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1V1)》 初生 夜晚十点。 倪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寝室,十小时厚重的玩偶服,足够让她筋疲力竭。 “啊……清清你好臭,干嘛去啦?” 宋染捂住鼻子从位置上跳起来,嫌弃得只能分出一根食指推着她往浴室走。 “抱歉,穿了一整天玩偶服,出太多汗了。” 倪清自觉加快脚步,很快将自己单独隔绝。 “是说你怎么一整天都不回消息,班群通知不见你回,吃饭也找不到人。”嘟囔着功夫,宋染已经帮倪清整理好了衣服,贴心的帮她放在了浴室门口的椅子上。 高考是倪清第一次走出大山,也是她第一次真实的看到人们口中所谓的现代化都市。 那时的她如初闯人类世界的野兽一般与这里格格不入,却凭着自己优秀的天赋,成功拿下了北城影视学院表演系文专双料第一。 暑假三个月挣到的钱,开学第二天就上缴了学费,她现在经济状况十分紧张,兼职也做得猛些,否则下个月的生活费要不够了。 洗完澡出来,身体只剩沐浴露的清香,她站在全身镜前用毛巾揉擦头发。 说起来,这种二人间原是研究生宿舍,但今年北城影视学院扩招,本科生寝室数量不够,便按入学成绩分出来一部分,住进了更豪华的研究生宿舍。 作为室友兼同学,宋染人好,家境也好,没歧视过倪清的出身,理解她对金钱的执着,在见识上更是帮了她许多,两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寝室用不了大功率电器,外面公用的电吹风按次收费,倪清感觉不划算,从毕业学姐那里花十块钱收了个小功率的,唯一的缺点便是风小,每次得花不少时间。 刚给小吹风插上电,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鲜少有人给她打电话,但最近出了那档子事,她的生活也开始不太平。 拿着手机去走廊上接,半晌后,她推门回来,便看到宋染正撑着下巴看她。 “怎么了?”她问。 “清清,是不是那个变态又在骚扰你!”宋染脸上有担忧的神色。 倪清嘴角的弧度也慢慢回落。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人渣,”宋染义愤填膺的替她骂了好几句:“等我这周回家,帮你问问我爸那儿的法务。” “其实也还好,他也就只敢在电话里威胁我几句。” 至少现在是。 刚开始打工时,她还差一个月满18岁,只能拿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做担保,才有地方要她。 也就是那时候,她被这个所谓的杨导盯上,谎称有剧组招群演,带她去试了镜,签了约。 倪清那会儿和法盲没区别,眼看着做演员是自己的梦想,不愿意放过机会,便糊里糊涂签了名字。 谁知那位杨导根本就是骗了她,签的合同和卖身契没差,后来还对她上下其手想占便宜。 倪清抓着机会逃了,却还是被他一直纠缠,最近两周各种威胁的电话短信尤其频繁,这才被宋染发现。 虽然提心吊胆,但倪清知道对这种人不能示弱,狐假虎威,也拖了几个月。 作者有话说:好爱新女儿清清,一颗正在努力长大的小草! 撞上 周五,倪清难得空闲一天,本想好好补个觉,却一大早被宋染拽了起来。 刚睁眼,她便看到宋染递过来的一张学生卡。 陌生的名字和面孔,她揉了揉眼眶,沙哑着嗓子问:“这是谁呀?” “二十块钱租来的学生卡,走,咱俩试镜去!” 宋染眼睛放光,说话间,把自己那张也展示出来。 学校有规定,大一新生是不让出去拍戏的,明曰首先学好专业知识,但今天业内着名的大导演喻柏来校内选角,这样好的机会,谁都想把握,可惜试镜过程全程保密,除参选者之外的其他人根本没机会。 于是,宋染出此下策,租了两个学姐的学生卡报名试镜。 倪清听她讲述了完整计划,担忧道:“校领导很重视喻导这次选角的,咱们要是被发现,肯定得吃处分,别冒这个险了吧,熬到大二就能光明正大了。” “不行!喻导这是第一次选素人女主,听说他对每个试镜演员都会耐心指导给予意见,万一就选这一次,咱不就亏大了!” 宋染意志坚定,却还是不敢自己冒险,强行拖着倪清一起出了门。 试镜地点在小礼堂,两人谎称感冒,戴着口罩蒙混进去。 宋染热情的向已经试镜结束的学姐取经,倪清则紧张的在洗手间门口来回踱步,看着学生卡上那张与她没一处相似的脸,害怕被当场送报校领导。 那样,她暑假私自在外签约被骗的事情大概也要牵扯出来,按照校规,是很有可能被开除的。 头脑发懵得忘乎所以,以至于她根本没注意前方有人,就这样愣头撞了上去。 “啊!” 她痛呼一声,双手捂住鼻子,尖锐的痛感几乎要让她怀疑自己是否破相。 “抱歉,你还好吗?”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很好听,却清冷疏离。 倪清下意识睁眼抬头,想探寻一番这样好看的声音背后会是一张怎样的脸。 男人生得好看,眉眼是亚洲人少有的深邃,她一眼便将自己看进了他那双眼睛,以至于疼痛也要暂居第二。 见她没反应,男人蹲下身捡起了那张学生卡:“这是你的吗?” 心虚这才追上来,她赶紧接过卡片,仓促回答:“是我的。” “需要送你去校医院吗?” 谢屿霖盯着她的鼻梁,是充满歉意的表达,眼底却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啊?” 倪清赶紧回头去洗手间门口的镜子上照了照,发现了自己鼻梁上的那一大块痕迹,中间横着一条红,还有血丝渗出。 再回头,男人站在她身后,胸前赫然点缀着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领带夹。 谢屿霖没多大耐心去等一个女生仔细钻研伤口,便在洗手池上轻放下一张名片:“需要赔偿可以联系这个电话。”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男厕。 倪清回过神来,没急着去拿那张名片,而是跟着男人的轨迹望了过去。 在这个视角还能寻到的地方,她见男人倚在白墙上,往嘴里递进一根烟,随后用打火机点燃。 她没注意到自己有多么的明目张胆,直到打火机火焰熄灭的那一瞬间,男人抬眸与她对上。 从他嘴里呼出的那缕白烟似乎隔着距离呛在了她的眼睛上,惹得她红脸低头,随手将名片摸起后便匆忙离开。 突发善心 回到候场室时,倪清已经平静下来,她赶紧找宋染帮忙看伤。 就这么一小会儿,鼻梁便肿起来了个小包。 两人东找西借,最终在上场前成功弄到了一个创可贴,但图案花得很,是粉色hello kitty。 没有镜子,倪清自己看不到,但宋染的评价是,小乖女瞬间变小太妹。 她的顺序在宋染前面,忐忑着进去后,她用假身份做了自我介绍。 “导演好,我叫林菲,表演系大三本科生。” 谢屿霖本来低着头,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张学生卡。 他抬眼看去,礼堂的灯光亮,比在洗手间门口看得清晰,却也足够明显的让他看出,她与那张学生卡上面孔的不同之处,以及……扎眼的hello Kitty创可贴。 “咳咳,”他轻咳一声,伸手拿起了面前的资料册,却不想只是个简单的名册,没有照片。 “有兴趣?”喻柏饶有趣味的看向他。 “没有。” 耳边是助理正在讲她需要试演的片段,倪清却没法沉下心来,目光总不自觉的往谢屿霖那儿看。 她怕他戳穿她。 助理讲解结束后,她有两分钟的准备时间。 这是一段女主与混混男友在巷子里对峙的戏,她的创可贴倒莫名应景。 助理的话她没听进去多少,只能硬着头皮按自己的理解去演。 虽然害怕谢屿霖的打量,但她与宋染一样,同样不想放弃这难得一次被大导演指导的机会。 表演结束,她忐忑着微微鞠躬:“辛苦导演赐教。” “很不错,你的眼睛很有戏感,但情绪的发泄上与剧本的原生表述略有不同,可以分享一下你自己的理解吗?” 喻柏进入专业状态,谢屿霖仍是那副样子,让人看不出喜悲的打量。 “我认为……” 和喻柏的交流很是顺畅,结束后是同样的话术,让她回去等通知。 离开时,她回头忘了谢屿霖一眼,直到房门合上,才扯断两人缠在一起的目光。 “啧啧,”喻柏的唏嘘让谢屿霖收回注意力:“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女孩条件不错?我看可以让她再来试试。” “算了吧。” 谢屿霖再次打量了名册上的“林菲”二字,心中已经笃定这是位冒牌货。 “为什么?我看挺好的。” “因为我是投资人。” 扔下这句话,谢屿霖再度起身往外走。 本就是心血来潮陪喻柏过来看看,自然也是想走就走。 “金主了不起啊!” 喻柏幽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并未让他停下脚步。 说起来,因为他是金主爸爸,所以,想突发善心放过一个违规冒名顶替女学生也是可以的。 就当是对她鼻梁的补偿了。 倪清来到礼堂门口的长椅上等宋染结束,她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口袋里的那张名片。 她想,作为补偿,或许可以请求他保守秘密。 拿出名片,她仔细阅读了抬头。 信宇资本。 竟然是信宇资本。 这个名字她不敢忘。 那个骗他的经济人,就是用信宇资本的名义和她签的约。 就在她脑子一片空白时,谢屿霖再次出现。 他从小礼堂的台阶上下来,也从她身边经过。 冷漠 “先生!” 倪清起身去追,一个侧身挡在了他面前。 拦了去路,又是这么突然,差点再次撞上,谢屿霖悄无声息后退半步:“有事?” “请问您是信宇资本的高层吗?我向您举报,你们公司经纪人借职务之便骚扰合约艺人。” 谢屿霖眉头微皱,不等她拿出所谓的证据便迈步绕过她离开。 作为他的众多公司之一,信宇资本不过是渺小的一个,眼前这位“林菲”的事情更是微不足道,不需要他特地过问。 “谢先生别走,我不是在胡搅蛮缠,我叫倪清,三个月前遇到贵公司的苏力,他……” “你叫倪清?”谢屿霖打断她。 脑子瞬间空白,她为自己的不打自招感到后悔。 “我记得刚才只见识了林菲同学的演技。” 他话里颇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与此同时,来接他的车也在路边停了下来。 “但是我说的事情都是真的。” “如果是,你大可以走信宇资本官方申诉渠道,而不是试图越级引起我的注意力。” 说完,他坐进车内扬长而去。 倒也不能怪他想的多,只是这样的把戏他见到太多,但无一例外,都只是为了攀附金钱权利玩出的把戏罢了。 电影学院女学生这一类人,在他这个圈子里不是什么好称呼。 他身边那些朋友乐在其中,他却不想沾染。 失落的站在路边,倪清的手机上还展示着满屏的骚扰短信,甚至在她刚才试图向谢屿霖求助时又新进来了一条。 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他,对他那张好脸的印象也磨灭几分。 什么官方渠道,不过是冠冕堂皇,若是真有用,她就不会到今天还受此困扰。 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希望破灭,倪清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回到长椅上继续等宋染。 虽说有些小插曲,但两人在这一场试镜中的受益都匪浅。 度过跟打仗一般慌乱的一上午,两人去食堂吃了一顿小火锅犒劳自己。 与此同时,倪清也感受到了自己钱包的紧张。 两天前她把上个月兼职赚来的钱寄回去大半,兜里揣着的没剩几个子了。 饱餐这一顿后,她迅速联系了中介小哥,让对方这段时间多给她介绍些工作。 几个月的交情,她工作又认真,和中介公司关系处的很不错,对方也乐意带着她赚钱。 晚上,对方告诉他最近有个大活,是个私人车展招车模,她们这些电影学院的女生条件好,很合适。 原本是不敢轻易踏足这些地方的,但一晚上的工资又实在让她心动。 纠结之下,她把这事儿告诉了宋染:“你说,这能靠谱吗?一晚上给这么多钱,会不会不正经。” 毕竟是经历过一次被骗的人,她现在做任何工作都小心翼翼。 “好眼熟的地址啊!”宋染感叹。 “是熟人吗?” 倪清期待的看着她,心想若是熟人,这单便能接下了,毕竟宋染家世好,认识一些小公子也不奇怪。 “不敢不敢!”宋染摇了摇头:“能住在这儿的非富即贵,我可高攀不起。” “哦!”倪清泄了气:“那我回绝好了,还是不要冒险。” “别呀,钱干嘛不赚,再说也不是什么法外之地,我陪你一起,就当玩玩。” 在宋染一番说服下,倪清也不得不向金钱低头,最终答应了中介的邀请。 骚扰 一周后,倪清和宋染准时出现在了林湾别墅。 北城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一直都在不断刷新她这十八年来的认知,今天也是。 一栋房子竟能豪华至此,再听宋染告诉她这栋别墅的拍卖成交价是3个亿时,她差点不会数数。 衣服是车展提供的,有专门的一个小洋楼分给他们这些模特换衣服。 中式白旗袍很显身材,只是岔开得有些高,连安全裤都露了出来。 倪清偷偷看了眼其他女生,本想去问问他们怎么防走光,却无意间听到几个人凑在窗边“选夫”,合理分配勾搭对象,她便清楚,不露大概是没穿。 无奈,她只能拿出杀手锏,拽着宋染找了间空房间,现场改造。 “清清,你怎么出门还带针线啊?” 宋染没见过这些,眼睛瞪得老大,看倪清缝衣服跟欣赏新鲜玩意儿一样,这也好奇那也要问。 “就怕不合适嘛,我刚才问了中介,说这衣服算送我们的,才敢改。” 从小她穿的衣服大多来自城里孩子的捐献,基本碰不到合身的,但即使这样,一年到头也没几件新衣服,若是不会缝缝补补,早就衣不蔽体了。 估摸着两人的尺寸,她连着其他地方也勾了几针,再上身已经接近完美。 车展还没开始,两人站在小阳台能看到院子里的盛况。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样张扬的车却配古典雅致的旗袍,主人审美还真奇特。 “无聊。”宋染回沙发上窝着。 “怎么了?”倪清疑惑。 “本来还以为能看顶层人士社交言商,没想到就几个纨绔子弟开趴。” 倪清笑了笑,她不懂这些,只想着三个小时后,就有五千块入账。 高跟鞋踩在半软的草皮上,她感觉脚下有些虚浮,到场后便按工作要求,站在车旁摆姿势。 毕竟听到过那些女生的议论,她想到今天晚上大概会遇到些糜乱之事,却不想来得这么快。 仅仅是一个无意的转身,她便看到一旁的车里竟然有一对男女正在激吻,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褪下大半。 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倪清赶紧转身朝着另一边继续工作。 宋染没和她分在同一辆车,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尤其是身边的女生也开始和一个男生勾手摸腰时,她几乎要站不下去。 “美女,一起喝一杯吗?” 突然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不知何时身旁竟出现了一个男人。 休闲衬衫半扎进裤子里,头发一半红一半黑,看得倪清一言难尽。 “不好意思先生,我在工作。”她委婉拒绝,知道自己惹不起这车展上的任何一个人。 “巧了,就是我花钱应聘的你们,我让你喝一杯也得算公事。” 说着,一杯酒已经被强行塞到了她的手里。 余光寻找宋染许久也没看到她的身影,倪清实在不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拒绝:“老板,我想去趟洗手间,不方便,这杯酒实在不能陪了。” “哦!”男人猛的一拍大腿,张狂的状态让倪清不解,却又好心的给她指明方向:“就在那边,去吧。” 顺着男人所指,倪清进了不远处的别墅,只为了短暂的躲一躲。 一楼没找到洗手间,她只得上二楼,没走几步,突然一个重力把她压在了墙上。 “害羞是吧,没关系,我俩进房间慢慢喝,厕所也有的上。” 是刚刚的男人。 倪清用力抗拒推搡,捂着男人的嘴不让他亲到自己,又阻止着他那双过分放置的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走开啊!” 她大喊几声,希望有人来救救她,却只听到了自己的回音。 男人越来越用力,她也深知自己与他力量悬殊挡不了太久,便一个冲动,抬腿往他那里顶了过去。 这是最有用的一招,男人马上放开了她,捂着胯间半蹲在地上痛呼。 倪清心里却是不解气,高跟鞋在他腰间重重补了两脚才罢休,报复他摸她腰的那两下。 冲动过后,她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后退几步,她茫然的看着男人痛苦的样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草,贱人。” 似乎是疼痛有所缓解,男人起身再度朝她扑了过来。 倪清抬手去挡,但意料中的触碰并没有到来。 “哥,你怎么回来了……”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突然变乖。 她瑟缩着睁眼,发现不知何时面前站了另一个高大的背影。 胸的触感 “带着你的人和东西,马上滚。” 倪清觉得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看不到正脸。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色坯倒是怂得很彻底,点头哈腰的下楼了。 等那人彻底消失后,倪清也缓过神来,准备好好谢谢这位解围的大哥。 也是这时,他主动朝她转身。 四目相对,她即刻便认出了他。 信宇资本的谢屿霖。 “是你!” 倪清抓着裙侧,心中莫名紧张。 谢屿霖对她不算印象深刻,但也很快想回忆起来。 “谢谢你替我解围,之前的冲动申诉,我也像你道歉。” 在他开口赶人之前,她突然来上这么一句,倒给他架住了。 “没事,”他淡然回应。 目光无意间打量到她的全身,他随口问:“来这里干什么?” “兼职车模,一晚上五千,”提到钱,她眼里的光熄灭大半:“当然,现在可能要倒贴。” 对车展主人大打出手,还不知道对方要如何追究她的责任。 “谢昇的车展?” “谢昇是?” “刚才被你打的人。” 他的回答惹得倪清尴尬,羞愧的点了点头。 脑子运转着,她突然想起眼前这位也姓谢。 “你和他?”她试探着问。 “我弟弟。” 一时无言,把人家弟弟打了,倪清越发难为情。 谁都不说话,本就淡漠的氛围雪上加霜。 “那……” “你……” 两人同时开口。 “您先说。”倪清礼貌道。 “你没有责任,是他乱来,工资一分都不会扣,我个人再替他付你一部分赔偿金,也希望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不要有任何的追究行为。” 公事公办的态度,谢屿霖完全是出于谢家的颜面着想。 “真的吗?谢谢!” 听到不扣钱,倪清感觉自己瞬间复活,至于后面的补偿,她不想接受。 “赔偿金我就不要了,如果方便的话,谢先生不如帮我解决一下合约的事情吧!” 她鼓起很大勇气才重新提出这个大胆的请求。 谢屿霖眉头微皱,这个回应让她察觉不妙,赶忙解释:“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赔偿金也行。” 刚想开口答应,她又这样谦虚一句,谢屿霖有些哭笑不得。 但对于眼前这个女生,他倒不得不承认,自己前些天或许是真看走了眼。 三两句的交谈,他恍然觉得她似乎是蠢笨的真诚。 许久不见这种人,不乏有趣。 “MX……”报出一串邮箱:“把你的诉求以文件形式发到这里,我看过再做决定。” 震惊到张大嘴巴,倪清很努力才忍住了自己尖叫着上前抱住他的冲动。 “知道了!谢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 “好人?” 谢屿霖轻笑一声,没应下这句恭维。 “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好,不管怎样,今天还是谢谢谢先生。” 顾着高兴,倪清忘了自己刚刚被谢昇生扑时扭到脚腕,又踩着八厘米高跟鞋,迈出步子后才被疼痛拉回注意力。 刺痛感使得她的重心失去稳定,身体往谢屿霖所在的那侧倒去。 所以,她发誓,她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找支点,绝不是故意要抓他的胸。 更绝望的是,胸没抓稳,手下滑时又拽住了他的领带。 谢屿霖也没有提前准备,冷不丁的被她带了下去。 就这样,两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摔在了一起。 他撑着墙,身体弓着但没倒下去,她则不能幸免,和地面来了趟亲密接触。 “啊,”倪清痛呼,挣扎着侧身爬起。 而谢屿霖,着实无法忽略脚背上传来的柔软触感。 她胸口被旗袍包裹的两团,如此巧合的贴到了他的皮鞋上,还有那么一部分,随着她的动作起伏而隔着西装裤摩挲他的小腿。 拉她起来时,谢屿霖的耳尖染上红意,却在这暖黄的灯光下不明显。 倪清也回忆起掌心刚才的揉抓,身体僵硬得大气都不敢喘,更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 似乎怎么说都不对。 “咳咳。”谢屿霖轻咳两声,将头偏至一旁缓了缓:“你还能走吗?” “应该可以。”她小声回答。 但实际情况是不行,刚扶着墙走出两步就疼得她倒吸凉气。 是谢先生 脚疼得走不了,但倪清不敢麻烦谢屿霖。 好在宋染出现得及时。 眼看她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跑上楼梯,一溜烟便来到了倪清身边:“清清,咱们赶紧走,快!” “啊?”倪清撑着她的胳膊:“我的脚扭到了,可能走不快。” 宋染低头看去,也正好注意到一旁的谢屿霖。 视线在这一男一女之间轮换几次,她的眼神足以拼凑出一场大戏。 “哎呀不是!”倪清红着脸打断她:“快走吧,你扶我下去。” 自己的情况也很紧急,宋染收起八卦心,搀扶着她往楼梯处走。 到一楼时,倪清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原处的谢屿霖,微笑着向他轻微点头以示告辞。 没来得及等到他的回应,三人的目光就都被吸引去了门口。 大门被喻柏一脚踹开,发出的声音很大。 几秒后,倪清察觉到他似乎是冲着宋染来的,因为身旁的人也明显紧张得腿都在发抖。 “跑是吧?”喻柏拽过宋染的手腕。 宋染一言不发,倪清只得回头求救谢屿霖。 “胡闹什么?” 接受了她的求助,谢屿霖出言拉回喻柏的理智。 趁着机会,宋染拉着倪清以最快的速度朝门外跑去。 说是跑,但倪清腿脚不方便,和走没什么区别。 喻柏正想追上去,就被谢屿霖叫住。 成功离开别墅,两人都有种外面的空气格外新鲜的感觉。 “十点了,打车吧,不然宿管阿姨要锁门了。” 说着,倪清揉了揉自己刺痛的脚踝。 “行。” 宋染拿出手机开始叫车,陪她一同坐到路边的石阶上休息。 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里是鸟不拉屎的半山腰,打得到车就怪了。 下单十分钟还没有司机接后,倪清认命起身,忍着疼痛准备和宋染一起走下去。 “二位留步。”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老成的男声。 回头看去,老者脸上有慈祥的笑容:“先生让我送二位回去,请上车吧。” “先生是?”她问。 “谢先生。” 听到这个姓氏,倪清心头突然有种奇特的思绪溢出。 她下意识望向刚才的别墅,发现他正站在二楼阳台,仿佛也正看着她。 身体灼烧出一股热意,她赶紧躲进了车里。 赶着宿管关门的最后一刻,两人互相搀扶着进了宿舍。 本以为这脚是要等明天才能去校医院看,但下车时那位老者从后备箱里拿了冰袋和药给她。 不用多言,也是谢先生所给。 宋染一进房间就开始八卦,编故事的能力让倪清脸红心跳,却又说不出什么,最后不得不拿喻柏出来反问她,才终于消停下来。 于是,两人默契的不再发问,互相保守住这点小秘密。 第二天上午没课,倪清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骗约事情的原委和证据,发到了谢屿霖给她的邮箱里。 可惜,发过去便只是发过去,对方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望着还源源不断的威胁短信,她忐忑的等待结果。 终于,三天后,她收到了苏力的最后一条信息。 【臭婊子,别以为上了高层的床就有人给你撑腰,等被甩了,看老子怎么弄你】 起初她并没意识到这条短信与其他有何不同,直到她接到信宇资本法务部打来的电话,通知她去公司处理合约事宜,才后知后觉苏力这句话的意思。 从信宇资本的大楼里走出来,再到躺回寝室床上,倪清都有种不真实感觉。 这件事情未免解决得太过梦幻,她甚至拿到了补偿。 包括那位谢先生,仿佛只悄悄替她搞定了所有便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好几次她捏着那张名片想打去一通电话向他道谢,最终却只以把名片收回抽屉结尾。 作者有话说:宋染和喻柏就是副cp啦 笑死,点击惨淡到不如完结这么久的上一本的零头罒ω罒不过还是有人看我就炒鸡高兴了哈哈哈 酒吧再遇 脚踝养了一周才见好,倪清也整整一周没接任何兼职,多亏那笔准时到账的五千元支撑开销。 至于信宇资本的赔偿,她拒绝了。 说到底,她也是初出社会太过天真才会被骗,看到苏力被抓进去就足够。 以她卑微的价值观来说,金钱是太过重要的东西,谢屿霖已经帮她太多,不能再接受。 享受了几天的闲适,她开始寻找新工作。 但这一次,比中介小哥更有效率的是宋染。 宋染日常娱乐活动多,那天缺个蹦迪搭子,想拉她去,被她以等兼职为由拒绝。 不甘心的宋染当场替她发送简历,应聘酒吧夜场服务生,接着便以面试为由拉着她去了。 这种场合她心里有所芥蒂,所以一开始并不想去,但后来发现经理也是宋染的朋友,并且向她承诺再承诺绝对安全后才答应。 她这学期没有晚课,酒吧这边工资高,每晚只来四个小时,还能坐上回学校的最后一班地铁。 当然,最希望倪清来的还是宋染。 宋染经常到Dr.S喝酒,倪清若是在这儿工作,她自然乐得有伴。 一来二去,倪清还是接受了这份工作。 正式上岗后,她的工服是经典的白衬衣加包臀裙,只是比日常穿的紧身一些,更显身材,却并不暴露。 面容姣好的她上岗迅速,被接受程度极高,一周后还顺利开辟了销售新业务。 一些同校的同学知道她是学妹后,会愿意把酒记在她的名下,提成算得上不小一笔。 本以为日子要这么平静向好的过下去,却不想,竟能再次遇到谢屿霖。 是客人让她跑趟腿,下楼拿个东西。 晦涩灯光下,电梯门打开,她抬眼便对上了他的脸。 不似平日的正经克制,他今天眸色里更多的是放松,和友人交谈时也会露出微笑。 倪清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两秒,呼吸也跟着不舒畅。 他也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擦肩而过时,两人互相点头算作一个友好的招呼。 随着电梯门合上,她看到他往包间的方向走去。 脸颊发热,也不知是不是里面太闷,她对着镜面的四周好好调整一番才平复下来。 上来后,她照常工作,心神却总是似有若无的往谢屿霖刚才走的地方飘去。 快下班时,她换回自己的衣服在电梯口等宋染一起回去,不想又万分巧合的遇上了从包间里出来的他。 他刚才与朋友一同进去,现下是独身一人出来。 她背靠在电梯旁边的墙上,而他面对着电梯门,两人也算面对面。 不知该不该寒暄,倪清紧张得咬唇,想偷偷抬眼看他,却发现了他更为直接的打量。 这让她也跟着大胆。 “在这里工作?” 谢屿霖先开口。 他身上有酒味,但不浓,大概是微醺,说起话来比平时更缓。 “嗯,兼职。”她回答。 “挺好。” 回应二字后,谢屿霖便闭目养神,她原也想开口寒暄他是否与朋友前来,却再找不到机会。 一分钟后,电梯门打开,宋染也匆匆赶来。 谢屿霖侧身,让两位女士先进去。 无言至门口,又是点头分别,这仿佛成为两人之间的默契,直到挤上人满为患的地铁,倪清都没能从重遇谢屿霖的紧张中缓过神来。 作者有话说:不出意外以后都两点左右更,加更另算~ 容老谢再多绷两天?ˉ??ˉ?? 你惨啦,你坠入爱河啦 洗漱完已经深夜,倪清疲惫的从浴室出来,一转身便看到宋染如衙门老爷似的翘着二郎腿等她,就差旁边站俩人给她喊升堂了。 她心虚,却并不疑惑。 “宋染姐姐,我有点困,先睡觉吧!”她抱着宋染的胳膊撒娇,企图混过一场审问。 “美色无用,老实交代。” 宋染面不改色,从手机里调出刚才在电梯口偷拍的那张照片。 谢屿霖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但这小姑娘的目光明显拉丝。 “天雷勾地火,清清,不会是我打扰了你们吧!”宋染不停挑眉。 “哎呀没有……” 刚平复下去不久的心情又开始凌乱,倪清捂着脸颊掩饰红意。 “只是见过几面,不熟,就是那天送我们回来的谢先生。” 她的解释太苍白,而宋染也无心再追问什么,直接下定论:“清清,你惨啦,你坠入爱河啦!” “没有!”倪清当即反驳:“我只是尊重,他帮了我好几次,我很敬重谢先生的!” “哦,”宋染这一声托得绵长:“慕强,我懂你,我也喜欢厉害的男人。” 倪清蹲在地上,小小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再推诿的底气。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承认咯!”宋染激动万分的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又将她推到全身镜前:“宝贝,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这张脸,没有男人会拒绝你的好吗?赶紧去告白,不然我会很遗憾的!” “我也不知道啦!” 倪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羞赧的同时也很疑惑。 这是喜欢吗? 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出现这种感觉。 或许,还得再观察观察? “小可怜,这样,宋老师教你一招试探自己的心。” 宋染捧起倪清的脸蛋,自信道:“你就想,如果他现在和别人在一起,你会是什么心情?” 倪清很听话,她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发现仿佛是那么回事儿。 她的第一次悸动,对谢先生。 “可是,我还不认识他。” “爱情是从告白开始的,不是从认识开始的,你不告白怎么进一步认识。” 任她怎么犹豫,宋染都能头头是道的把她说服。 这一晚,倪清难得失眠。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期待能否和谢屿霖再见,到那时,或许她真能鼓起勇气尝试表达。 于是,第四次相遇来得很快。 三天后,她又看到了他。 这次,她是在工作时,无意间发现经理去电梯口迎接他和另一群人,把他们带去了二层的包间。 心中不免失落,倪清这才发现自己的期待不过枉然,他是被簇拥着的那一个,而她似乎连与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宋染今天没来,没人架着她上去。 熬到下班时间,她回休息室找自己的衣服,正脱呢,却不小心听到了隔间几个女生的对话。 “你说,一会儿贴哪个比较稳妥?传闻龚家少爷比较好色,是不是更好钓?” 另一个女生笑笑:“他算什么,要我说,那位姓谢的才是大鱼,他的背景可比其他那些玩意儿来得大。” “那也要钓的到啊。”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进口货,保证他喝下去之后对我欲火焚身,欲罢不能。” 倪清再怎么天真也能听出她们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直觉她们说的就是谢屿霖。 解扣子的动作暂停,她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提醒谢屿霖。 那两个陪酒的女生出去后她才跟着出来,第一时间去储物柜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凭着印象拨通了那张名片上的号码。 无人接听,三次都是这样。 她又把号码复制去微信,搜出一个昵称为X的账号,不管不顾的先发送了好友申请,又在验证信息那儿说明了刚才听到的情况。 可惜,还是没有回应。 半晌,看经理已经带着那群女生往楼上走,倪清再也坐不住,快步跟去了队尾。 就这样,她也糊里糊涂的跟进了包间。 作者有话说:清清:老公清白我来守护! 挡酒 陪酒有陪酒的规矩,女生们先站成一排供各位老板挑选。 倪清一个正经服务员,哪里能配合这种,好在经理回头时发现了她,因着和宋染的交情,先把她拽到了一边,低声让她面对墙壁站着,否则被看上了不好拒绝。 她知道,这房间里的人来头都大,她想守清白就是在为难经理,只能先听话站在门边。 身后选妃似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些个男人对女生的各种评价更是露骨到不堪入耳,她听着都脸红。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担心谢屿霖。 他也是那样的人吗? 她忍不住偷偷侧过脑袋往沙发那儿看。 谢屿霖长相出挑,她一眼就认出来。 他坐在角落里,一手搭在沙发边缘,一手端着酒杯,垂着目光,视线并不如旁边那群男人一样盯着女人。 反而,她在他脸上察觉到了一丝不耐烦。 还好,她的心安下来许多。 一排女生当中合眼缘的被挑走后,剩下的便簇拥上去自己寻位置伺候。 就这样,她发现了那两个扬言要给他下药的女生。 此刻,她们已经端着酒杯凑到了他面前。 隔得远,音乐声也大,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空担心那杯被下了药的酒。 经理结束任务过来拉她:“赶紧走,以后没事别往二楼跑!” 倪清心思不在这儿,根本没听清经理在说什么,目光全盯着谢屿霖的动作。 在那杯酒被递到他面前时,她终于忍不住要过去。 “对不起经理,你自己走吧,我一会儿再下去。” 经理阻拦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来,眼前的人就已经不见。 直指下药算砸场子,倪清不得不想其他法子挡酒。 就这样,情急之下,她用自己的身体撞了上去。 酒杯被她的腿撞到地上,心防松懈之余,她自己也没控制住重心,不慎被惯性往前带去,最终整个人压在了谢屿霖的身上。 沙发背够软,不至于压疼他,她双手撑着肩膀,与他的距离拉到了认识以来的最近。 鼻尖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就连唇都几乎要贴上。 她慌乱抬眸看他,紧急挪开自己顶在他大腿上的膝盖,顺势滑动到了他的身边,扯开了这不清不楚的距离。 谢屿霖反应过来后脸色很差,疑惑的看着她,不明说,但是要解释。 还不能顾及他,倪清得先把这两个女生打发掉。 她学着妩媚的笑容,松弛着身体躺进沙发里,头偏向他的肩膀,模仿在电影里见过的坐台女。 “不好意思,两位姐姐,我先来的。” “谢先生,这!”女孩们明显不乐意,企图找谢屿霖评理。 可惜,没有回应。 谢屿霖本就不喜女人靠近,连不推开倪清都是念着对她那一点自以为是的了解,在等一个说辞,对这两个明显想爬床的,就更不会理。 不敢主动僵持场面,两个女生只坚持半分钟就落寞退场。 危险解除,倪清的身体立刻重回紧绷状态,僵硬的坐起身退开他身边。 “对不起谢先生,是我冒犯了,不过事出有因,我可以解释的!” 谢屿霖也跟着起身,把手里早已被撞翻内容的杯子放到桌子上,甩了甩手掌沾染上的酒水。 “你说。” 见他给机会,倪清才没那么紧张:“他们递给你的酒里下了药,就是……”春药二字,她说不出口。 “就是,那种药,你应该懂的。” 不算荒唐的理由,但谢屿霖没有首先相信她,而是往不远处看了看离开的那两个女生。 无缘由的相信 斟酌几秒后,谢屿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选择了相信倪清。 明明也有可能是她联合那两个女生故意攀附他,不是吗? 他望下一眼撒了一地的酒水,轻笑一声,自己给自己又倒上半杯,这才缓缓而问:“你怎么知道的?” “啊?” 音乐声音大,他的声音小,倪清没听清楚,下意识的倾身又靠他近些。 谢屿霖这次没躲,反而迎合着俯身在她耳边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换衣服的时候偶然听到的,给你打了电话发短信都没回,只能上来了。” 这回答的声音于颈窝处传入耳中,湿热的感觉令他恍然这距离的越界,不动声色的将身子直起来。 “今天没带那只手机。”他回答。 “哦。” 倪清心里惊讶,这手机和号码还能一天带一样吗,真是奇怪,但她没问,只点头回应。 一晚的无趣早已令他厌烦,现下她这反应倒是让他轻松了不少,便没急着把人打发走, “为什么不觉得我会和他们一样接受那杯酒呢?”他问。 “谁们?”倪清疑惑。 谢屿霖抬手指了指她身后。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她一眼就看到了好几个活色生香场面。 酒水怎么用嘴喂?男人的手怎么到处乱摸?又怎么能在人群里吻得难舍难分呢? 她惊慌失措的将身体转回到他这边,因为亲眼目睹而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有趣的反应,谢屿霖往角落里挪了挪:“介意的话,可以坐过来一些。” 这种场面他见怪不怪,反倒是她的样子,实在新鲜。 他没说,其实,即使她不出现,他也不会接下那杯酒。 努力平复下来,倪清珍惜这点空间,却没意识到自己不仅坐了过去,还直接没保留与他的任何一点空间。 隔着西装裤,谢屿霖能感受到她大腿因为害羞而灼热的温度。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追讨。 “就……就是不觉得,没有原因,谢先生帮过我好几次,我理应做到力所能及,更何况,您不希望我不觉得吗?” 小姑娘的真诚让他感到难得,可这收尾一句反问,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该怎么说呢?不是不希望,但大概也没指望。 新杯子里倒满三分,他递与她:“要试试吗?” “不了吧!” 不是客气,是不敢,倪清没喝过酒,山里没那个多余的粮食分出来酿酒,来城市后也从来没有契机。 “别担心,这杯绝对安全,你不是相信我吗?就当交个朋友。” 朋友?倪清思绪一瞬间飘远,这算跨过表白先认识了吗?那要不要正好表白一下呢? “嗯?” 谢屿霖低头捕捉她的目光,成功把她的想法拉回来。 昏头昏脑的,她嘴巴竟快脑子一步说出了好这个字。 于是,酒杯被塞到了她手里。 倒也不是怂包,拿都拿了,她干脆大方起来,坦然的笑了笑。 “那好吧!”顺着,她推着自己的杯子在他的上面轻轻碰了碰:“干杯!” 谢屿霖又是一愣,这干杯样子,他上一次见是在自己七岁的小侄女身上。 “干杯。”他配合着回应,一饮而尽。 倪清见他全部喝完,也不得不一口干。 实在难喝,她很努力,却还是没能做好表情管理。 这样苦的东西,她真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要一杯接一杯的喝。 随后,没等她尝试理解,便发觉脑子似乎有些飘飘然。 收留 倪清还想撑,但醉酒的状态太明显。 谢屿霖也突然意识到自己仿佛做了错事。 “还好吗?”他试探。 “应该没事,我还要回学校,就先不打扰谢先生了。” 她在暗处猛掐了自己的大腿,才勉强站稳些。 谢屿霖抬手想扶她,但她已经自己跑开,似乎不需要他。 回更衣室后,倪清喝下两大杯水才压下嘴里的酒味,换衣服时又差点睡着。 这酒简直比安眠药还管用。 出酒吧后,外面的冷风让他清醒不少。 现在这个时间,地铁没了,寝室也已经关门,她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往哪儿走。 深叹一口气,她无奈妥协,拿出手机边走边搜索附近最便宜的旅店。 谢屿霖已经在台阶下站了许久,眼看着她从自己身边经过而半点都没发现他这个人,不得不开口叫她:“倪清。” “啊?”下意识回头寻找声源:“谢先生结束了吗?” “嗯,”他没多解释:“我送你吧。” 司机和车都在一旁等了许久。 “不用了,我今天不回学校。”她慌忙拒绝。 “我知道,”谢屿霖拉开后座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巧,他刚才也不慎看到了她的手机屏幕。 “是我耽误你的时间,不如让我负个责?” “真的不用啦。” 倪清还是不自然。 难得的耐心,他打趣道:“门都帮你打开了,再拒绝,我会很没面子。” 话说得这样严重,倪清哪里还敢拒绝,配合着坐了进去。 他报出一个地址后便闭眼假寐,她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却也不想打扰他,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跟着去了。 车经过他的学校,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正好在她学校附近有一处公寓,刚装修好不久。 跟着他一起上楼时,倪清紧张得醉意全无,脑子里只剩各式各样的胡思乱想。 谢屿霖给她指了一间房后,她便一头扎了进去。 不一会儿,有人来敲门,是谢屿霖,他给了她一套没穿过的男士睡衣。 房间里生活用品很全,还有单独的浴室,她先简单冲了澡后,发现洗衣机有烘干功能,便将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 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很滑稽,裤腰松松垮垮,她用皮筋扎上一部分才不会往下掉,袖子和裤脚也要卷起来大半。 门外很久没有动静,她想他大概是走了,便准备去厨房找点水喝。 然而,她刚出来,就迎面对上了正坐在沙发上的他。 “还没休息?”谢屿霖轻声问。 “嗯。”她点点头,本想问一问,却意识到这本来就是他的房子,他走不走当然不必顾虑她。 “有点渴,想喝水。” “冰箱里有。”他并未起身,抬手为她指了方向。 “好。”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走,脚步因为害羞而加快。 谢屿霖及时低头,却还是感受到了下腹一紧。 没穿内衣的女孩儿胸口两团随着走路动作而上下起伏,衣服贴在软肉上,将形状包裹得明显。 尤其,是那顶端的两点,格外突出。 她从他面前走过,带来了不小的视觉刺激。 “怕你不适应就没走,我在主卧,有问题随时叫我。” 他不忍指出,按她的性格,肯定是要羞死的。 说完,他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脚步,也在加快。 他不能让小姑娘看见自己鼓起的某处,太丢脸。 冷水从花洒打下来,那出却并没有几分低头的意思。 精液在手心释放后,身体才终于舒展。 并不是羞于自渎,而是他实在难掩自己的罪恶,总忍不住想起刚刚的风景。 她挺立的胸乳,害羞时脸颊的红晕,以及最后回房时起身回头望的那一眼,她吞咽时内里有上下蠕动感的白皙脖颈。 以致,竟有了第二次抬头的趋势。 谢先生点你 倪清是第二天一早才发现自己昨晚的囧态,起因是谢屿霖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在微信里告诉她有事需要提早离开,在客厅里为她准备了干净衣物。 她道谢后,出来发现他连内里衣物都准备了,下意识在心里对比尺码时意识到自己一直没穿内衣。 这一瞬间,她羞愧到呼吸困难,忍不住去猜测他是否看到,却半点不敢问。 自己的衣服已经烘干,她便没有动那一套。 整理好居住过的一切痕迹后,她便悄然离开。 按理说是要和他打个招呼的,但她现在没那个脸和他说话。 时间不够她回寝室,便直接去了教室。 课上一直被宋染质问夜不归宿的缘由,她删删减减拼凑出一段简洁版故事,却还是惹得宋染浮想联翩。? 那天之后,两人短暂而各自热烈的交流在时间中慢慢平息,她连续两周没再在酒吧看到他,聊天记录也戒指在她那句谢谢。 甚至没有得到回复。 这天,她机械般的重复着送酒的工作,却突然被经理叫到了后台。 看经理严肃的愁容,她还以为是自己犯了错,却听到他说:“倪清,楼上有位客户……点名要你上去陪酒。” “开什么玩笑?”她反应很大:“您知道,我不做这个的。” “之前是这么说的,但你上次不是主动去过一次吗?现在人家继续点你,我也不好解释。” 激动的情绪在听到这话后很快稳下,但她心中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是那位谢先生吗?”她需要确认。 “对,就是他,你好好考虑一下,要是实在不愿意,我再上去争取。” “去!” 难掩语气里的期待,小别之后以这种方式再度交汇,她感受到心里那份悸动更胜从前。 她的答应算解了经理的燃眉之急,但有些话不得不嘱咐:“你答应最好,不过陪酒的尺度确实比较大,有什么不适应,也得尽量忍着。” “他不会的。” 没来由的,她这样笃定。 经理没再说什么,带着她上了楼。 包间里不似上一次那样糜乱,但火热程度也不低。 一眼与他对上。 谢屿霖勾唇轻笑,翘着二郎腿,放松的靠在沙发里,看到她后,搭在膝盖上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倪清点头,走过去坐下:“谢先生好。” 他主动俯身凑近些:“介意我打扰你的工作吗?” 她望着他的眼睛,玩笑似的解答:“上来坐会儿赚得更多哦!” 谢屿霖目光沉了沉:“好,以后都点你。” “啊……”她面露难色:“我喝不了酒的,上次就有点醉。” “为你准备了果汁。” 他指了指面前的小桌,确实有明显区别于酒水颜色的液体。 “这么贴心,不会目的不纯吧,谢先生别为难我哦!” 饮尽一杯酒,谢屿霖侧靠在沙发边缘,手随意的撑着额头,不知是否微醺的缘故,总让倪清觉得他现在不清醒。 “你不在,总有人来骚扰,身边坐个人,可以挡不少上次那种情况。” 倪清觉得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哪有人要用这样暧昧的语气说这种话,却又偏偏让她无法拒绝。 所以,她实在想不到理由放过这个与自己正爱慕的男人拥有更多相处时间的机会。 “那,感谢谢先生送钱!” 默契的,两人各自拿起自己的那杯,杯壁碰撞间,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正微妙的蔓延开。 作者有话说:一更,今天应该会更三章 谢先生,我喜欢你 一回生二回熟,上来陪了一两次后,倪清便逐渐放开,与谢屿霖的关系也慢慢拉进。 偶尔,他为了挡别人,还会将手往她的腰间搭上一会儿。 她会和他讲一些学校里的趣事,他也会耐心听着,时不时发表两句意见,但更多的时候是在逗她。 他不会总来,但一周至少还是有一两次,他也从未耽误过她的时间,总能掐着点送她回去。 宋染前段时间被一个学长拉去参加一项竞赛,课余时间基本都被占用,项目结束之后才终于有时间出来浪。 这天,她和倪清一起来酒吧,本想向经理多买两瓶酒,借倪清半晚上陪着一起蹦一蹦,却不想刚进来没多久,她就再也找不到倪清的人影。 晃荡许久,她偶然碰到经理才问起倪清的去向。 经理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倪清在楼上陪酒这件事。 宋染当场酒醒一半,话还没听完就直冲楼上,一脚踹开了包厢大门。 “倪清,你给我出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气到上头,她吼完才注意到包厢的环境。 不同于想象中的,这间包厢连音乐都是典雅悠长的,沙发上零星坐着几个男人,长得都不差。 今天是朋友小聚,故不似生意场那般乱象。 倪清身边那个,她很快就认出来。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她,她也意识到大概是自己想错了。 “哈喽!”她苦笑着,内心有种当众裸奔的尴尬:“不小心走错了,再见,帅哥美女们。” 说着,她缓缓退后想溜,但事情显然没这么简单。 喻柏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起身朝宋染走去,大拇指和食指替她提了提肩带,回收部分春光。 “成年了,胆子大了是吧?” 闪躲着他藏到的目光,宋染装傻:“帅哥你好,我们认识吗……再见!” 她抓着机会快速逃跑,喻柏也跟了上去。 倪清不放心,怕宋染那爆炸的性子和人闹矛盾,也起身想跟过去看看。 刚走出半步,手腕就被拉住。 她回头看着谢屿霖:“她是我朋友,我不放心。” “放心,旧相识,不会出事。” 这话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也信任的重新坐回他的身边。 包厢里的其他人似乎被扫了兴致,不到几分钟就都走了,只剩她和谢屿霖。 可即使位置这样宽敞,两人似乎也没想着适当坐远些。 “他们是旧相识吗?” 倪清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不曾注意过其余人的动向。 “嗯,从前在国外,喻柏和我说过,他心里有个记挂的人,就是你的朋友。” “谢先生怎么知道?”她追问。 “见过照片,所以,我们不要打扰别人情趣。” 倪清沉默下来,就这样知道了宋染不愿告诉她的事情,当然,此刻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谢屿霖这个人身上。 她直勾的眼神令他无法忽视:“在想什么?” “我在好奇。” 倪清鼓足了勇气,又或许是听完喻柏和宋染的故事,羡慕心作祟。 “好奇我?”他坐起身,来了兴致。 “是啊,我在好奇,谢先生对别人的感情知道得这么清楚,那自己呢?” 是好奇,也是试探。 她想,她不能再等更久了。 “我很寡淡,你不会有兴趣。” 简单两个字便将自己概括,谢屿霖低眉合眼,脚尖随着音乐节拍轻点。 “不!”她急着否认:“我很有兴趣,寡淡的话,我想帮谢先生丰富一些,可以吗?” 骤然睁眼,她的意思谢屿霖听得清楚。 冷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没说话,但态度已然明显。 倪清的心跳很快,心头燥热的火却在他的沉默中渐渐淡却。 半晌,他理了理衣袖,起身离开,仍是不打一声招呼。 “谢先生!”她慌忙的叫住他。 谢屿霖顿住脚步,却并未回头。 “我喜欢你。” 各自迷惘 谢屿霖用沉默和离开拒绝了倪清。 说不伤心是假的,但有宋染这个难兄难弟,倒也能分享疗伤。 那天回宿舍,宋染告诉她喻柏是喻家的私生子,见不得光的时候在她家寄宿过几年,那时候关系很好,但自从他出国后就再也没有联系。 试镜时他们就认出了彼此,再后来就是一系列的纠缠。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个半生不熟的哥哥,偏偏他又穷追不舍的要管着她,所以很头疼。 倪清听得入神,但也有这俩人不会就此打住的预感。 可对于她自己的喜欢,她看不透前路。 “清清,你还喜欢那个谢先生吗?” 深夜,她以为宋染睡了,却突然听到这样一句提问。 在心里斟酌半晌,她回答:“嗯。” “那就怪了!”宋染表现得很惊讶:“要是有男生拒绝我,我会马上就不喜欢他,怎么你就不行呢?” “可以这么快的吗?”倪清哭笑不得。 “怎么不能?他拒绝你,不就说明他品味低下伴随视觉盲目吗?这和残疾有什么区别。” 宋染的脑回路新奇到她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却又不能及时架构到自己身上。 一夜长谈后,两人谁都没再提彼此的他,安静正常的过着生活。 倪清再没有去过二楼的包厢。 有时她仍能在工作时看到远处楼梯上他一闪而过的身影,但那道炙热又温和的目光,再也没有落到她身上过。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间酒吧工作了两个多月,她几乎已经赚到了未来一整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圣诞节之际,也是她在这间酒吧工作的最后一天。 她向经理辞职,准备专心回学校准备期末考试。 这天的酒吧人格外多,多到她忙得连坐下的时间都没有,也没能在人头涌动里看到他,便以为他没来。 所以,再度在电梯口遇见时,她感受到了加倍的惊喜。 她看得出,他喝了不少,眉头微皱,半醉的状态很明显。 但即使这样,他也做到了对她如陌生人般的极致疏离。 这一趟下行的人很多,她被挤到了角落里,他也被人就冲到了她的身前,高大到足够挡去一切不安分的因素。 烈酒混合着薄荷的清香,倪清恍惚有种自己也醉了的感觉。 “谢先生。”她小声唤。 狭窄的空间里时而有人说话,嘈杂得很,她不指望他能听到,但他给了回应。 只是一个幅度微小的转头,却也给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谢先生,圣诞快乐!” “我还是很喜欢你。” 电梯门正好打开,她见他随着人流走远,那股迷惘的醉意也清醒过来。 坐进车里,谢屿霖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内心。 一天之内连续好几件糟心事,刚才他的心情还可以用糟糕二字形容,但听到她那几句软话后,便不再能找到合适的词汇。 “李叔,查一查倪清吧。”他声音里充斥着疲惫感。 “好。” 一来一往的对话,到此为止。 车里的暖气有些闷,他将窗户打开,任由冷空气灌进来,帮他找回理智。 其实,他以为自己对倪清是欣赏,认可她的真实和努力,也想着她条件不错,等大二她学校允许了,就着手给她喂一喂资源,当颗小草似的,培养着玩玩。 但那天之后,那句“我喜欢你”之后,这颗小草,似乎就养脱了。 戒断反应 平安夜后,谢屿霖莫名对那间酒吧产生抗拒,不想再去,但喻柏跟着了魔似的,总拉着他去那儿蹲点宋染。 好几次,有女人见他身边空了位置主动凑上来,都被他甩脸拒绝。 其实以往的他没这么大脾气,但这会让他不自觉的想到倪清的一场美救英雄。 可,他已经许久没在这里看到她。 有时他端着酒杯站在单向玻璃前欣赏楼下的热闹,最终却总会突然回神,发现目光不知何时,开始自觉在人群里搜寻。 这种不可控的感觉令他烦躁,便也总容易不小心喝多。 喻柏半个月没等到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唉,哥,你说她多没良心啊,小时候粘我粘得要死,现在我想见他一面都难。” 没良心三个字,谢屿霖又控制不住的联想。 该把这三个字用在倪清身上吗,还是他自己更加适合呢? “学校不去,每天来这里,我也不懂你怎么想的。”他无差别的对每一个人都表现出了没耐心的样子,说话也夹枪带棒。 “你以为我没去过?上次她当场掀了我的帽子和口罩,大喊一声喻柏在这儿,所有人都围上来了,她跑了。” 想起伤心事就气,喻柏灌下去两大口酒才压下心中的难受。 “对了,哥你最近怎么闷闷不乐的,也没见宋染她室友,闹矛盾了?” 总得拖一个人一起下水,他便开始关心谢屿霖的私生活。 “我和她闹什么矛盾,本来就只是利用她挡一挡那些女人。”谢屿霖答得很快,但就是太快,让喻柏觉得不可信。 “啧啧,那你怎么聚会局也带着她?哥儿几个可都以为你总算想开了。” 勾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谢屿霖的呼吸沉重了几分:“别一天到晚往我头上扣帽子。” “谁扣了?圈子里谁不知道咱们谢公子是大圣人,不玩女人只奔事业,大楷模一个!” 别人说这话是嘲弄,唯有喻柏不是,说起来,两人算同病相怜,他十分理解谢屿霖的情感洁癖。 谢家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谢屿霖父母是商业联姻,也是玩咖,他们因为任务生下了谢屿霖,但从未给过他半点父母的爱,反而让他见识到了男女之间那点事上所有的恶。 所以,谢屿霖讨厌任何无意义的交汇和不负责任的交合。 政治关系和商业利益的维持从来不是一个人有能力就能解决的事情,所以他们这些人生来就是注定要走谢屿霖父母那条路的,与其抗拒,不如享受,这是更多人的观念。 但谢屿霖还没对自己的心妥协。 而他喻柏的可怜之处,则在于他是小三生下的孩子,豪门中的意外,不被接受的存在。 “说真的,哥,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守身如玉,你未来老婆可不一定非你不可,遇到喜欢的就谈着呗。” 这些话听得谢屿霖烦躁,他用力砸下一个酒杯,随后起身离开。 书房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很早就送过来但他还没打来的文件,倪清的调查书。 如今打开,他确认她几乎无聊得像一张白纸,除了贫困和朴实,调查不出任何内容。 她太平凡,平凡到他们都不能为彼此负责到底。 心头的闷感逐渐蔓延全身,他将调查的几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这样干净又能牵动他情绪的一个人,他要是连一点黑料都调查不出来,又该如何说服自己冷静呢? 事到如今,他再怎么迟钝也不得不意识到,自己对倪清的感情同样越了界。 所以,当再没能“偶遇”她后,他迎来了强烈的戒断反应。 冲动 期末考试结束后,倪清和宋染最后聚餐一次便各自打包行李暂离学校。 只是,倪清是不打算回家的。 对她来说,那个家里最需要的是钱而不是她这个人,她自己的生活也只能依靠工作维持。 大山进出一趟太麻烦,她便踩点了好几个老旧胡同,最后找到了一间老人出租的小阁楼,大小勉强能放下一张床。 最重要的,是便宜。 宋染知道情况后有邀请她一起回家同住,但被她拒绝。 正式入住后,她便在附近的餐厅找了份临时工,为期一个月。 因为,距离过年只剩一个月。 新年在她心里有特殊意义,所以那时她要给自己放假。 与谢屿霖长久不见,她心中的火热也慢慢降温,金钱带来的满足感更让她享受。 日子磨着磨着,来到了除夕。 她本打算出去采购一些食材,然后借老人的厨房给自己做顿年夜饭,但宋染邀请了一帮同学去酒吧跨年,这其中就包含她。 新年钟声响起之前,就有一大片受不住酒精的力量倒了下去,她这个只喝果汁的算全场最清醒的人。 有人号召大家一起拍张集体照,算作对这一年的纪念。 倪清闲着无聊,便用这张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于是,十分钟后,她接到一通电话。 谢屿霖的年关约等于打卡,这几天把几个长辈家里问候了个遍就不会再有人管他。 几个朋友都早已有家有室,唯一单身的喻柏正拿着他的钱在深山老林里拍戏,便只剩他一个人,面对周遭清冷的热闹。 那条朋友圈照片,他一眼就找到了她。 她坐在角落里,笑得很甜,看起来也可爱得很。 他当然能认出这间酒吧,所以在知道失踪了这么久的人身在何处后,他像个愣头小子一般冲动了。 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庄严肃穆的学校找她,但不能忍住这个给他们带来千丝万缕交集的夜场。 倪清面对这串号码,差点没缓过神。 卡座太吵,她特地跑到外面接起。 而这一秒一秒的等待时间,都让谢屿霖觉得,自己是否已经成为她生分的人。 “谢先生,是你吗?” 她一路小跑出来,还有些喘。 “嗯,”他应答:“你在酒吧?” “和同学一起跨年。” 她不知他为何要问,只知回应他的事事。 对方沉默半晌,倪清也跟着心情忐忑。 “好。” 令她听不懂的回应。 这通电话到底为止,她有些失落,心底忽然丛生出来的那些期待,被他的莫名其妙泼下好一盆冷水。 再回到卡座,距离十二点还差40分钟,酒吧的跨年活动已经开启,不少同学已经进了鱼池,宋染更是冲在第一个。 她没这个兴趣,便坐着看。 最后十分钟时,她不想让自己太不合群,便决定尝试上去一起蹦一蹦。 也就在这时,一天消息提示让手机屏幕亮了亮。 她打开,发现竟然又是谢屿霖。 【我在酒吧外,你还好吗?】 是一句你还好吗,没有指向性的包含了太多,那些她需要的好。 倪清一头热的困在这一句话里,再没想起来舞池,而是比上一次更快的往外赶去。 自食恶果 没有酒吧里的喧嚣,马路上安静得连微弱的风声都能刺激到耳膜。 谢屿霖双腿交迭着靠在车门上,看到她之后才起身。 倪清也慢下来。 她当然不准备掩饰自己对他这一眼的惊艳和心脏恢复的跳动。 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把她吸引进去。 他头发随意搭在前额,内里是休闲的毛衣和家居裤,显得外面那一件黑色大衣是赶着出门才套上的。 她停下,因为他正走近。 “谢先生。” 在距离快要超出友善界限时,她及时叫停他,自己也退后一步。 “谢先生有事找我吗?” 谢屿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又能说什么,29岁的人,这事上却比初中生还青涩。 见他不说话,倪清也冷下来。 “那我先进去了,朋友还在等我。” 她干脆利落的转身,也确实堆积了一些不快。 她不喜弯弯绕绕,所以不避讳对他的倾慕,但更不喜他给她的错觉。 腰间突然插入一双胳膊,她被力道带着往后倒,就这样跌进了他的胸口。 她穿着厚重的棉服,这双胳膊的存在感却还是强烈到让她连呼吸都只敢在胸腔起伏。 “倪清,你赢了。” 侧仰着头,她对上他的眼神,惊诧的同时,却并没有多少高兴。 深呼吸平息下来,她用力推开了他的手,转身面对着他:“我赢谢先生什么了?”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这样的说辞让她介意。 “倪清,我告诉过你,我不是好人。” “我不要好人!”她打断,也反驳。 “我只想尽力的抓住当下在乎的每一点东西,不管好坏。” 就像她小时候过年时会尽力挽留回来一两天的父亲,挽留被病痛带走无力回天的母亲,挽留城里来的志愿者教她多一点知识、多给她讲讲外面的故事。 就算知道总有一天会失去,甚至根本不可能得到,她也想为自己留住些什么,纵然努力过后没有结果,也总比未来因为遗憾而痛苦要好。 但他似乎不是这样想的,甚至误解了她的坚持。 “抱歉,是我措辞不当,倪清,我……”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一连串的烟火在天空绽放开。 新的一年到来,而她错过了最后的倒数,在这里和他置气。 她沉浸在色彩丰富的天空中,谢屿霖却很快从被打扰中回神。 “我后悔了,现在向你告白还来得及吗?” 他诉出自己被打断的后半句。 如此直接明了,比烟火冲上天的声音还震耳。 她无法回答。 不是不想答应,但她感受到了他浑身散发着的妥协之意,却不懂他是在为什么而妥协。 “我喜欢谢先生,但是您看起来很为难。”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宋染。 大概是发现她不见了,正四处找。 “朋友催了,我先进去,谢先生手都冻红了,早点回去吧,新年快乐。” 她再次往回走,谢屿霖尝到了自食恶果的味道。 “倪清,我喜欢你。” 他不得已舔着脸追上去。 她不回答。 “真的,真的喜欢。” 他继续。 “平安夜我就后悔了,倪清,是我太自以为是,不敢对自己承认。” 倪清的脸越来越红,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 她要窒息了,在心里感叹他这张嘴不把门时怎么这么会说。 “好吧,那你明天什么安排,我能有幸知道吗?” 在她快要绷不住答应之际,他却退而求其次。 推门而入之前,她忍着笑意回答:“没什么特别安排,就到处逛逛,感受一下这里的新年气。” “好,新年快乐。”他见好就收,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回答就是心软大半了。 “新年快乐。” 小声蹦出一句回应后,她便匆忙逃进了酒吧。 诸法因缘生 凌晨才回家,倪清第二天多睡了一会儿才起床。 楼下老人家里来了客人,听得出很是热闹。 被这样的氛围环绕,她不免心生些许悲凉。 奶奶不喜欢她,来北城后,她唯二两次给村长家里打去电话让奶奶接,对方都只提到了钱的事情,后来她也就不再叨扰。 对奶奶和弟弟来说,定期把钱放进信封邮寄回去,比她的任何关心都强。 或许是一直处于各式各样的忙碌中,现在清闲下来,倪清才发觉自己还未在这里找到所谓的归属感。 老人家的厨房今天要待客,不方便借给她,之前也和她打过预防针,因此她早就屯了一箱方便面,中午吃过一碗后便决定出去走走。 地点选定的是城郊小山上的一座寺庙。 中午不堵车,她下午两点就到了山脚下。 往上看去是一条看不到结尾的楼梯,路边有一些老奶奶在卖香火和纪念品。 一步步走上去,倪清开始感受到檀香的气息。 寺庙的大门令人肃然,她跨进去,领了免费的香火,虔诚礼拜。 她未刻意信过这些,但面对大雄宝殿里散着金光的释迦牟尼像,她仍如万众信徒般合十掌心。 人呢会在跪上蒲团的那一刻惊觉心中一切所愿。 她也是。 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 这会是一场令她此生回想起来都恍若隔世的巧合。 从蒲团上起身回首的那一刻,谢屿霖轻倚殿侧,正注视着她。 她不知道,原来他就是排在她身后的那一个。 在她迷惘的目光中,他走到她刚起身的那处蒲团跪拜。 倪清在殿外等候叁分钟,他便出来。 “第一次来?” 他先开口,在她询问他怎会也在之前。 “嗯。”她点头回应。 “我带你逛逛吧!” 他仿佛不容拒绝,不等她回答就将手掌贴上她的后背推着她往前走。 倪清被他直接带去了后院,这里有一颗四百年历史的古树,长得高大,寒冬里仍有绿叶环绕。 “带我来这儿干嘛?”她不解的看着他。 “我小时候经常在这棵树下玩,有一次,因为私自乱爬,被方丈压着悔悟了叁天,他们说这棵树是神树,所以,那会儿我也经常对着它许愿。” 答非所问,但成功把她的心神后勾了去。 “那,愿望都实现了吗?”她追问。 谢屿霖轻笑:“没有,一次都没有。” 不完全有就算了,怎么还一次都没有,倪清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尴尬着开不了口,安慰几句仿佛也不像样子。 “不过,”谢屿霖侧身面对她,望向她的眼神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认真,没有玩味,没有推拒,更没有疏离,只有让倪清能直觉感受到的牵拉,他要把她拉向身边。 “什么?” “不过,现在有一个新愿望,如果能实现,就不算一次都没有。” 明明昨天才听过他说喜欢,她现在却被看得不自信起来。 是她想的那个愿望吗? 她不敢随意应声,他也沉默着等待回应。 “清清,”谢屿霖还是没那个滔天的耐心:“你能替佛祖实现这个愿望。” 肯定句的表达。 作者有话说:据报道,谢某名下一套老房子目前火势极大,难以抢救…… 那我试试吧 再一次被打断的回答。 谢屿霖手机响起来,似乎是很重要的电话,他转过身去接起,交代些什么后,他只让对面稍等就挂断了电话。 “谢先生,我……” 整个人突然被他拉进怀里,倪清的回应被打断,只听他道:“清清,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 倪清没有刻意等他,又不是没有联系方式,但她把寺庙整个逛完也没再接到他的消息,怕下山太晚,又怕打扰到他的事情,便先行下山了。 台阶走到一半,她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果然是他。 谢屿霖来得急,呼吸节奏明显很乱:“抱歉,我来晚了。” 倪清看他大冬天的,额角还有汗珠,平静的心被搅得混乱不堪。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先帮他擦了汗,而后主动握住他的手掌。 “那我试试吧。” 你能替佛祖实现这个愿望——那我试试吧。 眼见他深沉的眼神突然变出几许清澈,再后来,难得的大笑,跟拿回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 倪清把脸埋进他的胸口,不想将羞红的脸示与他。 被他抱着的感觉,很陌生,但也幸福。 谢屿霖捧起她的脸颊,低头与她额头相抵。 倪清抬眼间与他对视,她脑子里有关男女之爱的一切知识储备都来源于村长家那台电视里偶尔播放的电影。 这样的眼神,她称之为“欲望”。 回神得及时,她匆忙捂住他那正极速向她靠近的嘴。 “佛门清净地。”她嘟囔。 还没完全走出寺庙地界,她怎么说也是不敢的。 轻轻推开他,她忍着笑意继续脚下的路。 谢屿霖叁两步追上去,牵着手把人往自己身边带。 他的车就停在山脚下。 这是倪清第二次坐上这辆车,不同的是这一次司机变成了谢屿霖。 “吃饭了吗?”他问。 “嗯。” 寺庙的斋饭,味道还不错。 谢屿霖目光染上歉意,将她的手指放入掌心揉了揉:“抱歉,家里长辈身体不好,刚才一直耽误着不能去找你。” 谢家家规,大年初一礼佛祭祖,谢屿霖爷爷身体不好,今年便办得更加隆重,老人刚才晕倒在禅房里,他作为晚辈,不得不陪着。 “没关系,我本身就是一个人来的。”她安慰。 “送你回家?” 天色不算早,再安排什么活动也匆忙,谢家那群人也随时可能找他。 “好。” 地址报给他后,倪清便倚着休息,只是这眼神,总一不小心就黏到了他那张脸上。 “收敛一点,”谢屿霖警告:“再看我开车要分神了。” 这样直白而火热的恋慕,他一个大男人是拒绝不了的。 “谁看你了!” 面对身份关系的转变,她尚且还拘谨着,不能完全在他面前放开。 胡同里的路太窄,车开不进去,谢屿霖只得在外面找地方停车,陪她走进去。 安全带刚送来,倪清正准备开门,身体却突然被从左边侵略过来的他堵进了角落里。 “干嘛?”她惊讶的问。 “现在不是佛门清净地。” 后面的话被堵成了闷哼。 第一次尝到接吻的味道,湿的,热的,软的,她紧张到不会呼吸,只能抓紧他的领口寻求寄托。 直到真要缺氧,她才迷糊着把人推开。 作者有话说:终于在一起了,我要亲亲抱抱吃肉肉啊啊啊,不过……手机坏了,靠,旧手机没梯子登po全靠运气,明天尽量上来更,50珠的加更放到后天或者大后天吧,我尽快把手机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