太:【怎么了】 应该是她一直打一直删,一直处于正在输入中的状态,让忠难不得不打出这句打破僵局的话。 因果看着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忽然就掉下一滴眼泪,把那三个字浸得大了些。 阿难,你把我关起来吧。 我觉得这里像太平间,到处都是尸体,他们时常会突然跳起来要吃了我。 在这里所有人都在互相蚕食的同时又分食着同一个人,尽管那个人可能现在不是我,但往后他们把她吃光了就会变成我了。 因果打下“救救我”的时候觉得有些可笑,于是又删了掉。 分明是自己亲口说的,这世上没有人能完全拯救另一个人,她救不了他,他也救不了她,但是在头皮被撕扯的那一瞬间,她心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居然是“阿难,救救我”。 可她能拿什么来换呢,他又要她救他什么呢。 他分明什么都有了,除了爱,从母亲那里缺失的爱,可因果能给他身体与灵魂,但唯独不能给他爱,因为她也没有。 她在流下那一滴泪后再也没有掉下眼泪了,因为她觉得这一切其实是自己自找的。 红蜡笔:【想吃抹茶蛋糕】 以太:【千层?】 红蜡笔:【258号那家】 以太:【你之前说太苦了】 红蜡笔:【你喝咖啡不觉得苦吗?】 以太:【那只是用来提神的】 红蜡笔:【所以你不喜欢喝?】 以太:【还好】 红蜡笔:【所以我也觉得还好】 屏幕上长久地静默,没有任何消息,任何弹窗,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但唯独时间还在行走,一分一秒地过去。 正当因果以为他不会再回复的时候,却来了一条消息。 以太:【你知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说‘想吃抹茶蛋糕’吗】 因果皱起眉来。 红蜡笔:【我哪有说过】 以太:【小时候】 彰显着他们手拉着手一起走过的岁月般。 他把她过去的一切都握在了手里,显得她不是因果,他比她更像因果本身。 午休的灯关上了,世界变得漆黑一片,手机的光亮自动降低,她熄了屏,把手机扔进了桌兜里,趴在桌面上用校服盖上了自己薄弱的身体。 手机有一瞬又亮了起来,在通知栏处闪过—— 以太:【如果你被欺负了不告诉我的话】 以太:【我会嫉妒的】 以太:【我说了你只能恨我一个】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因果好像做了一个,能飞起来的梦。 七十八 春雀子直到倒数第二节课的时候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正在上课,她一声细小的“报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果低着头还在写题,甚至没听清那声报告声,等到她坐下来因果才抬头。 春雀子的手一直捂在同一个地方,她一呼一吸,看起来都很卖力,像是在强迫自己把眼泪收回去。因果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擅自喂养流浪猫了,可看到流浪猫跛着脚走过,她似乎又于心不忍。 相对无言至下课铃声响,老师没有拖堂,抱着课本和小蜜蜂就径直走出了前门,死寂的班级又一下活络了起来,但因果和春雀子依然相对无言。 因果翻着笔记,心里却想着她不过是春雀子人生中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她都无法救自己,怎么想着去救别人。也许人人都这么想,也正因为人人都这么想,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倘若她也视春雀子为透明,那春雀子也许真的就彻底消失在这个地方了。 原来有时候杀人不需要用刀,吃人也并不需要嚼,只是举手投足之间,所有人都给她下了死刑。 一声呜咽传来,因果下意识转头,滴答滴答如雨地往下掉。因果像雨夜撑着伞等公交的旅客,看着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猫蜷缩在马路之上,红灯照过来的光映在滴答滴答的一滩雨水之中,车轮滚过像溅起一场血。因果四下张望,所有人都低头陷于那小小的手机屏幕之中,而再回头—— 因果抽出桌兜里的餐巾纸,握着春雀子的手就往她那张浸满了泪,还为了不哭得太大声而咬破嘴唇的脸上擦,春雀子一看到因果那善良得残忍的眼睛,哭得更厉害了。 她用手捂着嘴,哭得一抽一抽,还打上了嗝,因果那瘦瘦小小的身子把她抱在怀里,春雀子靠在她那柔软的胸口,却总是想起透过那个小窗子看见的锋利的敌意,那打着舌钉的舌头舔舐着这柔软之处,往后溢出的只听声音就好像能料想到画面的情色。 天哪,她真的觉得自己好脏。 “对不起。”可因果却在道歉。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你不该向我道歉的,我才应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春雀子平息了一下泄出来的泪意,从因果那狭窄的怀抱里抬起头,她看见因果左脸那与右脸的白皙完全不符的通红,一下钻出手来捧上她的脸,带着些许哭腔问:“...你因为帮我被报复了吗?” 因果说不上来有什么可以当即就出口的谎话,因为任谁看那都是巴掌印,不能说是自己太困了自己扇自己吧,虽然她确实做过。可是能烙下这种程度的巴掌印,再怎么辩驳都只能是被人用带着仇恨的力度造成的。 春雀子见因果犹犹豫豫地吐不出一个字,心里的答案也逐渐明朗,她突然推开了因果,心口不一地说:“我觉得你的善良很残忍,你明明比我还瘦小,为什么要来同情我呢?” 因为我觉得世上任何一个“我”都不该被迫消失。 因果不敢说出自己那丑陋的善意来源于自我创伤的投射。 她只是盯着春雀子那一直捂着的手臂,一言不发地去拉开她的校服,春雀子一脸可悲地阻止着她,却被她一把拉起了袖子,刹那间因果双目凝滞,仿佛呼吸也凝滞在了那一刻。 如同那课桌上被深深刻下的那两个字一样,居然生生用刀刻了“母狗”两个字在她那满是淤青与疤痕的手臂之上,甚至拉上的袖子、白色的网里还渗着新鲜的血液,这是两个鲜活的字啊,刚出世没多久,还没剪掉脐带的字啊。 因果在这瞬间感受到的不是早已麻木的苍凉,而是这样的苦痛居然随处可见,在掉着墙皮灯都坏掉的那栋楼里,在表面光鲜亮丽而内里一片枯烂的这栋楼里。 这场梦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醒来之后能还我一个幸福、所有人都幸福的国度吗? 不行的,因为人们的幸福好像就是踩着他人的不幸上去的。 春雀子一下拉上了袖子,五味杂陈地捏着袖口,她的目光一上一下地瞥过因果那凝滞的脸,她只是满目疮痍,不见天日。她们是四肢健全的大,因果是因,春雀子是犬,难道人非得砍掉双手才得以成为人吗? 因果从那漆黑一片的思绪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去翻包,忠难给他书包里塞进了碘伏和绷带,他说比起书本,这些才是她最应该带的东西,也是他最不希望她用上的东西。 春雀子惊于因果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些东西,已然被她拉起了袖子,棕色的液体与鲜活的字融在一起,春雀子差点痛到又哭出声来。 她咬着唇忍痛,抬眸却见因果脖子上那大大小小的创口贴与纱布,不经意问出了口:“你脖子是怎么回事?” 因果认真地给她消毒,用棕黄色把那一片皮肤都涂鸦似的涂满。 “狗咬的。”因果说的时候还冷笑了一声。 “什么狗啊?你家养的吗?还是野狗?怎么会咬到那个位置?怎么还咬了那么多?为什么...”她一个接一个问题的抛出来,因果皱起眉来一下打断了她:“你要不去高考出题吧,这么能问。” 春雀子又被她锋利的话给伤到了,但她小小一个又用着绷带给她包扎着伤口,又突然觉得那些话只是吉娃娃的本能。 不好,把因果也类比成狗了。 可是狗再如何凶狠也不比人的恶毒啊,凭什么给人冠以“母狗”的恶称,因为在人眼里,“母”与“狗”皆低贱吗? 她扎起一个蝴蝶结,仿佛能作为春雀子的手链。 因果给她拉下袖子,蝴蝶结被风吹得像少女衣裙上必备的装饰物,风永远是浪漫主义的背景板,也或许只是人们为了给浪漫找个借口。 因果每一根发丝都好像闪烁着微光一样,往一侧轻轻地吹起,她把整一个落下的太阳都吞了下去,风吹过她的脸,都要陷进她的酒窝里转一圈。 春雀子要流泪了。 “我扎得很难看吗?为什么这副表情。” 明明感觉比上一次扎得好多了。 可是因果啊。 太阳不会永远照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七十九 因果背着包走出门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个高大到不会是其他人的身影。 她转过头,还得抬头来,忠难背靠着墙等她,路过的人都要看一眼那高处不胜寒,他从人群中搜刮出来那最渺小的存在,把身子从墙上剥了下来。 渐入冬日,太阳早早没了影,昏昏暗暗之中,最亮的是人的手机屏幕。 她又用头发盖住了一边脸,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们老师不拖堂的吗?” “他讲他的,我走我的。” 好傲慢的家伙。 忠难的目光落在因果那欲盖弥彰的半边脸上,走廊灯把她本就苍白的脸照得更惨淡了,他面上浮起不悦,把她纤细的手腕拽过来,撩开那遮挡着的头发,在看到与苍白对照的通红那一刻,可笑已经胜过了怒意。 他甚至都没质问一句就带着那涌起的火朝着门槛那儿跨过去,却被因果轻轻地一拉,就停在了那儿。 “走吧。”她晃了晃他的袖子。 忠难望着寥寥无几的班内,一场大火被淅淅沥沥的雨给浇灭了。 “你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是吗?”他转过头来撞上因果仰着头一副淡然的脸色,好像还有火苗在生生不息。 那相似的身形最后一个走出,春雀子总要在某一时刻被迫与那双眼睛对视,忠难一瞬看清了她脸上的泪痕与眼周边的红,就让她低着头溜掉了。 他好像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因果不说,那她总得说出点什么,却在他踏出脚步的下一秒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 因果主动抓紧了他的手,这让忠难无法踏出任何方位的一步。 “去买抹茶蛋糕。” 看来看她心情特别不好。 ... 因果掀开蛋糕透明盖子,?了一勺下去,蛋糕轰然倒塌,她抿了一口在嘴里,抹茶的苦弥散在口腔,随之而来的是绵密,尝不到一丝甜。 忠难把校服脱在另一张椅子上,白衬衫穿在里面,他把手指钻进了颈上的黑色项圈里。因为在天台做爱的时候又没忍住咬了一口因果的后颈,被她一生气就扯下了项圈系在了他脖子上扣紧,因果说会咬人的狗才戴这个,忠难寻思因果都是吃人的了,但没反驳出来,又被她咬上了嘴唇。 他看向正在小口吃蛋糕的因果,唇上沾着抹茶粉与奶油,吃蛋糕像吃米饭一样嚼得仔细,一身校服裹得严严实实,他伸手要替她脱下来,她却直接条件反射地放下叉子双手护在胸前。 像刺猬一样竖起防线,忠难蹙起了眉,“我没想做。” 因果摇了摇头,“等会儿。” 都到家了还穿什么校服,他根本不等,一下就掰开她的手去拉开拉链,因果挣扎得厉害,脚踢着他的腿说着“不要”,他强硬地拉开了校服,拽下一侧肩膀,在见到那一个脚印像烙印似的印在米白色毛衣里的瞬间,因果也不再挣扎了。 他气得没话说,看着她那双什么都埋藏起来的眼睛更是没话说。忠难把因果的校服脱下来之后开始掀她的毛衣,她也没挣扎,闭上眼睛认命似的让他把自己剥个光,露出那一片狼藉的身子又用手护在胸前。 忠难拎着那毛衣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一整个垃圾桶都装满了米白。他从沙发上拽过一条毯子走回餐桌前给双手抱着自己的半赤裸的因果裹了起来。 “谁?”他抓上因果纤细的手臂,蹲下身单膝跪在她面前,以与她持平目光,砸下一个字的问句。 “我告诉你你会怎么做?”因果看他像是春风吹又生的火苗,“周怡是你推的、那个吃到刀片的也是你放的。”她完全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 他对此感到理所当然:“不明显吗?” 因果拨着指甲,酒窝从无到有,露出那一颗小虎牙,忠难是怕她笑的,但她却笑着说下一句:“下手太轻了。” 忠难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间也跟着笑了出来,他本就单膝跪着,锢在她双臂的手去抱她的腰,把脸贴在她的大腿上,只听着因果一遍一遍地说:“他们都该去死,都该死。” 他听着她的咒骂听硬了。 站起身来,影子又把因果包裹,她裹着毯子仰视他,不经意瞥过他两腿之间,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准备把毯子脱下来,但他只是望着桌上那只?了一勺的抹茶蛋糕,问:“不好吃吗?” 因果停下了要脱的动作,半露着肩与锁骨,看向那缺了一角的蛋糕,说:“还好。” 他把手按在椅背上,另一手去拾起叉子来,又让一块蛋糕轰然倒塌。因果望着那残骸进入他的口腔,抹茶粉和奶油粘在他的唇上,靠得有那么近的脸好像能烫到她似的,令她久久凝滞。 “挺好吃的,”他勾起笑来,手指虽然指着蛋糕,但刻意盯着因果的脸,让她的目光全然落在他那蓄意沾着抹茶粉与奶油的唇上,“你自己要买的,可得吃完。” 因果想起第一次和他做爱,磕了药迷迷糊糊的,开门后却异常清晰地把他那张脸映在感官之中,他抱上来,触碰她每一寸肌肤,每看他的眼睛一次,就会被夺走一缕魂魄,他湿漉漉的眼睛是溪流,溺不死人,但冲刷她的每一层情绪。 是他先勾引她的。 忠难作势又要去?第二勺,目光都已经离开了她,她却在那瞬间伸出双手去捧上他那只是看着就令人心神向往的脸,毯子掉在了椅子上,他满眼都是计谋得逞,俯下身来被她吃掉了唇上的苦,享受着她同样苦的吻。 因果,这难道也隶属于你的恨吗? 八十(舌钉链舔) 因果感觉自己的舌头掉进了一个圈套。 字面意义,她真的被圈住了,忠难没有回吻得那么厉害,她离开这个吻如此之容易。 “你搞了什么?”她把他舌头从嘴巴里拉出来,那舌钉上的圆环让她愣了一会儿。 他从校裤口袋里拎起一根细细的链条,因果的指腹还摁在他的舌苔上,他亲手把链条扣上舌钉的圆环,将链条另一端塞进她的手心。 因果怔怔地松了手,见他又缓缓蹲下,她下意识想扯一下链条试试,他原本都合上的嘴一下又张了开,手故意抓在她大腿上,一个急刹车的动作,他不得不仰视因果。 他趴在她腿间微张唇露出舌尖,链条像是与他的舌头融为一体。校裤落在地上,黑色蕾丝内裤挂在脚边,他用着带着金属球形触感的舌头滑过她的大腿内侧,因果敏感地把后脑勺垫在椅背上,不自觉自己就张开了腿。 他抱着因果的大腿,把脸靠在大腿内侧,看着她淌着水的小穴朝他打开,下面硬得不行,但恶趣味横生:“小因,能不能自慰给我看?” 她突然就夹紧了腿,把他那张狡猾的脸给挤出肉来,但挤不掉他的笑。 “你报复我?” “能边自慰边喊哥哥就更好了。” 这不就是报复吗。 他抱着因果夹紧的双腿,轻描淡写地说:“不做的话,明天又下不了床了。” 她一下把腿松了开,羞耻的眼睛瞪着他,把他瞪得快要忍不住了,贴紧了她的大腿肉低声喘息,好像最近长了些肉了,都柔软了起来,热气扑在大腿内侧,搔着她的阴唇,他另一只手已经伸进校裤里开始套弄起了阴茎。 虽然明知道这么做了也许也会下不了床,但她被忠难色情的样子迷糊了,虽然不知道他分明可以像之前那样强行操进来现在为什么又非得自己忍着,难道项圈戴在他脖子上他自动把自己认知为狗了吗? 因果颤巍巍地把手伸向两腿之间,摸上自己的下身,被下面的湿软惊到,她已经是这么欲求不满的身体了,不需要扩张,里面就是能承载他尺寸的形状。 “小因...”他边自慰边把热气扑在她的手背,意乱情迷地唤着,“我把那些该死的人全弄死...你能不能爱我一下?...你能不能开心一点?能不能...能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 她垂着眼眸,只是把手撑在椅子上,忠难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以为她又难过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抬眸的那一刻,却撞进她平静如死的眼眸。 “世上所有的恶都死光了我也回不去了,”她哭得像笑,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我开心不起来了,我也没有爱了,我什么也没有了。” 可他却哭了,从眼眶里溢出泪来,平静地,不可控地,因果捧着他不轻易流泪的脸抹泪,他说“我不要”,他说“你只恨我一个吧,你把所有的恨都投射在我身上吧,然后杀死我,杀死我一万次,哪怕明天到来我会彻底死去”,他说“我爱你”,他说“不要死”,他说—— “我没说我想死。”因果彻底打断了他的崩溃。 他哭得像个找不到主人的大型犬,在因果扯过他舌钉上的链条那一刻,又像终于找到主人那样将视线飞奔过去。 “但是你把他们弄死的话,我应该能只看着你一个人,”她俯下身,快要亲吻上去的距离,对着他那一潭活水的眼睛,露出两个酒窝,“毕竟他们死了,我恨的人才只剩下你一个。” 她吻上那连着铁链的舌,他还处于因果居然会接受他帮她这件事的吸收阶段,还未好好品尝这个吻就似蜻蜓点水一下离去,他回过神来想再讨要,却被她拽着铁链往下扯,另一手手按在他头顶把他贴进阴唇。 “我手有点累,帮我舔一下吧,”因果好像装起了小时候天真烂漫的语调,“——哥哥。” 阴蒂突然就被舌头包裹了起来,突发的刺激令她的腰都抬了起来,舌钉抵在阴蒂上像滚轮似的按压,她有些受不了地往后躲,但被他双手抓上了屁股硬生生抓了回来,手捏在她柔软的臀上像要揉出他的手指形状。他又亲又吸,把她弄得浑身发抖,舌头钻进穴里还能感觉到球状的按压感与铁链的冰冷,因果被舔到高潮就开始踹他的肩膀,他又耳聋了,索性扯起铁链来,但他好像在她穴里筑巢了似的雷打不动,怎么扯也扯不动他这大型犬。 她直接上手去掐他被项圈锢着的颈,结果被他舌头轻轻一勾就潮吹了去,整只手都无力地软了下来,他还跟喝牛奶似的咽下去,喉结蛄蛹着,发出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因果刚要推他,他突然就离开了她的小穴,嘴边还沾着粘液,看起来是想把她抱起来,但她先手拽住了链子,让他停滞在了起身一半的动作。 “等一下,”她仰着脑袋说,“你要真想让我开心,现在起真得听我的话。” 他眼眶红红,面色也红红,说出来的话倒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要驯我吗?分明受虐狂是你?” 链子又突兀地往下扯,他投降地举起手,敷衍道:“好好好。” 因果瞪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披上掉在椅子上的毯子,手里攥着链子牵着他走进卧室,忠难走在她身后,看着那后颈用创口贴盖不住的牙印,眼睛又狡猾成了弯月。 因果,只爱我一个,只恨我一个,只看我一个,只有我。 我幸福致死。 八十一(捆绑) “你应该不会趁着我动不了逃走吧?” 因果一身白裙子坐在身上被红绳子五花大绑的忠难身上,一边别扭地打着结一边回答他:“我能逃去哪儿?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要我睡大街啊。” 忠难靠在旋转椅上,双手都被牢牢捆缚在扶手上,垂着眸看她生疏地打着龟甲缚,打错了又重来,他任由她把他绑起来就这么折腾了好久才把他捆成一只螃蟹。 因果满意地往后一坐上书桌,晃着细白的腿,白裙子一荡一荡,吊带垂下一侧,如此才能够与他持平视线对望。链子攥在手里,往后一扯就能让他微张着嘴伸出舌来,露着那扣着环的舌钉,一把黑色十字架直接以身插进他的耳洞,被捆缚在椅子上的身子被迫向前倾。 他抬着眼微微仰视,执着地把她刻在眼里,而她的目光由上至下移到他被红色绳子裹起来的两腿之间,凸得太过明显。她伸直一条腿,赤脚触及前端,一声闷哼,柔软的脚底隔着校裤摩挲,磨着磨着就湿了起来。 因果把手肘撑在大腿,双手托腮像有着不尽问题的孩童,欣赏着他面色上溢出的欲望,死死捕捉着她身上每一处的双眸,问他说:“已经过去很久了,拘留不能超过十五天,我妈还没被放出来吗?” “你...这么喜欢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他压抑着欲望所以显得声音不连贯而低沉。 她突然一脚踢上了他的腹部,又是一声闷哼,但显然声音更大些。 因果从桌上跳下来,他的目光像是长在她脸上,盯着她掉落下来的吊带,钻进她逐渐靠近的衣服与皮肤推开之间,未被侵蚀过的白皙之色。她把双腿挤进椅子里,小小的身子贴近了他被捆缚的身体,隔着白衬衫,棉花似的手摸上了他的胸口,少年的身材精瘦但有胸肌,感觉真要论起来他的罩杯总是比她大的。 报复性地双手去抓了一把,好像抓了很多小熊软糖凝起来的大块凝胶软糖,他“呃”了一声,下身不受控地抬了一下,因果感觉屁股后面被蹭了蹭,于是把脸埋进他胸口,像个糍粑似的从下往上盯着他的“自由”纹身看。 他受不了因果这样勾引他,撇过脸去说:“早放出来了,现在在精神病院里。” 因果睁大了眼睛,跟着他撇过去的脸歪着脑袋说:“怎么做到的?” “自杀未遂,”他看着因果跟过来的眼睛又眼底藏着笑,“灌了那么多阿普唑仑片居然没死,她的命也够硬。” 她突然拽过链条让他的脸给摆正,因果的脸色平平的,读不出意思来。 “那么真应该恭喜你彻底占有我了?” “是你彻底占有我了,小因。” 他嚣张至极。 因果冷眼看着忠难被捆成螃蟹还戴着项圈,舌上的链子攥在她手里,他自信到了一种自负的程度,他把她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排除殆尽,徒留下一个只能够容纳他们二人的空间,放她回归日常,但日常处处都下着暴雨,好像这里是唯一有屋檐的避雨处。 他自信到让因果自己来束缚他,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因果突然推开他站在地上,旋转椅往后滑了一小步。老实说在她把链子扔开的那瞬间,忠难面色上有闪过一丝恐慌,但他笃定了她不会跑也不会自杀,顶多是去拿刀再杀他一次,他甚至期待如此。 在发现被因果摁着用刀刺进身体的那一刻能到达前所未有的性高潮那一刻,他甚至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做才能占有她所有的恨意对他痛下杀手,只是想到她下刀的时候虽然哭得很可爱,但一定难受得发疯,这个想法又被掩埋进了土里。 他正发着呆把思绪飘到她用刀刺向他的眼睛却未下手的那时候,突然听到了从电脑里发出的阵阵呻吟,他的意识一下被找了回来,直直地望向那播着AV的电脑屏幕。 “你先等我一会儿。” 因果的发梢、裙摆、手指像幽灵一样离开,他最多只能跟着她把头转到侧面来,耳里灌进的是少女被插进肉棒时的挣扎抗拒,他却只追随着那一抹镜花水月般的影子。 “...你说你哪儿也逃不了的!”他当真慌了。 她走到他那一面书墙前站定,听着他明显颤抖了的声音,对能把这层嚣张的皮给剥下来而感到欣慰。她踮起脚尖,随便摸了一本,把它从书墙里剥出来,啪嗒一下放在手心里,哗啦啦的翻页声让那颤抖的喘息逐渐平和了下来。 “爱和死自古就是彼此一致的,求爱的意志也就是愿意去死——”她读着书里被划出莹黄色的字句,在一声声暴戾而低俗的音效中,转过身来,“下一句是什么?” 他几乎脱口而出:“‘这是我说给你们这些懦夫听的。’” 她瞥过书上莹黄色的字句,合上了书,拎着那书本缓缓走回他由恐慌转为松懈再到警觉的面前,从电脑里发出震动、鞭打、辱骂,她把他的校裤从层层束缚之中剥下来,让那阴茎赤裸裸地被绳索束紧,她横坐在他身上,双腿把他那硬挺的阴茎裹挟在大腿内侧,一下就能够感受到她没有任何隔膜的下身贴在他那布满血筋的周身,两条细白的腿搁置在扶手上——他的手背上。 “你必须准备好沐浴在你自身的烈焰之中?” 她翻开书,侧过头来,盯着他,要在这片荒淫之地,把低俗的下限嵌进他高贵的哲学之中。而她将把这被困于此的欲火焚身之色,收入囊中。 “‘...你怎么可能重生呢,如果你不先化为灰烬。’”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八十二(强制)qūÿūshūwū.côm 因果躺在他被红色绳索紧缚的胸前,胸部像胶质软糖一样枕着她的脑袋。她缩在忠难怀里,手撑开着书,咬字清晰地念着书上的一字一句,混着背景音的娇喘,双腿夹着他滚烫的阴茎,摩挲着,磨出涓涓细流。 “别读了。”他忍不下去,一下打断了她机械般的朗读。 因果的脸颊贴着那吊带滑下的肩,手捧着书看向他,链子从唇里垂下来,好像能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拔出来,因果想,应该也能把他那双满眼想着挣脱束缚把她按在桌子上后入的眼睛给拔出来。 “我说了你得听我的。”她笑,比孩童还纯真。 其实她捆得还是太容易挣脱,但被她占有在手里的感觉太过难求,以至于他不得不抓着扶手让青筋凸起,抑制着自己要挣脱开去把她按在身下的欲望。 因果见他都闭上了眼睛去遏制这一身都是情欲的身子,合上了书扔在桌上,正好摔到了空格键,电脑上的AV也戛然而止,一时之间整个狭小的空间只剩下忠难的喘息声。 因果缩在他的身体里,细胳膊细腿贴上来,双手像藤蔓似的缠上他的肩膀,溜过他的颈,覆上他的面,汗珠滴下来,他缓缓睁目,因果捧着他的脸跪在他大腿上,小腿夹蹭着他的阴茎,他被这吞了太阳的眼睛照拂了。繼χμ閲讀請前彺r𝔦r𝔦wen.čô𝓂 突然被掐上了脸,因果瞪着他像猫瞪着抢了地盘的同类一样。 “想操我啊?”她把那平坦而柔软的乳与那胶质软糖般的胸相贴合,都能通过固体传播听到他咚咚咚的心跳声。 忠难被她快要融进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灼伤了,浑身都想粘合着她,喉咙里烧着火,被捆缚的身体尽最大可能地去蹭她,贴她,但她就是不给他一个痛快。 “那你可不准再离间我和我的朋友了。” 可她砸下这句话的瞬间,他仿佛跌入了冰谷底部。 “你就这么在乎她?”他手上的青筋消退了下去,好像随时都能挣脱开反把她捆起来。 “因为她很像我,我早就说过。” “你明明一直在默许我赶走所有接近你的人。” “我只是觉得他们和我做朋友我只会伤害他们。” “那她为什么不一样?!”他一下支起上身,连带着手腕上的束缚也一并撑开,手按上因果的肩膀,还未质问出第二句就听她疼得“嘶”一声。 忠难立刻放开了手,怕她掉下椅子遂搂住了她的腰,急切地问着:“那个畜生踩你肩膀了?我都说了你和她要好你也会被盯上的!我又不是真的不让你做什么!” 因果被他的“为你好”给气到了,推着他又同他争吵起来:“是我非要帮她的!反正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该!” “她和你非亲非故你凭什么把自己也搭进去帮她!” “关你什么事啊!!” 因果大叫着推开他脚刚落地要跑就被他掐上了后颈猛地按在了书桌上,他单手解着身上本就绑得不牢固的绳索,因果双手都在书桌上肆意地把东西往外推,乒铃乓啷地响,书和纸笔一个接一个地往地上掉。 她听见抽屉被拉开的声音,转头就见忠难骨节分明的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避孕套,她挣扎得更厉害,往后踹他的阴茎,他皱着眉松开掐在她后颈上的手,随即就拽上她的两手腕用红绳索给捆了起来。 “你去把他们都弄死啊!都弄死了就没人欺负我了啊!在这里欺负我算什么啊?!”因果认命地被按在书桌上,下身空荡荡的,抵着他那滚烫的阴茎,她不做挣扎,崩溃的话语也带着哭腔。 忠难贴在她单薄的背脊,双手撑在书桌上,把她的身子圈在身体之中。 “我会的,但是只要她在你身边,那该死的人只会源源不断地出现。”他异常冷静的话语和他刚刚失了控的语气明显不一,看起来是很快就调节了过来。 因果垂着脑袋在书桌里,微微摇着头,“我不要,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和我一样被摧毁。” 他把避孕套套紧了阴茎,听到她那残忍的话的瞬间,掀起白裙子就着那敞开的小穴操了进去,她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又被撞进了几公分,因果闭着眼睛被他按在书桌上后入,一晃一晃地掉出呻吟。 她眼里根本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她也没有只爱着他,只恨着他。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家伙能可怜到让因果都去同情她? 因果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还要绑架她? 那她为什么不能绑架我? 为什么她就不能救我? 忠难掐着她的细腰,她双手被红绳捆缚在背后,往里顶弄一下就会撞上桌子,书桌被一撞一撞地发出地震般的动静,他用力抽插那满是他阴茎形状的小穴,把她操到哪怕双手都被捆缚依然要挣扎着逃离,却又被他抓回来扔到书桌上面对着他敞开大腿,他抱着她那孱弱的双腿又冲撞了进来。 她大叫着“好恶心”,她哭着说“你根本就是想折磨我,你一点也不爱我,你就是在报复我,你就是要换一种方式杀死我”,可他越听越觉得她这样恨他,她就得这样恨他,他得成为她唯一的苦难,这样她就不会再有闲心去爱别人、恨别人、帮别人。 他把因果锁在怀里,她要他全身心地恨他。 为什么不能把她就这样永远地关起来,明明外面到处都是隐形的钢丝,出去就会把她切成四分五裂。可他不是她的父母,也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只能替她请假到老师问起,他没有任何一种身份能把她彻底地囚禁在这狭小的、破旧的房子里。 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必须得有一种关系才行,不然我太害怕了,我感觉所有人都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的母亲,你的朋友,任何一个男人,甚至任何一个女人。你从一开始就恨我,我们没办法用爱来维护这不健全的关系了,我只能成为你生命中最恨的人。 我们为什么没有任何关系啊? 明明我们一直都在对方的生命中啊。 “哥哥”一声本不该属于他们关系的称谓猛地扎进了他的心口,“疼我疼啊” 她非得在她疼得快受不了的时候喊出好像他们有那么一点关系的称谓。 而他目光急转直下,书桌上流淌着粘稠的暗红色血,他一阵晴天霹雳,把阴茎抽出来,那血就似止不尽地涌出来,滴答滴答地掉进地砖缝里。 她的例假提早来了两天。 八十三 因果书包里只有寥寥几片护垫,他把护垫贴在内裤里强迫让她穿上又折腾了好久。她一直嚷着“骗子”“说话不算话”,忠难抱着她一直道歉,她从小听到大,耳朵起茧了,再听到就更烦了,他见“对不起”已经没了时效性,转而又和因果吵起架来。 “分明是你非要在做爱的时候提别人!” “你是什么发情的动物吗?一点自控能力都没有!” “你这样勾引我我怎么忍?前脚说我把那些人都弄死你就只看着我一个,后脚又好像你的勾引只是为了让我别针对她。为什么我们的做爱不能只能属于我们两个人?为什么你总要提起别人?——为什么你只对她那样?” 嫉妒又攀上每一根神经,他抱着因果的手越来越紧,快要把她勒窒息了,她说“疼”他才放开,又捧着她的脸装作求饶似的用小狗眼睛凝视着她,一下又环上她的颈搂着她哭着说:“对不起小因...我没办法,你就当我疯了吧...我本来就疯了,从我把你推下去的那一刻我就疯掉了,我没办法控制我对你的感情,我觉得所有人靠近你都是为了杀害你,我有针对于你的被害妄想症...” 第一次听说替他人被害妄想的症状,但因果觉得他说什么话都是表面漂亮,瑕不掩瑜,本质还是个控制狂。被他抱在怀里听他假惺惺的哭声,因果反而不闹腾了,她轻推着他说“给我滚去买卫生巾”,他一天之内哭了两次,好像个天生表演家,眼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哪像因果除非是疼哭了才会掉下几滴眼泪。 他眼眶更红了,因果看着他那好像多么无辜的脸,气得伸手打了他一巴掌,于是他一侧脸也红了,他喘着气话语中还带着哭腔,微微移过脸与她对视,居然扯起了嘴角说:“原来哭真的能博得你的同情。” 好像一个魔术师堂而皇之地揭露他的魔术表演内幕。 因果不可置信地又要打一巴掌下去,被他当即抓上了手腕悬在空中,他甚至能笑着挤出几滴眼泪来:“你先待着别动,我下楼给你买卫生巾,不然脸被你打肿了可不知道怎么被笑话。” 她刚想说“关我什么事”,一个银晃晃的手铐就把她的手腕给拷了起来。 忠难在因果怒而不能争的目光中离开,一关上门她就皱起眉头来捂着肚子,跟他吵得都感觉不到痛经了,一整个人放松下来小腹就跟在里面绞肉一样地疼。 她裹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个粽子,但血好像要把她全身的液体都抽空似的往外泄,她只能伸手去抽了几张纸垫在下面,一边抱怨着他怎么还没上来一边说着干脆出门被车撞死算了。 可他没有被车撞死,倒是很快就上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喘着大气,额头上汗珠一直往下掉,看起来是一路跑过去又跑回来的。 因果被从粽子似的被子里抓出来,松了手铐抱去厕所里,他看着染红一片的内裤索性扔进了垃圾桶里,她嚷着“再扔我就没内裤穿了”,本来他就没带几条到这儿,一条在做爱的时候被撕破了,一条又被他扔了,只剩下一条白色棉质短裤,可来例假的时候怎么能穿白色的内裤。 他走过她身侧,把手伸进一旁的洗衣篓里,一下拽出三四条女式内裤,因果仰着头睁大了眼睛,他拎着一条几乎没什么布料,中间还有一串珍珠的蕾丝内裤,视线往下对上她那圆睁的眸子,因果出口就是:“变态。” “你第一天知道?”他用一种诧异的调笑回应她。 她眼见着他要拎着那情趣内裤蹲下身来,一下合拢了腿,蜷起来缩在马桶圈上。他不逗她了,把剩下几条扔回洗衣篓里,将一条黑色纯棉质的内裤从她脚底穿过去,因果红着脸看着他把内裤拉到膝盖的地方,见他拆着塑料袋里的卫生巾包装,伸手就给抢了过来。 “你别把我当婴儿换纸尿布似的。”她掰着卫生巾自己贴进了内裤里。 穿上的时候尺寸居然刚刚好。 忠难又想抱她起来,因果推着他说:“我都说了别把我当做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儿。” 他只能把拖鞋拿来让她穿上,因果鼓着脸大摇大摆地走回卧室里,一想到自己居然因为他掉眼泪又轻易原谅了他更生气了,路上见到什么就踹开。忠难跟在她后面,像一直以来那样。 她走到床前就又把自己裹成个粽子,他坐在床沿抱上来,因果就踹他又骂他:“别碰我,说畜生谁才是畜生,一生气就发情,一发情就不管人死活。” 忠难反而隔着被子把她抱得更紧了,她说这么多话,而不是一言不发,那比以前好多了,说明她只是气一下很快就消了。 “我答应你。”他突兀地说。 因果本来还挤兑着他,听到这四个字就突然停了下来。 窸窸窣窣地,他侧躺了下来,贴着她隔着被子的背脊,将这个粽子用身体吃了下去。 “我不会限制你交朋友,前提是她真的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因果把脑袋从被褥里探了出来,往后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之中。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因果并没有听懂,或者说,她装作听不懂。 他用手肘支着身子,舌钉链被挂在了耳钉上,黑色十字架插在他的耳洞里,像两座墓碑。因果伸出手去拽那链子,不止他的舌头,连耳朵、整张脸、整个身体都拽了过来。 她把这张风吹过的干净如纸、却晕了一片红墨的脸收在眼里,对他下了最后通牒: “你下次再发疯强奸我,我就死给你看。” 可他却覆上来,裹着她脆弱的身子,将那红红的眼眶当做筹码,说:“我哭着操你你会原谅我吗?” 因果当即把他按在床上把他给揍了一顿。 她坐在他身上挥起细杆似的胳膊,一拳一拳挥下去,砸在他的脸、肩膀、胸口,每一下看来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可她实在是太瘦了,没打几下就喘气。他甚至一边被打一边听着她无力的喘息声又硬了起来。 但瘦弱的拳头也能滴水石穿,不知道揍了多少下给他脸上凿了个四指关节的青紫印子。他屡次想反抗,去抓她纤瘦的手臂,但看到她执意要揍他的眼神又躺平了去。 “能不能别打脸?”他唯一的要求。 结果又挨了一巴掌,他感觉脸都是麻的,炽热得能做暖炉。 “看到你这张脸就想吐。”她拽起链子,忠难被迫抬起头,直视她怎么都消不下火的眼睛。 太可爱了,因果。 他闭上眼睛怕自己又控制不住,但下一秒链子被撇开,一双手按上他戴着项圈的颈,指腹朝着他的颈骨近乎要按碎他骨头似的揿下去,他倏然睁目,而又毫不例外地——射了。 “你说谁是受虐狂?”因果瞪着他往下瞟的目,又狠狠地掐了上去,他沙哑地嘶了一声,“被刺心脏、掐脖子一下就射了的人,还有脸说我?” 不,他只是单纯地被因果刺心脏、掐脖子才射的。 只是一想到她全身心地在恨着他好像全身的细胞都在雀跃。 他能在此刻鲜活地死在因果手里。 只是希望她下次别再集中于打脸了。 八十四 秋雪亭看到他,满脸是创口贴、看不明白情绪的脸从前面走过,坐在了她身后,把书包甩进桌兜里的动静,总觉得他心情应当是不好。 同桌在桌兜里刷着空间,突然刷到了一张秋雪亭在运动会时领队的图被挂在表白墙上,连忙挽着她的手让她看。她的思绪迟迟未从忠难那一脸伤中缓过来,低头看到自己一袭黑色长发、在阳光下闪烁着亮片的鱼鳞裙子、脸上也抹过一线鳞片般的闪粉的照片,配文说“有人知道这位人鱼小姐有男朋友吗?” “下面好多人要你的联系方式诶。”同桌划拉着屏幕到评论区,密密麻麻且清一色的“求lxfs”映入眼帘,但秋雪亭的心思全然不在此。 同桌似乎是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往后瞥了一眼后面那人,拉着她的袖子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你不会吧,男人这么多偏要挑一个有女朋友的。” 秋雪亭忽地就收回了思绪,惶恐地拉着她,又确认似的瞥了一眼忠难,吞下一口唾沫,用更细微的声音说:“你别乱说。” “不过我听说他们其实感情并不太稳定,经常吵架来的。” “那又怎么样啊,诶呀,我真没有。” “体育课的时候偷偷看人打球的是谁啊?” “我看个球而已,又不是专门看他。” “你别狡辩了。我跟你说他女朋友好像挺凶的,昨天她把蟑螂塞人嘴里的视频都爆了,你看他脸上那么多伤,多半是吵架直接动手起来了。” “不是说他女朋友很娇小吗?” “谁知道啊,但我觉得你这么温柔,他们真分了说不准你有戏的呀。” 她都还没见过他女朋友长什么样呢。 同桌刷着空间,翻到了那个视频,静音了点开给秋雪亭看,她凑过去,画面上是一个短发女生坐在地上,录制者一直对不上焦,所以女生的脸很模糊,也可能是刻意弄模糊的,不过看她的四肢确实很细很瘦,难以想象她和忠难站在一起会是怎样一个大的身高差。 眼见上面有一只手伸向她的头发,她突然就抓起了地上餐巾纸里裹着的死蟑螂往那人嘴里塞,甚至用手死死捂上了他的嘴,秋雪亭感觉有点恶心地也捂上了自己的嘴,胃里有些翻涌。视频很快就结束了,没头没尾的,但感觉视频最后停在了一个巴掌要落在她脸上的刹那,她当即说出口:“可是,这是校园霸凌吧?” 同桌耸了耸肩,“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她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却猛地撞进他死死瞪着那放在她们两个中间的手机屏幕上的眸子,秋雪亭被这眼神刺得一下就按了关机键让她把手机收回去。 她心脏怦怦跳着,想起自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他的时候,可能是一场稀松平常的篮球赛突然转变为私人恩怨的打架,所有人都乱成一团,有人打有人骂有人逃跑有人笑,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板凳上,请拍着篮球,咚!砰——咚!砰——好像一个观看这场闹剧又置身事外的观众,她的心脏跳动得快起来就在他露出笑容的瞬间。 秋雪亭并不知道他笑是因为看到被揍得最狠的那个人提过一嘴“那个叫因果的是不是超正点的”。 她只是觉得,他那个笑太过动人心魄。 而往后只是追逐着他的眼睛,看着他一步步从单纯的生人莫近到一看就觉得不好惹的转变,她的心脏越跳越快,而他以刺伤她的眼神贯穿她藏于心底的暗恋,这份心动到达了顶峰。 她陷于这种恐惧,久久不能自拔。 而她也终于开始好奇,能把这样的人捏在手里甚至能把他揍出一脸伤的女生,到底是谁? ... 因果写着笔记,忽然一旁盖上了阴影,她转过头来往上看,是一张有些陌生但略有些记忆的脸。 对了,昨天所有人都举起手机对着她录视频的时候,是这个人跑出去喊的老师。 “有什么事吗?”因果问。 那人束着一股侧麻花辫,干净的脸,明媚、平和,微微笑时有梨涡陷进去,因果第一次发现有人不是把太阳吞下去,而是自己就是太阳本身。 “我看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她伸出手,摊开两颗糖,“或许我能和你一起吃午饭吗?” 因果太过明白一个被突然抛弃的人是什么表情,急于寻找下一个落脚点的表情。 春雀子僵在那儿,似乎很惧怕因果的回答。 而因果伸出手,接过了那颗橘子味的糖果,向那人表示欢迎:“可以啊。” 春雀子感觉世界轰然倒塌。 然而那人却将剩下那颗草莓味的糖果伸向她,并抛出第二句问话:“我们三个一起吧?” 她抬起头,整个世界满满的都是草莓色的玻璃球。她怯生生地接过,触到了第二个活人的温度,想来月亮过后总是会有太阳升起,诸事皆宜啊。 “虽然分班有段时间了,但我感觉还是得自我介绍一下,”那人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柠檬味的糖果,含在了嘴里,咔嚓一声就咬碎成两半,“我叫夏小娟。” 好戏开场。 八十五 53čé.čoм 敲响去往食堂的钟声,夏小娟从后面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因果放下笔从座位上站起来,回头见春雀子还在写题,便把双手背在身后俯下身来凑近她说:“你不去吃午饭吗?” 春雀子被突然凑近的声音与扑过来的热气吓了一跳,耸着肩仰头去和因果那双明亮的眸子相对,往旁瞥去,夏小娟嘴里含着棒棒糖,糖鼓起了一边脸,注意到了春雀子的视线,好像对谁都施以笑容地卷起两个梨涡。 “我、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她没有听到过因果确切的回答,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手心被握上了温热的触感,因果不由分说地拉上她的手,说着“再拖就是大长队了”,另一手挽上夏小娟的手臂,踏向那前门洒下的光斑。 冬日的阳光照射进来,暖洋洋地落到她的皮肤。 因果终归还是要用这副弱不经风而小得可怜的身子把她从深海里救出来。 虽然也许只是友情中的捎带品,但她终归是攥着她的手奔跑了。 拥挤的人流之中,春雀子总是怯怯地被因果拉着走在后面,不像夏小娟和因果是持平了的关系。她偶然抬头,却总能在人群之中注意到那高大的身影,与令人恐慌的视线,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因果的脸上。夲伩首髮站:𝖕õ18𝖕õ.𝖈õ𝓶 后χμ章幯綪捯渞蕟站閱dμ 春雀子被那视线吓到,另一手突然抓上了因果的袖子,意图把自己藏在她身后,但因果矮小到挡不住任何人,她说“怎么了”,春雀子再抬头,与因果一起对上那茫茫人海之中的眼眸。 忠难在与因果短短对视的两秒钟好像有那么心照不宣,他的目光在春雀子与夏小娟身上溜过,而他最后再看一眼因果,把她刻在眼睛里,便回头而去。 麻烦的家伙又增加了一个。 因果在排队的时候忽然腹部一阵绞痛,她视野模糊了一瞬,有些低血压,夏小娟和她在队伍是排在一条线上的,立刻发现了她面色难堪,问她要不要紧,因果只是捂着肚子摇头说没事。 而在另一条队伍,一双眼睛仍然按在她身上似的,皱起一双眉来。 她们盛好饭菜找位置坐下来的时候,春雀子总刻意离她们距离远些,因为总有人会大声或小声说“我都闻到你身上的臭味了”。但因果却拉着她问“为什么坐这么远”,春雀子转过头,意识到因果不会嫌弃她身上的“味道”,这才靠近她了一些。 终于和因果一起吃上午饭了,春雀子感觉还像做梦一样。 因果吃饭的时候会把一边的鬓发撩到耳后,春雀子能时不时地瞟到她一整张干净的侧脸,尽管那脖子仍然贴着横横竖竖的创口贴,再看她握着筷子的手,四个指的关节部分也缠上了纱,她好像一直在受伤,春雀子从来不敢问。 ——是因为我吗? ——还有别人在打你吗? ——或者说,他? 可她们之间终归是不能太过深入对方生活的关系。 三个人在这里却沉默无言,相对于邻桌吵闹的氛围,这里显得像三个并不认识的人拼到同一桌。夏小娟可能也意识到了这尴尬的氛围,于是开口打破僵局:“她们说郭怀仁上面有人,所以都不敢惹他。” 因果抬眼看向她,一股麻花辫垂在她一侧肩上,筷子夹起一根青菜送入嘴中,她说:“可是如果所有人都上来阻止的话,学校也不得不出面了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呢?” “你不是站出来了嘛。”因果说。 夏小娟摇了摇头,“她们都说别去管这些我也想试图不去管,可是怎么能?”她欲言又止,又叹了口气,“她们今天所有人都不理我了,我觉得她们可能也是怕被报复,因为先前确实有反抗过他的女生被逼到跳楼了,听说还是个高三学姐。” “没死成,瘸了条腿复读了。”因果知道这件事。 夏小娟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不止,听说被性侵了——” 春雀子突然呛了起来,因果拍着她的后背说“没事吧”,春雀子捂着嘴咳嗽摇头,夏小娟皱着眉又说:“可我真看不下去,但我实在受不了好像被所有人都当做透明人而且真的有点害怕被报复。不过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的话,他一个人也不能怎么样吧?” 因果觉得夏小娟是个理想主义者,觉得其实所有人都得去义无反顾地反对热暴力,又觉得只要走在一起就不会受到侵害完全是温室里的花朵啊。 这么一想当初觉得成为一双人就不会被孤立的想法很蠢,原来因果自己也是被忠难种在温室里的花蕊。 说到底,当初本该有那么多人无缘无故地来针对她,他又是怎么让这些无缘无故的恶意都消失的?因果在这时候居然在想,这家伙一边学习一边还要刺瞎那些恶意的眼睛,他到底还是人吗?又是怎么到现在都没被发现的? “话说,因果,那个放学之后在班级门口等人的高个子帅哥是你男朋友吗?”夏小娟见因果迟迟不回话,又峰回路转扯开话题来。 因果听到高个子就自动对号入座地回过神来,当即抬眸否认:“不是。” 春雀子阴沉的眸子倒是亮了些。 “我听她们说啊,难道他在追你吗?”夏小娟眨了眨眼。 因果讨厌在学校里回答任何和忠难之间的关系问题。 夏小娟见因果回避这个问题,心里自有答案,接着又问:“他为什么能戴耳钉啊?不会被老师骂死吗?” 这个因果倒是冷笑一声回答:“你要是能考年级第一,染荧光绿头发老师都不会说你。” “真的假的?诶不是,染荧光绿不管考多少分都得稍微说一下吧!”夏小娟睁大了眼睛,“但是哇?年级第一,又长得帅,还高我感觉他有一米九?他是不是还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主力来着?” 因果听着想翻白眼,越听别人形容忠难形容得像个百里挑一的完美人设,越觉得他内里烂成一摊腐肉,想到这里肚子又痛了起来,她只能捂着肚子继续听夏小娟睁着那双天真的眼睛对因果说:“这你都不答应他吗?我听她们聊天的时候还说,一班有个超级大美女暗恋他,不过我没见过她,但——” 那她真是倒霉透了,因果想。 “我觉得肯定是你更好看一点。”夏小娟笑着卷起那对梨涡,又把米饭舀了一勺进嘴里。 最倒霉的还是她自己了,因果又想。 本来想着再吃一点就放弃进食,刚拿起筷子肚子又开始持续发力,像一拳一拳地打在子宫里似的殴打她的身体器官,痛觉层层递增,终于痛到让一直沉默的春雀子都睁大了眼。 她搂上因果的瞬间,随即就让那孱弱的身体倚靠在她的怀里,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来,夏小娟噌的一下从因果对面站起来绕过来问她“是痛经吗”,因果只咬着牙点头,痛得都说不出话来。 “你等我一下,我带了暖宝宝贴。” 夏小娟跑出食堂的时候,路过一双轻飘飘的眼睛,她急于寻找,全然不知。 目光又落在那瘦小的身体被抱在某个怀抱中,侧过的脸中一双满是爱慕与怜惜的眼睛仿佛要洞穿她整个身体。 他碗里的饭菜未动分毫,却是被平静的火苗充斥着一整个胃。 有人问他去不去打球,他目光未移,却是直接站了起来把饭菜都倒进了泔水桶,餐盘乒铃乓啷地甩进框中,用着复杂的情感包裹过那令人嫉恨的画面,走出了食堂。 “太明显了那个瘟神,”他自言自语,“一般的女人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的。” 但现在是解决另一个问题的时候。 希望这家伙有点自知之明。 八十六 下午某一节下课时分,他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门口,都不需要出声,因果的余光就瞥到了那遮挡阳光的身高。 她手里攥着笔悬在纸上,与他静默地对视,便见他拎起一个装着布洛芬盒子的塑料袋,才收起“他要是敢在我来例假的时候强迫我做爱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的想法,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吵嚷的下课,只有几双眼睛汇了过来,春雀子在此其中。 因果走到前门接过塑料袋,他的目光扫过一排排的人,定在那个坐在因果斜后桌的平头男生脸上,那人趴在桌上,手裹在自己的后颈上将鼻子嘴巴遮上,徒留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与他对视,像是在确认一个人值多少钱一般的打量。 他像是心中自有定夺,低下了头将因果小小的身子裹在目光之中。 因果把手伸进塑料袋里,从布洛芬下面翻出几包红糖姜茶包,头也没抬,皱着眉说:“我讨厌生姜。” “那我晚上给你做红糖酒酿丸子。” 好吧,有点想吃。 因果不反驳而不言语一般都是默认,忠难难得地感觉心情好,但抬眸见着春雀子死盯着的眼睛看见他看过来就心虚地低下头去,明亮起来的脸又沉了下去。 他正想着走,因果却罕见地叫住了他:“我听说你们班有人暗恋你。” 忠难怔在原地,再三确认她刚刚说的话,突然眼带笑意,雀跃地快要跳出来:“你吃醋了?” 因果满脸无语,瞪着他快要乐出花的眼睛,冷笑一声:“她真倒霉。” “但是你吃醋了吧。” “我真搞不懂那些喜欢你这种神经病的人。” “可是你吃醋了?” 神经病。因果抡起那被纱布裹着关节的拳头,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仍然面带着笑,心情大好,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别人班级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挨揍。 上课铃警示响起,因果头也不回地踩进了门槛,而忠难仍然陷于“她果然是吃醋了”的狂欢之中,走下了楼梯。 她坐下来把布洛芬的胶囊掰出来,就着保温杯里的水喝下去,老师还没进教室,虽然比下课安静些但仍然吵吵嚷嚷的。因果刚吞咽下,便从后面传来一声带着刺的话:“你这么凶还有男人要啊?” 因果没转头都知道是郭怀仁,她理也不想理。 “他知道你是个公交车吗?”他的声音更近了些,她甚至能感觉到热气,嫌恶地缩起了身子坐直,总觉得他下一秒又会扯上她的头发。 背后被他盯着,像有一万只蚂蚁攀在身上那样恶心,因果不自觉地开始挠着手臂上结的痂,春雀子忽然抓上了她的手腕,朝她摇了摇头,意思是别这样做。 天气反复无常,因果又穿着件单薄的长袖,内衣带子显在背上,郭怀仁直接上手去拉,被陌生的触感扯上了内衣带子,因果倒吸一口凉气地把身子往前躲,“啪嗒”一声带子就打在她的背脊上。 “飞机场还需要穿胸罩啊?” 这话烫出口的瞬间,春雀子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猛地转过头瞪上他,出口是懦弱的音量,可她还是说了出来:“你...再说,我可要告老师——” 一只手直朝着她的脸袭来,春雀子吓得闭上了眼睛,但痛觉迟迟未来,便缓缓睁目,因果那瘦小的手挡在她面前,并回以一个轻蔑的笑:“那你鸡巴小还需要穿内裤啊?” “你个婊子——”他起身的架势格外凶猛,因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他还未站直身子,高跟鞋踏进教室,所有人都怕这个老师,纵是郭怀仁有多大能耐,看到那红色眼镜框还是压下了气坐下来。 他靠着椅背,要用双眼把因果这瘦小而易碎的身子凿一个洞,他的目光溜上她的颈,心想着她真是个骚货的,脖子上能有这么多创口贴。爬过她的肩、手臂到纤瘦的曲线,想起那张直面一切能够摧毁她的事物的脸,突然萌生一股摧毁欲。 学姐也是这么看他的,所以他把她给毁掉了。 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尤为刺耳,他托着腮把那背影框了起来,想着把她的衣服撕碎、把她绑在厕所里,把她当做小便池那样尿进那总是嘲讽他鸡巴小的嘴里,感觉会格外舒爽,磨平这样的女人所有的锐利,正是他所追求的乐趣。 因果感觉背后的目光太过恶心,刚刚吃下了布洛芬,小腹还是绞痛着,她甚至有点想吐。 好想吃红糖酒酿丸子。 她如此麻痹着自己。 ... 放学时忠难走出教室,居然有朝一日看到因果站在门边,手里不停歇地打着字,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出现。 他一侧肩膀搭着书包,怔怔地,凝望着靠在墙注视着手机的因果。 她是不是,真的有点在依赖他了? 可忠难下一秒却想到,什么都不让他帮的因果是遇到了什么才会刻意去依赖他,一瞬间所有最坏的可能性都浮上了水面,他极度恐慌地走上前抓上她的手腕,因果这才抬头,却撞进他不安的眼眸。 “他对你做什么了?” 因果把手机熄了屏,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说:“什么啊。” “你...”你突然变得好反常,好像突然喜欢我了一样,忠难本来想这么说,但又觉得很可笑,于是只留下一句,“...你或许,想吃抹茶蛋糕吗?” “你说要给我做红糖酒酿丸子的。”她只是单纯地想了一下午。 心中的焦虑一拍即散,看来她只是馋嘴。 看来他还比不过一道红糖酒酿丸子。 他苦涩地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因果习惯于被他牵着手了,踏出步伐的时候,另一只手又拿出手机来看。 恰逢此时秋雪亭从前门走出,她下意识看向那高大的身影,还得往下看才能看见身边贴着一个瘦小的女孩。风吹过她细碎的短发,一张不经沾染的侧脸,写着我与世事无关,并不惊艳,但再看一眼忠难低下头来望着她的眼,好像能流出蜜来,她所感受到的恐惧呢?他怎么能有这样另外一张脸呢? 因果总对视线敏感,所以顺藤摸瓜,转过头去,第一次与秋雪亭相见,便觉她一定是传闻中的“超级大美女”,秋雪亭带着一种规训的美感,意思是,传统意义上的菟丝花。 想来人被凝视许久,突然被凝以一种不可名状的深渊,会产生某种吊桥效应。 倒霉啊!因果这么想着,把手机塞进了校裤口袋里,朝着那柔弱的大美人,用手指拨下下眼睑,微微地吐出小舌头,并不滑稽的鬼脸,攻击性却足够的强。 秋雪亭仿佛能从这表情中读出一个笑话。 ——我遛狗忘记牵绳了,你没有被我家的狗咬到吧? 八十七(自杀描写注意) 热腾腾的红糖酒酿丸子。 因果搓着手捂上碗身取暖,闻着甜甜的酒香,坐在小桌子前的棉花坐垫上。忠难去厨房之前给她单薄的衣上披了一条毯子,她双腿交迭在一起垂在地上,感觉自己即将冬眠。 水声淅淅沥沥地隔着门洒出来,因果持着汤匙舀了两三个小丸子与半勺深红色的汤底,嚼在口里,她总能想起忠难小时候偷偷给她塞零食和甜点,好像味觉上的所有甜味都来源于他那一双递过来的手,尽管最终还是要被催吐出去,但她也尝到甜味了。 甜得太令人幸福了。 忠难洗完澡用吹飞机把那湿淋淋的头发吹个蓬松,发撩上去就散散慢慢地垂下来,细碎的发丝散在额间,把那一双沉着的眼睛埋于迷雾之中。 他卸下了所有钉在他皮肤上的金属,干净而残破的一个人,穿着黄色小熊睡衣,拿起桌上的奶酪形状陶瓷杯喝上一口茶水,润湿了他干燥的嘴唇,趿拉着一双老鼠耳朵的灰色棉拖鞋踏进了屋。 他看着因果披着暖白色的绒毛毯子、一勺一勺舀着小丸子,咀嚼、吞咽,像一只松鼠正在准备过冬而储藏粮食那样,他站在卧室门口觉得可爱,又好像梦一样。可她越吃越快,甚至好像都没有咀嚼直接吞咽,他这才从梦中醒来,猛地跑过去蹲下身按上她的肩膀强行阻止她的进食,却在见到她泪眼婆娑的一张脸时又彻底坍塌了。 “因果...?”他捧上她的泪脸,把她那一股一股的泪都给抹掉,可她却滴下更多的泪来。忠难受不住她毫无缘由的哭,把她抱在怀里,但又不敢抱得太紧,他的爱令人窒息,他的怀抱同样也令人窒息。 可她只是哭。 “我做的不好吃吗?...还是说你在学校里受什么委屈了?他又找你麻烦了?你再等等...或者请假几天,我会处理好的——” 但她在他怀里摇头,泪水浸湿了他的小熊睡衣,她带着一抽一抽的哭腔说:“...只是,只是太幸福了。” 他愣在那里,不明所以。 因果抹了把脸抬起头来,她微熟的眼尾,像红尾鸲的羽毛,她的眼睛好像世上已经没有任何实物与虚拟的东西会再进入。 “可是这幸福全是假的,”她说着,长吸一口气,“我仍然不知道你向我索求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有。” 忠难捧着她的脸,又把顷刻间溢出的泪抹去,他的心脏一阵绞痛,每当她露出这样一张脸就知道她又把自己打碎了一遍,可她分明说过她没有想死。 “你什么都不需要给我,你只要活着就好了。” “而我活着的归宿,也只有你吗?” 她像是又举起一把刀,横插他的心脏,但没有伤口没有血,时间不会重来,只是把刀片贴在心脏的夹缝,而这将永久地成为他的一部分。 他不想回答。 而手已然溜在她的腰间,从衣服下摆钻进皮肤,因果垂下眼眸,有气无力地说:“经血很脏的。” 而他只是怀拥着她破碎的身体,将额垂在她的肩,发散下来,搔得她有些痒。 “我不做。”他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手上也是轻飘飘地抚着她的腰,指腹按着穴位,才下了点力气,揉下去。 因果习惯他的说辞了,“你说话从来都不算话。” 他抬起头来,手上仍然按压在她腰间,他与她黯淡无光的眼眸相视,无从狡辩,但仍要狡辩:“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只有我们。”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她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可是我又不想明白。” 她不想去追究他何故对她偏执至此,也不想再问他为什么不放过她,因为他的答案总是那么残忍,因为“我的生命中想象不到没有你的存在”。 可是阿难,你想着我,我什么也没想。 偶尔的,会觉得你只是想着那个存在,而不是我,其实“因果”早已被所有人遗忘了。 我说没有想死,是因为活与死都已经毫无意义,我是活着死去,死着过活,终归是一样的。 忠难看着她,不生不死的脸,毫无归处的眼睛,这才知他最大的阻碍不是她的母亲,也不是春雀子,不是任何一个男人任何一个女人,更不是任何一种生灵。 他以人类之躯与死亡作对,这是一场永远不可能获胜的战役。 “我没有想死,”她看穿了忠难眼中无尽的恐慌,轻推开他低下头去,“你别那样看着我,我会害怕。” 再如何让她恨我,也追不上死亡予她的一分一毫吗? 那我,无论做什么,你也——永远—— 因果害怕他那个眼神,更害怕他的沉默,因为他总是在话语碰壁的时刻企图用肢体来麻痹所有情绪。她捂着脸逃避,下面还滚着热流,如果他真要突然发作强迫她,可能真的会痛晕过去。 也许每一次做爱都是为了暂时忘记所有事情,可是做的时候却总是在想,他爱的是不是根本不是“因果”啊,他只是爱那从未给他爱的母亲、爱一个生来就划进人生中的“随便哪一个女人”。 谁会记得因果啊。 而每每想到这些事,都是意识到自己深刻地爱着他,又会深深陷入一种绝望的境地。 她亲手绞死了他,他又亲手打碎了她,他是血肉,她是瓷片,融在一起,天哪,毫无美感,真是该归为垃圾的怪物。 他手掌的温度攀了上来,她就条件反射地抱住身子说:“我真的很痛,和你做爱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都忘了,我也没有那么恨你,我现在只觉得很痛,我不高兴也不难过,我只是痛。” 他的手僵在那儿,颤着,抖着,也没有任何言语砸下来。 痛,他没有带给她爱也没有带给她恨,他给她的居然只是痛。 因果突然就变成一个人坐在那里,眼前的人站起来像仓皇逃离似的踉跄着跑出卧室,她呆愣地坐在那儿,眼泪都哭干了,留下两道泪痕结在脸庞。 而他再度回到卧室关上门,因果转过头来,只见他手上拿着那把红色的瑞士小刀,她像是早有预料但却可悲可泣地看着他。 “你终归还是想杀了我。” 他沉重的喘息一步一步靠近,而因果却未退却分毫。 “我没有要杀了你。” 她在听到这话后却开始退却,被他覆上阴影,她双手往后挪去,仰视着他,惊恐万分:“你真的要砍掉我的手脚?” “我不会那么做。” 他寂寥的身影把光遮住了,因果久久仰望他,他干净却已然崩溃的脸,他本该沉着却沉重的眼,他为什么总是这么高,为什么总是用这高挡住她的一生。 刀刃被轻轻甩出,她的目光转下,凝视着那银晃晃的刀身。 倘若,倘若这不是用在她身上,也不是交付于她,那只能是—— 几乎没有给人任何反应时间,何其快地挥刀,因果双目紧缩,在那刀身破开他颈上的皮肤的瞬间起身朝他大喊:“阿难!!” 然,血毫无章法地直溅而出,她却是本能地闭眼,因为血似飞虫般刺进她的眼球那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体验,可这次并非飞虫,而是一抔雪,像并不坚固的雪球在空中就散落开来,而后零零散散地一起打在她的脸上。 再睁目,她眼中满是他平静致死的眼眸。 他脖子上有一道亲手割断的裂痕,涌着一股一股的血,却没割断他的声带。 “我死了你就不会痛了。”他把刀刃抵在那裂痕,竟是要在彻底割断这颈前留下一句—— “都是我,原来全是我,我必须死到梦彻底醒来为止...” 而在因果惨烈的哭号中迎上她的怀抱,刀刃深深地割裂了他所有的话语。 如果我们真的在现实中,就请让她别再饱受我那爱的折磨了。 八十八 𝟓9щ𝖙.𝖈ôм 他躺在因果怀里,被她那只瘦弱的手掌一直摁着裂痕处,可血仍然要从指缝间溜出来,她自是知道这样徒劳无功,但看着血一点一点地离开他的身体简直是一场酷刑。 她一遍一遍说着“疯子”去摸出手机来,眼泪滴答滴答地掉在屏幕上,放大了字迹,指腹抹去泪滴,在按键上按下了120,还未按下拨通键却被他伸手用手背打飞了一整个手机。因果怔怔地看着翻滚在地的手机,一下瞪上那决意赴死的双眸,哭着拽着他染血的衣服同他大喊大叫:“疯子、神经病——你真死了我怎么办!?你把我妈送进了精神病院,你又抛下我一个人,你都还没把那些人都弄死,你要看我活活被打死、饿死、冻死吗?!” 他本想闭上的眼睛微睁,张口却又痛得紧皱眉头,自是一个字也逃不出来,血涌得更多了些,因果兜都兜不住,他靠在她的手心里、怀里,被她瘦小的身子裹着,好像忆起那场大雪被她裹在同一件大衣里互相取暖却也互相冰凉的某日。 她分明救过他,他全然忘了。 不对,不对。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𝓾zнà𝓲ω𝓾v𝓲ρ.čǒ𝖒 她当时用的疮红的脸,扑出热气,一青一紫的淤伤嵌在她的左眼,她的眼睛一睁一半睁,那已经是有了生死观的年纪,她抱着他僵硬的身子说“我真的好痛”,然后摸上他日常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手心,两个人垂眸看着这一片血肉模糊,她突然释然一笑。 她说的是——“我们要不一起去死吧”。 忠难像是对着那小小的因果摇头,而后脑袋向后垂落在她肩膀,目移过去,看她死死瞪着她的泪脸,血随意地一泼在她干净如纸的脸上,就是一副毫无艺术内涵的纯粹血腥之作,可他喜欢极了,那可是他以他的血为笔的涂鸦。 他沾着血的手去摸出手机,塞进她手里,按下开机键,跳出九个点的手势密码,他用着沾血的指腹,像古时画押,从第一个点开始,框下一个方方正正但最后徒留一缺口的不封闭正方形,屏幕跳转到应用界面,背景是一只打瞌睡的小熊,而那手势密码留下的血轨迹还刻在屏幕上。 因果呆愣地看着他点开备忘录的第一条,一个摁下指印般的红色指纹留在那一串数字上,而那前面赫然写着的是“支付密码”——040404。 “你去死吧!”她一把推开从脖子上溅到满脸血的忠难,他居然笑盈盈的,被她一推就撞上了书桌脚,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捂上了那不断往外涌出血的脖子。 手机也在这一阵推搡中掉落在地,因果坐在地上凝视着那被血糊了一屏幕的手机,再抬头与他虚弱的双目对视,他满眼的笑,有种幸福的死意。 “这也是为我好吗?”她耷拉下眉,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在心中横冲直撞,“你要我一辈子活在你死了一次又一次的阴影中吗?你不觉得你真的很自私吗?” 而他像是为了平静地迎接自己不知前路的死亡,缓缓闭上了眼。 可因果却在平复哭后的喘息之时,站起身来朝着他踉跄地跑去,砰地一声巨响,忠难被她抓着肩膀摁在墙上,强迫他睁眼,捧着他满是血的脸,指甲掐进肉里,他从未见过她有如此盛怒。 “如果你明天真的彻底死了,我会把你从眼睛到内脏全都煮了吃。”发出这狠话的时候忠难虚弱的眼睛却回光返照,他看着她说话时露出的虎牙,好像能想象到自己的眼睛在她咀嚼之间爆出血浆,想想就硬了,当真硬了起来,因果坐在他身上自然而然就感觉得到,她直接上手就捏了一把他硬起来的下身,他整个人都发抖了一瞬。 “死恋痛受虐狂”因果嘴里咒骂着,抬眸直见他疼痛而陷于情欲的脸,脸上还满是她昨日凿下的创口上贴下的创口贴。 他意识模糊了下去,而下一秒她柔软的身子就贴了上来,他恍惚的意识又被迫清醒三分,在他逐渐远去的听觉中传达着:“你信不信我拿你的钱去找鸭?你以为你真死在我面前我还能拿你当白月光念着?” 他一下从深水中挤上岸来,失血过多而无力的手捏上她的肩膀,可他再也没有力气恐吓她了,哪怕她力气再小,他变成死人之后就再也抓不住她了。所以他只能用最后的力气抱着她,把血全都染在她的肩、臂、胸口,企图能在最后留下点什么。 他越来越沉重的身体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因果推着他嚷着:“不行、你死了第一个嫌疑人又是我,你好狠心,你要我坐牢!”她看到地上那把红色的瑞士小刀,一手推着他一手就去捞,忠难恍惚的视野里看到那银晃晃的刀身,一阵恐慌感攀上身体,她要和他一起死?那样不行、无论如何,绝对不行—— 他伸手直接夺过了那瑞士小刀,因果一脸诧异地盯着他已然苍白的脸却仍在执念于什么,而下一秒却见他活生生将整一把含着各种刀片的瑞士小刀吃了进去,她瞪大了双眸喊着“你真疯了!”“你有病啊!”但他只是捂着嘴强迫自己把这厚重的柄吞咽下去,但被因果一巴掌拍上了背又生生呕吐了出来。 “我没想自杀!谁想和你殉情啊!”她一脚踹开了那沾着他唾液的瑞士小刀,瞪着那眼神已经无法聚焦的忠难大喊。 可他实在得抽离身体了,但他究竟是想要这是梦还是不想这是梦呢。 因果,你连我真的彻底死了也不会只看着我吗。 那好吧,那好吧。 他扑通一声倒进因果的怀里,他其实可以往任何地方倒去,但他只是想倒在她的怀里。 至少能被她从眼睛到内脏都煮了吃掉,也算她爱我了。 不啊,她就是爱我,她只对我有食欲。 所以那碗红糖酒酿丸子,到底是好吃还是难吃啊。 八十九(微冰恋) 因果咬着拇指咬下一道一道牙印,另一手在那糊满了血的屏幕上划拉,嘟囔着“怎么这么有钱”,上边就拉下一道微信,她点开看忠难与陈敏的聊天记录,徒有转账,中间有一段简短的语音对话,再也没别的了,而转入钱的数目与微信余额又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偶尔地会从白宵口中得知忠难的继父多有钱,但对有钱还没有概念,有钱还赖在这小破屋做什么?啊,因为是小三?从白宵的口吻中听得出来她对陈敏的羡慕来源于同行。 她从没收到过陈敏的喜糖,可自己已经参加过好多次白宵的婚礼,多数是穿着脏兮兮的校服参加的,而再看对面带着的孩子,穿着一身闪闪烁烁的粉色裙子,被围在中间,是个天生的公主,而因果手里还拿着背英语的磁带,形单影只。 因果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把手机甩在一边,低头看着那不知道凉了多久的尸体趴在她的大腿上,抽了腿发出“咚”的一声,因果把他尸体翻过来,她趴上他仍然带着活人温度与质感的身体,把耳朵贴近了他的心口,没有咚咚咚的敲门声,她听到了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就好像自己的心埋在了里面,在他体内接吻。 好平静,无风无浪,一切都如此轻松。 她像是把忠难当做了一张床一样趴在上面,可四周无栏杆,她晃悠晃悠就跌下去了,所以要紧紧抓着他。 因果想起他说“都看到了”,是指灵魂出窍吗?她下意识抬头想与不存在的灵魂对视,当然连它的方位都不知,于是又垂下脑袋来凝视着他被血浸了一片的脸,剥下他脸上的创口贴,拇指指腹按过那四个指关节凿下的青紫淤伤,她双手托腮,手肘撑在他胶质软糖似的胸上。 她目光炯炯,想着你们打我就是爱我,我打你就不是爱你了吗? “蠢货,”她伸出手弹了他一脑门,“非要在我例假第二天发疯。” 毫无根据的共通梦一说,可她现在确实有种做梦的虚无感,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好像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做了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后果,比如说现在就能裸奔出去脚踏飞天,可惜外面又冷起来了。虽说梦中时常也羞耻感全无,但现在来说,她还是需要那一块遮羞布。 因果搂上他断裂一半的颈,想就这么睡在他身上迎接明天,对啊,这就是梦,谁也不会放着又大又软的床不睡偏要睡尸体,不,正常人看到尸体难道不应该先报警吗? 正常人能看到尸体的概率又是多少呢,正常人会吃尸体吗,正常人会...不对,为什么要做一个正常人啊? 所谓的正常难道不是为了社会稳定所制定的一种标准吗,如果我是“我”的话,那大家才不正常啊,为什么明明我是受害者,所有人都要来审问我呢!? 快点醒来吧,总觉得越来越饿了,为什么产生了一种能闻到煮熟的肉香味的幻觉。因果搂紧了他的脖子,紧闭双眼却蹙紧了眉,她感觉下面一直在泄着热流,喘着气双腿夹紧摩挲着内侧,而腿也似乎碰到了什么在这活人的软上唯一的硬。 ——死亡后男性是会有一次勃起的。 疯了,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她支起身子开始咬自己的指甲,目光游离,也许是在寻找那不知道在何处盯着她的视线。他是怎么看的?从哪儿看?他应当是飘起来了,或是用着绝对的上帝视角,也或许是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并行?梦里总会觉得那个人是自己,但醒来之后发现是自己在观看自己。 ——对着我的尸体自慰了吗? 他好像就在身边,以回忆中的口吻咬着她的耳朵。 ——和我的尸体做爱了吗? 因果坐在他冰凉下去逐渐不再有活人温度的身体,慢慢地才真正意识到他全无力气,不会伤害她,不会强奸她,不会爱她,不会恨她。 而他只是他。 在那寒凉严冬,她说“我们要不一起去死吧”,因果记得他的眼睛,记得他被雪掩埋的脸,如果记忆要一直追溯,那应该就到此为止,她是在这一瞬间深深地陷入了他死一般的爱中。 “死了我们就彻底分开了,”他说,“小因,神是按照人的样子画出来的,天国地狱也是人造的,其实死后什么都没有了。” 而她向往的死,虚无的死,正是建立在他道出的死之上。 可谁又知道真正的死是什么样呢,可因果总是觉得忠难什么都知道,他说的一定都是对的,所以信奉至某日,她才发现无论是母亲还是忠难都在骗她,这些都不是爱,爱才不是暴力的!那么死呢?!你也在骗我吗? 谁也不知道。 因果也仿佛灵魂出窍地坐在他身上,可活人与死人终归不活在一个世界,她空空地看着他的躯壳,一阵虚无感扑面而来。 “骗子!”她突然抓起他的小熊睡衣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摁在床沿,眼眶里溢出了泪来,手掐上他断裂一半的脖子,能嵌在他的血肉里,她越掐越用力,仿佛要把他整一个头颅给割断下来,一遍一遍地喊着,“骗子、骗子、骗子——我恨死你了!” 掐到手酸,她才一下放开,而他的尸体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碎发零零散散,有黏在血里,有碎在空中,他没笑了,是一张死得很平静的脸,这才是与世无关,双手垂在地上,像断了线的木偶,再无提线人。 因果不知道死后是否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她知道如果忠难真的死了那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诚如他所言,因果只有阿难,而阿难也只有因果了。 她抱上他开始僵硬的身体,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捂热他,但他像一座冰雕,她小小的,自己也冷,捂不了全部,更是被他的冷传递过来打出一个喷嚏。 这是在做梦,所以,什么都可以做。 这一片冷气一种呼出一阵阵的热来,她隔着卫生巾、内裤、校裤,淌着经血的下身抵在他那死后硬起的阴茎周身,怀拥着他的冰冷,破碎的喘息钻进他的耳廓,她喊着“阿难”,一边又疼又激烈地摩挲着下身,什么血都往外流,他脖子上的血,她子宫内膜脱落的血,她咬在他另一侧脖子上的血,可她咬不下来,明明他一直散发着“不存在的美味”。 她在意识模糊之前潮吹了。 一场血崩。 九十(口腿交) 忠难倏然睁目,下意识去捂上那曾被自己割裂的颈,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松了口气,但同时又陷入绝望之中,无论是被因果杀死还是自杀,似乎永远走不出这个莫比乌斯环。 因果说是他把她困在某一天,但是他也同样被困在了某一天。 他缓了缓神,思考着贸然的自杀还是有太多后顾之忧,倘若他真的彻底死了,他把因果身边的一切都毁掉了,就这样撒手人寰太过自私。 于是放下了心,目光去捕捉因果,转过头去却发现床边空无一人,徒剩一只银晃晃的带着铁链的手铐,一瞬把刚刚平息下来的情绪又重新吊了起来。他刚想喊出口“因果”,被褥里却窸窣一阵,他的目光急转直下,发觉有只猫似的活物在被褥里面蛄蛹,他立刻反应过来是什么,然而还没掀开被褥就被一股柔软的触感攀上了胯部。 他猛地掀起被褥,入目即因果偷吃被发现的脸,手把他的小熊裤子扒了下来,正握着他晨勃的阴茎张开嘴来。因果与忠难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睛相视,舌头却从嘴里溜出来,轻轻地舔在了他的龟头,像被轻轻刮过却留下了嵌在皮肉里的痒一般,他愤然捧上那埋在他双腿之间的脸,强迫她抬头而不去注视那生理反应的阴茎。 “你在干嘛?”他又问了一句废话。 因果被他捧着脸,肉都挤在了一起,用一双看弱智的眼神说:“你怎么老问这种你去厕所干什么、去食堂做什么的蠢问题。”然后伸手扒开了他捧着她脸的手,指尖撩起垂下的发丝到耳后,露出微微泛红的耳廓,往下——忠难闷哼一声,龟头被湿润而温暖的口腔包裹了起来,他想到这是因果那张有着小虎牙的嘴差点就秒射在了她嘴里,一下扶上她的肩膀,却也不敢用力,只是象征性地推了推,苦忍着说:“...你来例假了,别这样。” 但因果那张能说话的嘴已经裹起了他晨勃的阴茎,他大段的喘息掉在床里,感觉到因果的舌如海藻缠绕在他的血筋,她手握着阴茎周身又往下吞了一节,他便不可控地“呃”出一声,手抓在她肩膀上的力气忽地加重,青筋似河流密布在手背,但因果完全感觉不到痛,因为他又悬在表层遏制着自己伤害她的欲望。 发丝又零零散散地垂下来,因果只得一手握在周身,另一手撩着发固定在耳后,将阴茎含进嘴里开始吞吐,被强烈的刺激缠身他最后一根绷紧理智的弦轻而易举地就崩开了,抓在她肩膀上的手猛然把她从伏着身子推至躺在床上,因果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转而把目光移至上方喘息不停的忠难脸上。 她睡相差,上面两颗扣子都被她睡开了,陷在床里胸前的牙印吻痕一览无余,他的视线无法离开她风光一片的锁骨与若隐若现的乳,双手撑在她身两侧,下面还硬在那儿,心跳与呼吸声都响得震耳欲聋。 因果瞧着他这副死样就发笑,忠难可看不得她笑,伸手就捂上了她的嘴,因果瞪着眼睛往下看他死死摁着她下半边脸的手,开始死命掰扯,偶尔能露出点缝隙的时候就开始大放厥词地说:“我帮你口...有什么...问题!你射出来...不就...唔!没事了吗!” 他松开了手,因果刚喘过气来又被他整个身子垂下重量给压上,他的声音靠得极近,像是要钻进她的耳膜那样,一直呼进热气来:“我对我的自控能力没有任何把握,你明知如此还总要勾引我,又说是我强奸你...你真过分。” “那是我的错吗!” 因果嚷着,又被他捧上了脸,忠难看她被挤成松鼠的脸总觉得可爱,但被她撩拨起的不可控的情欲又化作怒火,不上不下的卡在中间,只得闷闷地说:“你说痛我才自杀的,不然除了自杀我想不到任何一种能不对你身体起反应的方法。” “可是你让我的例假又多了一天。” 忠难被她鼓起如河豚的脸逗乐到把脑袋又垂在她肩膀上,因果听着他偶尔溢出来的笑声又生气地踢了他一脚,他闷哼一声,遂收敛了笑声。 因果闷闷不乐地把脸撇到一边,他抬起脑袋来看她,侧过的颈上满是纱布创口贴,他伸手去揭开一张正方形的创口贴,牙印像是纹在她脖子上一样结了痂。因果把视线撇过来,只见他痴痴地盯着那结痂的牙印,而后俯身,像是预料到他要做什么似的她按在他肩膀上推着他说“你想把我的脖子当鸭脖啃吗”,然而舌头的湿润感还是如约而至,因果垂下了手随便他怎么做了。 混着药膏与血腥味,他对于因果身上的味道总是概括于一些化学品,可惜他死不了,不然早就中毒千百次了。 他只是吻着那牙印,并没有上口再制造一个新的记号。 “你是不是比起活着的我更喜欢死了的我?” 因果还在出神,就被他突兀的一句话给拉回了神来。 “我一个都不喜欢。”她狡辩道。 而他的舌头慢慢地攀上她的下颚,一路一个吻,把她亲得双腿都夹了起来,下面热流涌动,催生的粘液混在其中,一只手缓慢地钻进她的大腿内侧,她紧紧夹着双腿不让他靠近,又开始推着他说“你还是去死吧”,但他把热气扑在她脸上,随即说“那你例假又要往后延一天”,不等她辩驳就吻上了她的唇,甚至把舌头搅进她刚刚吞吐过他阴茎的口腔,里面满满的都是腥味。 他才是异食癖,喜欢吃伤口的怪物。 忠难一边吻着她一边抱起她的双腿,因果闭上眼睛有些害怕,但他并没有把她的内裤脱下来,而是把阴茎插在她大腿之间。松了口开始往下舔,她微微睁开眼偷偷去看,却正好撞见了他欲火焚身却差些火候的脸色,一双直勾勾从下往上盯着她的眼睛,舌头轻舔过她的乳尖,因果敏感地呻吟一声。 “我连自己都嫉妒自己了,你居然能用我的尸体自慰。” 天哪,他又在报复? 因果还沉陷于他那双直勾勾的眼,恍惚之间已被他单手抱起双腿,阴茎挤进大腿的缝隙之间,他垂目,歪着脑袋靠在她的小腿上,压下身来,因果瞪着他把他看得更硬了。 “因为你的尸体比较听话。”因果直言不讳。 他愣了一瞬,突然喜笑颜开,“那我只要听话你就会喜欢我?” 因果一脚踢上了他的太阳穴,他仍然执迷不悟地盯着她看。 “狼来了说了好多次,我早就不信了。” 但他可要信了。 九十一 “你今天心情看起来很好。”春雀子盯着因果虽没有笑意但比平日明媚一些的脸,不自觉地说。 因果嚼着菜里挑一的肉,把肉用牙齿分尸成肉泥,剁上千百条,才顺着食道沉下去。她抬眸,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所以意图把春雀子当成镜子,可她永远一副半死不活的面容。 “是吗,”因果不以为然,把筷子含在嘴里发了会儿呆,“可能吧。” 春雀子看到她陷进去的酒窝,总为这笑并不全然为她而暗自神伤。 夏小娟瞥了一眼因果,目光不自觉地往她身后几个身位的座位上一眼就锁上了那醒目的身影,在三四个男生中尤为突兀,她顿时睁大眼睛,歪着脑袋确认,而那人的视线也汇了过来,死海一样的眼睛,弯过一抹笑。因果感觉背后一凉,突然就挺直了背,挖了一口饭塞进了嘴里。 夏小娟似乎想说什么,余光却见那身影站起了身,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站起来更高耸的人吸引过去,因为他把剩菜倒进了泔水桶扔掉了盘子就径直朝她们这儿走来。 “喂、喂,他过来了!”她推着因果还在夹起菜的手,小声而激动地唤着她。 因果毫不理会,只默默吃自己的,待到那阴影盖上来,她才不慌不忙地抬头,一个塑料袋装着布洛芬和暖宝宝贴,直接悬在她视线中央。因果拽过塑料袋子放在大腿上,又不理他地继续吃着。 春雀子甚至不敢抬头看来者,而夏小娟却是目光炯炯地观赏八卦第一现场。 而下一秒那高耸的身子就蹲了下来,夏小娟双目紧缩地看着他把双手臂枕在桌沿,为了能与因果平视甚至是仰视她而把一侧脸埋进手臂中,就这么从下而上地盯着她看,因果没办法地与他对视,撞上那狡黠的眼,他像个丢出飞盘又刁回来等着主人夸他的摇着尾巴的大狗。 但他不是等着要奖励,而是直接把他要的奖励告诉主人:“中午要来晒晒太阳吗?” 明目张胆的求爱,但动物一般只为了交尾。 人也是动物。 ... 今天中午太阳正好,好到人可以四仰八叉躺在这日光之下把自己的灵魂交给太阳。 夏小娟好像自带一种自来熟,因果认识她两天,夏小娟只认识因果一天,就好像已经认识因果好久了,自然而然地就挽着她贴着她,而春雀子分明更早认识因果,却都不敢去握她的手,只能像个幽灵一样跟在她们两个人的后面。 走进篮球场的时候,总能听见实心的球砰咚砰咚地砸在地上又砸在地上,繁重的学业下居然还有精力把自己的身体榨出汗水,因果觉得有些精力充沛的人生来就是踏着睡不醒的人往上走的。 忠难这家伙就是其一,只需要睡五个小时,甚至更短,往后一天之中绝对的清醒,让他有了更多的注意力与精力,所以他活得好像总比别人长那么一点,因为他不需要浪费太多时间在睡眠与渴望睡眠中。 想着他又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的身高足够出挑,以至于太容易在学生中一眼就找到他,而他长得也...算出挑吧!所以总能注意到他的第一眼就看向他那张脸。 耳钉是菱形还是正方形不得而知,总是跟着他奔跑、跳跃而晃来晃去,因果被晃得刺目,低下头去坐在了一旁的长凳上,正好容纳三个人,但春雀子总是离得那么远。 因果转过头去,春雀子总要把自己缩成即将要被两堵墙压扁的样子,时刻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因果伸出手来,盖在她那焦虑地抓挠着长凳的手背上,她的手一下就放松了下去,但转而迎上的是更窒息的紧张。 “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因果说。 春雀子害怕心跳声从手心通过固体传导传过去,抽开了手摇头:“没事。” 因果的手好小啊。春雀子总这么觉得。 她努力地向因果靠近了一些,转过头却见因果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也没有在篮球场上,而是看向另一边,春雀子顺着她的目光过去,那里站着一个身高异常高挑的女生,随意地扎着一股马尾,校服绑在腰间,穿了身特别凸显身材的白色方领打底衫,直角肩,挺拔的胸脯,侧脸看着清纯可人,总有人朝她挥手,但她的目光却坚定不移地凝在篮球场上某一个人的身上。 因果叹了一口气,手肘撑在大腿上单手托腮把目光移了过去,忠难运着篮球从重重防守中轻轻一跃遂能将球如同拍下某人的脑袋一样摁进篮筐里,球甚至盖上了太阳,像日全食一般地吃掉所有光线。 他把太阳盖下去了,那还怎么晒呢。因果心里如此想着,日光下一秒又浮现,随着砰咚一声篮球落地声响,他也一同落在了地上。欢呼声沸反盈天,而她只是注视着那从地上弹起又落下随之滚来的篮球,在日光之下的影子越拉越长,越滚越远,直到在她脚边缓缓停下。 有人喊着“帮忙把球扔过来”,秋雪亭转头盯着那滚落在地的球,而因果率先站起了身来,俯身欲去捡起篮球,却在弯腰时分听见身后有人窃窃私语。 “我去,母牛,有多少男人揉过才能这么大啊?” “我猜她有E罩杯。” “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要微信。” 因果把球抱在手里,风吹过她与世无关而逐渐与世连接的脸,她看到秋雪亭在看她,她应该从来都没有直面过这些暗处的言语,否则她不会有这样一张初生羊犊的脸。 忠难站在那儿,把因果脸上的情绪读得明明白白,她迟迟不把球扔过来,他便欲快步往前去询问她又发生了什么事,而接踵而来的却是她把球往那窃窃私语处重重一扔,他停滞在原地,砰咚一声,球撞过炽热的地面而弹上某人的两腿之间,滑稽的叫声与球跌在地上快速地弹跳声并行。 男人天生就是要用女性的胸部来取乐的吗? 明明自己被说鸡巴小就会破防? “喂!你往哪儿扔啊!”那被砸中下体的男生对着因果大喊道。 因果只是呼了口气,把又重新回到自己脚边的球再度捡了起来,朝那双腿夹紧手捂着裆部的麻子脸露出无辜的、真正的小羊的脸。 “不好意思,手滑。” 九十二 iyuzhaiw u.x y z 因果抱着球,像抱着个小孩,在正午阳光之下拉长了影子,忠难的怀中像一个高而不可攀的篮筐,她轻而易举地就把球摁了进去,众目睽睽之下,引得人一片口哨声。 但风又把他们两人划分到另一个空间,那里四下无人,唯有他俯视她仰视。 “怎么了?”语气不似温和,倒是一种质问。 因果耸了耸肩,“没事。” 他却好像要拉因果来一场辩论赛似的把刚到手的球就往后一扔,篮球砰咚砰咚弹过去,被某人运在手里,随即就自发地开始一轮没有忠难存在的比赛。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uzha iwuvip.com “你总这样,会越来越多人见不得你好。” 他的目光从天砸下来,又盖住阳光。 因果与他的目寸步不离,“所以你就非得做只阴暗的老鼠计划到天荒地老?” “我只是为了最大程度的避免麻烦。” “胆小鬼。” “但冲动是魔鬼。” 穿上衣服就理性碾压一切的胆小鬼,分明脱了衣服就只剩下冲动了,装得多像那。 可因果就是这样,有人背后偷偷说她妈妈是妓女,她拖着椅子就把人揍了一顿;有人往她笔袋里塞死虫子,她会把那人的书包从四楼扔下去;有人揪着她朋友的头发,她拿起剪刀就把人头发全剪光,还攥着剪刀悬在人眼睛前逼人家道歉。 只是随着她越来越瘦,病得越来越厉害,她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别人说她闲话,她就当耳旁风,病得最厉害的时候,她就是被打了一巴掌都能直接晕一整天。从前白宵打她,她还会还手,后来渐渐地就还不了手了,她时常觉得白宵以“漂亮女孩”的枷锁在打压她的气焰,可肉体的能量消散,灵魂的气焰是扑不灭的。 被忠难监禁的日子里她被喂出了几两肉来,总归是不会迎风而倒,有了些气力,虽然仍然比一般人消瘦,但至少能给他脸上凿出个青紫印来。 因果讨厌他从小到大那双“别再给我惹祸了”的眼睛,就好像都是她的错似的,虽然有时候她也有错,但凭什么他总得来收拾她的烂摊子呢。 她懒得跟他吵,难得的好心情又给吵没了,转身就要走,手腕却忽地被拽上了,因果故作别扭地不回头,只听他软下来的声音道:“下次看谁不顺眼了就告诉我。” “等你跟个老鼠似的计划完人都不知道逍遥几世了。” 她说着就要甩开他,忠难也本想放手,突然一个迅疾的影子从左侧飞来,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手揽上她的肩,从那飞速掷过的篮球轨迹中把她拉进了怀里,因果怔怔地贴在他胸口,跟着他拉过的步伐往前碎了几步,又是被他嵌在了怀里,她的脸像橡皮泥,红色的橡皮泥。 因果在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了之后0.2秒就猛地推开忠难,他一开始不愿松手,目光移向左侧看清那恶意投球过来的人,顿然松手,因果赤红着脸瞪他看,他若有所思地不知道飘在何处。 “你别把太阳挡住了,我还要晒太阳的。”因果抛下一句扭头就走。 忠难抬眸,见她走出了一小段距离,释然一笑:“就当你在夸我了。” 而后转过头来,笑意迅沉,几乎没有一个转变过程,是侧过来的瞬间就一脸凝重。那个坐在因果斜后方的男生,正嚣张地朝他咯咯笑,蹲在地上光天化日之下抽着烟,还有人站在篮球场入口给他放哨,周围还围着一圈人在地上打牌。 那人对上忠难背着光的脸,他有些看不清忠难的脸色,只是挑着眉,呼出烟来,把这周围的空气全都染上烟,以至于他原本就看不清的脸色陷在烟雾缭绕之中,更为不可知。 “忠难!”有人突然搭上了他的肩膀,他把脸撇了过来,转过身去,光重新落在他的脸上,却已然化为无事发生、甚至都没有风吹过的水面。 “又跟你女朋友吵架了啊?”那人比忠难矮一点,但没矮多少,只是长了张童颜脸,他搭着忠难的肩膀凑近说,“她是不是isfp啊?” “你最近说这个说的我耳朵起茧子了。”忠难听到四个字母就烦。 “不果然应该是infp,”他滔滔不绝,“说起来你是不是intj?” “” “我觉得你俩合不来。” “你上次说白羊座和白羊座也合不来。” “那你们真是相生相克啊!” “左朝,”他一把捏上了那勾着他肩膀的那人的脸,平静地发火,都不见那毫无波澜的水面有任何异动,但手背上青筋如湍流般凸起,“别犯贱。” 可那人仍然笑嘻嘻地跟见惯了似的甚至双手举过头顶投降:“错了错了。” 忠难松了手,可他那张爱犯贱的嘴又开始涌动,目光瞥向那站在那儿盯在此处的秋雪亭,用下巴努了努那方位,说:“命真好啊,天天有美女来看你打球。” 忠难顺着左朝的目光看去,秋雪亭被那突如其来的视线一惊,心虚地低下头仓皇而逃,而忠难从始至终都只是想去看一眼因果,却正好撞上秋雪亭逃亡时,因果那拉下下眼睑,吐出小舌头的鬼脸。 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 但忠难只是觉得她好像又有了活人的情感。 可爱到下面被锁上的阴茎都涨得发疼。 九十三 忠难穿着件暖黄色毛衣,盘坐在地上被因果扣上卡其色的项圈,正中央还挂着金色的骨头牌子。她只穿了件黑色加菲猫毛衣,因为是忠难的尺码所以很大,大得可以当连衣裙穿,下面露着一双纤细的腿,半跪在地。 他目视着她圆领上的锁骨,手不自觉地摸上她那冷在空气中的赤裸的腿,环上去两手轻而易举地就把她双腿都握在手里,细得不像话,轻轻一折就真断了,不是比喻手法。 “我们来‘开会’吧。”因果没管他的手放在哪儿,扣完项圈就顺着跪姿坐了下来。 他恋恋不忘地松开了手,往后靠在床沿,盯着她掉下肩膀的毛衣而露出的一片风光,因果随性地拉上了毛衣,但随之而来的是圆领往下坠,狼藉一片,旖旎非常。 下面硬得快炸开了,被锁在那小小的笼子里,还得保持面上从容不迫,一呼一吸之间目光每触到一片完整的肌肤都好像能烙下一个吻。 “谈什么?” “共通梦。” 忠难突然笑出声,“现在才来?” 因果一拳头砸上他的胸口,他故作受伤地捂着被她打的地方。 “我或许可以承认那些是梦,因为我在此之后觉得模模糊糊的,并且在醒时认为那些事我应该做不出来。完全符合,我以往做梦也是如此,像我在梦中是一只蜜蜂在采花,我并不觉得那很奇怪,但我醒了才想起来我是个人,”她娓娓道来,“可是几乎完全和后来一天重合,这又该怎么说?” “你没听过预知梦的说法?” “真的假的,唯物主义无神论大学者,你信这个?” 他耸了耸肩,“没办法用现有的知识解释的现象统统交给迷信。” 但因果还是不能接受,“...预知梦加共通梦,这可以被抓去人体研究了。”她垂着脑袋,又说:“我现在已经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你好好想想,”忠难伸出手,将那骨节分明而白得透彻的手摊开在她面前,青筋布在他表皮之下,是蜿蜒的河水,土壤下的根,“你觉得以你的力气,两下能砍断我的手吗?” 因果盯着那只梦中被她砍下的手,咔哒咔哒地咬着指甲,眼珠转了转,又想生气又气不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现在呢?” “什么。” “现在我们在做梦吗?” 忠难看着她求知欲极旺的脸,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天真的年纪,回到那个对世间万物都如此好奇的时分。 “在梦里一般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说,“你要真想确认,就想想你真的想杀我吗?” 因果毫不犹豫:“想。” 他像是被虚空打了一记锤,把上身凑过去贴近她坚定的眼睛,又问:“那你想吃我吗?” 她被这双深邃中吞下万物的眼睛凝视,但她不会掉进去,更是直面深渊,在犹豫了两秒后吞下一口唾沫。 “想。” 一个字犹如石块砸向井底,哐当一声,忠难撩起额前的发,往后坐直了身子,由着那些碎发零零散散地往下垂,他开始下意识去摸曾有过裂痕的颈,往下摸到曾被她咬却没咬下的肩膀,朝着天花板上叹气:“...坏了,还在做梦。” “为什么?”因果歪着脑袋垂在又往下掉毛衣而裸露出来的肩上。 “你不是说梦里那些事你做不出来吗?”他低下头来,与因果平视,“你能做出来吗?现在,把我杀了、把我吃了?” 她目光炯炯,忽地凑近了几分,他居然也有朝一日对因果的双眼产生恐惧的情感,但她靠近,又有一种无法抵抗的吸引力,他被左右两堵墙围堵,无处可逃。 “试一下就知道了。”她突然站起身来,忠难看着她转身去打开卧室门,朝着厨房走去。她几乎没有任何停留,把菜刀从刀具盒里抽出来就往外走。 他见因果提着菜刀踏着他那双老鼠耳朵的拖鞋走回来,身上穿着连衣裙似的加菲猫毛衣,袖子长到把菜刀都遮了一半,她走回到忠难面前,亮出那刀身来,像是面前只是一把刚洗完的芹菜,接下来就要剁掉叶子直取茎。 “手。”因果命令说。 镜子般的刀身映着他从容不迫(也许)的眼,将手似某种物品般交付于她面前。 “因果,是梦还是现实先不论,”他总觉得自己伸出的手有些许颤抖,可又摸不清这来源于兴奋还是恐惧,“无论在梦中还是现实中,正常人都不会去吃人。” 她的手摸上他的伸出的手腕,摁在那河流青筋上,他被这带有色情意味的抚摸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眸望见她的眼,当真是对着食物的眼。 “你觉得你正常吗?”她反问。 忠难败下阵来,他看着握在她手中的菜刀,被他洗得格外锃亮,悬在他手臂之上,像断头台的铡刀,要等到行刑时分才会落下。 “不,你别想偏离问题核心,”他又亮起目光,“重点在你为什么想做这件事。” 因果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刀一直悬在他手臂之上,像立定跳远那样做着准备一晃一晃地蓄力,她没去看他,只是模棱两可地说:“因为饿。” 忠难还未说出下一句话,那菜刀就忽地抬起在空中,他未曾闭眼,而是直面那刀划过一个抛物线,往下冲向那被撩起袖子而露出的手臂。 他都等着迎接尝过太多次的刀刺入肉中的冰凉感了,然而刀却未能刺进皮肤一分一毫,急刹车在他手臂一厘米之上。 “看来是现实,”她松开了握着他的手,那手臂就像没有分给它任何力气似的直接垂在了地上,“我好像没有梦里那么有决心。” 忠难从极度的精神紧绷之中散开来,有些恍惚地说着:“梦是被压抑的愿望改装后的达成...看来没错。” 她是真的怀着这些想法于现实中的。 只是梦中一切都变得轻飘飘了,被压抑的愿望全都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她只是太饿了,被阻止消化十余年,庞大的饥饿构成了黑洞般的暴食。 小时候看她吃泥土、墙皮,告诉她这些不能吃,并且塞给她糖果,她一把推开,说“吃这些要长胖的”。 往后也不知道她又吃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忠难总是记得她一直喂养的流浪猫被车撞死之后,她在雨夜中趴在地上吃它扭曲的尸体,他强行把她拉走并把手指伸进她的口腔里给她催吐。她的嘴边浸满血与肉沫,雨和泪把她的脸冲皱,在一群围观者之中,他把外衣裹在她头上抱着她离开这惨痛之地,而她只是说“小西...小西...”那是她给流浪猫取的名字。 那么她的食欲究竟涵盖世间万物,还是只对着爱的生灵? 他正欲思索,因果已将菜刀扔在桌上,扑进忠难的两腿之间,他被这黑猫般的生物惊回了思绪,只见她的手攀上他的臂膀,凝视他的“自由”,逐渐把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忍耐余地地伸手要锢上她蓄意勾引的纤细手腕,却被她一声阻下: “你要是今天都听我的话,明天我们就去约会。” 美丽的周六。 九十四 “你想做的事居然只是让我教你做菜吗?” 忠难给黑色围裙系到身后,回头看着两手扒拉着门框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因果。 怕成这样还教什么,连厨房都不敢进。 她好像看出了忠难眼神中的无语,蹑手蹑脚地从门框里把自己挤出来,贴着门框站,他伸手就拽过了因果的手腕,把她推到灶台前,双手摁在她肩膀上强迫她正对着锅炉。她穿着白色围裙,要说她最恐之物非人非鬼,却是火。 她被搂在忠难怀里,他一只手又像蛇似的攀在她腰上,另一只手握着她瘦弱的手,摸上那煤气灶开关,她的手在发抖,他簇拥着她旋开火,噗呲一声那蓝色的火焰一下就冒了出来,因果吓得缩手,却被他握在手心里无处可逃。 “不能怕,”他用温声细语把她缠了起来,“这可是万物本源。” “万物本源能是水、土、气、以太、道和阴阳五行,就唯独不能是火!” 她还是逃了开,忠难拿她没办法,自顾自去把鸡蛋打在碗里用筷子搅拌,因果在一旁握着刀对砧板上的番茄进行解剖,可她一刀下去汁水横溅,徒像一个酷刑现场,他见着她白围裙上溅着红汁,又想起她穿着白裙子从上而下凝望他尸体的样子,不存在的疼痛痛起来了,而接踵而至的又是欲望,他硬得发疼,故沉着气盯在搅着鸡蛋的碗中。 因果端着那碗切碎了的番茄过来的时候,她连脸上都沾着番茄籽,忠难觉得因果做菜像杀人,杀人像喝水。 锅里蛋液已经固成蛋块,她伸直了手去倾倒碗中的番茄碎末(或许要称之为番茄肉泥),刺啦一声响,她往后躲又撞进忠难怀里。他本就忍得很辛苦,她还自己撞进来,手搭在她纤细的臂膀上差些就没忍住想把她按在这儿扒下内裤就后入进去的念头,闭着眼静心,却浮现了更多淫秽的画面。 想把她如同连衣裙的毛衣整一个脱在地上,只剩下沾着番茄汁的白色围裙,露着易碎的背脊,按在砧板上,阴茎插进去带出经血,像她为鱼肉,他为刀俎,撞在柜子上,脆弱的皮肤撞出青青紫紫。她的乳枕在砧板上黏上番茄碎末,在射进满满当当的精液后又把她翻过来抱在砧板上,能看见自己的阴茎形状印在她薄如糯米纸的小腹,而后含上她带着番茄甜味的乳尖,听她呻吟着唤“阿难”—— “阿难!”她当真在唤,忠难瞬地睁目,眼见因果回头仰视着他,指着锅里,“然后呢?” 他沉沉地呼了一口气,从一旁拿了锅铲来将番茄肉泥和蛋块搅成一团,因果揪着他的黑色围裙,锅里滋一下她抖一下。忠难沉默得太过心虚,以至于心跳声很响亮,因果裹在他身前,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忠难觉得在不能与因果做爱和被一刀捅死之间几乎可以百分百选择后者。 但是这会可有选项C,约会。 那可是约会。 那可是——约——会—— 把糖撒了过多进去,他关火的时候甚至扭错了方向,导致因果被一大一小又有又无得火吓得逃到忠难后背去。 他双手摁在灶台边沿,努力平息着情绪,其实中途他应该让因果来掌勺,但是他脑子里只有那一片一片的肉体交合,他觉得自己对因果的肉欲达到了一种不可理喻的程度,是他自己的大脑都在发出警告的不可理喻。 “阿难?”因果从他背后钻出脑袋来,倾斜着看他发呆的神色。 只是被她看一眼,被她的双眸裹了进来,他的喘息声都愈发强烈,他挣扎着把目光钉在她的脸上,她为什么是刚降世的羊?分明方才她只把他当做一捆芹菜! 毛衣慢慢地往肩下倒去,他更是屏住了呼吸,她的皮肤露得越多,越能与幻想的赤裸重合,越让他分不清现实与幻想。 而她偏偏还要贴上来,菟丝花似的攀在他的手臂,拥上来,涌上来,泳上来——她突发一抹笑意,凿穿他的眉心,陷下两个酒窝,她言: “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在想着怎么操我?” 她有洞穿人心的咒语啊。——不,他的心跳声吐出来了。 忠难撇下那一锅不像样的番茄泥炒蛋,几乎是落荒而逃,因果只是笑着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他逃亡的背影奔流向厕所,砰地一声关门,水声就淅淅沥沥地溢出来了。 他把毛衣和围裙脱在马桶上,校裤还穿在下身就走进了淋浴间让冷水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打湿,打冷,打到麻木。他冻得嘴唇发白,一摸上那被锁上牢笼的地方,就感觉自己是一只被锁在鸟笼里的狼犬,他不是被锁进去的,是笼子从他身子里长出来的。 因果把那番茄炒蛋从锅里倒到碗里,端着它放到桌上,咬了一口沾着番茄汁的蛋,异常的甜腻却让她格外享受,这是他的一道家常欲望。 原来只是这两个轻飘飘的字就能看到他这副滑稽的模样? 这不正常的家伙居然还在渴望着什么浪漫爱情,囚禁者与被囚者,食人者与被食者,如此扭曲而见不得光的关系,他却因那浪漫爱情的字眼而尽显丑态。 搞什么,到处都是天真的家伙。 忠难狼狈不堪地从厕所里走出来,本就冷的天,他还冲了一身冰,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脸上,穿着浴袍,嘴唇发白,脸上和耳上都是冻出来的红。 因果快把那一盘甜腻的番茄泥炒蛋吃完了,她头一回能一次性吃这么多东西,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好像没反应过来所以就没阻拦它们往下坠。 她用沾着番茄泥的筷子敲打着碗身,另一只手朝着忠难那如同刚从雪地中被挖出来奄奄一息的脸,勾了勾手指。 “过来,今天还有很长时间呢。” 他刚被压下去的欲火又被浇了一盆汽油似的燃起。 寸草不生。 —————— 最近在偷偷幸福所以更得很少。 希望大家也能幸福。 九十五(磨腹肌) 因果把手枕在摊开的生物作业本上,另一手习惯性地摸着后颈,把后面垂下的黑发往上拨,忠难像是围在她身上,做着她的活椅子,从后面窥伺着她显露的颈,还留着大小吻痕,被覆盖的,被新植入的,嚣张地握着所属权。 好像低下头去就能再种一颗新的,但他伏下身来,呼出的热气扑在她露在空气中的颈上,因果只是拿着笔转了一圈,啪嗒一声掉在作业本上,题目被划过黑色轨迹。 她微微歪了歪脑袋,往后一靠,紧贴上那被浴袍半遮的胸口,好像在那一瞬间会从心脏的跳动频率辨识出他的心声,他下意识往后躲,却被她伸手四指直接钻进了那带着狗骨头的项圈里狠狠往前一拽,他湿淋淋的头发甩出几滴水,又被迫紧贴她的蝴蝶骨,心脏不可遏制地颤动。 因果把脑袋往后垂在他肩膀上,手里拽着他颈上的项圈,欣赏他忍到失神的面容,噗嗤一笑:“请给我讲题,老师。” 他失神的眸子游了过来,把她狡黠的眼尽数珍藏。 “...哪道?”他强迫自己平息话语中的不自然。 她松开了手,指上那被沾上他发丝上点点水滴的作业本。他故作镇定,双手一如曾经给她讲题时撑在桌沿,目光迅速地默读过题目,脑内形成了思路,下意识去寻找笔,但笔握在她手里,又在转、一直转,她的目光就像圆心,钉在他的脸上,而笔是无意识地转动,于是一下转飞出去,沿着她的手臂像是有所指引地掉进她的双腿之间。 忠难的视线缓缓地往下移,看着她那裸露的双腿蜷起,隐约露出黑色内裤,白色的圆珠笔就掉在她那群山的沟壑中。再抬眸,她已托着腮像是观察人类似的盯着他看。 他伸出被所有欲望拉扯着的手,从她一面蜷起的腿下穿过,拾起那只笔的刹那间,她的手盖了上来,摁住他的手背,连同那白色圆珠笔一起被订书机咔哒一声钉在了地板上。 她侧过头来伸出舌尖,轻舔上他发白的嘴唇,像被芦苇轻轻拂过一般。而他却是被一把火就蔓延了整片森林,忽地就吃进了她柔软的唇,舌钉在她嘴里磕磕碰碰,他沉重的喘息把她的呻吟都吞了下去,换气之间不可耐的手已然悄悄地从毛衣下摆钻进,因果睁开眼被他单方面地吻着,摁在他那只拾起白色圆珠笔的手猛地掰起他的四根手指,他“嘶”地一声一下终结了这个吻,意图钻进她毛衣里的手也抽了回来。 “不听话?”她目凝在他惊魂未定的脸上,摸着刚刚差点就要被她折断的手指,把他的皮肤都摸了个透。 他盯着因果不太高兴的脸色,平息了几秒才蔫着说:“...我以为你同意了。” 她突然翻身来正对着他,跪在他那被锁上的双腿之间,宽大的毛衣贴在他半裸露的胸口,伸手就钻进了那浴袍之中,摸上少年精瘦的薄肌,还有冷水冰过残余的凉意。他被刺得更冷了,被这么赤裸地摸上来,顿时寒毛耸立。 “哪怕我自己坐上来你都不能动,”因果仰着他,手摸上他的肩膀,而后束在他戴着项圈的脖颈上,“警告一次咯,下次再犯,那就一生都别想和我约会了。” 忠难垂着眸子,听她口中的“约会”,被打了死结的欲又压下去三分,可她束在他颈上的手指忽地一揿进去,他撑在地上的手紧绷起来,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欲又被她圈养了起来,全部集中在一个点上逐个裂开。 她掐着他的颈把他摁倒在地,因果爬上来亲着他的唇,弯下的上身让毛衣也受重力地往下挪,露出那包裹着她三角区域的黑色内裤。忠难只是躺在地上,像一具死尸,好像装作死人她就会更爱他似的,任由她亲,任由她阻断他的呼吸。 他游离的目光撇到那抬起的臀,那醒目的黑色内裤,差点又抬起手箍上她陷下来的细腰,被她突兀地钻进了舌头,开始席卷他的舌钉,他才一晃神把目光集中在那卧室的顶灯上,渴望它刺穿他欲望的双眼。 因果吻着他,掐着他,慢慢地把抬起的下身坐在了他的腹上,她腾出一只手来伸进内裤里将阴唇拨开,阴蒂和穴口贴在沾血的卫生巾上,隔着层层阻碍紧贴在他的腹,一时之间被给予呼吸的间隙,他喘着接不上来的气垂着眸望她说:“你来例假都自慰多少次了,本来就痛经得厉害...呃!” 又被重重地掐上了脖子,强行阻止他再说下去,因果伏在他胸口,用乳和隔着一层层隔膜的阴唇磨蹭着他本就被浴火烧焦的身体。 “强奸我的时候就不觉得你在伤害我了?现在又照顾起我来了,你想让我得斯德哥摩尔综合征啊?还是想PUA我啊?” 她掐得他不得言语,自是反驳不了。因果支起上身,随着她开始晃动的下身,发出不悦耳的摩擦声响,经血随着阴唇被越磨越开而涌出,她全然不顾,只是用着他的身体做玩具,防止玩具发出人那样可怕的声响而堵上他的通道口。他被掐得发出嘶哑的低吟,头向后仰去,手却死死地抓在地板缝里,好像能徒手掀起一块地板片来。 他抑制得住手,但腰仍然在下意识地往上抬,但她磨得正兴,对于他自己抬上来的力道欣然接受,她准许他用腹部操她,不然她用尽了力气可能都高潮不了。 喘息之间她早已磨得没了力气掐他,于是松了手滑下到肩膀,摁着他的肩呻吟着晃动身体,听着他更为强烈的喘,血混着粘液一股脑儿地涌出来。她忽地搂上他被掐出红印的颈,整个身体都粘合在他身上,摇摇晃晃之中闻到他身上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木质香,是雪松,他浴室里的沐浴露味道,因果也被擦上同样的沫。 他爱干净,每天都洗澡,所以他身上总带着雪松味,但因果身上带着的是雪味,铺在雪松上的那层雪。她抱着他刚刚被冰冷冲刷过的身躯,下身都磨得热流滚滚,但他仍然一身迫使自己成为一具死尸的冷,因果贴上他的心脏,想感受一下他的心脏是否温热。 咚——咚——咚——天敲下钟。 他分明没死,他也没有散发着作为食物的香味,可是因果支起身来,下身仍然磨在他的腹上,凝望他陷在地板里的,疲惫的目,与他嘴角溢出的血——他不知道咬破了哪里,让疼痛战胜欲望。她视线晃着晃着,就坠了下来,她把他的血含了进去,进而去追寻那破开的源头,但搅进那温热的舌,又一发不可收拾地吻起来。 直至她磨向高潮,腿一阵痉挛,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像要融化在他身体里一般,她方才松口。 两个人的喘息混杂在一起,不分你我,却异常鲜明。 因果撑着他的肩膀爬起来,由上至下俯视着忠难毫无动静但确实有呼吸的身体,他视线游离,不知看往何处,只是感觉到因果炽热的目光才幽幽地转了回来,与她相视。 “没死啊?”因果喘着,露出一个可惜的笑。 他的颈着实是有些被掐哑了,那样瘦弱的手,居然能把他的声带捏变形。 “...我死了你会爱一下我吗?”他沙哑的声音弥散开来,委实可悲。 因果的影子盖在他脸上,她听到“爱”从忠难口中道出,每每都觉得令人发笑。 “我永远也不会爱你。” 决绝的字句砸下来,他双目紧缩,心脏被切成一片一片,再重新揉起来,塞回去,这么错乱而丑陋地跳动在原本的地方。 “我也不爱任何人。” 他发颤的牙齿抖出字来:“...那你能不能只恨我一个?” 可她只是盖在他脸上,把顶灯的光遮得严严实实,好像她终于把全世界都吞了下去,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他,等待着她的咀嚼。 “我恨所有活着的死去的漂浮的行走的一切。” “那我到底算什么?” 他几乎是粘着她的回答走上来的。 因果盯着他被绝望填满的双眼,好像一勺下去能?出冰淇淋那样浓厚。 她长久地与深渊凝视,殊不知她是深渊本身。 而就在他平静地流下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滑到地板上,因果突发地大笑出来:“这你都能忍了!真听话啊!” 笑声回荡在他耳边,他只觉得越来越远,好像不是从他目之所及、他所处的空间而来,而是隔了一层镜面,他站在镜子前,映照出的却不是他自己。因果站在那儿,他摸不到,打碎了就回不去了,他只能像个趴在水族馆玻璃面前观赏动物表演的小孩子,无力地观看这场以表演为名的虐待。 她笑得越开心,他越是透彻绝望。 因果的心早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她的心早就死掉了。 九十六(口) 因果趿拉着那双老鼠拖鞋,手里各持一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凉得把她的手心都冻烫了,她边走边像弹钢琴似的捏着啤酒易拉罐,好像会烫伤,却不是火。 她走到卧室门口,用脚把门踹开,吱呀呀地响,忠难的目光移了过来,他穿着浴袍坐在床上,脖子上锢着卡其色的骨头项圈,像是为了防止他咬人而罩上了口笼,上下都被锁在笼子里,双手双脚却仍然自由伸展,像是她刻意布下的一个玩笑,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忠难盯着她手上那两瓶外壁上挂着的水珠,那是刚从冰箱里出来的液化证明,他皱起眉来,因果已然捏着两瓶啤酒罐子走到了床边。 “这是冰的。”他提醒说。 “你当我傻啊?”因果白了一眼,把一瓶啤酒罐子放在床边地板上,一瓶拿在手里,扣着那易拉罐环噗呲一声扣开,啤酒泡泡一个劲地往上窜。 忠难皱着眉伸手就要去夺过啤酒罐子,却忽地被她直直地将罐身贴在那口笼上,他愣了一瞬,因果已经爬上了床来,手拎上他的项圈,那罐身开始倾倒,他双目紧缩,那一个“等”字还未落音,啤酒的麦芽香带着刺骨的寒意就扑进了笼中,几乎是垂直倒入,不带任何缓冲,啤酒就这么汹涌地灌进了他的口腔与鼻腔。 他猛地撇过头,剩余的啤酒就这么顺着他的侧颈流下了胸膛,在他的肌肤之中蜿蜒。剧烈的咳嗽,混合着苦与凉,涌进食道后反上来的暖流,让他的器官处于一种随时要感冒的状态。 因果拎着他的项圈把他的脑袋拽回来,拍着他被啤酒打湿的脸目不转睛地问他:“你不爱喝吗?这都是给你喝的。” 他疲惫不堪的眸子紧盯着因果无辜的眼,顺上了气来,牙齿还打着颤,目光快要把她拢进去,眼下是红,耳根是红,他刚从雪地里被挖出来。 “你要撒气就这么撒吧,但你要折磨我就把我绑起来行不行?” “怎么,”她得寸进尺地攀近,肌肤的温度贴了上来,像是要把他一身冰凉给捂热,但她会反被捂得冰凉,她捧上罩着他那张破嘴的口笼,“想操我?” 他被盯得无地自容,撇开目光去,沉下气来:“...我会条件反射。” 因果噗嗤一笑,把空了的啤酒罐子随手一扔,乒铃乓啷地砸在地上又弹起,最后滚落到一边。 “你真是畜生啊,随处发情。” 她伸手去捞床边地板上的第二瓶啤酒罐子,刚摸上又被冻烫了,她捏起罐子来,在他倚靠在床头的疲惫之色面前晃了晃,他似是已经做好又要被啤酒灌进口腔与鼻腔的准备了,但因果却没把它打开,只是往后挪了挪,坐在他那被锁着的阴茎后面。 他屏住了呼吸,目光凝在她慢慢解开浴袍的腰带的手上,露出那被锁上笼子涨得快要撑破的阴茎,而后又是啤酒气泡初见天日的噗呲一声响,这似乎也在预料之内,那从三角形的口中垂直洒下的淡黄色啤酒液混着沫子,整一个全扑在他两腿之间,他被这凉意冻得紧闭双眼倒吸凉气,只听因果的声音带着乐说:“这个也是给你喝的。” 他的手攥紧了床单,被冷灌了一身,他的身体反而热了起来,明显是他感觉自己在热起来,忽地打了个寒颤,他耸起了肩。 不能感冒,不能发烧。 明天要约会的,明天——不能。 忠难喘着热气,口腔里也烧了起来,刚睁眼就突然感觉下身的禁锢被解了开,他快要把床单扯破,看着那硬起的阴茎,手背上的青筋越发醒目,而因果坐在他双腿之中,露着一边的肩膀,正盯着那布满血筋的硬物目不转睛。 他试想了一万次现在就立刻摁上她的肩膀把她压在身下把这硬物插进她内壁满是血的穴中,可最后一丝理智还在拽着他,但中间就只剩下一根蜘蛛丝一样细的绳子,好像只要他一用力就能彻底扯断。 她忽地伏下身来,忠难喘着热气紧盯着她伏下的身子,手撩开垂下的发到耳后,那舌尖又轻舔上他的龟头,他呜咽一声,因果却被苦到吐了吐舌头,嘟囔着“还是好苦,喜欢喝米酒”。 不等忠难发话,她的口腔就裹上了那扑上一层冰凉而带着麦芽香的阴茎,他“呃”地一声条件反射地抬腰,她被这一顶突兀地深喉,有些干呕之意,但却没有吐出来。苦涩与腥味糅合成一种更难以言喻的味道,但她仍然忍着让阴茎抽插在她的口腔之中,他总是顶进来,操进她的喉咙,但又假惺惺地说着“求你了”,床单都要被他拽上一半来。 她边给他口边听他沙哑的声音喘着念“小因”,因果只是握着他的阴茎,撩着发,上下吞吐时抬眸,对上他快被情欲折磨疯了的眼,眼角却笑盈盈的,差点就击碎他最后一道防线,而猝不及防地在她口腔里射出精液,白浊的液体从嘴角溢了出来,她吐出阴茎时还伸着舌头,粘稠的精液挂在她舌尖,一丝一丝地往下坠。 他喘着气看她,却是见她又突然把手指伸进了嘴里,一如曾经向他展示过的催吐蛋糕一样,扣着嗓子眼,把精液一股脑儿地往外呕,她双手撑在床沿,嘴对着地板上呕出一丝一丝的液体。 “因果!”他顿然支起身来要去给她顺气,却被她一个眼神掷过来,动作悬停在了空中。 “别碰我,”她嘴角挂着唾液与精液的混合物,幽幽地瞪着他,“碰了我你前面就白忍了。”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做?!”忠难濒临崩溃地质问她。 她用手背抹掉了嘴角的液体,冷笑一声,却无回话。踉跄着走下床,拉开桌子的抽屉,忠难的目光移过来,见她翻着抽屉里的避孕套,但拿在手上的却是写着“奥氮平片”的一盒药,心脏像是被抓在了手里急停了一瞬。 “...适用于精神分裂症及其它有严重阳性症状和/或阴性症状的精神病的急性期和维持期的治疗,”她念着背面的小字,嘲讽地笑出声,“果然最该被送进医院的是你。” 她重重地把药盒扔进了抽屉,从一片避孕套中摸走一张,随性地把抽屉推了进去,目视忠难被看穿一切的眼,摩挲着手里的避孕套包装,歪着脑袋说:“我看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没吃过,你擅自停了?” 他沉默,沉默是默认,也或许是根本无从作答。他被因果看穿了,刺穿了,凿碎了。 而她总怨恨他的沉默,于是踏上来,攀上来,撕开避孕套的包装,他回过神来因果已经给他套上了避孕套,脱下黑色的内裤,连着带血的卫生巾,将那湿红的阴唇拨开,就着那硬挺的阴茎坐下去的瞬间,他最后那根蜘蛛丝终于还是不可救药地断裂了。 忠难猛地抱上她瘦弱的身体,她含着那硬物死死挣扎说:“你碰我了!你再也别想和我约会了!” 而他无论如何都不放手,一手托着她的腿把她含在阴茎里的下身拽起来,不管她如何捶打挣扎却仍然执意要给她穿上内裤,因果说他是训不乖的狗,说他是随处发情的畜生,但他只是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把她的脸摁在自己的肩膀里,用着沙哑而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我不要了...我不要约会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的眼泪浸在她的发里,把冷与热都嵌在她的皮肤上。 “你打我、骂我,摆弄我、杀死我,要我的一切,我都可以由着你,但是你为什么总要在我面前折磨你自己?” 而因果被他抱在怀里,脸贴在他的肩上,不挣扎,只是享受着他绝望的痛苦,平静的脸。 他又不敢搂得太紧,怕她窒息,可又放不开她,怕她折磨自己。 于是相对无言良久,直至他平息了不可遏制的泪意,空气之中徒剩下两人的心跳声与呼吸声,她方才开口: “...肚子痛。” 他忽地松下了紧绷的身子,伸手去揉捏她的腰,因果没了他怀抱的桎梏,却仍然靠在他的肩上,挤出的肉让她变成一只只有一边塞了松果的松鼠。 忠难抱着她说要给她拿布洛芬,但因果垂在他肩上摇头,把整个脸都埋了进去。 “就这样吧。” 他垂眸见不到她的表情,但似乎感觉到她有一种轻飘飘的幸福感。 于是他再度搂上她脆弱的身体,不轻不重,没有分量却格外沉重,就这样与她相拥。 我们都无药可救。 —————— 会约会的,下章就约会。 九十七 周六,今日晴。 阳光垂直滚下来,像世界在用放大镜观察人类,把一个又一个人烧穿一个洞。 天太能变脸,以至于看不清它的本貌。立冬过了许久,怎么天冷一会儿又热回去,人是一道放凉了又用微波炉热好再放进冰箱、舍不得扔又发出臭味的菜吗? 虽说太阳无情地散着热,但风还是原模原样地刮,她把灰色大衣捋紧了些,里面穿着灰黑相间的菱形针织背心与白色内搭衬衣,下边穿着黑色百褶裙,光溜溜的大腿往下是黑色小腿袜与小皮鞋。 忠难神色恍惚,戴了个白口罩把脸一大半都给遮了去,只留下一双惨淡的目。他穿着浅灰色立领卫衣和破洞牛仔裤,总是捂上口罩咳出几声,因果看他这憔悴样,站定在红绿灯旁,仰着头说:“你别走一半晕倒了。” 他垂眸看着化了淡妆显得异常明媚的因果,阳光洒下来,她像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嘴唇泛着水光,只是摇了摇头,余光由红光变作绿光,他握着她的手,说:“走吧。” 炽热的柏油马路,人们走过被涂上一条一条白的虚拟的路,因果看着忠难灰色的背影,风吹起他稀碎的发丝,美好如初,风景常在。也许是她的步伐太过缓慢,他侧过头来,徒有一双惨淡的目凝视着她明媚的双眸。 站在了斑马线的彼岸,他方才转身,冰凉的手捧上她同样冰凉的脸颊,隔着口罩的声音闷闷地说:“要打车去吗?” 其实他们的约会毫无目的可言,生长在应试教育中,他们对外界娱乐的了解少之又少。吃饭、看电影,想不出什么别的,不如说坐在图书馆里看一天书最适合他们。 但和在家里有什么区别?啊,家里可以肆无忌惮地做爱。 因果摇了摇头,把他冰凉的手从脸上剥下来,嵌在手里,她不要被他灰色的背影挡下一生,她要走在前面,尽管风刺骨得冷。 他们漫步于街道,路上鸣笛四起,偶有消防车鸣着警笛,旷日持久,像末日将至,吞没了所有嘈杂的声响。他们穿过人群,人群驻足观望那红色车身奔流而去,而他们与世无关,只有他们自己与对方。 路过一条出名的古迹街道,低矮的房屋还铺着瓦砾,大红灯笼高高挂,一面红一面黄的旗子,有二胡婉转凄凉之声作伴,再走点路又是欢快的敲锣打鼓,一悲一喜,恍若隔世。 因果趴在拱桥上,水面被日照撒上麟粉,船上老人划船而过,荡起一圈一圈的水波,她被太阳晒得有些困倦,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模糊之中看到灰色的影子,才缓缓睁目。 忠难两手各握一只梅花糕,冰淇淋甜筒似的,却烫着手,青红丝和芝麻布在糕上,因果接过他递来的一只,捧在手里咬下去,一口豆沙冒出来,她被内陷烫了舌头,便伸出舌头让风凉一下她的舌苔。 他看着因果给自己舌头扇风的可爱样,俯下身来,叹道:“这么着急干什么。” 她瞪了他一眼,挽上他的灰色袖子就往桥下走,他见她急急忙忙的样子问她去哪儿,她说她也不知道。 昨天以为他彻底失去了这场约会,但早上醒来因果已经在翻着他最近频繁网购来的xs码女装,下身还只穿着一条黑色内裤,上身的白色内衬都没扣上扣子,露着一半黑色胸罩,他这才晨勃,猛地把自己的身子裹进被褥里。结果被她从被褥里抓了出来硬是套上了同样色调的衣服裤子,他捂着嘴咳嗽,因果就给他戴上了白色口罩。 所以连一向有计划性的忠难也全无计划,更何况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此刻也只能被她拉着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走。 我们要去往哪里?不知道。我们该到哪里去?不知道。我们的目的与终点是什么?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什么?不知道。我们的过去现在未来有意义吗?不知道。 那我们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意义。 忠难被忽然卷起的冷风吹醒了神智,树枝倾倒一边,人们的头发、衣服连同五官与思绪都被风吹得歪七扭八,他低头看向走在前路的因果,她脆弱的身体站在狂风之中,犹如生长在石缝里的枝丫。 他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一切都是虚无,整个世界是一片空白,没有时间,没有生灵,连这白也不是太阳光照射而来,那这一片虚无又是从何而来? 因果吃完梅花糕把纸包装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刚转身要同忠难说些什么,迎面而来的却是他沉重的怀抱,她愣在原地,眼珠往他埋进自己颈里的侧脸上瞟。 忠难紧紧抱着因果,好像才能摸到这个世界的实体,从她身上的温度、心跳,以及她开口落下一句“我不冷”,逐渐地看清世界的轮廓。他缓缓直起身,摸着她的颈,脸庞,指腹摩挲过她的眼睑,盯着被他高大的身形盖住阳光的脸,眼中徒有他大梦初醒的双眼,他混乱的大脑这才放松了下来。 “你可以不爱我,深深恨着我,但是不要离开我。” 不然他觉得这世界是一张全然空白的纸张。 因果盯着他庞然的深渊,只是轻描淡写:“人终有一死。” “那你也不能抛下我,带我一起走。” “是你自己说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死了我们就彻底分开了。” “那是小时候,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相信天堂地狱、六道轮回了?” “我什么也不信,”他的手滑下她的肩膀,轻轻地落在她的手臂上,“我只是接受不了我的世界再也不存在‘因果’。” 她仰着脸,将那唯独能看清的眼刻了下来,她有一种从未咀嚼过的感觉油然而生。 是她终成为“因果”而立于这片土地之上。 他含着她的名字,像念着佛口中的经文,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果,欲知后世果,今生做者因。 因果的心在他吞下那个名字的时刻,又活了过来。 长久跳动。 九十八(男主女装注意) da n meixs8.com 线下女装店居然有因果的尺码。 “这是女装店还是童装店啊。”她拿着一件白色圆领毛衣在镜子前比划。 店员给她推荐了几件热卖的款式,因果看着那些裸露的面料,本觉得这里并不适合自己的风格,转头想叫忠难逛下一家,却见他坐在门口休息软凳上仰头被腿有因果身高那么长的大波浪美女顾客搭讪中,忽然心生一念,对店员说了些什么,转身就往他那儿走去。 忠难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知道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但是余光瞥见一个灰色的小影子往他这儿走来,目光下意识就转了过去,喊着“因果”,搭讪的顾客也看去,那矮小的身形站定在他身前,忠难站起身时那高耸的身高着实令人一惊。 “不好意思,你有女朋友啊,祝你们幸福。”那人微微点头表示歉意,手机上的挂件和包上的挂件随着她仓皇逃离而一直作响。 因果盯着她逃走的背影,小声碎了句:“坐在女装店门口的男人没有女朋友才怪哩。”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timi xs.c om 忠难虽然晕乎,但听因果说话总是格外仔细,他面上唯一露出的双目在听到那句小声的话后忽地明亮起来,“我们是男女朋友吗?” 因果把目光转回到他脸上,“你不是一直这样对外宣称的吗?” “你不承认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他说。 她叹出一口气来,“那我们能算什么呢。” 他也总是问她“我们到底算什么”,她却说“我们能算什么”,多了一个字一切就不一样了,是一种无奈的妥协,因为他们的情感太复杂了,根本无法用世间任何一种关系来定义。但如果说非要找一个最相近的定义,那只能是“男女朋友”。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但他无法接受这种模棱两可的定义。 因果不可置信地对上他空洞的双眼,突然就伸出手握成拳开始往他胸口上砸,边打边不可遏制地爆发出来:“那我们过去这十几年算什么?那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又算什么?我们可以是任何关系都不可能是没有任何关系!” 店员被这争吵声引来,拉扯着他们两个人劝阻着,忠难只是垂着眸子,沉默着凝望她,她小小的身子总是孕育着莫大的烈火,好像不被烧死的最好办法就是活在火中。 她被路过的人凝视,这才收敛了些突兀爆发出来的火,镇定了一会儿,看向店员手臂上挂着的几件衣服,伸出手来说:“给我吧。” 店员愣了一瞬立刻把手上的衣服递进了她怀里,因果单手抱着那几件黑得不着边的衣服,另一手拉上他冰凉的手,朝着试衣间走去。 他低头看向她手上的衣服,说了声“这应该不适合你”。 因果瞪了他一眼,“我有说过这是给我穿的吗?” 忠难一下站定在原地,因果松开了他的手,把架在假发支架上带着黑色长直发的海军帽,顺手拿了起来,绕在手里转圈圈。 走到试衣间门口,回头,忠难还停留在几米外的地方,怔怔地看着她。 “站那儿干嘛?”她歪着脑袋,“放心,不会让你太丢人的。” 于是撩开试衣间的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她坐在狭小试衣间的软凳上晃着腿,注视着帘子下的小缝隙,直至闯入一双黑色的马丁靴,帘子被一只手缓缓拉开,忠难看着坐在软凳上翘起二郎腿的因果脸上那逐渐浮现的笑意,走了进来,垂下了帘子。 那是一件工装风的黑色无袖连衣裙,拿了最大的码,总归是他精瘦,才勉强能穿下,但还是紧绷着皮肤。全身镜里照着他因无袖而暴露在空气中的盘蛇纹身,因果托着腮把手肘搁在大腿上审视,看了半天竟觉得这身怎的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似的。 他看着长裙很是觉得别扭,转头想求因果换一件,却见她起身拿着那连着黑色长发的海军帽,脱了鞋子站上软凳给他脑袋上一扣,拍了拍手,长发何其自然地生长在他这张只剩下一双疲惫的目的脸旁,他长了双狐狸眼,用白口罩遮了一半,竟一时之间分不明朗性别,只觉得他是男是女都不影响他夺人心魂。 忠难见她,一副看入神了的模样,忽地就捏上她粉白的脸,盯着她很没底气地说:“你喜欢女人吗?” 因果的脸被捏成糍粑,她被这双狐狸眼盯得上下左右游离,他皱起了眉,一手松了她的脸去钻她衣摆,因果被挠上了腰,一阵求饶地说“我不喜欢男的也不喜欢女的!行了吧!”但他听了更气了,把她摁在试衣间的墙上拉下了口罩就含上了她什么好话都说不出来的嘴,因果唔唔地推着他,但也没有用什么力,他仿佛能从因果挣扎的力度中分辨出来她是真的不喜欢还是撒娇,于是轻笑着吻了进去,手又不自觉地往下滑,揉在她平坦的乳上,她呻吟一声,喘息间碎了句“你要传染给我,你真不安好心”,又被他炽热的舌头缠了进去。 因果享受着这个炽热的吻,缓缓睁目,在黏腻的舌间交缠中静静地观赏他咫尺距离的睫毛。 生得漂亮,她的阿难总是这样仅靠一张脸就能动摇她半份心,剩下的心死了又死,被他一唤就活了过来。 怎么办,阿难,你无论是男是女是生是死,我都被迷得要疯掉了。 可我和你在一起总是很痛苦,但我离开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也是,抓着我这残破的瓷片,会被割出满身的伤,我们总是在血泊里拥抱,把冷热传来传去,最终落得两个人都冰凉的下场,却死都不放手。 忠难吻着她,却发现她没有动静,于是也睁开目来,放开她的唇拉出一条银丝,捧着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脸问着“哪里难受吗?”因果抬眸看着他,男性的他,女性的她,无性别的它,都一样令她心动而令她痛苦万分。 她摇了摇头。 “你在这里发起情来怎么办,又没给你栓狗绳。” 诚然,他长裙子里面确实硬了。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项圈了。 九十九(蛇出没) 日照当空,升起一股靛蓝色的烟雾,像玉石的纹裂,攀着高空就自己散开了。 因果坐在街边的长椅,手夹烟,手机搁在大腿上,屏幕摊开一桌麻将,听筒里接连出“东风”“红中”,她点出一张西风牌,把烟含在嘴里,目视岔路口广场中央穿着一身红的年轻女孩,离得远,但广场上一直回荡着她用二胡拉的《囍》,看来那一身红是嫁衣。 忠难坐在她旁边,海军帽把他的眼睛也挡了个彻底,如果不是以孩童的视角从下往上看很难看到他的脸。正午晒得烈,一袭假发把他的头皮缠得闷出汗来,原本出了店门还捎带买了件抵寒用的皮西装,现在又不得不脱下来放在一边,青天白日下露着那一臂的盘蛇,让人总驻足停下探讨一番。 因果也觉得热,便把大衣脱在一边,单薄的白色内衬,把她细杆似的身体暴露在烈阳之下。忠难目光撇了过去,看见她手机上的一排麻将,顺口问:“哪儿的?” “杭州麻将。”她碰了一下。 “傻瓜麻将。”忠难轻笑一声。 因果把他凑过来的脸给推了过去,他倒是没怎么被推动,盯着她咬在嘴里的烟,管她讨要,她目光凝在手机屏幕上,随性地把烟夹在手指之间朝左边伸去,忠难拉下口罩,没伸手,用嘴接过了那半根烟,嘴唇微微碰及她的手指,她便松了开。 他刚吸一口就咳嗽了两声,因果刚打出一张牌就转头嫌弃地看着他说:“别还给我了,你抽完吧。” 他呼出一口烟来,笑得眼尾狭长,“要传染刚才就传染上了。” 她一个轻飘飘的拳头砸上他的肩膀,小声碎着:“那怪谁啊。” 忠难把头转了过去,看向那广场正中央的红衣女孩,手肘撑在大腿上,指缝里夹着半根烟晃悠着,哆两下撒了些烟灰下来。 二胡声不似方才老人所奏那般婉转凄凉,高了几个度,听得刺耳,好像要超出人耳所能接受声音的频率范围,似杜鹃啼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他听得烦闷,周围人都在鼓掌,他只觉得尖锐,要有一只鸟的尖喙钻进他的耳里啄破他的听觉似的,于是在拉向最撕裂的那一刻,他一下站起身来。因果抬眸,只有这个角度望上去才能看到他那双暗沉的眼,她一手扶着大腿上的手机一手托腮,刚想问“怎么了”,就忽地被他从长椅上拽了起来。 “换个地方。” 他把烟掐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把皮西装和因果的大衣一同搁在手臂上,抓着因果的细手腕就要逃离这尖锐之地,她倒是没什么抗拒,只是盯着手机说“等会儿,差个六筒”,刚说完,下家就爆头了。 忠难背后传来一声哀叹,下一秒因果就把手机塞进了小包里,一下就跑到了忠难前面,又换成她拽着他跑。突然就在这条条大路通罗马的广场上飞奔起来,毫无目的,没有终点,只是他要离开,他们便离开,直至再也没有那刺耳的二胡声,只剩下人与人之间互不认识的平静,唯有他们二人知晓彼此。 因果停下脚步,小腹忽地一抽痛,她捂上小腹就往后跌在忠难怀里,他忙搂上她说“来例假就别跑了”,她只是摇摇头,喘了口气,四下张望也不知到了哪里,抬头望见正前方的牌子,写着“咖啡·爬宠”,不知道是被咖啡吸引还是爬宠吸引,也可能什么也没想,只是想找个落脚点,便拉着忠难进了店。 一进店就有店员围上来,开口就是“欢迎光临,两位美女”,把忠难听得一僵,但还是装作自然地接过洗手液往手心里搓了搓。店员好心地把他手臂上挂着的两件衣服放进了储存柜里。 因果已经趴在鱼缸前观赏起来了,她几乎要把眼球贴在玻璃上,又变回了小时候那个对万事万物都无比好奇的因果。 一楼都是些没什么特别的鱼,她走上二楼楼梯,忠难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店员在最前面跟他们介绍着,入眼就是一些蜈蚣蜘蛛,怕虫子的因果自是不敢靠近,忠难低头隔着口罩小声在她耳边嘲笑她说“怕虫子还来爬宠店”,她用手肘往后一怼,嘟囔着“我以为只有蜥蜴、守宫之类的”。 逛着逛着,因果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被透明盒子里好像站立起来的通体黑色的蛇给吸引了过去,那蛇就好像早早地等待着她看过来似的,朝她吐着分叉的舌。她把手、额头都贴在了透明盒子前,与那黢黑的眼睛相视,它也贴了过来,缓缓地扭动那密集鳞片的蛇身。 店员说这可以上手摸,便把那黑色的蛇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因果第一次碰活蛇,还有些胆怯,他把蛇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就像递了个被折得歪七扭八的衣架,但这衣架又滑又凉,触到因果的温度就开始缠着她的手臂往上绕,缠得还紧,和忠难的怀抱一样令人窒息。 她抬头,一眼就撞上他无袖的胳膊露出的盘蛇纹身,他暗沉的眸子、狭窄的视线却全然是那缠着她的黑蛇,它缠上去,又缠回来,勾着她的指尖,像霸占着她的掌心,那只被他从小牵制到大的掌,用蛇身与之相扣。 店员说这是黑王蛇,还是个小姑娘。 但性别物种都不在话下,他连死亡本身都嫉妒过了,一条有性别的蛇怎么能不让他嫉妒呢。 它缠在因果的指上,黢黑的双目与忠难相视,分叉而细小的舌迅疾地出入。因果见他一直盯着它看,便伸手拉上了他的指,他被这触摸唤回了意识,而那黑王蛇已然从她指之间攀着他的臂,像是在他们之中打了个死结。 而慢慢地这个结往他的臂膀上挪,一圈一圈地缠上去,因果仍然拉着他的手,盯着那通体黑色的蛇缠进他的盘蛇纹身,但那纹身似乎更大一些,它没办法完全覆盖,于是与之交错,缠绕,似乎在进行交配一般。 “它们是不是一见钟情了?”因果打趣道。 被蛇头钻进了衣服里,忠难才开始扯着它别让它往里钻了,可能是惹恼了它,一口就咬在了他肩膀上,他“嘶”了一声,比蛇叫更像蛇叫。店员忙过来把蛇给扒拉了下来放回了透明盒子里。 “没有毒的,放心。”店员边给他处理伤口边笑着说。 忠难只是把白口罩又往上拉了一拉,一言不发,他早就知道。 因果倒是还盯着盒子里和她面面相觑的黑蛇,小姑娘也盯着她看,她不自觉地喊了声“小西”,忠难本来暗沉着的眸子从海军帽里抬起,她又说着“我叫你小西,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可上一个小西已经惨死在雨夜中并被她食用了一部分。 宠物的寿命本就有限,每建立一次亲密关系就必须得被迫活着见证它的破裂。 怎么能再出现第二个小西呢。 忠难思考之余,浑然不觉有一个身影从身侧踏入,他狭窄的视野里只容得下因果那矮小的背影,而在那身影闯入之时,才意识到有人靠近他的因果,猛然抬头,一只戴着满手银色戒指的修长的手搭在了因果肩上,他下意识起身,因果侧过头与那人对视,却是瞪大了双眸,与那人同时出声: “令吾?” “因果...?” 大难临头。 —————— 算男二,但感情有点复杂,是三个人的青梅竹马。 一百 蓝灰色如大海与天空交汇之处的发,耳心钉着一颗水蓝色的爱心,一张弓刺穿他的耳骨,往下零零散散地扣着各式各样的耳钉,最后垂下一串克莱因蓝的星星,唇上环了个唇钉。一身白,好像站在人群里会自主发光,侧颈有一个蜻蜓翅膀似的抽象纹身,一条粉白色的小蛇从他颈间绕过,相比于那条黑王蛇,这小蛇的个头更小,红眼睛像兔子似的。 “我刚才在店外面就在想是不是你,”他戴着雾霾蓝美瞳的眼睛看着因果诧异的双眸就像卷起了海浪一般,他笑起来露着瓷白牙齿,手揉上她的黑发像摸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亲戚小孩,“怎么不长个啊?最近还好吗?” 因果忽地鼓起脸来推开他一直揉着她头发的手,瞪着那双大海似的眼睛生气地说:“是你长太高了!” 他笑着捏因果气鼓鼓的脸,像楼下鱼缸里的金鱼一样鼓,一捏上就瘪了下去。 “你和你朋友出来玩吗?”令吾看向坐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长发长裙“女孩”,他视线撇过来的时候那人又把帽子压低了些,口罩往上拉,像是想彻底挡住这张脸。 因果见他这幅恨不得钻进地底的样子更是想逗一下,于是故意开口:“他是忠——”忠难眼睛慌乱地抬上来,伸出食指示意让她噤声,因果笑嘻嘻地接下去:“——中午和我一起吃饭的同学。” 令吾盯着他手臂上的盘蛇纹身,若有所思,因果又补充说:“他感冒了,说话都很费劲。” 忠难似是松了口气,令吾的目光却凝在他身上不放,似乎是感知到这灼热的视线,他又下意识地摁低了帽子。 “桓难现在还住在你家对门吗?”他看向了因果,本来轻松的面容一下就凝重了起来。 忠难僵在那儿,因果把双手背在身后,耸了耸肩,“他现在改名叫忠难了。” “什么时候改的?” “今年?还是去年下半年来着。” “所以他还在是吗?” 因果不置可否。 令吾揉着自己蓝灰色的头发,叹了口气,见因果轻飘飘的眼神,又皱起了眉,“那家伙不正常。” 因果目光炯炯,何其惬意,“我知道。” 忠难捂着口罩咳嗽了一声。 令吾突然握上因果瘦弱的肩膀,刚触及的时候惊觉他摸上的不像是人的肉体,而是一副骨架,而后垂眸,与那炯炯目光相视,皱眉道:“什么意思?他又对你做什么了?” 因果冷冷淡淡地,刚出口一个“没”就忽地被那坐在椅子上的高耸身影起身踱步,伸手一揽,那握在她肩膀上的手顿然松开,因果往后碎了两步后脑勺撞进身后人的怀里,懵懵地眨了眨眼。他一开始就看出来这个“女的”手臂肌肉不像女人练出来的样子,体型也很奇怪,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心里的猜疑就尘埃落定,再对上他埋藏于帽子与口罩之中的狐狸眼,竟是笑出了声:“果然是你。” 忠难把因果小小的身子紧紧裹在手臂之中,仅是用那暗处的眼睛瞪着他,一句话也不用说,就足够让他感觉到一股寒意。 “小时候被陈阿姨打扮成女孩子,长大了就成了女装癖吗?” 一字一句都似锥子一般刺进他的心脏,他裹着因果在白口罩里喘出热气,视线有些混乱,只是低着脑袋俯下身隔着口罩小声闷闷地在因果耳边说:“...我们走吧。” 说着就要揽着因果离开这里,因果朝着令吾挥手再见,但令吾却先一步拦在他们面前。 “听话的优等生乖乖小孩,你的纹身又是什么意思?” 他话音刚落,忽地伸手一掌拍开了忠难连着黑色长发的海军帽,被汗浸湿而黏在脸上的短发显出来,那满耳的耳骨钉与出奇地和他相似的耳链也一同暴露在空气之中,他平静的眸子凝视着令吾那双海浪般的眼睛,冷笑一声:“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代替你的存在。” 此话一出,在一旁吃瓜的店员都捂上了嘴,纷纷说着“我就说他怎么这么高”“原来是个男的”。 因果看向令吾又看回忠难,突然一手一个推开,他们两个都被这小手轻轻一推就各退一步,一齐看向了那两座山中央的小树。 “拜托,这里是咖啡店,要吵架能不能先坐下来点杯咖啡。” 虽然老板好像也在旁边吃瓜吃得很开心。 ... 忠难把那被拍在地上的海军帽捡了起来重新盖了回去,令吾一脸嫌弃地看他,忠难只自顾自地拉着因果的手去坐到咖啡区。 店员上咖啡的时候还停留了好久,忠难瞪了她一眼她才鞠躬说“请慢用”就小跑开了去,同其他店员说“确实是男的,眼睛挺漂亮的”,他们又八卦起来“三角恋?”“潮男和女装男还有...诶,初中生?”“初中生怎么做到同时泡到两个帅哥的啊?”“也可能是男朋友和哥哥。”“好刺激——” 因果抿了一口咖啡,听她们太过明显的讨论声,庆幸她们没有把自己归成小学生。 令吾没动咖啡,只是瞪着好像什么都置身事外的忠难,看他拉下口罩拿起喝了一口咖啡,唇齿之间偶然露出舌间的舌钉,他又扯着嘴角冷嘲热讽:“学什么不学好,非学我往身上打孔。” 忠难晃了晃咖啡杯,目光垂在咖啡映着他那张脸的水面上,随性地回道:“因果喜欢,我就打了。” 正在咕咚咕咚喝咖啡的因果突然被cue,一口呛出来,忠难忙拍上她的背,她一下抬起脸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忠难,指着自己说:“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你说那样很酷?”忠难摸着自己的颈说。 令吾看了看他们两个,一时间对自己以前的印象产生了怀疑。 “喂,当初我把果果从白阿姨手里救下来,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拿刀捅我,”令吾掀起自己的白色上衣就露出那腹部被刀刺过的缝合痕迹,“我认识你以来就觉得你脑子不正常,你要是再窝在她身边,我——” “分钱没有就要带着小因离家出走,”忠难伸手就捂上了因果的眼睛,“你想带她去做乞丐?流浪汉?” “人活着总会有办法的!”令吾理直气壮地说。 “有办法之前先饿死了。”他见令吾把衣服放了下去,遂松开了因果的眼睛。 令吾双手抱臂,往后一靠,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因果,她低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因果,你老实告诉我,”他说,“他是不是还在像个控制狂似的什么都不让你做,还不让你交朋友?” 因果低着脑袋,充耳不闻,也不回话。 忠难垂眸看去,凑到她身边,紧贴在她瘦弱的臂上,指了指手机屏幕上某个点。 在长久的尴尬寂静中,因果终于亮起眸来。 “哦,七小对,胡了。” 一百零一 因果感觉自己成为了小时候被争抢的芭比娃娃。 令吾站在外边,忠难坐在里边,她一手一个被拉扯得要当场撕成两半。 “松开,我要跟她单独说话。” “你看她想理你吗?” 因果被扯过去拉过来像是揉面一样,她一气之下把两个人的手都给重重一甩,谁也没甩掉,只得瞪了他们两个各一眼说“都松开”他们才一齐放了下来。 她转身面对忠难,他被夹在帽子和口罩之中的眼睛重获新生,但她只是微微俯身,说:“我跟他聊一会儿,你先坐着。”于是骤然陨落,因果见他不可视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伸手拉下了他的白口罩,靠近,蜻蜓点水的一吻点在他的唇上。他屏住了呼吸,好像从前的吻都不是吻,好像从未有过吻这个字,于此刻方才降生这个字。 令吾皱紧了眉头,在因果刚点过这个吻欲直起身来的刹那他便挽上了她的手臂,把她拉扯了过去,徒留发怔的忠难坐在软椅上,无数次回想那带有明显目的性的轻吻,而后把手落在了唇上,继而双手都捂上了脸。 令吾拽着因果下楼,步伐之快,好像即将要奔流远方。因果被她拽到了一楼,紧接着就要跨出门槛,她一把摁住了门框,冲那火气噌噌的令吾喊道:“我只是跟你单独说话,不是又要跟你离家出走。” 他回头见因果死死抱着门框,面上不悦,“那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不也有目共睹吗?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还逼迫你跟他——” “我们在交往!!”她一声遏制住了令吾接下来不断扩散的猜疑。 他一愣,转而直接握上她那只剩骨架似的肩膀,刚想说出口什么,摸到这过分瘦弱的身体,又不忍起来:“你怎么能跟他...他跟你说白阿姨那样是为你好,还把你从阳台推下去,那种神经病、你跟他交往?他拿什么威胁你了?” 因果余光瞥见顾客和店员纷纷投来的目光,一时间那种虫蚁攀上身子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拽起令吾的手拉他出店门,目光不经意往二楼瞟,忠难坐在靠窗位,好像只能看见一只眼睛凝视着他们二人,脸拼不成一张完整的,只能感知到他的视线之森冷。 他们在店门口撑着把伞的桌椅下就坐,这个位置没有离开他的视野但有把伞遮住他们的身影,当说是绝佳。 刚坐下屁股还没焐热,令吾就开口说:“现在他不在旁边了,你能跟我说真话了吗?” “我一个字都没假过。”因果说。 他烦躁地捂上额头,手滑过耳朵,克莱因蓝的星星就摇摇晃晃。 “你换手机号了吗?” “不知道换过多少个了。”白宵不给她充话费,她就偷偷从垃圾桶里把她丢掉的手机卡捡来用。 “微信也换了?” “上高中就换了。”反正没有留恋的人。 “...我来找过你好几次,”他双手相握,放在桌上,“你今年生日的时候我也来过,你都不在家。” “生日当然是在阿难家过的。”他们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我当然知道,”他蹙起了眉,“我去敲你家对门,他连门都不开,就说‘上门推销的,别管’。” “那他们家门隔音蛮差的。”做爱的声音不会也容易泄出去吧,但忠难的叫床声比她大多了,要丢脸也不是她丢脸。 避重就轻,令吾总觉得现在的因果很陌生,但又很符合她原本的性子。 因果单手托腮,目光毫无归处地飘,就是不对上他的眼睛,他整一个蓝得太过残忍,颇有一种自然的无情之意,是天塌海啸也无法责怪于天与海的残忍,只能说是报应。 令吾似乎长达十秒都没有再说出下一句话,因果这才轻飘飘地扯开话题:“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雾霾蓝的眼睛迷雾驱散,呈现一片倒映天的湖水,“在搞乐队,虽然还没红遍大江南北,但人只要活着总有出路的嘛。” 啊,又来了,他的经典台词,人只要活着就……真乐观啊,分明是同一个楼层长大的,怎么能生出两类完全不同的人? 嗯?我和忠难是同一类人吗? 因果端着下巴挑起了眉心里对自己提出的问题表示了质疑。 “我好久不回这儿了,居然一下就碰到了你,”令吾缓缓趴在了桌上,他又下往上小狗似的盯着她看,“呀,是命运吧,命运指引我来带你离开那家伙身边。” 她原本习惯性耸起的肩膀一下就垂了下去,目移到他残忍的眼眸上,那粉色的小蛇缠在他的颈上,也用着滴血般的红目一齐望向她。 令吾原本笑盈盈地说出这句话却在因果那目光定在他脸上的刹那间笑意全无。 “别做你那白日梦了,”她满脸都是如此不可理喻,“既然选择了离开、既然你有资格离开,又回来干什么呢?看看我们过得有多惨吗?然后再卖弄你那理想主义的未来吗?” 他忽地支起了身,意图握上因果的手,但却被她往后一躲,他慌忙说道:“虽然没有特别多的钱,但是至少能带你脱离被家暴、被控制的人生啊。你不是说想看看海、铺天盖地的大雪、稻田、一望无际的草原吗?现在我都能带你去看,等到我们的乐队终有一日被所有人看见,我们还能去爱尔兰、希腊、斯洛伐克、瑞典、芬兰——” 天哪,不可理喻的浪漫主义谎言。 “我早就被困死在这里了,”因果出口便打断了他继续念下一个个令人心驰神往的国度,“我的思维模式被完全地固定在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博士生-博士后-结婚-生子,我根本没有办法想象脱离这套思维模式的生活,我会觉得一切都完了。” “可你以前分明...” “小时候说梦想是科学家,你成为了什么?你甚至连学都不上了。” 一句句尖锐的讽刺刺在他心头,他却一句都无法反驳。 因果不怪他,他有自己的活法,只是她完全看不见那样的未来。 其实在换微信之前令吾一直在联系她,但她自从他辍学搬家后对他的那种憧憬逐渐转变为了一种嫉恨,她开始嫉恨所有活得明亮的人,久而久之也不怎么回他信息,甚至换了微信之后也不曾把他添加回来。 今年诞生日,屋内漆黑一片,蜡烛的火光照亮她和忠难的脸庞,一个小小的蛋糕摊在中间,她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与令吾的呼唤,忠难看着因果,因果看着忠难,目光相视,他敞亮地说:“上门推销的,别管。” 因果一吹下去,把两个蜡烛的火光都吹灭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们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她叹气道,“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既然选择了追寻自由,就别再回头了。” 太陌生了,他甚至有一瞬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可她确实叫因果,也确实长着这样一张脸,身边还一直晃悠着那个疯子。 可是本该天真烂漫、天不怕地不怕的因果去哪儿了? “...你几岁了?”他竟不由自主地问出这荒唐的问话。 “十七?”她的回答竟然也带着些不确定,“你的年龄减三不就行了吗。” 她怎么能比他小了有三岁呢。 她分明一副活了很久、却死了更久的感觉。 因果好像听到了某种急切的脚步声。 他坐不住了,可他们似乎没有聊太久。 “你知道自由的希腊语吗?”她突然问。 令吾愣了一瞬,几乎是脱口而出:“?λε?θερο?,怎么了?” “小语种倒学得好...”她嘟囔着,手臂已然被熟悉的触感握在了手里,从椅子上被忽地拽了起来。 忠难身上滚烫的温度几乎要把她这块雪彻底融化。 “你又要丢下我吗?” 他快要把因果折断了,可倘若折断她能阻止她长出翅膀,似大雁南飞那样远去,那他终有一日要折断她。 一百零二 po1 8b t.c o m “疼。”因果皱起眉来,一个字就能让他松了手。 但他还是拉上了她的手心,十指相扣,惨淡的目中唯有她什么也没看的脸。 她觉得再让这两个人处在同一空间就不可控下去了,于是撂下一句“下次再说”就要拉着忠难走,令吾倏然从座位上站起,但不再去拦他们的去路,只是说:“那也得有下次。” 因果转过头来,“那就永别。” 他站在伞的阴影之下,蓝得明亮的目好像本身就是一种光源,他们沐浴在阳光之中,阳光却照不亮他们的眼睛,无论遮挡与否。 忠难与她相扣,好像不是他非要拉着她,而是她非要抓紧他一般。 令吾看着他们的背影,看着忠难缓缓侧过脸,那唯一露出的眼,无光无梦,血淋淋的现实一场,恍恍惚惚看见他颈间似乎纹了什么,只是他回头一瞬,又迅速地转了回去。 小时候信誓旦旦说要三个人一起住在同一个房子里,没有父母没有学业,只有他们,然后去很多很多地方。因果捧着脸用铅笔在地图上画圈,说要去这里,忠难——或许应该叫他桓难,说她去了就会被冻死,那可是北极。夲伩首髮站:wu yezhen.co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她就往下,往下,划到土耳其旁边,在希腊上画了一个圈,令吾说,他最近在学小语种,希腊语、瑞典语、罗马尼亚语,然后洋洋得意地看向桓难,他看出令吾眼中的得意,只是他确实没学到那么多,毕竟他不是专攻语言学的。 家里的座机突然铃铃铃地响起,因果跑去接电话了,好像不接起这通电话对方就死在电话铃结束的那一刻,响得人心惶惶。 于是只剩下两个少年,摊了一地的地图和书本。那时候桓难就凸显出身高优势,几乎和令吾不相上下。 “我教你个词,”令吾当时有多么得意,尽管他可能只学到这一个词,“?λε?θερο?,自由的意思。” 令吾至今还记得他那听到这个词发出的一声冷笑。 “所有词典里都不该出现这个词,是它的出现才让人痛苦不堪。” 于是又陷入他手中那本不该在这个年龄段出现的书中,直至因果跑回来,向他们宣布一件好事——下雪了啊!下雪了! 连桓难都放下了书和他们两个跑去阳台,因果个子矮,他就把因果抱起来,然后歪着脑袋看那外面细细飘飘的雪花,是雨夹雪,但在南方算是不易见的了,也许接下来就会迎来小雪、大雪,至少有了雪的征兆,那么离完全的雪应该就不远了吧? “好想看看海、铺天盖地的大雪、稻田、一望无际的草原啊。”小小的因果对着那几乎细得看不见的雪说着,桓难抱着她的手僵了僵。 “哇,你语文这么好哦。”令吾趴在窗边露着那瓷白牙齿笑着说。 “嗯?那是阿难作文里写的嘛。”因果也对着他笑。 令吾不可置信地看向那总是一脸坠进书海里机械地啃食文字的家伙,指着他说:“刚才是谁说——” “闭嘴。”桓难一声就阻断了他明目张胆的嘲讽。 他们笑嘻嘻地又投入那一片雪之中,好像逐渐地雨凝成雪,越来越茂密的白,把这褐色的楼栋、奔驰而过的车辆、散开光的路灯、于此的每一个人都扑上雪色的白,是这样,雪与白并不为同一种颜色,但雪归于白,可它仍然有属于自己的颜色。 因果看着雪,桓难看着雪,令吾却看着他们两个。 其实他上个月和父母就去过哈尔滨了,那儿的雪更大、大到要把人掩埋,看南方的雪,不如看南方人鲜少见雪的样子。 他们看入迷了,都没有听见开门声,门本就是虚掩着,因为令吾的父亲刚出去没多久。 令吾倒是听见了,跑出去想看看是谁,桓难就在他踏出步伐的时候回神过来,听到那高跟鞋踏在地上,惊慌失措地把抱在怀里的因果放在地上,可他甚至还没想好要躲到哪里去,那熟悉的声音就从令吾打开的门后传来: “小吾,我们家小难在不在这儿啊?” 连令吾都大惊失色,支支吾吾地想撒个谎出来都磕磕巴巴。陈敏的目光已经锁在了桓难那无处可逃的脸上,笑容直接沉底,她推开令吾就朝桓难走去,令吾在后面说着“阿姨,是我硬要拉他来玩的”,但陈敏跟什么都听不到似的,一个巴掌往僵在那儿的桓难脸上甩去,他脸上直接被甩出四个指的印子,人却屹立不动,只是微微偏头。 “你敢逃补习班了啊?要不是我打电话问了问,我还真不知道我的钱都白花了!” 她又一个巴掌要落下去,因果直接扑到他跟前伸手摁下他的后脑勺,用着陈敏一贯喜欢的娇娇口吻求着她说:“我们硬要拉他来的!他真的想去上的!” 但陈敏今天脾气似乎格外的大,拎着桓难有些冻红的耳朵就往外扯,因果拽着他的手臂跟在后面,一直向着陈敏求饶,令吾也求着她,但是出了门还是不管不顾地把他往外扯,一直到二楼遇见令吾的父亲,他们短暂交流一番,但还是没人能劝得了陈敏的固执,令吾的父亲就半拖带拽地把他拉上了楼,说“别人家的事我们管不了”。 令吾每每想起这个瞬间,都会怨恨自己为什么要听大人的话,但倘若自己没听大人的话,似乎结局也不会改变多少,种下什么因结出什么果,有些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雪越下越大,为何在此时此刻会下出一场从未有过的大雪。 令吾打开厕所的窗户,看到白雪皑皑,薄薄的一层,跪着一个屹立不倒的孩子。雪盖过他的黑发,要把他也填满雪色,要用铺天盖地的大雪、用他那篇题目为《自由》的作文——把他活埋在这片土地。 他呼出一片白雾,终是看不下去,在门口又和父亲吵了一架,父亲不放他出去,他只得垂头丧气地又回到厕所的窗边,打开那贴着钴蓝色纸的长方形窗户,吱呀—— 那个被活埋在雪中的孩子身边又多了一个孩子。 他们一齐被裹在狭窄的大衣中。 他们一起被活埋。 ———— 令吾对男女主其实就是友情和亲情捏。 下章有不插入的肉。 一百零三 那条黑王蛇还是成为了“小西”。 令吾硬是把他的手机号码写在纸条上塞给了因果,忠难差些当场就把纸条给吃了,给因果推开了嘴,她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小包,敷衍地说“我知道了”,让忠难低下头来小声覆上他的耳朵说“过会儿再扔啊,不然他一直缠着不放”。 他倒是真得走了,似乎同为一个乐队的朋友给他打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回来,他只寥寥几句再见就像当初他离开那栋楼的时候一样,看上去那么随心所欲,好像天给他铺了条美路,他只管往前走一样。 因果看他离去的背影,小声地说了句“叛徒”,但转念一想令吾似乎从未与他们归为一类,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颈上那条粉色的小蛇还吐着细长的分叉舌头,用那血滴的眼睛回望,而后一股脑儿地钻进了他一片白的衣里,成为他身上某条经脉。 “厕所在哪儿?”忠难用着闷在口罩里沙哑得有些过于低沉的声音问店员。 店员被他那狭窄的眼睛盯着一时半会儿还没适应过来这是个男人,有些磕巴地指了指搂上说:“二楼、往里面走,最里面就是。” 因果还仰着脑袋盯着他颈上的纹身看,忽地又被他拽上了手,步伐中带着一丝焦虑,又踏回了搂上。 二楼其实人不多,因为咖啡桌在一楼,只有寥寥几个顾客,所以忠难拽着因果进了那不分男女的卫生间时几乎没有任何人看过来,那门一关,一锁,他回头,因果就这么把双手背在身后,不眨眼,一动不动,好像是她把他关在这里的一般。 “硬了?”她目光移到那黑色长裙上,不似裤子那样紧绷着,所以只有微微的凸起。 他发热的喘息,鱼目混珠,把不安与嫉妒所滋生的情欲混在其中,他背贴在门上,指甲挠过贴在门上用双面胶粘上去的纸张,尝试撕下来却又撕不下来的顽痕。 他把脑袋一低再低,但她的目光仍然死扯不放。 “你不能丢下我的。”他的眼神就好像在乞求她人以群分。 可他们本就是一类人。 因果叹声,却是一字不答,伸出手来,指从他的盘蛇纹身,一直滑到颈部,掐上他的下颚,那印着“自由”之处。 她突然开始用指腹像橡皮擦一样试图把那纹身当成铅笔印迹似的抹掉,他下颚好像要被磨出火花来,她是生生要磨掉他一层皮啊。 “做什么...”忠难握上她的手腕却未曾阻止她这要锉下他一层皮的循环动作。 “你也要当叛徒?”她一下把指骨摁进了他的喉咙里,他只是撕下了一截门上的纸,“你们一个两个,自由的自由,有钱的有钱,剩我一个,不生不死?” 他握着因果的手腕迫使她摁进他喉咙的指脱出,沙哑的声音闷在口罩里:“我们都会自由的,只要高考结束后,读完了大学,我们就——” “小学的时候说上初中就好了,上初中的时候说上高中就好了,高中的时候说高考结束就好了,从来都没有好过!上了大学又怎样呢?读了研或是工作了又怎样呢?我妈难道能一辈子呆在精神病院吗?!” 她好像意识到自己情绪越来越崩溃,控制不了说话的音量,这才缓了缓气收回了手,而紧接着忠难的话语从上面砸下来说:“可以的。” 因果方才平定下来的情绪又被他短短三个字吊起:“你说什么?” “她悄无声息地死在那里也行。”他说得好像有如此轻松。 “那是我妈!”因果不敢喊出声来,只得愤恨地压下声音,“换做是你,你狠得下心吗?” 他几乎毫无犹豫:“要弄死她的话,得把我弟弟也弄死,钱就全归我们了。” “那是杀人、你未成年也要坐牢的。” “分明已经杀死过我三次?” 因果皱着眉往后又后退了几步,辩驳道:“那是梦。” “我说是梦就是梦?你不是说我是骗子吗?”他扯下口罩来,跟着她后退的步伐又逼近了几步。 她差些被那厕所里的台阶绊倒,只能小腿抵着台阶,被他的阴影笼罩着。 忠难垂下眸来,握上她的手,分明已经很努力地在给她吃东西,可她长胖的速度还是很慢,虽然终于在她腿上见了些肉,但手臂还是很孱弱。 因果讨厌他怜悯地看待她身体的眼神。 于是愤然甩开他悲悯的手,一巴掌甩下去打在他长裙之间,他未曾设想过因果会此时此刻以这种方式折辱于他,只是阴茎在感知到她撇下的疼痛瞬间就秒射在了裙子里面,他差些没站稳,手往后扶在洗手池边缘,怔怔地看着精液沿着长裙内部滴落在厕所地板上。 “吞千针去吧,发情的畜生。” 她抛下这句话就要绕过忠难拿庞然的身形,却听扑通一声,他抓着因果的手和大腿阻止她前进一步,膝盖磕在地板上,他彻底跪下来居然才能够与因果平视,但他不能与她平视,他得再低,低到她看不见他情欲的眼睛,却也不能低到抓不住她的手脚。 “...我吞,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别总做出一副要离开我的样子...” “上哪儿找千根针让你吞啊?”因果掰着他锢在她手臂和腿上的手,但这仿佛就是被雕刻在一起的一件作品,严丝合缝的。 她只得往后一坐,坐在那台阶上,忠难低着的脑袋缓缓抬起,她的目光盯在他长裙中间湿了一片的地方,而后手肘撑在大腿上,凑近了他埋在阴暗中的目,酒窝陷了下去,便知她要做些什么。 因果伸出另一只没被他锢在手里的胳膊,指了指那片湿说:“让我看看里面。” 他的白口罩合成一道嵌在他的下颚,情欲与发热一同喘了出来,他缓缓地蹲起,将长裙退至膝盖之上,而后又复跪,那阴茎又硬朗起来,在它从裙子里弹出来的刹那,就被因果的小皮鞋直接踩了上去,他攥着裙子褶皱小声地“呃”了一声。 好像在他阴茎上摁下一个灰色的火漆印,她好像踩下去就要收回,却又使上劲来回踩,他跪在地上了无动静,只有攥着裙子的手在微微发颤,她见怎么踩这随时随地发情的鸡巴都没用,想来还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往他灼热的脸上扇过去一巴掌,把她的手都打红了,他还是不肯吱声,一脚把阴茎踩上他的小腹,他只倒吸一口凉气,索性把他帽子摘了扯他的真发,诘问他“你不是很会喘吗?怎么一个字都喘不出来?”“把我拽到厕所里不是干这些事的?”“一个叛徒一个骗子,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忽然门外一阵敲门声,她沉陷于宣泄愤恨的声音骤然停止,但脚不经意地又往里踩了一把,他被那骂声与疼痛包裹,这一瞬的停滞竟让他一下无法刹住欲望地射精出来,喷在她踩在他阴茎上的小腿,门外甜美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们在吵架吗?” 因果刚开口“没——”忠难忽地双手握上她的小腿,滚烫的舌贴上那刚刚洒下的精液,舌钉似滑轮一般连着她的小腿肌肤一并往上滚过,她瞪大了双眸盯着那逐渐攀上来的舌,用他的唾液滑出一道细长凉丝的轨迹,而最终停留在即将要钻进她短裙之内的大腿部分。 他伸手搂上她的腰,把那烫到不行的脸埋在她双腿之上,沉闷而沙哑地飘出一句: “我们会自由的...我们一定会的...” 哇,两个坏家伙。 —————— 完结之后会整体扩写修文,其实每天没有那么多力气写文,但是不写文我不知道怎么活了。 能看到这里还是感谢,写这本完全是情绪使然。 今天精神崩溃了一次,强忍着写完了一章。 关于预警部分的血腥暴力内容其实都在还未写的后半部分,前面只是预热一下,意思是我以后可能会写到“这种内容”,如果前面这个程度都接受不了就可以不用往下看了。 本质是篇纯爱文,所以也不要太期待有多重口。 谢谢大家。 一百零四 我靠,M属性大爆发,兴奋过头了更一下文,后面几天再死。 大概从这章开始正式进入全文主题,拖了二十万字写车和纯爱,私密马赛。 不想预警了,也不知道自己能写出什么鬼东西,随便看吧,我也随便写。 ———————— 因果抓娃娃特别厉害。 忠难看着怀里抱着都快要掉出来的小熊娃娃,又看向她集中注意力于钩子上,又抓起一只眯眯眼红狐狸来,沿着机器窟窿往下坠,滚落了出来,这只她要自己抱着。 她拎着装小西的蛇箱,手里抱着那红狐狸娃娃,忠难抱着娃娃和衣服在后头跟着,她不愿走在后头,所以冷风灌进来把她本来免疫力就低的身体弄垮了。 忠难把她裹在怀里走,她头痛起来几乎走不动道,所以把她一把横抱起来,把小熊娃娃全堆在她怀里,红狐狸被他的下巴摁在正中央,他们在冷风中像融为了一体。 第二天她发着高烧在床上用抓来的小熊娃娃扔忠难,说“都怪你,都怪你”,他倒是好得快,做了粥给因果喂下去,又捏着她细杆似的手臂思索,就被那红狐狸砸了一脸。 他想到的对策是做的饭菜带去学校吃,不然总吃那呕吐物一般的食堂,胃还没得病,心就已经得病了。 因果手上环着那不符合她手腕粗细的手表,拎着忠难给他带的饭盒来到教室,她走进来第一眼看到她的课桌,随着步伐慢慢靠近,那些恶毒终于还是转到了她身上。 她低垂着脑袋,将自己椅子上尖端朝上的一堆图钉拾起,淡然地放进抽屉里,而后从包里拿出酒精和抹布(总觉得是最需要携带的东西),把桌上那些“你妈妈在舔屌”“我用你妈手冲了喔”“贱婊子”“肉便器”“这个位置也有艾滋病”统统擦掉,而让因果欣慰的是,并没有留下刻痕,简而言之,都比较好处理。 都不需要用脑子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因果懒得再去吵架,把饭盒也塞进了抽屉里,刚坐下甚至连书包都没碰到座位上,背后被猛地一摁上了什么东西,又顺带把她往前重重一推,她整个人往桌子上一撞,肩膀被撞出一整条的疼。 她双手交叉捂着被撞到的地方,本来还算心情好的脸色倏然沉落,只听背后有人说:“你是不是没穿内裤来啊?姨妈巾都掉出来了!” 因果把手往后一摸,正好摸上那粘稠的触感,她的手指一颤,浑身都被这鼻涕似的质感激起了鸡皮疙瘩。她一下就把身后人贴在她背后的卫生巾扯了下来,在看到那正中央赫然的一片红却是恶心得直接甩在了地上。 不是没有男生会搞恶作剧把卫生巾贴在她背后过,但是从没有人会贴带着疑似经血的卫生巾。 她盯着那躺在地上像被刺穿了身体的女人一般的染血卫生巾,耸起肩来,背后有一片不同男生不同的笑声,但在因果听来都全然是一种声音。 夏小娟从前门背着包进来,因果下意识抬眸,她以为夏小娟会跑过来带着她一起去叫老师,但在她与夏小娟对上眼的那瞬间,竟觉得这里又有一位新的裹着金黄色裹尸布的尸体送进来火化。 因果在那清晨的一缕阳光中,片片面面地窥见她脸上的青青紫紫,她没有梨涡,没有麻花辫,光把她凌乱的头发挑在空中的样子照得一目了然。 夏小娟走来,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因果,径直走过那漫长的过道,而因果也未曾出声,她留下被光照拂的背影之下,那蓝白校裤的缝隙之间,刺目的深红,刹那间整个世界的声音被放慢至0.2倍,所有人的声音都被拉长成一片长方形,于是再也分不出到底谁在说话谁在笑,于是再也不知道谁是人谁是鬼是人是鬼是人是鬼。 她突然站定在光照不到的地方,那些冗长的笑声像出现了固化似的把她埋起来。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自己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逆着那些猪油凝固起来的块状物,坚韧地转过身来,她这一转身似乎能活生生扭断她的半身,因为她的下半身已经被做成了预热菜。 因果复杂的目光倾注于她,见她固执地弯腰,于是那刺目的深红像是为了给所有人做一个展示般的更为醒目地被框在那里,因果听见那扭曲而不存在于世的厚重笑声,看见她包着纱布的手指捡起了染血的卫生巾,而后的瞬间只剩下聋了一般的电流声直直穿过耳膜。 为什么处处都是“因果”,但因果却不为“因果”? 她只觉得连视线都一片空白,听不见也看不见,但似乎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在她被尖叫声唤回意识后,自己已然站在那笑声最大的龅牙男生面前,一枚蓝色的图钉被她用指腹狠狠地摁进那人的上嘴唇,似乎连带着牙龈也一并刺穿。 也许他直接换一副假牙会比较好。 男的女的都在用着电流攻击她的耳膜,连夏小娟都捂上了嘴往后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因果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突然被身后一双手架起了双臂,她惊叫一声把握在手里的黄色图钉噗呲一下就刺进了那试图把她拖走的手背,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因果被直接甩飞在地上,虽然用手臂护了一下脑袋但还是撞得耳鸣。 图钉散落了一地,她就蜷缩在这一片图钉旁边一块四方格中,这片四方格就像是子宫,困住她又保护她,但结局还是会被人拽着拖出来,而她必须当众赤裸,就像新生,就像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新生。 所以那人扒开她的蓝白校裤,意图把她的染血卫生巾也活生生地像扯肠子一样扯出来。 夏小娟浑身发颤地就坐在离因果只有一方格的地方,但她不敢动,她抬起头,谁都没动,只是就这样观看表演似的在那儿,站着的是没买票的,坐着的是买了票的,拿起手机录像的是vip票的,笑着的是演员,那她是什么? 她是跪着的马戏团动物? 因果的惨叫与哭号被带着汗臭味的手捂个严丝合缝,几乎溢不出任何声音来,甚至连她的鼻子都一并捂住,脸逐渐涨红起来才有人说“喂你蠢啊别捂死人了”这才把她鼻子放开,但就在那瞬间她一口咬上了那好像没干净猪毛的手,她多习惯吃人就咬得有多狠,可是再异食癖也吃不下毛都没剃干净的肥肉,所以就在一阵猪叫之中仅咬到脂肪层就作罢,吐出那恶心的手肉,齿缝灌满了血,一张开两排牙齿就拉出纤维血丝,酒窝陷下去,虎牙似钉子,朝着他们回以大笑。 “疯女人——”那肥硕的大手直接掐上她发出笑声的喉咙,笑声戛然而止,却仍然有细细小小的科科声溜出来。 “会死人的!会死人的!” 夏小娟忽地强撑起自己那吓软了的双腿,扶着一旁的桌子叫喊着就要站起来,她的余光突然出现一个高耸的身影,一碗装着白米饭的塑料盒子跌在地上,米饭倾倒而出,她甚至没看清那人的脸,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速度奔来,她根本不关心这些,只是抬起头来注意到的只有那举过头顶、有着红色刀柄的锋利小刀,下一秒不由分说地直接刺进那锢在因果脖子上的手臂之中。 “小因,你忘带饭了。” 刀身直接刺穿一整个手臂,在惨烈的男男女女尖叫之中终于有人说“叫老师!叫老师啊!” 刀刃再度垂直抽出,血飞溅上他向来干净的脸,那胖子捂着被刺穿的手臂滚在地上大叫,他目光移向因果被扒下校裤后露出她垫着卫生巾的黑色内裤、细白的双腿,暗淡的目缓缓攀上始作俑者,那人吓得站起来就要跑,他随手拿起身边课桌上的黑色圆珠笔,转了一圈,握着笔身,那人甚至没跑出一步就被他拽着衣领拉了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是大哥让我们这么干的啊!我对这种瘦成骷髅的女人有什么兴趣啊!” 忠难握着笔身的劲忽地让指甲陷进了手心里,那子弹头对着那人的肩膀,在狠狠扎下去的瞬间,看向了那一直坐在课桌上打着斗地主发着怪笑的人,他似乎连“朋友”的疼痛都能作为笑料让生活增添一份多姿多彩。 子弹头就像它所描述的一样,被忠难握在手中,犹如枪毫不意外地走火,穿透恶的分子。 但是你们应该知道,零是不能作为分母的吧? 一百零五 “我以前是不是一直告诉你,凡事忍忍就过去了。” 掌指关节上的血还未干。 他拿着自己上交被老师交还过来的手机贴在耳边,从听筒里传来的、陈敏一贯的语气,他听得麻木,沉默不语。 “你替人家出头,还想替人家坐牢是不是?” “那孩子从小被人欺负到大,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你帮人家干嘛?” 他突然一口气没能顺下去,跟着沉默的火一起喷发出来:“是你让我保护她的!”把路过老师办公室的学生都吓了一跳,瞥见他四个指节都染着血的手掌撑在白瓷砖上,指甲陷进瓷砖缝里,好像要活生生把那瓷砖块给卸下来。 陈敏从没听过他用这样逆反的情绪同她叫唤过,顿了一下就突兀地嘶起尖声来:“有什么不对?男孩子保护女孩子理所应当!那你捅人刀子就是你的问题了,你能不能少给我惹事?你就非得让我不痛快吗?!” 忠难时常觉得陈敏说话根本没有逻辑,她单纯只是想责怪他,把错全怪到他自己身上,尽管上一句和下一句根本没什么关联甚至有时候背道而驰,但他就是错的,她总归都得是对的,穷尽末路就会说—— “我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妈妈的良苦用心啊!” 秋雪亭抱着数学试卷从楼梯走上来,看见忠难拿着手机背靠着老师办公室的墙,她原本心情低落的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明媚了起来,想着把他月考数学149分的试卷交给他,并和他说几句话。 步伐都从灌了铅似的化为羽毛淌水,却在刚刚喊出“忠”的刹那,眼见他把整一个贴在墙上的身子撑起自己站立于地,手机里还响着不需要开免提都能听到的尖锐女声,能见河流布在他的手臂,弯出一种要把他自己的心也扔出去的弧度,将那分明还崭新的黑色手机连同那些尖言碎语一起掷出这座教学楼。 砸向那从天铺下来的写着“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横幅背面,反过来的文字不像文字,背面好像给蒙上了一层雾,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要学还是要死还是请你死了再学或者学、学——学!请你!我祝你学。我死。 发着噪声的手机沿着那横幅背面像滑滑梯似的滑下来,但是却有人告诉它这是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垂直过山车,于是它就这样在所有人的仰视之下,带着陈敏尖锐的质问“你说话啊!你聋了吗!?你要气死——”啪嚓一声摔了个七零八散五马分尸六神无主。 一时间惊叫连连,万幸的是没有砸到任何人,三楼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围到栏杆边往下望,看那碎得身首异处的手机就好像在看一个刚刚跳楼的人,有人回望想看看始作俑者,却被他敏感的眼神抓了个彻底,被套上黑色尼龙袋似的窒息,一下又回头被迫凑进了热闹里面。 秋雪亭抱着试卷被吓愣在原地,她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要逃出身体似的跳,而就在此时忠难的目光捕捉到了她恐惧又爱慕的神情,与之对视,她不自觉地耸起肩来。 他走过来了。 秋雪亭攥紧了那张149分的数学卷子,默念着编排好的话语,但又在心里打乱不成句子,随着他越来越靠近,她心跳得越快,直至他站定在她面前,伸手的瞬间她吓得闭上了眼睛。 “我要停课一礼拜,麻烦你帮我收一下化学作业了。” 她忽地睁眼,那沾着血的手已然把最上面那张数学卷子顺走。 卷纸被风吹起一个角来,她凝望着忠难走去的背影,他高得不像能够人以群分。在一片讨论声中,那撕开试卷的声音尤为清脆,对半,再对半,撕成碎纸机那样的纸条,还没接着往下撕,老师就把他拽回了办公室里,秋雪亭被那重重的关门声又吓了一跳,但正因如此才回过神来。 “一礼拜啊...”她抱着试卷悻悻地垂下了脑袋,走过这片并不狭窄却窒息的走廊。 ... 忠难打开医务室的门,冷风倏地就灌进了这较为温暖的房间,夏小娟陡然一缩抱紧了身子,听那急促的脚步声而来,下意识回头,他满脸皆是“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刺得她一哆嗦。 “你也好,那个瘟神也罢,”他看向把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裹在被子里的身影,从隐忍到不可遏制的怒火一层一层递上去,“你们为什么都要害她?为什么都要缩在她背后?她这双手能救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逼她?” 夏小娟被他逐渐上升的语气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逃到病床里侧,趴在床沿喊着“因果”,但裹在里面的人不声不响,只是发抖。 “我、我做错什么了啊...!”她突然就哭了出来,膝盖跪在地板上,感觉抑制不了自己的眼泪就把脸埋进双臂里趴在床边一抽一抽地说,“为什么都闹成这样了他们还不能被退学啊?为什么又是我的错啊?我做错什么了啊?” 他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确然是陈敏的亲生儿子,说话毫无逻辑,只是为了责怪他人而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替罪羔羊。 那怪谁呢?怪得过来吗? 忠难忽地俯下身去掰扯那被子,刻意地压下怒火,但轻声细语的字里行间却全是火,因果最怕的火。他说着“我们先回去吧,小因”“回去看看小西”“你想吃抹茶蛋糕吗”,可因果就是不说一个字,她力气小,自然是抓不住,扒下被子就像被扒下裤子那瞬间一样发出能致人耳鸣的尖叫,夏小娟一下就捂上了耳朵抬头,猛地撞见因果死尸一般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她看,她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板上。 “我不回去。” 空荡荡的四个字却掷地有声。 “什么?”他以为自己终于是被陈敏弄聋了。 因果缓缓转过身来,对上他一把冷水浇灭了火的余烟的眼睛。 “我又没被停课,那些人也被停课了啊,我为什么要回去?” “可是那家伙还在。”那个观赏“朋友”痛苦的人。 她笑出来的时候,齿缝间的血还隐隐渗在里面。 他总是求她别笑了,别笑了,因为她笑的时候总那么痛苦。 “时间不够吗?”她歪着脑袋,“你分明答应过我的。” 你把他们都弄死我就只恨你一个人啦。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胆小鬼啊?” 可冲动是魔鬼啊。 一百零六 中午的时候,因果独自去食堂,夏小娟在后面喊着,因果转过头来她气喘吁吁地刹车,杂乱的头发被阳光镀上一层金,她总过分发光,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你没有生我的气吧!”她在喘息之间发出问话,当说是陈述句。 因果愣愣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生气?” 夏小娟一时之间也组织不出语言来,只用着手势比划说着些不见头尾的话:“害你们被他们——呃,其实他们没有那样...只是把我的卫生巾抢走了,总之...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还让你男朋友——” “原来没有啊。” 夏小娟看着因果释然地笑,卷着酒窝,阳光洒下来能看到睫毛的影子。好可惜是忠难曾见过这样的笑,却从不知她这样笑并不代表她正痛苦。 因果挽着夏小娟的手臂走向人潮,夏小娟腰上系着长袖校服,把那侧漏出来的深红给盖上了,她开始说起原委来。 周日她和初中同学一起去电玩城碰见了郭怀仁他们,非要拉着她和她朋友去吃饭,她们不肯,他一个巴掌就打上来,朋友吓坏了要报警,也被打了,争执之中有人来劝架,他们就掏出刀子来,谁都不敢靠近,最后警察来了他们跑得贼快,但还是被抓到了。 夏小娟说最印象深刻的就是郭怀仁说:“那是我女朋友,她跟三四个男的搞,我才知道她有艾滋病,我是为民除害呀警察叔叔。” 因果嘴里嚼着的肉被牙齿分尸成了肉泥差点吐了出来。 夏小娟接着说,今天早上上楼的时候被不知道哪个女生提醒了句“同学你后面漏了”,她回头扒拉了一下裤子看见血色,才想起最近确实该来例假了,想着把校服脱下来系在腰上,突然校服和书包被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家伙一把拽走,她叫着“神经病啊”就朝那男生追去,但肚子开始疼了起来,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家伙——昨天在电玩城里见过的、或许是别的班的人把她的校服从这楼往下扔,然后抱着书包就跑进了男厕所。 夏小娟捂着肚子先扶着扶手下楼去捡自己的校服,再次上楼时抬眸,只见郭怀仁站在台阶顶层,手里拎着她淡蓝色的抽绳双肩包,朝她笑。 她双目紧缩,脚步跨出去叫喊着“还给我”,还没跑几步那包就被随性地往下一甩,她惊慌失措的眸中映着包掉下楼梯的轨迹,而后又迅速下了楼梯,跟着书包“砰”地一声落地蹲下身去捡。一拉开抽绳里面一股尿骚味卷上来,她猛地捂上口鼻,里面的书本卷子都染上了不可名状的黄,更糟糕的是放在最外层的几片卫生巾也没有了。 她本想立刻起身去找老师明事理,先是牛皮筋被忽地一扯,麻花辫整一个散开来,她刚站起来要诘问,裤子突然被人往下一扒,她惊叫一声捂上后面倏地转身,却见始作俑者大笑着说“蓝白条纹!蓝白条纹!”而后啪塔啪塔地就往上跑。 而郭怀仁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夏小娟用筷子戳着邦邦硬的米饭,见因果也没怎么动菜,眉眼之间摊开来说:“诶,吃饭的时候我说这些干什么呀。” 她的梨涡小小的,装不下任何东西。 因果嚼着莴苣,她见夏小娟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很难过,仿佛不是在讲自己的事情。双手撑着满是青紫淤伤的脸,好像随时随刻都发着光发着热。因果总觉得这样也不对,可是一产生这种想法之后随之而来的是,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样才是对的? 她吞咽了下去,小小的胃已经在呼喊着请不要再往下砸了。 “对了,雀子是不是又没来上课啊?” 夏小娟突然一说,因果才想起好像从早上进来到中午为止都没见过春雀子。其实她有些习惯了,春雀子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她不曾过问,因为春雀子也从来不会说。 “嗯。”因果只落下这一个字。 “好奇怪啊,她这样没问题吗?是身体不舒服吗?” 因果沉默不语。 因为她其实分外清楚其中的缘由。 夏小娟撑着脸,漫无目的地在人群里张望,但人来人往皆是黑与白与蓝,人与人好像并无差别,她看见几个熟人,但在和不认识的人手挽着手,或是熟人与熟人手挽手,但纵观望去,却全然陌生。 她收回目光,看向正在把一粒米碾成两半的因果。 “对了,我刚刚说你男朋友你没有否认诶,”她明媚的目光又照射在因果的脸上,“难道说,是真的——” 因果皱起了眉,咬着筷子盯着她说:“他都那样骂你了。” “本来就是我的不对嘛,”她摸着脖子逃避式地撇开目光,“我早告诉老师就不会让你被他们那样欺负了,而且他都能为你——我觉得我好没用。” 因果的眉锁得更紧了,一把将筷子按在桌上,夏小娟被这一按吓一激灵。 “你有什么错啊?” “我...” “就算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照样会把图钉钉在每一个欺负我的人脸上。” 她端起了盘子,把筷子拾起放在盘中央,夏小娟下意识也起身收拾着餐盘,而每每与因果矮小的身子相视,总觉得自惭形秽。 因果把那梆硬的米饭和炖得稀烂的菜全投入了泔水桶,所有人把剩菜剩饭倒进去,像是收集所有人的呕吐物,然后再回炉重造,重新递给他们一盘看似崭新的菜。 “可是他们会报复你。”夏小娟也一并投入呕吐物。 乒铃乓啷地,其实盘子本该可以整齐地互相嵌入,但事实上大家都争先恐后,让这一筐沾着米粒与菜汁的餐盘变作太多空隙的俄罗斯方块。 因果转过身去,阳光正好。 “难道我忍着他们就会停下了吗?” 正正好好将她烧死。 一百零七 因果走出校门便被一直站在校门口的忠难拽上了手腕。 他把因果从脸开始往下摸了个透,以确认她是否存在新的伤痕,摸着脸像摸面皮,把她卷成一个饼,摸到锁骨时她就受不了了把他推开,他固执地抓上她的手,在她并没有想挣扎却碎着几句“松手”之中一路拉着她走过被踏上无数个他们的脚印的道路,绿灯晃晃,从未阻下。 她好像总能从忠难握着她手的力度中分辨出来他的情绪,此刻快要将指甲陷进她的手心里,紧得快要把她的手指捏变形。 走到门口,钥匙转动的声音咔哒咔哒的,打开门一股冷气,不开灯的时候像停尸房。忠难意图把她拉进门来,她却突然抓上了门框,他听她指甲划过铁门框响起犹如粉笔尖头磨过黑板擦的声音,顿然停步回首,她缩在门外瞪着他,一条手臂伸出来被他裹在手心里,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你又要把我锁起来?”她直言不讳。 他没有任何回答,踱步上来掰她的手指,因果尖锐的叫声还未出口就被他一把捂上了嘴,她一口咬下他的无名指他也不松手,而他只是用一双无可奈何的垂目久久凝视着她。 因果见过太多次他这样的表情,她狼狈的样子被他总是用这样一副表情沉进去,深不见底,好像她在他眼里溺死一万次。 被他直接拖进了家里关上门、他松开手的刹那她便又开始大叫,如同母亲对她那样歇斯底里地大叫,海豚、鸟、玻璃碎?只是两种固态的东西摩擦产生的扭曲声响。 可忠难面对她突发性的精神崩溃竟已经习以为常,更残忍地用看着什么破掉的东西的眼神看着她,她脆弱的手打在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嘶哑的声音诉着自己被吞下去现在蠕动在肠子里的话语:“你把我妈还给我……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你去死——你杀了我、然后自己去死,胆小鬼、骗子、啊——!” 她惊叫一声双脚无法着地,整一个下半身被他锢在臂中直直抱起,“哐”地一声背后砸上了门。他终于不再垂目,而是要仰视着她,但这是他非要把她置于高处,而不是自己下跪,所以他眼中不带怯懦与自卑,而是平静,但平静往往作为一种暴风雨前的预兆。 “要我弄死他们,又不让我杀了你母亲?”他凑近了因果混乱的脸,她往后靠,却只能感觉到猫眼抵在她的脊骨,“杀了你母亲就会坐牢,弄死那些畜生就不会坐牢了?” 因果被他久违的怒火吓得耸起了肩,眼珠往下瞟,顿时一阵恐高感袭来,于是转回目光被迫与之对视,她抓着他抱在她双腿上的手臂,害怕摔下去把脑袋给摔坏。 “你不会想把我送进监狱里再回到白阿姨身边吧?”忠难瞳孔发颤地问。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越发无法平静下来的双眸,一下没控制住地推上他,下一秒又害怕跌落只能猛地搂上他的颈,“你在乱说什么啊!” 他忽地又凑近,近乎要贴到唇上,但就隔了张纸的距离,雪松味扑面而来,他又洗过澡了,安神香似的稳了稳她突发崩溃的情绪,但还是因为吊在桥上摇摇晃晃地绷紧了神经。 他似乎开口要说些什么,连第一个音的热气都扑在了她脸上,却听门外哐当一声巨响,他们都愣了一瞬,相对无言,只听门外敞亮的声音喊着“有没有人啊”,可似乎不是对着他们,而是对门。 听着不像来讨债的,因为声音略显年轻,不像地痞流氓不过终会成为地痞流氓。 因果还在听着他们的声音辨认,突然贴在门上的身子就被转移到了鞋柜上,她抬眸见忠难闭着一只眼,把另一只眼与猫眼相贴合,一手伏在门上,一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是这儿?你确定吗?” “我咋晓得,他男朋友跟她一道回家,我声儿都不敢出啊。” “我听说她男朋友住挺近的,被她男朋友发现了咋整?” “他一个还能打过我们两个啊?那神经病女的瘦成那副鬼样连一个都不能算。” 因果好像能从声音中辨别出其中有一个人的声音是今天被她用图钉刺了手的男生,但另一个很陌生。她想着从鞋柜上跳下去,但往下一望脚空空地悬着,她又胆怯地缩了回去。抬头见忠难没了影,她忙转过头去寻他,入目是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被他握在布满河流青筋的手里,她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说:“...你要干嘛?” 忠难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也会问出这种白痴问题。” 因果伸手就挡住了他要走向门把手的身前,细杆似的手臂却把他一整个高耸的身体都拦了下来。 “你疯了啊?你真要坐牢啊?” “你不希望我坐牢吗?”他侧过脸来,风平浪静,声音轻却重得沉,颇有一种循序渐进的嘲讽之意,“你不要我直接杀了他们吗?我都依你还不行吗?” 无理取闹的家伙。 因果看向他手里那把擦得锃亮,能倒映出她无措的脸的菜刀,刀身很宽,看起来很笨重,不似她之前拿的那把刀轻盈。 她对上他那风平浪静的眼睛,好像只要她说“那你去吧、你去杀了他们”他就会毅然决然地摁下门把手,开门,举起那把笨重的菜刀,把他们两个人剥成四个人。 “不行...”她轻声地,声音弹过钢琴的黑键,她的眼珠也是钢琴,她崎岖不堪的指甲啃在齿间,发出咔哒咔哒的乐曲,“因为这种人就进监狱...你诚心要、要看我被活活打死...你说要弄死所有人的...你分明就是骗子。” 忠难看她这副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把手里的菜刀放到一边的桌子上,门外的交谈声仍响着,她陷于自言自语之中,好像被困在了一个矛盾之中。他伸手将因果从鞋柜上抱了起来,因果下意识搂上他的颈,好像回了些意识,但也只是呢喃着“你是骗子”。 他抱着她离那敞亮的交谈声远去,进了卧室关上门因果才从喃喃中彻底惊醒,突发挣扎起来说“你别绑我”“我例假还没来完”“明天还要讲月考试卷”之类混乱的话,忠难叹了口气,把她脑袋摁在自己肩膀上堵上她的嘴,侧过脸来靠着她那冻红的耳说: “想做爱的人是你自己吧?别以为你发疯我就听不出来。” 她安静得过于迅速,像不曾尖锐。 门外也没有声响了。 怎么只剩下心跳声了。 一百零八 小西攀在因果印满绵羊的睡衣袖子上,一圈一圈地绕过来,缠上她握着笔的手心手背,它吐着蛇信子用那颗粒大的眼睛巴巴望着她看,她用指腹点上它的脑袋,说:“小西,先让我写完作业吧。” 听店员说蛇并不像猫狗一样通人性,听觉也不敏锐,只会对震动做出反应,所以和它说话它也不知道主人是想表达什么意思,所以它就这么固执地缠着她,细尖的蛇尾拍打在她的上臂,手心手背又凉又滑,她只得放下了笔,盘着它玩了一会儿。 卧室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飘出浓郁的香味,因果从旋转椅上站了起来,小西就往她睡衣袖子里钻,她踏着兔子拖鞋走出来,一眼便能看到忠难在厨房的背影。 先前他说想做爱的是她,她默认了,结果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就去做晚饭,又放狠话说“明天还想上学就别勾引我”,一句话点了无数个炮仗,把因果的脸炸了个喜庆的红。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自以为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的,她刚一贴上门框他的声音就随着他切葱的刀起刀落声自然地流出来:“说了不做。” 因果觉得他后脑勺长眼睛了。 盖上盖子的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他放下原本要去砍人的菜刀,现在上面沾满了葱末,缓缓转身,因果和钻到她锁骨上的小西一齐躲在门框旁边看着他,两双一模一样的深黑眸子把他盯了个彻底。 “你,”因果张开了嘴,目光炯炯,“真的有那种不会坐牢的方法吗?” 忠难看着她,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轻笑一声又转了回去,握着刀柄,另一手扶在生牛肉块上,一刀利落地切下一块长宽相近的肉来,刀刃砸进砧板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没有那种办法。”咚地又一声。 “那赵老师呢?” 他正欲砍下第三刀,刀刃陷在生牛肉柔软的表层,却没再砸进砧板。 厨房半开着的窗,外头倒是灯火通明,平日里望下去都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月光照明。因果站在他身后,一股冷风刮进来,小西又钻进了她的绵羊睡衣里,滑凉的蛇鳞缠得她更冷了,她不由得抱上身子取暖。 “他离职之后就失踪了,虽然他们都说是和他发生了关系的女学生报复他,但人至今还没找到,”因果顿了一下,“我只是说,或许——” 她还没说出来,窗外突然一阵唢呐连天,跟着敲锣打鼓,一时之间这死寂之楼竟凭空降出生灵,闹得每家每户都探出头来看个究竟。因果也好奇,但窗户面前站着忠难这庞然的身体,他倒是事不关己,一刀下去,嘈杂的乐声竟盖过了他砍下生牛肉那响得快要砍断砧板的声音。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哆。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念经的混在乐声里,因果望过去却连月亮都没见着,那些声音真如凭空降生,看不见便是不存在。忠难低着头,将切好的生牛肉放进碗里,她好像看见他侧过来的脸上薄薄的嘴唇动了几下,但念经与乐声实在太过敞亮,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于是她踏着兔子拖鞋走了进来,将手环在她的耳朵后面,让他再说一次。 他在冷风吹拂中俯身,他有些失去血色的唇、垂下的目、飘散的发,整一个压下来,将热灌进她的耳,他也将手掩在嘴边,仿佛他们要说一个小秘密。 只听他轻飘飘地说: “大概是‘因果’报应吧。” ... 早上他牵着因果的手下楼,虽然她说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既然他不能进学校了就别粘着她,他还是不放手,说怕她过马路不小心,因果当即踹了他一脚,大骂“你把我当弱智儿童啊”,他笑笑不回话,她更气了,但又甩不开他的手。 走出绿色铁门撞上一个大大的白底黑字的“奠”,这么狭窄一个道还用着个棚搭起来,煞白灯笼高高挂,撒了一地的白色纸条,世界不是黑就是白,唯有花圈红红绿绿,像迭在一起的蝴蝶。 忠难拉着因果的手走过这一地的白纸条,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塑料袋黏上了她的鞋子,她站定在那儿踹了踹,忠难也停下了脚步。 那女人像幽灵似的走了过去,因果只看见了一双崭新的白色高跟鞋,只听那声音也虚无缥缈地循环往复地念着一句“O? Tāre Tuttāre Ture Svāhā”,她恍惚地抬起头来,女人只留下一个陌生而并不属于这里的背影,因果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的背影。 “我们这里有这个人吗?” “就住我们楼上。” 因果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完全不像。” 他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要走出这个只有黑和白的世界,那一道幽灵一般的身影忽地转过身来,因果这才确信她确实是住在他们楼上的阿姨。 她从未有过如此整洁的一天,她整日就像一块揉皱了的某一页书纸,发黄、发皱,被撕去一角,但现在却像刚造出来的纸,晒着太阳,只是滴在她脸上的青紫墨水擦不去了,可她仍然美丽,一副菩萨相。 他们走出这只有黑和白的世界,因果回头看着她,只留下她洁白的背影。 她问忠难她刚刚在念什么。 “绿度母心咒,”他说,“她在保佑自己的幸福余生。” 末了,还添一句。 “看来保险赔了不少,我们以后见不着她了。” 一百零九 “因果报应呀!” 秋雪亭吓了一跳,她最近总对“因果”这两个字敏感,那报应二字出来,她甚至心虚地打了个颤,好像自己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正等着被层层批判。 她时常偷偷看之前群里发的匿名板链接,里面好像时刻都有人在,什么都聊,从天聊到地,谁和谁在一起了谁和谁分手了,谁脚踏三条船,谁约炮约到本校老师,谁吸毒了,谁自杀了,每接收一条新的讯息就对她的人生观造成一次锤击,原来看起来宁静祥和的校园暗地里藏着如此之多而杂的腥风血雨。 她时常会看到自己名字的缩写出现在里面,与之相关的内容大抵是: 【QXT她不会真的在白日做梦想靠那对巨乳就勾到ZN吧?】 【你看她的大腿粗得像牛,又高还壮,到底谁在校园墙上表白这种家伙啊?】 【她还整天一副绿茶脸,感觉会下蛋】 【我之前看她的体检表,她居然有一百四十斤】 【哇,这么肥】 秋雪亭捏着自己的大腿,手指陷进肉里,留下一个短暂的手印,抓一把起来,肉又弹了回去,瘫在椅子上。她总想起在课间操时看见因果把校裤卷起来露出的小腿,她从没见过细成这样的腿,好像她的整条腿的骨骼都比那条腿要粗一些。 她也常常思忖,她真的很胖吗? 可是,她足足有一米八一。 秋雪亭下意识转过身,但那位置空荡荡的,她这才想起来忠难的嘱托,于是站起身来去收化学作业。 教室里吵吵嚷嚷的,他们似乎都在谈论同一件事情。 她一本一本收过去,听他们口中细碎的言谈,只大概听出了“七班”“有人骑摩托车撞死了”这两句关键信息。一直收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桌正在那儿侃侃而谈,说那被撞死的家伙以前和她一个班是有多恶心。 秋雪亭把收上来的试卷在桌子上哆了哆理齐,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同桌桌子上亮着屏的手机屏幕,它像是正为了展示给所有人看的那样摊得光明正大。 起初她没看仔细,但直觉上那并不是她能够接受的东西,所以看得胆怯,但又好奇,于是逐渐地俯下去,让画面变得清晰,在看到半截断腿的横截面的瞬间就捂着嘴干呕,同桌听到声音忙转过头来把手机收进了口袋里,并拍着秋雪亭的背说“哎呀,我们雪亭看这个干嘛呀”,她似乎是为了刻意转移话题又说:“你都帮人收上作业啦?真有进展啊?” 秋雪亭捂着嘴摇头,一言不发地拿起那刀化学卷子就往前收,但那张断肢横飞的照片还是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大脑里。 虽然他们提到了摩托车,但是那张照片里并没有摩托车,要说为什么,因为除开散在地上的断肢,露着肠子的半截上身被卡在车轮子里,他们说尸体被拖行了好几公里,一整条路上都是这个人的身体组织。 秋雪亭收到第三列的第一排就听不下去了,把试卷扔在讲台上转身就跑去了厕所,结果厕所里的人居然也在讨论这件事。 她捂着耳朵在狭窄的流水线上吐出今天早餐反上来形成的酸水,可她们的声音仍然透过她的指缝钻了进来。 “之前七班是不是发生了打架斗殴啊?” “有那帮男的在,什么时候会不打啊。” “我说真的,快把那群小混混开除吧,他们是给学校捐了多少钱啊?” “老天有眼咯,因果报应呀!” 秋雪亭快对这两个字应激了。 她觉得太奇怪了,那可是活生生一个人啊,就算他真的有那么作恶多端,可是他们难道意识不到死亡离自己有多近吗?一场血肉横飞的“意外”就发生在四周,这一路上全是身为同一物种的身体组织,野生动物们吃了一路掉落的肝、肺、心脏、脊髓、生殖器官、排泄物,皮肤组织像蒲公英一样随意播种,也许路途上还掉了一只眼睛,会被乌鸦叼走收藏。他们难道感觉不到自己也许某一日也会如此被分解吗? “七班是不是有个人叫因果来着?” “啊,一九二的女朋友,之前被欺负的好像就是她?” “那真的是‘因果’报应嘛!” 两个女生的笑声回荡在这哗哗流过水的厕所间。 上厕所总是要两个女生一起,因为这里的厕所没有门。 秋雪亭感觉吐不出来了,抹了把嘴角正打算走,手扶上厕所间的瓷砖,指腹突兀地往里陷,她愣了一瞬,把手移开,只见瓷砖上有一个小孔,她心中顿时升起一个太过不妙的猜疑,而后将眼睛向那小孔靠去—— 突然一声尖叫把那谈笑着的两个女生吓了一跳,她们匆匆走来看向那突然直起身来的巨型身高,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秋雪亭惊慌大叫:“有、有针孔摄像头!” ... 因果把筷子戳进了生牛肉里,夏小娟对着那碗鲜红而纹路清晰的生肉吞下一口唾沫。 “看到那样的照片居然还能吃生肉吗?”夏小娟本来也不想看的,可是她以前班级里的朋友硬是转发给她,连着因果也一并看到了。 因果把被切成一块块正方体的生牛肉沾上酱油,生脆的咀嚼声从齿间溢出来,她平日里吃饭都恨不得把一粒米嚼一百下,但吃生牛肉的时候却能直接把一整块厚切肉块都塞进狭窄的口腔,三两下嚼了就囫囵吞枣。 “这有什么关系,”因果盯着夏小娟说,“总不能我吃的是人肉吧?” 夏小娟被她平静的语气和字句吓得有些寒毛耸立,又无法组织语言地乱起来:“可是、他之前...可还是——而且,还这么...我甚至都吃不下任何东西...” 因果把沾着酱油的筷子头含进嘴里,托着下巴对着食堂顶上思索了一会儿,口袋里突然震动了一下,她张望了一下四周有没有老师,没有,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在桌子底下看。 【以太】:喜欢吃生牛肉吗?下次要不试一下生羊肉。 天哪,那有点超过。 【红蜡笔】:你自己吃去吧。 分明到现在闻到膻味还会吐。 【以太】:我可不喜欢吃生食。 因果白了一眼想把手机熄屏放回口袋里,他紧接着又来了两条。 【以太】:人也是动物,不把血色都煮成褐色,看起来任何肉都像自己的某一部分。 【以太】:也或者是某人的某一部分。 她第一次见到空底的碗。 里面剩着挤出生肉的血。 一百一十 月明星稀,校门口,忠难不在。 因果空荡荡的右手垂在口袋边,夏小娟在她面前挥着手说明天见,那麻花辫在路灯下一晃一晃的,她才缓缓举起左手与她挥别。 她站在一涌而出的人群之中,人们从一股撞到她周身便短暂地分叉开来又融成一股,校门像流水线的闸门,一拧开所有人与气都流了出来。好像因果是唯一的固体。 他为什么不在? 因果放下挥别的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把她的脸在昏暗中照亮,他们的聊天停留在中午短暂的对话。 他凭什么不在? 她甚至想立刻就按下语音电话质问他,可是手指悬在屏幕上,又萌生出“我为什么会需要他在”的疑问。 因为他贯彻了她一整个人生,他彻底把手融进了她的血肉之中?因为他从来没放过手,他分明说过“不要离开我”,但他凭什么放了手?因为他恶心的爱化作一句轻飘飘的谎言,其实根本就不是非她不可? 咬指甲的声音咔哒咔哒响,她作为这一片气之中唯一的固体,并不坚韧地被推来掷去,她的目光飘移四散,企图在这陌生的每一张脸上寻找到她的答案。 “骗子...”她无数次重复着,“从来都没说过一句真话...骗子、骗子、骗子——吞千针...吞千针、吞千针——” 她啃得指甲溢出血来,突然肩膀上被搭上一只手,她全身心都紧绷着被轻轻一触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起初以为是郭怀仁又找上来,但回过头来见到高耸的身高时吊起的心又坠了下去,总觉得如果因为看到他而满心雀跃更为恶心,所以直到看清来者一直都是那样一张绷着弦的脸。 可他终归不会出现,因为他就是个十足的骗子。 秋雪亭看她,也得低着头,因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到这个倒霉的女孩子,在路灯与月亮的打光之下,与被太阳整一个照拂时并不相同,也不知是她情绪的缘故,显得异常凄迷。 “你是、因果吗?”她的胆怯与她的身高并不相称。 因果只抬着脑袋盯着她看,不言不语。 秋雪亭见她深黑的眼眸替她回答,便匆匆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沓卷子递到她面前,说:“这个是...忠难的作业。” 仿佛是帮忙传递情书一般地发颤。 她握得不紧,因果伸手一抽就把卷子抱在了怀里,秋雪亭抬起头来,那固体一般的因果已经不知为何挤出了这遍地的气,甚至被人与人的身高埋藏在了人潮之中,一瞬之间便无影无踪。 因果不想看到任何形式的爱围绕在忠难身边,她嫉恨爱,嫉恨忠难的爱,嫉恨给予忠难的爱,嫉恨因爱而生因爱而死嫉恨爱于生死之间。 她逃出人潮,用那本不该用来奔跑的腿奔流于这本不该只有她一人的道路。 试卷在她怀里被吹得摩擦声响,卷角总刮蹭到她的下巴,所有人都漫步于此,唯有她奔流不息,马不停蹄。 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她非得质问清楚才行。 我的爱呢?我所能接收到的爱呢?为什么我的人生只有过客与你?你为什么不在?你凭什么不在?口口声声说让我不要离开,你又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你要丢下我?你觉得我果然是个大麻烦?你被我逼疯了?你为了我杀了多少人?他们在我的食物中吗?你真的爱我吗?你爱的真的是因果吗?你想杀死我吗?你非要我活下来吗?你想让我痛苦吗?你想让我幸福吗?你看到过去了吗?你看得到未来吗?你活在现在吗?非得是我不可吗?为什么非得是我不可?我是什么?我应该是什么?我得是什么?你是忠难吗?你是桓难吗?你是?你是?—— 轰然一声车鸣,把因果混乱至极点的思绪顿然唤回,她把目光重新聚焦于这个世界,飞驰而过的拥挤大巴车,却仍然能从这边的窗户透向另一面窗户,闪着红光的小人周围扩散出光圈,她怀中的试卷被风吹得呼啦啦地响,短发被吹向一边,吸进的氧气如此寒凉。 大巴车拖着笨重的身体压过虚拟的白色条纹之路,眼前终于风光明朗。 她的目光从那红色小人处一点一点地往外飘去,却见细碎的发同样被冷风吹拂而起,他仿佛与她共通呼吸,将她吸入的寒凉化作白雾还给空气。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像海市蜃楼。 他与她长久对望,仿佛在认识一个新的对方。 在那红色的小人消失,跳出绿光的瞬间,他似乎意图踏出步伐来打破这心照不宣的初次见面,但因果却倏然转身,朝着反方向仓皇逃离。 她在心里无声地大喊着,我什么也没有呀!你要抢走我什么东西呀! 忠难的速度之快,她甚至都没能逃跑几步就被他一把揽在了怀里,他握着因果瘦弱的肩,快要把指甲陷进本就没有多少的肉里,他急促的喘息漾在空气之中,化作一缕一缕的白烟。 因果甚至没有挣扎,只是默默地被他愈来愈紧的怀抱勒住,听他在背后说着刚刚生产出来的糖果谎言。 “快递送错地方了我找了好久,没注意时间...来晚了些,怎么看见我就跑?做什么坏事了?喊警察来抓我来了?” 她不说话,因为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看,也许换在没人的地方她已经在嘶叫着撕秋雪亭递来的试卷,一边在内心诘问“你为什么不在”一边在嘴上毫无逻辑可言地恨他、让他去死,用书包打他,好像这样就能装出自己有多恨他的样子。 因果转过头来,忠难原先有些调笑的表情倏地沉了下来。 她殷红的眼眶噙着泪。 把我的心还给我。 我的、我的、我的。 一百一十一 因果的小腿终于摸上去有些肉了。 他摩挲着她小腿皮肤上的纹理,把指陷进仿佛结出果实来的肉里,他一路摸上大腿,因果被他凉意的手刺得往后挪了一格,结果被他握着大腿拉回来了两格。 他把脸庞贴在她瑟缩的小腿上,目光不经意地瞥向她两腿之间的珍珠蕾丝内裤,串在一块的珍珠一粒一粒地磨在她狭小的穴口,乳白色的毛衣还搭在上身。 他想把她的毛衣脱掉,她说冷,他就起身去开热空调,但因果还是抱着那毛茸茸的袖子摇头说不要,他说需要一个理由,因果说,“我不想看见自己的身体。” 他总是轻易地被因果逼疯,尽管他看起来已经足够克制,他有多少崩溃的话语想倾泻而出,但最终理智战胜了一切,只留下一个:“...好。” 也许是这一个字太淡漠,听起来像无可奈何的嘲讽,她突兀地发起了疯来,嘶声尖叫着踉跄爬下床跑出卧室,他怕她要寻死,从后抱着她不让她走,她哭着说饿,他就去切生牛腱子肉。 可她狼吞虎咽一整盘却还是饿。 不,这不是她的食量,她犯病了,可她缠着他,光滑的双腿勾在他的大腿,卡在穴里的珍珠摩挲在他的裤子上,将分泌出的粘液粘在上面,她就像菟丝花似的吊在他的手臂上,用一双你给她她就会把全身心都交给你的眼睛盯着他看,然后把他像猪笼草进食那样吞食。 “不能吃了,”可他还是如此理智,把她从身体上掰下来抱到餐桌上,而后双手撑在她身两侧郑重地告知于她,“你的胃接受不了那么多,再吃会撑破的。” 因果晃着悬在空中的脚,与他平视,突然想起秋雪亭在月光之下伸过来的那只手,肉和骨相爱,才有那样一双手,她垂眸审视自己那一双手,是肉被皮吃了,皮贴着骨,骨不要皮。 于是她抬手一口咬下自己的小臂,血就从死掉的肉里涌了出来,忠难双目紧缩,扯着她的手和后颈就将她这食自己的行为阻下,并把食指伸进了她的口腔里防止她再度咬上自己。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医院了。” 这话倒是常用常好用,因果既没把他的食指咬断,也没继续发疯,就是含着他的手指,含棒棒糖似的用舌头裹着它。 十指连心,下面也不自觉地抵上了她那双细腿之间的珍珠,他掐上因果冷淡的脸,把带着她唾液的指头带出来,俯身含上她无血色的唇,她没有呜咽,舌头也没有缠上去,就像个死人一样被他的吻侵占。 他忽地离开她的唇,因果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倒是要被她逼疯了,一下摁上她的肩膀,砰地一声将她摊在餐桌之上,仿佛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餐盘,他的双目是刀叉,可惜掀开盖子看到的却只是一根羊肋骨。 “我还没有来质问你为什么要跑,你现在跟我又发什么疯?” 她深黑的眼眸吃人。 忠难没等到回答,只等到她捂着嘴翻身,胃部一阵翻涌,这浪潮似的弧度把胃里所有食物都一股脑儿地推上来,从她狭窄的食道反上,几乎都没有咀嚼过的生肉顺着一滩黄水就这么溅在地板上。 她一直趴在餐桌边缘发出呕吐的声音,他忙揽上她的肩膀,原先怒火当头的语气也缓了下来,温声细语地问她“发生什么了到底”“又欺负你了吗?” 因果吐不出来了就摊在餐桌上,毛衣露出她内里空空的外头陷进去的腹部,甚至怀疑她的身体里是否有器官存在。 他拿餐巾纸来擦拭她的嘴唇,她只微微动了动,说了句:“我的身体死掉了。” 忠难眉头紧蹙,手捏着她大腿上薄薄的一层肉,哄着她说:“你腿上长肉了,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瞥向自己那双可怜的腿,然后摊在桌上晃着头,说:“没用了,吸收不了营养了。” 因果捂上了脸,想着今天的做爱又被她莫名其妙的发疯给毁了,他今天不在,明天也许也不在呢,往后都不在了,然后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她枯竭而死,死时皮还不放过骨,最终烧在一起,你我不分。 于是她又把自己的心抢回来了。 忠难沉默了好久,他终归是放开了她,啊,以往分明,他会一边哭着说“你不要难过了”一边强行把他的阴茎挤进来把她的痛苦都打碎,在新的疼痛与滋生的快感中短暂地忘记一切。 他现在就这样走了。 因为纵然是忠难,也终会被她逼到无法忍受,她毫无缘由的嘶叫,她太过敏感的共情致使的敌意,她永远无法缝合的伤疤,她只剩下两三片的自我,把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因果见他从容不迫地从厨房拿来抹布把地上的呕吐物清理着,于是淡然地从餐桌上跳了下来,赤着脚走进厨房,忠难抬眸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毫无情绪起伏,将沾着呕吐物的抹布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因果把那把轻盈的刀从刀具盒里抽了出来,刀面映着她好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脸,她也许只是突然地想割一块自己的肉尝尝,因为肠鸣音一直在叫唤着,毕竟她一股脑儿地就把胃里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 可就在她刚要将刀放在手臂上的那刻,刀面闯入了一个身影,她觉得只要自己不带一点犹豫地砍下去,或许真能直接死掉,死掉就不会饿了。可她终归还是犹豫了一瞬就被从后伸来的手夺去了刀,因果以为又要被他训一顿,他身子从后压了上来,硬物抵上珍珠,把她瘦弱的身体压进了厨房台子的边沿。 他到底为什么会对这样的身体产生性欲? 再恋骨感美也不该恋如此病态且不美的身体。 原以为他会直接不由分说地插进来,因果都捂上了嘴防止自己说胡话,可下一秒忠难却把自己的手臂放在了砧板上,她看见那把银晃晃的刀面照出她自己捂着嘴惊恐的面容。 他喘着热气,身子将因果完全地裹住,她见那刀刃垂直于下,只听他带着颤抖的笑意说: “这个吃了吐那个吃了也吐,那你吃我,我煮给你吃,你好好学,下次吃内脏的时候得自己处理。” 听起来他不像是疯了,倒是忍不住了。 一百一十二(厨房蛇内射) 因果松开手,尖叫声从齿间一下就涌了出来,忠难拿着那垂直向下的刀还没准备往下剁,那放在砧板上的手就迅疾地捂上了她又发着刺耳叫声的嘴,啧声一响,刀被平放在旁边,他皱着眉伸手去把面前的窗户给“砰”地一声拉上了,俯身盯着她瞪大了眼睛的侧脸看。 “别叫了,你真想把警察引来?” 因果唔唔地摇头,他这才松了点力气,手往下滑过细颈按在她毛衣裹着的肩胛上,因果有些怕痒地耸起了肩,他整一个身体把她圈在这狭小的空间,快把她的胯骨压出一条痕。他下面凸起的硬物隔着裤子顶在她被珍珠勒着的一条线上,珍珠摩挲着她的穴口裹着不断流出的粘稠液体,她不经意地摩擦双腿,粘液顺着腿缝往下一直流。 她的双手撑在砧板上,脑袋微微低垂,目光总是瞟向那把锋利的刀,脑海中无数次忆起用它砍下忠难的手臂时那种涌上心头的满足感——这只手完完全全地属于我,无论我胖与瘦,美与丑,我是否是我,都无关紧要,夺不走我,你夺不走我,我再也不会痛苦了。 因果悄悄地伸出手,只是有一个伸过去的趋势就被忠难宽大的手掌死死摁在了砧板上,他另一手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与他对视,她的脸被挤成个糯米糕,还出神着。 “糟糕透了,因果,你现在脑子彻底不正常了,”他俯下身来,把她娇小的身子也一并压了下去,他把脸埋在她的肩与颈之间,靠近她耳边说,“我们继续刚才的事吧,感觉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教了也是百搭。” 因果恍恍惚惚地说不出话来,可能是叫哑了,或许是精神颓靡,总归是没有力气说话。他亲着她的细颈,按在她手背上的手自然而然地往下滑,摸在她光滑的大腿上,他摸到了她从穴里流出的粘液,于是沾着粘液钻进了腿缝之间,忽然一股滑凉的触感令他不由得往下望去。 “你怎么跑出来的?”忠难无奈地看着那条通体黑色的蛇从因果的小腿开始往上缠,深黑的小豆眼睛望着他。 因果感觉忠难的身子突然不那么用力地压着她,恍惚之间又一股不可名状的嫉恨涌上心头,但下一秒又被他揉上臀部掰开珍珠蕾丝内裤的手吓一哆嗦,他又贴上了她瘦弱的背脊,突然两根冰凉的手指就滑进了她湿软的小穴,因果还是没忍住地捂上了嘴,但呜咽声还是提前就泄了出来。 “算了,小西,可别咬我...我在和你主人交配。” 小西听不懂,但是震颤传来,它就缠着因果的腿往上爬,因果趴在砧板上把脸埋进双臂里,下身被他的手指捣出咕叽咕叽的水声,她的腿站不稳发软,被他一只手揽着腰强行拖起来,滑凉的蛇鳞攀过因果的胯部,遂缠绕在忠难的手臂上,只当一个垫脚石般的往因果乳白色的毛衣里钻。 他忽地皱紧了眉,伸手一把拽住了它的小蛇尾巴,“你别得寸进尺。” 那细小的蛇尾巴就在那儿扑腾扑腾乱动,小西的脑袋已经从因果的毛衣领子里钻了出来,蛇身攀在她柔软的乳上,她感觉胸前一片凉意,费劲地支起上身来,瞥见小西的眼睛快要和它的身体融为一体,她只是蹭着它的脑袋说“别闹了”,被他听了去,倒是一份宠爱至极的语句。 因果刚想握上小西的蛇身把它从毛衣里面拉出来,下身那狭窄的穴忽地就被挤入了巨物,她疼得支不起身来抓着砧板喊疼,他妒心大起,掐着她的窄腰撞上她的臀,连着一起撞上厨房柜子的边沿。小西缠着她的脖子感受她身子颤动与摇晃的频率,又缓缓钻回毛衣里攀上她不断试图去抓着什么的手臂。 他压下身来喘着热气,掐在她腰上的一只手从她脊骨上滑过,猛地掐上她的细颈,她被操弄出的呻吟断断续续的,原本那几句疼也被他掐上脖子掐没了,他仿佛就是为了不想听到她的回答,但偏要质问她:“为什么跑?你要跑去哪儿?你觉得我太可怕了吗?把一个人的尸体拖行几公里,觉得我太残忍了?不是你逼我的吗?你说我下手太轻了,难道这还不够吗?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连条蛇都能妨碍我们做爱,我们之间不能只有我们吗?难道说——” 她用力地双手拍打砧板以求救,他怒火攻心差点就把她直接掐死了,一松手因果就捂着脖子咳嗽大喘气,阴茎还深深地插在她的阴道里,它的主人把脑袋垂在她的肩上从后抱着她,语气又软下来说:“你别回答我...我不想听你说话。” 可她沙哑的生意还是流了出来,他没听清,抬眸盯着她的侧脸,她的嘴唇动了动,他说什么,她用尽可能最大的声音说:“...为什么不在?” 他的弦直接断了七八根。 “你在埋怨我吗?”他的眸亮了起来。 因果不说话了,又趴在砧板上把脸埋进去,但他穷追不舍,俯下身来追问着她:“你没看到我所以难过了吗?你在那人潮之中只想着见我吗?你心里只装着我了吗?你爱上我了吗?你只恨我一人了吗?因果、因果——” 情绪不断循序渐进地高涨,下身也随着这情绪起伏而越发抽插快速,小西缠着她的手腕开始与她另一只手腕对接,细长的蛇身像扭成一个无限符号,把她的双手如同绳索一般捆在了一起。他用力地往穴里冲撞了两下,顶得她双腿一阵痉挛,精液毫无保留地从狭窄的子宫口射了进去。 因果想挣扎,但双手被小西的蛇身捆缚,根本挣扎不开。她被刚刚内射在她体内的忠难翻过了身来,把她抱上砧板,犹如一只等待被剥皮去骨的羊。 她还在试图用话语让小西松开,忠难就毫无间断地压了上来,抱起她细长的双腿,因果无意识地瞥了一眼,在看到那即将又要插进她穴口的阴茎什么都没有覆盖地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双脚猛地踢上他的肩膀,沙哑的声音嘶喊着“你疯了啊!你要我怀孕啊!” 但他纹丝不动,她的抵抗就像笑话,他有权利接受抵抗,更有权利拒绝抵抗。 忠难抓着她的双腿,指陷进那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里,将她的挣扎全捏烂在手心里,他看向缠在她双手上的黑蛇,它吐着蛇信子,于是他也吐出那打着舌钉的舌头,他压下身来犹如用着尖牙一口咬上她裸露的肩头。 “就一次...我们交配...我想让你身体里填满我的精液,然后吃掉我、生出我。” 他再度贯穿她的穴道,以一种近乎要捣烂她子宫的架势。 因果的尖叫声都哑得可悲,她被当做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一样用擀面杖敲打,被他按在砧板上内射了两次后终于挣脱开忠难的束缚要逃走,但那只是他刻意的放手。因果被小西缠着双手腕,腿间的粘液和精液混在一起往下流,她腿软着只是跑出几步就摔倒在地,想爬起来却已经被他锢上了腰,只听他又咬着她的耳廓笑着说:“小因,你来做我的母亲吧,你把我吃下去,然后让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吃下去,我就成为你孩子的一部分,我能叫你妈妈,然后我来爱你,你也要爱我——” 他将那骇人听闻的想法全付诸那布满血筋的阴茎,灌注了他全身心的爱与不可名状的爱,深深地插进了她无法承受之地。 一百一十三 小时候,所有人都会面临一篇名为《母亲》的作文。 向来作文满分的忠难,唯独在面对这简单两个字的作文时交了白卷,老师问他为什么不写,他说,要写什么?老师说,写妈妈的爱呀,比如你发烧的时候妈妈背着你冒着雨跑到医院,比如你不经意说想要的东西她时时刻刻记在心里,在你生日那天送给你一个惊喜。 “可我的母亲为什么只会说‘那明天还能上学吗?’和‘下次再说’?” 老师那时用何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稚嫩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听老师念了最优秀的那一篇作文,和他看过无数篇的范文一样写着模板化的剧情,最后再加上一句——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爱,没有母亲是不爱孩子的。 他看着因果的作文纸,她天真地把白宵如何家暴她的事都用那四四方方的笔触写了出来,又洗脑似的在每一段后面加上“我不知道,但妈妈一定是因为很爱我才这么做”。 他立刻把这篇糟糕的作文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但老师已经把白宵叫到了学校,她在学校里看起来对因果百般的好,回家路上就开始打骂她,而他只瞥过一眼就被陈敏拉去上接下来无数个补习班中的一个。 后来,老师告诉忠难,其实母亲可以不是生育你的、传统意义上的母亲。 他说,是类似于祖国母亲、大地母亲那样吗? 老师惊于他的理解之快,说,如果考试偏偏出这个题目的话,写这些说不定还能出奇地拿高分。 是的,母亲是创造神,大地可以是母亲,大海也可以是母亲,天地创造人,人孕育人,人创造“人”,人也可以创造更多世间本不会存在之物。如果将母亲简单地定义为“创造神”,那么母亲会是全知全能的同时又是无爱无情的。 如此一来他这才能够接受“事实上我的母亲真的不爱我”这一难以接受的现实。 那时候忠难陪因果玩扮家家酒,但因果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形象,而忠难也难以启齿父亲这个形象,所以他们的过家家永远只有母亲与儿子,或是,母亲与女儿。 是的,陈敏有给忠难扮做女孩子取乐的习惯,她说这样看起来就和他父亲不像了,也就只有他穿上女孩子的衣服她才会透露出他们所说的“母爱”,他甚至为了贪恋这一点点的母爱而自己穿上女孩子的衣服,却被陈敏嫌弃地说“真丑啊”。 他从不轻易掉眼泪,但那天他躲起来哭了,还戴着长发的假发穿着裙子,躲在玉兰花树后面捂着脸抽泣。 因果总是能找到他,带着一身伤来,跑过来的路上还会被石头拌一脚,膝盖蹭破了皮还要往那玉兰花瓣之中踏去,把他的手掰开来,见他眼眶红红,他也见她眼眶青紫,结果因果哭得比他还要厉害,又换做了是他哄起因果来。 忠难抱着小小的因果,好像在那瞬间忽然想明白了,母亲并不伟大,并不无私,她只是孕育,只是切下她身上一块肉,把肉变成一个新的她。至于爱,要看她是否爱自己。 他恍惚之间听到因果唤他,唤“阿难”,不叫“阿难哥哥”也不叫“哥哥”,就只是唤“阿难”,他有那么一瞬觉得,是“母亲”在唤他。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母亲,也不似大海、大地那般全知全能无爱无情的母亲,只是办家家酒中,那幼稚的母亲,都未曾被爱过,却仍要用自己那破碎的爱来包裹他,给予他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爱的母亲。 他摸上因果那张遍布伤痕的脸,将淤青与自己手心的鞭痕相抵,仿佛在那瞬间他们能够同为一体,互相感知疼痛与伤悲。 啊,如果唯有母亲的爱才是唯一不求回报的爱,那我作为你的孩子出生该多好啊。 那样我就真的成为俄狄浦斯,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杀死父亲,夺走你。 那些虚无缥缈的关系太易碎了,我得作为你的一块肉掉下来,成为新的你。 而彼时你只是你,你要爱你自己,你才能来爱我。 所以,生下我吧。 爱我吧。 一百一十四(微SP) 因果趴在地上被他托起腰来后入,她的小腿和双手都贴紧着冰凉的地板,小西缠在她手腕上也凉得刺骨,她一直试图去抓上地板砖块的缝隙企图挣脱,但被他从后面直接整一个上身拽起来,背脊撞上他的胸膛,双腿也被从地上掰起来,像陷在他身体里那般瑟缩地蜷起,又被他双手覆上那双细腿强行分开,他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凑着她的颈喘出热温,把她冻得发冷的身体裹起来,吹上她的碎发,一时间娇小的身子缩得更紧以抵御这股人为的严寒。 阴茎插在她身体里,撩起毛衣把手伸进去摸那仿佛没有器官的腹部,便能摸出他的形状在她薄薄的皮里肆虐。他故意顶得很深,让她抬腰把身体掷出去,却又被他掐上脖子摁回来。她双手被小西紧紧缠着放在胸前,那蛇身因为一直在游动而不似绳索,就如同无限符号本身一样从无限大走向无限小,又从无限小走向无限大。 不过他掐得没有那么用力,只是把她固定在他胸膛前的一个支点,还是有细微的声音在喘息之间溢出来几个“去死”“恋母癖”“强奸犯”,好像没有别的新词能迭上了,但他已经听腻了这些没新意的词语,一边用着下身猛烈地顶弄她的穴道,把她操得这些话都说不出来,再笑盈盈地垂在她肩膀上说:“更新一下词库吧,这些我听了都只会更想操你。” “受虐狂!!” 可她尖叫着喊出的刹那便有一股水流从下身喷涌而出,忠难怔怔地凝望着那撒在地上的液体,因果耳上顿然一片红,双腿也抽搐不止,他竟恶趣味地伸手去用指捏上她敏感的阴蒂,因果猛地脚尖紧绷,他连阴茎都没拔出来就这么深深地插在里面用手揉搓着阴蒂,在她耳边说:“我真是受不了了...我还能顾及你身体的时候你偏不要我慢慢来,分明每次都是你勾引我,又总是我的错。实话说你是不是就想我这样粗暴地对你?”他说话间又深顶,因果的双腿在快感和羞耻之中挣扎得像两只找不着北的鸟。 “你要是不愿意,就说‘我爱你’。”他擅自定下的安全词。 因果呻吟着摇头,“不可能、我不可能说。” “就是因为你不可能说才得是这个。” 他轻笑一声,不等她辩驳便直接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托着她的双腿内侧膝盖窝,边走边将阴茎往里抽插,每抽出来一点时就从缝隙间流出精液来,猛地往里插入便会发出响亮的交合声,将那些意图流出的精液全都重新挤回去。她的小腿悬在空中扑腾得就像两条鱼,也许应该说是鱼骨头。 砰地一声她被小西缠着的双手臂撞在冰箱门上,被托起的身体终于被放下,她赤裸的脚踩在他的老鼠耳朵拖鞋上,因为地面太过冰凉而只能立足于此,她就像站在孤岛上凝望大海一般孤立无援。 他仿佛把因果的身体当做避难所一样居住,将那滚烫而粗长的阴茎深深纳入那狭窄的洞穴,冰箱门被肉体的冲撞撞得一直颠簸作响,她原先还能冒出几个咬牙切齿的侮辱词汇,被他操得精神错乱到最后就只剩下呻吟和破碎不堪连不成句子的模糊话语。 突然一个巴掌拍上她脆弱的皮肤,麻木的快感之中混入火烧般的疼痛,她一声惊愕,双腿痉挛着要从他的拖鞋上踏出去,却被他直接托起了腰来双脚离地悬在空中。 “你倒是看看,谁更像受虐狂一点。” 他另一只手揉搓在她刚刚挨了一记他扇下来的巴掌的一瓣屁股上,不健康的白上烙下一个鲜明的巴掌印,一下就起了红,说不上是他太用力还是她的身体太容易留下伤痕。 因果抽搐着双腿,潮吹的液体不受控地往外涌,她垂着脑袋被按在冰箱门上,还未说话就又被他烙上第二个火烧的巴掌,整个身体都跟着一颤,而后止不住地发抖。 “不愿意就说,”他宽大的手掌在那自己烙下的红印上抚摸,“只是一个词语,没有任何含义,你说出来我就不做了。” 但她只是把脑袋埋在手臂里,传出细微的喘息,什么也没说,也不挣扎。 他垂眸看向她乳白色的毛衣因她过分地伸出双手而拉起后露出的窄腰,还留着她母亲给她留下的无数旧伤,他用拇指指腹滑过一道疤痕,她母亲实实在在地要捅死过她一次。 再度抬起要落下的巴掌却迟迟未下,颤抖的手悬在空中凝视她脆弱的身体,好像轻轻一折就碎掉了,可她却如此渴望疼痛的降临,但或许不止巴掌,也许是刀、啤酒瓶碎片、衣架任何一样坚固的东西打在她身上都是一样的。 没有任何区别。 短暂的沉默却让因果在心里崩溃了千万次,她感觉得到他在触摸她的伤疤,不用回过头去看就能感觉到他恶心的怜悯。就在忠难意图把她抱起来走出去的瞬间,她的手扒到冰箱门猛地把门拉开,冷气汹涌地窜出,小西被突然侵袭而来的冷气吓得一溜烟就松开了她的双手,往她温暖的毛衣下面钻,得到释放的双手与悬在空中的双腿狂乱地挣扎,甚至要用脑袋去撞冰箱门,他害怕得把阴茎抽了出来把她翻过身来紧紧得抱在了怀里。 可她还是尖叫、用指甲撕扯他的衣服,她嘶哑的声音叫喊着:“你打我啊!你为什么不打我啊!你怕你自己控制不了把我打死吗!那你打死我啊!你们都打我吧、反正我反抗不了,就打我吧,然后说爱我!” 忠难把她抱得有那么紧,他蔫下来的话语穿插在她话里一直摇着头说“我爱你”,她指甲都陷进了他的皮肉之中,他都不曾放开一丝一毫。 小西钻在因果的毛衣里也被他挤压在里面勒得慌,于是费劲千辛万苦才得见天日,刚刚露头就往忠难抱在她的手臂上用那尖牙狠狠地咬下了一口,他一吃痛,本就烦躁的眼眸转向那通体黑色的蛇,想直接用手臂甩开它,谁知因果也效仿着它往他另一条手臂上也咬下一口牙印,要说蛇留下两个小孔是吸血,因果咬下的牙印则是要生吞他一整块肉。 他并不想放开,可是因果咬得太过深刻,致使他都蹙起眉来折服于此,一松开她的身体她迅疾地也松开了牙,赤裸的脚踩在冰凉的地,小西也被甩在了地上,弯着身子逃离了厨房。 他伸手拽上因果的细手腕,抬眸却见她另一只手已然扑向砧板上轻盈的刀,握上刀柄,晃亮的刀身都看不清它的轨迹,仿佛把天空划破一刀口子。 她将锋利的刀刃毫不犹豫地扎进他的小腹,直接穿透他浅灰色的衣衫,刀与肉摩擦,温热的体内闯入平整的凉面,一时之间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于此,细胞发出尖锐的鸣叫。 “你真的吵死了!能不能闭嘴啊!” 一百一十五(殴打) 因果将拇指按在刀背上,四指握着刀柄,锃亮的刀面从刺口抽出变为一面红镜,从刺口喷涌而出的血在衣服内侧迅速扩散,忠难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两小步,手猛地捂上她毫不犹豫刺下的创口处,惊愕地看向她仍然将染了一半红的刀尖指向他,血从尖头顺着刀刃往下滴。 “因、因果...等等,现在还——” 她不等他说完一整句话,反手持刀就踏出赤裸的脚,忠难欲伸手夺刀,她挥刀而来却直转回来,将刀尖戳在自己的细颈上,直接陷进去割破了一小条皮肤,血涌出来的瞬间她眸中气焰正盛,威胁他道:“不准动,不然我就割下去。” 他被那涌出的血吓得跪地抓上她的细腿,精液还缓缓流在她腿缝之间,干涸的液体痕迹也是一条一条。 “不要、不要,我错了,你捅我吧……你往这儿,哪儿都行,但是别让我死太快,你不能吃生人肉,得煮熟才行……或者、你要我打你吗?我什么都做,别这样,我求你了……” 他一手捂着一直在往外渗血的伤口一手和脸一起贴在她的腿上,血从指缝间溢出来,突然的失血导致头晕目眩,好像全身都长满了心脏似的狂跳,仿佛他趴在自己的身体里听见所有器官都在敲门。 因果握刀的手垂在身侧,她低头望见他卑微地跪在自己身前,一低再低,渺小了起来,突然笑出声来,忠难听见她的笑声总是应激,下意识抬起头,因果看到他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整一个把她裹在他的目中,只听他喊“小因”,一时间与那日他满身满目都期望着她身死的眼眸相照,她呢喃着“别看我”,反手持刀举起,霎时刀尖刺破他的左眼,将眼球一分为二,喷涌而出的血溅上她的脸庞,果然又溅进了眼睛,她微眯右目,下次一定记得闭眼。 忠难痛苦的叫声在她把刀抽出眼球后持续性响起,他一下捂上被刺破的眼球趴倒在地,道不出一句话,只“啊、啊”地呻吟。 因果站在那儿,冰凉的地板已经把她赤裸的脚冻得麻木了,她平静地观赏他因人类疼痛所产生的生理反应,他纵是有再不正常,刀刺进去也会疼,也会尖叫,也会...死? “你为什么不在?”她细小的声音不像是为了质问他,而是在问自己。 但他听到了,万般疼痛之余仍要捂着被刺成两半的眼睛与不断渗血的腹部,抬起那剩下的一只眼,因果对上他那幸存的眼睛,忽地踏出一步,他执着不已地凝视她,哪怕她下一秒仍要刺穿他所有的视觉。 因果缓缓蹲下身来,无辜而可怜的眼睛何其稚嫩地盯着他看。 “为什么你的作业是那个人交给你的?” 他困惑不已,却突然想起因果怀里抱着的化学试卷,于是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你说秋雪亭?” 甚至都没有过一个眨眼的时间,她迅疾地把刀扎进他的肩膀肌肉,他倒吸一口凉气却咬着嘴唇抑制自己疼痛的叫声,致使嘴唇都咬破涌出了血,幸存的眼睛仍抓着她无辜的脸不放。 她没有把刀抽出来,而是握着刀柄刺在他的创口之中开始旋转,纵是忠难也难忍这般疼痛地叫出声来。 “你跟她关系很好哦?”她托着腮,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持刀将刀抽出又狠狠地刺进他的肩膀肌肉,再旋转刀身将创口无限剥开。 他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沿着他的脸庞缓缓滴落,他强忍着疼痛迫使自己咬字清晰:“...一般同学。” “你不知道她喜欢你吗?!”因果忽地敞开声音,刀也没拔出就松手掐上他的脖子,手指揿在他的喉骨,要把他的喉结都摁碎。 但他沙哑的声音仍然能从缝隙中传出:“你在嫉妒...?” 因果双目紧缩,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残余的眼睛中那仍然得逞的表情,忽地站起身来,手拔出插在他肩膀上的刀,血几乎是喷溅而出,泼颜料似的洒上厨房柜子,把本就沾满油污的柜子刷上一层新的红漆。他似乎已经习惯于疼痛而只是一声闷哼,而后抬眸注视着站立在那的因果,那被摆了一道的愤怒神情。 “你故意的?!”她大叫。 大量的失血导致眼前倾斜昏暗,耳鸣失神,但他目光中仍有她一席之地,是地狱的蜘蛛丝。他只是笑,咬破的嘴唇把血都给染上了牙齿,但恍惚间却瞥见她踏步而去,他猛地唤回神智,松开捂着眼睛和腹部的手,又患得患失地扑上去要抓住她欲离开的脚步,但失血的无力感使他直接下坠在地。 “因果——别走、在我死之前一直看着我啊!你不爱我吗?你不爱我的话,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不在、为什么会嫉妒,啊——因果!小因啊!” 他趴在地上伸着浸满血的手,但颠叁倒四、彩色无信号屏的视线中唯有她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而他拖不动自己逐渐冷下去的身体,只是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希望在意识离开之前眼睛能不离开她。 但因果弯腰拿起了什么又转过了身来,忠难明亮起来的单只眼中欣喜若狂地看向她再度朝他走回来的步伐,目光缓缓移向她手里的东西——那是个木凳子,就是洗澡时她坐的那个凳子。 “因果...?”他不明白她拿这个是用来做什么。 她单手拎着凳子站定在他爬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身前,由上至下,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一时间他仿佛明白了这是用来做什么的,正意图出声,但她已然双手抓上凳子脚,举起那深褐色而布满刻痕的木凳子,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去。 砰地一声巨响,凳子砸在他脑袋上迅速护上的双臂,她一脚踹上他的手臂,举起凳子腿往他背上砸下去的瞬间就听到骨头碎裂的咔吱响,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喊出声,血快要从他身体里流光了,仅有最后一丝想得到答案的意志在强撑着。 “对,对,我爱你,你满意了吗?”因果举起凳子往他背上、后脑勺、大腿仿佛在剁肉一般地砸,每砸一下就说一个“我爱你”,好像在报复每一个被人伤害而又被人回答以“爱”的瞬间。 他也不再用手臂护着脑袋,任由她把他全身的骨头、神经、肌肉都打散,逐渐远去的意识沉浸在她爱的告白中。 他幸福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