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奥薇塔公主》 楔子;丑闻 2015年6月台湾 t大教学医院员工餐厅 时间是下午三点多,员工餐厅里小猫两三隻。这时间还在餐厅用餐的,大多是门诊超时,导致错过用餐时间的医护人员。偌大餐厅里,急诊室主治医生范子稽独自在角落用餐,他吃着微凉的饭菜,变盯着墙上电视新闻当小菜。 看完一段轻松愉快的运动新闻后,范医生搁下筷子端起餐盘正打算离开,起身时眼角馀光扫到电视画面上,一名年轻帅气的男子。 新闻旁白说他是陆氏集团长公子,影片先出现一张男子站在哈佛商学院,红砖楼房阳光灿烂的帅气笑脸,下一秒画面就立刻出现多张极乐派对欢乐照, 先是在热闹的舞会里,帅气公子哥穿着合身挺拔西服,拥抱着穿着贴身短裙的辣妹。弔诡的是照片显示是在夜晚的泳池畔,辣妹却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 就算感觉事有蹊蹺,也掩盖不了民眾猎奇的心理。果不出其然,下一张就出现贵公子张的微茫双瞳,裸着上身躺在泳池畔的躺椅,拉着某个人的手对着镜头傻笑。 最后一张则是贵公子全身脱光光跳下泳池的瞬间。碍于新闻尺寸,观眾只能看到贵公子健壮的裸背,想当然尔净白屁股蛋直接打上马赛克。 这名年轻俊帅体格精壮,笑起来却流露着邻家大男孩靦腆气息的华人富家公子,立刻引起范子稽的兴趣。 镜头回到棚内主播身上,只见美丽女主播带着端庄笑容,徐徐说话。 「?这几天来网路上流传着,陆氏集团大房长公子陆爻的荒唐轰趴照,他被指控对女友家暴甚至始乱终弃。为了证实网路传言,本台特派记者独家在美国哈佛大学,採访到陆先生的女友。」 画面转到户外蓝天绿地,红砖白墙的哈佛大学建筑物前,着整齐套装的女记者,一本正经的将麦克风递到一名金发女子面前。 「您好,请问您就是陆先生的女友a小姐吗?」 「是,我就是。」 只见一名身材高挑,容貌妖娇的西方女子穿着白色洋装,带着大墨镜,对镜头扬起一抹优雅笑容。 范子稽看着电视,露出讶异表情。女人头上綑着纱布甚至还渗出血丝,脖子上带着护颈,露出来的四肢多处缠着绷带,前面新闻说女子被家暴,怎么他看这伤势比较像是发生车祸般严重? 「可以请问一下,现在网路上流传的有关陆先生的轰趴照,请问跟您有关係吗?」记者以严肃表情望向a小姐。 a小姐立刻严正驳斥。「一点关係也没有,陆先生喜欢跑趴,甚至他一天到晚都想带我去参加。但是我家教甚严,爸爸规定我晚上九点前一定要到家,所以我很少去跑趴。那些照片跟我一点关係也没有,也绝对不是我散播的!」 「那请问有关您指控陆先生家暴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嫌我太认真读书都不陪他玩乐,所以想跟我分手,但是我太爱他了,没办法接受这样片面说法。于是我下跪苦苦哀求,请他不要轻易放弃这段感情,他却脑羞成怒对我动手,害我滚下楼梯。事后他虽然送我去医院,却无情的转头离开。我没有说谎,你看这些验伤单就是最好的证据。」a小姐声泪俱下的控诉,接着拿出一叠验伤单塞给记者。 「所以a小姐,您现在是在指控陆先生是恐怖情人吗?」 「对,陆威廉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恐怖情人,台湾的女孩子你们千万要小心,不要像我那么傻,分手还被搞到伤痕累累!」a小姐拉高分贝,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因为a小姐的情绪太过激动,sng的画面直接被切断。接着画面转回棚内,女主播面带尷尬的说话。 「是的,不管怎样,都请a小姐务必保重身体。现在我们要为观眾继续追踪后续,我们的记者楼小兰,人已经在陆氏集团总部现场。小兰,请问关于陆公子的家暴事件,陆氏集团除了表示已委由律师处理外,还有任何最新消息吗?」 『「各位观眾午安,我是记者楼小兰,现在我人在陆氏集团总部一楼……」样貌甜美的女记者拿着麦克风,站在高耸入云的陆氏集团总部前说话。不一会旁边车道开过来几台黑头车,记者群开始骚动。 「啊,那好像是副总的座车进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出来,下一秒记者跟摄影机全都一拥而上。 他们挤在停下来的黑头车旁,保全打开车门,一位身材纤细,容貌优雅的女士走了下来,她戴着大墨镜摆明了不接受採访,然后在大批随扈簇拥下,快步走进总部大楼。 好不容易在门口等到陆威廉的母亲,记者又怎么会放弃,在黑压压的人潮中,有人大声嚷嚷。「副总,副总,请问一下,关于您儿子陆威廉在美国被控家暴的事,您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女士回头,用一贯谦虚淡然的语气说话。「谢谢,谢谢,大家辛苦了……」 看到这里,范子稽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因为陆夫人说了不等于白说吗?他真的很好奇,接下来记者还能怎么瞎掰?不过不管记者怎么说,台湾新闻真的综艺化到让人觉得有趣啊! 身高一七五,有着男模般高挑精瘦身材的范医生站起身,盯着电视双手环抱认真分析案情。首先,以他医生的专业来看,a小姐在说谎,因为严重脑震盪的人,会整天昏昏沉沉,有气无力,怎么可能像a小姐那样说话中气十足,还有条有理? 再者,以她包扎的程度,如果是家暴,肯定是被打到内出血,很多天下不了床,怎么a小姐还能在镜头前侃侃而谈?还有,他感觉电视上很多照片都是从女友视角拍照,a小姐说她没参加轰趴,却跟泳池畔那个戴墨镜的女生,很巧的用同一款墨镜?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这样看来最可能的是,a小姐因为被甩了,心有不甘,所以才会故意抹黑陆家少爷吧! 一边看新闻还能一边做推理,生活真是太有趣了!盯着电视萤幕,范子稽的兴奋的双眼熊熊燃烧!他年轻时,看了一系列警探电影,满腔热血想去报考警察大学。为了让爸妈安心,考警大前从善如流先去考了联考,大该是心情太放松,一不小心居然考太好,分数爆衝上了t大医学系! 比起当医生,他更无法压抑内心深处波涛汹涌的推理魂,所以他决定回家跟爸爸坦白一切。信信誓旦旦回家后,却发现家里已经办起流水席。 然后阿公,阿妈,爸爸妈妈,三姑妈,六婶婆大家都来向他恭喜考上医学院。左邻右舍的讚美搞的他晕头转向,突然觉得当医生好像很了不起?于是这个像浮萍一样的男人,就这么从善如流当起医生了。 不过最重要原因是,他发现医学院的教授穿着白袍,帅气坚毅的模样让他產生了莫名崇拜?最后福尔摩斯阿稽,收起熊熊燃烧的警探魂,乖乖当医生了。尔后,也只能趁中午用餐时间,在员工餐厅里看电视办案了! 「什么新闻让你看的那么津津有味?」这会创伤医学部主任馥斯年端着餐盘走来。 「陆氏集团的富少爷跟女友闹翻,现在被捅刀了。」看到馥医生来了,原本打算离开的范子稽转身又坐下来。 范子稽手支着下顎,露出孩子般淘气笑容。心里盘算着不如等会他打电话去电视台,以医生立场为陆少爷说几句话,肯定能扰乱a小姐的诡计。 「陆家少爷的父母真可怜,还要为这种事上新闻。」他平常不太看新闻。是刚刚在点菜时,看到范子稽一直对着电视傻笑,好奇看了几眼。 「呵呵,还好我没结婚没小孩,不用帮忙处理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因为笑到都渴了,于是他偷偷拿了馥斯年的汤喝了起来。 「那如果是我儿子,我会直接揍他一顿,然后要他向全世界道歉!」馥斯年单手握拳,眼一瞇,瞬间流露出凶狠表情。 「好可怕喔,看来想当馥大医生女婿的男人都要小心了!」别看馥斯年长的英挺帅气,但是生气起来,宛若流氓大哥般恐怖。那模样让范子稽心生恐惧,心想那自己偷喝他的汤会不会等会也挨揍?这样想的同时,范子稽偷偷把剩下一半的汤给推了回去。 待续 ps:本剧跟医学无任何关係,本篇只是为了交代家长背景,后续不会有任何医学相关的篇幅。读者可以大胆追。 01.遇见猫咪小姐 2015年12月台北 香檳色的宾士双门跑车驶过夜幕低垂的北投,野兽低吼般的引擎声在山区里呼啸。男人在双叉路口前顿了顿,就着微弱路灯,依稀在树林间隐约看到好像指示牌的东西?他不禁咒骂一声,什么鬼啊?怎么会有路标藏在树林里,到底做给谁看?他皱了皱眉,在山路上倒车,接着转进左手边写着北投艺术学校的校区。 这是一个环山而建的学校,山路的两旁有着各式各样,洋溢着浓浓艺术感的建筑。顺着蜿蜒山路,他边注意指标,找寻自己要前往的目的地。 他是陆爻,陆氏集团大房长孙,说到陆氏集团在台湾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企业版图从纺织业到零售业,近年甚至跨足到电信业。反正不管你想不想,每天从吃的到用的,一定会用到陆家的商品。从小他就知道家族名下持有数十间上市公司,时间辗转可想而知现在数字应该又翻倍。 他小时侯台湾绑架歪风横行,治安一度亮红灯。为了安全起见,也因为长辈希望他能加强语言能力及多结识好的人脉,小学三年级起他就被送到英国留学。之后除了寒暑假偶尔回台湾外,他一路在英国读到高中毕业。 离乡背井的生活,让幼稚的他逐渐变的成熟懂事。甚至伦敦阴雨绵绵的天气,没让他变的阴鬱,反而更加乐观开朗。所以高中老师对他的评价是,为人正直品性端正,举止优雅又坚定,假以时日,肯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很感谢老师给他这么好评价,也因为自己的好成绩让他通过哈佛商学院申请,这样的结果不只自己,连爸妈都很开心。所以当他站在台上代表毕业生致词时,看到向来感情不好的父母,又手牵手坐在一起,感动真是难以言喻! 那之后家族长辈一致决定,要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也送去英国。因为长辈希望他循自己的路线,成为一个光宗耀祖的孩子。弟弟被送出国那天他特地去机场送他。还记得那是个细雨纷飞的夜里,才小学六年级的弟弟在机场的厕所里默默哭泣。 『哥,我绝对没办法变成像你这样的人。』 『不会,现在你可能没办法理解,但是总也一天你会成为让家族引以为傲的人!』 『我没办法,我就是我,我只想要做自己,我不想变成任何人!』 离家千里的恐惧,让任性的男孩在机场厕所崩溃大哭,当时他隐隐觉得不对,或许应该取消让弟弟出国?但是当年自己出国时的年纪,比弟弟还小啊!一瞬间,他打消了再去说长辈的想法。 事实证明弟弟去了英国后,除了刚开始的水土不服,慢慢的也就习惯了。算算时间那个爱哭的男孩也去英国三年半了,甚至最近弟弟还跟同学,拍了一系列叫跑酷的运动影片,然后上传到影音网站,兴致勃勃的要他赶快去点讚。原本自己还很担心弟弟会适应不良,现在看来都多虑了。 还在想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沿着山路,不知不觉来到学校的至高点,游泳池?而他想找的舞蹈厅呢?连个鬼影子也不见蛋? 应该又走错路!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是个大路痴!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比起长时间生活的英国跟美国,台湾对他而言,还真的是一点也不熟! 但是陆家在的事业版图其实有一半是在台湾,常年旅居国外的自己,真的很想多瞭解,与亲近这片土地。因为这样当他哈佛的指导教授要来台湾当客座教授时,询问他随行的意愿时,他一口就答应了。 『你明明读哈佛又跑回来台湾当交换学生,所以最后毕业证书上,写的是哈佛还是台湾的t大?』 『当然是哈佛,因为我只是t大的交换学生啊。』 听到他要回来时,妈妈一点也没有开心,反而紧张兮兮的问了上述的问题。他当然清楚母亲担心的是什么,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名为亲戚的人,冷眼等着看他们出丑。母亲在这个家庭受了多少委屈,他清清楚楚,不管如何只要他能力所及,绝对不会再让母亲受半点委屈。 因为这样坚持,所以他今天才会出现在这里。 看看时间都七点多了,明明提早出门还搞到快迟到,真的是让人欲哭无泪。他不得不从副驾驶座的置物箱里拿出请帖,打开淡粉红的信封,烫金的字映入眼帘,上面写着北投艺术大学,舞蹈系古典舞蹈组年度发表会,会场:舞蹈厅。 他张着轮廓分明的眼睛,仔细瞧着请帖上面的地图瞧。这舞蹈厅的位置看来是在半山腰行政大楼附近。所以只要先找到行政大楼的位置,应该就能找到会场了。这么想的同时,他再次将车子来个大回转,快速往山下驶去。 抵达行政大楼时,道路两旁已经停满车了。他立刻决定将车先停在行政大楼对面的广场,然后按着学校地图,走路前往表演厅。 下车后,他下意识的将双手放在大衣口袋。冬季的山区感觉寒气逼人,穿着单薄上衣的他瑟缩着身子快步疾行。漆黑阴鬱的下坡山路,没有任何人影,惟独一轮明月高掛在天际陪伴着自己。 就着皎洁月光,他凝视着道路两旁的建筑,红砖,灰墙加上各式飞天走壁的线条,在冬季的夜空里,透露着一抹孤独的寧静感,有种恍若进入异世界的错觉? 走着走着他不知不觉走进一栋灰灰建筑的侧面,只见道路的左侧停着几辆歪歪斜斜的摩托车,另一面则是建筑物的高墙。他还在想这究竟哪里时,身后就传来细碎的猫咪叫? 「喂,可以帮我一下吗?」 「什么?」陆爻转头,盯着突然出现的女生,感觉有些诧异。 那是一个高挑纤瘦的女孩,她的脸小小的,鼻子翘翘的,模样好可爱。只见她穿着黑外套,贴身牛仔裤,长长头发全束在耳后绑了个翘马尾。然后她背后还揹着一个跟身材不符比例的大包包? 「怎么会听不懂呢?就是你弯个腰让我垫脚跳上去啦!」女孩张着水汪汪大眼睛,比手画脚。 「但是,门在那边不是吗?」他镇定的指着拐弯过去的方向说,心却是整个蹦蹦跳个不停? 因为女孩的声音细细的,听起来好像猫咪在叫。这让他想起小时候住英国时家里养的那隻猫,每次他下课回家,猫咪就会扑过来挨在他脚边一直撒娇。 「我已经迟到了怎么能从大门进去?」女孩转了转眼睛露出一脸焦急。「快点啦,别拖拖拉拉的……」 「……」他有点懵了?现在是怎么,不帮她好像是自己不对? 他抬起头,他身高一八五,这灰墙约两百公分,上面有一扇打开的气窗,所以女孩的意思是要他当垫背,让她跳上气窗?但是,他怎么都觉得这样好像……小偷? 「快点,动作快……」 他还在想,就听到远方传来脚步声。女孩直接动手推了他一把,他身体一斜直接往墙边倒。接着女孩迅速往后退了好几步。 瞬间,一切像慢动作定格般,女孩朝自己扑过来,他愣了愣,下一秒女孩长腿一蹬,只感觉猫咪般柔软的触感刷过自己的背?他看到一道黑影跨过眼前,瞬间,夜空上的那抹明月,似乎朝自己咧开嘴,闪过一抹狡猾的笑? 魔幻的感觉很不真实?当他听到墙内传来咚的声音,才确定女孩已经进入室内。隔着墙壁,他对着女孩说话。「喂,你没事吧?」 「没,没事,谢谢嘍。」 听的这样的回答,接着并是咚咚咚的跑步声。陆爻站直身体搔搔头,整个过程都让他觉得好怪?那女孩是学生吗?还是,根本是小偷?自己不会不知不觉帮了小偷吧!还在想时,远处传来男人粗鲁的斥喝声…… 「喂!你在干嘛?」 「啊……不好意思,我要去舞蹈厅,好像迷路了……」看似工友的男人走近后,陆爻心虚的拿出请帖以示清白。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再看看他手上的请帖,方才恢復热络表情。「你走错路了,这里是停车场啦。来,跟我来,我带你去舞蹈厅。」 他默默跟着工友先生走,却又不禁回过头盯着那堵墙,思索着,刚刚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姑且不论猫咪小姐是不是小偷,怎么会有人随便腿一踢,凌空飞起,越过足足有两百公分左右的高墙?整个过程,让他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遗憾的是寧静校园里除了猫头鹰咕咕的声音外,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唯一能证明猫咪小姐存在的,也只有那堵墙而已…… 待续 02.相亲(上) 陆爻坐在舞蹈厅舒服的沙发椅上,好整以暇欣赏赏心悦目的芭蕾舞剧。只见舞台上的舞者们伸长四肢,以优雅姿态跳跃,旋转。一会楚楚动人,一会伤心欲绝,舞者的动作表情丝丝入扣,动人心弦。伴随气势磅礡的交响乐将气氛带到最高潮! 故事结束了吗?当他差点站起来拍手时,坐隔壁的小女孩上下打量他,然后用鄙夷的语气说话:『哥哥,你在干嘛?天鹅湖的故事才刚开始耶。』 陆爻摸摸头尷尬的坐了下来。其实他在国外也有看过一些歌剧跟舞台剧,但是看芭蕾舞倒是头一遭。不像歌舞剧载歌载舞,芭蕾舞完全是不说话的哑剧,只凭藉着舞者超高的技巧,跟动人的音乐串起全场。 不得不承认,自己没完全有欣赏芭蕾舞的细胞。整场节目看下来,如果不是因为入场时有拿到简介,他压根不懂在演什么? 结束优雅到让人窒息的古典芭蕾舞剧后,陆爻跟着其他贵宾,来到了校园另一处至高点的餐厅。今晚的餐厅被包场,与会来宾大部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家长,还有像他这样被受邀的贵宾。 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下,穿着高雅西服的男士们,和装扮的端庄典雅的女伴们,在摇曳灯光下,伴随着轻松愉快的西洋英文歌曲翩翩起舞。 而男主角陆爻却面无表情,陪在一名身材珠圆玉润,浓妆艳抹,却一脸精明干练的妇人身旁。 「希苹这是陆爻,陆爻这是希苹。」珠宝商兼媒人婆月娇姨看着陆爻,笑的一脸得意,好像陆爻是自己儿子一样。「陆爻可别看希苹娇弱,她可是整个舞团的首席,白天鹅公主呢。」 「您好,我是陆爻。很高兴认识您。」 「您好,我是张希苹,很高兴认识您。」 欸?这不是在相亲吗?没错,他来看芭蕾舞的目地,其实是为了表演结束后的相亲大会。话说不知为何艺术学校的孩子种飘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仙气?就算站着发呆,也能形成一幅独特美丽风景。因为这样这些学音乐,舞蹈的女孩成为政商界父母,继新闻主播后最热门的气质好媳妇首选。也让这所艺术学校的芭蕾表演活动,场场爆满一票难求。 只是凭着他风度翩翩,俊逸不凡的外貌,又是陆氏集团长公子,还是海归abc,这样烫金的招牌怎么沦落到要来相亲?其实一切要从半年前的丑闻事件说起。 高中毕业时,英国女友表明不谈远距离恋情,就算在深爱对方,也只能黯然分手。因为这样,大学刚开学时,他整个人完全呈现鬱鬱寡欢,要死不活的状态。为了让他振作起来,同学樊士濬带他去参加一场又一场的派对,就这样,他在派对上邂逅了前女友。 可能有人会好奇,那前女友不是在电视上说,她是有门禁不能参加派对的乖乖牌吗?错,完全大错特错,因为前女友说谎,事实上她完全是无乐不欢的派对女孩! 他们一起参加派对,一起游泳,一起喝酒,一起玩乐,一起做了很多很多疯狂至极的事!因为这样,才会留下那些荒唐的照片。 接下来剧情就像所有爱情电影一样,他们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彼此,然后就同居了!感情步上轨道后,他自然而然脱离了派对生活,转而开始认真读书。毕竟上大学,不就是为了读书吗?他是这样想,但是女友似乎想的和自己不一样。 女友依旧沉溺在派对生活中不可自拔。然后他们屡屡在激烈争吵后,又在更激烈的性爱中和好。渐渐的彼此感情早在频繁争执中磨损,只是他们却毫无自觉。 大学最后一年,他恰巧获得陪指导教授来台湾的机会,于是他顺势给女友下最后通牒,没办法脱离派对,那就分手吧。 他回台湾的当天早上,女友依旧喝的醉醺醺才回家,似乎是看他带着行李,她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女友哭哭啼啼的说她会改,请再给她机会,当下他只觉这女人没救了。 他要赶飞机,女友却不让他离开,拉扯中她不慎跌下楼梯。然后他叫了救护车,送她去医院,在医院等到她父母来,跟她父母说明完状况后,最后才搭飞机回台湾。 说到这可能有人会想,奇怪,这怎么跟电视上讲的不一样?对,确实跟电视上讲的不一样,因为他说的,是一种叫事实的状况。而前女友讲的,则是她自己的幻想。你会说那女人是不是有病?对,她确实病了,可当时他们并不知道她生病了。 遗憾的是,好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就算是男主角也不例外。 结局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前女友在电视上疯狂的抹黑他,甚至散播海量的裸照,呃,其实只有背面啦!但是光这样,加上女友的伤势,就足以让自己被扣上渣男的大帽!于是他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为了扳回顏面,他们请了律师跨海提告,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一位重量级人士打来的电话。 待续 03.相亲(下) 『威廉,我送女儿去疗养院了,细节就不多说了。我只想说这世上,女人的名誉比男人的脸皮还重要。你撤告吧,留一条路给彼此,日后你再回美国,大家还是好朋友。』 他接到前女友的爸爸亲自打电话给他,伯父是美国政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心里有底,留下这条人脉是必要的。 走到这一步他也才意识到,交往到最后自己对她是哀莫大于心死,他刻意疏远对她不理不睬,虽然他们同居在一起,却是一个屋簷下的两个陌生人。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冷漠,加速了前女友的病情?这一刻他心软了。 『伯父,请您转告她,要她好好保重,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电话那头噤声不语,然后他只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应该要掛电话,基于礼貌,他没有掛电话。对方在停顿了很久,很久后,就在他开始怀疑电话其实已经被掛断时,突然又出现声音。 『威廉,谢谢,你是好人。』 有没有搞错?分手后还能被前女友爸爸发好人卡,还真是史上头一遭!尤其还是前女友父亲这种很难取悦的人。他兴高采烈的将这件事告诉妈妈。 怎料妈妈狠狠泼了他一头冷水,『那女孩让你在台北,甚至美国的社交界形象全毁。被摆了一道还能沾沾自喜,你不只是好人,根本是个烂好人。』 他摸摸鼻子也只能学周杰伦一样,听妈妈的话,低调,低调,再低调。 于是他低调的在台湾待了半年,最近才透过妈妈的闺蜜牵线,找上人面很广的珠宝商月娇阿姨,密集帮他安排相亲。妈妈始终觉得比起那些自以为是洋人女生,台湾的女孩才是又乖又听话。而他自觉欠妈妈一个交待,也只能乖乖参加相亲。 陆爻有些晃神,所以月娇姨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臂,接着掩着红艷艷的唇,笑的好生得意。「希苹,我们陆爻可是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他平常都住美国,刚好今年回来台湾当交换学生。」 「陆先生真了不起,能读到哈佛大学相当不简单啊。」张希苹抬起眼睛,一双温柔杏眼眨啊眨,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别这么说,其实我只是喜欢读书。倒是希苹小姐才厉害,您的舞蹈让我开了眼界,能当上舞团首席才真不简单啊!」他的话并非恭维,而是真心诚意。 「对啊,我们希苹最棒了,要不是我儿子还是小,都想先把她给订下来了……」当然,多话的月娇姨像怕大家忘了她似的,不忘随时插话。 当她正说口沫横飞时,一双纤细手臂环上月娇姨的腰,然后直接靠在月娇姨身上用撒娇语气说话。「怎么月娇姨刚刚也跟我说一样的话?到底阿姨有几个儿子啊?」 月娇姨回过头,露出一脸惊喜。「哎呀,怎么这么说,人家我最最喜欢的,当然是我们沁沁啊!」 「您好,我是慕容沁,舞团副首席,很高兴认识您。」慕容沁自信的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 「慕容沁?黑天鹅小姐?」陆爻用好整以暇的表情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 坦白说他看不懂芭蕾舞,所以看不到十分鐘就睡着了。幸好他睡觉不打呼,所以也没人知道。当他睡一轮起来后,刚好黑天鹅出场。气势磅礡的黑天鹅引起他的注意,浓浓的舞台妆遮掩住她真实样貌,所以当时他一直在想,这黑天鹅小姐卸妆后究竟长什么模样? 果然没让他失望,黑天鹅小姐有张巴掌大的鹅蛋脸,高挑纤细的身材,轮廓分明的五官,隐约透露着不服输的倔强。她身穿一袭粉红色平口长洋装,丰满诱人的蜜桃胸呼之欲出。陆爻扬起唇笑了笑,要说慕容沁是今晚全场最美的女孩,当之无愧! 「陆先生,不介意请我喝杯酒吧?」她不在乎他看自己的眼神,单刀直入的说。 「那当然。」陆爻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在月娇姨和张希苹错愕眼神中,带着慕容沁离开。 这会他们站在餐台旁边,陆爻从堆成金字塔型的香檳酒杯的顶端,取了两杯酒,然后将闪着晶亮光泽的酒杯递给慕容沁。 「看你一脸意兴阑珊,忍不住就想出手解救你。」接过香檳酒,慕容沁啜了一口,直接了当的说。 「感谢护驾,但是如果你好人做到底,帮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更感激不尽了。」他盯着她笑,不知这愿望会不会太奢侈? 「很难,因为看来月娇姨今晚是火力全开了。」她盯着前方,看着月娇阿姨正在跟音乐系主任的女儿江诗诗聊天,阿姨时不时转头,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秤斤论两的相亲大会让她感觉索然无味,慕容沁将手中的香檳一饮而尽,接着将空了的酒杯搁在桌上,边用手握着脖子转了转。「累死了,我先闪了,陆少爷自己多保重。」 「感谢女侠。」 他朝她挥手致意。慕容沁走没几步,却又回过头朝他嫣然一笑。这个慕容沁是政府高官的女儿,谈吐之间,自然流露出一抹不容置疑的霸气。只是他怎么感觉她对自己有点意思呢?不可否认,自己也对她感觉有些意犹未尽呢! 带着笑意,陆爻拿起酒注满慕容沁留下的酒杯,接着高举酒杯一饮而尽。他的唇盖过黑天鹅留在玻璃杯上的唇印,似乎闻到一股若有似无,酸酸甜甜的野莓气息? 陆爻转个身目光落在窗外,居高临下北投的夜景像鑽石般闪闪发光。他下意识伸手,想抓住眼前闪烁的星星。明明身在美女如云的宴会,莫名的陆爻却想起前女友们。至今他还怀念那个淡漠如水的英国女友,还有情绪脆弱又容易崩溃的美国女友,她们宛如星星般照亮他的生命,却又像流星般一闪而逝啊! 感伤的情绪在心里漫延,他默默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谁会想要每一场恋情都像流星般短命?他多想跟她们长相廝守到永远,奈何最后却只剩下自己。月光下,那隻一跃而起的猫咪突兀的飞上脑海,如果女主角换成可爱的猫咪,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浮光掠影间他似乎又见到,有双慧黠的眼睛正朝着自己笑。 待续 04.再次邂逅 04.再次邂逅 「借过。」 「是你?」他先听到清脆的女声,回过头居然看让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猫咪小姐? 「嘿,是垫脚石先生?」她张着晶亮双瞳朝他微微笑。 陆爻扬起唇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礼貌的朝她点头,边打量她。猫咪小姐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全白的斜肩长礼服,衣服肩带上装饰着闪亮的碎鑽。大腿处甚至开了高岔,行走时不时露出一双大长腿,让全场男士注目焦点全集中在她身上。 看她那一身性感亮丽的礼服,这才发现,猫咪的大包包里装的原来不是偷来的赃物,而是参加晚宴的礼服。「原来你不是小偷!」 「噗,原来你一整晚都在担心我是小偷?」拿起餐台上的瓷盘,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笨蛋,这里是学校,又不是故宫博物院有什么东西好偷的?」 「说的也是,真是白担心了。」他往旁边跨了一大步,然后看她将一些蛋糕,寿司扫进自己的盘子内。见猫咪开始觅食,让陆爻脸上泛起一抹笑,边用好整以暇的表情凝视着她。 他有一八五,她穿着高跟鞋,居然差不多快到他额头,他目测,她实际身高应该有一七五左右。她身材高挑骨架纤细,手长脚长,小小的鹅蛋脸配上华丽精緻的五官,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算不说话,他都感觉自己的魂魄快被她吸走了! 站在猫咪旁边,他好想和她说说话。此时此刻陆爻却感到有些洩气,自己长的也不差,怎么这隻猫咪靠过来的目的是为了餐台食物来的,让俊帅的自己无用武之地。 来参加这种晚宴,大家的目的是认识新朋友,吃东西根本是在破坏形象。所以除了服务生过来拿酒外,餐台完全没有其他人靠过来。不过那也给了他跟猫咪小姐聊天的机会。 「你很饿吗?」他忍不住这样问。 「真的好饿,为了今天的发表会,我减肥好久了,现在终于能吃到真的食物,好开心喔。」她才刚吞下一口寿司,接着喝光一整杯香檳,露出一脸满足。 「真的食物?那你之前都吃什么假食物?」 「芭乐、牛奶、水、不加糖的蔬果汁,就这样循环,持续快半个月了。」她按着手指一样一样数。 「好像参加减肥营喔。」他咂咂舌,这样的菜单明明只是他的早餐,怎么她还能连吃半个月?难怪整个晚宴上的舞者们,个个仙风道骨,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 「唉,美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那你现在还吃那么多?」看她边说话边吃蛋糕,甚至嘴角还沾上些许奶油,让陆爻忍不住都笑了。 「庆祝我终于解禁啊!」她鼓着腮帮子笑的好开心。嚼完嘴里的食物,她一脸狐疑的盯着他。「喂,菁英先生,你相亲的对象不是我吧,干嘛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该去做些正经事吧?」 「哪有什么正经事,我只是代替我妈妈来参加发表会,然后陪着阿姨叔叔们吃吃饭聊聊天啊。」不知为何,他不想在猫咪小姐面前谈这些,怎么他感觉她也知道很多? 「我妈妈……」她学着他的声音说话,接着哼了一声。「我以为今天来的多了不起的菁英,看来是妈宝来的。」 「不好意思,辜负你的期待。但是,我必须更正我不是妈宝,我只是尊重母亲大人。」 「我没有期待啊,反正我又不是女主角。」她翻翻眼皮一脸不以为然。没过多久,却又一脸八卦的凑过来。「欸,黑天鹅跟白天鹅你比较喜欢谁?还是你喜欢音乐系主任的女儿诗诗学姐?」 「哈哈,都很美,让人很难选择??」好尷尬,他可以选眼前的猫咪吗?但是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他就跟人家告白,会不会吓到她?不过,算算他们其实已经第二次见面了…… 「我建议你选希苹学姐,她人既单纯又善良,是名符其实的白富美,娶到她的男人未来肯定很幸福。」她完全没发现陆爻的心思,倒是叨叨絮絮认真说了起来。「但是你喜欢芭蕾舞吗?」 陆爻没有回答,其实他不是不喜欢,而是看不懂。但是比起白天鹅,其实他更想问的是,猫咪小姐呢?你喜欢我吗? 「希苹学姐很爱跳舞,舞蹈是她的生命,所以如果你可以接受结婚后妻子继续跳舞那你们就交往,不然我劝你不要浪费时间。」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望向猫咪小姐。她的建议很中肯,甚至都想到结婚去了。只是猫咪有所不知,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乖乖牌。 「因为我一直是她们的伴舞啊,当然什么都知道。」她昂起头盯着他,露出瞭然表情。 今天是舞蹈系古典芭蕾组一年一度成果发表会,很多学生家长,还有喜欢古典芭蕾的朋友都会买票进场。会后还有舞者跟家长以及贵宾的餐叙,名为餐叙,事实上根本就是一场大型相亲会。与会的贵宾很多都是政商名流的富二代。 这次活动开始前大家就在传,富士比排行全球前十大,台湾首富长孙,陆爻先生也会蒞临。因为这样女孩们全都磨拳擦掌蓄势待发,希望能被首富之孙相中。全因陆家不止是豪门,而是大家梦想中的超级豪门。 「那黑天鹅呢?你对她的评价如何?」他目光一闪用挑衅眼神直视着她。这招叫声东击西,他就是想看猫咪小姐的反应。如果她犹豫了,那就表示小猫咪其实也对他有一点感觉。 「黑天鹅啊……呵,她就是个坏女孩,但是女孩不坏,男人不爱啊!」 她抬起头,却露出一抹天真女孩不该有的露骨微笑。就算黑天鹅似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都不关他的事了,此时此刻,他完全被眼前的猫咪所吸引。 陆爻盯着她深邃晶亮双瞳,然后慢慢靠向她,用低沉又饶富磁性的嗓音喃喃。「那你呢,你也是坏女孩吗?」 她愣了愣还来不及反应,他却迅速伸手,用手指抹去她嘴角的奶油,然后含进自己的嘴里吃掉。 他曖昧的动作让她回过神来,脑袋里忽然冒出半年前,让全台湾沸沸扬扬,茶馀饭后大家都在聊的,关于陆少爷的荒唐轰趴照!对比他现在的大胆行为,那些照片的真实性几乎可说是百分之百。 新闻事件的男主角就站在自己面前,让她开始认真打量他。他本人比新闻上的照片好看太多。高高瘦瘦的身材很结实,略长的头发微卷,深邃的五官配上一双轮廓分明的双瞳。他眼睛大大的却没有双眼皮,整个人斯文中散发着一股靦腆气息。他的模样让她不经易想起最爱的韩剧,鬼怪里的孔刘欧巴啊…… 好吧,如果其他男人做出这种轻佻行为她会生气,但是看在他长的像孔刘欧巴份上,就先饶他一命吧! 她挑挑眉,张着红唇呵笑。「呵,本来我觉得陆少爷是妈宝,现在看来你也不是乖乖牌嘛。」 他怎么会是乖乖牌?看那些照片也知道,如果他想玩,肯定是比任何人玩的都还要大,还要疯啊!这会他直接扣住她手腕,用略带侵略性的眼神揪着她。「我不叫妈宝,我可是有名有姓……」 她在他说完之前直接伸出手,用手指抵住他的唇,接着用一贯娇柔的嗓音低语。「嘘,别告诉我你是谁,因为在我眼中,你只是一颗垫脚石,仅此而已。」 她涂着豆蔻色的红唇轻轻勾上一抹弧线,带着胜利之姿转身,踩着七吋高跟鞋,以迷人优雅姿态离开陆爻的视线。 他已经忘了那天的晚宴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只记得那之后只要有人提起那场晚宴,回想起的都是猫咪娥娜多姿的纤细身影,还有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茉莉花香。 待续 05.兄弟情 午后斜阳落在林间,形成了一地慵懒的金黄。告别了前些日子的阴雨绵绵,这几天终于又放晴了。虽然早已进入冬季,习惯国外冬季应有的寒风刺骨,此刻的冷风对陆爻而言一点也不冷,顶多就是有些春寒料峭的感觉。好不容易终于出太阳了,怎么能不晒晒久违的阳光呢? 上山前,他就将敞篷车的顶棚拉开,迎着风,让冬日暖阳照在身上。此刻陆爻戴着帅气的墨镜,悠哉开着香檳色的宾士爱车,奔驰在仰德大道上。依稀听到手机传来讯息到声音,他忍不住拿起来瞧了一眼。 『怎么还不回来?还要多久啊?』看到这样的讯息他不禁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金屋藏娇呢?都不是,此时此刻他家里住着一个比女人还没耐性,又爱指颐气使的讨厌鬼!不出所料白眼还没翻完一圈,下一则讯息又接着传进来。 『还有啤酒没有了,提醒你,我要喝somersby夏日蜜苹果,不要买错喔!』 看到这则讯息,他差点把手机捏碎!可惜智慧型手机很难捏碎,满肚子火的陆爻,只能将手机塞进扶手下的置物柜,眼不见为净! 一肚子火的同时,居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家门口了。他用遥控器打开铁门,然后延着车道进入花园,在将车子倒车入库停入车棚下。看着旁边的bmw黑色休旅车就知道,那傢伙还在家。不过也对啦,天都还没黑,夜店也还没开,色胚怎么可能会出门? 陆爻在台湾的家位在阳明山仰德大道上,是个前有庭园,后有游泳池的花园洋房。只有一层楼的老房子曾经是美军某高官宿舍,纯白的墙壁,红砖屋顶,还有烟囱跟老壁炉,都为这老房子增添不少优雅气质。 阳明山的好山好水和地灵人杰,让生性浪漫的爸爸,一眼就相中这里。只是房子距离市区遥远,在加上冬季太过潮湿,没多久娇生惯养的爸爸又后悔了。刚好那时候他们信义区的房子也盖了,夫妻俩理所当然又搬回交通方便,又热闹的市区豪宅。而这里,直到他搬回来重新装潢前,这里就这么一路荒烟蔓草,成为週遭邻里口耳相传的鬼屋。 此刻樊士濬坐在装潢的美轮美奐的室内,双脚搁在全新茶几上,悠哉看着nba转播,嘴里边还吃着爆米花。听到庭园传来汽车引擎声,他关掉电视直接站起身走了出去。 「呦,速度挺快的。」樊士濬站在门口,双手环抱笑嘻嘻的迎接陆爻。「欸,我的酒呢?」 「在后座,自己拿。」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褓母兼便利商店店员,还得每天检查冰箱帮樊大爷补货。收好宾士车的敞篷,陆爻冷着脸拿着钱包跟钥匙直接进入室内。 「怎么有人服务只做一半的?真的很小气耶!」从车上拿出整袋啤酒,检查完是自己要的,樊士濬方才悻悻然进入室内。 陆爻进到卧房,边朝厨房的他嚷嚷。「樊大爷,你住我的喝我的,还要抱怨我?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没睡你就好了,是在囉唆什么!」樊士濬一边将啤酒塞进冰箱,心有不甘的回嘴。 整个房子也就他们两个,那样下三滥的话陆爻当然是听的一清二楚。他气的牙痒痒又不知该怎么回他,遇到这样的无赖,也只能将满肚怨气往心里吞。 樊士濬就是这么夸张,他似乎算准了自己拿他没輒,就这样一路缠着他到现在。其实他和樊士濬认识不就三年多,最早他们是哈佛的同班同学,读了半学期樊大爷突然说哈佛的荼毒,搞到他身心俱疲几乎快崩溃! 哈佛会荼毒学生?奇怪,他们明明读同一个学校,怎么他一点感觉也没有?然后樊士濬就真的就转学了。却是转到跟哈佛一墙之隔的麻省理工学院。就在他以为终于告别这个黏人精时,樊大爷却时不时来找他蹭饭。理由是理工学校的学生餐厅是狗食,哈佛的食物勉强是人吃的。 他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夸张?确定的是,樊大爷是因为口袋空空才来找他。很明显那些理工男不会像自己这么好说话,人家才不会管他有没有钱吃饭。但是有钱读麻省理工怎么会穷到没钱吃饭?当然是因为这小子把钱都洒在女人身上了! 奇怪的是他明明是交换学生,怎么樊大爷也能跟着回来?实情是他麻省理工读到三年级时,大爷突然宣佈正在研发一套软体,这套软体是划时代的革命,如果研发成功,他将成为跟脸书祖克柏并驾齐驱的软体大亨! 真的好棒棒喔!当所有人都给他掌声鼓励时,只有自己冷眼旁观。反正樊大爷家有钱,就算大爷要将大学四年读成医学院也不关他的事!也就在这时候樊士濬突然说开发软体让他身心俱疲,需要休养,但是再待在美国会让他身心崩溃! 事以至此他真是瞠目结舌,这继前女友后,再次见到有人神经这么脆弱的,而且,这人还是一个男人呢?就这样,这傢伙死哭活赖要跟他一起回台湾,然后他就在樊爸爸樊妈妈苦苦拜託下,将樊大爷和行李一起打包回台湾。 所以他不只收到前女友爸爸的好人卡,连樊爸爸樊妈妈都发好人卡给他!大概是因为自己是长子,照顾弟妹惯了,所以才会觉得这些软烂人都是自己的责任。某些时候,他真的恨死了自己这种大哥性格了! 还在想时,樊士濬已经拿着啤酒自顾自走进画室来。「欸,晚上要干嘛?」 「就画画啊,看不出来吗?」此刻陆爻坐在画架,手拿着水彩盘,为前几天画好的素描添上顏色。 「今天是星期五耶!干嘛浪费时间画画啊。还有那天月娇阿姨不是有介绍你一堆妹子,约她们出来玩嘛。」 樊士濬靠近陆爻身边聒噪着,视线却被陆爻画架上,图画纸上的女孩给吸引。那是一个有着小小鹅蛋脸,容貌精緻的女人,回头一笑的媚态,搭配着黑白分明的线条,衬托出女孩深邃而美丽的双瞳。 「我没兴趣,不然电话给你,你自己去约她们。」陆爻头也不回兀自忙着画作。 陆爻画架上的陌生女孩让他惊艷,像想起什么似的,樊士濬直接往窗台边走去。他先将啤酒搁在窗前的矮桌上,一边动手翻阅散放在桌上的资料。再从陆爻列印出来的资料堆里拿出一张照片,对比画架上的美人,相似度逼近百分之百。让他不得不佩服陆爻在画画上的天赋。 「你这几天一直画的女人,是这个叫馥亚藜的吗?她就是你上次相亲的对象吗?」 「呃,不是……」陆爻尷尬的停下画笔,用低如蚊蝇的声音喃喃。 待续 06.打不死的小强 自从上次的一面之缘后,陆爻并对她念念不忘。奈何猫咪小姐连名字都不透露给自己。逼的他只能辗转透过晚宴的其他客人下手,才勉强得知她芳名。回家后他发挥柯南精神,开始在网路上搜寻任何有关猫咪小姐的资料。 最不可思议的是,猫咪小姐居然才刚满十八岁?看她那丰满到快喷出汁的蜜桃胸,还有伶牙俐齿的口条,怎么看都不像刚刚成年!但是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成年!想到这件事,他不禁开心的嘴角上扬。 另一个让人欢欣鼓舞的消息是,明年暑假猫咪小姐高中毕业后,即将要前往纽约攻读知名的美国舞蹈学校。这个结果让他感到兴奋不已,因为他结束交换学生的生涯后,也将返回美国。 不约而同的巧合让他不禁觉得,冥冥中似乎有股力量牵引着,将他和猫咪小姐拉在一起。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感觉让人感到兴奋,因为这样,也让熄灭已久的艺术魂大爆发!这几天只要一有空他都忙着创作,然后一幅幅猫咪小姐美丽倩影的画作,就在他笔下绽放出璀璨光芒。 「我搞不懂耶,月娇姨介绍的女孩,才是你妈的口袋名单不是吗?」樊士濬喝着啤酒边搔搔一头乱发,再次走回他身旁。 他不认识月娇姨,一开始接到这个操着台湾国语的老女人打电话来家里,还以为陆爻口味变了?听陆爻解释才知道,台湾居然还有这种居中牵线的媒人婆?这么有趣的古老活动他当然想尝试看看。只是当他拜託陆爻介绍他入会时,陆爻居然要他别出来害人?他一直把陆爻当拜把兄弟,他居然能说出这么伤害兄弟的话,气的自己好几天不想理他。 这会陆爻耸耸肩,猫咪小姐确实不是妈妈的口袋名单,但是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另一个问题。这会陆爻回过头,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盯着他。「樊士濬,如果有人跟你说她性冷感,你做何感想?」 「赶快甩掉她找别的女生啊!」一向吊儿郎当的樊士濬回答的理所当然。 这样的答覆却让陆爻沉默,半响他露出一脸忧鬱模样。「但是,如果,你对她一见钟情呢?」 「那就麻烦大了!」樊士濬将空了的啤酒罐捏扁,像投篮般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接着露出难得的正经表情。「兄弟,不是我爱马后炮,敢大言不惭讲这种话的女生,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女同志喔……」 「那……剩下百分之三十是什么?」听到这样的话,陆爻简直吓到头皮发麻。自己的恋爱雷达应该没弱到,去电到女同志吧? 「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就是她不喜欢你嘍。」 「这怎么可能?整个晚上我说学逗唱就为了哄她开心,甚至还当她的垫背,搞的我像个工具人,这样还得不到她的欢心?」听到这样的话陆爻都快疯了! 「但是亲爱的,你做了那么多却连一个吻都得不到,这不是工具人,什么才叫工具人?」樊士濬拍拍他脸颊,露出难得的温柔表情,甚至还伸手摸摸陆爻的头发安慰。「别说哥对你不好,哥今晚做个白酒蛤蜊义大利麵安慰你受伤的心。」 那番话让陆爻感动万分,差点就抱住樊大爷的大腿了!在受到猫咪小姐狠狠拒绝后,幸好还有好兄弟愿意安慰自己破碎的心。这样想想就算没女人,有兄弟也不赖! 还在想的同时,樊大爷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走到旁边接了电话讲几句后,才又踱步回来。此刻他带着有点雀跃,又一脸抱歉的表情说话。「不好意思,诗诗女王约我晚上去猫空泡茶耶!」 「诗诗?江诗诗?艺术大学音乐系主任的女儿江诗诗?你们怎么认识的?」他大惊失色,这不是他上星期的相亲对象之一吗? 「就宴会那天你不是喝醉了,我去接你,就这样认识了啊。」樊士濬高傲的昂起下顎,陆爻不介绍那个媒人婆给自己,他也有法子认识妹子。 陆爻上下打量着一脸无辜的他,几乎快晕倒了。话说樊士濬是混血儿,爸爸是台湾人,妈妈是美国人。人家都说混血混的越远长的越漂亮!毫无意外,他几乎匯集了爸妈优点于一身。 樊士濬身高逼近一九o,长的高头大马五官俊俏。他有着一双淡淡琥珀色的大眼睛,薄薄的唇笑起来坏坏的。平常他最爱的事就是健身,看他那一身健壮的胸肌和六块肌,还有腰际上诱人的人鱼线,勾的女人们个个是心痒难耐啊! 以前在美国时就很多女生自动投怀送抱,樊大爷从来是来者不拒。也就因为他这种烂人个性,搞的一天到晚有女生到宿舍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的樊大爷不得不用转学当藉口跑路! 「樊士濬,你好样的,我相亲,你收割,了不起啊!」 「唉呀,我们是不同层次的。你是好人卡王子,我是腹黑男配角。好人卡王子只要专心照顾女主角就好,其他的女生就让我来牺牲奉献吧!」此刻樊士濬薄唇上扬,露出一贯迷死人的坏笑。 是喔,他专门领好人卡,而樊大爷就专门牺牲身体,好个各司其职啊!下次可以换他牺牲吗?陆爻几乎双眼快喷火了。「很好,男配角先生,要去约会前,麻烦先把我的白酒蛤蜊义大利麵煮好再离开。」 「不好意思,跟女王陛下约会是不能迟到。你乖乖,肚子饿就打电话叫山下那家披萨吃。」 目送着樊士濬离开,他气到手脚直发抖,甚至想脱下鞋子,打死那个不要脸的臭小强!也就在这个时候,樊士濬又探头进来,居然开始用娃娃音装可爱。 「欸,阿爻,猫空的山路是不是都小小条啊?」 「没人带我去过,我怎么知道!」陆爻头也不回根本懒的搭理他。 这个樊士濬真的让他气的牙痒痒!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这两天天气终于放晴,他约樊士濬去阳明山走走,樊大爷不是头痛,脚毛痛,就是指甲痛,几乎全身都是病啦!现在女人电话一来,大爷他又生龙活虎了,有没有这么见色忘友啊! 「嗯,那里路那么小,开休旅车应该不好走,跑车走山路马力比较够,不如你的宾士小车借我。」话说完,樊士濬毫不客气直接伸出手。 「……」此刻陆爻除了身心俱疲四个字,完全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反正除了身体,能借的都借了,还差这一台车吗?现在他只求这隻小强别再来烦他了!陆爻随手拿起搁在一旁的钥匙,转身直接往空中一拋。 手长脚长的樊士濬往前一跳,稳稳的接住陆爻丢过来的钥匙。转身想走,他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用曖昧表情朝陆爻背影说话。「那个阿爻啊,今晚你早点睡别等我,因为我明天才会回来喔……」 他妈的,谁会给你等门啊!你这傢伙一辈子不回来也不关我的事!陆爻铁青着脸却越想越气,这傢伙吃他的,住他的,开他的车,还要睡他的相亲对象?是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下一秒,陆爻直接把脚上的拖鞋脱下来往门口方向砸去。接着就听到一连串的哀号,他起身,甚至连看都不没看并重重关上画室的门。 陆爻重新坐回画架旁,却是气到差点折断画笔!这天陆爻没有叫披萨,当然他也不会知道,其实彩蛋都藏在山下披萨店里啊! 待续 07.画展 半个月后 在流洩着莫札特轻松优雅乐声中,几位男女举着鸡尾酒杯,或坐或站的在宽阔的客厅内聊天,边欣赏着墙上一幅幅的画作。这是樊士濬帮陆爻举办的小小画展,场地就在阳明山自宅,因为陆爻很低调,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宾客几乎就是左右邻居,和樊士濬在夜店和健身房认识的新朋友。 此刻樊士濬坐在沙发边跟一名长相艷丽的女生聊天,他笑话讲的口沫横飞,逗的穿细肩带的女生笑的花枝乱颤。当然,女生胸前的那对豪乳也跟着上下抖动,诱的樊士濬简直心痒难耐啊! 正当他在心里倒数,还要多久才能将豪乳妹打包回房间吃宵夜时,对讲机突然铃声大作。尖锐的声音逼的樊士濬不得不离开沙发。他走到门口拿起对讲机,听完对方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头。 「披萨?不好意思喔,我们没有订喔。」 他立刻掛上对讲机的听筒,迫不急待转身回沙发找豪乳妹,却看到一名男生已经跳上自己的位置。樊士濬瞬间怒火中烧,眼见整晚的努力破功,让他气到想杀人!还在想该怎么支开那煞风景的人时,背后的对讲机又不给力的响起。 樊士濬怒气冲冲转身走回对讲机,拿起听筒态度恶劣的说话。「喂,你找错了,我们没有订……」 因为太生气了,也因为披萨店的白痴破坏了自己的好戏。一时间他气急攻心大手往墙上一拍,就听嗶的一声,居然不小心按到开门键?当他还在发呆时,门口已经传来摩托车噗噗噗的声音了? 接在摩托车声音后,门铃立刻大响。前一刻还努力维持绅士风度的樊士濬,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火山爆发!他迅速开门,决定给那个外送员见识一下什么叫奥客。 「喂!就说了我们没订什么披萨,你现在是怎样,要霸王硬上弓吗?」 樊士濬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很差了,带着安全帽,穿着雨衣的披萨外送员,却根本不鸟他。甚至就在自己眼前直接登堂入室,然后将沉甸甸的披萨放在门口的茶几上。将着打开安全帽的透明罩子,振振有词的说话。 「先生,不好意思,山腰就这几户人家,我们是不会搞错的。还有打电话来的是一位江小姐,麻烦您找江小姐出来可以吗?」 樊士濬瞠目结舌的盯着眼前的外送员,她穿着雨衣进来,那高大的背影让他错以为对方是男的。仔细一看安全帽下的美丽俏脸,这人不就是陆爻每天在画的那个女人吗?下一秒,樊士濬立刻转头朝屋内嚷嚷:「陆爻,你订的披萨来了!」 此时陆爻站在沙发后面的墙壁,自己的画作前,和穿着打扮都很高雅的邻居夫妇,阐述创作理念。当他听到樊士濬杀鸡般的粗哑叫声时,直接露出难堪表情。 披萨?他哪有订什么披萨!为了今天的画展,自己特地准备了五星级饭店的气质小蛋糕,还有高档起司三明治,跟色彩繽纷的马卡龙小点心。这些点心加鸡尾酒已经很足够了,怎么可能订披萨那种俗气的食物? 他朝门口的樊士濬狠狠射出一记冷箭,下一秒,却看到一张让自己魂牵梦縈朝思暮想的美丽脸庞。 「陆爻,披萨是你订的对吧!」看到陆爻带着震惊表情走过来,樊士濬笑的一脸猥褻。 「喔,是垫脚石先生耶!」披萨店外送员馥亚藜抬起头,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好巧,又遇到你了。」陆爻用温柔眸光凝视着眼前的人。 虽然他不懂这是哪一国的美学?明明外面没下雨,她居然戴着安全帽还穿着上下分离式雨衣?但是在他眼中,小猫小姐依旧是像那天晚宴时,那样的璀璨耀眼又光彩夺目! 「所以你住在这?」对于他温柔的百万伏特目光,馥亚藜一点也不以为意,只是张着好奇大眼睛左右张望。「我记得这里应该很久很久没人住了……」 馥亚藜用不可思议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切。因为这里真的好久没人住了,甚至之前从外面看进去,草都长的快比房子高了。所以这里曾经是週围邻居口耳相传的鬼屋,没想到,鬼屋居然摇身一变重新装潢,变身成杂志里的样品屋一样精緻舒适! 「这里是我老家,但是目前我爸妈都搬去信义计画区住了。我半年前刚从美国回来,因为不习惯车水马龙的市区,所以就暂时先住这……」他一派斯文的慢慢解释,就是想拖住时间跟她多说说话。 唉……照这进度,等好人卡王子讲完,天都亮了!樊士濬看不下去,直接插话进来切重点。「还有我,我也住在这。你好,我是樊士濬,请问披萨小姐贵姓大名。」 看到对方伸出手,馥亚藜也拔下摩托车手套,礼貌的跟他握手,顺便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馥亚藜。香味浓郁的馥,亚洲的亚,藜麦的藜。」 「你好,我是陆爻。陆地的陆,单名一个爻。」樊士濬都帮他开场了,他可不能漏气。带着和煦笑容,陆爻牵起馥亚藜的手,然后在她掌心上写下直立的两个xx。「爻这字很特别,是希望的意思,可惜很多人都不太了解。」 他温文儒雅的模样,一时让她有些晃神,感觉此刻的他,似乎和晚宴上那个风流倜儻的男人不一样?不可否认的是,他笑起来的模样真的很好看!真的很像……她的孔刘哥……想到韩剧的男主角就站在自己面前,馥亚藜略为娇羞的垂下头,接着又听到他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今天在办画展,如果馥小姐不赶时间的话,可以进来欣赏一下。」 她还在上班,披萨送完就要回店里,当然赶时间啊!只是这男人嘴里说着进来看看,手却拉着不放。看到里面还有很多人,量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怎样!想了想,馥亚藜就大胆的跟了进去。 待续 08.这就是人生 陆爻将馥亚藜带进室内,然后延着墙面一一为她介绍自己的作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画作,接着用肃然起敬的眼神望向陆爻。「陆先生,这些,全都是你画的?」 「只是个人兴趣啦。」 陆爻边说边在心里庆幸,还好现场展出的全是旧作,都是风景和静物写生之类的。跟馥亚藜有关的画像全被锁在画室里,不然让她看到那些画像,肯定以为自己是变态跟踪狂! 「这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作品,还不是这傢伙爱张扬,硬要办什么画展……」馥亚藜看的认真,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欸,奇怪耶,都推给我,明明你自己也弄的很起劲。」陆爻的话让樊士濬一脸不以为然。 其实一开始樊士濬只是随便讲讲,没想到那个一直说不要不要的人,却比自己还认真。一下子催他写邀请函,一下子要去订製画框,甚至连要准备什么点心也有意见。所以要不是陆爻不断鞭笞,这画展根本办不起来。 樊士濬还想说什么,却在陆爻冷冷的视线下闭上嘴,接着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始终用闪闪发亮眼神凝视着画作的馥亚藜。 馥亚藜专注盯着画作。墙面上掛着一幅幅色彩鲜艷的水彩画,有水果盘或是花束,最多的是风景画。顏色繽纷,色彩饱和,栩栩如生中又散发着一鼓温暖的力量。 老师常说,作品能反应出一个人的内心,能画出这样温暖又洗涤人心的画作,这样的人,肯定有颗真恳又善良的心!不知不觉她对他的想法有些改观,甚至禁不住开始想,电视上那些负面报导不会是在抹黑吧? 「以陆先生的程度,都可以去读大学美术系了。」转过头,她用万分憧憬的眼神凝视着他。 「哈,这种话千万别在他妈面前讲,不然会被分尸丢进淡水河……」樊士濬说完自顾自的捧腹大笑。 陆爻瞪了樊士濬一眼,示意他闭上嘴,却也没多解释。「谢谢馥小姐的鼓励,我还构不上那种程度,纯粹只是个人兴趣……」 他的眼神让馥亚藜没再追问。人家陆爻是哈佛大学的高材生,这样高程度的人怎么可能去读艺术学校?会读艺术学校的通常就是像她这种没什么读书细胞,就是衝着喜欢舞蹈,又仗持着爸爸娇宠,一路任性到底的自己吧!这样看来,她和这个陆公子完全是不同层次的人啊! 想到这她开始感到不自在,转身扣紧安全帽扣子,自顾自的说话:「所以呢,那个江小姐呢?你们的找到她了吗?」 「江小姐?可是这里完全没有人姓江啊!」樊士濬瞪大眼睛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可能?」馥亚藜大惊失色,她已经出来很久了,要是披萨还送不出去,回去店长肯定会扣她鐘点费。 「那个,阿濬,还是你拿名单出来对对看?」 「不用对,名单都是我写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当两个人还在争执时外面又传来汽车引擎声,一辆黄色计程车稳稳的驶进车道,接着一个长发微卷的女生匆匆忙忙下车,三步併做两步跑了进来。 「啊,披萨来了?怎么快啊!」留着一头蓬蓬长卷发,身材窈窕,笑起来左右脸颊都有一个深深梨窝的音乐系学姐江诗诗,笑嘻嘻的现身在眾人面前。 「江诗诗,披萨是你订的?」看到她陆爻终于恍然大悟。 「我订的啊,我想说天气那么冷,如果你们准备的都是冷盘,怕客人会不习惯,所以就叫了一些披萨来加菜。」江诗诗边说话,边将手中包着金色包装纸的小礼物塞进陆爻手上。然后看着客厅里的宾客,露出开心微笑。「阿爻,恭喜了,看来你的画展很成功喔。」 正当陆爻想向她道谢,公关女王江诗诗已经转身,儼然有如女主人般向左右宾客热情招呼。「哈囉,各位,这里有披萨喔,都是热的,大家快趁热吃喔。」 「终于有热食了,我都快冷死了!」 「妈啊,谢天谢地,终于有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了。」 气质高雅的邻居太太开了第一枪,接着人潮全往放披萨的桌子聚集。曲高和寡,看着餐台上自己准备的高级点心整盘原封不动,听着宾客的间言间语,抱着江诗诗送的礼物,陆爻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更讨厌的事又来了…… 「诗诗,你果真是惠质兰心,看到你,我真的好开心喔!」樊士濬手捧着江诗诗俏皮小脸,露出几乎快痛哭流涕的表情。 「阿濬,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你开画展是为了把妹,对不起,我真的太任性了!」江诗诗也搂着他的腰喜急而泣。 「对,宝贝儿,你太过份了,你明明知道我是那么爱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呢?」 「阿濬……」 这两个人激动的又搂又抱,直接在眾人面前上演宛如连续剧般大团圆的情节,让宾客们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一幕让陆爻脸上直接冒出三条黑线,明明上星期樊士濬说江诗诗是贱女人整天管东管西烦死了,铁了心要跟她分手!为此自己还陪他去喝了很多天的闷酒。 『每天要报备?她当你是小孩子吗?这江诗诗控制欲也太强了吧?和这种女人分手是刚刚好!』 三杯黄汤下肚,他忍不住说了真心话。当时是为了安慰情绪低落的樊士濬,没想到还不到一星期,这两个人就在自己面前上演大復合!搞的他直接变猪头了! 此刻陆爻感到万分惊恐,万一樊士濬那个贱嘴把他的话讲出来,江诗诗肯定讨厌死他!他立刻决定将礼物还给江诗诗,免得日后有争议。 还在想时却有人扯着他的衣角,这也才意识到,身旁还站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儿。先别管他们两个,馥亚藜才是今天的重头戏。陆爻笑容满面的望着身旁的女孩,他真心觉得阔别多日能再次重逢,绝不是巧合,而是命运的安排啊! 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究竟想说什么,他也好想知道?他兴奋的凝视着她,心里抱着莫大期待。 「那个,垫脚石,可以麻烦先帮我签收吗?我赶着回去店里耶。」 「签什么?」 「帐单啊,还有,披萨总共是九百九十九块。」 「馥小姐,除了帐单你难道没有其他事?」他皱着眉头,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千元递给她。 馥亚藜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默默收下钱,打开钱包的同时她才发现没零钱了。「不好意思,零钱没了,没办法找零喔。」 「我不在乎那一块钱,但是馥小姐,难道你来这里除了送披萨,没有其他事?」他又多塞给她两百块当作小费,只是这样的生意往来,却让人有心酸酸的感觉。 「我是披萨店店员,除了送披萨,还能有什么事?」馥亚藜被他搞的一头雾水。果真是哈佛高材生,高来高去,完全搞不懂他想说什么? 她望着陆爻感觉他欲言又止,没想到他却直接朝自己挥挥手?这也让馥亚藜意识到真的该走了。她盖上安全帽的盖子,转身往门口走,不一会,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跑回来,然后笑嘻嘻的说。 「垫脚石,你应该想要这个吧!」 他接过樊亚藜塞给自己的一张纸,心里是又惊又喜。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告白信吧?其实这东西他以前常收到,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般,兴奋到感觉心头小鹿直直撞! 陆爻感动的小心翼翼打开那张对折的纸,突然旁边传来一阵扑鼻的披萨香,接着就是樊士濬煞风景的声音。 「哇!披萨折价劵耶,这个好,下次订还可以打九折耶!」樊士濬咬着披萨,一边从陆爻手中抢过那张宣传单。 他,陆爻,含鑽石出生的富三代,哈佛大学交换生。从来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绝望的怀疑人生。 待续 09.沾板上的鱼再次跃起(上) 如果有人问画展结束后有造成什么回响吗?其实没有,因为他们邀请的来宾跟艺文界一点关係也没有,没能引起任何评论,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 说穿了办这个画展,多少是为了满足陆爻自己的虚荣心。碍于母亲的压力,关于画画这件事,他只能当成一门低调的兴趣,所以这还是头一次在公开场合接受眾人评论。于是乎馥亚藜崇拜的眼神,像在心湖里投入一颗石头,激起了阵阵涟漪。因为这样,也让他开始对画画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或许有人开始猜,日后他的生活肯定起了波涛汹涌的变化吧?其实没有,个性稳重的他依旧没任何改变,不管感情还是生活,依旧平静的彷彿什么也没发生过。 唯一让人感到困扰的是,画展促成了樊士濬和江诗诗大復合。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两个人已经经歷了一见钟情,天雷勾动地火,然后交往,争执,分手。接着又再次復合! 爱情电影的公式,在这两个人身上活生生上演。此时此刻他们已经甜蜜蜜的去环岛旅行,所以他在猜继续照这进度下去,等他们旅行回来,差不多也该宣佈订婚消息了! 奇怪的是他明明觉得樊士濬就是个渣男,怎么他的感情路走的却比自己还顺遂一百倍?而他不只跌跌撞撞,甚至还一路被抹黑? 这让陆爻不禁开始怀疑,如果人生像hbo连续剧『冰与火权力之歌』那样高潮迭起,当全场观眾都误以为他是男主角时,其实编剧已经打算要将他赐死了!反而一直在旁边无所事事的樊士濬,才是整齣戏里隐藏版的男主角! 所以他应该就此意志消沉,坐在家里借酒浇愁吗?当然不,他都能读到哈佛,可想而知意志力是有多么坚定啊!于是陆爻趁麻烦精樊大爷不在的期间,重新拟定计划,展开一场不成功变成仁的绝地大反攻! * 阳明山脚下快乐送披萨店 「小藜,仰德大道188号外送一个大披萨喔。」店长大人将热呼呼刚出炉的披萨连同发票,一起贴在盒子上,然后扯着嗓门对着一旁正在擦桌子的馥亚藜大喊。 「喔。」仰德大道188号?这住址怎么感觉有点熟?她歪着头将抹布放回柜台,接过披萨盒转身往外走。 二十分鐘后馥亚藜送完披萨回来,摩托车还没停妥,透过透明玻璃,就看到店长在跟自己挥手。 「呃,那个小藜,仰德大道188号要再追加一盒鸡翅喔。」 「怎么不早说啊!」进店里,馥亚藜安全帽都还没脱,听到这样的话整个傻眼。但是顾客最大,就算有一百万个不愿意,还是只能将鸡翅塞进后车箱,乖乖上山送货。 二十分鐘后馥亚藜好不容易从阳明山下来,居然看到店长大人已经提着可乐站在门口,这让她心里升起了很不好的预感。 「小藜你回来了,那个188号啊……」 看到店长端着笑脸迎上前,馥亚藜突然觉得服务业真难做。这是继她上次在店里被客人摸屁股后,又遇到更让人想抓狂的事! 「所以,188号现在想追加可乐是吧?」 「对耶,这客人可真健忘啊!」 听到善良的店长还帮188号的奥客说话,她真的白眼都翻到后脑杓了。这样想想这工作还真不适合坏脾气的自己,不如她就趁送货时,代店长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奥客,然后直接辞职好了! 沿着山路,很快的来到188号门牌前,屋主没关大门,她也没在客气,穿过小花园一路骑到房子前才停下来。停妥车子后她从后车箱拿出可乐,穿着雨衣迈开脚步,甚至连电铃都没按就自己开门走进室内。反正今天都已经来第三次了,熟门熟路到像回到自己家了。 一进门,那男人正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吃披萨,看到她一点意外也没有,只是投给她一个从容微笑。 所以,他现在是把她当自家佣人在使唤吗?反正已经决定辞职了就没什么好怕了!咚的一声,她直接将可乐放在门口茶几上,劈头就给他一顿骂。「现在是怎样,订餐为什么不订完整?一直追加一直追加是什么意思?怕我不够累吗?」 看到她又是一身雨衣,他先微微皱了皱眉头,才走上前,递了两百块给她。「你觉得做这工作很累吗?」 这贵公子问什么蠢问题?有工作不累的吗?陆爻的话瞬间惹怒她。亚藜气冲冲将钞票塞进钱包,接着并歇斯底里大发飆。「工作怎么不会累,一小时只赚140块还要应付你们这些奥客?你知道我今天一直来来回回骑山路,感觉都快精神崩溃了!」 「那如果有一个工作不会太累,只要站着摆摆姿势,不用吹冷风也不用淋雨,还有冷气可以吹,薪水是你现在时薪的双倍,你会想换工作吗?」他单手支着下顎,用认真眼神凝视着她。是他太变态吗?怎么觉得她连瞪着眼睛,疯狂开骂的模样都好可爱? 就算她很生气,该听的还是有听到。瞬间馥亚藜静了下来。「那个工作是干嘛的?」 「当我的模特儿。」陆爻双手环抱嘴角上扬,露出一贯温文儒雅的微笑。 「不包括陪睡吧?」她用充满敌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不用!」他瞬间涨红脸,虽然这是终极目标,但是这小女生在自己面前直接突破盲点,还是让他心虚的百口莫辩。 陆爻克制住情绪,用自己都觉得有些颤抖的声音解释。「很单纯,就……只是当静态写生的模特儿……」 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图太明显,看着她陆爻连话都说不清楚,索性别开头不看她,自顾自的盯着掛在墙上的画说话。「你看过我的画展的,平常我都画一些花啊,水果啊,或风景。现在我想做一些突破,改画真实的人物写生。你的肢体线条很优雅,脸部表情很丰富,非常适合当模特儿。」 听着他的解释,馥亚藜不知不觉也望向沙发后面的画作。鹅黄色的墙面上掛着一幅睡莲画,笼罩在晨曦水雾中的紫色睡莲,神秘又优雅氛围让人着迷。此刻她不禁开始好奇,他能画出这样迷惑人心的作品,笔下的自己将呈现什么模样? 视线又落在画作的主人身上,他穿着淡蓝色衬衫,深色西装裤衬托出他高挑修长的身材。此刻他正用期待眼神凝视着自己,这样帅气的男人盯着自己瞧,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是他帅归帅,正事还是要问清楚。她清清喉咙用有些不放心语气追问。「当你的模特儿不用脱衣服吧?」 「不用!」他倒抽一口气感到不可思议,所以他脸上有写着我是变态吗? 「奇怪,你之前都遇到什么男人啊?」 「不好意思,我爸说,除了他以外,全世界的男人都是浑蛋。事实上,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啦。」她昂起头露出一脸不服输的表情。 「所以,你也觉得我是浑蛋?」 待续 10.沾板上的鱼再次跃起(下) 关于馥亚藜的男人浑蛋说,让陆爻错愕不已,也让两人之间好像要萌芽的恋情,再次蒙上一层阴影。他这也才回想起馥亚藜在晚宴上充满敌意的表现,似乎已经透露出端倪?她不只性冷感甚至还讨厌男人吧?不知为何樊子濬的女同志说突然飘上脑海?让他莫名的感到不安。 对他的问题她轻哼一声,毫不犹豫的说。「我跟你又不熟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浑蛋?」 他摸摸头一脸尷尬,这小妮子还真让人难以招架,索性闭上嘴。 见他毫无反应,馥亚藜自顾自说话:「那,你说那个薪水是多少?」 「你现在时薪的双倍,不三倍好了!」 「但是……」 「五倍,时薪一小时五倍!」为了尽快让她下定决心,他忍不住自己拉高价格,想想却又觉得不对。「喂,这已经很高了,再追加就破坏行情了。」 看他被惹火了,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啦,我是想问,工作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啊?」陆爻愣了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倒是在一旁吸地的鐘点女佣让他想起什么。 「基……基本上我们家每天都有人啊……」其实他只请了鐘点女佣,而且佣人一星期只来两天。这会陆爻托着下顎笑的一脸心虚,还是硬着头皮转身,朝正在换除尘袋的女佣猛眨眼睛。「对不对,王妈,你是不是每天都在这?」 「什么?少爷找我?」 「没,我没找你,快去打扫。」看到鐘点女佣朝他们走过来,陆爻急忙挥挥手要她离开。 「你瞧,这里除了王妈外还有我那个室友,还有他女朋友江诗诗,她跟你同一个学校,她也是每天都会来找阿濬喔。」他搔搔头发露出招牌的靦腆笑容。 「嗯,好吧。」她爽快的一口应允。反正披萨店她也想辞职了,不如就换个地方打工吧。而且他给的时薪那么高,这样存钱的速度就能更快了! 「对了,馥小姐,不如我们交换个赖,这样之后比较好连络。」他很自然的拿出手机,将画面切到赖的交友行动条码处。 「喔。」其实她从没想跟他加赖,不知为何他的态度却让自己乖乖拿出手机跟他加好友。 终于成为赖的好友,感觉更进一步,也让他松了一口气。在馥亚藜要离开时,陆爻却突然叫住她。「对了,馥小姐,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却不知该不该说……」 「什……什么事……」 看到他又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馥亚藜不免有些忐忑。莫名的,浪漫的音乐旋律飘散在空气中?也不知哪来的优雅乐曲瞬间让气氛变的怪怪的?她尷尬的瞧了眼电视,原来是电影片尾曲啦! 她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回头,却对上陆爻轮廓分明的双瞳,此刻他正用深邃双瞳凝视着自己……瞬间,她心中警鐘大响,这,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告白时刻吧? 上次他也是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然后她给了他折价劵。回去想想却觉得不对?所以她很认真回去翻了放在仓库里,尘封很久的言情小说。小说里写着,当男主角用这种深情脉脉眼神望着女主角时,就是要告白了! 馥亚藜抬起圆滚滚大眼睛,警觉的盯着他,所以,她的孔刘欧巴该不会想跟她告白吧?这……这是真的吗?孔刘欧巴喜欢她?会不会太荒谬了? 此刻他用认真眼神盯着馥亚藜,有件事卡在心里也不知该不该说,但是不说自己又一直很介意。算了,就豁出去吧!陆爻握紧拳头,一股脑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馥小姐,不好意思,我真的忍不住了!可以麻烦你下次来我家不要再穿雨衣好吗?我不明白这究竟是那一国的美学,但是明明没下雨你却一直穿雨衣?真的很奇怪!而且我一直觉得你的雨衣好丑,如果你那么喜欢穿雨衣,怎么不买可爱一点的?」 什……什么?他究竟在说什么?不是要告白吗?怎么突然批评起她?馥亚藜震惊的盯着他久久无法自己。 她已经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下山的,只知道回到店里后就一直呈现晃神状态,直到下班鐘响才清醒。然后她居然连想离职的事都没跟店长说,就直接跟阿海回家了! 待续 11.我家隔壁的台湾队长 他说她穿雨衣很奇怪,可是冬天在台湾骑车不管下不下雨,穿雨衣是很普遍的。这就是台湾的日常啊?怎么他居然说很奇怪?她真的搞不懂耶?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说她很丑?她是跳芭蕾舞的,从来人们对她的评价都是纤细又美丽优雅,听到很丑那几个字,她简直快疯了! 所以在阿海载她回家的路上,她坐在摩托车后面一路跟阿海抱怨。她家位在阳明山下的雨农路上,是位在静巷里的老房子。前院是宽敞的小花圃,后面就是歷史悠久的独栋两层楼房子。虽然他们已经到家了,两个人还是搭在庭园中间的篱笆继续聊天。 「所以那个哈佛男说你很丑?但是他为什么又约你当模特儿?」阿海戴着安全帽歪着头,疑惑的说。 「对啊,会不会有鬼?」此刻馥亚藜双手抱在胸前也是一脸狐疑。 「他家之前荒废那么久,草都长得比人高,我想……」阿海瞪大眼睛露出恐怖表情,接着突然在她耳边拉高声音嚷嚷。「肯定有鬼啦!」 霎时间她被他吓的差点魂飞魄散,待回魂后,她直接举起手越过篱笆重重搥了他肩膀一拳。「吼,你白痴啊!」 「肯定是他家有鬼,他中邪了才约你当模特儿啦。」阿海退了几步揉着肩膀,依旧是一脸吊儿郎当。「馥亚藜你要小心,你那么笨,去当他模特儿,万一被他发现你连哈佛那几个字都拼不出来就好笑了。」 她瞪他一眼,快速吐出一串英文。「harvarduniversity(哈佛大学)。」 「怎么可能,你会讲英文耶!」 「我托福都考过了,当然会讲英文。」这个白痴!她的手再次越过篱笆想揍扁他,没想到白痴居然机灵的闪远远。 「好神奇喔,你对话讲的支离破碎,托福也能过?该不会是作弊吧?」阿海戴着安全帽,嘻皮笑脸继续胡说八道。直到看到她投来的一记白眼,他才搔搔头笑着说。「这样也好啦,你去当他的模特儿还可以顺便练练英文,一举两得耶。」 「对耶,我也是这样想耶。」她瞬间双眼大放光彩。 背英文单字是她的强项,但是对话一直是她的弱点。平常她英文对话的练习对象,要不是爸爸不然就是阿海。但是阿海太爱开玩笑了,让她根本不敢找他练习。 可是跟爸爸练就更可怕,因为爸爸会时不时纠正她的文法,甚至还会不自觉流露出怀疑眼神,搞到她都感觉自己根本是个笨蛋!所以哈佛男看起来很温和,应该不会发生那么多二百五的问题吧?附带一提她爸爸是医生,医生能生出这么笨的女儿,别说是爸爸了,连她都有点怀疑自己应该是被抱错的! 「好了,我要进去了,晚安。」 「没礼貌,要跟队长说晚安才能走。」阿海双手环抱,突然用正经表情盯着她。 「好啦,台湾队长晚安。」她投给他一枚笑脸。 话说,阿海是她隔壁邻居兼青梅竹马。他的全名是赵拓海,可能会有人好奇他的名字怎么跟『头文字d』的男主角名字一模一样?没错,因为阿海他爸最喜欢那部漫画,所以当儿子出生时,理所当然帮他取名为拓海。 巨蟹座的阿海跟双子座的自己生日只差几天,同年的他们很聊得来,所以她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姐妹。 至于为何叫他台湾队长?起因是阿海满十八岁考上驾照后,他爸爸买了一台摩托车给他,她则送他一顶很贵的全罩式赛车专用安全帽。 体育班的阿海本来就长的不差,他鼻子挺挺眼睛亮亮的很有神,高高壮壮的身材很结实。长期运动的关係晒出一身漂亮的小麦色皮肤,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看起来既阳光又带点傻气!再戴上那顶安全帽,人气更是整个直线飆升。光是停个摩托车,都会有很多小妹妹跑来搭訕。 那之后他更是自信满满满到月球去了!沉迷漫威电影的他,接着就自称自己是台湾队长了。别看阿海白痴白痴的,他还真的是高中网球队的队长。他目前在台湾青少年网球组拥有前三名高积分,是网球界看好的明日之星。也因为他常出国比赛,当然英文程度比她好太多。 「欸,那个,小藜,我是想说你还是要小心一点,那个哈佛男是大学生耶,万一像那个戏剧系的……」 正当她将钥匙插进铁门时,阿海的声音突然在黑夜中响起。那瞬间,她感觉自己突然陷入一片漆黑里?她没敢停顿太久,自顾自的用开朗语调说话。「哈哈,你在想什么,明年暑假后,我们也是大学生了耶!」 黑夜里,她当然没能看到阿海的表情,倒是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阿嬤的声音。她扬起微笑俏皮的说话。「队长晚安,快去陪阿嬤睡觉啦。」 「那个……小藜……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想太多喔……」 她听到空气里传来他訕訕的声音。然后她都能想像他搔着头,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她开始庆幸两家门口处隔的不是篱笆,而是结实的矮墙,不然如果让他看到此刻自己的表情,可就不妙。 她匆匆将钥匙插进铁门转开,接着在打开木门,然后再一一关上门。顺手将钥匙搁在门口鞋柜上的玻璃盒内。玻璃撞击声回盪在空无一人的室内,让心情更加空虚。她背抵着门板,直到听到隔壁传来铁门关上的声音,才颓然滑坐在地。 她坐在门口地毯上,眼神空洞的盯着偌大屋子发呆。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明明已经过了好多年,明明觉得应该已经忘了,怎么突然间听到戏剧系那几个字,震撼的力道依旧将她炸的体无完肤? 这代表她还爱他吗?其实没有,从事发的那一天起,她就将自己对他的感情和泪水全部封印,然后告诉自己从此不能再想起。 待续 12.幸福的定义 如果说人一定要狠狠跌过一跤才会长大,那她寧愿自己永远不要长大。无奈时间似乎不是你要它停止,就能停下来?所以就算自己一直拒绝长大,时间它依旧无情的不断流逝。 馥亚藜是双子座,很多时侯她觉得自己完美詮释了双子座倔强又矛盾特质。而她所有的矛盾,其实得先从她的父母说起。 她爸爸是大学教学医院的医生,而妈妈则是来自俄罗斯的芭蕾舞者,身为混血儿的她从小就漂亮。小时后的她有着亮亮的茶色头发,和淡淡的棕色眼珠,邻居总称讚她漂亮的像个洋娃娃。每次爸妈带她上餐馆,毫无例外,他们一家人始终是眾人瞩目的焦点。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那时候他们已经站在幸福泡泡的最顶端,只是当时毫无自觉。 她妈妈是金发蓝眼睛的美丽女人,她是莫斯科国家芭蕾舞团最顶尖的台柱,早年随舞团在全世界巡回演出。某一次,妈妈跟着舞团来到台湾表演,表演结束后团员们一起去闹区逛街,结果不小心在过马路时发生车祸。 摔断腿的妈妈被送进爸爸的医院。接下来剧情像童话般展开,年轻有为的帅气医生遇到美丽的芭蕾公主,两人就此一见钟情! 然后妈妈连復健都还没开始就先怀孕了,当然负责任的爸爸理所当然娶了美丽的舞者。很快的他们宝贝出生了,美丽的芭蕾舞者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做復健。然后宝宝会站了,芭蕾舞者继续做復健,等到宝宝会走会跑会说话了,芭蕾舞者却只能拄着拐杖勉强走几步。 因为妈妈脚不好,所以她小时候家里请了三个佣人。一个是二十四小时住在家里的褓母,另一个则是负责打扫煮饭的女佣,还有一个专门陪妈妈做復健。 小时候她最常看到的是,妈妈坐在花色鲜艳的布沙发上抽菸。微风从客厅敞开的窗帘吹进来,午后阳光斜斜的照在她金色长睫毛上。她涂着红色蔻丹的修长手指叼着菸,轮廓分明的唇瓣描绘着艷红唇膏,身上穿着崭新的时尚衣裙。她撑着下顎发呆,美丽模样却宛如一幅图画。 她始终觉的她好美,所以她永远也想不到这美丽女人,有一天会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妈妈离开的那天她永远记得,那天下着倾盆大雨。雨水的潮湿气味瀰漫在空气中,形成一抹特殊记忆。那之后的很多年,她一直讨厌下雨天,因为下雨不只让人寸步难行,还会勾起所有悲伤回忆。 那一天她原本在午睡,妈妈却突然将她抱起来,她先亲了亲她圆圆脸颊,然后是额头接着是下顎,最后才依依不捨的将她交给褓母。 她揉揉眼睛看着敞开的大门外停着一台计程车,有个金发蓝眼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车外。他撑着伞低头抽菸,半响,男人将菸丢在地上然后用皮鞋踩熄,接着缓缓走进屋内。 他们用没人听的懂的外文低声交谈,然后男人上前帮妈妈提起行李,妈妈跟佣人说她要出去走走。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她突然扑进妈妈怀里开始啜泣,妈妈瞬间红了眼眶。只能用破碎声音哽咽说话:『宝贝乖乖……我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回来……你要乖乖听爸爸的话,别惹他生气……』 意思是她不乖妈妈就不会回来了吗?她抬头用害怕的大眼睛盯着妈妈。她不敢再哭,生怕惹妈妈生气,那妈妈就永远不回来了。然后褓母抱着她,目送着妈妈跟那个金发男人一起离开。 * 『小藜告诉你,你中奖了,你爸妈离婚了!』阿海搭着幼稚园校车回来,甫一进门,连书包都没脱,就扑通扑通的跑到她身边嚷嚷。 她坐在客厅的一角,将洋娃娃放在小小的椅子上,然后在小小的圆桌上摆上几个小杯子跟茶壶,自己玩着下午茶的游戏。突然听到他这么说,馥亚藜抬起圆圆眼睛紧张兮兮的看着阿海。『什么是离婚啊?』 『我不知道,但是我同学说,如果爸妈分开住就是离婚了!』阿海将书包脱下来丢到一旁,再从书包里拿出小汽车在地上滑啊滑。 『那怎么办?』她抓着洋娃娃,害怕的盯着阿海。阿海有去读书她感觉他好厉害,什么事都知道! 其实她的年龄跟阿海差不多,应该也要去读幼稚园,爸爸却说小孩子最需要的就是玩,留在家里玩就好,干嘛去幼稚园?虽然她也很想跟阿海去幼稚园读书,却只能待在家里。 妈妈离开后,白天她都待在阿海阿嬤家,晚上爸爸下班再接她回家。附带一提,她那个二十四小时的褓母已经被辞退,因为爸爸不喜欢她乱搅舌根。 『大人想怎样我怎么知道?反正你最好乖一点,如果你不乖,最后就会被送去孤儿院!』阿海抓着小汽车昂起下巴盯着她,儼然一副小大人模样。 她抱着洋娃娃露出恐惧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阿海。『那个……孤儿院在哪里啊?』 『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坏小孩住的地方啦。』阿海头一瞥望向后面厨房,古灵精怪的他似乎是闻到食物的味道,蹦蹦跳跳的跑进厨房大声嚷嚷。『阿嬤,我要吃布丁,我要吃布丁!』 没多久阿海洗完手,拿着汤匙咬着布丁走出来,接着阿嬤也跟着出来。阿嬤先叫她去洗手,再给她一碗布丁。她安静的吃完布丁,然后阿海已经坐在沙发前看卡通,甚至还笑的东倒西歪?她突然觉得阿海很讨厌,他们不是一国的吗?她现在心情这么不好,阿海居然还能看卡通笑的那么开心? 她赌气的自己搬张小椅子坐在门口的小花圃前,阿嬤过来叫她也不进屋。也不知等了多久,等到太阳都下山了,等到饭也吃完了,爸爸都没出现?那让她更恐惧了,她开始哭泣,生怕自己明天一觉醒来,会不会已经被送去孤儿院了? 哭哭啼啼中夜似乎更深了。依稀间听到巷口狗狗汪汪的叫声,然后是汽车噗噗的声音,接在铁门打开的声音后,是大人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她感觉有双强壮的双手抱起自己,接着就闻到爸爸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她瞬间张开双眼,惊恐的紧紧拥抱住他。 『爸爸对不起……我会乖乖听话,拜託你们不要离婚,不要把我送去孤儿院……』 当然她不会知道,拖着一身疲惫深夜才下班的爸爸,在黑夜中拥抱着嚎啕大哭的孩子,心里有什么感受?她只知道就算她再怎么不想,她的父母还是分开了。 之后每隔半年一年,爸爸会接到从莫斯科或是欧洲寄来的国际邮件。他从来没去邮局领过那些掛号信,这对夫妻就这样隔着大海的两端拔河。或许是因为顾忌着年幼的孩子,让那个一向固执的男人告诉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很多年后回想起这些事她都觉得过意不去。当年父母会分开势必有很多不得不的理由。自己却任性的拉住他们,如果说有那个人牵绊住爸爸得到幸福的权利?毫无意外,那个笨蛋就叫馥亚藜。 待续 13.当你离开后 妈妈离开他们后,看似粗手粗脚的大男人倒也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爸爸工作忙碌,遇到有连休假时还是会带她一起去旅游,小时后就算最远只能到台南的阿公家,但是只要能跟爸爸在一起,就算只是到隔壁阳明山郊游她都很开心。 偶尔她还是会想念妈妈,这时候爸爸会唸天鹅湖的故事书给她听。她开心的指着故事书上漂亮的天鹅公主说话:『爸比,你看,是妈咪,她在跳舞耶!』她张着圆滚滚眼睛抬头望着父亲,却看到他眼角泛着泪光。 天鹅湖一直是她小时候最爱的故事,长大后才发现,这本故事书对父亲而言,其实有些残忍。 往后的日子不管爸爸工作在忙,只要有芭蕾舞团表演时,爸爸会先买好贵宾席的门票带她去观赏。舞台上的美丽芭蕾舞伶,联系起他们一家人的感情,那更像一把钥匙,能开啟属于妈妈的世界!于是她不禁开始想,如果自己也跳芭蕾舞,会不会有一天能站在世界的舞台与她团圆? 因为这样,她离开学区的学校,进入了的拥有很有名舞蹈班的私立初中。她从小就长的可爱,甚至遗传了舞者母亲一头油亮的粽色长发,年龄渐长的她瞳孔不像幼年时那样淡色,反而边慢慢转变成漆黑双瞳。很快的开学没多久,自己就因为标新立异的棕发,让爸爸被教官召见。 『不好意思,馥同学的头发应该是有染过喔……』 『我们没有染,我女儿天生就是棕色头发。』 爸爸站在胖胖的教官面前满脸不悦,而她站在他们两人中间,则是一脸尷尬。 『不好意思,因为怕其他学生家长会误会,如果可以,麻烦您去医院开张医生证明。』大概是恐龙家长见多了,面对态度恶劣的爸爸,教官依旧是一脸和煦。 『要开什么证明?我就是医生,我就能证明她是天生,就是这样,你们不要再浪费我时间了!』话说完,馥大医生直接拍桌抚袖而去。 这样的场面让她很尷尬,只能跟在后面,嚅嚅着向教官解释:『不好意思,我爸平常脾气很好,他可能今天心情不好……』 其实爸爸的脾气一点也不好,拍桌只是小事,他真的生气起来翻桌都有可能。而他唯一不会也没敢生气的对象,也就只有她跟妈妈了。自从妈妈离开后,爸爸对她更是呵护备至,只要是惹到她的事,爸爸几乎是一吋不让!这也就是当教官质疑她发色时,爸爸会那么生气的原因。 爸爸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这些事她都能理解,只是爸爸在教官面前拍桌,却让她在学校更难做人。 『哟,人家爸爸是医生超伟大的,连染头发教官都不敢管……』 『哼,长的漂亮就自以为了不起?高傲女!』 这样的耳语在同学间发酵,她只能默默接受,反正从小到大她走到哪都是被排挤。大概从小学起她的胸部就迅速发育,就算她刻意穿宽大的衣服掩饰,丰满的上围依旧让自己跟周遭小女生显的很不一样。 甚至到初中时,她的身高已经有170公分了!她长的又高又瘦又一脸艷丽,这样的结果就是教室外常常围绕着很多臭男生,他们会不断的靠过来逗她说话。就算她什么都没做,却因为她吸引太多男生目光,让女孩们都不喜欢她。 她一度想去把头发染黑,却又不敢,因为那似乎更会惹怒老爸?问题总要解决,她去问了爸爸的好朋友范子稽医生。他双手一摊告诉自己:『带户籍誊本去学校让老师看,他们就明白啦。』 『这样他们就知道我是混血儿了……』她垂下眼帘不敢说话,因为问题又回到原点。 其实她曾经看过家里的户籍誊本,上面写着爸爸的配偶是,杜娃朵娜。那是妈妈的名字,所以他们没有离婚。但是她读小学时,全班的小朋友都说她妈妈跟男人跑了。她回家问爸爸,爸爸却说那个男人是妈妈的哥哥,哥哥来带她回家。怎么跟大家讲的都不一样?难怪爸爸不想解释,因为很多人都很爱贴标籤,就像她什么都没做,却直接被贴上坏女孩的标籤! 『你觉得告诉别人你是混血儿不好吗?』范子稽叔叔推推眼镜,用很认真表情盯着她。 『我不想标新立异。』她正经危坐,因为范叔叔是她认识的大人里,唯一比较愿意听她讲话的。 『不管你想不想你确实跟别人不一样,既然如此,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你?』 『我想要朋友,我不想和别人不一样。』她蹙着眉,扭着手指说话。 不管同学如何看她,她还是渴望交朋友。她想要的学生生活是,下课聚在一起聊八卦,回家前跟同学一起去吃吃点心,还有假日能约出来一起玩。看似小小的心愿却很难达成。 同学往往在见到她第一眼,就用外表来评价。她开始觉的这世上不只是长的丑的人会被欺负,像她这样外表美丽的人,也会被霸凌。只是这种霸凌是隐形的,就算流血了,也没人知晓。她开始觉得自己有点悲哀。 『人活在世上短短数十载,就要开心快乐,何必在乎别人的怎么看你?你要活出自己,这样欣赏你,喜欢你的人自然会靠过来跟你做朋友啊。』 她眨眨眼睛没说话,因为她连最基本的朋友都没有了,怎么还会有欣赏她的人?感觉医生的脑袋好像跟一般人不一样,他们完全活在不同世界,怎么能理解小老百姓的悲哀? 她终究没办法做自己,整个初中除了上课跟练舞外,她始终独来独往,生活就这么翻过枯燥乏味的一页。 时光辗转,很快的她就进入高中。这次她读的学校其实是所艺术大学,这里的科系有美术,音乐,戏剧,舞蹈系等。在舞蹈这一块学校破格招收高中生,也就是说这是七年一贯制的学校,如果没有意外可以一路唸到大学毕业。 有别于其他系所只有大学跟硕博生,多了高中部的舞蹈系很保护跟照顾他们这群小朋友。她的学校位在半山腰,学校的每个系馆都有独立区域,除了日常上课外,甚至连学生餐厅她们都去不了,因为系办连中午的便当都帮她们准备好了。 高中部的孩子清一色是未成年,所以院长几乎将她们当成温室小花般呵护。只是循规蹈矩的生活让人感觉索然无趣,她渴望寻求突破。也就在此时,突然有个男生像彩虹一样自顾自闯自她生命,就此照亮她封闭的世界! 待续 14.我的幸福碍到你吗? 『学妹,我觉得你应该要出国。』 『什么?』 『你的动作很优雅,技巧熟练,但是你的身材太高了,继续待在台湾,一辈子也没办法成为主角!』 开学第一週的学长姐的指导教学后,舞团副首席慕容沁在散会后私下找她谈话。她告诉她,亚洲的芭蕾舞首席平均身高落在162-168公分,她175的身高在舞团里完全是鹤立鸡群。所以学姐建议她要不出国,不然就要退而求其次开始练习男生舞步。 她始终觉得跳的比任何人都好,选角却永远选不上,连团体舞都被排在最后面不明显的位置?此刻慕容沁的话对她而言,宛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后,紧接而来的则是错愕,因为连老师都来徵询她转男角的意愿?这让她更觉得有志难伸。当初学芭蕾的目地就是想有朝一日站上世界舞台,成为最美丽的女主角。如果现在因为身高问题要她换角,不如不要跳了! 舞蹈的事已经让她够伤神了,偏偏那些臭男生又来乱。开学没多就,大学部的外系男生就像苍蝇般闻风而至,下课时他们会像野狗般在她教室外徘徊,然后大声叫她的名字,为了就是一赌高中部系花学妹的风采。 男生们时不时在教室前的草皮上,带着吉他,唱着他们为她改编的情歌,嘻嘻哈哈的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舞蹈路上的挫折,在加上男生们的骚扰,让她再也受不了了!有一天她拉开窗户,直接对着窗外唱歌的男生们鬼吼鬼叫。 『吵死了,你们有完没完?』 『嘿,学妹,你好呛喔,改天一起出来玩嘛。』 『很好啊,那我们就约在教官室见!』 她碰的一声甩上窗户,却对上教室里有很多双发亮的眼睛盯着她瞧。 『馥同学,没想到你是这种个性,真是太帅了!』 『馥同学我们一直觉得你是属于高冷型的,没想到你也有粗鲁的一面耶?』 突然间她整个人气暴涨,很多同学主动靠过来跟她说话,从甩窗的那一刻起,终于告别孤魂野鬼的人生。她发现,原来自己在同学眼中是属于高冷型?所以她必须轻率粗鲁一点,才能让她们的喜欢吗? 但是男生好像不喜欢粗鲁的女生耶?算了,她希望得到的是女生的认同,那些讨人厌的男生怎么想一点也不关她的事。反正双子座本来就有点双重性格里,既然女孩们喜欢她的男孩子气,那她就扩大这部份。 那些男生爱在她教室楼下唱歌,那她就拿着整桶水往楼下泼。他们厚脸皮的聚在教室外探头探脑,那她就直接甩上整排窗户,让他们连影子看都看不到。渐渐的,系馆外的人潮渐渐散去,而她也博得了小辣椒的混名。 『学妹……』 『滚开!』这一天下课后,馥亚藜在教室外的洗手台洗手,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想都没想她侧开身压住水龙头,让水柱朝那名男生直直喷过去。 水花四溅的当下,男生迅速抬起手遮住脸,却挡不住水花的力道,直接被喷的一身湿。她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被喷的湿漉漉的男生居然是戏剧系的帅哥学长! 『啊,对不起。』她关上水龙头忙不迭的道歉。 『没关係……』虽然浑身溼答答,学长的笑容依旧是阳光灿烂。 『呃,请问学长找我有事吗?』她顿了顿,愣愣的盯着他。他沾湿的眼神有些迷濛,阳光洒在他身上散发着耀眼金光,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我们正在徵选毕业展的角色,我觉得你蛮适合其中一个角色,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欢迎来参加徵选。』他将手指伸进头发里,顺了顺湿淋淋的头发,接着单手插在口袋,瀟洒的跟她挥手道别。 那是大四戏剧系很有名的学长,集编,导,演齐聚一身,完全是才华洋溢文舞双全的人。学长在校内校外的活动屡屡获奖,是让人只能远观不敢褻玩焉的高岭之巔啊! 视线落到手上的dm,看着用红笔圈起来的角色她感到无比雀跃。角色是一名舞者,像旁白般负责詮释舞台剧人物的心情。平常在角落,偶尔会在舞台中央的独舞,虽然舞者没有台词,却是整齣戏里重要的关键角色!她听说之前舞蹈系有很多人去参加徵选,却没人中选。 现在学长亲自拿dm给她,是不是表示,他早就注意到自己?在此之前她完全没谈过恋爱,几分鐘之前宛如连续剧情节的意外,让学长帅气身影深深烙进她心底! 数着日子,她迫不及待去参加徵选,然后在舞台上使出浑身解数跳出最美的舞步,希望博得评审青睞。像冥冥之中注定般,她获得全体评审一致好评,录取了舞者的角色。当时她觉得是缘份将彼此牵在一起,其实已经步步落入陷阱。 徵选上舞者角色,对她而言宛如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她相信自己将摆脱身高不受束缚,从此在舞台上发光发热!接下来的日子,不管有没有她的戏份,她都会去戏剧系的剧场报到,而身为男主角兼导演的学长当然也每天都在剧场。 这对俊男美女很快天雷勾动地火,然后陷入热恋!高中部的系花跟大学部王子热恋消息很快纸包不住火,不一会风声传遍全校。莫名的,开始有一些奇怪的人出现约她去喝咖啡。 『那个男的是骗子,你千万不要相信他,我就是像你这样,被他骗的团团转啊!』 有个自称是美术系研一的阴柔男生,约她喝咖啡,咖啡都还没上桌他已经捧着脸,在她面前哭的淅沥哗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甩了他呢。 她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心想这应该是抹黑吧,因为她跟学长的感情如胶似漆,甚至他时不时会对她做一些色色的小动作,这么明显是直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男生? 『那傢伙是个浪子,我替他拿过一个小孩也留不住他,所以学妹,你千万别觉得自己有多不同。』 继美术系怪怪男后,隔没多久又来个电影研究所的学姐约她去喝咖啡。她们在学校里的便利商店结完帐后,站在玻璃窗前等待。也就在此时,学姐平静的跟她说了上面那一段话。接着店员唤她们去拿咖啡,学姐自顾自走上前,拿了咖啡后又递给她,碰到学姐手指的瞬间她只觉得好冷,接着学姐已经端着咖啡走出去了。 『学姐,现在是?』她端着咖啡追了出去。 『拜啦,我话已经带到,你想怎样随便你。』学姐转个身将架在头上的墨镜戴上,接着喝了一口咖啡,随口问。『对了,你是小高一吧?』 她懵懂的点头,只见学姐涂着艷红唇彩的唇一勾,悠悠说话。『哼,连未成年都敢动,他等着坐牢吧!』 学姐那番话让她不由得心生怒意,小高一又怎样,活该要被瞧不起吗?像堕胎这种见不得人的事,都敢在便利商店讲的女生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她直接朝学姐的背影扮了个鬼脸,然后学着她帅气的转身离开。只是半路她还是不小心将咖啡全洒了,有些人会把这当作是坏预兆,她却一点也不认为。她直接把剩下的咖啡全倒进水沟,然后找了个垃圾桶将纸杯丢了。在她眼中,电研所的学姐宛如一杯廉价咖啡,而帅哥学长喜欢的,肯定是她这种摆在橱窗里的高级品! 他们的感情完全没被奇怪的人分化,只有更加甜蜜。那之后再也没有奇怪的人来骚扰她。就在她感觉一切渐入佳境时,舞蹈系的小蔷学姐却突然约她喝咖啡? 她决定这次不喝咖啡了,她在咖啡厅点了一份简餐加红茶,然后等小蔷学姐说话。只是直到简餐都吃完了,学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喝着黑咖啡。 『……那个小蔷学姐,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看看錶,午休时间要结束了,她得赶快回教室了。 『学妹,你知道吗,有种爱情就像放风箏,那意味着,不管风箏飞多远,永远有人操控。』她用那双温柔双瞳悠悠盯着她。 『所以呢?』她望着小蔷学姐,不明白她究竟想说什么? 小蔷学姐长的很漂亮,年龄又比她大,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该有的气质。甚至她上围很丰满,望着眼前的学姐,不知为何,明明有d罩杯的自己依然感到自相惭愧? 『我只想告诉你,不管如何,最后风箏都会回到主人身边。』学姐耸耸肩,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百块搁在桌上,勾起嘴角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学妹,这一餐我请你。』 她们约在学校内荷花池畔的咖啡厅,室外有着一亩开阔的池塘,盛夏的午后,池塘里的荷花在艳阳下恣意绽放。伴随着悠悠蝉鸣,隔着透明玻璃,凝视着小蔷学姐宛如荷花般娇艳欲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这一刻,她突然清醒! 待续 15.四十五秒(有点色) ~~别说我没提醒,这一章有点色色的,未成年请勿进入喔~~ 她才学疏浅,没办法解读小蔷学姐所谓的风箏说。只是那意有所指的这一餐我请客,她就听懂了。学姐请的不单单只是一份简餐,还包括那个贱男!意思就是她们共享一餐的表姐妹啦! 终于忍到下课,她满肚子火的衝去戏剧系剧场,看到他,二话不说直接将书包往他身上扔过去。 『王八蛋!你是不是根本就脚踏两跳船,除了我还跟小蔷学姐在交往?』 她用熊熊烈火燃烧般的双瞳怒视着舞台上的他,正在彩排的演员,和台下的工作人员,全被吓坏了。然后学长急忙将她拖到舞台后的演员休息室,忙不迭的向她解释。 『宝贝你要知道,我这辈子最爱的只有你,我一刻都不能没有你,你千万别听信那些谣言啊!还有我跟小蔷老早就分手了,是那个女人一直来缠着我!』 好无辜喔!事情真有那么简单?美术所,电影所所有的事她乾脆一次问清楚。当然学长依旧有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词。他着急的解释着,不知不觉那双轮廓分明的双瞳染上一层水雾?见到学长心急如焚的模样,她开始怀疑会不会是自己误会他? 激动情绪还没平静下来,他突然封住她的唇?激烈的争吵,让原本稀松平常的吻突然变的灼热,他的呼吸他的体温,都深深吸引自己!不知不觉,他们在浓烈的气氛中剥掉彼此的衣服。 坦诚相见让她感到羞怯,她要他等一等。因为自己怎样也不想在杂乱的休息室,献出自己的第一次!他似乎没停止的意愿?他的呼吸开始变的混浊,眼神漫延着从没见过的异色?下一秒,学长不顾一切将她压倒,然后在印着咖啡渍的破旧沙发上,脱掉她的底裤,让身体某个坚硬部位挺进她体内。 她感觉有些异样,甚至觉得有些许疼痛,很快的不舒服的感觉,在他不断的抚摸与讚美中消失殆尽。他们在彼此的浓情蜜意中合而为一,然后在他不断抽动挺进间,懵懵懂懂的她在满是尘埃又杂乱的休息室里,献出自己的第一次。 四十五秒。习舞的她很擅长按着节奏数拍子,结束后她在心里默唸这个数字,随即羞怯的穿上衣服。离去前,学长在她额上吻了吻,然后附在她耳边呢喃,他说这是秘密别告诉任何人。 她轻轻点头。当然,学长从进去到射出的时间只有四十五秒,这么的掉漆的事她怎么说出口? 所以他们真的作爱了吗?就算她在害臊在不懂,垃圾桶里还有保险套可以证明。唯独这四十五秒的问题严重困扰着她,回家后她认真翻了一轮的言情小说,小说里的男主角别说是四十五秒了,每个至少都是一个小时起跳!甚至还有一晚五,六次的。 所以一切都是自己色欲薰心吗?心情有些忐忑,又不免觉得悵然若失?这似乎和自己幻想的上床情节有很大不同? 首先,那个场景她就非常不喜欢,如果日后如果姐妹淘问起自己的第一次,她该如何解释?重点是,四十五秒,别说跟小说里的男主角比了,根本是连人家的零头都构不上! 四十五秒,究竟算不算正常?这问题应该去问医生吧?这么巧,她爸就是医生耶!因为这样她还特地早早就回家了,到家后看到爸爸的脸,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爸爸一知道这件事,感觉他会气到爆炸!在爸爸的观念里,她应该直到结婚前都应该要是完壁之身吧! 因为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她只能躲在房间脑补小说拼命找解答。不解的是,昨天之前明明自己还是羞怯的处女,怎么今天却在意起作爱时间长短? 想到这她大惊失色,这是不是表示她是个色女?因为她有洋人血统,所以那方面需求很大?这样会不会让学长让觉得她很可怕?她捧着脸双颊緋红。决定先装一下矜持,暂时不要跟学长见面了。 头几天学长每天传讯息来问候,后来就说要衝刺毕业展很忙,然后就断了消息。他没连系自己反而急了起来,许久不见的思念让她偷偷跑到剧场,然后躲在舞台布幕后,想给他一个大惊喜。 第一次恋爱的她当然不会知道,爱情电影里最不需要的就是惊喜。通常演到惊喜桥段时,故事也差不多该落幕了。 练习时间到了,却只有伴奏的学姐独自一人坐在钢琴前。就算大家都迟到了,学姐却很认真的自顾自开始练习。转眼间贝多芬气势磅礡又高潮迭起的命运交响曲,回盪在剧场挑高空间里。她喜上眉梢,那音乐似乎在为身为女主角的自己登场做铺陈? 只见学长坐在舞台下第二排的沙发椅上,他修长的腿跨在前面椅子上,然后托着腮凝视着空无一人舞台。她躲在侧面布幕后,盯着学长俊朗面容,笑的一脸春心荡漾。因为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就藏在台上,等着给他大惊喜呢。 等待团员集合的空档,学长的麻吉兼剧团总务开始跟学长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所以,你终于上了那个舞蹈系花了?天啊,她长的那么媚,在床上肯定很骚吧!』 『唉,我都不想说了,那女的浪费我那么多时间,结果在床上根本是死鱼一条!』 死鱼?舞台上的她听到这样的话,瞬间心凉了一半。他应该不是在说自己吧?那一天他明明讚美她美的不可尤物,怎么现在却说她是死鱼? 『怎么可能?她那么漂亮,腿那么长,奶子又那么大……』 『那有什么用,就是个性冷感,无聊透了!』 『欸欸欸,你小声点,你那小女朋友搞不好随时会来耶。』 『呿,我懒的奉承她了,反正今天大家都没来,我也要先闪了。』学长碰的一声站起身,帅气转身往门口方向走。 总务跟着站起来急急忙忙嚷嚷:『喂,你去哪啊?』 『去找小蔷,突然好想她喔……』 学长回过头,笑容依旧是阳光灿烂。没用的自己直到这一刻,依旧被他那无敌俊美的笑容迷的东倒西歪。怎么此刻的自己却感觉胸口像被插了把刀似的难受? 『呿,那么急,是去找奶喝吗?』总务扯扯嘴,不满的转过身,却对上她惨白着一张脸从舞台上狼狈走下来。 『那个学……学妹,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在……对台词……』总务颤抖着唇,话说的断断续续。她却一把推开他,直接朝门口衝了出去。 她清楚听到回盪在身后的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残酷的音符,彷彿字字句句在诉说此刻自己绝望又悲呛的心情!曾经她以为的真爱,殊不知只是她以为。因为从一开始,这根本就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待续 16.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垫脚石,你应该有点变态喔。」馥亚藜坐在陆爻画室的高脚椅上,而陆爻则坐在自己面前。他低着头,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为她涂指甲油。 「我不是变态,是对美有所坚持。」感觉她故意贬低自己,他不为所动继续将工作完成。 听到这样的话她彆扭的扁了扁嘴,撇开头不看他。她在陆爻的画室里,约十坪大的空间十分宽敞,因为刚好位在转角位置,所以四面墙有两面都是窗,视野非常开阔,是俗称阳光房的设计。窗外是青葱翠绿的山林美景,冬季阳光从半掩的薄纱窗帘透进来,感觉非常轻松愜意。 鹅黄色墙上还掛着几幅欧洲的静物写生风景画,角落则摆着一张双人沙发。窗前摆着柜子跟零散的画具和画架。不免俗的,画室里还有米开朗基罗最着名的大卫雕像,和裸半身的女神雕像。目光在四週绕了一圈,又落在眼前的陆爻身上,盯着他专注表情,笔挺的五官,她不明原因紧张起来。 十分鐘前她才到他家,然后他递给自己几个纸袋,要她去换衣服。于是她去了盥洗室换上他为自己准备的衣服。 那是一袭以纯白为基底的合身洋装,配上水墨泼洒出色彩繽纷的花朵,薄纱的公主袖,腰部以下是时下最流行的澎澎裙设计。加上一双七吋肤色高跟鞋,衬托出她一双修长美腿。 她戴上他准备的红色长缎带当发带,先圈住头发然后在耳下绑上蝴蝶结,整理完毕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宛如新婚少妇般,散发着俏丽优雅又羞怯的气息。她盯着镜子暗自窃喜,这样看来那颗呆呆的垫脚石,其实蛮有眼光也挺会挑衣服的。 换好衣服以为就结束了吗?还没,陆爻还帮她准备了雾红的唇膏,和鲜艳的红色指甲油。她穿着亮丽洋装,涂上口红跟指甲油,用优雅姿态坐在高脚椅上等待陆大师出场,结果,那傢伙居然对她涂指甲油的方式有意见? 他看到自己涂好的指甲油上,有几滴溢出指缝的油渍,浓眉皱了皱,露出不甚满意的表情。然后不知从哪拿出一罐去光水,直接卸掉,接着就说要帮她重新涂。当下她脑袋想的只有,做完这一摊要赶快闪人,这人是变态,要离他越远越好! 「好了。」 涂好指甲油后,他抬起头朝自己投来一记爽朗笑容。她迅速抽回手指,想好好酸酸他。此刻盯着十指上工整的宛如用尺划出,美的万丈光芒齐发的艷红蔻丹,只能悻悻然闭上嘴。 「先让你看一下,我想要的感觉……」他从画架上拿出一张a4放大照片,徐徐说话。「这是十七世纪荷兰画家杨.维梅尔的名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我想帮你塑造这样的感觉,你觉得呢?」 「画中少女穿的比较暗淡,但是你买的衣服这么亮丽,感觉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耶?」 「哈,也对啦,不过我是想向名画致敬,感觉到了就可以,不用一样,如果一模一样那就是模仿了。」他搔搔头,自嘲的说。「重点是看到这件衣服时,当下就觉得那种纤细优雅的感觉很适合你,忍不住就买了。」 「谢谢,我终于夺回我应有的评价。」坐在高角椅上她勾起美丽唇瓣,一脸得意。 闻言陆爻略带尷尬的说。「不好意思,我那天话说的话有点重,希望你见谅。后来我听t大的同学说,冬天骑车穿雨衣好像是台湾的常态。」 「正是,所以陆大哥那句很丑,完全是深深打击到我幼小心灵啊!!」她瞇起眼睛,装出一脸哀怨,然后故意加重语气叫他大哥,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受伤。 「不好意思,看来你真的误会了。不过为了向你致歉,我特别买了一件雨衣送你。」他走到一旁的柜子前,再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纸袋子。 「这是……」她盯着他手上拿着的burberry名牌纸袋有些懵了。 他直接拆开纸袋上的胶带,然后取出包在包装纸里的外套甩了甩。「我们在英国都穿这当雨衣,防风防雨又保暖,而且百分百好搭。」 「干嘛送我这个?」盯着展示在眼前的burberry经典蜜金色双排釦风衣,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他送一件好几万的burberry给她骑摩托车当雨衣穿?他到底在想什么?当她在演偶像剧吗? 「我感觉上次说的有点过分,所以买了这个送你当作赔罪礼。」 「谢谢,那我就收下了嘍。」因为不想再扯下去,她牵起嘴角笑了笑。却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啊,骑摩托车穿burberry?换她要被当成神经病了! 她将纸袋放在双人沙发上,走回来时自顾自说。「不过我真没想到,陆大哥的兴趣是逛百货公司女装部耶!」 「是我妹陪我一起挑的啦。」陆爻坐在画架前调整素描纸,却一脸尷尬,她到底把他想成什么样的人? 「你还有妹妹喔?」她坐上高脚椅,张着大眼睛一脸惊喜。 「我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 「所以你妈妈生五个?哇,太了不起了!那小时候,你家应该很热闹吧……」她兴奋的望着他。因为她是独身女的关係,从小就很羡慕家里有兄弟姐妹的人。所以她一直跟邻居阿海很好,几乎把他当成自己的兄弟姐妹了。 「指甲油乾了吗?」 「乾了。」他的话让她下意识的盯着自己手指瞧。再抬起头,他拿了一个红丝绒的盒子,里面装着一对珍珠耳环。 「戴上这个,我们可以开始了。」 待续 17.威廉王子的白日梦 她坐在明亮的室内,微凉的风从窗户缝隙透进来,虽然室内还有一台暖气机,还是感觉稍有凉意。她收拢肩膀上的轻薄的喀什米尔米色披肩,边低头偷瞄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穿着白色衬衫加深蓝色牛仔裤,衬衫的袖子捲到手挽,露出修长结实的手臂,感觉既斯文又文质彬彬。甚至他作画时凝视前方的专注表情,和微微颤动的长睫毛,都让她有些心神荡漾。 陆爻不经意抬头,四目交接间让馥亚藜霎时双颊緋红。她眨眨眼装作若无其事开口。「哪个垫脚石,现在几点了?」 「才过十分鐘而已。」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錶,不以为然的说。「还有,我叫陆爻,你可以叫我阿爻,或陆爻,请别再叫我垫脚石或陆大哥。」 「你不喜欢我叫你垫脚石吗?」这个绰号明明很可爱啊。她转过身趴在高脚椅的椅背上,张着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凝视着他。 「感觉怪怪的,而且如果被别人听到,我怕人家会有奇怪联想……」 「以为是援助交际吗?」她忍不住轻率的笑了,却遭来他一顿白眼,她只得收起嬉皮笑脸,默默的说。「其实你也蛮在乎别人的……」 「那是当然,因为我们是正常往来的朋友。」 「但是叫阿爻,感觉好奇怪喔……」他们才不是朋友呢,是主僱关係。所以直接叫老闆名字,会不会太亲切了点? 「我的英文名字是威廉,还是你要叫我威廉?」他扬起唇,笑的一脸诚恳。 威廉?跟英国王子一样耶!感觉他本人也像个王子般温柔体贴,偶尔又带点风流倜儻的狡猾啊!盯着他迷人笑容,她莫名的感到羞怯。 没敢让王子殿下等太久,她回头朝他笑了笑。「在台湾只有那些国外回来abc才会叫英文名字啦。好吧,如果你不会觉得没礼貌,我就叫你陆爻吧。」 回眸一笑的美丽倩影让他有怦然心动的感觉,陆爻下意识的拿起搁在一旁的单眼相机。「可以麻烦你再回头一次好吗?就是像刚刚那样回头,然后笑。」 她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照做。先直视前方,然后再回头看他。没想到迎接她的,却是霹靂啪啦的快门声跟闪光灯。她惊吓的用手臂挡住脸,嚷嚷着。「哎呀,你在干嘛?」 「不好意思,我觉得画面好美。所以想用相机纪录下来。」他搁下相机,搔搔头露出靦腆表情。 什么嘛,王子殿下感觉好宅喔,她砸砸嘴不满的说。「下次拍照要先说,你这样吓到我了。」 因为坐太久了,她从椅子上跳下来,先伸伸懒腰转转身子,接着蹦蹦跳跳走到他旁边。望着白色图画纸上用铅笔勾勒的线条,让她感到万分惊讶,不过十分鐘的时间,陆爻已经在图画纸上完成一个素描人像,虽然只有半身,完成度直逼分秒必争的街头艺人画家。她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瞳凝视着他。「这算是草稿吗?」 「嗯,应该算……」她张着美丽大眼睛望着自己,这么近的距离,都能呼吸到她身上清甜的铃兰花香,陆爻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你素描好强喔。我认识一个美术所的学长,你们的构图功力差不多喔!」她认识的那个美术所学长,就是渣男的同性恋人。知道渣男劈腿的事实后,她当然没再和渣男联络,反倒和美术所学长成了另类姐妹淘。 盯着他轮廓分明的眼睛,馥亚藜认真说话。「陆爻,你读商学院真的太浪费了,难道你都没考虑过转系?」 「你过奖了,我只是喜欢画画而已,这跟我读商学院是两回事。」她没有酸他反而恭维起自己,不知为何让他感到不太习惯。 「真的是这样?你自己都没想过?」她眨眨眼睛一脸狐疑。 「小藜,呃,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他望着她有些迟疑,见她耸耸肩,他才继续说话。「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女生,你们不用对家庭负责,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想想当女生真的很幸福。」 对家庭负责?看来他的家教是很严格的,难怪刚刚一聊到跟家庭有关的话题,他直接就转开了。想想,或许自己有些一厢情愿,但是有些话她还是想说。「嗯,陆爻你不介意我脱一下高跟鞋吧?」 见他点头,她从旁边拉来一张折叠椅来,然后在他旁边坐下,接着慢慢脱下脚下的高跟鞋。 盯着她在自己面前脱下高跟鞋,那性感模样让他咽了咽口水,一会她裸露出来的脚丫子,却让陆爻的眼神从期待变成失落。 她的脚背虽然跟腿一样白皙,但是青筋暴露。指甲片更是发黑甚至变形扭曲,连脚指头的指节都长出结痂。可以说她的脚丫子跟光鲜亮丽的外表,完全是大相逕庭啊!他狐疑的盯着她。「你的脚……」 她害羞的将双脚交叠藏在椅脚后,甚至露出了难得的哀怨模样。「很丑对吧?所以我从来没让任何人看过我的脚……」 「所以,我现在看到你的脚,不会是……要像古代那样娶你吧?」这算仙人跳吗?虽然自己很喜欢她,但是他们认识不到两个月,这样速度会不会太快了点? 听到那样无厘头的话她扬起手,狠狠朝他的头槌了过去。杏眼圆张怒视着他。「这样有清醒点吗?」 「有。」他吓到立刻挺直背脊,坐直身子不敢再造次。怎么那么兇啊?他喜欢的人到底是小猫咪还是母老虎啊? 「你应该没看过女孩子的脚长这么丑吧?但是这些都是我努力的代价呢。」她再次将双腿併拢,露出有些怨叹,又无比得意的复杂表情。 「我确实没看过这么丑的脚啊。」他将手搁在腿上,盯着她小心翼翼的说。话才说完,又对上她愤怒表情,因为不想再被揍,他立马将话转了个弯。「虽然不好看,但毫无疑问那全是芭蕾女孩胜利的勋章啊!」 听到这样的话,馥亚藜抬起头露出羞涩又喜悦的笑容。 「只是你拼命成这样,搞到自己伤痕纍纍,但是你应该很清楚,芭蕾舞不能跳一辈子吧?」他搔搔头露出不解。 「我就是知道芭蕾舞不能跳一辈子,所以才想趁年轻出去闯一闯,因为我不想等到年纪大了才来后悔。」她霍然站起身,戏剧性的旋转一圈外加跳跃,才又张着雀跃双瞳坐回椅子上,然后用闪烁眼神盯着陆爻,甚至大胆握住他的手。「所以陆爻,你是有天赋的人,不要浪费老天给你的才能。不要管别人怎么想,一定要朝梦想坚持到底啊!」 「小藜,谢谢你的鼓励。」她握着自己的手,让他开心的整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其实他的梦想只有把她娶回家耶!这样会不会太奢侈?凝视着她因兴奋而变的红扑扑的脸颊,他满心欢喜,多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静止啊! 夕阳西下,窗外的景色变成一片粉橘,空气里縈绕着阳明山特有的淡淡芬多精香气,感觉气氛变的有些不一样?她纤长眼睫在眼前眨啊眨,让他下意识反手紧握她的手,然后缓缓靠向娇艷欲滴的唇瓣…… 「少爷,小姐,点心时间到嘍。」王妈旁若无人似的推着点心车走了进来。 王妈粗声粗气的声音,破坏了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氛,他们互看一眼然后訕訕的松开手。 可恶,差点就亲到了!陆爻瞪着那台小餐车满肚子火!一开始就因为要让她安心,所以他将画室的门打开,现在他恨死自己怎么那么爱装绅士,早知道这样应该一开始就把门给上锁! 馥亚藜尷尬的立起身背对着他,于是陆爻只能对着她的背影说话。「那个……我是在想,如果你不习惯静态写生,不然我们明天去外面拍照,也可以顺便出去走走。」 「明天我要留校,而且快结业式了有点忙……」她顿了顿,回头对上他失落表情,又忍不住补充。「但是……星期六可以,因为接着就放寒假了。」 「好,就这么决定了。看要去哪里外拍,我再传赖给你。」他拍拍手,自顾自笑。「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我先去洗手。」 他离开后,馥亚藜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没由来的涌起一股想撞墙的衝动。搞什么啊,她原本是想做完这一摊就离职耶!怎么还跟他约下一次啊?她捧着脸,真的觉得自己糟糕透了!还有,刚刚他是不是想亲她啊?天啊,这是真的假的,她的孔刘男神想亲她?这该不会是自己在幻想吧? 感觉自己的脸红的发烫,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想吹吹风冷静一下。开窗后迅速涌入的冷风却让她打起来哆嗦,最后还是放弃开窗的念头。她关上窗转身,正想说也应该去洗手准备吃点心时,目光却落在房间角落另一个画架上。上面覆着的白布已经被风吹落,盯着画架上的芭蕾女伶,馥亚藜露出错愕表情。 待续 18.史上最疯狂的告白 「小藜你瞧,来当我的模特儿是不是正确的选择。看这工作多轻松,不会遇到奥客,还有司机载你出来兜风呢。」 「呵呵,真好笑耶。」她掩着唇看似笑的乐不可支,却一边在心里翻了大白眼。全因为那个恶整自己的奥客,现在就坐在旁边。 虽然现在是冬季,冷气团远离台北后,又迎来艷阳高照的一天。他们一早从士林出发,开着香檳色宾士小跑车穿过淡水,走登辉大道接着奔驰在往北海岸的滨海公路上。 一旁的芒草山,摇曳着冬季该有的萧瑟,另一边则是波澜壮阔的蔚蓝海洋。盯着眼前如画卷般展开的辽阔风景,馥亚藜的心情没有雀跃,有的只是烦躁不安。 车厢里飘扬着静茹轻松愉快的歌声,陆爻戴着墨镜,手指随节奏在方向盘上轻敲,然后随性的朝她笑了笑。不知为何他总觉她笑的很虚偽,甚至感觉她防卫心很强?他不觉得自己长的像坏人,很有可能是她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才让她整个人像刺蝟一样难以接近! 「奇怪,我们是要去哪里?」沿着海岸线走了将近一小时,馥亚藜终于发问。 「去阴阳海啊。我给你的行程表里不是有写?」他侧身将音乐音量关小,接着打开导航,没多久gps系统里怪里怪气的中文在车厢里漫延开来。 『路,线,校,对,中,请,稍,后……』 「好吵,可以关掉吗?」可能因为她是学艺术的,那种太科技的拟人声音,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陆爻也算是半个艺术家,怎么感觉他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适应不良的问题? 「先让它导航一下好了,不然我感觉我们好像迷路了。」这是他到台湾第一次来海边,虽然海岸线风景优美,但是走了那么久却迟迟没看到往目的地的指标,让他都不免怀疑是否又迷路了? 「迷路就算了,反正我们只是出来拍照,只要是海都可以不是吗?」 「不是喔,我想去阴阳海,我在网路上看过照片,那里的海一半是湛蓝一半是金黄,非常不一样喔。」他摇摇手一脸不以为然。 「阴阳海?那你怎么不直接穿过阳明山从万里过去,或是从基隆走高速公路?还特地绕到士林走淡水?」她拉下墨镜诧异的望着他。 「因为我要去接你啊。」 「陆先生我住雨农路,基本上我们只隔一条外双溪。所以你可以接了我再折返。你现在这种走法,根本是在绕路耶!天啊,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上哈佛的?凭顏质吗?」她迅速戴上墨镜,以遮掩自己的嘲讽表情。 「谢谢,我这是哈佛认证的花容月貌喔。」她的揶揄,已经被自己当成家常便饭。他随兴的用手点了一下额头朝她致敬。 「了不起。」她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看她气嘟嘟的,感觉气氛有些紧绷,他索性关掉gps。「说真的你也该负点责任吧,我好多天前就把行程传给你,绕路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你以为我要约你出去是开玩笑?开玩笑我干嘛还做行程表给你?」他感到不可思议,她不会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出来吧? 他感到极度挫折,都不想说早上到了约定时间,自己打赖的电话给她时,她的声音居然听来还在半梦半醒?「所以你不想来吗?难怪我去接你时,你让我等那么久。」 「陆爻,我看过你画室里的那幅芭蕾舞伶,你查过我的资料,应该也知道我明年要去纽约读书了。」她直视前方敞开的公路风景,心平静气的说。 「不好意思,我擅自查了你的资料。」感觉有些困窘,也因为她戴着墨镜,无法看清她真实情绪。但是该说的抱歉他还是一字不漏。 「没关係,反正网路资料是公开的,谁都能看。」 她在陆爻的画室里看到一幅芭蕾舞伶的画像,背景是富丽堂皇的歌剧院,穿着黑色舞衣的舞者,摆出优雅的芭蕾姿势跳跃。那幅画像她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因为去年她通过美国芭蕾学校的徵选后,推荐徵试时拍的影片就被学校摆在舞蹈系的官网上,所以陆爻肯定是查了她的资料,才能画出那样的作品。 「但是就算你要去美国也无所谓啊,因为明年我也要回美国读研究所,所以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啊。」他推推墨镜,大言不惭的说。 什么我们可以做朋友?没看到那幅画前她可能还会被骗,但是他一边收集自己的资料,一边约她当模特儿,这不就证明他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今年暑假后她即将啟程前往美国,在那里她是以第一指名被录取。这意味着,从此以后她将甩开配角身份,登上世界舞台展翅高飞!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而分心? 就算感觉彼此之间有那么点曖昧情愫,她也下定决心不再见面,所以对他的讯息她一直是已读不回。只是早上接到电话时,半睡半醒间又不小心答应了他的邀约。后来想想,乾脆趁这机会了断这段关係。甚至她还把他送的burberry风衣都带出来,因为她上官网查,这件风衣价要七万!要是让爸爸知道她收人家这么贵的礼物,肯定被骂到臭头。 「陆爻,我想我们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不想谈远距离,而且我也不想交男朋友……」 「那不是远距离,台湾跟美国才是远距离!哈佛在波士顿,波士顿跟纽约的车程只有四个小时!我在美国开车去购物中心随便都要一小时了,四个小时根本不算什么。」 他盯着前方,挫败感排山倒海而来,甚至开始感觉自己很犯贱,怎么会喜欢这么难搞的女生?说着说着像想起什么似的他直接将方向盘打了个圈,像赛车般来个九十度大转弯。 突如其来的煞车让她吓到几乎魂飞魄散,看到从旁疾驶而过的车辆,她抚着胸口惊魂未定,几乎是尖叫着嚷嚷。「你,你干嘛?吓死我了!」 「所以,你觉得我们其实是可以交往的?」他将墨镜直接推到头顶上,用诧异眼睛直视着她。 「我?我没那样说啊!我只说了我不想谈远距离啊……」他究竟听到什么啊?明明自己还说了她不想交男朋友啊?怎么他选择性听自己想听的?她没能多想,后方车辆急促的喇叭声让她警觉起来,拔下墨镜仔细一看,陆爻居然把车子打横停在马路正中央? 「好,你说你不想谈远距离,那意思是说扣除这点,其实你也对我有感觉?」他拉住她纤细手臂,用兴奋又认真眼神盯着她。 「我才没有说我对你有感觉!你这人是哪来的自信,脸皮厚成这样!」她挣扎的挥开他的手,緋红的双颊却洩漏了心情。 「但是,你刚刚明明说你不想谈远距离啊?言下之意不就是,只要不是远距离就可以?」他礼貌的往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用一脸期待的表情说话。 「那只是一个比方,先生可以麻烦你先开车好吗?」听到被堵在后面的车子猛按喇叭,一时间她心乱如麻。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开车。」他双手环抱像个任性大男孩似的,露出毫不妥协的模样。 「你,你知道你现在停在马路正中央吗?」这人是神经病吗?她颤抖着唇感到莫名其妙? 他拍着胸口义愤填膺的说。「我打了故障灯,而他们赶时间可以绕路啊!但是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对我也有感觉?」 一边是震耳欲聋的汽车喇叭声,一边是陆爻咄咄逼人的声音,就算她再怎么好强,终究不过是一个十八岁小女生,在超高压的环境中,被逼急了,最后只能用歇斯底里又几近崩溃的声音嚷嚷。「对啦,对啦,我是对你有感觉,这样你满意了吧?拜託你快开车好吗?」 「喔耶!」所以她不是女同志,他终于战胜了樊士濬那张贱嘴,赢得应有的胜利!陆爻猛力按了一下喇叭,庆祝这光荣的一刻。 喔耶什么啊?他究竟在想什么?她用怒火滔滔的眼神怒视着他。「所以,现在可以麻烦您开车了吗?」 「你不介意我打开车顶庆祝一下吧?」他张着小鹿斑比般,圆滚滚又可爱的大眼睛说话。 「随便你……」她虚弱的回应,已经不想再说了,现在看来他完全没在听自己讲什么吧? 「樊士濬你这个王八蛋乌龟,我赢了!」陆爻对着蓝天白云的天空哈哈大笑。他跟樊士濬对赌一万,赌馥亚藜不是女同志。虽然樊士濬输了,虽然他肯定也收不到钱,胜利的感觉还是让他觉得好爽! 眼睁睁看着陆爻打开宾士敞篷,然后站起身手舞足蹈开心的又叫又跳,馥亚藜感到既好气又好笑,完全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当然,敞篷打开后随即就听到被堵在正后方进退两难的国產车车主,探出头来愤怒的咆哮。 「现在是怎样,开宾士最大是不是?想停就停,当马路是你家开的啊?」 「……」这样的话陆爻乖乖坐回车内,然后望向馥亚藜露出悻悻然表情。 她戴回墨镜,用一贯冷若冰霜的语调说话。「我看你还是开导航吧,照你的速度下去,就算太阳下山我们也到不了你想看的那片海……」 「我已经开导航啦。」他重新转正方向盘,然后将车头朝公路方向继续前进。 「你哪有开导航啊?」馥亚藜一脸狐疑。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隻手却悄悄越过中线,堂而皇之牵住她的手。眉开眼笑的将葱白玉手靠近自己唇边吻了吻,接着用轻松愉快的语调说话。「其实我早就开了爱的gps,它已经把我导向你心里了。」 这人是白痴吗?什么爱的gps啊?听到这样的话馥亚藜脸上冒出一百条黑线。也幸好她戴着墨镜让他没办法看清自己的表情。却因为太过震惊了,只能选择撇开头不去看他。只是就算她想掩饰,怎么也遮盖不了整个耳根和脸颊都红透的事实啊! 然后他们在呼呼海风声中,伴随着梁静茹『勇气』的歌声,和海岸线蜿蜒展开的湛蓝海水,一起迎向光明灿烂的未来! 待续 19.接吻要在告白后(上) 一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位于瑞芳郊区半山腰的目的地,水湳洞选炼厂,也就是俗称的十三层遗址。这是日据时代为开发硫,砷,铜矿所建筑的工厂。早期的开採使用採,选,治,炼的一条龙模式经营,所以才有了现在壮观雄伟的层层叠叠建筑遗跡。 日本人撤离,国民政府接手后还开採了一阵子,矿產逐渐枯竭后工厂并停工。时间辗转,靠山的临海建筑在海风吹拂下,逐渐褪去往日风采,有的只剩爬满建筑主体的藤蔓跟青苔,还记忆着昔日辉煌! 遗址附近还有一个黄金瀑布,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水源都受到超量砷铜影响,所以连石头都被染成金黄,而成了名符其实的黄金色瀑布。他们在美丽的瀑布前拍了几张照片,算是完成今天目的后,并循着登山步道走回汽车旁。 「怎么会想来这?比起这里,九份的名气似乎大许多耶?」迎着海风,她眺望着蓝天白云和海洋,心情没了开车时的紧张,有的只是轻松愉快的感觉。 「九份也不错,但是人太多了,反正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凑热闹,来这刚刚好。」他拉下墨镜,就想亲眼目睹这片壮阔美丽的海景。 黄金瀑布出海口的海水,一样也因为重金属沉淀的关係,被渲染成一片金黄。金色海水和湛蓝汪洋形成强烈色彩衝击,配上十三层遗址破败的建筑,虚无縹緲又罕无人烟的荒芜感,让这里自成一格彷彿成了遗世独立的异世界。 「我走过世界很多地方,还没看过这样迷人的海呢。」陆爻凝视着眼前美景喃喃自语。 这里的古蹟很壮观,海水顏色绝美,堪称是世界级的美景。不知是否是宣传太少,观光客却少的可怜?他们在这待了快半小时,除了野狗悠悠哉哉晃过去,居然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不得不佩服陆爻真厉害,连这么冷门的景点都找的出来。不过他看海也看太久了,久到她肚子都咕嚕嚕一直叫,逼的她只好探头过来催他。「陆爻,都过中午了,你不饿吗?」 「啊,不好意思,我太入迷了,都忘了已经过用餐时间了。」看看錶居然已经一点了,陆爻搔搔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接着走回车上。 再回来手上多了两块布跟藤编的提篮,他先将防水布铺在草地上,然后再盖上一块类似波斯地毯的地垫。接着从提篮里拿出两个保温杯,跟三明治和蛋糕以及便利商店买的水果。 看到他大费周章准备的东西,馥亚藜感到有些羞愧,虽然自己身为女生,怎么觉得陆爻比她还细心?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藤篮跟食物佔据了地毯一半,然后只剩他旁边有一块位置可以坐?感觉很不好意思,只是没吃早餐的自己实在飢肠轆轆,还是硬着头皮在他身旁坐下。 她喝着保温杯里的热拿铁,狼吞虎嚥的吃着燻牛肉三明治。就听到陆爻在旁边邀功似的说,这些东西都是等她的时候,特地绕去星巴客买的。 明明她家巷子口也有美而美汉堡店?他居然跑去买星巴克?她算了算,这一餐光是两杯饮料加两份三明治,绝对超过五百块新台币!感觉陆公子真的很会过生活。 馥亚藜不免上下打量他,今天他穿着一件白底黑格子的衬衫,和深铁灰休间裤,浅灰色休间西装外套,脚踩深色休间鞋。轻松自在的模样,什么都不用说,脸上就明白写着我要去郊游。 自己习惯穿hamp;m跟zara这一类的廉价成衣,反之他穿的衣服质料看起来都很好,不用问也知道是名牌。不知为何他的生活让自己有些相形见絀。 她拿起巧克力蛋糕咬了一口,顿了顿低头看了蛋糕一眼。天啊?这蛋糕怎么那么好吃啊?这是在万里山上一家叫亚尼克的蛋糕店,陆爻说是万里名產,所以他们在来的路上还特地绕过去买。 她爸爸是医生,但是他们的生活一向走低调朴实路线。爸爸很少买名牌衣物给她,甚至一个月给她的零用钱也只有五千块。就算抗议他也会冷冷说,赚钱很辛苦,你只是学生五千块就很够了!她在猜大概是因为自己是独生女,爸爸怕她养成骄奢的性格,才会这样。就算已经很节省了,还是常常捉襟见肘,所以也只能瞒着爸爸再偷偷去打工。 跟早餐就吃星巴克的陆爻比,自己是三十五块玉米蛋饼就能打发一餐的人。抿心自问他们对生活的要求落差很大?既然如此,他们还适合在一起吗? 他们还适合在一起吗?瞬间,这几个字在脑门炸开!她是怎么了,明明上车前想的是把风衣还给他,从此不再联络,怎么不到半天的时间,居然犹豫起交往的事?她猛然拿起篮子里的矿泉水灌了几口,抬头就对上陆爻关爱眼神?动作僵硬的合上水瓶盖子,为掩饰慌乱心情,只能随便找个话题搪塞。 「呃……那个,你刚刚是说……你赢了什么啊?」 「喔,我跟樊士濬打赌,他赌你是同性恋……」 「怎么可能啊?」她大惊失色,这两个是在想什么?她是哪一点看起像女同志? 「是啊,怎么可能,所以我赌赢了!你果然不是同性恋,因为你明明就喜欢我啊。」他手托着腮盯着她瞧,嘴角露出一抹自信微笑。 「……」她张着眼睛,嘴巴里的水差点直接流出来。现在是怎样?国外回来的都这么不要脸吗?这种厚脸皮的话他怎么能堂而皇之说出口? 她重重将水瓶塞进篮子里,忿忿说话。「陆先生我必须更正,我没有喜欢你,刚刚会那样讲,全都是被你逼急了。」 「好吧,你全都推给我吧,反正如果这么说能让你轻松点,我也无所谓。」他泰然自若的耸耸肩。 「你在说什么啊?我才不是推给你,是因为那种环境下,我怕发生车祸,所以只好那样说。而且那是为了安抚你,根本不是我的本意啊!」 「如果你只有在压力胁迫下才愿意承认你爱我?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再上演一次刚刚的情节?」他话才刚说完,整个人就往馥亚藜方向靠过来,然后翻身直接压在她身上。当然,他不忘撑起身子,让两人之间保持一定程度的距离,好让自己能看清楚她的表情。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她了,馥亚藜瞪大眼睛吓到动也不敢动,下一秒他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若无其事扬起身离开。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何他将食物都一字排开,为了就是要让自己坐在他旁边,好戏弄她!她撑起身子忿忿然说话。「你,一定是故意的!」 「你说嘞?」他圈着脚,前后摇晃笑的乐陶陶。 樊士濬说他们都认识两个月了,还一直处在曖昧不明的状态,所以今天出门前樊士濬就说:『不管怎么一定要逼她说出真心话!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如果她讨厌你就会直接甩头离开!』现在看来发生了一连串失控的事情后,馥亚藜都没走,那不就证明她也喜欢自己?看她又再次羞红了脸,他更是笑的乐不可支。 「干嘛这样欺负我!」她意识到,小说里的男主角好像都喜欢这样欺负女主角耶!但是他们这样欺负女主角到最后都会……告白……她突然感到脸红耳燥不敢再想下去了。 「你很坏,又嘴巴硬,甚至还不想承认喜欢我。」 「才不是这样呢。」她撇开头不去看他。 他突然静下来,先伸手拨开她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发丝,然后用那双轮廓分明的双瞳凝视着她。「馥亚藜,不知我这样说对不对,但我种感觉你是因为从前的伤口让你无法面对自己,所以你习惯将自己武装起来,因为唯有躲在保护壳里才比较不会受伤。但是哪个人的初恋不是伤痕累累?所以你现在要学的,是从自己的保护壳里站起来,才知道这世界有多大,而我有多好。」 她愣了愣,因为他几乎切中问题核心,却又真实的让她不敢面对!如果承认他说的,是不是就表示自己确实在逃避对他的感情?她缩了缩身子挥开他靠过来的手,倔强撇开头。「哼,说的好像多了不起,你这种人又怎能体会我的痛苦?」 「我当然能体会,因为全台湾还有谁的经歷比我更糟糕的?」 他这么一说,她脑袋里立马浮现半年前他的緋闻。馥亚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们的问题不同层次,因为你是笨蛋,而我只是识人不清。」 原来她真的在感情上跌过跤啊!他瞄了她一眼,而她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话透露了端倪。凝视着她,陆爻原本无所谓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感情路上我确实是个笨蛋,所以现在这个笨蛋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她斩钉截铁的说,接着故意拿起一旁的蛋糕自顾自吃了起来。 「唉,你真的坏透了。」他哼了一声,将手撑着身后,享受着海风迎面吹在脸上的感觉。 「你更坏,刚刚还故意把车停在路中间想吓死我……」她嚼着蛋糕含糊说话。 他坐直身体盯着她,接着用手指点点自己的上唇。「欸,你这里有东西……」 「什么?」她先伸手沾了沾自己的唇,然后又舔了舔沾着奶油的指头。 美人舔手指的性感动作,诱得他心痒难耐。陆爻瞇着双瞳,若无其事靠近她,顺势送上自己双唇。心里盘算,如果她生气他就停下来。其实他一直是很有礼貌的绅士,这隻坏猫咪却打破自己所有游戏规则,让他控制不住想越过名为礼貌的藩篱,不顾一切拥有她…… 他靠过来的瞬间她愣住了。他约自己出来前信誓旦旦说,他是留英的绅士,绝不会做出越举行为,怎么现在却……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要推开他,但是当他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呼呼海风送来的除了咸涩海水味外,还一併传来清新的佛手柑香气?那味道不禁让她感到有些意乱情迷…… 待续 20.接吻要在告白后(下) 「哇,是宾士跑车耶!」 当气氛正好,耳边突然传来尖锐的娃娃音?陆爻抬起头,就见到一对年轻夫妻牵着一名小男孩靠过来。 「哈囉,先生,可以帮我们合照吗?」年轻的妈妈拿着手机弯腰对他笑,接着年轻的爸爸也抱着小孩跟过来。 本想捻走破坏气氛的人,在穿着细肩带年轻妈妈深深事业线召唤下,他一时鬼迷心窍,居然就顺手接过爆乳少妇递来的手机,他不禁怨恨起色慾薰心的自己。 手机都拿了不管自己在不情愿也得起身,他走了几步来到汽车旁,清清喉咙说话。「照一家三口和车子吗?」 「嗯。」一家三口迅速就定位,对着镜头笑。 为一家三口和自己擦的亮晶晶的跑车合照后,瞬间他对美的偏执狂又上身,甚至指挥起这一家人换角度拍照。「十三层遗跡跟阴阳海的景緻都很美,不如我再帮你们多拍几张。」 顺着车子,他热心的前后绕一圈帮这家人拍照。爸爸似乎怕跑车入不了镜,抱着小孩几乎是贴着跑车。 拍完照后,小孩扭着身子,从爸爸怀里挣脱,咚的一声直接跳到汽车引擎盖上。然后亮着眼睛大声嚷嚷。「爸比,这宾士是敞篷车耶!」 「喂,你给我下来,不准在上面跳!」爸爸见状忙着要将小孩抓了回来,调皮的男孩却在引擎盖上跟爸爸玩起躲猫猫。 小孩爸爸的嚷嚷引起馥亚藜的注意,她站起身朝他们走过去。发现小孩站在引擎盖上,她瞬间花容失色。前一阵子有个新闻说,有个妈妈带着小孩在路上跟法拉利合照,当时小孩只是贴近汽车拍照,事后法拉利车主气到在网路上大骂那个小孩是垃圾!现在这个小孩都跳到引擎盖上了,等等陆爻会不会杀了小弟弟? 此刻陆爻瞇着眼睛,盯着终于被爸爸抓住的男孩说话。「弟弟,想进去坐看看吗?」 看到小孩张着圆滚滚眼睛认真点头,陆爻直接掏出外套口袋里的遥控器,噔的一声解开防盗锁。 直到这一刻,抱着小孩的爸爸才意识到什么。「呃,请问您是?」 「我是车主。」 「哈哈……」妈妈尷尬的笑着,下一秒直接将已经自己上车的小孩从车里又拖出来。「小宝,快出来。」 「没关係弟弟想坐就坐,车子就是要给人坐的啊。」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没关係,没关係,谢谢您,谢谢。」爸爸接手抱起嚎啕大哭的小男孩,一边不断朝他鞠躬,然后拉着妈妈迅速撤退。 「那一家人怎么这么客气啊?」他双手环抱,对着靠过来的馥亚藜露出疑惑表情。 「那个弟弟都直接跳到你汽车引擎盖上了,你还笑的出来?」她站到他身边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他脾气这么好? 「所以我应该哭吗?」 弟弟那么小,而妈妈又那么有礼貌,还一直倒奶出来致歉,那雪白丰胸白到都快把人闪瞎了,连换气都来不及了,哪有空生气?盯着引擎盖上几个杂乱脚印,陆爻心想馥亚藜应该是指这个吧?好吧,车确实脏了,回去洗车就好,干嘛要生气? 「也不是啦……」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半年前的緋闻肯定是假的,感觉他的家教很好,为人温文儒雅,完全就是个贴心善良的英伦绅士啊!倚在汽车引擎盖旁,她扬起粉嫩红唇朝他笑。「陆爻,我觉得你这人挺有趣的。」 「怎么有趣?」感觉气氛又有些曖昧了,他故意站到她面前,然后牵起她的手,让她温热指尖滑过自己的脸。 他应该又想亲她了吧?她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发,这是第几次这个大色狼想亲她,却又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捣乱?所以这一次会成功吗?不知为何她开始帮色狼祈祷,希望这次他能突袭成功啊! 明明气氛好的不得了,他却感到莫名恐慌?为了成功达阵,他听了樊士濬的建议,把人都约到这荒郊野外来了。要是这次连亲个嘴的机会都没有,回去不知要被樊大爷取笑多久?看到她曖昧的合上眼睛,那似乎暗示着什么?带着微笑他靠上前,想封住那期待已久的柔软双唇…… 「哥哥,你有宾士我有法拉利,而且我有两台,我赢了!」 果不其然,又听到尖锐的娃娃音,陆爻训练有素的迅速从馥亚藜身边弹开,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个小男孩又跑回来了!甚至男孩手上还拿着两台小汽车模型,一脸耀武扬威的向他炫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孩子比较调皮。」不一会美少妇也衝了过来,拉着小孩,嘴上频频道歉。当然她那深深的事业线,也不忘出来一起鞠躬致歉。 「没关係,没关係……」面对这么有礼貌的少妇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学着她礼貌的互相鞠躬,然后在心里暗暗拜託这一家人可以赶快回家吗? 回过头,他却看到馥亚藜已经捧着肚子笑到乐不可支了。他搔搔头感到些许疲惫。他和馥亚藜认识都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樊士濬都已经跟江诗诗分手两次了,他和馥亚藜的进度却维持在零?面对被厄运笼罩的窘境,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反正就等着晚上回去被樊士濬嘲笑好了! 没有来的一阵香气扑鼻而来,他抽抽鼻子感觉好像闻到馥亚藜身上铃兰花的香气?下一秒,柔软的唇瓣主动贴上来?瞬间他像触电似的震了一下,因为她居然主动吻了他脸颊? 「你喜欢我?」陆爻抚着脸,用震惊表情盯着她。因为这已经不是自己胡说八道的幻想,而是真真实实的触感。 「有一点。」她手束在背后,像隻蝴蝶般轻巧跳开。 他急急忙忙追上前。「那我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她一脸娇羞的挥开他的手。 「为什么?」他急了,浓眉纠结几乎快哭了。 「因为你还没跟我告白呢……」她勾着唇,妖娇面容中,藏着一抹傲娇女孩不该有的羞涩。「爱情电影里,通常接吻要在告白后。」 他双瞳瞬间放大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所以现在跟她告白还来的急吗?她会答应吗?还在想时,她已经蹦蹦跳跳往悬崖边跑去。他脸上的喜悦迅速转为挫败,然后不顾一切追上前。来到她身边,他喘着气忍不住抱怨。「想不到你居然这么传统耶。」 「不好意思,我们台湾女孩都这么矜持喔。」她盯着他俊帅的侧脸,娇媚的笑着。 那宛如玫瑰花开般灿烂又美丽的笑容,让人看呆了,他忍不住凑上前匆匆吻了她脸颊。 「你干嘛?」她瞪大眼睛,讶异的说。 「呵,我想说,先送你一个预购礼嘛。」他眨眨眼朝她笑。 「笨蛋!我有同意让你亲吗?」傲娇的小猫咪依旧张牙舞爪,却羞怯的抚着脸,不分由说的又跑开了。 他凝视着她纤细背影,不禁在心里喟叹,馥亚藜,馥亚藜,你这隻坏猫咪,到底是要怎么折磨我你才甘心啊! 海风依旧呼呼的吹着,这次带来的不是苦涩滋味,反而是浓到化不开的甜蜜啊! 待续 21.白马王子的天敌(上) 「所以,诗诗学姐跟你的室友又分手了?」 「嗯,好像是环岛旅行时吵了架,所以回来就闹分手了。」 「嗯……其实我感觉你那室友有点花耶!」 「哈,我也觉得。」 「那你怎么不跟诗诗学姐说?」 「我拿什么立场跟她说?」 「凭你是她的相亲对象啊!」 看到陆爻翻了个白眼,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好可爱,现在她已经到了一天不亏他一下,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了! 结束了海边的野餐后,他们一路从北海岸开回基隆,然后由馥亚藜带路,在基隆庙口吃了有名的鼎边銼,花枝羹,还有后排骨饭等庶民美食后,再点了美味的花生泡泡冰当甜点,才终于结束愉快的一天。 回到馥亚藜家后,陆爻将车子停到巷弄里,然后两人又在车内天南地北的聊天,眼看时间已逼近十点,两人依旧聊的意犹未尽完全捨不得分开。 「谢谢你喔……但是我可不想再当帮人家做感情分析的猪头了。」上次画展时,樊士濬跟江诗诗才上演甜蜜蜜大復合戏码。现在又分手了,他根本连分手的原因都不想问了。 似乎听出了玄外之音,馥亚藜没有同情他,反而在一旁抱着肚子笑。 陆爻伸手捏了捏调皮鬼的小脸,正想继续欺负她,话到嘴边却止住了。他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流露出无限爱怜与柔情。「小藜,谢谢你陪我,今天我玩的很开心。」 「嗯,我也觉得很开心。」她眨眨眼睛心里有些忐忑,怎么刚刚还笑笑的,转眼气氛就转变了? 「那个,我是想说……」他抿着唇露出难能可贵的羞涩。感觉气氛正好,不如就趁这机会直接跟她告白吧。 「你……想说什么?」她双脚交叠,垂下头,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甚至有些期待他赶快说呢。 「我想说……」凝视着美丽大眼睛,陆爻缓缓接近她身边。呼吸着她身上散发的迷人香气,她的一切就像咖啡因般让情绪亢奋。他顿了顿凝聚气氛,接着用认真表情说话。「馥亚藜……其实我很喜欢你……」 听到那样的话她感到既羞涩又欢喜,这是从跟学长分手后再一次嚐到恋爱的甜蜜滋味。幸福的感觉充塞她的心,头一次这么迫不及待想接近一个人,想每天跟他在一起!就着车内昏暗灯光,感觉他又更靠过来,她自动闭上眼睛,期待着属于两个人的第一个吻。 『叭叭!』 突如其来的喇叭声让他们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旁边滑过来一辆奥迪黑色休旅车,瞬间馥亚藜吓到花容失色。她嚷嚷着边将陆爻往旁边推。「惨了,陆爻你快走啦。」 走?是要走去哪?他们现在在车上,而且这是他的车子,馥亚藜是要他去哪里?还在想时奥迪的车主靠向他们,接着挥挥手示意他们开窗。正当他还一头雾水时,馥亚藜居然乖乖的自动摇下车窗。 「小藜,你怎么在这?」 「爸,你回来了……」 听到这样的对话,陆爻脑袋里只升起三个字,死定了! * 「伯父您好,我是陆爻。陆是陆地的陆,爻是难字……」在门口巧遇馥亚藜的父亲后,他就被请进她家坐。现在陆爻就坐在客厅三人沙发上,而馥爸爸则独自坐在单人沙发。 「陆先生名字里的那个爻字,是不是两个直立xx的爻。」 「是。」 问完这句话,馥先生就不再说话了。这让陆爻感到坐立难安,心里莫名恐惧。馥亚藜之前他交往过两任女友,分别都是三年的时间,因为大家都还年轻,也没想过结婚的问题,跟对方父母几乎只在放长假前匆匆一瞥,从来没有认真见过彼此家长。最扯的是他和爱蜜莉都同居三年,也仅只在分手时接到她父亲的电话。 见鬼的是他跟馥亚藜每次在一起,种会遇到各种莫名其妙的状况?先是一堆怪咖跑出来搅局,好不容易排除万难来到告白时刻,居然就在门口遇到她爸爸? 他抬头望了一眼馥先生,又匆匆低下头。其实他们父女俩都长的都非常好看,相似的长相放在馥亚藜身上是一脸艷丽,来到爸爸馥斯年身上又显的帅气狂野。馥斯年的五官笔挺,配上两颊和唇边很有个性的络腮鬍,有些花白又微卷的头发,给人一种随兴不拘小节的感觉。唯独他沉默时,却又透露着让人恐惧的严肃感…… 算算他和馥先生算有点认识。半年前他爷爷参加餐会,不慎在饭店跌倒,当时就送到北部最大教学医院t大,由馥斯年医生主治。爷爷住院时他刚好也在台湾,所以只要有时间,几乎是天天去医院报到。后来又发生了自己的緋闻事件,只是那都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他不觉得像馥医生这种大忙人会记得这点小插曲? 待续 22.白马王子的天敌(中) 眼看馥先生只顾着滑手机,室内陷入一片寂静,而馥亚藜已经被支开去厨房煮煮宵夜,他有点尷尬,只得自己找话题聊。 「伯父,你家装潢的真是很别出心裁啊!」他先环顾四周后,视线再次落在馥斯年身上,接着露出狗腿笑容。 馥家装潢确实很特别,刚刚从庭院进来,虽然灯光不亮,隐约可以见到庭园里摆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盆栽,草木扶疏花团锦簇的模样显示主人很热爱园艺。 馥家是两层楼的老房子,看的出室内室外全翻新过,而室内装潢是走浪漫法式风情。客厅的墙壁油漆是淡蓝色的,挑高的天花板掛着璀璨的水晶吊灯,外推的窗户是浪漫的白色花格子窗,上面掛着织工繁复的米色蕾丝窗帘。还有跟布窗帘同色系的鲜艳小碎花沙发,配上白色底镶金边的法式手工傢俱。整个装潢流露着清新雅緻的感觉,虽然家具有些岁月痕跡,出色的色彩搭配,依旧让人有惊艷的感觉。 「谢谢。」馥斯年推推细黑框眼镜,面无表情说话。 「这不会是伯母装潢的吧?有听小藜说过,伯母是俄罗斯的舞者,这样看来,伯母简直是才华横溢啊!」这样简洁优雅的欧式风格,想也知道不可能是男人所为。他说了一堆恭维的话,馥斯年的表情却依旧纹风不动?让人明显感觉碰了一鼻子灰。 关于陆爻的讚美馥斯年没有回应,因为有关妻子的事,他一向不想说也想不解释。就怕说了会引起更多无意义的疑问,进而伤害了宝贝女儿。或许他的冷漠让陆少爷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见到他尷尬垂下头,明显不知所措,这一幕看在馥斯年眼里,只觉莞尔。 陆爻是商界大老陆震东老先生的孙子。半年前老先生在不慎在饭店跌倒,送到自己任职的医院由他主治。虽然他是t大创伤医学部主任,但是急诊并不是他的范围。甚至当时他已经在回家路上,基于陆老先生的德高望重,院长临危受命急叩他回院。 跌倒?就去附近诊所涂涂药就好了,再者,医院明明也有急诊医生啊?为何还要十万火急叩他?虽然自己是医生,某些时侯却感觉更像个应召女郎。医界的马屁文化他一直很不以为然,要是年轻时以他的脾气早就翻桌了,这几年为了女儿,为了帮她存高额学费,为了要给她更好的生活,自己也慢慢学会圆滑与容忍。毕竟人在江湖,不管心情如何终究得忍耐啊。 确实后来老先生也仅只是轻微挫伤,涂涂药就能出院,应家属要求,还是做了全身检查。检查一轮下来后,还真的查出老先生有胆结石毛病。老先生就这么顺水推舟继续住院准备开刀。 老先生平常也有定期健康检查,查出胆结石是早晚的,意外插曲,却解决了老先生耿耿于怀的病灶。出院前,老先生龙心大悦大手笔捐了一千万给医院,说是要让他们改善设备作研究用的。末了,还送了他一个华陀再世的匾额。因为这样他们那个爱出风头的院长,还高调的开了个捐赠记者会。 他的主业是创伤医学,专长是达文西机械手臂显微手术,胆结石这样的小手术,对他而言就像吃便当一样稀松平常。陆老先生的匾额,着实让一向低调的自己感到无比困扰。甚至日后与医界人士餐叙时,同业起鬨谈起那个华陀再世的匾额,让他更是不胜其扰。 「陆先生,其实我一直以为你回美国了。」此刻馥斯年搁下手机,双手交叠直视着他。 「呃,事实上我还是在哈佛读大学,卡威尔博士是我的指导教授,博士来台湾当客座教授,我陪同他一起,所以我目前也是t大的交换生。听说伯父也是t大毕业的,这样看来我也算是伯父的半个学弟呢。」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攀亲带故,所以我们也不用客气了。还有我的英文名是杰森,你直接称呼我英文名字吧。」 「是。我的英文名字是威廉,伯父也可以叫我威廉。」此刻陆爻感到胆战心惊,更因为馥斯年冷冰冰的表情,让他惶恐莫名。 他感觉馥斯年说话直接不拖泥带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霸气,证明了他是一个习惯下命令的人。而通常这种个性的人,最讨厌人家违抗他的指令。 「威廉,这是你吗?」不囉唆,馥斯年直接拿起搁在桌上的手机,递到他面前。 「伯父……呃,杰森,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陆爻盯着手机上的画面,那是从goodle搜寻出来的资料。资料里,有一系列半年前关于他緋闻的新闻,还有当时在网路上流传的荒唐跑趴照。 馥斯年拿起手机随便点了一张照片,画面上就出现陆爻躺在床上,红着脸裸着上半身,用迷濛眼睛盯着镜头傻笑的照片。接着他再次将手机转到陆爻面前,用严肃表情说话。「我想,这就是你吧?」 陆爻长的白白净净高挑斯文,举止优雅。光看外表,会觉得他是个真诚善良的人,甚至陆老先生住院时陆爻常来医院探病,老先生逢人就介绍,这是我孙子陆爻,他很聪明,在美国读哈佛大学呢。 大家都知道老先生幼年家贫,甚至连小学都没毕业。发达后儿子们却个个不争气,凈是一些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能有这么一个一表人才又会读书的孙子,可想而知老先生是多么骄傲。当时自己也蛮喜欢这个孩子,只是半年前的新闻,却让自己对陆爻彻底改观。 「是我没错,那是从前的我,现在我已经不跑趴,不玩夜店,喝酒也只是浅嚐为止……」陆爻字字斟酌地说着,生怕多说一个字,会惹毛眼前这个难搞的男人。 他才懒得听他解释,直接将手机搁回桌上,盯着陆爻徐徐说话。「威廉,坦白说,我感觉陆老先生相当看重你。所以看到这则新闻时,我不禁有些好奇,你爷爷跟卡威尔博士是怎么看待这件事?」 「呃……那个……」陆爻双手搁在大腿,明显显得侷促不安。 「没关係,有话直说,反正只是聊聊天,别想太多。」馥斯年摆摆手一脸无所谓。 既然馥先生都要他有话直说,他当然迫不及待想替自己洗白。「其实,博士跟我爷爷都觉得电视新闻喜欢夸大其实,甚至专做一些负面又毫无营养的报导,所以,博士跟我爷爷从不看那些花边新闻……」 「先声明我也不是那么有时间看电视,是刚好那天吃午餐意外看到。」馥斯年打断他的话,表情明显不开心了。 糟糕,他这样说感觉好像在暗指馥医生是八卦的人?陆爻立刻正经危坐。「那当然,我想您平常肯定是工作忙碌,所以都跟我爷爷和博士一样,只看财金跟政治还有国际大事……」 这翻话让馥斯年听出一些端倪,他挑挑眉,嘴角露出一抹诡譎。「所以这件事,其实博士跟你爷爷是不知道的?」 陆爻瞬间噤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待续 23.白马王子的天敌(下) 馥斯年的一句话让客厅气氛又陷入胶着,甚至他只听到墙上布穀鸟鐘机械摇摆的声音,还有厨房里瓦斯炉斯斯的声音。因为太紧张,也因为太想讨好馥亚藜的父亲,不知不觉他说了一大堆,却连不该说的也说了出来。此刻陆爻恐惧的盯着馥斯年,连呼吸都显得微弱许多。 卡威尔博士是国际知名学者,高道德标准也是出了名的,如果说博士并不清楚陆爻的丑事,那不就表示……馥斯年双手交叠用似笑非笑表情。「威廉,不如我们开门见山的说,我女儿很单纯,我也不希望她跟你这种复杂的人在一起。再说你们陆家家大业大,其实我们也高攀不起啊!」 「杰森,您太谦虚了,您是t大医院的名医,能认识您我感到非常荣幸。再说我们家族事业其都有专业经理人在经营,别说是我了,连我父亲都没什么涉入,所以您千万别把我们家想的太复杂。」冷淡的人突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陆爻完全不觉得开心,反多了份战战兢兢! 「这样看来,你们跟我们这种按部就班的人,还真不一样呢。」有涉入家族事业表示他们父子还算认真,没涉入不就表示他们只是会坐享其成的米虫?馥斯年鹰眼一勾,射出锐利目光,接着霍然起身。「我想我必须清楚告诉你,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请离开我女儿,不要烦她,就这样。」 「杰森……」陆爻坐在原地,感到错愕与不明白。 「滚!我不想再说第二次。」他放声斥喝。 「是。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馥斯年震怒模样吓的陆爻全身紧绷,他立刻起身,朝馥先生鞠躬致歉,接着匆匆离开。 十分鐘后,馥亚藜戴着隔热手套,端着一锅汤麵从厨房走出来。看到独自在客厅看电视的父亲,不免感到奇怪。「爸,陆爻呢?」 「他有事先走了。」馥斯年翘脚拿着遥控器,盯着电视萤幕上的夜间新闻看的认真。 那臭小子讲什么鬼话,他才不是只看花边新闻,自己也是有在关心国际大事的……只是这个川普是怎样?不就是个商人做生意就好,干嘛还跑出来选什么总统啊?还有那什么嘴脸,指颐气使的模样看了就一肚子火! 馥斯年烦躁的转台,下一台新闻播的是综艺天王吴中宪最新緋闻对象,画面上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小模,他认真盯着萤幕上的画面,脑袋里想着,这吴中宪不是跟他同年吗?怎么这年纪还能勾搭上这么年轻的女生…… 「陆爻先走怎么不说?我还煮了他的宵夜呢……」 听到那男人的名字,想起他奚落的话,馥斯年不悦的关上电视。 她嘟着嘴,将汤锅放在客厅旁边的小方桌,接着在从旁边矮柜拿出一块桌垫垫在汤锅下。 「小藜,你和那个陆先生在交往吗?」馥斯年将遥控器收进沙发旁的茶几抽屉里,接着跺步来到餐桌旁。 「没……没有啊,就只是一起出去玩啊。」爸爸的问题让她宛如惊弓之鸟,语音未落并匆匆转身往鑽进厨房。 馥斯年盯着女儿背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刚刚他开车过去,看到他们俩坐在车上靠的很近,现在看到她慌慌张张模样,心里不免升起一丝狐疑。 「没有最好,那傢伙的爷爷跟爸爸都是大房,二奶,还有小老婆。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看他将来肯定也是个花花公子。」看到女儿拿着碗筷出来,他坐在椅子上叨叨絮絮的说。 馥亚藜抿着唇噤声,接着用公筷夹麵添料。 小时后馥亚藜家里一直有请佣人,但是从国中开始,爸爸就要她学着做家事。所以她就跟佣人学着洗衣煮饭,比较上手后,爸爸就将佣人辞退了。爸爸的说法是她长大总要嫁人,如果什么都不会,未来的公婆肯定会笑他都没教。 『反正我们本来就是单亲家庭,干嘛还怕人家说那些!』因为懒的做家事,她跟爸爸吵假时,不经易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话说出口,自己却先后悔了。虽然爸妈一直处于分居状态,却始终没有离婚。这样微妙的婚姻状态,很难为外人道。 那一次吵架后,她没再提这件事,然后就默默承担起所有家事。她的厨艺不甚精湛,但是简单的小料理还能应付。 像今天她煮的是简单的泡麵煮汤。将统一肉燥麵的泡麵,加蛋和青菜还有贡丸,煮成一锅汤麵,爸爸总说冷冷的冬天来一碗热呼呼泡麵汤,就算只是粗茶淡饭,都比高级餐厅的鱼翅鲍鱼还要好吃。煮高级的菜她完全没信心,但是这种小料理她可是信心满满。多想也让陆爻吃吃看,让他知道自己除了外表,也有贤妻良母的一面。 好不容易收到他的告白,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是那么强烈,怎么他却默默的走了?想到这不免感到情绪低落,回过神时麵都已经装好了。于是她直接将汤麵推到父亲面前。 馥斯年接过一条麵掛在碗旁边晃啊晃的汤麵,感觉只有莫名其妙?昨天之前女儿煮的宵夜,配菜都会像外面餐厅那样摆盘整齐,盯着眼前乱成一团的汤麵,有些事心里有数。他什么也不说,端起麵兀自吃着,就等着女儿自己开口。 「我是觉得,爸爸好像想太多了,其实陆爻蛮诚恳的,他不是外传那种花花公子啦……」她端着一碗清汤低头喝着,试着帮陆爻缓颊。 「我看你是忘了半年前的新闻吧?那时候新闻播沸沸扬扬拨的可全是他的荒唐史!」 「新闻都是骗人的啦!」 「什么是真的假的你分的清吗?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单纯,才会傻傻一直被骗。」他撇撇嘴,对女儿一心护航很不满易。 「我吃饱了!」她搁下碗,站起身子,气呼呼的转身上楼。 馥亚藜才刚关上房门,就听到门外已经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接着就是爸爸略显着急的声音。 「小藜,对不起,爸爸话说重了些,但是你也知道,其实我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啦,我累了,我想睡了。」她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全身,然后紧紧抱着抱枕,感到心力交瘁。 「我知道你们这年纪都想玩,想谈恋爱,但是选择好的对象是很重要的。不然如果又像上次那样,不只你难过,我又何尝不伤心?」 「还是说改天我们医院聚餐你也一起来?最近医院来了几个南部的实习医生,每个都是既诚恳又认真工作。你还年轻可以多看多比较,但是找一个脚踏实地,愿意努力工作的老公绝对是非常重要。」 「还有你看那个陆公子才几岁就开宾士?他有工作过吗?我看是从来没有吧?这种人整天只会游手好间,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疾苦。如果你们继续在一起,万一将来有小孩,难不成是你要出去上班养他?还是你们要带着孩子,继续跟爸爸妈妈伸手要钱?」 躺在床上听到这样的话她都快疯了。重点是如果她继续闷不吭声,爸爸的连续剧就会自顾自一直编下去没完没了,所以她只好再次起身,打开门没好气的说话。「爸,我很累,好想睡,你可以安静一点吗?」 「那你可以听爸爸的话吗?你知道我有多好担心你吗?」馥斯年张着眼睛巴滋巴滋的望着女儿,露出狗摇尾巴的表情。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乖乖不让爸爸担心。所以馥大医生可以麻烦快去吃麵吗?你的麵肯定都泡烂了。」她挽着父亲手臂,耐着性子安抚他。 看到爸爸这附模样她都忍不住想笑了,她敢打包票t大医院的员工,如果看到平常兇巴巴馥医生现在温柔的泡泡眼,肯定会吓的魂飞魄散。不过也只有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馥斯年,让她觉得自己好幸福。挽着爸爸手臂,馥亚藜歪着头朝爸爸撒娇。「还是我们馥医生就喜欢吃烂麵啊?」 「傻丫头……」馥斯年慈爱的摸摸女儿的头。「那你要不要下楼来陪爸爸吃宵夜啊?」 「不要,我要减肥。你等会帮我把碗筷放水槽,我明天起床再洗。」她嘟着樱桃小嘴将他把门外推,然后迅速关上门。 再次听到拖鞋啪啪的下楼声,然后门外又恢復一片寧静。躺在床上,不禁有些意兴阑珊。她的第一段感情被骗的团团转,从此以后爸爸对她的恋情总是拿放大镜检视。 她当然知道爸爸很疼她,捨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所以才会担心陆爻会不会又是个骗子?可是她又好渴望谈恋爱,好想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为爱勇往直前! 她不要像小说那样像熊熊烈火燃烧的爱情,她想像中的爱情,是像潺潺流水般细水长流。未来的老公也不需要像爸爸那样有成就,她只要有一个人愿意陪在身边,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就算三餐只能吃玉米蛋饼也甘之如飴。 这样想的同时,又想起自己的母亲。印象中,妈妈总是穿着美美的被佣人环绕着。遗憾工作忙碌的爸爸始终无发陪在妈妈身边,所以会不会是因为这份寂寞,才让妈妈最终选择拋夫弃子离家出走? 妈妈离开后,感觉自己的幸运也随之被带走。跳舞总是选不上主角,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男生,却又遇上骗子。她不禁感到恐惧与忐忑,今天在海边陆爻偷偷吻了她脸颊,他笑着说要先送她预购礼?眼看即将展开的恋情又被爸爸打乱,她不禁悲观的想,自己梦寐以求的礼物会不会永远也收不到? 待续 24.爱情&毕业证书二选一 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后,终于盼到冷气团再次远离。今天一早起床不只天气放晴,甚至连温度也上升了好几度。身在群山环抱风景优美的阳明山,当然得握难得的好机会晒太阳啊。于是陆爻和樊士濬带着毛巾和防晒乳,让佣人准备了一些冷饮和小点心,然后就在后院游泳池畔的躺椅上,开心做起日光浴。 裸着上身穿着海滩裤的两个人,露出了一身训练有素结实肌肉和腹部壮硕的六块肌。可悲的是这两隻单身狗,空有一身精壮肌肉,却只能看看杂志里比基尼辣妹洗眼睛,空虚的感觉就像没水的游泳池一样无奈啊! 「所以馥亚藜的爸爸,就是那个t大臭脸医生馥斯年?」 「对啊,你说会不会太巧了?」他将墨镜推到头顶上,转身望向躺在旁边躺椅上的樊士濬。 爷爷住院时,因为樊士濬也没事,就陪着他一起去探病。当然也一併见到了爷爷的主治医师馥斯年。馥斯年不愧是名医,从来只对爷爷有好脸色,甚至他来查房时,只要爷爷不在,馥医生不囉唆直接掉头走人。 樊士濬不只一次说,这医生怎么态度这么很差,脸很臭……当时他觉得医生又不是服务业,没必要每天端笑脸。现在再次见到馥医生,感觉这男人真不是普通冷啊,是像冰块般冷到骨子里啊!难怪刚认识馥亚藜时总感觉她冷若冰霜,现在看来馥亚藜的冷淡,百分之百遗传自馥医生啊! 「我的妈呀,你这傢伙追马子怎么不先查一下她的身家背景啊?」樊士濬长手一挥,手上毛巾直接往他大腿狠狠抽过去。 「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凑巧的事?」陆爻缩起脚摸了摸,露出一脸委屈。 「这很严重,如果让卡威尔博士知道你之前的緋闻,他肯定会立刻撵走你!更可怕的是,要是你被留级,你绝对会被那个势力眼的爷爷打入黑名单!」樊士濬坐起身,首次用严肃表情说话。 卡威尔博士是他的指导教授,亦是世界级的经济学家,甚至曾多次入围诺贝尔经济学奖候选人。虽然屡屡鎩羽而归,虽然博士总说入围就是肯定。大家却心知肚明博士对那个奖座有多在乎! 因为这样博士不止自律甚高,甚至对他的学生也以高道德标准要求。当年樊士濬在哈佛时也是他的门生之一,却因为混乱的男女关係,被博士逼到只得黯然转学。 这次博士是应t大邀请来担任客座教授,美国籍的博士精通英文,法文,和西班牙文,唯独中文一窍不通。一直以来博士的随行人员都以研究生及博士生为主,因为博士对翻译要求百分之两百的精准,身为华裔的自己才有这个荣幸随行。 让人崩溃的是他来台湾不久,就爆发了緋闻事件,同行学长特地把他抓去问话。其实大家都在哈佛,多少知道爱蜜莉酗酒的问题。甚至很多次,眾人目睹了在深夜里陆爻背着醉倒的爱蜜莉回家。虽然他们不清楚最后为何会搞成这样,但是这段感情陆爻的付出,大家是有目共睹。 最终学长决定高抬贵手,没有将这件事报告给博士。还是给了个但书,万一东窗事发他得自己去跟博士自首。确实就算学长愿意帮忙,也不代表要为了他赌上前程。 为了这件事他始终感到惶惶不安,眼看只剩半年了!此刻心情更宛如暴风雨中摇晃的小船,陷入进退两难的危谷中!他撑着头哀怨的说话:「樊士濬,我知道事情很严重,所以才想问你到底要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毕业证书比较重要!还有离馥亚藜远一点,不然要是他爸去告密,你就死定了!」樊士又再次拿起手上的白毛巾,往陆爻的大腿抽过去。 「痛死了,你干嘛一直打人啊?」陆爻缩起长腿,随手拿起杂志就往樊士濬身上丢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樊士濬当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接到那本杂志。他将杂志扔到一旁,忿忿的说话。「看能不能把你这个白痴打醒!你这人真的是笨蛋耶,谁叫你送女孩子送到人家家门口,不遇到她爸才有鬼。」 「唉,那是因为……」 比起开放的西方人,面对华人家长,送人不能送到家门口,这是恋爱守则的注意事项。所以那一天他原本送她到巷子口,但是馥亚藜一下说口渴,一下子又说要去买隐形眼镜药水……他下意识感觉,她是根本不想让自己走吧?不过,其实他也好捨不得离开她呢。因为太开心了,就这么送来送去,不知不觉就送到她家门口了…… 「算了,我不想再提那些。反正我想毕业,也不想放弃馥亚藜。所以,你这个爱情大师,应该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吧?」他转身面向樊士濬说的诚恳。虽然他一向不喜欢烂情的樊士濬,但是危机时刻也只能靠他了。 「都已经是一盘烂棋了还找我出主意,你当我是神喔?」樊士濬不悦的撇撇嘴,接着拿起一旁的饮料喝了一口,在将饮料放回桌上,然后用难得的正经表情说话。「如果我是你我就放弃她选毕业证书,你现在可是只剩半年就能毕业了!」 「我不想放弃,我喜欢她。」陆爻像任性小孩一样耍起无赖。「还是,乾脆晚一点再去找她说清楚?」 「不行,这样太快了。」 「照这个局势这几天她爸绝对跟她说了很多五四三,所以你得等她冷静,让她想清楚,过几天再去找她,最好能将她拉到同一阵线。如果不行就一定要撤退,要是惹毛她爸,让他跑去扯后腿,你不只人没了,连毕业证书和爷爷的信任全都风吹烟灭了!」 哇!他瞠目结舌望着樊士濬,一直以来他都感觉樊士濬是个王八蛋,但是这人居然将整件事分析的有条有理。这样看来他一点也不废,根本是扮猪吃老虎嘛…… 「干嘛这样看我?」 「我觉得你如果去出本恋爱大全,肯定会很畅销。」 「我干嘛去出一本会让自己成为标靶的书?」 「欸,你蛮有自知之明耶!」 「别说我了,你先顾好你自己。记得我的提醒,要把恋爱当成一场战争,如果你不能依照我给的教战守则走,就等着当个爱情败将吧!」 「我不想当爱情败将,我只想要赢得馥亚藜的心啊!」叹口气,陆爻挫败的重新躺回椅子上。樊士濬没再说话,大概是因为连爱情大师也解决不他的困境吧! 远处山嵐繚绕虚无縹緲的感觉宛如仙境,阳明山风光明媚的美景没让他感到开心,有的只有浓到化不开的忧愁。感觉快忧鬱死了,肚子却煞风景的咕咕叫起来,看看时间也快中午了,想起什么似的陆爻站起身。 「喂,你要去哪?」 「去天母sogo,你早上不是说想要吃红豆食府?我订了外带。怎样,要一起去拿吗?」他将毛巾披在身上,回头看了樊士濬一眼。 好体贴喔!樊士濬忍不住偷笑,如果他是女生,肯定每天缠着陆爻。樊士濬趴在躺椅上,回过头朝他露出一口亮牙。「喂,我还要喝麒麟啤酒,拜託嘍。」 喔,又换口味了?真是难伺候的大小姐啊!陆爻头也不回往后门方向走,走没几步,又听到背后传来樊士濬给假鬼假怪的声音。 「阿爻……我还要吃山下的那家披萨,要夏威夷口味的喔。」樊士濬趴在躺椅上看杂志,两隻脚还悠哉的抬起来晃啊晃。 「你怎么不自己打电话订啊?」他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这隻寄居蟹真是懒的彻底了。 「还敢说,还不是你害我们家地址被锁黑名单!」樊士濬嘟噥的说,边将手边杂志扔到他身上。 陆爻抬起手俐落接过飞过来的杂志,脸上升起三条线。山下披萨店似乎将他当成让馥亚藜离职的奥客,从此披萨店的电话永远电话中,要不就是订单客满,外送要等隔天,这摆明了就是他们被锁黑名单了。 「爻爻……」 「又要干嘛!」陆爻回头,直接炸毛了!这回他用杀气腾腾的眼神,怒视着烦人的寄居蟹。 「嗯,人家想说,你人好好喔。如果你跟馥亚藜吹了,我就把我妹介绍给你。反正你这人这么有意志力,远距离你肯定也没问题。」樊士濬坐起身,用甜死人不偿命的闪亮眼睛盯着他。 「不用!你一个人就快让我烦死了,再加上一个你妹,想逼死我啊?」他拉开后门嚷嚷的,然后碰的一声,暴力的重重甩上可怜的门。 * 天母sogo红豆食府 在装潢的明亮简洁的百货公司里,用餐时间顶楼餐厅人潮几乎是穿流不息。 「不好意思,目前全部客满,但是其实你们在等一下下,大概在十分鐘就可以,因为很多桌都快用完餐了。」绑着包包头,穿着白衬衫,黑短裙的领台人员站在餐厅门口,笑容可掬的说。末了她从小桌子上抽出一本菜单递给他们。「这是菜单,你们旁边请坐,慢慢研究喔。」 阿海接过服务人员递来的菜单,然后走到旁的长椅坐了下去。「小藜,你觉得我们是吃套餐还是单点啊?」 「随便啦!」馥亚藜随口应着,边盯着餐厅内。明明就客满服务人员又说马上有位子?让她不禁怀疑这是留客的新招吗? 这次阿海去马来西亚打球赢了,所以他说要请客,她立马跟他推荐了红豆食府。这间餐厅专门做江浙菜,同学提过很多次,说每一道菜都很好吃,既然有人请客当然要来试试看。 再者跟那个早餐就吃星巴克的陆爻比,她感觉自己的美食经验实是太匱乏了,所以她想多多嚐试美食,跟他有共同话题。想到他,馥亚藜精緻脸蛋露出幸福微笑,虽然爸爸一直说他不好,但是她还是很喜欢他。距离上次见面又过了很多天,只要一想起他,连眼睛都幸福到变成像月亮般弯弯的。 虽然她心里想着陆爻,肚子还是很不争气的咕咕叫!馥亚藜转头狠狠瞪了旁边的白痴一眼,全是这个爱睡觉的懒虫,把她的早午餐搞到快变下午茶! 因为阿海说要请吃饭,所以她一早起床梳妆打扮,十一点准时去阿海家按电铃。因为阿海还在睡,想想时间还早,所以她就陪着阿妈吃水果聊天。接着阿妈去煮午餐,吃完午餐阿妈都准备去睡午觉了,臭阿海还不见蛋?她忍无可忍,就算阿妈揽着她说,女生跑到男生房间羞羞脸啊!她还是不顾一切衝去阿海房间,一脚将那条懒虫踹下床,然后限他三分鐘内盥洗完毕立刻出门! 很多人都说她和阿海很速配,她却始终无法喜欢他。球场上阿海是很有意志力又帅气的人,私低下的生活却是一盘散沙。所以她很确定个性认真的自己,完全接受不了这么个懒散的男人! 时间来到中午一点半,隔着餐厅的透明玻璃,果真如服务生所说,很多桌客人都吃饱了在聊天。甚至有一两桌已经有人起身去柜檯买单,也就在这时后,馥亚藜注意到最里面窗户边,坐着一对男女怎么感觉很面熟? 待续 25.爱你(你)在心口难开 馥亚藜对着餐厅透明玻璃东张西望,然后就在远处的窗户前看到一对男女坐在餐桌前热络聊天。为了怕自己误会了什么,她仔细看看那对男女附近是否还有自己认识的人?完全没有,男女的左右坐的都是全然陌生的人。 接着男生像想起什么似抬起手看了看錶,女生灿烂如花的笑着,接着他们并一起起身往柜檯方向走。看到这一幕馥亚藜迅速转身,然后走到长椅前低声对阿海说话。「阿海,我不想等了,我们去吃麦当劳好了。」 「啊?」阿海的视线才刚离开菜单,就已经看到馥亚藜直接往电梯方向走去。 他一头雾水跟着馥亚藜搭着电梯下楼,来到百货公司外,搞不清楚状况的呆头鹅阿海自顾自的说。「这里也不知道哪里有麦当劳?不然我们先去牵车然后四处绕绕好了。」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点头。然后跟着阿海的脚步无精打采往前走。 她心情很差,差到根本想大哭一场。刚刚她在楼上餐厅看到陆爻跟黑天鹅学姐慕容沁吃饭,陆爻要跟其他女生吃饭她都不会怀疑,怎么偏偏就是那个慕容沁? 因为之前慕容沁跑去跟老师说,要她转跳男生角色的事,让自己始终对她耿耿于怀。现在再回想起,那天晚宴上她故意试探陆爻对谁有感觉?他当时唯一提起的,也是这个慕容沁啊! 所以,他应该一开始就喜欢慕容沁吧!她已经不想管他究竟脚踏两条船多久了,诚如爸爸所言,陆爻家就是遗传性的花心种!既然他的爷爷爸爸都这样,那他移情别恋也只是早晚。所以她应该庆幸自己早早就发现他的真面目吗?感觉这种事好像早晚要来,怎么在明瞭事实的这一刻,泪水依旧不争气流下来? 她不知自己在留恋什么,不甘心的感觉,却始终让自己耿耿于怀。她清楚自己不该如此,第一段恋情给的经验就是如此。当时多少人给自己警告,她偏偏铁齿的自以为是,结果落得被狠狠打脸的下场。这次也是这样,她不能在坚持己见,喜欢归喜欢,还是得认清现实。 她跟在阿海身后走在骑楼底下,想着想着泪水默默滑落下来,偷偷用手臂抹去泪水的同时,迎面一对男女亲暱的挽着手臂走来。与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居然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如果说人一辈子一定要有倒霉的时刻,她应该已经在一天之内经歷了所有倒楣事! 「怎么了?」阿海回过头用有些狐疑表情盯着她。 看到阿海明亮自信的双瞳,有些事像电光火石般闪过眼前。 她想到三年前,约自己去学校便利商店喝咖啡的那个电研所的学姐,她也有一双像阿海一样明亮的自信双瞳。学姐在便利商店轻描淡写的告诉自己,为渣男学长拿小孩的事。当时她心想学姐不就是一杯廉价咖啡,所以才会轻易被倒进臭水沟。 这样想的同时,又忆起三年前的自己。听到学长那些伤人话语,她甚至连反驳的勇气也没有,只能回家窝在房间哭到双眼发肿,做个等爸爸安慰的可怜虫。所以,现在被学长还有被陆爻拋弃后,她要继续当个惨兮兮,被男人倒进水沟的廉价咖啡吗? 不要,她馥亚藜才不是嚶嚶啜泣的苦情花,她要像电研所学姐那样,架起墨镜瀟洒往前! 她转过身,迈开脚步追向那对男女,很快的就在百货公司前的花圃追上他们。她一把拉住女孩的手臂,用三个人能清楚能听到的音量说话:「同学,这男人床上只有四十五秒,如果你要跟他在一起,最好考虑清楚。」 「馥亚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渣男学长涨红脸,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她。而他身旁的女孩则是一脸错愕。 「说你床上只有四十五秒啦,渣男!」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直接朝学长吼了回去。回应她的是学长脑羞成怒的脸,甚至他扬起手直接往她的脸挥了过来。 「喂,你干什么?」阿海出声喝斥,接着迅速拉住学长的手。下一秒,『碰』的一声,阿海反手一挥,拳头直接落在学长鼻樑上,学长哇的一声倒了下去。 阿海抡起的拳头在空中挥舞,一边朝倒地不起的学长叫嚣。「渣男,你给我小心一点,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在天母出没,我见一次打一次!」 「啊!啊!啊!我流血了……」学长摀着鼻子躺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哇哇叫。 她用不可置信表情俯视着倒在地上丑态百出的男人,心里有些疑惑,这就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吗?怎么她居然开始怀疑,那些年自己究竟喜欢他哪里? 「喂,你们在干什么?」 「快跑!」听到百货公司保全嚷嚷声,阿海拉着她的手,直接往骑楼方向跑。 她有些迷迷糊糊的被他拉着一路狂奔。奔跑的同时,她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晃神?这人是那个阿海吗?他的肩膀有那么宽吗?从前明明是个小不点,怎么现在好像变的比自己还高大? 一直以来感觉很习惯存在的人,怎么这一刻突然变的很不一样?更可怕的是,她怎么会在阿海暴力揍人的那一刻,才意识到阿海是男的耶!可是他怎么会是男的啊?阿海不是她的姐妹淘吗?感觉有些失神,甚至连脚步都错乱,接着她居然一不留神就跌倒了? 「你还好吧?」阿海停下脚步,迅速回头蹲在她面前。 她抬头就看到阿海的眼睛放大出现在自己眼前,甚至他的额头还滴着几滴汗,那模样她不得不承认,真的的很帅气啊!是跑步的关係吗?她感觉心跳的扑通扑通?下一秒,阿海不分由说,一把圈起她双脚扶着她的腰,腾空将她抱起。 「你干嘛?放我下来啦,笨蛋!」她羞红了脸,激动的拍打他手臂,这是在大街上,他这样豪迈的公主抱,肯定会招惹很多注目眼光。 「笨蛋,你动作那么慢,会害我们被抓去警察局啦!」他毫不犹豫的喝斥她,接着连拒绝的权利都不给,并逕自抱着她直接往捷运站衝。 * 「阿爻?」 「啊?」陆爻回过神却依旧感觉有些恍惚?直到对上樊士濬的视线,才想起自己现在在他车上。 原本他是要来餐厅拿外带,这么巧居然在门口遇到慕容沁。她笑笑的说她被放鸽子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想拒绝却又隐约感觉,她的笑容里藏着一抹忧鬱?只是樊士濬还在家里等……还在想,樊士濬催促的电话已经打来了。听到有大美人在餐厅陪吃饭,懒惰虫樊大爷立刻精神抖擞飞车下山。 「哈哈,我们刚刚在讨论,接着要去唱ktv呢!」车上载着如花似玉的大美女,樊士濬开着车,没了早上的死气沉沉,完全是一脸心花怒放。 「喔……」奇怪樊士濬不是才刚跟江诗诗分手?怎么他还笑的出来?有些时候他很羡慕樊士濬的滥情,感觉上滥情的人真不错,左拥右抱不会错失任何一个机会,甚至完全不会受伤…… 他叹口气苦笑。「我头有点痛,你们自己去好了。」 「陆爻你还好吧?」慕容沁从后座靠上前,一脸关心的盯着他瞧。 「没事,我回家睡一觉就好,你们自己去玩吧。」他牵动嘴角笑了笑,然后要樊士濬在路边暂停让他下车。 能甩开包袱独自跟美人约会,想也知道他一下车,见色忘友的樊士濬迫不及待拉上车门立刻将车开走。看着汽车驶远后,他没有回去百货公司停车场取车,反而迈开脚步往捷运站方向走。 进捷运站,他拿出感应的悠游卡进入闸门,接着搭电扶梯上车。电扶梯行经到一半时,啦啦啦啦的音乐广播声响起,路人行色匆匆从左侧电扶梯快步上前,就为了能赶上即将离站的电车。他没跟着他们跑反而淡定的站在原地,也许他根本希望自己错过这班电车? 随着电梯的运转很快的他还是来到平台,甚至连左右张望都不用,就在熙熙攘攘的月台上,看到一对身材高挑的俊男美女,佇立在人群中。 馥亚藜绑着马尾的头发有些凌乱,却依旧遮掩不了她的美丽。而她身旁则站着一位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男生,他们随着队伍有秩序的进入车厢。当然他没漏看,从头到尾那名男生,始终牵着馥亚藜的手…… 他没能多想,没多久电车就离站了。他仰颈凝视着车厢逐渐离开,然后消失在眼前。 几秒鐘前,他喜欢的女生跟别的男生手牵手离开,甚至女方还是自己前几天刚告白的对象呢。他没有追上前又哭又闹,长年的教养,让自己没办法做出那样丢脸的事。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孩离开,不讳言,他感觉胸口宛如遭到重击般难受。 所以他该流泪吗?他不禁哑然,不知为何突然感到庆幸,能在陷的更深前就明白一切。 或许他不想承认,自己看到的似乎远比想像的还要多更多。刚刚在樊士濬的车上,他看到他们在骑楼下嘻闹,他看到那名陌生男生抱着馥亚藜跑向捷运站…… 然后他就这样一路跟着他们,直到他们搭上捷运离开为止。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空旷铁轨上,风轻轻的吹过脸颊带来一丝凉意。他抚着脸凝视着笼罩在空气中的太阳光线,彷彿还能看见金色尘埃一点点飘散着。 没了电车进站的月台,三三两两的行人,让整个月台陷入一片寧静海。那气氛安静的不可思议,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遗憾的是,确实发生了一些事,而那些事深深的刻划在他心里,想忘记也很难忘记…… 曾经,他爱过一个美丽的女孩,他为她的美丽而心醉。如今,却也为了她的美丽而心碎…… 待续 26.年夜饭的残酷舞台(上) 自从陆爻在捷运站看到馥亚藜和别的男生手牵手后,他再也没有跟馥亚藜联络了。从前她对他赖的讯息一向是已读不回,所以只要他不主动,理所当然他们就这么断了音讯。 就算他不想承认,还是感觉自己失恋了。所以失恋就该地动天摇,天崩地裂吗?没有,毕竟他也不是连续剧里的男主角,理所当然太阳依旧冉冉升起,甚至很快的就迎来浓浓东方味的农历新年。 农历新年是中国人习俗上全家团员的日子,所以过年期间樊士濬没藉口赖在他身边,而是独自回高雄阿妈家。而他则是一如往常,陪同家人前往位于林口山上的爷爷家。 爷爷家是位在林口的山腰处。其实林口冬季时常常起雾,而且挺潮湿的,怎么身为台湾十大首富之一的爷爷会住在这里?全因为这里是网罗国内外风水大师看过,且一致认同的风水宝地。所以爷爷几乎买下整座山,然后在山腰的平坦处,自地自建盖了一处庄园。 爷爷的家是一栋标准英式都鐸式大庄园。三层楼的房子有着又尖又斜的三角型屋顶,粉白的墙面用黑色木条做出菱形排列,再加上凸出的花格子窗框。高大雄伟的建筑,让整个庄园瀰漫着浓浓欧洲风情。 建筑物的最外围,使用玫瑰花丛隔起当围篱,里头还有小型的迷宫花园,甚至还养了几隻观赏孔雀,和一些珍稀雀鸟。小时候他最喜欢过年来爷爷家玩,因为这里可是比动物园,更能近距离的看到华丽的孔雀开屏呢。 除夕这天的早上,他们一家人分别搭着三台车,前往爷爷家。从山下守卫亭算起,足足又开了一个小时的山路,穿过渺无人烟的原始森林后,才进入第二个警卫哨。接着司机在保全引导下,将他们家的宾士车停在高耸围墙外。 他们一家人鱼贯下来,收到通知的工作人员已经开着高尔夫球车,来到汽车旁迎接他们。搭上高尔夫球车,绕着围墙走的同时一辆辆名车尽收眼底,宾利,劳斯莱斯,凯迪拉克,法拉利,宾士,bmw一字排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办综合名车车展呢。 有别于那些爱炫富开宾利跟凯迪拉克的亲戚们,他们家一向只买宾士跟bmw。他妈妈不怕花钱,怕的是后续的维修保养问题。所以家里的车统一买两个牌子,图的就是德国车,耐撞耐用维修方便! 还在想的同时,远处就传来直升机轰轰的声音。都是那些自认是大忙人的大人物亲戚,从国外搭专机回来,再从桃园机场风尘僕僕转直升机回来。所以原本他们可以开车长驱直入,因为庄园空间有限,为了方便大人物亲戚们,停车场直接被改成直升机停机坪,而车子就只能乖乖停在门口围墙边。 「吵死了,我最讨厌来爷爷家的原因,就是得一直听到那些噪音。」坐在他旁边的大妹陆蓓蕾,长长睫毛眨啊眨,精緻脸蛋露出不耐烦模样。 「但是这里有漂亮的孔雀可以看啊!」 就算感觉心情糟糕透了,因为不想让妹妹发现真实情绪,他依旧强迫自己微笑。虽然他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感情感情甚篤,但是生长在这种大家族,很习惯报喜不报忧外,甚至什么都得留一手。 「最好那些孔雀都有戴耳机,不然吓都被吓死了。」陆蓓蕾悻悻然撇开头。半响,又回过头疑惑说。「哥,你弟呢?」 「不就在哪。」当高尔夫球车绕着围墙转弯的时候选,他用下巴努了努跟在最后面的三号车,大妹睞了一眼,直接翻了个白眼戴上耳机撇开头。 他是老大,有三个妹妹跟一个小弟弟。比起三个才艺双全又古灵精怪的妹妹们,功课不好又脑筋慢半拍的弟弟常被她们当成傻子。甚至弟弟被送去英国读书时,有别于自己的离情依依,小姐姐们反而有种摆开包袱的快感。 一如往常,弟弟还是拖到最后一刻才从英国飞回来。一家人去机场接了弟弟,就只能直衝林口爷爷家了。或许是因为时差关係,弟弟现在正靠在二妈身上睡的嘴巴开开。标准妈宝男的模样,让小姐姐们再次对弟弟摆出鄙夷姿态。 五分鐘后他们绕过长长水泥围墙,进入一片森林。再几分鐘后眼前大放光明,接在一座矮矮玫瑰花墙后的,就是宛如风景画里的欧式庄园了。 他们的高尔球车停在建筑物门口,然后鱼贯下车。迎接他们的是爷爷家的管家,还有穿着制服左右一字排开的佣人们。管家递给孩子们一人一个红包,这是年夜饭参加礼,一人一张陆氏控股的股票。在爷爷的观念里,就算工作上有突出表现,只要还没结婚都不算完整的大人。所以就算陆爻已经大四,依旧可以领爷爷的红包。 陆氏控股以电子业要主,一张股票目前大概价值十万。这也是来参加年夜饭唯一最让人开心的小确幸,至于其他的,净是些烦人的事。 * 陆家的年夜饭是请台北五星饭店的主厨来办外烩,餐点的美味程度当然不在话下。习惯锦衣玉食的陆家人在意的不是这餐,因为年夜饭重头戏通常是从晚餐后开始。 陆家大家长陆震东,有一个大房和三个小老婆。因为大房无法生育,所以陆爻的爸爸陆珍宝,是由二房所以生,然后大房认养。可想而知,身为陆家第一个长子,这个被取名陆珍宝的男人有多受宠。 陆珍宝从小到大,几乎是被捧在手掌心长大。所谓富爸出败子,这叫珍宝的男人长大后果然是糟糕透顶!早年爷爷也曾送他去国外读书,但是珍宝却可以搞到自己连三流大学都毕不了业!奇怪的是陆爻妈妈,可是堂堂美国名校伯克莱大学毕业的呢。天龙地虎怎么会凑在一起呢?当然是因为爷爷牵的线。 陆震东年轻当兵时,曾经帮妈妈的父亲开车。这位长官很照顾穷小子陆震东,甚至教他很多人生大道理。长官英年早逝后,当时已经小有成就的陆震东,并肩负起照顾妈妈一家大小的责任。 聪明的妈妈很会唸书,爷爷不囉唆,直接让妈妈一路读到美国名校。爷爷对妈妈的照顾眾所皆知,他唯一拜託女孩的一件事,就是求她能跟自己那个浪荡子结婚。爷爷根深蒂固的观念以为,男人结了婚后就会收心。殊不知这种事,其实只适合爷爷这种有情有义的传统男人。 婚后妈妈很快替爸爸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陆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小妈也在外面帮爸爸生下大妹。大家都知道,其实小妈是爸爸婚前就在一起的女友。所以陆爻跟大妹陆蓓蕾,其实生日只差几天。看到这,很多人会认为小妈才是爸爸的真爱吧! 是的,小妈确实是爸爸的真爱,但是碍于爷爷关係,一开始爸爸只能低调的将小妈养在外面。怎么最后这段真爱会被戳破呢?其实是小妈自己找上门的。 当时小妈牵着大妹,肚子里还怀着老二,约了妈妈出来喝下午茶。小妈的事妈妈心里有数,人都上门了她也得做好万全准备。所以妈妈的名牌包里带着一张空白支票,准备小妈一开口就用钱打发她。 坐在优雅的咖啡厅里,小妈摸着圆圆的肚子说话:『大姐,我会约你出来见面,就是已经做好心里准备要离开那个烂人!但是走之前有件事一定要跟你说清楚。其实那个男人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小三……』 哎呀,这怎么回事?老公有一个小妈已经够麻烦了,居然还有小三?这一听不得了!两个女人激起了同仇敌愾的情绪,故事的结局大翻转,变成大奶二奶联合一起打小三啦! 后来事情怎么解决他也不清楚,反正故事的结尾是妈妈心疼小妈要带两个孩子,所以不是陆珍宝出面,是妈妈去拜託爷爷让小妈进门。至于男主角陆珍宝呢?真相大白后,这败家子当然是直接被逐出家门了! 待续 27.年夜饭的残酷舞台(下) 老公都被逐出家门了,这一家子吃吃喝喝靠谁?当然是女力撑起一片天。有别小妈对经商一窍不通,只能在集团里掛个监察人领乾薪。拥有伯克莱商学院高学歷的妈妈,倒是实际进入陆氏集团,甚至一路从基层主管爬到集团控股公司副总的地位,成为爷爷最得意的接班人之一。 所以年夜饭后陪在爷爷身边聊天的,不是败家子陆珍宝,而是爷爷最喜欢的长媳,和老人家最引以为傲的孙子陆爻。 话说陆老先生有四房,陆续为他生了十个女儿跟三个儿子。然后光是孙子们加起来就有三十几个。所以陆家年夜饭结束后,会再移动到交谊厅间话家常。但是这里的间话家常跟寻常百姓家不一样,跟爷爷聊天就像在做一场面试,你得如履薄冰展现出自己的所有优点。最后由大人物来决定,这场面试大会会先刷掉谁? 爷爷喜欢的不就是外表可爱,功课好,有特殊才艺的孩子。所以他们从小就知道,如果外表不优长的不可爱,读书也不行,就得全力发展第二专长。 其实陆爻没什么才艺,甚至他最喜欢的事是发呆。甚至只要去海边,他都能听着海涛声发呆一整天。他唯一的才艺应该是生得一副好皮囊,长的帅,会读书,仅此而已。但是这已经完全击中爷爷的要害。 当他高中申请上哈佛大学后,那一年的年夜饭,爷爷送他一个装着钥匙的红包。等他回美国后,就有台价值一千万的法拉利休旅车,停在车库等他。而陆爻妈妈,则是靠着聪明的儿子再加上她出色的管理能力,屡屡获得升官加爵的机会。 所以陆家年夜饭年年上演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残酷舞台。反之什么都不出色的孩子,就等着在面试大会上直接被刷掉。然后全家会被管家带到大人物看不到的角落。通常他们都称呼那里为,废物专区。 很多亲戚都说,吃完一个年夜饭,心情挫败到要去看整整半年的心理医生!年年害怕却又年年参加,频繁见面没能让家族成员感情更紧密,竞争也更加白热化,心态也因竞争而变得更加扭曲。 交谊厅里爵士乐团正吹着悠扬的萨克斯风,男歌手用低沉嗓音唱着浪漫的英文情歌。陆爻坐在爷爷身旁,盯着眼前一张张奉承的脸,杯光酒影微醺的气氛,却让他有种莫名疏离? 不知是否是失恋的关係,一切的一切让他越来越感到厌烦,甚至渐渐萌生想离开的念头? * 趁着爷爷跟才艺美少女陆蓓蕾聊天的机会,陆爻偷了个空,溜出人满为患的交谊厅,来到走廊底被称为废物专区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感觉和充满上流气息的交谊厅气氛完全不一样? 这里充斥吃完年夜饭,连第一轮面试都参加不了,就被刷掉的亲戚。明明都是洋溢着高档欧陆风情的房间里,上流专区听的是高雅爵士乐,先生们聊的是国际情势,和商业併购案那一类严肃正经的话题。贵妇们比的是我小孩读什么学校,我老公今年又为陆氏集团赚进多少钱! 废物专区不谈那些正经八百的话题,大家坐在一百吋投影布幕前,开心嗑瓜子,吃零食聊天,然后大唱卡啦ok。房间角落,一桌桌烟雾瀰漫的麻将桌,不知已大战几百回合了? 对比上流专区的华丽与疏离,他感觉下流专区的人多了份轻松自在又充满活力?回头看着门窗贴着歪歪斜斜的红色春联,虽然这是人人避而不谈的废物专区,怎么在这里他感觉到真正过年气息?体会到亲戚间应有的正常互动? 时间紧迫也没时间多想,陆爻赶紧提起精神,在房间角落找到独自在窗边,用落寞神情看雨的弟弟。 十分鐘之前,爷爷问了从英国回来的弟弟最近在忙什么?弟弟喜上眉梢的展示他在影音频道拍的跑酷影片。什么是跑酷?亦即就是盪过树枝,飞越栏杆,飞越矮房子,爬过围墙等一系列高难度的跑跳运动。 这运动这几年在欧美青少年间很流行且蔚为风潮,甚至弟弟似乎是这运动的佼佼者,他的影片在网路上有一万多人订阅,按讚人数更是快突破十几万!仔细一看,弟弟的程度完全儼然是一名小网红了! 热爱运动,四肢灵活的弟弟一脸骄傲的为爷爷介绍。影片都没播完,那些飞墙走壁的危险画面,已经让爷爷按耐不住情绪震怒不已。当下小妈脸色惨白吓到差点晕倒,多亏小妈那三个乖女儿,又是按摩又是撒娇,很快转移了爷爷的注意力。最后弟弟独自一人,被管家送到这个废物专区反省。 「瞧你一脸忧鬱,这样一点也不像勇敢的阿基拉队长喔。」 陆戡转过头发现是陆爻,一脸惊喜。「哥,原来你也有在玩《刺客教条》喔?」 「我没有玩电动玩具啦,但是你在影片里都自称阿基拉,所以我去查了资料。网路上说那电玩已经改编成电影,今年年底就要上映了。」陆爻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瀟洒的走过去。 刺客教条以中世纪为场景,影片最有名的画面,是主角从塔尖上一跃而下。那画面被跑酷玩家列为经典,也被玩家们推崇为跑酷运动的起源。 「对啊,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弟弟陆戡亮着眼睛,兴奋的说。 「好啊,反正那时候我在美国,到时候我飞去英国找你,我们一起过圣诞节。」陆爻耸耸肩来到他身旁,在有着玫瑰花纹的贵妃椅上一起坐下。 「这世界上只有大哥对我最好!」弟弟转身带着有些傻气的笑,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他。 「傻孩子,大家都喜欢你啊。如果爷爷不是爱你,根本不会花时间了解你在做什么。」 其实爷爷不喜欢陆戡,因为弟弟除了长的可爱外,功课不好,没有任何能搬上檯面的才艺,甚至连嘴巴也不够甜。完全不符合爷爷的期待。这么多年他还能待在上流专区,靠的都是那三个才艺美少女姐姐。面对单纯的弟弟,伤人的话陆爻说不出口。反正弟弟也单纯到完全看不明白,所以在弟弟觉悟前,他也不想说破,就继续装傻到底了! 他奴奴下巴,指向房间角落忙着打麻将的陆珍宝。「你瞧,爷爷有跟你爸说半句话吗?」 他们的父亲早被逐出家门,但是因为两位奶奶的坚持,只有年夜饭这晚才得以回得。年夜饭一结束,陆珍宝也不用管家送,便自己熟门熟路跑到这打麻将。面对浪荡不羈又毫无力争上游决心的败家子,爷爷完全无话可说。而陆珍宝则直言,无话可说就不要说,反正他也懒的奉承!面对这样有个性的爸爸,夹在中间的他们,也只能自立自强了。 看到弟弟破涕为笑的脸,他才继续说。「自己要小心,不要勉强,做任何危险动作前务必做好防护。我不是囉唆,因为比起那些只会按讚看热闹的观眾,我们更在乎你的安危。」 这才是他最想跟弟弟说的话,知道弟弟听不进去,只能把想说的话放到最后说。话说完,陆爻紧紧拥抱着这个初中才刚要毕业的弟弟。虽然他们只有一半血缘关係,但是比起父亲,他更在乎这个弟弟。 青春期的孩子,当然对这种充满爱心的拥抱感到尷尬。只见陆戡急急忙忙推开他,挣扎着笑着说话。「我知道啦,我以后拍片会更注意安全。」 他喜欢看弟弟笑,那笑容很阳光却又带点傻气。不知为何在家里却很少看到他笑?弟弟虽然功课普通,却是很热情活泼的孩子。如果把他放在一般人家,会是一个很开朗正常的孩子。摆在这个家族,却让他显的一无是处…… 虽然自己也像爷爷一样觉得跑酷很危险,阻止的话还是说不出口。在那些影片里,能看到弟弟满满的自信笑容。或许也惟有透过跑跑跳跳的过程,弟弟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林口的雨依旧淅沥沥下个不停,兄弟俩坐在窗前贵妃椅上聊了许多,甚至他连自己失恋的事也跟弟弟说了。他不怕弟弟笑,他只怕弟弟误以为他是个完美的人,在他的观念里,只有努力不懈怠的人,没有完美的人! 这夜俩人欣赏着林口台地星星点灯的夜景,谈了很多人生规划,淡淡薄雾为景色增添了一丝迷离,好似也为茫茫未知的未来添上一抹阴影…… 待续 28.小强先生再次跃起 他们在林口爷爷几住到初二早上,才返回陆家位于台北信义区的豪宅。陆爻家是社区大楼,全栋共有十八楼,每层只有一户,大约一百坪。从十五楼起有四层都是陆家所有,买房时妈妈打的算盘是,日后陆家两个男生结婚后一人一户,大家就能继续住在一起。 只是两个男生都还年轻,结婚也遥遥无期,于是一户价值一亿的豪宅,就这么一直摆着养蚊子。一直以来一家大小的吃吃喝喝,还有孩子们的学费跟房子都是爷爷买单,只要孩子们乖乖不出乱子,就算豪宅放着养蚊子,富爷爷也无所谓。 陆爻妈妈住在豪宅最顶楼,大楼旁就是葱绿的公园,还可以远眺象山,风景简直是美不胜收啊!高楼层的好处是还拥有鑽石般闪烁的无敌夜景,甚至不远处就是雄伟的101大楼,每年元旦放烟火,这里更是抢手的景观第一排呢! 「妈,怎么啦?」此刻陆爻站在通往楼下的楼梯口,望着坐在台阶上发呆的妈妈有些疑惑。 「啊?」陆夫人回过头发现是儿子,美丽脸庞露出些微尷尬,不一会又恢復神色自若模样。她站起身往楼上走,自顾自说话。「他们还在打麻将,屁股都黏在椅子上叫都叫不起来。不如我们母子俩先吃吧,等等再让佣人送饭下去给他们。」 陆爻回头望了一眼楼下。他们家位于信义区的豪宅是上下打通的。妈妈住顶楼,小妈住楼下。或许是因为政策婚姻的关係,爸妈的感情相对淡薄些。所以如果爸爸有回来,住小妈家的机会比回楼上还要多更多。 此刻爸爸正跟三个女儿开心打麻将,然后小妈则站在爸爸身后贴身伺候茶水。家人间很稀松平常的画面,看在身为正宫的妈妈眼里,却显的格外刺眼。 妈妈的无奈他看在眼里,自己的名字里有个爻字。爻是希望的意思,这是不是也代表,就算没什么感情的夫妻有了孩子,总图个希望,希望丈夫能回来身边?只是泼出去的水怎么收的回?尤其还是一滩混水! 现在陆爻坐在足足可以容纳十个人的大餐桌旁,陪妈妈吃午餐。就算身旁还站着两个佣人帮忙加菜添饭,富丽堂皇的顶楼豪宅还是显得冷冷清清。 「欸,罗小姐,等会要不要去看电影?」他一边喝汤一边试探的盯着妈妈。 「看电影?你跟我?」满桌山珍海味,陆夫人碗里却只夹了一些青菜,美目里尽是意兴阑珊。 「嗯,你跟我。」他凝视着她积极的说。 在外人面前他会恭敬的称呼她妈妈,但是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他则会直称她罗小姐,甚至打趣的叫她副总,搞的自己很像她的小狼狗。他没什么别的意图,图的也就是博美人一笑! 妈妈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婚后就在家带小孩。等到他可以离身,妈妈才开始到爷爷公司上班。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感觉母亲有些忧鬱。事实上,有那种老公谁开心的起来?但是日子总要过,所以如果可以,他尽量不要造成妈妈困扰,甚至努力让她开心。一直以来他在那张美丽脸蛋,只能看到言不由衷。年龄渐长他慢慢懂事,渐渐萌生希望看到妈妈发自内心,灿烂笑容的念头。 想到这却又不禁犹豫,如果真有那一天,或许就是这个金碧辉煌的黄金鸟笼,失去女主人的时刻。 陆爻的话听的夫人一头雾水,望着他陆夫人疑惑说话。「儿子,你上次不是说有喜欢的女生,怎么都没看你们约出去玩?」 「呃……其实我们分手了。」 「怎么可能?你这么帅,又温柔,人又体贴,那女孩子是哪一点不喜欢你啊?」那番话听的陆夫人花容失色,完全不敢相信。 「……」他不禁在心里喟叹,果然是自己的亲妈,真的是我的好只有你知道啊!他摊摊手无奈的笑了笑。「罗梓琳小姐,我只是想约你看电影,我们别提别的女生好吗?」 陆夫人没再追问。他们母子一向无话不谈,感情甚至像朋友一样好。她也明白儿子的个性很稳重,如果不是很严重的地步,以儿子的个性,对喜欢的女生是不会轻易放手。她还想接着问下去,陆爻的手机就先响了。 只见陆爻接起电话,却是一脸不耐烦。「……对啦,我在信义计画区的家……」 「现在在陪家里的美人吃饭,等会要去华纳威秀看电影。我爷爷在林口啦!你想他就去林口……烦死了,想来就来,不要再问东问西……」 陆爻一脸厌烦的掛上电话,还想说什么门口对讲机的声音却突兀的响起。佣人接过对讲机讲了几句,然后靠向餐桌向两位报告。 「少爷,楼下管理员说,有个叫樊士濬的先生找您。」 什么?陆爻诧异的瞪大眼睛,明明那个人几秒鐘前才刚跟自己掛上电话,怎么现在就出现在他家楼下?他不会是从一开始就在楼下徘徊吧!陆爻还在想,陆夫人就已经说话了。 「阿爻的朋友?那就请他上来啊。」陆夫人挥挥手示意佣人开门。佣人点点头,走向对讲机请楼下管理员放行。 不一会樊士濬已经出现在陆爻家客厅里了。 「妈,这位是樊士濬,他是我之前哈佛的同学,后来转去麻省理工。他因为身体不好回台湾看中医调养身体。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跟我一起住在杨明山的朋友。」陆爻指的樊士濬一脸虚情假意的介绍。 之前软体搞太久,搞不出的所以然,加上樊大爷又很爱面子不想人家问,所以樊大爷直接改口说在看中医。想当然尔这些都是敷衍的藉口,事实上樊士濬根本连一次中医也没看过。感觉樊士濬有病的应该是眼睛,但是这种病只要去信义区的夜店看辣妹,自动就好了! 「阿姨您好,恭喜发财,我是樊士濬,陆爻一直很照顾我,真的非常感激。」樊士濬双手相叠,弯腰作揖,做出标准又熟练的恭喜发财手势。接着话锋一转奉承的说。「阿姨好年轻喔,我差点以为您是陆爻的妹妹呢。」 「哎呀,你这孩子嘴巴真甜,来阿姨给你个小红包,祝你新年快乐。」那番话听的陆夫人娇羞不已,随手从香奈儿小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他。 感觉妈妈情绪起了很大变化,甚至连笑容都花枝灿烂起来?那模样看的陆爻有些傻了。这才意识到似乎是樊士濬的关係。 樊士濬的优点就是长的帅,他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又露出一口白牙。混血儿精緻又俊美的五官,常会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惊为天人!但是跟他熟了之后才会知道,这人根本是扎扎实实的王八蛋啊! 对他而言樊士濬是个废渣,对妈妈而言樊士濬是异性,是二十初头可口又帅气的小鲜肉啊!想到这,陆爻忍不住重重咳了几声,陆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呃……你们等等喔,我先去换衣服喔。」 陆夫人前脚一走,樊士濬立刻毫不掩饰,把红包袋里的钱全掏出来数。「哇,你妈真大方,小红包就有两千耶。」 「樊士濬,你不是回高雄了?」那见钱眼开猴急模样看的陆爻不禁摇头。 「对啊,但是哪里好无聊,而且他们都讲台语我也听不懂。所以昨天一早我就搭高铁回来了。」 「昨天?今天才除二耶,你昨天就回来,这不是摆明,只是去高雄骗红包吗?」虽然他也觉得农历新年真是骗红包的大好机会,但是他们好歹也是撑到初二吃过早餐才回来。樊士濬这不要脸的人,居然领完红包,大年初一拍拍屁股就离开高雄? 「不然嘞?是要在那里住到结婚生子吗?」中国年不就是红包年?过年不领红包是要干嘛?也不是他讨的,都是那些人自愿的啊! 樊士濬看着陆爻质疑的表情,完全不明白他不高兴的点?他自顾自将钱全数放进皮包,接着左右张望,一脸兴致勃勃的说。「阿爻,你说要介绍给我的妹哪?」 「进去换衣服了。」陆爻抬抬眼皮,没好气的说。 他刚刚不小心瞥到樊士濬满到快爆出来的钱包,看来两天一夜的高雄行,热情的高雄乡亲们,让这个废渣荷包满满啊! 「你……」什么?刚刚去换衣服的,不是陆爻的妈妈?瞬间樊士濬倒退几步,露出惊恐表情,手指着他频频颤抖。「你……陆爻这是仙人跳吧?」 此时此刻陆爻只感到虚弱无力,仙人跳?你樊士濬是付的出赎金吗?下一秒他直接将樊士濬推倒在沙发上,然后用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脑袋想着要立刻打开窗,将寄居蟹直接从十八楼丢下去一了百了!还在想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阵娇羞的声音。 「欸,不好意思喔……让你们久等了……」 回过头陆爻吓了一跳,身后那个可爱的小女人不会是罗梓琳小姐吧?只见她穿着一件白色高领上衣,外搭一件黑白呢格纹香奈儿小外套,和刷白的淡蓝牛仔裤,和金色芭蕾舞鞋。然后侧背一个小小的黑色lv斜揹包。 罗梓琳小姐今年堂堂迈入四十五岁,岁月在这美丽女人身上没留下多少足跡。漂亮脸蛋如白玉般精緻无瑕,一米六的匀称身材,一直维持的玲瓏有致,穿着牛仔裤的她,此刻浑身上下散发着轻熟女的清新气质。 这样想来他只看过妈妈穿端庄的套装,还没看到她穿牛仔裤耶!天知道一个废渣小鲜肉樊士濬,居然能将原本情绪低落忧鬱的罗小姐迷的团团转,也真是始料未及啊! 「喂,你罩子给我放亮一点,等会别乱说话。不然你就死定了!」陆爻拍拍樊士濬脸颊,用恐吓的冷峻语气说话,接着起身振振衣服说话。 「罗小姐,走吧,我们去看电影嘍。」他朝妈妈露出绅士该有的和煦微笑,然后弯起手,让她勾上自己的臂弯。 樊士濬一脸老大不愿跟上来。甚至还叨念着应该再多约一些人。心知肚明樊士濬想约的,是他那群花漾年华的妹妹们。只是一个罗梓琳已经很危险了,怎么能将可爱的妹妹们送入狼口呢?他狠狠往樊士濬头巴下去,才让那个废渣乖一点。 后来那一天他们看什么电影已经忘了,反正电影散场后,还陪贵妇逛了百货公司。后来妈妈在男装部,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套名牌西装当伴手礼,收到高档礼物的樊士濬,态度马上360度大转弯,发挥了超高的撩妹功力,把罗梓琳小姐逗的乐开怀。 这让陆爻很感动,毕竟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看到妈妈发自内心的笑容,所以就算对象是废渣樊士濬,也认了。 遗憾的是感动通常无法持续太久,因为很快的,无情的风暴又再次席捲而来。 待续 29.欢喜冤家来过年(上) 自从她在红豆食府撞见陆爻跟慕容沁约会后,原本陆爻每天都会传赖的讯息给她。奇怪的是从那一天起,陆爻就再也没联络了。应该是那场约会他最后选择了慕容沁,所以放弃她了吧!也对啦,反正她本来就是难搞的女人,被放弃也只是早晚的! 如果他想跟慕容沁在一起,那自己又怎么能留着他送的礼物呢?应该把东西退回去吧? 她把陆爻送给自己的burberry风衣拿出来看,睹物思人不禁哭了出来,结果眼泪还没滴下来就先遇到爸爸回家了。爸爸没问她怎么哭了,反而奇怪她怎么有钱买名牌风衣?知道是陆爻送的,爸爸更是气坏了,骂她怎么能收那么昂贵的东西,然后二话不说把礼物给没收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爸爸凭什么没收她的东西?虽然很生气,又怕爸爸生气会去怪罪陆爻,最后能做的,也只有整个年假摆臭脸给爸爸看。还好他们年夜饭是跟隔壁邻居阿海家一起吃年夜饭,所以气氛还不至于太难看。 说到那个阿海,就让她有点尷尬了。那一天他对自己又牵又抱的,两人之间似乎出现微妙变化?因为感觉怪怪的,所以这几天自己都特意避开他。 她好奇的是,那种怪怪的感觉是喜欢吗?她对阿海有喜欢的感觉吗?她是喜欢他啊,喜欢俩人像兄弟姐妹般自然的相处模式,只是那种喜欢是爱情吗? 这问题完全超过她的理解范围?所以她趁过年前大扫除时,把仓库里的小说全都搬出来翻一遍,却越看越胆战心惊,甚至有种看恐怖片的错觉? 所有有关青梅竹马剧情的小说,每一部的结局都是女主角拒绝了疯狂追求的小开,然后跟青梅竹马的邻居在一起。小说的意思是,青梅竹马才是真爱!只有他最瞭解女主角,最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小开完全只是来衬托青梅竹马的好! 意思是她应该跟阿海在一起吗?这剧情怎么让她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在想时,爸爸请来帮忙打扫的阿姨靠过来问她:『小姐,这也是要丢的垃圾吗?』她看着打扫的阿姨,呆呆的点头。最后当圾车车把那一拖拉库小说都载走后她才回神,想去追垃圾车也来不急了。 她应该是白痴吧!被自己奉为圣经的小说都丢了,接下她的恋爱要靠什么?还在想时,突然有人打断思绪,害她差点吓死。 「听说你交男朋友了?」坐在馥家客厅的沙发上,范子稽端着红酒靠向馥亚藜,脸上明显写着好奇。 「哪有,叔叔听谁说的?」那样的话让馥亚藜瞬间竖直背脊,正经危坐。 她和爸爸的学弟兼好麻吉,范子稽医生坐在客厅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堆五顏六色的糖果饼乾,和水果。现在他们正等着爸爸跟阿海煎好牛排,就可以开饭了。 今天是初四,爸爸的好朋友范子稽叔叔下班后直接来她家吃晚餐。范叔叔是急诊医生,整个年假都没休息,他说医院有不成文的规定,过年假期得分两批休,通常是礼让有家庭的人先休。范叔叔未婚,家人全移民国外,所以几乎每年春节假期范叔叔都在急诊室渡过。 所以叔叔的年假是从过完年才开始。因为这样爸爸觉得他好可怜,只要没出国,每年都会约他来家里吃饭。 跟苦命的叔叔相反,爸爸主要看门诊,再加上预约的开刀。台湾有迷信过年看医生会病一整年,所以过年不只门诊休诊,也不会有病患要预约开刀。所以她和爸爸每年都能轻松愉快的度过新年假期,甚至爸爸还能带她一起出国旅游呢。 只是他们不用回乡下吗?原本要,自从妈妈离家出走后,前两年阿公没说什么,第三年开始阿公就要求爸爸离婚办一办,赶快去相亲。 『我明明有老婆,干嘛要我相亲?』 『那你去把老婆找回来啊,找的回来我就不逼你相亲了!』 其实就是找不回来,所以爸爸只好装傻嘛。不想离婚也不想相亲的爸爸和阿公撕破脸,从此之后他只负责寄钱回去,然后再也不用回台南了。她们馥家是外省人,祖籍山东,毫无意外,他们都有着山东人倔的跟驴子般的坏脾气,有时候她不禁想,他们馥家上上下下还真是一脉单传的倔强啊! 「你爸说你交男朋友了。而且他还说,你的对象还是富豪陆震东先生的孙子陆爻呢。」 「没有,我们没有交往,叔叔别听爸爸胡说八道,他最爱编故事了。」 「是吗?」范子稽拿着酒轻啜了一口,薄薄唇瓣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其实我觉得那位陆先生人还不错呢。」 「怎么说?」她打开放在糖果盒里的乖乖软糖吃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却不知不觉拉长耳朵。 「之前他爷爷住院,陆少爷好孝顺,天天来医院看爷爷呢。」 「搞不好是装的。」她轻哼一声。有那么善良吗?善良的人又怎么会脚踏两条船? 「那种程度的关心确实可能是装的,但是有些细节的体贴是装不来的。」范子稽将酒杯搁在桌上,轻描淡写的说。 「叔叔怎么知道?」她抬头,有些讶异。 「听病房的护理师说的,他说陆公子每次来都会带花,然后也没指挥她们,就自己动手换。后来老先生出院,陆公子很有礼貌的一一向她们致谢,最后还写了感谢卡寄给医院。像这样富有却没有骄气的孩子还真少见呢。」他凝视着馥亚藜,边注意她表情中细微的变化。 「因为他是留英的,特别重视礼节……」她垂下头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想追她的富家少爷一海票,偏偏她全看不上眼。唯独感觉陆爻跟一般的公子哥儿不一样?那一天他们一起去海边时,他热心的帮路人照相,就算小孩踩上汽车引擎盖他也没动怒。感觉他是修养很好的人,修养好的人会劈腿吗?如果会劈腿像他那样身价的人早就緋闻满天飞了,怎么还能等到现在?所以……她是不是误会他了? 感觉她情绪起了变化,他思忖着缓缓开口。「所以,你们现在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矛盾?」 「你,怎么知道……」她抬起头用诧异眼神盯着他。怎么范叔叔不是急诊医师吗?感觉更像心理医生般洞悉人心啊! 「就是年轻时谈了很多失败的恋爱,累积的经验嘛。」他耸耸肩无所谓的笑了。 「以前脸皮薄动不动就放弃,现在还这样就不行了。所以与其犹豫不决,现在我会选择厚着脸皮主动出击喔……」 「所以叔叔觉得我应该直接约他出来,问他究竟喜欢谁?」她捧着脸有些害臊,感觉自己会不会太花痴了点? 「约他出来喝酒嘛,然后灌醉他再问。啊,不过这是男生的方式耶……」范子稽说完,自己都忍俊不住笑了。 「约他喝酒不好啦,但是……如果喝咖啡应该可以。」她亮着眼睛说话。不知怎么的,一直犹豫不决的事瞬间豁然开朗。 「谢谢叔叔,有你真好。」她用撒娇表情扑上前抱住他手臂。范叔叔风趣幽默,eq又高。从小到大和自己最聊的来的就是他,比起那个顽固又不听话的老爸,她常想,如果范叔叔是她爸爸该有多好? 「小藜,你好乖喔,我也好喜欢你,如果你是我女儿就好了。」范子稽低头,用爱怜眸光凝视着她,然后伸手抚摸她一头柔软的棕发。 「叔叔喜欢小孩吗?那叔叔怎么不结婚?啊,不对,应该是说,叔叔有喜欢的人吗?」她抬头用圆滚滚的眼睛,好奇盯着他瞧。 「呵……」他轮廓分明的眼睛眨了一下,半响,方才悠悠说话。「我啊,有个喜欢很久的人,是属于傲娇系的美人,只是脾气很差,动不动就生气……」 「我觉得能让叔叔喜欢,是很幸福的一件事耶!」她双手托腮,用感动眼神凝视着他。一直以来都是叔叔在听她说,从来没听过叔叔讲自己的事。现在他愿意告诉自己,是不是表示他也把自己当知己? 叔叔长的高高瘦瘦,白白净净,一双眼睛轮廓很深,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样。他穿着白袍玉树临风的模样很帅气,还有风趣幽默的谈吐,这样优点一拖啦库的男人,连自己都忍不住要喜欢上他了啦!所以馥亚藜真的好羡慕,那个能让叔叔恋恋不忘的傲娇系美人喔! 「啊,啊!」 沉浸在感动气氛中的两个人,突然听到厨房传来男人的惨叫声,他俩对望一眼,那声音几乎让他们吓到毛骨悚然啊…… 待续 30.欢喜冤家来过年(下) 突然间厨房传来粗哑的男人惨叫声,让客厅的两个人吓到跳起来直接往厨房衝。一阵烟雾后,就看到被呛到直咳嗽的馥斯年和兆拓海。 范子稽当机立断,打开窗户跟后门让烟雾散出去。接着上前拉住阿海问话。「你没事吧?」 「阿海那个笨蛋,居然把整瓶酒倒下去!」阿海没说话,馥斯年抢着替他回答。 他们在厨房煎牛排,看顏色差不多,他告诉阿海可以加点酒去腥,没想到阿海二话不说,整罐酒拿来直接倒下去,瞬间引燃锅炉大火。还是自己快速用抹布盖住锅子,然后立刻关掉瓦斯炉,才免的整个厨房毁于一旦。 「你没事吧?我看看……」范子稽拉着阿海的手,小心谨慎的检查他的脸跟眼眉,还有手脚。确定都没事后他拍拍阿海肩膀说话。「还好啦,只是眉毛烧掉一点点……」 「什么?我的眉毛不见?」闻言,阿海大惊,不分由说的直接往厕所衝。 那个白痴!看到这一幕她真不知该怎么说了。馥亚藜踩着拖鞋上楼,去储藏室拿了乾净大毛巾,再去爸爸房间衣橱找了一件t恤,跟外衣,接着下楼。经过厨房时,爸爸跟叔叔已经整理好厨房,准备重新煎牛排。然后她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等白痴阿海出来。 看到那个湿漉漉的像掉到水里去的人从浴室走出来,她没好气的朝他吼。「过来!我帮你擦啦!」 谁要嫁给这种二百五的青梅竹马啊!小说根本都在乱写吧!她把大毛巾盖在阿海头上,然后将他的头当洗衣板一样搓,最后在他的唉唉叫声中松手。藉故要去拿吹风机,要阿海先去换衣服免的感冒。但是,白痴会感冒吗?算了,感冒也是他的命,她懒的替那个笨蛋烦恼了! 再回来客厅时,阿海换好衣服了,她二话不说拿起吹风机帮他吹头发。有别与在厨房轻松谈笑的爸爸和叔叔,平常无话不谈的两人,今天却弔诡的无话可说?或许,她心里还惦记着在天母大街上发生的事吧…… 「欸,我说那个小藜……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我哪有……」她担心的事却被他先提起,馥亚藜反而害羞起来。「是你才有话要说吧……」 「嗯,我是有话对你说啦……」阿海一把接过馥亚藜手上的吹风机,兀自吹起头发来。 「喔……」她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好害怕他接下来要说的事。这会看他歪着头吹头发的动作,还有那双轮廓分明的大眼睛,怎么会突然觉得,这傢伙还真的有点帅呢?唉唷,她直接别开头,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到哪里去…… 「馥亚藜,其实,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他一边吹头发,一边若无其事的说。 什么?他在说什么?谁喜欢他啊?是小说说,女主角要喜欢青梅竹马的邻居,但是她的人生不是小说,她也没有喜欢他啊!等等……等等,她怎么感觉有哪里怪怪的?正当她脑袋一团混乱之际,阿海已经继续说了。 「拜託你不要喜欢我啦!因为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网球,网球在我心目中排第一,女生就只能算第二。但是你们女生都不喜欢当老二,所以就算我们在一起也是会分手啦!」阿海皱着眉头一脸纠结。其实比起当男女朋友,他更喜欢他们现在的关係啊! 「你……你的意思是……」奇怪,姑且不论她的人生是不是小说,照小说里写的,青梅竹马最后都要在一起的。所以现在他不是应该跟她告白吗?她有点懵了。 什么?他讲的那么明白她还听不懂?啊,肯定是吹风机太吵了!阿海直接关掉吹风机,然后在她面前站直身体,接着来个九十度大鞠躬。「馥亚藜,拜託你不要喜欢我!」 「……」这一幕简直让她傻眼了,一直以来困扰她的事,原来都是庸人自扰? 所以小说写的都是骗人的,现实生活女主角不一定要跟青梅竹马在一起?她松了一口气,感到万分庆幸。松懈下来后,看到阿海那张二百五的脸却忍不住火都上来了!下一秒她直接扬起手,给阿海来一记手刀。 「你干嘛打人?」握着疼痛的手臂,阿海机警的跳开来。 「不好意思,我没有喜欢你喔。我是最近那个来人不舒服,所以懒的说话。还有,拜託你,别把自己想的太了不起。瞧瞧你那副尊容,没有女生会喜欢白痴的。」她将他的湿衣服跟毛巾包起来,然后拿着吹风机,昂着头骄傲的走开。 「哈哈,原来是我误会了……」阿海搔搔头,傻傻的笑着。 「哈囉,牛排好了,过来吃喔。」范子稽端着香气四溢的牛排,从厨房走出来。 「终于好了,我快饿死了!」听到范叔叔的召唤,阿海第一个衝上前,在餐桌前坐定位。 「小藜呢?」 「去洗衣服啦!别管她了,我们先吃饭啦!」其实他又睡到傍晚才起床,所以这算是他今天第一餐呢!阿海看着满桌菜餚一脸虎视眈眈,听到旁边熟悉声音飘来,他立刻指挥。「杰森,我要黑胡椒酱!」 馥斯年下意识从橱柜里拿出调味酱,递给他时忍不住直接用黑胡椒罐敲他的身体。「臭小子,你当我佣人啊?」 「过年洗什么衣服啊?你们先吃,我上去叫她……」范子稽看了看静悄悄的二楼一眼,接着转身往楼上走。 「臭小子,人家范叔叔今天还去上一整天的班,你是在家睡一整天,你好意思先吃?」看到已经动手狼吞虎嚥吃起来的阿海,馥斯年又朝他手臂捏下去。 「啊……」阿海歪着头哀哀叫,只能用可怜狗狗的眼神哀求着,馥斯年才悻悻然住手。 面对凶狠的馥斯年,阿海只能搁下牛排的刀叉乖乖等他们下楼。心里想着这两个果真是父女,都一样兇耶! 他爸妈早早就离婚了,爸的女朋友带女儿来台湾过年,所以爸爸带着母女俩跟阿妈一起去花莲玩。因为车子坐不下,就把他寄放在馥家,馥医生明明答应爸爸要好好照顾他,怎么现在感觉这对父女联手一起欺负他? 「那个杰森,如果他们一辈子都不下来,那我们是不是都不能吃了?」阿海怯怯的问,得到的是杀气腾腾的眼神,就算肚子饿的咕嚕嚕叫,也只能乖乖闭嘴。 馥斯年推推眼镜,瞇眼望着坐在旁边大男孩一眼。比起那个一脸贵气的陆家少爷,其实他比较喜欢这个从小看到大老实的隔壁邻居阿海。阿海很乖,没什么不良嗜好。单亲家庭的关係,身为体育老师的海爸怕阿海会学坏,就把他带在身边教阿海打网球。 虽然阿海功课普通,网球场上倒是闯出好成绩!一样兴趣可以长期培养那久,久到都变成职业,足以证明阿海的个性稳定,是个认真可靠的男人。这样看来,把宝贝女儿交给他是最适合不过。 只是,想追他女儿可没那么简单,得先通过岳父这关啊!哼哼,馥斯年抬高下顎,用高傲表情扫了他一眼。决定展开史上最严谨的馥家女婿拷问赛。 「阿海我问你,你放假白天都在睡觉,那晚上在干嘛?」 「就吃饱继续睡啊,不然杰森晚上都在干嘛?」 「阿海我问你,你除了打球之外还有什么兴趣吗?」 「就打球啊,不然杰森除了当医生还有什么兴趣吗?」 他问一句,他顶一句,这个阿海是故意的吗?狮子座的馥斯年一向没什么耐性,这样的回答更是磨掉他的忍耐力。馥斯年浓眉一挑,理智线啪的一声直接断掉。 「阿海,我现在很认真问你,你喜欢我女儿吗!」 馥医生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他感到无限惶恐。阿海尷尬望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自己几分鐘前才拒绝过馥医生的女儿耶! 能据实以告吗?说出来会不会被杀啊?还在想时,楼梯口传来拖鞋声和谈笑声,阿海迅速端起装牛排的盘子,跳到餐桌对角离馥医生最远的地方。边大啖牛排,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嚷嚷。「他们下来了,我们可以吃饭了!」 馥斯年瞠目结舌瞪大眼睛,盯着那个用狂风扫落叶的速度狂吃牛排的阿海。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根本就是十八岁的身体,装着一个八岁小孩的智商。所有关于情事上的烦恼,这孩子根本未开窍吧! 还在想时,那个大男孩递了一个空杯给他,然后用星星般闪烁的可爱眼神眨巴眨巴望着自己。 「杰森,拜託,我想喝饮料。」 「你第一次来喔,饮料在冰箱自己去倒啦!」馥亚藜走过来,举起手直接往阿海后脑杓打下去。 「小藜,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啊!」一旁的范子稽见状大惊失色的嚷嚷。接着转过头,朝一旁搔着头的阿海温柔说话。「阿海,你等一下,叔叔去冰箱拿果汁喔。」 于是馥斯年坐在餐桌旁眼睁睁看着女儿跟阿海,两个人拿着刀叉在餐桌上展开大战。是他太天真了吗?还想把这两隻配对?看来不止是阿海,连女儿都未开化吧? 「小朋友,果汁来嘍。」范子稽将葡萄汁放在两个孩子面前,然后拿着一罐葡萄酒绕回馥斯年身边坐下。「杰森,有人送我一瓶1982年的波尔多红酒,要不要来嚐嚐看?」 「好啊,快开来喝啊。」这一听,馥斯年眼睛都亮了。1982年的法国,天气温暖雨水少,是葡萄酒最好的年份,那一年的波尔多葡萄酒就算平价的都好喝。光是听都流口水了。 盯着范子稽打开葡萄酒的软木塞,再将酒注入酒杯。酡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里翻腾,空气里瀰漫着淡淡红酒香气,让人陶醉不已。 「cheers。」 馥斯年跟学生时代的挚友范子稽一起举起酒杯庆祝新年。嗅着香醇美酒,他轻啜了一口,美酒入喉的瞬间感动一涌而上。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堂堂一个教学医院主任,整个年假都在照顾这两隻,不知感恩图报为何物的臭小鬼!一隻动不动就摆臭脸,一隻每天睡到下午才起床,眼睛睁开就吵着要吃饭! 终于能跟正常人对话,还能一起品嚐美酒,那种感动难以言喻,这才是他要的人生啊!馥斯年拉住身旁范子稽的手臂,用几乎痛哭流涕的表情说话。「麦克,还好你有来。」 「欸欸欸,不就是一瓶酒,你这表现会不会太热情了点?」盯着馥斯年感动的泡泡眼,范子稽只觉莞尔。他怕怕他的头,用曖昧眼神说话。「乖乖,我还有带更好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秘密。」 「欸,爸,你在喝酒吗?我也要。」 「杰森,我也要!」 「不行,你们未成年!」 「不公平,为什么你们可以……」 范子稽撑着下顎看着馥斯年抱着那罐酒,跟哀嚎声四起的小朋友吵架,觉得好有趣。虽然他的爸妈和大哥全家都力劝他移民,但是比起在纽西兰当个悠哉的医生,他始终觉得,跟这吵吵闹闹一家人在一起很开心。 有时候他不禁幻想阿海是他儿子,小藜是他女儿,然后下班回家,他煮个简单的三菜一汤,全家开开心心一起用餐。幻想终归只是幻想,事实是他连过年都因为心软而去值班,更惨的是他单恋的傲娇美人,应该永远也不可能点头嫁给他…… 范子稽还在发呆时餐桌突然发生惨叫,他带着笑意起身靠过。看来连想移民也是永远不可能,因为短时间内,这一家人暂时还离不开他呢。 待续 31.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年假一结束,当眾人还在期待浪漫元宵节来临时,迎接他们的却是结结实实的震撼教育!向来最八卦的水果週刊,年假一结束并丢出震撼照片。 一系列的照片从罗梓琳在信义区豪宅搭上黑色bmw休旅车,前往华纳威秀看电影,接着逛百货公司,入夜之后进入高档日本料理大啖美食。 杂志封面则写着:百亿贵妇过年私会混血小鲜肉。 大概是全程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亲密互动,掰不所以然的记者,转而鉅细靡遗为陆夫人全身行头做分析。香奈儿小外套十万,levis牛仔裤五千,lv名牌斜肩小包五万,金色平底名牌芭蕾舞鞋一万,全身上下共计:十六万五千。 结论,富太太连看电影都全身贵气,还有俊美小鲜肉伴游,年假过的好滋润啊! 週刊封面是罗梓琳站在便利商店饮料柜前,琳瑯满目色彩繽纷的饮料柜成为背景图片,明亮的灯光,配上她清新优雅的穿着,美魔女罗梓琳,儼然成为青春洋溢的俏丽ol。后面跟着的,则是高挑壮硕顏质破表樊士濬,他站在一旁,默默递给美人一罐欧洲进口矿泉水,宛如商业广告的美丽构图,不知融化了多少少女心。 有个緋闻不断的老公,在大家印象中宛如深宫怨妇的罗梓琳,这次突然冒出花边新闻,还是跟混血小鲜肉?别说是民眾了,连罗梓琳自己都兴奋起来了! 而且罗梓琳完全不担心老公会生气,因为跟两个帅哥去看电影那天,她还特地跑到楼下去跟老公示威。就想让老公知道,自己也是很抢手的! 有别于坦荡荡的罗梓琳,陆爻心里倒是七上八下。虽然他和馥亚藜已经完全没联络,还是无法想像这件事万一被那个爱贴标籤的馥医生看到怎么办?他有个很爱闹緋闻,名字老是跟明星黏在一起的老爸,现在连妈妈都上八卦週刊了,再加上自己被陷害的緋闻,今后馥医生会怎么看待他们一家人? 因为这样,事发的当天下午,就算妈妈说不介意,陆爻还是紧急在豪宅楼下的视听中心举行了记者会。无非就是专程开给那个,嘴里说的正气凛然,却又爱看八卦新闻的馥医生看的。 次刻陆爻拿着新闻稿亲上火线,逐字逐句照本宣科。「……针对水果週刊未经查证及扭曲事实的报导,我们保留法律追诉权,并请水果週刊,公开做出澄清,否则我们将针对贵刊提起法律诉讼!以上,感谢大家参加今天的记者会。」 话一说完,陆爻完全不理会记者们争相提问,并在保全的护送下离开视听中心。陆爻前脚一走,陆氏控股公司的公关室主任接过麦克风,接着收尾。 「感谢各位记者先生小姐参加今天的记者会,我们替各位准备了咖啡跟小茶点,请移步过来使用……」 跟其他准备吃点心的记者们相比,水果週刊记者楼小兰收起录音机,和旁边的摄影师说了几句,接着小心翼翼躡手躡脚离开视听中心。 楼小兰在灯光昏暗的长廊上左右张望,看到往电梯方向走去的陆爻,连忙奔上前。 她踩着三吋高跟鞋,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到电梯前。就算保全阻止,她还是硬跟着挤进电梯里。在电梯封闭的环境中,盯着被保全护着的陆家长公子陆爻,楼小兰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他。「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水果週刊记者,楼小兰。」 「楼小兰?ttv的楼小兰?」就算感到不悦,他还是礼貌的接过名片。怎么他记忆里,这女人之前似乎是在电视台? 「那是之前,我现在在水果週刊喔。」楼小兰耸耸肩。有别与中规中矩的电视台,週刊可以报导,可以做的事多更多,甚至连薪水也翻倍跳呢。 「喔,这样看来你沉沦的速度真是有够快的快啊!」他轻哼一声,自己跟这个看图编故事专长胡说八道的女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陆爻撇开头,直接把名片递给旁边的保全。 楼小兰无视他的无礼,反正记者跟这些有钱人的关係向来是鱼帮水,水帮鱼,现在最重要的是做正经事。她拿出手机,将画面滑开,然后在陆少爷眼前晃了晃。「陆先生,这是我们下一期的第二弹喔。」 「你什么意思?」看到照片的瞬间,陆爻脸色大变。 「我只能说,整个城市都有我们的眼线呢。」楼小兰娇俏可爱的脸闪过一抹精明干练。 其实她们一开始跟拍的对象就是陆爻,却意外撞见陆夫人和儿子,和那个小鲜肉在一起。因为陆夫人从没传过緋闻,记者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画面绝对会引起讨论。 但是明明他们就是三人行怎么解释呢?也不用解释了反正记者就是无冕王,直接把陆爻的画面咔掉就好!当然,为了怕惹陆夫人不开心,她特别把每个画面都拍的美美的,这样一来不只替那个深宫怨妇拉抬身价,顺便也让怨妇老公见识一下自己老婆有多迷人啊! 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对的,刚刚的记者会,陆爻只说保留法律追诉权,也没去按铃控告。不就证明他们也只是做做样子?至于陆少爷想做给谁看?想来,肯定是做给陆家大老爷子看嘍。 「你想怎样?」陆爻忍住一肚子怨气,逼自己说话。 「没想怎样,横竖都是报导这次我想来点不一样的。我想写一篇关于您的专访。不瞒您说,您可是现在台北最有价值,却也是最神秘的鑽石单身汉呢。」楼小兰知道自己长的颇有魅力,也很懂得利用女性优势。此刻她正努力嘟嘴卖萌装可爱,就希望陆少爷能上鉤。 「抱歉,我不会接受你的勒索。」他又不是艺人,可不想将自己的私生活公开在台面上。噹的一声电梯声音响起,陆爻直接迈开步伐毫不犹豫踏出去。 「反正下一集我们已经设定好,要以您为封面,正或反就随您选择嘍。」楼小兰站在电梯内,依旧是嬉皮笑脸。 「你想怎样我无所谓,麻烦你不要再打扰我的家人和朋友。」他停下脚步转身,冷着脸正视着电梯里的泼妇,而那女人依旧毫不以为意。 楼小兰不为所动的与他对视,直到电梯门在两人之间闔上。没生气?讨厌,又没戏唱了!看到电梯噹一声在眼前闔上,楼小兰只能砸砸嘴,接着她摸摸脸上戴着的针孔摄影机眼镜,边用蓝牙耳机跟同事对话。 「有拍清楚吗?唉,我知道效果不好,我已经尽力激怒他了。谁知道他那么有修养啊!没办法,看来我们得找别的法子了……」 * 那些缠人的记者让他很厌烦,所以当天晚上,陆爻直接躲回到阳明山的别墅。以为至少还有樊士濬可以作伴,没想到樊大爷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跟江诗诗復合了。 原来週刊一出刊的一大早,江诗诗就买了本杂志,跑到阳明山的别墅找樊士濬理论,甚至大骂他是爱情骗子!不过樊大爷本来就是爱情骗子,怎么江诗诗要看杂志才知道? 然后这两个人吵着吵着,不知为何就吵到床上去了?巫山云雨之后,樊士濬赫然发现,江诗诗是他这辈子的真爱啊!真不知这是哪门子的真爱,要上了床才发现?反正那两个人就行李收一收,带着真爱去旅行了! 等等,这一对不是因为旅行才分手的吗?对,其实樊大爷也有在反省。所以这次大爷不环岛了,他带着江诗诗去宜兰礁溪老爷温泉饭店定点旅游。几分鐘前,樊大爷还特地打电话回来交代,要自己别掛记他,因为大爷要等江诗诗开学前一天才会回来呢。 『他妈的,拜託你永远不要回来!』 他几乎是气到在电话里飆脏话,甚至还顺便问候他妈妈。对那隻寄居蟹他可说是讨心掏肺,甚至废渣住自己家大半年,他连一块钱也没收,还当起便利商店店员,三不五时帮他补货买啤酒和零食。废渣明知自己失恋,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带着高雄乡亲跟罗梓琳小姐贡献的红包钱,跟女友去大饭店泡温泉啦! 事实证明废渣根本在践踏他的友情,怎么他还傻傻当他是朋友?他下定决心要直接帮废渣打包行李,让那隻寄居蟹直接滚回美国!陆爻怒气冲冲搁下电话,怨恨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会惹上这些烂事?仔细想想,他招惹到的倒楣事还不只这一桩呢。 水果週刊记者楼小兰给他看的资料,有两张照片,那分别是他和馥亚藜在海边野餐的画面。但是照片非常模糊,感觉似乎是用手机在远处拍摄。当下他直觉,这照片应该是海边遇到的那一家三口提供的。 另一张,则是清清楚楚拍到他和慕容沁坐在红豆食府吃饭的照片,还有他们一起下楼,在百货公司门口等樊士濬开车过来的画面。这样看来,水果週刊应该已经跟踪他一段时间了! 因为这样他传了讯息给慕容沁,拜託她透过关係将照片要回来。慕容沁的爸爸是政界重量级人士,对付这些狗仔绰绰有馀,再说慕容爸应该也不会想自己未出嫁的女儿,上这种八掛杂志吧!还在想时,手机已经传来慕容沁的讯息。 『……这种事我是觉得无所谓啦,反正那些记者没新闻时就会把我搬出来。但是如果你觉得很严重,我会请爸爸去处理。』 『谢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也代我替你女朋友说抱歉,发生这种事想必她会很生气吧?』 盯着慕容沁的留言,陆爻顿了半秒,他从来没跟慕容沁提其他女生的事,怎么她会突然这样写?感觉她似乎在套话?虽然不清楚她的用意,接连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之后,慢慢他也有了防人之心。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没有女朋友喔。』 『但是上次晚宴后,有人说你跟某人走的很近啊?我以为你们交往了?』 果然在套话。他回给她一个笑脸。『呵呵。反正那件事就麻烦你了,改天再请你吃饭。』 『这次可能要请在私人包厢了。』 『哈哈……』 他传了哈哈两个字后就把手机摆到一旁,接着将注意力拉到画架上。图画纸上的馥亚藜回眸一笑的模样依旧美丽,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再见她一面。遗憾的是他只能苦笑了,因为似乎没有再见面的理由了。 视线落在房间角落的纸箱,里面装着他送给馥亚藜的名牌风衣。今天快递将包裹送回来,悲惨的是,还是他亲自签收的…… 就算如此,他还是卑微的想完成这幅画。想到这陆爻伸手抚摸图画纸上的美丽脸庞,眼前的她笑容依旧灿烂,却感觉胸口像被什么堵住般难受?不知不觉手一滑,水彩笔从手中滑落,图画纸上的馥亚藜,美丽脸庞留下长长一道黑色痕跡。他愣了几秒,看着被自己亲手毁灭的画像,下一秒,并动手撕掉整张画纸,然后揉成一团扔到画室最角落。 就这样结束吧!她已经退回他的礼物,代表她选择了那个男生,而他又何必自欺欺人? 待续 32.小白兔,狐狸,与雄狮的对决 t大医院急诊室 明亮的灯光照在人来人往的急诊室,也照在走廊两侧脸色苍白的病患身上。这里是t大急诊室,因为是教学医院的关係,每天都有许许多多不同的状况上演。急诊室的看诊先后不是依掛号顺序,而是依病患的严重程度。 通常以严重车祸或意外受重伤的病患为优先,接着才是感冒好几天高烧不退的儿童,然后是过年期间大鱼大肉后,闹肠胃炎难过到痛不欲生的患者。而会被摆到最后的当然是,深信自己快死了,却一直活的好好的患者。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左右,此刻范子稽医生正皱着眉,对着躺在走廊病床上,被分类到最后一类的患者说话。 「……陈王招弟女士,我不得不提醒您,如果您下次身体不舒服,但是感觉还能走的话,可以打电话来急诊,我会让保全去接您来医院。这样就不用叫救护车,也可以帮您省钱……」 「我不用省钱,反正我有钱!而且我有付钱为什么不能叫救护车?」医生不相信她快死了,让老太太一脸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气呼呼的非常不开心。 「陈王招弟女士,不是有付钱就能叫救护车,是救护车要留给有需要的人。您动不动就叫救护车,是在浪费医疗资源,这样您晓得吗?」面对这个一星期至少来三次,把救护车当计程车坐的老太太,范子稽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我就是有需要的人啊!医生,你看不出来我身体很虚弱吗?要不是在救护车上呼吸了纯氧,我都怀疑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老太太紧紧握着范子稽的手,下一秒别开头,用有些羞怯的表情说话。「还有范医生,人家改名字了,我新名字是王紫薇,别再叫我招弟,那名字好老土喔。」 王紫薇?敢情是琼瑶剧里的紫薇格格吗?望着高龄八十的老太太,用少女般娇羞眼神说话,不知为何范子稽心里只有无限惶恐啊!更可怕的是,只是问诊,她居然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打死不放?这王紫薇女士到底是来看病的,还是当这是花八百块就能摸一下的牛郎店? 「王紫薇小姐,您的外送到了喔。」 一个背着外送保温包包,穿这外送公司制服的年轻男生,熟门熟路的走进急诊室。 「玛莉亚,外送来了,快去付钱。」听到声音,原本半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坚持自己快死了的老太太,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她从随身包包里拿出几张大钞,递给旁边的菲佣。回过头,老太太盯着眼前长的斯文白净又俊俏的医生一脸开心。「范医生,我订了鼎泰丰小笼包,还有猫咪堂的黑糖珍珠鲜奶茶,一起吃嘛。」 「不用了,我不饿。还有王紫薇女士,您点滴打完应该就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感觉自己似乎在对空气讲话,因为病患也没听,此刻她正忙着指挥菲佣,分送食物给值班的工作人员食用呢。这样看来王女士真跟的上时代,还会用时下最热门的点餐平台订餐呢。看来紫薇就算活到一百零一岁也没问题了! 急诊室每天的病患很多,有一半却都是没病硬说自己有病。其中,王紫薇女士算是他们的常客。老太太家境富裕,小孩都在国外工作,从前老公在世时两人常结伴出国走走。老公走了之后,国外的孝子女帮她请了菲佣照顾。言语不通的状况让老人家觉得无聊,也因为她家就住医院附近,甚至坐救护车来只要三十秒,让老太太有病没病动不动往医院跑。说穿了就是待在家无聊,来医院凑热闹的。 严格来讲老太太确实有病,患的是现在颇流行名为寂寞的病。寂寞是病吗?寂寞不是病,病起来却要人命! 范子稽打算去洗手间,走着走着却遇上一个人站在路中间。那人手拿着一个牛皮纸包裹的东西,正抬头研究着墙上的指标。他们是教学医院,特色就是很大,在这里迷路是常态,不迷路是变态。所以他们的工作有一半时间要照顾病患,另一半时间在帮忙指路。 基于医院人的热忱,范医生立马上前。定睛一看才发现不得了,这人不就是……「欸,你该不会是那个陆震东老先生的孙子……」 「您好。」陆爻看到眼前穿着白袍的医生,怎么觉得这医生好面熟?遂扬起唇微笑。「您好,我是陆震东先生的孙子陆爻。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创伤医学部的办公室怎么走?」 范子稽上下打量着这个高大斯文一脸优雅贵气的年轻人,回忆瞬间涌上。之前陆老先生在饭店跌倒送到t大急诊室,其实是由他这个急诊医生先处理的。『老先生跌倒,有轻微擦伤,有没有脑震盪后续还要再观察。』他是这样跟病患家属报告,但是家属不相信,坚持得等t大名医馥斯年检查过才算数。 眼巴巴的终于等到馥斯年来了,看过报告名医也说是擦伤,疑心病很重的一家人这也才安下心。但是病患家属又有新要求,他们坚持要住院观察。哇!擦伤都能住院,当健保局眼瞎了吗?要是他,肯定是循循善诱要病患不要浪费医疗资源。馥斯年果然是名医,非常了解金字塔顶端的客户需求。他大手一挥直接开了住院单,让病人去住一晚三万块位在顶楼的春暉病房。 一週后陆老先生荣光焕发出院后,除了缴清一张高达二十五万住院及医疗费的帐单外,还开心的捐给医院一千万!甚至还给名医馥斯年送了个华陀再世的匾额。虽然名医很低调说不想接受访问,见报的隔天还是让他发现,馥斯年不只发型整理过,连西装都是全新的阿曼尼!那帅气挺拔又神采奕奕的模样,让他再次荣登台北第一型男名医的宝座。 唉……他终于发现,两人明明只差三岁,人家馥斯年几年内能快速升上主任宝座。而一心只想帮病患省钱的他,永远只能当个万年主治医生啊! 「去创伤医学部?你该不会是要找馥斯年医生吧?如果是就去里面等,他马上就会过来了。」 找馥斯年?该不会他也是跌倒来找名医吧?范子稽笑笑的望着他。嘴巴唸归唸,他还是请陆先生里面坐。因为他和馥斯年是好麻吉,兼打嘴砲之友。每天下班前名医馥斯年没来给他噹两下,应该会浑身不对劲吧! 「是,谢谢您。」 看到陆爻一脸惊喜的朝自己欠身鞠躬,范子稽嘴角再次浮现一抹笑。真是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啊!只是他应该要找的是馥亚藜不是吗?跑来找馥斯年做什么? * 「你回来了,我好饿,看到你桌上有小笼包就先吃了。」 范子稽从洗手间回来,才刚踏进候诊室,就看到馥斯年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大啖小笼包。他体贴的将吸管插进饮料里,递给馥大医生解渴。「没关係,还有猫咪堂的珍珠奶茶要喝吗?」 「好幸福喔,都是热的耶!我今天开了一整天的刀,感觉现在双腿都在发抖了。」终于吃到热腾腾的食物,馥斯年感动的都快哭了!早知道当医生都得吃冷菜冷饭,他就不当医生了! 吞下嘴里的食物,再接过他递来的饮料,喝了几口后身心得到无限满足,才开始说话。「喂,你几点下班,我们等会一起去按摩好了。」 「在半个小时吧,我还有一些陈年的报告没处理。」虽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但是他习惯将琐事处理到告一段落才离开。范子稽带上眼镜,点开电脑档案,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滑动。 他和馥斯年是大学学长学弟的关係。刚认识这个人时,很多同学警告他,学霸馥斯年很难搞。后来他发现馥斯年不只难搞,还脾气很大。这样的人其实应该要远离,有时他又感觉总是独来独往的馥斯年很特别? 从偶尔礼貌的约学长吃饭开始,吃着吃着,居然演变成只要有空就混在一起?当他发现俩人的关係已经从学长学弟,变成大家口中的好朋友时,似乎已经来不及了!算了,好朋友就好朋友吧,反正他本来就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加上随波逐流的性格,比起那个动不动就生气拿翘的馥斯年,他跟什么人都可以当朋友。 馥大医生说今天开了一整天刀感觉可怜兮兮。其实一天要开几台刀是医生自己决定的。肯定是病患又在诊间给医生又吹又捧,说的好像全台北只有馥斯年一个医生,能开达文西机械手臂的刀?馥医生龙心大悦,硬把病患挤进来,搞到自己又疲又累也就算了,也把开刀房整得惨兮兮。 馥医生一向以脾气不好着称,开刀到下午已经是极致,手术拖到晚上时,只要有一个点不顺,馥大医生就要爆炸了!看看时间现在都八点了,他完全可以想像今天的开刀房情况有多紧绷,核弹四射的状况有多惨烈! 这样的人岂不是很可怕?是很可怕没错,但是跟狮子座的人做朋友的方法,就得顺毛摸。馥医生私下其实像大孩子一样可爱,别看他酷酷的,这人其实面恶心善,平常的薪水会固定捐一部分做公益。却不忘要社福机构将发票寄到医院,然后他会拨拨那一头蓬松头发,用厌烦表情跟秘书说话:『哎呀,我这人就是为善不欲人知,怎么还寄发票给我呢?』 这样想想为善不欲人知的先生也挺可爱的!此刻范子稽边打字边兀自微笑着。很快的,耳朵边又传来不甘寂寞人的声音。 「你知道吗,刚刚那浑蛋居然敢打电话给我说要来找我?哼,他当我是什么?他的小弟吗?他要来我就得在办公室乖乖等他吗?」他馥大医生怎么可能傻傻在办公室等他?当然是溜为上策。 「你的浑蛋是指谁?」范子稽不动声色的说,边瞄向座位右手边布帘下露出的那双皮鞋,只见皮鞋的主人正在里面不安的来回走动。 「当然是陆震东先生的孙子陆爻啊。烦死了,那混蛋不只缠着我女儿,还想来缠着我,真讨厌。」馥医生将小笼包塞进嘴里,嘴上说着厌烦,脸上却流露着得意洋洋的表情。 范子稽看看时间差不多,是该介绍男主角出场了。他将档案资料存档,接着起身淡定的拉开右手边的布帘,用好整以暇表情说话。「所以,杰森指的浑蛋,该不会是这位陆爻,陆先生吧?」 馥斯年嘴里还塞着小笼包,看着布帘后站着的那个人,吓得瞠目结舌甚至差点被噎死。视线落在一旁的范子稽身上,再看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敢情他早就知情?想到这,馥斯年极度不爽,提起公事包转身就想走。 「吃饱喝足了就想走,这样看来馥大医生,是把我们急诊室当免钱的便利商店嘍?」 听到那样的话,馥斯年转过身指着范子稽鼻尖说话。「你,跟这傢伙有掛鉤吧?」 「掛鉤在五金行啦,我和陆少爷只是单纯路上巧遇喔。」范子稽顺势拉住他手臂,然后将高傲雄狮压回自己的椅子,接着招手要一脸忐忑的小白兔过来。 「陆先生有话直说吧,我们馥医生人最好了,什么事都很好沟通呢。」范子稽朝坐在病患椅上的陆爻眨眨眼,边热络的帮忙馥斯年按摩肩膀舒压,上扬的嘴角浮现出狐狸般狡猾微笑。 待续 ps:教学医院门诊掛号费$520,急诊掛号为$800,文中范医生所谓的八百块摸一下,即是指急诊掛号费。(本文无任何影射,纯属博君一笑,误对号入座。) 33.误会冰释(上) 晚上九点,馥亚藜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在家里看电视等爸爸下班回家。追韩剧的空档她拿着遥控器转去新闻台,想说偶尔也该关心一下国家大事。结果居然看到陆爻在电视上开记者会?只见他全程看着稿子,态度严肃的唸稿。她忍不住靠近电视想看仔细,发现萤幕上的陆爻整个人感觉很憔悴?那双轮廓分明的迷人眼睛底下隐约可见黑眼圈? 怎么他不是跟慕容沁交往中,现在应该是你儂我儂的甜蜜时刻,为何他却显得鬱鬱寡欢?电视上报导着是有关他妈妈的緋闻?但是妈妈的緋闻怎么不是陆爸爸上电视灭火?而是儿子亲上火线?还有,这緋闻男友怎么会是樊士濬啊? 一个大大的问号在馥亚藜心中扩散?她一头雾水想继续看下去时,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警觉的立马切掉电视开关,起身往大门走。 「爸,回来了,辛苦嘍。」馥亚藜热络的帮爸爸打开大门。除了陆爻的事外,最近还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很尷尬,所以得乖一点,别惹老爸生气。她毕恭毕敬接手爸爸手上的公事包,看到他另一手还提着一个牛皮纸包裹的大物件?不禁疑惑的开口。「爸,那是什么?」 「你那个陆先生来医院找我,硬塞给我一幅画,说要送你,所以我就帮你带回来了。」馥医生穿上拖鞋,接着往室内走,然后将画搁在餐桌上。 陆先生说这是他自己画的,这倒是让馥斯年很好奇他的艺术水准如何?将画作摆在餐桌上后,他接着动手撕开画框上的包装,不一会一幅画像完整展现在眼前。馥斯年望着全黑铺底的画作,有个女孩站在窗边,用忧鬱黯淡的表情回头看,微光中女孩的侧脸隐约可见。 「欸,女儿这不是你吗?」怎么画的这么丑?这几句他就没说了。那陆少爷看起来温文儒雅,气质优雅高贵,怎么作品是走黑暗晦涩路线?这种作品好意思拿来送人?简直难看死了,这种作品摆在家里,客人来了还以为走进殯仪馆了! 盯着风格阴暗忧鬱的画作,馥亚藜万分诧异。这跟那天甜蜜的气氛完全不一同吧?怎么陆爻会画出这样的作品送她?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含义她一时无法釐清?「爸,他给你这幅画时,有说什么吗?」 「他说了很多,我怕记不住,就直接跟警卫要监视系统翻拍了。」馥斯年的脸闪过一丝狡猾,因为怕女儿不相信,所以他还特地去翻拍呢。此刻他得意洋洋从西装外套口袋拿出手机,将影片拨放给女儿看。 馥亚藜盯着爸爸的苹果手机,虽然是翻拍影片,但是苹果的好处就是不管什么环境,声音跟画质都能很清晰。影片中有三个男人,坐在候诊室里,然后她再次听到久违的低沉嗓音。 『……不好意思,杰森,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女儿,也没有纠缠的意思,我来的目地,也只是想送她一幅画,仅此而已……』陆爻拉高声音,情绪看似有些激动。 『等等,所以你没有跟我女儿在交往?』馥斯年挺起身体,流露出不信任语气。 『我想应该是说,您女儿没有喜欢我。』陆爻垂下头模样沮丧。半响他再次抬起头,用感伤的语调说话。『亚藜喜欢的,是像您这样认真,负责,专业又事业有成的人。但是我只是一个学生,或许她觉得我配不上她,所以也看不上我。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够好。但是我还是麻烦您务必将这副画送到她手上,这是我第一次完整的完成一幅人物像,我想送给她当做最后的礼物。』 影片到此结束。看到这馥亚藜也愣住了,他在说什么?陆爻不是跟慕容沁在一起不要她?怎么现在说的好像她移情别恋?她只感觉思绪陷入一片混乱,甚至还无法釐清自己的想法,爸爸已经迫不及待发问了。 「原来一切都是我误会了,你们没有交往啊!」就算心里感到窃喜,多年来的人生歷练还是让他表现的波澜无痕,免得触动女儿情绪。 「我……我们……没有交往啊……」馥亚藜支支吾吾的说。他们确实没交往,从陆爻向她告白后,接着就发生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感觉这段恋情还没开始就无疾而终了。 「所以你有其他喜欢的男生嘍?他是什么人?几岁了?做什么工作啊?」照那个陆爻的说法其实女儿喜欢的另有其人,而且这人听来蛮优秀的?不会也跟自己一样是医生吧?这样想想,女儿偶尔也会来医院,会是因为这样默默的跟某个医生交往起来? 「其实我也没反对你交男朋友,而且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交男朋友很正常的。所以如果你有喜欢的男生,就带回来给爸爸帮你鑑定一下嘛!」不会那男生也跟爸爸一样又高又帅,还是个医生吧?想到这些馥斯年心里暗爽着。 看样子肯定是因为自己太优秀了,所以女儿交往对象不知不觉复製贴上,找了个类似爸爸的男人了!这样的想法让馥斯年简直开心到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所以,爸爸是说,我可以交男朋友?」馥亚藜抬起头用不可思议表情望向父亲。潜意识里总感觉,爸爸是抗拒她交男朋友的? 「那当然,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啊!」只要不是陆爻那个间散公子哥就好。但是没关係,反正这两个都亲口说,他们没交往了,他还担心什么?事到如今当然要装装样子,摆出尊重模样,免得惹哭女儿又骂自己独裁。 「爸,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她禁不住感动的落下泪来,甚至直接扑上前抱住父亲。 「当然,你要记得……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就只有爸爸了!」女儿紧紧抱住自己,差点把他勒到快不能呼吸。 因为陆爻的话让他见猎心喜,就算明明累的要死,也跟范子稽约好要去按摩,还是爽约直接回家。终于水落石出了,也知道女儿喜欢的另有其人,才让他放下心中大石。 如果可以真希望女儿能永远留在身边,又不免俗的希望女儿早点嫁人,生个可爱宝贝给自己玩。只是女儿始终神神秘秘,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把那个医生女婿带回家? 不过如果是医生最好是选他们这种外科或耳鼻喉科还是医美这一类。像他专门做达文西机械手臂精密手术,一台刀手术费十五到二十几万起跳,健保不给付,才能赚的口袋满满啊! 千万不要是像范子稽那种急诊室医生!半夜十万火急开一台刀,健保给付四百八十五块。哇!民眾都幻想健保局给付的是美金?很抱歉,这是台湾,健保局给的当然是新台币!待在那种赔钱单位根本没有未来,所以当年实习一结束,他拍拍屁股立马走人。 那一天阿海问他兴趣是什么?其实他的兴趣是赚钱,副业是当医生。感觉好像很现实,但是人生就是这么现实,而且他还有女儿跟爸妈,还有姐姐一家三口都靠他养!当然他必须得走现实路线。才不像范子稽那公子哥儿傻傻的,因为老师一句人手不足,就留下来帮忙。这个忙一帮就快二十年,青春岁月都奉献给急诊室。得到的结果是,病人死了家属就当起科南告死你! 这么多年来进出法院,那小子得到领悟了吗?没有,他依旧是像天使一样默默牺牲奉献照亮别人!想想这范子稽真是个傻子啊!也因为范子稽实在太傻太执着,他也只好留在他身边当个垃圾桶。这样想想,真正的大好人应该是自己吧! 「好了,好了,我一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掐死了!」虽然很喜欢被女儿拥抱,但是太氾滥的爱会把他淹死。他尷尬的推开女儿,整整衣服。 哪有多老?她一直觉得爸爸很帅,从小到大开家长会,他一直是最帅的爸爸啊!她嘟嘴松开手,又快速的在爸爸脸颊上亲一下,感觉他脸颊有些泛红,这才饶过他。 这会馥亚藜笑嘻嘻拿起摆在桌上的手机,点开赖的画面。传了讯息给陆爻。觉得自己脸皮很厚,但是范叔叔说,对喜欢的人脸皮厚一点没关係。所以与其一直在原地纠结,到不如鼓起勇气问清楚。 『陆爻,你在哪?』 她传了这样的讯息给她,想想又觉得不对?这样的语气似乎太命令式?他会不会觉得她没礼貌很讨厌不想回?当她决定回收这则讯息时,已经出现已读,甚至还有文字慢慢浮现…… 『我在你家门口……』 看到这样的讯息馥亚藜几乎吓到快尖叫出来。她紧紧握着手机,颤抖着身子,缓缓转身望向父亲。「爸……我去一下巷口便利商店……」 「这么晚,还要出去?」 「才九点而已,我买个东西很快回来。」 「要注意安全喔。」馥斯年目送着女儿仓促背影,还想问她要不要约隔壁阿海一起去时,女儿已经三步併坐两步,拿着备用钥匙匆匆跑出去了。 待续 34.误会冰释(中) 馥亚藜打开庭园的小门,就看到暗暗的巷弄里有个黑影佇立在角落。冷风中穿着单薄外套的她双手环抱,瑟缩着肩小跑步奔向他。「你怎么会在这?」 「因为……」陆爻望着她,剎那间红了眼眶。许久不见,如今再次见到她,瞬间心里涌上了一股想上前拥抱她的衝动。 「算了,我们到巷口说,在这我怕我爸随时会出来。」她左右张望,警觉的拉着他匆匆往巷口走。 他们来到巷口便利商店前,临大马路光线明亮了起来,也能看清楚他的表情。此刻她依旧感觉陆爻脸色很难看?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甚至感觉他有些忧愁,几乎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他到底怎么了? 「你怎么会来我家?」她小心的问。 「对不起,因为我想第一时间看到你看到画的反应,所以,不知不觉就跟着杰森回家了……」真是糟糕透顶了!现在她肯定瞧不起他,觉得他是变态跟踪狂吧! 「你怎么会画那样的画?那跟『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感觉完全不一样啊?」她没有追究跟踪的事,反而先问起最疑惑的问题。 「对不起,我也很想把你画的很美,奈何一提起笔,整颗心就像被撕裂般难受,当我一回神,已经画出那样灰涩糟糕的作品了……」他扯扯唇苦笑,大概是心情糟透了,甚至影响作画心情,整个画风都显得黑暗忧鬱起来。但是他就是觉得很痛苦,痛苦到让整个人都感觉不到任何希望! 感觉好冷,甚至没办法集中精神听他在说什么?尤其是在大马路边,风吹过来可说是寒风刺骨。她双手环抱,缩着肩后悔自己出来时太匆忙,应该先上楼拿外套……还在想时,陆爻已经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覆在她身上。 好细心喔,他就是这样观察入微的人,比起一般的公子哥儿,他更是贴心。明明自己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为何还要一厢情愿怀疑他劈腿?会不会,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衣服温暖的感觉也让她鼻头一酸。抬起头,馥亚藜泪眼婆娑喃喃自语。 「你不冷吗?」 「我住国外惯了,这种天气对我来说不算冷。」 他的表情很悲伤,怎么明明是他甩了她,为何他还露出那种落寞神情?如果说画作代表作者的感情,她可以感觉陆爻的心情跌到谷底。而那个让他忧鬱与烦躁不安的主因,不会是自己吧?想到这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哽咽说话。 「陆爻,你的画让我感到伤心与难过,甚至有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难不成这就是我们分开的这些日子以来,你的心情吗?」 「对,因为我想你,馥亚藜我好想你。失去你,全世界对我而言都毫无意义。如果可以能让你重新回的我身边,我将不计任何代价得到你,因为这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你!」不知为何他越说越激动,直到意识比较清楚时,自己已经不顾一切上前,毫无羞耻的捧着她的脸。 就算初恋的英国女友离开时,他也没有这么拼命过。真是史上第一次了,他陆威廉为了爱一个女人,这么低声下气去哀求。「所以馥亚藜,拜託你不要离开我。」 「我也是,我也是,我好想你……」那样低声下气的话融化了她倔强的心,她情不自禁扑上前抱住他。 「我爱你,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吗?」他低下头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凝视着她,下一秒,他不分由说,直接低下头封住她的唇。 突如其来的吻让她的心脏兴奋的扑通扑通跳,她好开心,开心到整个人都飘到天上转圈圈了。这就是所谓恋爱的感觉吗?如果这就是恋爱感觉,此刻的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喔! 拥抱这着她纤瘦身躯,他感到无限意足。但是人心总是扭曲,一但得到了又开始不满足。很快的他又想起那个男生,心情不免忐忑。所以他现在是算小三吗?不行!他永远是电影里的第一男主角,他的眼里融下一颗砂砾! 再说他来自一个充满小三的家庭,所以从小发誓,他陆威廉永远绝对不当小三!下一秒他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用慎重语气说话。 「馥亚藜,如果你决定跟我在一起,就不能继续跟那个男生交往,所以我现在就陪你去跟他谈分手。」 「跟谁谈分手?除了你,我没有跟其他男生交往啊?」她张大眼睛一脸狐疑。 「怎么没有,我看到有个男生在捷运站跟你手牵手呢。」拉着她纤瘦手臂,还好他有看到,不然这隻狡猾的猫咪还想装蒜呢! 「喔,那是阿海啦,我青梅竹马的隔壁邻居啦。」原来他指的是阿海,她瞬间豁然开朗。 「你跟邻居都手牵手喔?」他忍不住吐嘲。她不是说台湾女生都很羞怯,怎么这样看来比北欧国家还开放呢? 「因为我跌倒他拉我起来嘛。」 「拉起来就好了,干嘛你们一直牵着手啊?」他讲的酸不溜咚,却依旧嘴角上扬努力维持风度。 「那如果你妹跌倒你会不会拉她?」 「当然。」 「那如果你感觉她站都站不稳,你会不会想好好牵着她,免得她再次跌倒?」 「那是的当然。」他摊摊手,他是英国留学回来的,这种绅士风度是最基本的。但是,如果是他应该是会让妹妹挽着手臂,不至于到手牵手吧? 当时他确实看到馥亚藜跌倒,那男生抱她也就算了,他是亲眼看到他们一路从捷运站牵进车箱。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他双手插腰,用认真眼神凝视着她。「所以,你没有喜欢那个男生的意思?」 「那你会不会有想娶你妹的意思?」她带着淘气笑容说话。 「……」唉,怎么他对这隻淘气猫咪真的没辙。就算感觉不只如此?也或许想得到她的念头太强烈,就算还有些疑惑,也只能选择默默接受这一切。他沉默了,只是上前将默默将她拥入怀中。 到这时候他也不禁感叹,爱情路上,如果你爱的比对方还多一些,似乎就注定了,要付出的比对方还要多更多…… 待续 35.误会冰释(下) 「你一直问我,我还想问你,那天是不是跟慕容沁去红豆食府吃饭呢?」她推开他,抬起双瞳用狐疑表情盯着他上下打量。 「欸,怎么那么巧,你也去天母喔?」他抬头露出招牌的靦腆微笑。 感觉她表情严肃,他才认真起来。这也才想起来他们之间的误会,不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陆爻态度转为正经拿起手机开始解释。「其实那天我们是三个一起去吃饭,你看,樊士濬还有上脸书打卡。而且他们两个后来还单独去唱ktv。这样说来,其实应该是樊士濬想追慕容沁才对。」 看着陆爻递过来的手机,在看到那天的餐厅场景,陆爻跟慕容沁还有樊士濬,正坐在餐桌前对着镜头比ya。滑到下面几张照片,就是樊士濬跟慕容沁单独在昏暗ktv包厢里唱歌的画面。看到这她不禁恍然大悟。 「所以,一切都是误会……」但是你真的没有喜欢慕容沁吗?那几句话在胸口徘徊,终究没说出口。 或许是因为芭蕾女孩的竞争心理,就算慕容沁是学姐,凭心而论她的实力跟自己旗鼓相当,却总是能轻易拿到角色?对慕容沁她始终感到不服气。喜欢的人又老跟她缠在一起,就算只是单纯吃饭,她也感觉不开心。 那你喜欢她吗?她抬头凝视着对自己微笑的陆爻,这个问题该问吗?如果问了是不是表示自己承认慕容沁比她更好?馥亚藜垂下头,想想算了,反正她想做自己爱情连续剧的女主角。在她主演的这齣戏里,要大笔一挥,直接将慕容沁的戏份全部删掉! 「嗯,如果你有上脸书的话,去翻一翻樊士濬的脸书,就真相大白了。」陆爻完全没有查觉到她的微妙情绪,只是自顾自的笑。 「我没用脸书啊。」她带着自信语气抬头。 「什么?这时代还有人没用脸书?还是,你是用ig?或是微博?」盯着她精緻美丽的脸蛋他充满疑惑。他们只是站在便利商店前讲话,进进出出的男客人,十个有九个都在偷看她。以她貌美如花的外貌,认真经营网路的话,绝对会成为点阅率破表的网红…… 「我不喜欢用那些东西,感觉好像在炫耀什么,而且我也不喜欢把自己的生活摊在阳光下,很彆扭。最大原因是因为我讨厌那些高科技的东西,而且我也用的很不上手。」她将轻哼一声,接着将衣服收拢。当然知道这样很跟不上时代,但是那又怎么,就算每个人都有脸书,也不代表她就必须随之起舞。 「所以,你对赖的讯息,都已读不回?不是因为你讨厌我,是因为你也不擅长使用那些软体?」他这才想起,她曾说过gps很吵。 没有来的一阵风吹散了她的发,她抬起手顺了顺自己的发。「也不是不擅长啦,是我懒得打字,与其花时间打字不如直接讲电话。所以我的赖都是用来传语音,跟打电话。而且这样也可以省钱啊。」 「好老派……但是我好喜欢。」她拨发丝的动作如诗如画,看的他目不转睛。凝望着她美丽脸庞,陆爻再次拥抱住她。想想她不当网红也好,这样一来,她的美丽只有他知道,没有任何人能跟他分享了。 「陆爻,我好气自己浪费了一整个寒假的时间在生你的气喔……」她靠在他胸口,拥抱着他结实身体,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我也是,应该早点发现你只是在闹彆扭。」他温柔的轻轻吻上她的发。 「好想能有多一点时间跟你在一起……」 「不如我们一起去旅行?还是去环岛?」 「呃……环岛不好吧,会分手的……」 「但是他们现在又復合嘍。」 「我的妈呀!这是第几次了?」她掩着唇,笑了。 「我都懒的算了。」陆爻翻了个白眼。 馥亚藜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怀里,感觉着他的心跳,觉得自己很幸福。嗯,想想还是他最好,持续力十足,就算自己不理他,他也是不离不弃。 她是这样想,心里却升起有无限感慨?想想诗诗学姐她们都已经分分合合几百次了,他们却连一点进展也没有,真的很离谱!真的好想跟他在一起,但是他们才正式进入交往,马上就去环岛,这进度会不会太快了点? 该答应他吗?她有些忐忑,糟糕的是小说全丢了,让她完全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是那么强烈,而且…… 而且那些白痴小说,是要她跟青梅竹马的阿海在一起!她才不要选笨蛋阿海,她喜欢的可是白马王子陆爻!就算他只是小说里的男二,她也要不顾一切凭自己的直觉,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豁出去了,她握着拳头抬头用坚定眼神望着陆爻。「我们去垦丁吧,反正还有一星期才开学,我们就去垦丁玩个一星期再回来。而且,其实我饭店跟高铁票都订好了!」 「好耶!」他兴奋的对着她又亲又抱。不一会却觉得哪里不对?「等等,所以你原本打算跟谁去?」 「跟我同学啊。我们原本约好四个人要去垦丁,但是其中一对情侣档过年时吹了,就说不去了。跟我同房的女生又闹肠胃炎住院,所以我正在考虑要去退票呢……」那些饭店跟高铁票都是委託爸爸秘书处理的,原本她还在烦恼取消又要被爸爸唸一顿,现在问题都解决了。 「真是运气太好了,所以我们可以两个人去垦丁了!」而且你爸也不会来骚扰!这才是重点中的重的重点啊!想到这他简直像中乐透般欢欣鼓舞。 「嗯……」她娇羞的垂下头。下一秒陆爻将她抱起来转圈圈。让她又惊又喜笑到花枝乱颤。其实他们是订两间房,但是没关係,这种事不用这么快让陆爻知道。 「哇!好浪漫喔,走在路上都能看到偶像剧耶!提醒两位男女主角,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鐘了,偶像剧也该散场了吧?」 「阿海!」馥亚藜转过头,就看到阿海出现在眼前。 「哈囉,馥大小姐晚安,杰森老大叫我来传话,要你赶快回家喔。」阿海笑肉不笑的朝她挥手。 他本来在家吃零食看综艺节目,杰森老大电话一来,阿妈就把他踹出来。此刻阿海穿着长袖的上衣缩着脖子颤抖着,天气那么冷,杰森懒的出门就叫他来找人,敢情他是馥家专属长工嘍? 陆爻盯着眼前戴棒球帽,晒着一身健康小麦肤色的男生上下打量。他有着一张轮廓分明的帅气脸庞,浓密的剑眉下有双明亮眼睛,微厚的唇瓣显示,这人是个感情丰富的人。男生穿着单薄上衣,依稀可见衣服底下,有着一副结实健美的好身材。 再仔细一看发现不得了,这不是那一天在捷运站牵小藜手的男生?基于打探敌情的心态,陆爻迈开脚步上前,伸出手状似热络的朝他打招呼。「您好,我是陆爻,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叫我阿爻或是威廉都可以。」 「您好,我是兆拓海,小藜的邻居,叫我阿海就好了。」看到小藜身边的男生主动伸出手,阿海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自我介绍完,阿海狐疑的望向馥亚藜。「所以,威廉先生是……」 待续 36.我男朋友 阿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馥亚藜愣了一下,然后她害羞的望向陆爻,下一秒就拉着陆爻的手,开心的高举。「他是我男朋友啦。」 「啊,是那个哈佛男吗?不,现在应该改叫威廉王子了!威廉王子先生我代表雨农路的乡亲……」感谢您收服这隻肖查某!阿海乐不可支的拍手,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站在威廉旁边的馥亚藜,已经瞪大眼睛开始扳手指了。 那模样让阿海感到无限恐慌,说到一半的话,立刻转了个发夹弯。「……威廉王子,我真心觉得你好幸福,小藜可是我们雨农里之花呢。能跟我们里民之花在一起,您真是上辈子烧好香啊!」 「谢谢阿海先生,我也是这么觉得。」陆爻礼貌点头,双眸微瞇定格在阿海脸上。就算馥亚藜说跟这个阿海只是青梅竹马,陆爻心里还是感觉怪怪的。 或许小藜很单纯当人家是邻居,但是这个阿海有当她是邻居吗?该不会他嘴上说着祝福,实际上心里想着想抢走小藜的鬼注意吧?这样想的同时,陆爻决定要好好观察阿海,只是当陆爻还在想时,却被小藜一把拉走。 「欸,馥小藜小姐,你现在要去哪里?」看着她牵着男友直接往巷子走,阿海跟了上前。 「回家啊。我爸刚刚说,我可以带男朋友回家介绍给他耶。」馥亚藜兴奋的双眼闪闪发光。 「馥亚藜,你是不是疯了?你爸是全雨农里最可怕的酷斯拉!他把白马王子介绍给他,酷斯拉会立刻会第一时间,踩死白马王子的!」 「但是,我爸明明说,我可以带男朋友回家的……」 「大人讲的话能信,屎都能吃了!」阿海瞪大眼睛,咬牙切齿的露出恐吓表情。 这种事他最懂了,他爸每次都说赢球奖金要给他,最后都只丢个几仟块敷衍了事。只要他抗议,爸爸又会说,是在帮他存未来的老婆本。但是他又没女朋友,要存什么老婆本啊?只要他这么说,爸爸就生气了,嚷嚷着教练让他当,爸爸自己去打球好了……反正就是一堆狗屁倒灶啦!在他看来大人都只会满嘴仁义道德。现在馥亚藜还傻傻相信,真是又傻又天真啊! 下一秒就看到小藜露出疑惑又哀怨的模样,那样子让阿海看了更加烦躁。他抓抓头忿忿然的说话。「所以,你一定要把这男的介绍给他?」 「……」她嘟嘴,张着水汪汪大眼睛点点头。她喜欢陆爻,也好爱爸爸,希望自己喜欢的这两个男人能和平共处,怎么感觉好像很难? 「我跟你们一起进去,等会你最好不要说话,我负责跟杰森聊天。听到没?威廉王子?」阿海拍拍陆爻胸口,然后头也不回往前走。 被粗鲁的拍胸口,让陆爻急急的咳了几声。黑暗中他瞪着阿海的背影,心里极度不爽。讲那什么话,搞的他很像很孬?好歹自己今天也是单枪匹马去找馥斯年那隻酷斯拉,足以证明他也是很带种的! 酷斯拉?形容的真好,这样看来这个阿海真的跟这家人很熟?很熟!烦死人了,好不容易终于能跟馥亚藜破镜重圆,现在又跑出来这样爱装熟的青梅竹马?这剧情会不会太曲折离奇了点?好,等会他要好好表现,绝不能输给这死缠着小藜的青梅竹马! * 「爸,我们回来了。」 「杰森晚安,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一进屋里,看到馥斯年那张扑克牌脸,不知为何,本来很带种的人,瞬间就变成小媳妇了。 「你怎么又来了?」馥斯年看到陆爻剑眉一挑,直接露出不悦神情。 「爸刚刚不是说可以带男朋友回来让你认识吗?所以我现在郑重向爸爸介绍,他是陆爻,我男朋友。」馥亚藜拉着陆爻的手,兴奋说话。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你们没有交往?」馥斯年瞪着眼睛抚着胸口,怎么突然感觉心脏快麻痺了? 「对啊,我们本来没交往,但是刚刚在便利商店陆爻跟我告白,我瞬间感觉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耶!当下我们就决定在一起了!」她用羞怯表情望向陆爻,完全掩饰不住内心喜悦。 「但是,女儿,你不是还有一个医生男友?」 「医生?没有啊,我哪有什么医生男友?」 「这傢伙说的啊。他说你喜欢认真,负责,专业能力很强,像爸爸这样的人,那不就是医生吗?」馥斯年指着陆爻,一脸不敢置信?然不成陆爻骗他? 「杰森,不好意思,那些都是我自己想的。我是想说小藜应该会喜欢像您这样了不起的男人……」陆爻双手交握笑的有些心虚。当时是想说馥医生那么爱面子,想捧捧他让他开心,没想到居然造成误会…… 「你、自、己、幻、想、的?」陆爻的话让馥斯年瞠目结舌瞬间无言。 该死!他居然把这王八蛋说的话当真,还鼓励女儿去交男朋友。结果绕了一大圈,又是这个陆少爷回锅?感觉自己中计了,馥斯年抚着胸口碰的一声,腿软的跌坐在沙发上。 「杰森,你不要激动,你不要激动,年纪太大这么激动是会脑溢血的!」看馥医生抚着胸口脸色惨白,阿海嚷嚷着。「喂,馥亚藜快去倒水啦,还是拿降血压的药来,你爸要掛了!」 「臭小子,不要乌鸦嘴!」馥斯年气如洪鐘的咆哮,顺便一把推开朝自己胸口胡乱拍打的阿海。 * 「我跟你说喔,我爸喜欢园艺,你等会就跟他聊园艺的事。还有他讨厌人家问我妈的事,所以你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起她。」 他们两个人微蹲在厨房门口,小心翼翼看着外面的状况。半个小时前,馥斯年气到差点昏倒。然后小藜倒了水给他喝后,并假借要切水果,跟陆爻一起躲到厨房。所以客厅就只剩阿海跟馥斯年。阿海不知跟馥斯年聊了什么,聊着聊着馥医生不只情绪缓和不少,甚至客厅还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呢。 「所以伯父伯母是?」他小心翼翼拉开垂在脸上的厨房门帘,盯着小藜说话。天啊!所以他第一次来她家时就踩中地雷了。难怪馥医生不喜欢他,都是因为他净聊些岳父大人不想听的事啊! 「他们分居了,而且已经很久了。可以的话就聊网球,他很爱打网球。」感觉客厅气氛缓和不少,馥亚藜穿着围裙,端着刚刚切好的水果,笑脸盈人的走出去。 「小藜,杰森也在抱怨你好久没陪他打球了,不如我们星期天一起去打球。」阿海坐在沙发上揽着馥医生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 「好啊,那看你爸还是叔叔谁有空。我们组队双打。」她在茶几前半蹲下来,将手上那盘半月型,用果皮卷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放在桌上,转身接过陆爻拿的叉子跟托盘,然后叉了一块苹果,用托盘装着,笑盈盈的递给馥医生。 就算没人理他,陆爻自己拉来一张小沙发椅,坐在茶几前。听到他们的谈话,他更是热情的举手替自己报名。「打网球我可以,而且我星期天也有空。」 「没关係……陆爻你不用勉强。」坐在他旁边的馥亚藜瞄了他一眼,直接将他的手拉下来。 「杰森我可以,我留学英国,打了很多年的网球。」陆爻不顾小藜劝阻,积极的想报名。 「喔,威廉王子也会打网球喔。」阿海双手交叠搁在膝盖上,一脸讶异。 「那当然,网球发源地虽然在法国,却是在英国发扬光大。在英国打网球,就跟呼吸一样是正常。」陆爻望向阿海状似轻松,心里却对这个阿海很不爽! 明明他才是正宗的馥家女婿,岳父大人却似乎比较喜欢这个阿海?而且这个阿海还揽着杰森肩膀,一附称兄道弟的模样,让人看了一肚子火!另外,有件事他也觉得很奇怪? 他注意到小藜手臂上贴着一块大眼猫咪的ok绷,他问她怎么了,小藜只是轻描淡写说,被叉子划到。但是这个阿海的额头也贴着一块宽幅的绷带,他不想知道阿海是怎么受伤的,但是奇怪的是,怎么阿海头上的绷带是跟小藜的同一系列?不会他们是一起受伤的吧?他不得不说,这两人的关係真的很耐人寻味啊! 「陆爻,我看还是算了。」坐在他旁边的馥亚藜,担心的望着陆爻。不会是她多心吧?怎么她感觉陆爻跟阿海有些较劲意味? 「既然陆先生可以就放马过来,千万别因为我年纪大就手下留情。而且,我最讨厌人家为了奉承放水了,那实在是太瞧不起人了。」馥医生吃完苹果,拿起空了的叉子,咻的一声凶狠的叉在盘子里的小兔子苹果上。 「是。」盯着被断头的小兔子苹果,陆爻瞬间感到万分忐忑。 「陆爻,不好吧?」就算她是天然呆,也能嗅到这三个男人间不寻常的杀气。馥亚藜扯扯陆爻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阿海跟馥医生交换一个眼神,然后双手环抱,用挑衅眼神上下打量陆爻。「威廉王子,你确定要跟我们打网球?」 「阿海先生,星期天见。」陆爻微笑盯着他,却是笑中带刺。 妈的,这阿海绝对是故意的!叫什么威廉王子啊?他是讽刺他是娇娇猫吗?对岳父大人他肯定会不着痕跡放水,但是对这个阿海,他会狠狠打爆他,打到他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待续 37.爱之旅(上) 星期一早上,陆爻跟馥亚藜搭上高铁离开台北,前往高雄。列车一出大台北区域,举目所见除了零星高楼外,窗外飞驰而逝的尽是灰僕僕的矮楼房,不然就是红红绿绿的铁皮屋。 台湾有很多世界知名的企业,都佔世界领导地位。大老闆的收入更是屡屡上富士比排行。同一个岛上,看着眼前的风景,他真的很难想像台湾的城乡差距究竟有多大? 他还在思考着很严肃的经济民生问题时,坐在旁边的女朋友已经开心的在数钞票了!确定只有他们两个要来垦丁后,隔天,他就载她去台北车站退票。精打细算的小猫咪先退掉两张票,然后在他坚持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将剩下的两张票补差额升等商务舱。 听女友说这一星期的旅费都是爸爸出钱,因为爸爸要让她毕业前,跟好朋友们来个闺蜜小旅行。这样听来馥爸爸人好好喔!难怪馥医生看起来严肃又不苟言笑,专门是摆臭脸,馥亚藜还是爱爸爸爱的要死。 但是他不是小藜的闺蜜啊!而且只要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几天,是吃馥斯年,喝馥斯年,再顺便睡馥斯年女儿?就整个头皮发麻。所以就算女友说不用,他还是坚持的付了三万块给女朋友当旅费。 所以此刻他们愉快坐在商务舱宽敞的座位上,女友更愉快的在数钞票呢。但是说愉快也没办法太愉快,全因星期天的那场网球赛,差点让全身骨头都散了。 「所以,小藜,你刚刚说那个阿海是什么来的?」 听到陆爻的提问,馥亚藜美丽大眼睛翻了一圈,没好气的说。「阿海是中华民国青少年网球队前三名的选手,今年暑假过后他就要开始打职业赛了。按现在的世界排名来算,阿海在职业赛的排名,应该也能到全球六百多名上下了。」 「可以打职业赛的网球选手?意思就是说,那傢伙根本是国手来的?馥亚藜,你家隔壁住着一个国手,你怎么不早说啊?」陆爻不禁大惊失色。 「我不是一直跟你说不要跟他们打,是你自己不听的!」 「那你爸呢?怎么那个自称是老头子的人,体力那么好,能站那么久?」 「因为他是外科医生啊!他有时候开刀,会站上整整一整天耶!」 听到这,陆爻手撑着脸露出欲哭无泪表情。昨天那一战真的太可怕了,他还能活下来,肯定是爷爷家风水太好,祖上有保佑,不然他早就重新投胎去了! 星期天他们组队去打网球,他和馥亚藜一组,杰森和阿海一组。刚开始相安无事,一来一往打的很正常,接着杰森不高兴了,一直嚷嚷着要大家不要放水,要拿出实力来。 他真的不好意思说,自己从国小三年级开始去英国读书,足足打了十几年的网球,网球对他来说驾轻就熟,甚至还参加哈佛的网球队,然后还荣升队长呢。既然岳父大人都说话了,那他也开始认真了。 拿出实力的结果就是球打到杰森那头,老人家永远接不到。因为体恤岳父大人隔天还要上班,不想让他太劳累,所以他开始将球送到阿海那边。他一直觉得这阿海很怪?不管自己打什么角度,阿海好像都不为所动?却又能轻松接住自己的球? 他开始认真起来了,两人一来一往较劲,高飞球,角球,擦边球,所有奇奇怪怪角度的球都出现了。离奇的是,他居然连一颗球都打不到?感觉一直被耍的团团转?也不知他们究竟打了多久?週遭开始变得人声鼎沸,甚至场边的人全围过来看热闹。直到他精疲力尽虚脱倒下那一刻,围观的人潮中,出现两张熟悉的脸。 『打网球打到昏倒?比我这老头子还弱耶!』 『呵,这威廉王子还蛮妙的,还留学英国的,我不用去英国也会打网球啊。』 杰森不是医生吗?不赶快来救他也就算了,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还有那个阿海假装拿毛巾擦汗,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轻蔑啊!这两个没人性的傢伙不赶快送他去急诊室,还你一言我一句的间扯? 气的要死的同时,最不想看到的人却出现在眼前。馥亚藜紧张的靠过来拍他的脸叫他的名字,让他简直感觉丢脸丢到想鑽进地洞里躲起来。 再次醒来是在运动中心的医护室,趁女友趴在一旁昏睡的同时,他急叩林口爷爷家的管家先生。那个有万事通美名的男人立刻派司机来接他,然后直接将他载到有台北中医之神名号的老中医诊所。给神医针灸后他感到通体舒畅,全身血路再次活络,终于又活了过来。 话说网球比赛是三盘两胜制,正常时间是两个小时结束,但是那天打到一半小藜不行了,她先下场,然后自己独自撑完整场。事后小藜说他和阿海打了足足三个小时。而且阿海还称讚说,以一般人来说他算很厉害了,说下次还想约他打网球呢。 阿海想跟他打网球?这让他吓傻了,国手先生根本是想把他打进十八层地狱吧?不会他偷听到他们在说要来垦丁的事,才故意整自己吧? 此刻陆爻的眼里隐隐冒着火光,他深深觉得这个阿海根本在扮猪吃老虎!反正这样的青梅竹马绝对不容小覷,今后他得小心防范! 还在想时,馥亚藜拿出在台北车站买的火车便当。他有点不明白为何女朋友要搭高铁却买台铁的便当?最可怕的是,那便当一个只要六十元,让他严重怀疑这便当能吃吗?在他还在想时,馥亚藜夹起一块小排骨肉递到他嘴里,浓郁的滷肉味让精神瞬间为之一振,然后他要女朋友再多餵自己吃几口。 她眨眨那双漂亮大眼睛,然后小心翼翼,仔细的用竹筷将排骨肉全都挟成一小块,那模样看起来是既贤慧又乖巧。 他不经开始想,如果把这行程当成残废之旅,然后沿路要求馥亚藜贴身伺候,她应该也会傻傻照办吧!原本因为运动过度,全身肌肉又酸又痛,对这段旅程已经不抱任何期望的自己,突然感觉露出一夕曙光了! * 虽然他很想一路偽装自己残废了,但是到了高雄后就没办法继续假装了。照馥亚藜的计画,他们是要搭饭店免费的接驳车,但是那意味着到垦丁后,他们就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了。 『我们可以到垦丁再租电动摩托车,或是饭店有脚踏车可以借……』 馥亚藜打着小算盘,省越多,她笑的越开心,儼然一副小资女孩模样。他可不这么想,对交通工具他有些小坚持。比如摩托车只接受哈雷,脚踏车的话绝对就是杰安特了。上述两种车款都价格不斐,他很确定垦丁绝对租不到。所以回了哈哈两声,就拉着宝贝女友往高铁租车柜檯走。 『我要宾士或bmw系列,没有敞篷也没关係,但是一定要是全新的,因为我不喜欢二手车。』 『先生,我们没有双b喔,我们都是国產车喔。』 『国產车是什么意思?』 『国產车就是toyota啦。』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接地气。』馥亚藜拉开柜檯上的型录目录,用胜利的骄傲眼神说话。 看到目录上一系列排开的国產车,他不禁有些忐忑,因为他从没开过德国跟义大利车厂以外的车子,感觉很没安全感。不过好像从认识馥亚藜后,生活起了一些变化,很多事都开始不受控制了…… 没得选,只能妥协了。他们挑了一台toyota轿式休旅车,往垦丁路上继续前进。不过沿路他都开很慢,甚至速度只维持在四十公里左右,感觉这国產车似乎不是妈妈口中牢靠耐撞的模样,所以为了生命安全,还是慢慢来最好。重点是,他都还没跟馥亚藜结婚生子,万一就这样死掉,是不是太悲惨了! 这样想的同时,他的手越过汽车中间的扶手,默默牵起女友细嫩又白晰的玉手。馥亚藜抬头望了他一眼,长长羽睫眨啊眨,又羞涩的垂下头。然后他就这样一路牵着她的手,航向幸福小宇宙! 其实他真心觉得,如果他是编剧,故事在这里就可以画下完美句点啦!但是因为编剧都很爱拖戏,所以好人卡王子的故事一定没有那么快画下休止符。 幸福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两个小时的车程像飞的一样。终于在下午四点多,他们抵达蓝天白云,天气温暖如初夏的国境之南,垦丁。 待续 38.爱之旅(中) 「只有一间房?可是我们明明订两间啊?你看,这订房纪录写的也是两间房啊!」 「小姐真不好意思,我们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是我们这边的纪录真的就是只有一间房……」 来垦丁的这几天,他们是住在垦丁大街最尾巴的凯撒大饭店。这饭店不高,矮矮的目测大概三层楼左右,建筑外观是属于全白的,然后入口处的屋顶还盖着黑色茅草,很有巴厘岛渡假饭店的低调奢华感。 然后他们拉着行李,站在由昂贵的黑色大理石装潢的柜台,那个很接地气的女友,突然抓狂的跟柜檯小姐据理力争?因为不知道还要吵多久,所以他逕自转去沙发区坐,悠哉的看杂志边隔岸观火。全因为她们争论的问题点,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对不起,我没办法接受这理由,叫……叫你们经理出来!」 正当馥亚藜涨红脸情绪激动时,他优雅的迈步到柜檯前,好整以暇从钱包里掏出信用卡,在柜檯小姐面前晃了晃,接着说话。「一间房也没关係,麻烦给我们一个有大沙发的房间就好。」 穿着白衬衫黑色立领外套,梳着包包头的柜檯小姐似乎看到救星,她迫不急待脱离失控的馥亚藜,迅速转身接待他。他用手指夹着信用卡,不疾不徐微笑说话。 「还有,如果可以房间最好要有二十到三十坪左右,因为我有封闭空间恐惧症,待在太小的地方会不舒服。啊,我们的房间一定要有浴缸,来到渡假饭店不泡澡太可惜了。」他弯起嘴角露出帅气微笑。 年假才刚结束,他才不相信这么大的饭店会没有房嘞!问题癥结点在于怎么问,问的对不对而已。 「先生,依照您的需求,房间应该还要有无敌海景对吧?」另一名,一脸知书达礼的柜檯小姐,从电脑萤幕前抬起头,用曖昧表情朝他笑。 「嗯,一定要面海,差额多少你就自己刷吧。」果然是高级饭店,很上道!陆爻将信用卡递给柜檯,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让两位久等了,这是您的顶楼豪华套房。」 * 米棕色线条交错的地毯,原木色系的装潢,深棕色沙发加上顏色鲜艳的抱枕,配上浅苹果绿的油漆,他们的顶楼套房,完全是走清新雅緻路线来的。 进门的左手边是一整套乾湿分离的浴室,白色的大浴缸直接被独立出来自成一区,右手边则有一座三人沙发的小客厅。再往里面走,右手边摆着一张原木梳妆台,梳妆台的正对面则是一张加大双人床。拉开窗帘后,视线越过落地窗外舖着原木地板的小阳台,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湛蓝的大海。 陆爻带着笑容回头,感觉终于甩开台北的乌烟瘴气了! 「房间好漂亮喔,先来拍个照好了。」馥亚藜跟着他脚步进房,然后将行李丢在门口,心虚似拉高声音自顾自说话。 「馥小姐,你又没在po脸书,是要拍什么照啊?」他从后面出奇不意揽住她的腰,接着借力使力,不顾她想逃跑的挣扎,手一甩就把那隻淘气猫咪给丢到床上。 此刻他跨坐在她身上,用邪恶眸子盯着她瞧。「都已经同住一室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来互相了解一下?」 「你干什么?陆先生,你的区域在那里。」她花容失色,指着门口的沙发激动说话。 「哎呀,我花了大把银子,总得认识一下彼此吧!万一你真的是性冷感,岂不是亏大了?」他低下头,坏心眼的在她耳边呵气。 「你在胡说什么,没礼貌,快滚回你的区域。」她满脸通红又气又急,手舞足蹈挥动着。 「哼,我还在想你这个全台北最羞怯的女孩,怎么这么大胆约我来垦丁?原来是你一开始就准备了两间房!」他从她身上翻起身,逕自往梳妆台前走去。 「那不是我准备的,是我爸秘书订的。」她从床上立起身,双手环抱,继续睁眼说瞎话。 「还嘴硬?」陆爻回头望了她一眼轻哼,接着反手自己搥肩膀,自我解嘲的说。「算了,说真的我也没办法拿你怎样,托拓海哥的福,我被他整惨了,如果昨天没去让神医针灸,我现在应该连站都站不直了!」 「笨蛋,就叫你不要跟他们打球。」她朝他的背影吐吐舌头。 「喂,晚上想不想跟笨蛋去吃烧烤?」他挑挑眉,朝她笑。 「晚餐吗?」她张大眼睛,一脸期待。早上因为太赶了来不急吃早餐,原本打算中午吃台铁便当,但是陆爻看到那价格直接将她拉走。因为她的坚持,才勉强买了一个。结果上车后,陆爻一试成主顾,全部吃完啦!但是她可惨了,又是饿到飢肠轆轆了。还好到高雄左营站时,陆爻买了星巴克的三明治给她果腹,不然这样滴水不沾,根本撑不到垦丁。 「嗯,这简介上有写,饭店的餐厅有户外烧烤餐厅,我来预约一下晚餐的烧烤,还有明天的spa。」陆爻翻了翻摆在梳妆台上的饭店介绍目录。 「所以我们明天除了做spa,还要去哪里玩?」她靠过来主动将双手搭在他肩膀上。 「哪里玩?就玩你啊!明天一起床,等我恢復体力,就要把你吃掉。」扑鼻而来的铃兰花香气让人精神为之大振。他回头,张开嘴巴,作势要咬她的动作。 「讨厌你好坏。」她娇羞的拍了拍他手臂,羞怯的跑开。 情侣间寻常的小动作,放在全身筋骨酸痛的自己身上,突然变的很不一样?疼通的感觉让他瞬间脸色大变。「啊!我全身骨头都快散了,你还打我……」 「啊,对不起,对不起!」馥亚藜见状,又靠了过来。这次她乖了点,甚至温柔的主动帮他按摩肩膀呢。 那隻坏猫咪又乖乖的为自己捏肩按摩,陆爻带着挑衅眼神回头盯着那张加大双人床。他束手握拳在心里暗暗发誓,哼哼,馥亚藜走着瞧,如果今晚我没睡上那张床,我陆威廉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夏天去马尔地夫海岛渡假,冬天去滑雪,这样的渡假模式对他而言稀松平常。所以这整个行程最能引起他注意的,当然就是睡馥斯年的女儿了。只是连他都不禁怀疑,全身酸痛的自己还能大展雄风吗?算了,初期目标就订在先睡上那张床,剩下的事就慢慢来吧。 因为他们还有整整一星期的时间呢。陆爻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笑意,没有缠人的阿海哥,也没了可怕的馥斯年,这珍贵的一星期,肯定能成为两人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呢! 待续 39.爱之旅(下) 当天晚上,在陆爻自导自演从沙发上摔下来两次后,那个全台北市最娇羞的女友,终于勉为其难让他睡到床上来。但是她还是很坚持的在两人中间摆上两颗枕头,然后要他对天发誓绝不会越雷池一步。虽然脑袋想的全是坏念头,为了取得女友的信任他还是发誓了,只是,是用父亲的名义。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同睡一张床,这剧情实在让人有很多遐想啊!确实脑袋里也构思了很多下流剧情,这一切却不敌一整天的舟车劳顿,和身体疲惫的催眠,很快的陆爻就在规律海涛声中沉入梦乡。 第二天起床时,毫无预警的窗外下起倾盆大雨。昨天还嚷嚷着一早要起床吃早餐的女友,居然连爬都爬不起来。因为不想扰人清梦,所以他留下女友继续睡觉,独自去餐厅吃早餐。 吃完早餐后回房间时,房间依旧是一片静悄悄,甚至连一盏灯都没开?看看时间也快十一点了,不管再怎么会睡,也应该要起床吃点东西吧?他打开房间的灯,然后提着早餐走向床头。 「早安,你起床了吗?我跟餐厅说你不舒服,服务生很热心的帮我打包了三明治,还有玉米浓汤,要不要起来吃一点再继续睡?」 盯着床上毫无反应的人型,陆爻心生疑竇?有这么累吗?基于好奇他掀开被单一角,望着捲曲在被单底下的她,他疑惑的问。「你怎么了吗?」 「没……没有……」她眨眨沾湿的羽睫,用啜泣的鼻音说话。 「你怎么哭了?」看到她红着眼睛的憔悴模样,他瞬间慌了手脚。 她为什么哭?不会是因为自己硬要跟她一起睡,让这个全台北市最羞怯的女孩感到压力吧?但是他什么也没做啊!他对天发誓自己真的是一觉到天亮,甚至闹鐘响了很久,才累到勉强爬起床按掉。 还有连今天起床时间都是女友规定的。她说饭店早餐价值四百五十块,所以一定要吃饭店的自助早餐。已经全都听她的,他完全想不出她有什么不开心的理由? 「不要打开我的被子……」馥亚藜披头散发的抬起眼睛,用委屈的哀怨神情喃喃自语。 凝视着她捲曲身体流泪的模样,他心如刀割,心痛如绞。 「那我可以进来吗?」他小心询问,见她点点头,才掀起床单躺上床。接着他侧起身体面向她,边摸摸她的额头。「你感冒了吗?还是头痛?或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下雨让我很不舒服……」 「下雨?」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如果她说,害怕自己对她怎样那还说的过去,但是她忧鬱的原因是因为下雨就真的让人匪夷所思了。 他们躺在床上,将被单盖在头上,薄薄的白色床单依稀透着微光,气氛却陷入一片阴鬱里。他以为她在开玩笑,却见她用手掩着脸,泪水延着眼窝慢慢夺框而出,宛如电影般慢动作的场面,却让他吓坏了。也让他不得不认真起来。 「对不起,只要一遇到下雨天,我就会心情不好……」 「为什么下雨天会心情不好?」 「因为我妈妈在我小时候……」 他听着她用呜咽的声音娓娓道来。故事是小藜小时候在某个滂沱大雨的日子里,妈妈离家出走了。那之后每到下雨天她都会感到惶恐不安,担心害怕着爸爸会不会也如法炮製? 这故事听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当发生在小小孩身上时,肯定让孩子有着浓浓被遗弃的恐慌。他开始能理解她为何会恐惧下雨天,如果下雨就意味着分离,又有谁能喜欢与接受这样不详的天气呢? 馥亚藜的恐惧,让他想起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陆蓓蕾。妹妹功课非常优异,钢琴,小提琴更是一把罩。她的钢琴更是屡屡荣获国内外大奖。亲戚们都称讚她是天才美少女,家庭聚会时,爷爷都会点名陆蓓蕾才艺表演。 成功不是偶然,他是蓓蕾的哥哥当然知道。放假时,从清晨独自练习到深夜的妹妹有多努力。妹妹的功课非常优异,是那种可以去读顶尖商学院的成绩,但是她弃商转而专攻音乐。选择音乐不是因为她有多热爱钢琴,而是陆家读商的孩子满坑满谷,她深知只有靠不一样的才艺杀出一条血路。 某一次妹妹去欧洲参加钢琴比赛,明明发着高烧却又坚持要参赛。终于熬到谢幕后,她直接在后台晕倒。幸好他刚好来看她,也才能送她去医院。她醒来后自己用愤怒语气质问她。 『陆蓓蕾,你知道你差点死掉吗?』 『哥,没有人能像你这样幸运,生下来就是人生胜利组。像我这样普通的人,能做的也就只有不断拼命了!』 她面无表情的说,当着他的面拔下插在手上的点滴。然后又再次换上华丽小礼服,继续为下一场比赛而努力。那一年妹妹夺下维也纳音乐比赛冠军,他永远记得妹妹带回奖杯时,爷爷眼神掩不住的得意。 多少亲戚涌上再次称讚妹妹是天才美少女,但是他们看不到的是,奖奖杯背后的血汗与泪水。一直以来他是清楚妹妹努力的原因。当年妈妈是因为同情才让小妈进门,那不表示爷爷就得同意。所以爷爷要求小妈得让孩子们去全去做dna检测,确定是陆家的孩子,才进的了陆家大门。 潜意识里陆蓓蕾或许感觉那是一种羞辱,却也因为这种羞辱逼的她得用尽全力,半刻也不敢松懈。 那一天在阳明山画室里,当他看到馥亚藜因为长期练舞,而变形扭曲的丑陋脚丫子时,突然有似曾相似的感觉?那种为希望而拼命的决心,在这两个女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当下他决心将来要娶这个女人,这跟看到她的脚丫子无关。是因为心疼她为了梦想付出那样多的努力与坚持! 但是,如果他真的爱馥亚藜,在知道她为了梦想吃了那么多苦头时,又怎么捨得将她带进那个,充次着妖魔鬼怪的家族里?那不啻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吗? 所以他们应该继续在一起吗?他不明白这样到底好不好,他只知道自己很爱她,就算她只是在自己面前落一滴泪,他都痛的快发狂!窗外的雨依旧淅沥沥,他无发釐清自己的思绪,也不知道能为她做什么,但是他很确定,他想陪着她走过对下雨天的恐惧。 在被单里,陆爻拉着馥亚藜的手十指紧扣,缓缓坐起身,以低沉嗓音说话。「所以你下雨天只想待在家里吗?那上学怎么办?」 「爸爸会帮我请假……」她也从床上爬起来,有些害臊又不好意思的说。 「那如果连续下很多天的雨呢?」 「爸爸会开证明,因为他是医生……」 「但是如果你在外面临时遇到下大雨呢?」 「下小雨还好,但是大雨我就不行了。」 「那你之前怎么还能当披萨外送员?」 「所以我都穿雨衣啊!」 「意思是只要穿雨衣就可以?」 「那只能挡小雨,像今天这样的倾盆大雨我就不行了。所以爸爸或叔叔,还是阿海,或是隔壁的阿妈就会来接我回家。」 「以后你去纽约怎么办?这些人没办法跟你去纽约啊!」他握着她的手情绪有些激动,感觉她神情黯然的垂下眼睛,不免又觉得自己太过躁进,他放软音调凝视着她悄声说。「你爸有说这是什么问题吗?」 「创伤压力症候群。」 「怎样它才会好?」 「时间会让它慢慢好。」 「所以你现在觉得有比较好吗?」 「……」她咬着唇摇摇头。她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太任性,却怎么也没办法割断那份发自心底的恐惧…… 「那我们现在练习一下离开被单好吗?」他拉着她的手,凝视着她认真说话。 「……」盯着他坚持表情,她没有回答,只是披着被单左右张望,然后眨眨眼,缓缓深呼一口气,缓缓的拉开被单。 她轻轻的将被单打开来放在床上,屋子里依旧静悄悄,感觉似乎没什么变化?不知不觉她松了一口气。 光是这样陆爻还不满意,他拉着她的手一股脑往床下走。他们来到窗边,听着窗外窸窸窣窣的雨声,心里宛如住着一个小人儿似的,拼命敲击着心脏。那声音让她心慌意乱又头皮发麻,急忙挥开他的手,急急的想逃回床上。「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 待续 40.雨过总会天晴 「嘿,嘿,你别担心,听我说一个故事好吗……」他先拉住她的手,下一秒并捧住她的脸,凝视着她漂亮双眸,他英俊脸庞扬起一抹温柔微笑。 「我小时候不小心弄坏了妈妈的戒指,当时我很害怕,因为我知道这是奶奶的遗物,弄坏了妈妈肯定很伤心。为这件事我甚至忧鬱了好几天,妈妈知道后她没有怪我,反而把戒指改成项鍊送给我。她说戒指现在以不同形态重生,从此以后奶奶的戒指会化成幸运符保护我……」 「然后呢?」她盯着他从上衣里拉出一条项鍊,在她面前晃了晃。那是一个镶着碎鑽的白金戒指,被打了两个洞,做成一条项鍊。 「然后我就靠它考上哈佛,还有认识你啊。」他搔搔头哈哈大笑。 「笨蛋。」她啐念一声。 「小藜,现在我把奶奶的幸运项鍊送给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靠它摆脱下雨天的阴霾。」他态度转为认真,接着从脖子上拔下项鍊,靠近她身体,神情专注的将之戴在她颈子上。 她盯着他垂下眼帘时的长睫毛,心里有满满的感动。摸着项鍊坠子她羞涩的喃喃。「谢谢……」 「所以,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已经脱胎换骨,完全不一样了?」他俯下身,双手握着她肩膀,态度激动又兴奋。 「……」她耸耸肩,因为根本没什么感觉。唯一只感觉到陆爻又傻了一点。但是她也不想他太聪明,因为聪明的男人会去玩女人,还是傻傻的比较安全可爱。 「还是我们去试试看,幸运符的功力如何?」 「怎么试?」 「跟我来。」 陆爻带着馥亚藜离开房间,搭着电梯来到一楼柜台,接着跟工作人员借了一把伞,然后带她离开饭店。 「我看还是算了。」他们站在大门口,看着外面阴鬱的天气,大雨依旧像泼水般完全没停止的跡象。呼吸夹杂尘埃味道的空气,回忆如雪片般飞来。时间没让人学会释怀,残留着,只有让人不寒而慄的记忆。 「放心,我不会让你淋到雨的。」陆爻依旧拉着她的手态度坚定。 「我看还是算了。」馥亚藜甩开陆爻的手,头也不会往电梯方向走。 「小藜,假设如果有一天我们结婚生子了,然后遇到下雨天,你还要继续带着小孩躲在棉被里吗?」他没有上前追她,反而以两个人能听的到的音量朝她背影说话。「虽然我不该这样说,但是你现在走了,在我看来,只是继续选择逃避。」 「……」她听着他的声音回盪在宽敞的大厅,却依旧倔强往回走。陆爻父母双全,又怎么能明白,在那个倾盆大雨的白昼里,被狠心女人拋弃的年幼孩子的恐惧。 她的害怕不全然没有原因,她的阴鬱也不是懦弱,她之所以躲起来,只是害怕自己再回想起痛苦往事。反正只要那像那天一样,先躲起来,雨停了,爸爸就回家了。他会用那双坚强的手臂紧紧抱着自己,用好听的嗓音她耳边轻轻呢喃。 『宝贝,我回来了,没什么别怕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因为这样每次下雨时她会想躲在被单里,或许是因为被单上洗衣精的香气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跟爸爸身上的味道很像。就算爸爸不在,呼着床单的味道,也能有爸爸在身边的安全感! 她急急的按着电梯的按钮,噹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凝视着空无一人的电梯,她眨眨眼睛。镜子里有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白净脸庞依稀可见青春娇艳的模样。盯着镜中人她不可思议的倒抽一口气,那是她吗?怎么镜子里明明是个荳蔻少女,她却感觉自己只是个五岁小女孩? 她下意识拉住脖子上陆爻给的幸运项鍊,咽了咽口水。事实是母亲已经离开很多年了,时间已经让她成长成一个大人了,暑假过后她就要独自去纽约读书。所以陆爻说的没错,爸爸跟叔叔还有阿海和隔壁阿妈,他们都没办法陪她去纽约,如果她没办法学着长大,试着甩开母亲的阴影,就算去了美国往后遇到下雨天,也只能继续躲在被单里…… 「欸,小姐,你要搭电梯吗?」 陌生的客人走进电梯里,又探头出来询问她。她深深呼了一口气,直接了当拒绝。 馥亚藜转身,上气不接下气匆匆跑回饭店大门口,就看到那抹硕长英挺的身影仍旧佇立在原地。她打开饭店的透明玻璃门,来到他身边。用高傲语气说话。「我爸是全台北市最有名创伤医学部的医生,他都治不好我的心病了,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 听到她的声音,他回头,看着那张因跑步而显的红扑扑的小脸。他爱怜的摸摸那张精緻脸蛋,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我没办法战胜你那了不起的父亲,所以我只能凭一把伞,还有满满爱你的决心,走过滂沱大雨的天气,撑过满是泥泞的绝境,越过柳暗花明的困境,最终迎接我们的,将是灿烂美好的未来……」 「这真是个烂主义啊……」听这他用好听嗓音在耳边呢喃,她娇羞的推开他。然后抿着唇,将手背在身后露出无奈又彆扭的表情。下一秒,她飞快的靠近他,用小鸟跳跃似的速度,迅速啄了他的唇一下,又飞也似跳开。「虽然是烂主义,但是我喜欢。」 他抚着自己的脸,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接着伸手呼唤她的名字。「馥亚藜,我们出发吧。」 「可是,还在下雨耶……」她憋着唇,露出迟疑。 「对啊,但是我们总得试着走出去啊。」陆爻用含情脉脉的眸子凝视着她,接着牵起她的手,一边撑伞。 他们手牵手跨出脚步踩进雨水里,溅起的水花很快与雨水融为一体。他们在雨中撑伞并肩而行,感觉没有想像中的恐怖?心情更彷彿被大雨洗涤后的轻松无比?甚至雨水打在伞面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听来宛如交响乐般悦耳?馥亚藜张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左右张望。雨中的风景跟自己想像的很不一样,远处朦朦胧胧的山景,彷彿中国山水画般虚幻…… 她凝视远方,用手指着乌云尽头虚无縹緲的山头。「那边放晴了耶!」 「嗯,总会雨过天晴的。」他停下脚步,面向她悠悠说话。 两人站在伞下,他用深情表情凝视着自己,雨水隔绝了外界的纷纷扰扰,伞底下宛如他们的小小世界。那场景让她感觉好浪漫,她下意识伸手拉住他手臂,用撒娇姿态喃喃。「陆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那当然。」他低头,直接封住她的唇,吻上柔软唇瓣。 他喜欢她的一顰一笑,喜欢她生气时瞪大眼睛的模样,喜欢她耍小脾气的娇纵。他好喜欢她,虽然他不知道她是否能适应那些妖魔鬼怪的亲戚们,但是他可以试着改变自己,小心保护,不要让她捲入那个扭曲又病态的家族。 「啊啊,你的伞……」沉浸在甜蜜气氛的馥亚藜突然有一丝丝冰冷错觉?张开眼睛就发现陆爻手中的伞早就不翼而飞?雨水打在身上的冰凉感让她大惊失色。 「嘿,伞怎么不见了?但是你没有变成泡沫消失耶!」大雨打在陆爻脸上,雨水顺着发丝不断滑落,那模样既糟糕又滑稽,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伸手捧着她的脸,露出夸张表情。 「你白痴喔,我是人又不是美人鱼公主!」雨水淋的她全身湿透,她又气又急,跺脚嚷嚷。心里恼火着,有百分之百的可能,伞绝对是被他丢掉的! 「但是你是我心里的白雪公主啊!公主殿下,让我护送你去前面躲雨好吗?」他将手掩在胸口,亮着眼睛一脸诚恳。 「笨蛋,快走啦!」她娇嗔着,下一秒却感觉自己瞬间腾空飞起?她恐惧的尖叫连连,因为自己居然被他直接拦腰抱起。「啊!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目标小七,全力衝刺!」他抱着她用不容人拒绝的态度说话,接着提起脚步一股脑儿往前衝。 馥亚藜被他抱在怀中,紧张害怕的紧紧搂着他脖子,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样疯狂?不知为何此刻的她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心里升起一抹篤定?就是这个人了吧!她凝视着他英俊俊朗的侧脸,暗暗在心里发誓。 之后他们将一起去美国,或许会再经歷一番风风雨雨,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将以结婚为目标继续迈进。这样想的同时,漂亮脸庞出现一丝羞涩,真不懂自己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啊!但是此刻她的心里早已没了对雨天的恐惧,有的只剩满满的幸福感! 待续 ps:小七=7-11便利商店。 41.寄居蟹打包回美国&岳父大人来访 经歷了雨中大告白那宛如偶像剧的浪漫情节后,他真心觉得接下来剧情应该就要送入洞房啦!遗憾的是,现实就是跟小说背道而驰。淋雨加上又去小七吹冷气的结果,让原本身体不适的陆爻,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了。 他以为像发烧这种美人病,应该发生在那个跳芭蕾的女友身上,结果没有。那个自称下雨就会引发忧鬱症的女友反而头好壮壮,还能每天开心去游泳,也因为接下来也没再下雨了。而他身体状况却一直不佳,就这么:-p一直烧烧退退,最后饭店还送他去医院掛急诊。某天,当他感觉神清气爽终于回魂时,假期也到尾声了。 有时他都不禁想,如果人生是hbo热门剧『冰与火权力之歌』,那他一定是跑龙套的。真正男主角肯定是那个,一直在脸书上不断更新跟女友脸贴脸,爽爽自拍照的樊士濬吧!事实是樊士濬明明就是个浑蛋啊! 回台北的路上,他一边虚偽的在樊士濬脸书上按讚,一边在心里诅咒樊士濬下十八层地狱!不知是不是怨气太深,让老天爷听到他的祷告?到家后居然看到樊士濬鼻青脸肿在打包行李?这可让陆爻吓坏了,差点以为他被抢劫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被樊爸打的。哇,果真是老天有眼啊! 他原以为樊士濬那套身体不好看中医的说辞,只对台北朋友说,没想到脑残的樊士濬,居然连回高雄都这么讲。 只要一想到金孙身体不好到,还特地从美国回来看中医,年迈的阿妈整个过年几乎是泡在眼泪里。好不容易挨到过完年,高雄的那些乡亲透过管道,偷偷去查了樊士濬的就医纪录,想知道他究竟是生什么病?这一查不得了了,居然完全没有就医纪录耶? 更让高雄乡亲傻眼的是,那个自称身体不好的金孙,年假结束后,居然跟台北贵妇爆发緋闻?单纯的乡亲们感到不可思议,也不知那个环节出问题?又联络不上金孙,只好一通电话打到美国去问个仔细。这电话不打还好,一打就戳破樊爸的美梦。一直以来樊爸毫无怨尤的金援儿子,就是痴痴希望,儿子将来能成为脸书祖克伯第二啊! 从来最厌恶东方打骂教育,自称要做个开明父亲,要当孩子一辈子好朋友的樊爸,连夜从美国飞来台湾,然后用gps定位系统追踪到儿子。打去饭店询问,樊爸赫然发现,那个跟老人家说身体不好的儿子,居然带着大把红包钱,跟女友泡在礁溪的大饭店里!樊爸二话不说,直衝饭店,把儿子暴打一顿。让不知情的饭店人员,吓到差点报警。 说到这里时,樊士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甚至说樊爸很没良心,威胁他明年暑假如果没有从麻省理工毕业,父子情就此一刀两断! 「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我是他儿子耶!他不养我,是谁要养我?而且他把我继续深造的美梦都打破,还逼我去工作,现在这个年代,没有个研究所学歷谁要啊?」 「祖克伯从哈佛休学,严格来说他只有高中毕业,人家还不是创了脸书。而且伯父说的没错,就算你想读研究所,至少也该回去先把大学读完吧。」 他们坐在客厅,陆爻认真听着,边客观分析。虽然他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不知为何樊士濬那翻话却让人听的牙痒痒,还很想揍他?碍于两个人的友情,终究还是忍下来。 「我要回去了,我现在不是要回去了!但是,我只要一想到今后我跟诗诗就要变成远距离,我都快崩溃了!」樊士濬一边拿冰块袋子冰敷脸上的伤,一边歇斯底里嚷嚷着。 「你不用担心,我帮你好好照顾江诗诗的。」 「不会照顾到床上去吧?」樊士濬用一脸不信任的表情质疑。 那种照顾法是樊大爷专属的吧!陆爻忍住想往他脸上揍下去的衝动,只是狠狠瞪着他。 樊士濬见状,方才假惺惺扑过来。「阿爻,其实我最捨不得的就是你啊!」 「阿濬,我也是……」陆爻也靠上前拥抱住他。当然他是口是心非,因为他巴不得樊士濬赶快滚!但是该装的还是要装,免得寄居蟹又要借题发挥。 樊士濬推开他,一脸兴奋。「阿爻,不如我不要回去了,你帮我躲到你妈家,你家大楼保全滴水不漏,这样一来我爸绝对找不到我!」 「做梦,我来帮你打包行李,两个人一起比较快。」陆爻直接拿起樊士濬放在桌上的封箱胶带,振起身子兴冲冲往房间走。 「欸,你这人怎么这样,根本就迫不急待想送我走吧!」 「知道就好。」 那一天他们将樊士濬所有的行李打包,大件物品用国际快递寄回去,私人物品则直接装进行李箱。然后隔天,他按着樊爸订的机票时间,提早三个小时将樊大爷载到机场。送那座瘟神进入登机门时,他不禁感动到流下眼泪,甚至想立刻回家开香檳庆祝了! * t大国际会议厅 因为一连串的意外,让馥斯年莫名其妙鼓励女儿跟陆爻交往了。就算他真的不喜欢这个看似无所事事的贵公子,因为女儿喜欢,不忍看到女儿失望表情,也只能默默接受了。 还记得这个陆少爷说过目前在t大当交换学生,就这么凑巧,自己还在t大兼了一些课呢。之前来学校时,他有就发现学校在出入口的明显位置,都竖立着有关卡威尔博士演讲的旗帜。那之前他没特别留意,现在才发现,旗帜跟海报上,确实有小小的篇幅写着翻译,陆威廉。 他特地要学院秘书,去帮忙买一张博士演讲的门票。此刻馥斯年坐在挑高的会议厅内,带着语音同步耳机,右耳听着博士的英文演说,左耳听着陆威廉的即席翻译,一字一句听的仔细,就想能不能抓出一点毛病。 整个演讲听下来,他不得不佩服着陆威廉真的有两下。就算博士演讲有预先拟好讲稿,但是偶尔老人家兴致一来,还是会脱稿演出!这时候陆威廉都能沉稳的即席翻译,甚至演讲到一半,投影机突然出问题,画面定格不动了。博士脸色凝重,尷尬的站在台上,陆威廉却天外飞来一句话,逗的博士哈哈大笑,然后观眾也哈哈笑。 尷尬化解了,投影机也修好了,气氛当然更加流畅。不得不承认,演讲会结束后,自己居然对陆威廉的印象完全改观了! 演讲结束后身为主办方的商学院院长,陪着博士接受记者採访。sng连线结束后,他看记者们都退到一旁整理稿件后,馥斯年才离开坐位区走向他们。 「疑,这不是我们馥主任吗?」商学院院长陪在博士身旁,跟来宾聊天时,意外看到馥斯年从观眾席走下来。 「博士,院长,恭喜了,你们的演讲很成功喔,我看会场几乎是座无虚席呢。」馥斯年走上前,用一口流利英文热情的说。 「谢谢,谢谢。」留着白色鬍鬚长得和蔼可亲的卡威尔博士,笑容满面。 「博士,这位是我们医学院的助理教授,也是t大创伤医学部主任,杰森.馥医生。」博士听不懂中文,里所当然商学院院长全程都使用英文介绍,免得让客人感觉不自在。 「您好,很高兴认识您。」博士伸出手,直接握住馥斯年。 「没想到馥主任对经济学也这么有兴趣?」商学院院长一脸惊喜。 「我女儿来听过博士的演讲,她说博士的很多观念都让人耳目一新,甚至连翻译也翻的很精准,几乎是字字珠璣啊!也真多亏了这个翻译,让英文程度不佳的人能在第一时间掌握与瞭解演讲的精髓啊!」身为医生,馥斯年的英文流利不在话下。他笑容可掬的说着,接着将目光落在博士身后,一脸尷尬的陆威廉身上。 「哈哈,谢谢馥主任的指教,这是威廉,他是美籍华裔,就是因为他中英文都很流利,所以这次才会特地把他从美国带来。」博士转身揽住威廉的肩膀,将他拉到三个人的聊天里。 「原来馥主任的女儿,也有来听过演讲啊!」怎么他听说主任的女儿是学舞蹈的?跳舞系的来听经济学讲座,会不会有点奇怪啊?院长满肚子问号,更奇怪的是他怎么感觉威廉跟馥医生好像认识?擅于察言观色的院长转了转眼睛,露出瞭然表情。「哎呀,威廉,馥主任的女儿很漂亮喔,改天我们让主任介绍你们认识啊……」 「别的人我不敢说,但是我们威廉我打包票,绝对是个正直认真的好孩子啊。反正大家都住台北,让孩子们多认识一些优秀的朋友也是应该的。」早已晋身为祖父的博士当然懂得院长的暗示,他挽着威廉的肩膀愉快说话。 「是,谢谢博士,谢谢院长,谢谢馥主任。」听到这三个人用英文你一言我一句聊天,主题却绕在自己身上,让陆爻彷彿如临大敌般战战兢兢。 他很肯定的是,馥亚藜绝对没有来听过演讲,因为那个小资女孩,光是听到一张五千元的门票,应该已经晕倒了。最奇怪的是馥医生为何会出现在这,这是经济学的演讲,来听的几乎是商界或是金融界跟学术界的人,跟馥医生的专业一点也不搭嘎。所以馥医生来听演讲的目的,不会是想借由卡威尔博士口中,瞭解他的为人吧?如果真是这样,这馥斯年手段也太高招了吧! 「主任,不好意思,等会在陪您聊,我跟博士先去拍个照。」一旁秘书悄悄凑到身边耳语,让院长露出满脸歉意。 院长跟博士离开后,馥斯年又恢復一脸冷淡。「陆先生,送我到大厅吧。」 他们来到会议厅的大门口,馥斯年站在电梯前,双手环抱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威廉,我感觉你这人也蛮没礼貌的,跟我女儿去垦丁玩了那么多天,吃我的,用我的,居然两手空空回来?会不会太嚣张了点?」 「……」他怎么知道?陆爻抬头,诧异的望着馥斯年。他很确定,跟男生独自出游这种事,小藜不会傻到还跟爸爸说。等等,所以这攻心计的男人不会又在套话吧? 下一秒,他立刻举起手就地发誓。「杰森,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但是小藜去垦丁的这段时间我都留在台北。您也看到了,我都忙着准备博士演讲的事,哪有时间去垦丁玩啊?」 馥斯年依旧双手环抱,只是用严重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可惜威廉诚恳的态度让人无从挑剔,他只能摆摆手继续装高姿态。「虽然我严重怀疑你在说谎,但算了,反正我这人就是出了名的宽宏大量,就暂时先饶了你。」 「……」真是有惊无险啊!陆爻撑住表情,不敢多说。 下一秒,馥斯年表情大,用冷冽眼神直视着他,一把揪住陆爻衣领将他逼到墙角,用威吓语气怒视着他。「威廉我同意你们交往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因为我女儿的关係。你好自为之,要是你敢惹她哭泣,就算只是一滴眼泪,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是……」馥斯年的恐吓让陆爻恐惧不已,只能用蚊子般的音量回应。他松开手后,陆爻畏缩的垂下肩膀,依旧感到万分惊恐。 「声音那么小,你是蚂蚁吗?」那没出息的模样,让馥斯年超不爽,不禁拉高音量斥喝。 「听到了!」他竖直背脊站好,双手贴紧在大腿旁,直视着馥斯年精神抖擞的应答,心里却是冷汗直冒啊! 「哼,这还差不多。」馥斯年轻哼一甩头,挺直身体昂首阔步走向电梯。 陆爻目送着馥斯年进入电梯,消失在眼前后,紧绷情绪方才松懈。陆爻瞬间腿软的蹲在地上,几乎是吓到皮皮挫。太可怕,太可怕了!这馥斯年不是医生?怎么他感觉更像黑道老大? 当他还沉浸在恐怖氛围里时,冷不防的,背后传来学长的声音。 「威廉,博士找你喔。」 待续 42.突如其来的噩耗 t大卡威尔博士研究室 陆爻轻敲木门之后,听到里面的传来请进的声音,并推门入内。穿过门口的沙发区和几盆绿油油的植物盆栽后,他来到深棕色原木办公桌前。「博士,您找我吗?」 原本坐在电脑前打资料的博士转身看他一眼,然后伸手朝坐在旁边水滴型圆桌,正在用笔电上网的博士研究生挥了挥手。「艾菲尔你先出去。」 艾菲尔学长离开前陆爻望了他一眼,用眼神问学长,怎么了?学长只是耸耸肩,看来连他也搞不懂博士找他的理由。现在陆爻站在博士面前,只见他缓缓拔下眼镜,双手托着下顎用严肃表情盯着自己。 「威廉,我想你应该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博士……您是什么意思?」因为长期待在室内,博士的皮肤略显苍白,原本光亮的金发,也随着年龄化为白发苍苍。但是那一双靛蓝的眼睛,依旧是目光如炬般锐利。陆爻眨眨眼睛,有些心惊。脑袋想着博士知道什么?又知道多少?还是会不会学长姐联手出卖他? 「威廉,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儿子看待。连这次要来台湾,我第一个也是想到你。现在我得到的,居然是你一直把我当外人看?」博士撑起身体,用不解表情说话。坦白说他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凭着多年来的歷练,他敢打包票,那个医生出现,绝对不会只是单纯来听演! 「博士……」他有些慌了,这次回台湾的机会确实是博士破格入取,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回台湾读书,更不可能因此认识真命天女馥亚藜!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照顾点滴在心头,但这意味着,自己就得对他坦白一切吗? 他很确信緋闻的事博士是没办法接受的,与其实话实说不如像刚刚那样说谎。他更相信此刻博士是因为杰森的造访而感到怀疑?事实是像他们这样有成就的人,想听的也不一定是实话。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敷衍。而他能对杰森说谎,就表示能继续对博士撒谎。 博士贵为诺贝尔候选人,每天的行程都很忙碌。所以他的公务跟私人手机,都是由他的爱徒艾菲尔学长保管,而信件跟新闻简报则分别由另外两位研究所生负责,他则是全权负责中文翻译。当然最后这些资讯都会由艾菲尔学长统筹。可以说博士能接受的资讯其实都被都学长过滤过,只要学长不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博士根本不知道。 但是如果发生那百分之一的意外呢?或者如果今年博士如愿获得诺贝尔奖,未来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又被掀开,进而影响到博士,自己能置身风暴之外吗? 层层的考量让人感到心灰意冷,甚至他开始后悔为何没在第一时间坦承?刚刚杰森的造访已经够让人胆战心惊,如果再次说谎,意味着接下来两年研究所的时间,都将活在恐惧中。他还能撑多久?这么想的同时,他抬起眼睛,用懺悔与抱歉眼神凝视着博士,然后弯下腰朝他深深一鞠躬。 「博士,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隐瞒您……」带着破斧沉舟的决心,陆爻决定实话实说了。 「……难怪我觉得奇怪,居然有医生跑来听经济学讲座?原来还有这种事。坦白说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想来看看你……」听完威廉的说明,卡威尔博士双手搁在桌上频频颤抖。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威廉发生这样严重的丑闻,自己居然完全被瞒在鼓里?他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追问。「会不会,艾菲尔他们也早就知情?」 「对不起,都是我个人问题,跟学长姐们一点关係也没有。而且当时报导集中在台湾的新闻台,那些新闻是以中文为主,学长他们不懂中文,当然完全不清楚。」 确实他们的团队沟通是以英文为主,就算自己已经来台湾半年多,中文程度依旧停留在请,谢谢,对不起。更别说那个成天都待在研究室,懒得出门的宅男艾菲尔了! 这样的解释让博士感到释怀。甚至他开始庆幸出事的只有威廉一个,如果要处理的是全部的人,那整个团队不就停摆了?博士深呼了一口气,用冷冽眼神直视着他。「然后呢?你现在决定要怎么办?」 怎么办?其实他还想问博士要怎么办?但是当年博士对乱搞男女关係的樊士濬,处理方式是要他休学。樊士濬乱搞的事仅止在校园内,而他则是严重到都闹上新闻版面……因为不想为难博士,他选择自己开口。「我……会先休学……」 「接着呢?」 「我还是会留到博士在台湾的课程完全结束。等全部处理完毕后,才会离开……」这是以退为进的策略,没想到博士完全没有挽留的意思。陆爻脸上褪尽血色,双瞳黯淡无光。 「不用,你把手头上的工作整理出来,我会立刻派人跟你进行交接。」卡威廉博士戴回眼镜,摆摆手直接下达指令。 「是。」明知道赶快让自己离开是最正确的,遗憾的是,此刻的自己仍旧感觉有些难过与不捨。就算如此,他还是努力维持基本风度,不卑不亢的说话。「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造成博士的困扰,请接受我十二万分的道歉。」 看到他向自己鞠躬认错后,卡威尔博士叹了口气,面色凝重的别开头。 「谢谢博士的栽培。」博士都转身了,他还能说什么,此刻陆爻只能僵硬的说完该说的话,然后黯然转身离开。 「威廉,我还是会让你毕业,但是关于研究所的事,我得再想想。」 开门前,他听到房间最里面传来博士低沉的声音。那对站在悬崖边缘的自己,彷彿听到天籟之音般欣喜若狂。「是,谢谢博士。」 一离开博士的办公室,他发了一个以道歉为主旨的短信,内容没有写明什么事,只写自己因为私德问题必须离开研究团队,非常感谢大家的照顾云云。然后他将信发给博士跟其他三个工作人员,还有一直以来公事上有联络的t大商学院院长,跟院长秘书。 几个小时后他收到院长秘书的回信,信件里她也没问发生什么事,只是要他继续跟博士,甚至回去哈佛争取自己的权力。看来,习惯台湾人努力争取模式的秘书小姐,似乎觉得他太消极。 他很清楚自己不想把这件事闹大,闹大的结果是以后可能会受到美国学术圈的排挤。毕竟博士在经济学佔有一席之地,而且今年又是博士全力衝刺诺贝尔奖的最后一年,肯定不会想看到麻烦製造者继续出现在眼前。 如同他发出那封短信时,只有单纯的秘书回信。学长姐们则像人间蒸发般无消无息。事实是半年前他们早就声明过,东窗事发会一律否认到底。他不想喟叹世态炎凉,当然也清楚外国人的性格从来都是明快果决。只是,盯着出奇安静的赖群组和同样静悄悄的e-mail,明明是早知道的结果,感觉还是很不好受。 待续 43.再见了,爸爸的女孩! 『我们家出了一些事,我得立刻前往英国处理。如果这一段时间有任何人来找你,不管他们问你任何问题,都麻烦你不要回答,甚至说不认识我也无所谓。我不是想逃避我们的关係,只是想保护你。 ps:我爱你,请让我们做彼此最坚强的后盾。』 他们从垦丁回来没几天,馥亚藜就收到陆爻传了这样的讯息给自己。当她还一头雾水时,很快的就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解答。那是一则即时新闻插播,没有任何画面,就只是主播在播报台上唸稿。大意是说:『……陆氏集团大房男孙,在英国发生墬楼意外,目前生死未卜,据悉已送医抢救中……』 看到这样的新闻她吓到了,想马上传讯息给陆爻,又觉得不妥。因为他有提过自己还有一个弟弟,也知道他们感情很好。如果在出事当下自己又问东问西,无异像在伤口洒盐般让人难受。所以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回了个『请加油』的讯息给他。然后就每天照常上课跳舞,过自己的日子。 虽然他们已经进入正式交往,却又没由来的分开。这样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虽然她也想学朋友那样,每天传很多甜蜜蜜诉说想念的文字给情人,遗憾的是现在情况非常不适合。就算对他有满腔思念,也只能放在心底,静静等他回来。 陆爻离开台湾后,她的生活过的波澜平静,唯一比较特别的,就只有一件事。 那天刚好是週末,一如往常,如果没特别事,每个星期天馥亚藜都会和爸一起去大卖场买东西。唯独星期天一早起床,窗外却下起倾盆大雨,她盥洗完毕换好衣服下楼时,爸爸已经买好早餐回来。盯着衣服上还沾着些许雨水的爸爸,谨慎的关好门拉上窗帘,然后又放了音乐似乎想掩盖雨声。 她在楼梯口悄悄看着这一切,突然感触良多。早上起床为家人跑腿买早餐,对那个大男人主义的爸爸而言是非常困难。他知道女儿有奇怪的下雨病,那种只要下雨就会莫名心情不好的毛病。所以就算在大男人主义,馥斯年大医生也只能拉下脸去买早餐。 她若无其事下楼跟爸爸一起吃早餐,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趁着爸爸去洗手间空档,她自己从门口鞋柜拿出尘封多年,爸爸买给她的可爱雨鞋,和成套的粉红雨伞,在套上微透明的粉红爱心雨衣。着装完毕后,她拿着伞站在玄关等爸爸出来。 『我们不是要去好事多?我都准备好了。』 『你说什么傻话,外面在下雨耶……』他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女儿穿着雨衣雨鞋站在自己面前,馥斯年有点吓到了。甚至那雨具是自己买了好多年,怎么骗她都不愿意穿起来的。 她也曾耍赖说了,淋了雨会死掉的蠢话!他是医生当然知道那是一种心病,但是如果当事人不愿意跨出去,旁人怎么劝也没用。这么多年了,因为心疼她是没妈的孩子,也就一直由着她任性,现在突然看到女儿穿上雨衣,心情只有百感交集…… 『报告馥医生,我长大了,不怕下雨天了喔。』她将手靠在太阳穴,模仿电影里小兵向长官报告的姿势,笑的一脸得意。 当然她也知道一切都是心理因素,却一点也不想跨出去。那一天陆爻跟她说,有一天如果我们结婚生子,遇到下雨,你要带着孩子躲在棉被里吗?当下她突然清醒。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觉得母亲很可恶,她恨死了那个拋家弃子的可恶女人,所以如果有一天她为人母,打死也不想当个像妈妈一样糟糕的女人! 当下她决定不在做幼稚的孩子,也不要消极的以为,淋雨会像人鱼公主那样化为泡沫。经过了垦丁的事情后,她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今后的她将带着无比坚定的信心,走出对雨的恐惧。 『你……你在说什么?』 『我想说,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在纽约了。那也意味着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陪在爸爸身边。所以馥医生,可以拜託您,找个好女人陪着您,煮宵夜给您吃,或是每星期陪您上大卖场吗?』她上前拉起爸爸的手,用认真表情凝视着他。 馥斯年红了眼眶,感觉呼吸变的急促,甚至镜片还微微起雾。就算如此他还是是必须在女儿面前佯装坚强。『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我……我又没有离婚……』 『所以我可以拜託您离婚吗?都好多年了,那个爱哭虫已经长大了。所以您也可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了。』她张开手臂抱住父亲,坦然的说出很多年来一直想说,却始终说不出口的话。 女儿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意外,更意外的是她说的话。他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瞭解是什么事情让她改变?唯一清楚的是,她已经不是那个每天搬着小椅子,在庭园等他回家的小女孩。如今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今后她即将走上全新的人生道路,而那条路,再也不需要他,因为她已经有新的护花使者守候了! 『欸,我们来拍个纪念照吧。』 『拍纪念照?可是外面在下雨耶!』 『你不是不怕下雨了?』 『对耶……』她吐吐舌头有些尷尬。 『拍个纪念照送陆爻吧,比起我,陆爻应该更需要你的鼓励。』 当然馥斯年也看了新闻,陆爻的弟弟在英国发生墬楼意外。新闻说他好像玩什么跑酷运动,从大楼跟大楼之间跳来跳去,预演的时候没问题,但是正式录影时却出意外。虽然之后新闻没有后续报导,但是从十几层楼的高空墬下,以他专业判断,绝对兇多吉少。 此刻陆爻的心情肯定糟透了,而他这人一向善良,秉持人溺己溺的精神,在陆爻最风雨飘摇的时刻,来个雪中送炭也不错。 馥斯年和女儿一起撑伞,然后他在巷弄中为女儿拍了很多张俏皮可爱的照片。 透过镜头,他专注凝视女儿的一举一动,却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他心知肚明,女儿的舞蹈专长在台湾很难发挥,所以她去国外留学后,应该也很难再回来了。之后她可能会长年旅居国外,他们见面的次数会越来越少,唯一能陪伴自己的,也只剩下这些照片了。 没由来的,突然想去起自己的父亲。那个跟自己一样倔强固执的男人,因为父亲的坚持,自己被逐出家门。感觉好像不久之前,其实已经过了好多年。久到他都不太记得,当年是怎么惹怒父亲?过了那么多年,不知父亲现在过的好不好?馥斯年在心里盘算着,或许该趁着女儿出国前,找机会回去看看爸爸了。 待续 44.伊顿公学的男孩 英国温莎镇伊顿公学 他坐在伊顿公学艾尔森副校长室的办公室外,等待副校长结束视讯会议。等待的同时他盯着手机,看着馥亚藜传给自己的照片。照片里她穿着粉红雨鞋,拿着同色雨伞,身上穿着微透明有着红色爱心的雨衣,撑着伞站在下着雨的巷弄里。跟周围灰暗的街景相比,她显得特别甜美可爱。 『加油,就算在阴鬱的天,也总有放晴的一刻。』 其实他走的很匆忙,原本想到英国后在写讯息给她,一忙起来,却连写的时间也没有。不知不觉来英国也过了十天了,这十天发生了很多事,到最后,已经连写留言的心情也没有了。 所以看到她写了这样的留言给自己,让他不由的会心一笑。更开心的是,她没有对自己的不闻不问大发雷霆,反而选择用乐观态度鼓励自己。这一刻他在心里再次认定,这就是他要的女孩。 他的弟弟过世了。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从墬楼到送医抢救,到发病危通知,到最后放弃急救,都在这十天内发生。现在的这个时候,爸爸跟小妈已经带着弟弟的骨灰上飞机了。 原本他应该要一起回去,因为不想面对台湾那些爱在伤口上撒盐的新闻媒体,也因为工作上的事都交接出去了,乾脆落得轻松,在英国多留一段时间。于是,他决定来拜访学生时代就熟识的师长。 还在想时,副校长已经结束会议,从办公室走出来。多雨的温莎小镇难得今天没下雨,看起来心情很好的副校长并约他到校园内走走。 艾尔森副校长本业是教美术的。他留着一头微长又蓬松的棕色捲发,还有一双温柔的蓝灰色眼睛。已年近六十他的身材保养得宜,高挑挺拔的身材,穿着剪裁合宜的深色三件式西装,脸上永远掛着温暖微笑的他,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们并肩一起走出红砖砌成的雄伟建筑,脚上踩着由鹅卵石和石板所构筑成的石头路。迎面而来的穿着白色衬衫打着白色领结,和黑色燕尾服的学生们。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们神采飞扬无忧无虑的脸庞让人感到欣羡。伊顿公学是他的母校,整个初中和高中陆爻都在这里渡过。 这里是英国最有名的精英学校,曾经培养出十九位英国首相。入学资格非常严格,除了学生的成绩要是最优异外,甚至连家长的工作跟社会地位都要受到审查。从来他都以自己曾经在这里读书为傲,甚至他也以让学校骄傲为己任,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将被自己摧毁了! 他差点就要被哈佛踢出校门了,就算现在博士同情他让他毕业,下一步何去何从他完全没把握。索性陆爻将最近发生的事鉅细靡遗都告诉副校长,毕竟他一路看着自己从男孩变成男人,自己做过的多少蠢事,他也没有少知道。 『……诚如他所言,博士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孩子犯错了,有什么好不能原谅?』 『因为博士现在正在为争取诺贝尔做努力,据他自己所言,今年是最后一次了。』 『那是他的事吧,跟你有什么关係?』艾尔森副校长那双蓝灰色眼睛写满疑惑。 当然他知道副校长只是实话实说,当下却无法反驳。反正博士为了争取得奖,完全到了动輒咎的地步了。也因为博士名气大资源多,大家都拼命争取能到他门下学习服务的机会,不合理的要求也只能咬牙默默承受。当然这些看在艾尔森先生眼里,肯定觉得很可笑吧! 『……呵,果真是傲慢的学院,才会培养出骄傲自满的学者。那样的态度我不予置评,就事论事以你的成绩要申请剑桥或牛津其实都不成问题,所以威廉,你大可不必继续在留在美国看他们脸色啊!』艾尔森副校长话锋一转,耸耸肩笑了笑。 对于副校长的话他只能呵呵的乾笑两声。他当然知道自己大可去申请其他学校,如果卡威尔博士连推荐信都不愿意帮他写,面试时他又该如何解释? 副校长似乎看穿他的忧虑,拍拍陆爻肩膀,露出如阳光般和煦微笑。『你考虑好再通知我,关于推荐信的事我在哈佛还有几个朋友,这点小忙他们应该帮的上。』 『谢谢老师,不好意思又麻烦您了。』副校长如即时雨的关怀,让陆爻感激涕零。 『但是威廉,一直以来我很好奇,你真的想好自己要什么了吗?』笑容宛如冬日暖阳般温暖的绅士,突然抬起那双饱含人生歷练的双眸凝视着他。 那场聊天在问号中画下句点。老师没多加解释,留下他研究所的申请资料后,并送他到校门口。此刻他坐在返回伦敦私人包车上,脑袋里却不断咀嚼老师的话。 副校长是教美术的,最初他在伦敦的大学任教,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远赴美国。最后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才回到温莎小镇另谋教职。老师的画风,是辗转师承印象派主义的莫内大师。 人如其画,老师的作品明亮温暖又充满活力,自己第一次看到老师的画时就深深被吸引。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是跟在老师身边学画。也因为这样,他结识了老师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初恋女友。 他跟初恋的女友感情极好。但是女孩并不住在温莎,也因为伊顿公学是男校。所以女友跟母亲一起住在伦敦市区,当时他每星期都会搭车去找她。他们的感情如胶似漆,他也想毕业后继续留在英国陪伴女友。偏偏毕业那年,哈佛商学院的世界排名居然超过剑桥跟牛津。因为这样,最后他选择了哈佛。 『我们分手吧,因为我不想谈远距离。』 『但是我们平常也是一星期才见一次面,就算去美国我也会固定时间来找你啊。』他好喜欢她,他不想分手。于是他死命的想挽留住女孩。 『威廉,你不懂吗?远距离只是让你有台阶下,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本不只远距离!问题出在你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今天你能为了一两分就放弃剑桥跟牛津,就表示日后只要你爷爷一句话,你就会放弃我。我对我们的未来完全丧失信心,请不要再做任何挽留,一切到此为止!』 女孩的一句话击中他心里痛处。爷爷不喜欢洋人女孩,他嫌她们脑神经太脆弱。他总说西洋人可以交朋友,如果要结婚,还是得选择观念相同的东方女孩。她毕竟是自己的初恋情人,他爱她爱的如痴如狂,她却狠心的不给任何机会。女孩切断了所有可能的联络方式,最后他只能黯然离开伦敦。 他坐在黑色轿车内,透过玻璃,凝视着有伦敦之眼之称的摩天轮,紧接着西敏寺跟大笨鐘等知名地标出现在眼前。从前的自己,也曾这样风尘僕僕从温莎小镇搭车来找女孩,往事歷歷在目,辗转已经过了四年。时间改变了什么?其实没有,除了又长高了一点外,他什么也没变。 没由来的想起弟弟朋友给他看的,弟弟墬楼前拍的影片。他对着镜头信誓旦旦的说话,下一秒他往后退助跑,然后在大楼的边缘腾空而起,他长腿跨过大楼间的空隙,伴随着掌镜者的尖叫声,画面嘎然终止。 他要来那个影片的档案,一次又一次倒带回去看。看到的都是弟弟自信满满的笑容。弟弟拍下这影片前,应该没想过自己就要死了。但是活着的当下,弟弟笑的好开心。 有时候他又不免羡慕起弟弟,虽然妹妹们总笑弟弟傻,这傻小子至少已经找到自己喜欢且努力的目标。而他呢?不得不承认,就算他即将大学毕业,截至目前为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 如果要说他有什么目标的话,他只能回答目标就是博爷爷开心。但是这算是目标吗?影片里弟弟神采奕奕的模样,突然让他感觉自己很悲哀。 就在他陷入一片忧鬱时,手机突然传来一封e-mail。 『威廉,恭喜,你的事情有转圜馀地了。你也知道博士就是那样顽固又食古不化,但是艾菲尔学长坚持,不关私德如何,你的努力是我们看得见的,而你跟博士个人的事也不能划上等号。如果博士执意要你退出,他就要跟你同进退。因为这样,所以我跟丽莎也决定要跟学长同进退。』 『不知是博士怕我们全退出会开天窗还是怎样?反正最后他的态度软化了。不过最有可能,是t大商学院院长去问了那个医生,幸好那个医生对你评价也不错。所以院长反过来劝博士,要他再想想。以上,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不管如何,我们四人小组永远跟你站在同一阵线,让我们继续携手为未来努力吧!汤玛士。』 研究所汤玛士学长寄了这样的信给自己,看完他几乎红了眼眶。那几个被视为无情的人,其实默默在为自己奔走。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团队中举无轻重,关键时刻,同伴们还愿意跟他站在一起。原来自己没有被放弃啊!看到信件的同时,过往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难以言喻的感动,让他禁不住激动的泪流满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