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之心》 #00—— 『契机』 #00—— 『契机』 - 雨势正在变大着。 这天宜兰的天气并不理想，那些细如银针的雨水就像是瓢泼一样，被疾风吹得犹如白色沙尘的水雾在空气中飞舞。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步伐矫健毫无踌躇，想要赶紧到达他们的目的地。 一些人身上携带着雨伞，所以不用受到雨水的冲刷，能够撑着雨伞在暗沉沉的穹顶下不疾不徐地走，但一些人可比较没有那么走运，只能随便在一个地方歇脚避避雨。 ?啊——不要走啊！? 一位黑发少年手攥紧雨伞，正往一个快要驶离此地的公车跑着。两道浓眉和乌黑明眸衬托着白皙的小圆脸，有着稚气却令人目眩的气息。 成功踏上了公车之后，少年又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从口袋掏出了悠游卡望向架在车门旁的机械装置，并且照着图示贴了上去。 刷卡成功之后少年收起了雨伞，挪着身子走进了车厢里，公车里的乘客就像是挤沙丁鱼一样摩肩接踵。他微微蹙了蹙眉头，但是总不能冒着大雨去目的地他也只能暂时忍耐一下这一程了。 公车开动的时候身子跟着前后摆动，由于早已人满为患，他径自倚在门边把雨伞靠着脚下等待到达目的地。 过了不久，公车在一站停了下来，少年见不是自己想要下的站，便抱着胸继续靠着。因为刚刚一直匆匆忙忙的所以他便闭上眼假寐了几秒才张开来。 这一站可增加了不少的乘客，原本已经人满为患的公车在这一站后根本是连翻身都是一个难题。少年暗自嘟噥了几句，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来了一个在以后将会改变他下一生的那一个人。 一位少年踏了上车，那位少年一身麦色皮肤，也有着一头黑油油的头发。额前的刘海厚厚的，却遮不了他眼里如寒星一般的光芒。 他同样地收起了他那把雨伞，正往另一位少年的方向走去。 ?！? 冷酷少年还没找一个能够驻足的地方就被后方一窝蜂涌上来的顾客给弄得脚步不稳。他趔趄了一两步，为了不让自己伏倒便试着用双手找到支点，却一个不留意把双手撑在了另一位少年两边的墙壁上。 这样看上去，双手撑壁的冷酷少年可比那一位少年高了半个头左右。比较矮的少年身子一僵，怔怔地望着他。 冷酷少年见他这样用盈满秋水的眼睛看他，也愣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因为太多人了所以……? ?呃……不要紧。? ?你介意吗？? ?不、不介意。? 冷酷少年先开了口，他所说的那些话彷彿都带出了温度，让比较矮的少年都差点为这把声音而沦陷。 要不是冷酷少年及时用双手撑着墙壁，说不定他会一脸贴上了这位少年来了一个『美丽的意外』，言情小说似乎也蛮常见这类型的俗滥情节，只是…… 双方的性别有没有搞错了啊？ 比较矮的少年不敢直视冷酷少年，只得别过脸看着旁边那些形形色色的乘客，有清雅高华的成熟女子、低声谈笑的少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 冷酷少年看着他聚精会神地盯着他视线以外的地方，心中却有一种想要捉弄他的衝动，只是对方和他素昧平生，这样子调戏的话会不会被会错意呢？ 这时比较矮的少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镀银项鍊，因为已经年代悠久项鍊已经露出了本色，坠子是一个十字架。不过令人较为惊奇的一点是即使其他地方已经褪下了光亮的外表，十字架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依旧在闪发着亮光。 这项链对于他来说，有着其他冷冰冰的物品绝无拥有的意义。 就在比较矮的少年凝视他的项鍊时，头顶响起了快要到站的多语广播，他一个激灵就按了下车铃。公车停下来后他就手忙脚乱地把项鍊塞进口袋，砍瓜切菜地拿起了一旁的雨伞快步跟上了人潮的尾巴准备下车。 可能是走得太急口袋太小，项鍊没有好好地塞进里面，所以它便调皮地从口袋里滑落下来，跌落到地面上。 有些尖亮的声音传入了冷酷少年的耳中，他循声低头看过去，发现到是比较矮的少年刚刚掏出来的那条项鍊。顷刻间他屈身捡起，想要让那个人回过头来捡回他的东西。 ?那个，你的东西掉了……? 他重新抬眸一看的时候，比较矮的少年早已消失在了奔腾的人浪之中。冷酷少年看着攒动的人头，有些呆愣地走回了刚刚比较矮的少年靠着的位置。 人走得那么急，东西掉了都没有察觉。他心想。 冷酷少年手握着那位少年所遗留下的项鍊，用着充满兴致的眼神打量了那条项鍊的十字架。 以后有缘再见面的话再物归原主吧。 冷酷少年嘴角扬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01—— 『擦肩』 《摇曳之心》 #01—— 『擦肩』 - 吃饭时间，老师踏出了教室门口之后已经闷了老半天的学生们就像是暂时解脱这个沉闷的囹圄一样在欢呼。有些人结伴一起到福利社，有些人沾上桌面就睡，有些人在高谈阔论、口沫横飞。 ?最近放火你在网络上的人气根本直线成长誒，是不是夸张了点？? ?哈哈，也没有到那么夸张啦。? 聒噪的课室中，一位黑发少年正在和对面的好朋友侃侃而谈，他的好朋友这次提起了有关黑发少年在网上小有人气的事情，弄得黑发少年不断谦虚地笑笑反驳。 这位黑发少年叫做放火，是一位在影音平台上颇为闻名的创作者，其中最为代表性的便是那搞怪的性格和各种各样的顏艺。 炯炯有神的眼睛、泛红的脸颊、殷红的嘴唇……如此惹人怜爱的面孔搞笑起来自然会吸引不少的人注意。 而放火对面的朋友，名字是张浩毅，是一位很喜欢跟别人炫耀的虚荣学生，但实际上真正鸟他的没有几个。 ?今天你吃什么？?放火的视线黏在对面的浩毅身上，浩毅一脸自豪样，手上抱着一个自家带来的便当。 ?你猜对我给你吃。?他贱兮兮地笑道。 ?又来这种无聊的游戏。?放火差点翻了一个白眼。 浩毅见他没有兴致要陪他一起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只能无趣地冷嗤一声。他把很有重量的那份两层便当放到桌面上。 掀开了饭盒，诱人的香味开始散发出来，充溢着课室的各个角落。放火探头一看，两边都是浩毅的母亲为他精心准备的便当。 ?有没有很羡慕？?浩毅的眼光中带有了轻蔑和嘲讽。 ?有什么了不起的，臭妈宝！?放火谩骂了一声，但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偷偷吞了一下口水，身带空腹的他满是眼馋。 ?要吃几口吗？?浩毅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一般笑着挑唆他。 沉默了一阵，放火凝望着便当里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多少的唾液都想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我要！?抵抗不过这些恶魔一样的诱惑，放火立刻怂了。 放火如愿以偿地吃了好几口酥脆的佳餚，肉爽滑酥嫩，外皮吃得口齿留香。身为吃货的他只觉得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呜呜，怎么可以这么好吃。他心想。 过癮了好几口，放火已经沉沦在食物的美好之中。浩毅觉得差不多之后便狠戾残忍地从他手上夺走了剩下的佳餚，弄得放火愉悦的心情顿时荡回谷底。 ?你以后真正成名了之后，看到这道菜一定要想起我。?浩毅一本正经地说着。 ?我不会忘记你的啦。?放火把拳头撂在胸口上，像是在立下誓言地说着。 接下来便是放火和浩毅谈得不亦乐乎的时机，放火认为这段时期是每一天下来最轻松的时候了。在这个被繁重课业蹂躪的平日，他真的很庆幸还能拥有这一段虽然短暂但是快乐的精神时光。 ?誒，你的女神。? 浩毅横着眼向放火打了一个眼神，放火偷偷地望了过去，看见了一头长发的少女正和她的好姐妹谈话。 那位少女叫做夏凌娜，是一位长相很出眾的淑女，在学校中也是一位风云人物，是女生们的榜样和男生们的心之所属。 她宛如甘泉的眼神融化每一个人的铁心、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迷人的风韵。当然她身上最吸引异性的地方……也是波涛汹涌。 放火已经暗恋了凌娜有一段时间，他一直都憧憬着能够拥有像这位女神的另一半。但是他也明白，在这么多暗恋她的男性当中，他也不过是一个不足为奇的小人物。 放火看着那像是神话一样的少女，驀地脸红站了起来：?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啊，好。?浩毅点了点头。 放火迈开脚步试着不去看凌娜一眼，不想让自己的脸继续升温，但是凌娜所散发出的气质，还是让放火用余光偷瞄了几眼。 放火走出课室循着自己的方向走到洗手间去，这时走廊上稀稀落落的学生里，有一位身躯纤长的少年正往放火的反方向走去。 放火因为太过着急而没有去特别注意走廊上的每一个人，那些路人也只是匆匆地从视线中划过而已。放火就这样越过了那位少年的身影，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那位少年怔住，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样。沉思了几秒之后，他回过了头。 #02—— 『项鍊的主人』 《摇曳之心》 #02—— 『项鍊的主人』 - 少年见到那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正渐行渐远，眼底闪过了一些诧异。 那一个人，该不会就是…… 少年把手往口袋里摸索，摸索到了什么后他才从口袋抽出来，抽出口袋的，是一条十字架项鍊。 褪色了的鍊子不再光亮，不再像是那些花里胡哨的细软一样闪光灿灿。少年看着项鍊凝思，脑海里闪过了几年前在公车上遇见的那一位黑发少年。 几年了……已经几年了，现在算是已经见到了这条项鍊的主人了吗？ ?上课什么的真是累死人了。?此时的放火正在洗手间里为自己洗了一把脸，还一边洗一边在为疲惫的生活抱怨。 原本扭开的水龙头被放火锁紧，水也停止从水龙头里衝出。放火专心致志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晶莹剔透的水滴顺着比以往瘦削的脸匯聚到下巴，接着才滴落到洗手盥里。 视线渐渐移向白皙的脖颈，他下意识地抚着锁骨那处，目光呆滞，神情沮丧。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出现呢…… 他的项鍊是在几年前搭公车下车的时候不见了，当时的他正焦灼地翻找着，都快把衣服脱下来了但还是没能找成。他八成认为是留在那个公车上，因为一个不小心而没入了人群之中。 如今几年过去了，他对项鍊的踪影依旧一筹莫展，这对他来说打击很大，因为那可是他在妈妈离开前答应她，要好好守护着的项鍊…… 项鍊不见的那一年他国三，如今升上了高中生活越来越忙碌，现在因为要面临学测所以他学习的脚步更是毫无喘息。 老实说，他讨厌这样枯燥的生活，除了长时间待在校园之外，放学之后通常还得直奔补习班，直到月亮高掛的夜晚才能够回到自己目前的租的房间里。他不喜欢被各种知识束缚的感觉，也感到非常的痛苦。 但是不喜欢也得忍耐，即便自己馀暇少之又少也没办法，因为他必须要融入这个社会。 这个充满着有识之士、优等生的社会。 他对这条项鍊的思念并没有减少，只是因为比起寻找项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只有在偶尔想起的时候才会黯然无神却万般无奈，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放火有些忧心地回了班，浩毅也已经完食了，正坐在那边悠哉悠哉地等着放火回到课室。 ?放火，你是不是又想起了那件事？?跟在放火身旁有一段时间的他自然会比较了解放火的心思，放火想起项鍊的事情时总是如此颓然的表情，他久而久之便会看他的脸色了。 放火点点头，只是缄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想要平復自己难过的心情。而对面的浩毅则是儘自己的力量转移话题让放火不再怏怏不乐。 …… 另一边，冷酷少年手上正握着福利社买来的饮料，向着教室里的人嚷了嚷。 ?哦！我们的尊买饮料来了！?一位剃边短发的少年正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着。 ?我丢过去了。?语毕，少年便把手中握着的饮料往空中一拋，拋出了一个完美的拋物线，而那罐饮料也不偏不倚地落入了另一个少年的手中。 ?谢啦。? ?客气什么。?冷酷少年用骨感的手指打开了饮料罐，举起来很尽兴地往喉咙深处灌，它的味道没有可乐那么浓烈的咖啡因味，所以比起可乐冷酷少年更加喜欢这个。 正如大家所见，这一位冷酷少年名字叫做尊。人如其名，即便不做什么定定地站在原地，都会让人感受到他身上的凛凛之威。就算相貌平平，浑身却有一种难以自持的冷魅。 总之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就是冰山美人！呃……是不是有点用错词了？ ?对了，你认不认识丙班的李育群啊？?就在这个时候尊的朋友对他开口，?他也和你一样是一个youtuber，要不要找个机会和他认识啊？反正你们也是『同事』。? 李育群？ 尊低下头思考了一下，他有听过这个名字，他们班有些女生会谈关于他的事情，从她们对他的评价中，可以推测出他是一个阳光可爱的男孩子。 ?有听说过，但是没有看过他的影片。? ?倒不如现在去找他？? ?啊？现在？? 尊就这样被他的朋友拉着到放火所在的丙班去，一到丙班门口，那位朋友小心翼翼地敲了敲一下门。 ?找谁？?一位坐靠近门口的短发少女一看到尊，目光有些柔和，语调也放慢了。 ?你们班鼎鼎大名的放火。?尊的朋友笑得有些滑稽，短发少女对这种情况不感到意外，基本上会找上门的都是索取签名和合照的粉丝。 短发少女回头叫了一声，而坐在靠窗的放火淡然地站了起来，跟浩毅说了一下要暂时出去，他也心下了然。 名人什么的还真忙碌。浩毅不知是在同情还是在冷嘲。 放火走到门口，扫了门口的那两人一眼，不知怎么的目光有些异样，而尊见到那个所谓的『放火』本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不就是那个……项鍊的主人吗？ #03—— 『似曾相识』 《摇曳之心》 #03—— 『似曾相识』 - ?你就是……李育群吗？?如此始料未及的结果，令尊有些质疑地问。 ?是啊。?放火毋庸置疑地点点头，之后便道，?请问你是……? ?他是尊，和你一样也是个人人皆知的创作者。?还没等尊本人开口解释他一旁的朋友就迫不及待地向放火说明，?今天他来这里是想和放火大大见一面，希望能打个交道。? 放火的视线回到了尊的身上，他打量了尊几眼，用复杂的眼神对他缓缓开口：?那个……我们是不是有见过面？? 不知道为什么，放火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异常眼熟，即便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个黄毛少年，但是他就是觉得有什么蹊蹺之处。 被认出来了吗？尊在心里呢喃了这句，飘逸不定的眼神不停地扫过放火的明眸。 尊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几年前他捡到他项鍊的事情，但是才张唇欲语就听到了头顶传来鏗鏘的鐘声。 ?以后我们再好好认识一下吧。?认识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对他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他微笑的弧度就像是弯月一样迷人，?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下次见啊！? 话音一落放火就掉头回去了，尊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回到了班上。 尊一边迈着长腿回到自己的班上，一边在思索关于那条项鍊的事情。他根本没想过那条项鍊的主人他已经等待了好几年，却在今日才发觉那个人近在眉睫。 还是早点还回去比较好吧，毕竟这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 于是尊下定决心，明天必须找个时间约他出来亲自交到他的手中，这样的话就不用因为迟迟等不到而苦苦守候这条项鍊的主人这么久了。 尊回到自己的家里，家里黑漆一片、寂静无人。他因为觉得比较方便，所以几年前就已经学会自给自足不再依赖于人，不像很多和他同年级的学生现在还在伸手向父母索取零钱。 即便如此，他还是偶尔会发出叹息，虽然自己搬出来住比较自由自在，但还是有些块然，偶尔还是会想要有室友能够陪伴。 这样的话，以后就不用一回到家就面对死气沉沉的家里了。 …… 夜晚的温度趋于冰冷，天边是缕缕轻如羽絮的云朵。电脑荧幕前正坐着行眠立盹的放火，刚剪好影片的他正有着满腔的成就感，想要到yt滑滑看有没有自己订阅的创作者发布新影片。 就在点进yt页面的那一霎那，有一个清秀的面孔在脑中一闪而逝。 那个叫做尊的男人……他也是创作者吧。 放火在搜索的格子上迅速地敲下了『尊』这个字眼，点击搜索了之后，搜索结果便跳出了他的频道和许多发布的影片。 好奇心旺盛的放火随机点开了一部他的影片来看，影片整体的步调快，尊面色冷峻如冰，谈吐却幽默风趣，可谓冷面笑匠。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尊的影片，突然觉得他的影片还挺有看头的，于是他忍不住地再点开啟他的影片，就这样晃悠了快一个小时…… 可恶，怎么可以这么有趣。他暗自不甘，同时也对于影片受到不少好评的尊感到自惭形秽。 他其实前一段时间还为自己的小有成就而窃喜，看到了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大前辈这么辉煌自己却还在为小小成就而高兴，他大悟自己不理应不思进取的。 尊这号人物，看起来不简单啊。他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去好好请教他一下呢？ 放火低头想了又想，最后他决定明天有时间的话就找他求教，既然都是同行人应该会互相帮忙吧？ 放火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过了三更，他立刻关了机就扑倒床上慢慢地睡去，陷入天马行空的梦境之中。 #04—— 『一件事情』 《摇曳之心》 #04—— 『一件事情』 - 隔天又是再一次平淡的校园生活，放火一踏进班上就有许多的同学往他白净面皮上贴。老实说，自从他成名之后这个异状就开始出现了，原因是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不过，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自己不会再感到寂寞了。现在有那么多人愿意和他谈笑风生，何乐而不为？ ?放火早啊！? ?嘿育群！? ?啊、早安。?这些热情的招呼他也用热络的笑容给了个答复。 他对于这个现状表现得惊喜交加，在这个状况之前他不过是一个即平凡又不备受重视的人物，那时候他总是坐在远处对那些朋友一大群的中心人物流露出羡慕之情。 如今，风水轮流转，现在这个宝座轮到他驾驭了，那些平常不和他交际的人也至少愿意和他说上几句。他升上了『上流阶级』，就像是上流社会的名媛贵族，成为了班上闪闪发亮的人物。 这种感觉，彷若默默无闻的灰姑娘被施上魔法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娉婷的小公主。 ?放火，当个网红一定很辛苦吧！? ?你现在能自己生活了吗？钱一定赚了不少了吧？? ?哇！你真的好厉害啊！一般人可是很难做到你这番成就的！? 放火此刻感受到他的周遭都縈绕着奢侈的气息，因为一时间太过多人，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关心和夸奖放火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而尊这里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可能是因为身上散发的气场太过震慑人，给人了严峻的第一印象。实际上，若真的和尊打交道的话，便会发现到其实他并没有外表上那么可怕。 他也可以说笑话，他也可以和平常人一样嬉笑打闹。 今天下午的吃饭时间尊要把那条十字架项鍊还给他本人，他不知道放火到底重不重视这条项鍊，会不会因为这条项鍊不见踪影而找得慌张。 ?尊，要一起去福利社吗？?下课时间到尊的朋友便热络地上前提出了邀请。 ?不了，有点事。?尊摆了摆手拒绝了他，他已经决定好现在要去找放火把那条项鍊物归原主，?想找人。? ?谁啊？? ?丙班的放火。?尊淡淡地开口。 尊的朋友听了，点了点头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好吧，反正你们也同样都是创作者，混在一起的话或许很合得来。? ?那我先走了。?尊没有回答他朋友的话，只是向他朋友挥挥手大步流星地走向丙班。 丙班内，放火正要和他的朋友坐在一个地方继续和往常一样聊天蹭饭，却没想到谈话不久，便有人转告自己说门外有自然组的尊在找他。 放火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向门外探了探头发现到了倚着墙壁抱着胸神情肃然的尊。尊一看到他后抬起了头把视线转到他身上，并向他走了上前。 ?咦，你是那个……尊吧？?放火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在脑袋里寻找了一下记忆之后很快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我来找你的。?尊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在放火的耳中却有一种森森的寒意，让放火不禁对他產生了一些生畏。 ?那个……其实我也有事情想要问你。?因为有点害怕他那样冰冷的气息放火说话起来都有些谦逊了，?想请教你一些事情……? 尊有些茫然，显然为放火同样找他有事而感到惊讶：?什么事？? 放火把之前心里已经拟定好了的那些问题艰难地说了出口。尊看他对自己怯声怯气的觉得有点好笑，搞得自己好像怪物似的，不过他的那些问题尊也算是回答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尊见放火停顿住了，便装出冷漠的样子对他说着，心中想要玩弄他的那种慾念驀然產生。 ?没……没有……?放火见尊这么冷漠都快要吓得全身都冒冷汗了，尊想要笑出来但还是憋在心里，觉得这个叫做放火的人性格还挺有趣的。 ?那就轮到我了，我也有事找你。?尊说完便从口袋掏出了那条十字架项鍊，尊手捏着鍊子，十字架坠子闪光灿灿。 放火一见到那条项鍊，瞳孔放大，十字架所折射出的亮光映在漆黑的墨眸里，与墨眸的色泽交织成一片复杂纷乱的色彩。 ?这项链……?话语随着放火颤抖的嘴唇抖动着。 ?几年前，我和你同搭一辆公车，你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掉的。?尊很平静地阐述着当时项鍊落地的过程，?我看到后就捡了起来，原本要叫你回来你却走得太急根本没听到我的叫喊。? 放火听了，霍然了悟了些什么，几年前和自己差点遇上『美丽的意外』的那个人在脑海重现、还有那样磁性的声线回盪在自己的耳边。 ?你是……那个男生？?放火难以置信。 尊只是点头不语。 ?原来如此……你找到了我的项鍊，真的很谢谢你。?放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眼前的这个人，这条项鍊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是无法取代的、妈妈离开前送给他的礼物……那可是放火最想要好好收藏的饰品。 尊看着放火跟孩子一样的笑顏，他自己不知怎么的也被感染了，悄悄地扯动了一下薄唇。 ?那作为你帮我找到这条项鍊的报答，你可以让我帮你做任何一件事情。?找到项鍊的他，已经没有孤绝和凄然，彷若找回了生命中的全部一样心里溢满了失而復得的喜悦。 任何一件事情…… 尊回想起了每一次他放学时所需面对的孤寂，双唇啟起所得到的裊裊回音。他的家人都各有各路，最近哥哥更是因为忙得走不开所以无法抽空来宜兰探访他。 他与眼前的放火四目交错，冷冷的眼眸中好像多了一丝柔风般的柔和。 ?要不……你来我家吧？? #05—— 『回家』 《摇曳之心》 #05—— 『回家』 - 放火听后，呆若木鸡地望着眼神微妙的尊。 ?跟……跟你回家？?他想不到尊要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各种臆想都纷纷衝进了脑袋，弄得他思想混沌不已。 尊鬼使神差地说了这句话后，连忙发觉到自己的发言根本一点脑筋都没有。他见无法撤回，心中便想出了一万个补救的方法想要不让自己在对方看来是处心积虑的。 ?啊、不是不是，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尊有些冒冒失失地摇了摇头，说话的速度异常的快，?我的意思是之后那个、我们要面对学测啊所以想说可以住在一起为学测打拼这样……不同的组在一起的话还可以互相指导。? ?而且……我们都是创作者，我们在一起的话还可以合作什么的……? 为了不让自己被误会，尊马上编了一大串看似合理的理由，藏在胸口中的心脏跳得比平常快个好几倍。 放火听了他的一番解释后，推敲他真的是对自己没有歹念便点点头答应下了他这样有些奇葩的要求。反正现在已经来到了月尾，自己提早几天搬出去也没什么的吧。 ?项鍊的话等学测结束我就还给你，算是你完成了我这样的『要求』。?尊看出了放火面部表情上有着隐隐的不安便继续补充，?放心吧，这段期间我会把项鍊好好保管的，不用担心到时没有项鍊还你。? 放火暗自松了一口气，与生俱来的患得患失暂时被安定下来了。如今好不容易被找到了，可不能够再一次失去它了。 ?那我得跟我爸沟通一下，而且还要回租屋收拾一下行李才能搬过去……? ?今天就搬过来吧。? 放火原本运筹是要明天才搬过去的，却没想到尊突然说今天就到他家，有几句话想问出口，但结果只是卡在喉间，什么话都没说。 ?行李的东西，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明天是週末，比较不方便。?尊又再次说出了他的理由。 放学的时候天际的太阳已经没有中午的那么强烈，天边似乎可以看得见淡淡的暮靄。尊背着包踩着脚步到放火的班级去等待放火。 放火向班上的同学热情地道别之后漫步云端般地走出了教室。今天没有安排补习班，接下来就是放火能够肆意休息的时间，再加上明天是周末没有上课，这一周熬到了这一天真的很不容易。 每一週来到这一天的时候放火总是很感谢自己能够来到这个日子，虽然平日已经被压力弄得无法左右自我，甚至近乎没有动力，但是来到这一天他还是由衷地感谢自己能够撑到这个时候。 尊看到放火走了出来，便对他说：?走吧。? 放火抬眸看到尊没有多大意外，只是拿起了手机想要联络一下他的爸爸告诉他他要在同学家待到学测结束的事情。比较喜出望外的是，放火的爸爸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说只要能够和他协同学习效率会比较高之类的话。 回到了出租屋，尊四处顾盼，书桌的桌面上横七竖八地铺陈了类型多样的小说，床的床头摆着一些毛茸茸的娃娃，浓浓朴素的风格让尊有些错愕，简直和他想像中的有差好几百米远。 ?你爸呢？?尊看着这简单的房子并无其他人，便提出了疑问。 ?我是新竹人，因为学校的关係我才在这里租房子住的，我爸爸在原本的家里并没有和我一起搬过来。?放火对尊娓娓道来，尊这才知道放火原本不是宜兰人的事情，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呢…… 不过尊他自己的事情并没有透露给放火，因为尊自己就不太喜欢把私事告诉场外人，他觉得这样没有一点隐瞒会让自己没有安全感，别人洞悉自己状态的话，自己还有那所谓的隐私吗？ 再者，告诉别人又有什么意义？轮得到别人可怜自己鼓励自己？也不会得到什么救赎，只有自己才能够最清楚自己…… ?天色有点暗了，还是赶紧走吧。?尊手上提着放火一部分的行李，里面装满了放火爱不释手的书籍和载满了儿时回忆的娃娃。 ?嗯，好。?放火加快了手脚收拾好了行李，临走前有些不捨地望着陪伴自己高中生活的这个温馨小窝，毕竟住了一段时间也会萌生一些感情。 耽误了一两分鐘放火才拖着脚步离开，天空中的夕曛逐渐褪去，跟随在后的放火看着尊在夕阳下的拉长的身影，它如此地修长而孤独。 #06—— 『原来是个肥宅』 《摇曳之心》 #06—— 『原来是个肥宅』 - 漆黑的屋内传来了转开门锁的声音，尊和放火踏进了房内。 尊嫻熟地打开了家里的灯和风扇，客厅和其他房间不再那么阴森恐怖，在灯光的映衬下明晃晃了不少，放火这也才看清楚客厅的摆设。 客厅安謐得如同没有涟漪的湖畔，耳边只有时间在走和风在吹的声音，放火站着都能感到淡淡的清凉。 ?就你一个人？?放火有些悵然地问。 ?嗯，我的哥哥在台北工作，我爸妈住在高雄。?尊云淡风轻地像是在说和自己无关联的事情，但是他内心还是有些落寞的。 原来他有哥哥啊……放火心里想像着他哥哥的面貌会是怎么样的，是和尊一样冷傲孤清但说话有趣的人吗？ ?这样不会寂寞吗？?放火不喜欢独处的感觉，当他孑然独立的时候，看着别人在那边欢歌笑语，总有一种烦躁感盘踞他的脑袋，那种感觉令人咬牙切齿。 可能是即嫉妒又无奈的心情吧，自己也很想融入他们，却发现那里没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老哥偶尔会来我这里借住。?尊淡淡地说着，虽然最近因为那边实在忙得没有空间和时间所以自己渐渐地看不到哥哥过来的影子了，?那你呢？你自己租房子不也感到寂寞吗？? ?如果可以选的话我也不希望自己一个人的，晚上的时候那可多可怕。?放火笑着对尊说道，?但是因为我想要读的学校在宜兰，逼迫不已之下我也只能在学校附近租房子。? 尊沉默了，冷峻如冰的脸孔上有着不明显的颓丧，他神情专注地看着放火，身上宛如带着致命的磁场一般。 ?呃……那，我先洗澡。?见气氛有点尷尬，放火决定先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尊嗯了一声，只是身体靠着沙发慵懒地拿出手机查看讯息。 放火洗好澡出来之后心情舒畅了不少，他从浴室走了出来，决定在这个家里探索一番。 他放下了浴巾四处踱步，却看见了一道紧闭的房门，他先是探头探脑，确认附近没有尊走过来之后便悄悄地转开了门。 他走了进去，眼前的情景令他眼前一亮：充满了二次元的房间里，柜子上放了许许多多珍藏的手办，白色壁纸的墙上掛了很多动漫海报和布条，而造型较为奇特的书柜很整齐地陈列轻小说和漫画。 放火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场景非常的熟悉，几秒之后他才恍然明白过来这是拍摄影片的背景，那时候放火只是把焦点放在尊的身上，没有对他身后的那些装饰有什么兴致。 放火把视线不停地流连在这些陌生的饰品中，他之前并没有对这些二次元有什么很大的兴趣，只是偶尔看看，并没有蒐集娃娃或是其他相关商品的癖好。 他再用眼睛扫视汗牛充栋的书柜，那些书对于喜爱阅读的他就好像在散发着什么勾魂醉人的芬芳正吸引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各种各样的名字从他眼前走过。 『我的朋友很少』、『笨蛋、测验、召唤兽』、『圣哥传』……嗯？『百合恋』？ 一见到吸引自己的标题他偷偷摸摸地将那本书给抽起来并且直接翻开想要翻阅里面有什么内容。对于恋爱故事意兴盎然的他毫不犹豫地打开来看想知道里面说得究竟是精闢高明的爱情言论，还是浓情蜜意的眉目传情。 ……然而，当他一览内容，新世界的大门已经开啟。 缠绵的深吻、身体交缠的画面、裸露的白皙肌肤……最重要的是，漫画里的那两个主角都是女性…… 放火从未见过这样的世面，他一开始看到的时候先是呆愣，之后便是满脸的涨红。 ?你干嘛没问过我就拿我的东西？? 不悦的声音从后方响起，还来不及反应，手上的限制级漫画就被一手抽走了。放火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动作笨拙地回头，看到了皱紧眉头的尊。他刚洗好澡，头发还没有完全擦乾，身上还有牛奶淋浴露的香味。 ?呃……那个……我只是一时好奇……对不起。?他支吾了一会，向尊道了歉，但在他说完之后他才发觉事情的不对，便横着眉红着脸说，?不是啊！我才要问为什么你会看这样……这样的书？? ?我又没有犯罪，也没有干涉到他人。?尊篤定地解释。 ?但、但是……?放火被他弄到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男人变态一点又没有错。?尊把漫画摆回了原位，对放火非常正色地说道，?别告诉我你不喜欢大胸部。? ?……?这下放火彻底无语了。 在这之后他们的晚餐都随便在外面应付了一下就回到自己的家，说是要讨论找一天一起合作拍摄的事情。在尊大前辈的带领之下，放火和尊一起集思广益构思出了颇出色的脚本。 夜阑人静，皎洁的月亮在幽静的夜晚默默地付出，像是在黑暗中的柔和烛光。为了把自己的精神搞好，他们决定早点入眠。 在那张不大的单人床上，他们两人之间隔了一些距离，并且是背对背的。黑暗中的尊手里抱着一个真姬玩偶，彷彿这个稚气的动作早已习惯成自然。 ?你都多大了，还要抱着玩偶睡。?放火嘴角抽搐，他一个人高马大的，这样的反差有着消弭不去的违和感。 尊抿着嘴，他只是觉得，这样抱着比较安心而已。 ?放火。?他低沉的语句让放火很快就注意到他了，?你是新竹人，为什么会想来这里读啊？? ?嗯……我觉得综合高中的学生可依兴趣自由选修各学程课程，这样的制度还挺人性化的。?放火说出了当时他来到那间学校的目的，?而且那间的学校的口碑还挺不错的，所以我就这样进来了。? ?那你呢？?放火说完了之后便回头把问题拋回去了，他倒也挺好奇尊会来这里的原因，不过依照刚刚他对尊的了解，一定不是什么正经的事情。 尊摸了摸下巴，原本的剑眉凛着，看起来郑重其事的。 ?因为女生校服好看。? ?……? 气势瞬间降了好几度。 原来女生校服才是重点吗！放火暗暗吐槽。 #07—— 『伙伴』 《摇曳之心》 #07—— 『伙伴』 - 明媚清晰的早晨，朝阳透过云层露出了热辣辣的脸蛋，空气中还有轻纱一般的薄雾在瀰漫。尊和放火都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们认为早点解决拍摄的事情比较好。 ?哈嘍各位观眾大家好我是尊……? ?大家好我是放火！? 这次合作的影片将会放在放火的频道上，主题是有关十八禁咖哩和洋芋片的试吃，他们两个人都不是擅长吃辣的料子，所以两个人都被折磨得面色通红，就像是被灌下灼热的岩浆一样。 影片内容除了十八禁料理，尊也顺带说明有关于放火会和他同居的事情，说明的理由也是很正当的互相学习。拍摄结束之后放火关掉了他的摄影机，就转身去厨房不停地把白开水一饮而尽。 ?尊，你是自然组的吧？?拍摄完后的放火对尊问道，因为一直都是尊主动找放火，放火也只是打听到他是自然组的学生，并没有亲自确认。 尊点了点头，之后又说：?又怎么了？? ?我只是想，我在科学这一方面不太好，能不能请你当特别助教之类的……? ?我们同居的目的本来就是利用不同组这个优势互相指点对方的弱项。?尊用了比较迂回的方式答应了下来，过后还不忘毒舌了一句，?只要你不是白痴我就可以教。? ?不要因为自己是白痴就把别人也当白痴。?语毕，放火绽放出了一个嘲讽的笑，觉得自己呛人的能力有所加提升便暗自窃喜。 ?要不要拿以往的成绩比较？?尊咄咄逼人，摆出一种『想要跟我呛就要呛到底』的气势。 尊虽然不是那种独占鰲头的学霸，但是成绩一向来都保持在挺有看头的水平上。而放火的话……也不是差，只是他的表现比较大起大落，时好时坏的非常不稳定。 ?还是算了吧。?眼见尊的眼神表现出了他的胜算，放火决定不再浪费力气跟他呛声。 放火今天没有动力剪影片，在这个间逸的週末他只想要玩玩手游鬼混。毕竟剪影片就是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起跳，剪了再修改剪了再修改到自己满意的样子。最后，眼睛缺乏水分乾涩酸胀，开始犯困。 製作过影片的人都明白，想要製作出一部精緻的影片并非易事，更重要的是就算自己耗尽心思在自认为完美无缺的影片上，公开发布后所得到的回馈也不一定会想像中的理想。 ?你在玩什么？?尊看放火坐在沙发上似乎玩得很快活，他不禁问。 ?阴阳师啊。?放火随口回答，视线还在看着手机荧幕。 ?哦，那个啊，我蛮常看到我朋友在玩的，他们很多都有在课金，感觉没有充的话会溃不成军誒。?尊语重心长，?那你有没有充？? 放火听后，默不作声地继续玩着手游，看上去是心虚到想要回避这样的问题。而尊看他假装没听见的样子，也索性不问了，反正照这样的反应来看，基本上都是有课金，而且课金出去的那些钱也有一笔了。 唉，把这些钱挥霍出去就为了满足虚荣心，就为了获得那种战胜别人的喜悦感，真不知道值不值……而且以后他也可能拋下这款游戏然后再课金其他的，恶性的循环将会一直持续…… 不过尊没有打算去怪罪他，反正钱都花出去了他也不能阻止什么。花这笔钱在游戏上值不值，还是由放火自己来詮释吧。 那一天在同样的屋簷之下，除了拍片以外两人的互动却少之又少。 一个人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电子小说，心情随着主角的脚步在跑着；另一个人则是重温自己书房里的漫画，身在自己的精神时光屋中，房间里熟悉的气息能让他完全放松下来。 相同的屋顶下，两人之间氤氳的氛围似乎有点微妙、又有些诡异，如此的复杂。 #08—— 『辩论社』 《摇曳之心》 #08—— 『辩论社』 - 那天拍摄的影片放火已经上传到他的频道上了，因为这次是和名气颇高的尊合作，响应可以算是非常的热烈。 这一次是放火从未拥有过的佳绩，订阅人数不停地在往上升，原本的五位数也快要飆到六位数了。他看着不断成长的数目，喜悦飞上眉梢，成就感溢于言表。 ?你跟尊合作了啊？? ?好了不起啊！竟然能和学校的另一个风云人物一起合作，感觉你们会一拍即合呢！? ?放火加油啊！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出名的！? 一踏进了班级，许许多多的人就绕着放火对他对他又是諂媚又是惊叹的。那些人接近放火的时候心情都有些激昂，要知道，他们现在说话的对象可是当今出人头地的放火啊。 而且大多数接近的都是女生，或许这就是放火顶着明眸緋唇所拥有的魅力吧。 今天有社团活动，但是因为顾及到之后还要面对学测所以放火今天并没有参加任何的社团，只想要赶紧回家好好复习。 当然，一向来喜欢肆意妄为、在国中是屁孩王的他不喜欢这么道貌岸然地过日子，他牺牲这一年的青春时光，始终都是为了应付那如此重大的学测，为了让自己以后比较好过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要辜负家人，以前他不懂事，太过肆无忌惮老爱找人碴，结果给他的家人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与累赘。 现在长大了，思路逐渐成熟了，现在回溯过去，总感到有不少的罪恶感。所以放火决定好好应付这个人生中很重要的考试。学有所成，以后才会有大学收录自己。 为了看得到家人欣慰的笑容，为了不让他们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吃了他们十八年的饭却只是一个蟠木朽株，痛苦这一年，应该没什么的吧…… 来到了社团活动的时间，学生们开始移动脚步要到他们各自的社团去报到。尊要去找放火的时候，他一眼望去就看到了人群中漠然站着不动的放火。 ?放火，你是什么社团的？?尊走向呆立在走廊中间的放火。 ?我没有填社团。?放火摇头。 ……没有社团？尊牵动唇角，但他也没有打算问原因，因为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那你就陪我去我的社团吧，反正等一下放学比较方便。?尊双手抱着胸，稍稍的别过头不去看放火，他的侧脸却为原本相貌平平的他添了几分的坚毅与帅气。 ?为……为什么要跟着你？你给我路线的话我一个人也可以回去的。?放火疑惑不解。 ?我怕你会乱翻我的东西。?尊轻侧转回头来，深邃的冰眸凛若冰霜。 ?呃……?放火这次是真的找不到东西可以反驳回去，他第一天在他家的时候就不小心翻到了尊的漫画，还是一本十八禁的百合漫画。想到这里，淡淡的红晕再次爬上他的双颊。 ?走吧。?尊转身背着背包，脚步沉稳地向社团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身后的放火还有些来不及反应，直到他快要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就一个激灵地追了上去。 尊停在了一间课室面前，亦步亦趋的放火也马上止住了脚步。放火看着眼前尊背对自己有些压迫感，紧张地咽一下口水。 ?对了，你是什么社团？? ?辩论社。? ?辩……辩论社？?放火讶异地长大嘴巴，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有听说这间学校有『漫研社』，『漫研社』的活动就如表面上的研究动漫的那些东西。 昨天已经见识过了他的房间。看到满满都是动漫商品的壮观场景，想必尊对动漫这类抱有一定的热忱，但为什么他没有加入漫研社，而是……辩论社？ ?怎么了？?在听到放火对自己的话表现得很惊讶，他回眸问道。 ?我还以为你会进漫研社。? ?哦……我原本也是填那里的，但是可能是因为有些失误所以我来到这里了。?尊叹息，眼睫毛下的阴影让他的脸看起来阴沉了许多。 放火觉得自己提到了令尊感到不悦的事情，歉意在心中油然而生，但是他迟迟不敢开口，就闷声不响地立在那里，犹如没有感情的木头。 尊推开了门，放火也跟在他的后面走了进去，一走进教室映入眼帘的就是聚在一起的学生。 偌大宽敞的教室里，那些过多剩下的桌子和椅子都被收到了教室的一隅。站台的前方许多的学生围坐在一起，他们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之后一致地回了头。 ?哦！尊你来了啊，咦？那不是放火吗？?一位少年率先开口了。 ?放火？你什么时候是我们社员的？?另一位绑着马尾，有着童顏的少女有些好奇地问着。 还没等到放火开口尊就抢了他的台词：?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放火他会陪着我一起来这里，但是他本身就不是辩论社的社员，所以基本上把他当成隐形人也没什么问题。? 放火听到后半段拉下了脸，自己不是这里的社员的确没错，不过要把自己当成隐形人……意思是指他也只能落寞无聊地看着他们上课就是了。 不过这样也好，在这里复习功课的话应该也没问题的，时间就是金钱，他必须要好好把握这段时间才是。 ?全员已经到齐了吧？? ?没有人缺席！? 尊向那些人走了过去，显然就这样冷漠地拋下了放火不管。放火站在原地也不是办法，只好随便找了空的座位坐下，也隔了那一群人有好一段距离。 辩论社没有指导老师，只有社长。为了让学生们熟悉辩论流程和规则，社长为社员们安排了一个练习赛，这样对以后的参赛会有所帮助。 这次的主题是『人类是大自然的守护者还是破坏者』，正方为两男两女，反方为三男一女，而尊是处在反方。在正式计时之前，双方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坐在一旁捧着英文课本的放火都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气场，他恍惚地看着英文课本里的内容，却一点都读不进去。 正式计时了，他们便开始了唇枪舌战，一位娇躯少女先开了战，顿时触发了接下来一大串的辩论大战。 ?……随着时代进步，人类发展的基础都处在于什么？? ?人类保护多过于破坏，他们可以用科技发展重植计划……? 无论是正方还是反方势力都旗鼓相当，但是有些言论还是有失偏颇，在一旁无法专心温书的放火耳边根本不能清净，他只能暗自祈祷时间能赶快过去。 此地非他容身之处，逃逸之。 他只想求求有人能把他从这里带走。 #09—— 『把他当成朋友了』 《摇曳之心》 #09—— 『把他当成朋友了』 - 社团的活动告了一段落。尊向社员们纷纷道别，在所有人都移步离开课室后，他才用锐利的双眼去寻觅放火的身影。 他的视线停留已经弯着背贴着桌面睡过去的放火。放火微皱眉头，睫毛颤动，昨晚他熬夜做作业，今天实在太累了所以才会眼皮下沉就这样入睡的。 尊看他睡着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他起来，但是现在都放学了再不走可能会被关在学校里，所以最后尊还是摇了摇他的肩膀。 ?誒，放学了。? 放火发出了有些不愿的闷声，不过他也明白这里是学校不能够逗留太久，只能认命似地张开了眼睛。 ?走了。?尊拍了拍他颓废的肩膀，拎起放在椅背的书包背在身后，眼见尊要踏出课室门口他就立马站起收拾好后走到尊的身后。 整间学校都沐浴在夕阳的馀辉下，走廊上很安静，暮光将万物笼罩，为它们披上了金色的衬衣。两人在寂静无人的走廊上，一前一后地走着。 尊和放火都没有说话，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们走出了校园，正走在回家的路线上。走在路上的时候，放火如梦初醒地顿悟了。 ?尊。?跟在后方的放火驻足对走在前面的尊开口。 ?干嘛？?尊回头淡漠地说。 ?我……我现在要直接去补习班……? 他差点忘了今天不是週末前一天，可能是刚刚睡醒的关係，思维混沌到分不清今天是礼拜几。 ?原来你有去补习班的。?尊心中有些吃惊，放火这样的人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不像是那种整天跑补习班的血汗学生。 嗯，虽然整天跑补习班的学生，很多都是一些欠缺学习观念的傢伙。 ?当然啊，这一年要应付学测怎么能不让自己好好恶补一下呢。?而且参加补习班也是他父亲要求的，他都长大了可再也没有理由违抗了，?那尊你有参加补习班的吗？? ?没有。?尊很坚决地晃了晃脑袋。 ?难道你成绩很好吗？?放火有些疑惑地问，连眼光都带有些异样。 影子教育原本盛行于东南亚地区，如今的发展已经扩展至世界各地，现在私人辅导教育发展得这么蓬勃，这也不代表着成功吗？ ?不是这个原因，只是我不太喜欢而已。?尊冷笑，他掏出了手机对放火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机号，不如我们交换一下手机号吧。? ?好。?放火跟着掏出手机和尊的手机交换后互相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不到几秒后尊就递了回去。 ?喏，我顺便把住址写在备忘录里了。? ?嗯，谢谢。? 放火把手机收回大腿处的口袋之后就掉头要走，却刚迈出一步就被尊一手拉住了手腕。 ?还有事吗？?放火无法预料地被拉回来，神情有些愕然地看回去，却看见有白色的盒子递到自己眼前，盖子也被橡胶圈套紧了。 ?这个，拿去吃吧。?舒服温润的声音从尊的口中说出，淡笑中竟然带着平时放火没见过的温柔，?在福利社买的。? 这样阳光的面容让放火有些呆滞，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之前静寧冷目的那个少年。 ?这个……? ?你回来的时候应该很晚了吧？到时候你还吃的话会很容易变胖，人的活动量少热量也消耗得少，如果一直这么晚吃的话到最后会有一堆肥油积在肚子里面。?尊解释得头头是道，过后又再补充，?而且你肚子饿的话应该很难集中注意力吧？这样的话学习效率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他是在关心他吗？ ?所以你把便当给我了？?尊的关怀就像是一块石头往他心湖一投，原本平静的湖面泛起了粼粼的波光。 ?我只是不想我朋友是个胖子而已。?尊看放火表现得这么意外自己就毒舌了一句，一句话便从原本的关心变成了一个嘲笑。 放火听了，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是为他的毒舌无奈，另一方面是……原来他已经把自己当成朋友了吗？ ?我不那么多话了，你去补习班吧，再见。?尊回眸，露出了淡然一笑就离开了，他就像是度过严冬后的初春，带上了一点点温暖。 尊离开了，只剩下放火呆在那里，放火凝神地望着被塞到手里的那盒便当，之后又欣然地笑了一下。 原来他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冷淡，偶尔还是个会关心别人的暖男啊。 放火把手中的便当放进了背包里，原本有些不怎么好的心情也转了起来。他同样地带上了背包，走到学校附近的补习班去。 风划过了尊的刘海，尊在回家的路上漫步着，双眼中却有复杂的情绪在交缠着。 到底为什么刚刚会想要把自己的便当给他呢？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时想要对这个人好，于是便当就这样送出去了。 是出自于朋友的关怀？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这个叫做放火的人的地位，从原本泛泛之交的同学变成了朋友。 尊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要再去想多馀的事情了。他将那些紊乱的思绪一下斩断，只是不作声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10—— 『风波的开端』 《摇曳之心》 #10—— 『风波的开端』 - 补习班结束后，天上的月亮就像是一面明镜，完整地映着夜色的寧静以及冷落。在和朋友并肩回家的路上，放火正和自己的朋友欢声笑语。 ?誒誒，和尊一起住的感觉如何？? ?他是不是超帅的？有看到他的内裤吗？? ……先附带说明，后面那个是脑残的迷妹加上腐女，名为叶幕沐。当初看到放火的新影片时，得知他和尊同居的消息，她便兴奋得双眼发亮。 其实原本放火和她并没有走得那么近，只是为了能发现点什么，她就开始走在放火旁边了。 ?嗯……一开始感觉他很难相处，不过现在有那么一点不觉得了。?一想起刚刚他递给自己的便当，还有那抹特别好看的笑，他就笑着说出了他对尊的看法，忽视掉了那个腐女的弱智问题。 ?不难相处？你有没有暗恋他啊？?幕沐没有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无耻，又继续了她那毫无节操可言的拷问。 ?叶幕沐，你不要满脑子都是这些有的没的。?另一边则是一个碎发少年在那边皱着凛眉，那乌溜溜的大眼很不爽地瞇着。那个人是刘博宇，性格比较倔强，脾气也大，和那个叫叶幕沐的腐女经常会有斗嘴的情况发生，所以他们是班上挺闻名的緋闻情侣。 ?反正你不懂我们bl世界的美好！? ?你他妈不要在那边一直讲噁心的东西！? ?你这脑残怎么不去撞墙死一死好！? ……这两个小冤家。放火暗自走在前面发笑，他转过头回答那个腐女：?我和尊现在还不熟，不可能暗恋他。? ?熟了的话就可能吗？? ?……?放火哑口无言，他这下是跳进自己的话坑里了吗？看来是用错句子了。 来到了尊家的那一区，放火停了下来，僵着笑容对他们道了别。他先是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后才转回身子走向了尊的住处。 放火摁下了门铃，尊知道是放火回来后为他打开了门。放火脱下鞋子赤着脚走了进去，看见尊在沙发上拖着沉重的眼皮在滑着手机，身穿单薄宽松的t恤。 ?你回来了啊。?尊慵懒地说了一句，之后就缓缓站了起来，?我先去睡了，你要洗澡才能碰床。? ?嗯。?放火愣愣地点头。 尊昏昏欲睡地走进了睡房，再关上了门。放火一回来尊就走进睡房睡去了，这说明尊本来就很想睡了。不过，为什么要等放火回来呢？ 放火将书包暂时搁在沙发上，带上了要换的衣物走进浴室里洗澡。浴室传来了哗哗的冲水声，水流走在如凝脂般的肌肤上，随之滑落。 洗好澡的放火睡意不怎么浓，所以他打算先看看昨天发布出来和尊合作的影片，那部影片的讨论性比其他的还要高很多，也列入了youtube热门影片里。这是头一次受到大眾关注，放火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放火用指腹飞快地往下滑阅览影片下方的留言，热门留言都在闹着说让他们赶快在一起结婚之类的，放火看了只能恍若未见地滑过。 腐女什么的感觉真可怕。 其他的留言多数都是告白的宣言，这些很多重复性的留言便让放火没有多加留意。不过有也有一部分留言都是些毫不留情的指斥和抨击。 那些否定的理由形形色色，比如说他只发一些没营养的废片，比如说他的牙齿不够漂亮，比如说他和尊合作只是拿尊作为倚仗让自己名气大增…… 他看着那些残忍的言语，手不禁地发颤，但思考了一会他又镇定了下来。反正一切都是自己有错在先，只要试着用他们的不满改变自己，随波逐流，应该就可以讨到大眾的喜爱了吧？ 是这样的吧？ 放火肯定了两次后也把心安定下来了，他放下手机，觉得眼睛开始疲乏无力就上了床倒头睡去。 #11—— 『动摇的心』 《摇曳之心》 #11—— 『动摇的心』 - 隔天放火是被尊摇醒的。 由于早自习的关係所以他们必须早起。匆匆地把自己打理好之后放火和尊便到学校去，步子跨得比平常大，一心只想要尽快到达学校。 想要到尊的课室必须得经过放火的课室，所以到达放火教室的门口时，见早自习的时间还没有到放火就如获大赦般地呼气，心都变轻了。 ?放火。?在放火要进入课室的时候，尊叫住了他。 ?啊？?放火转过身面对尊，觉得尊有话要说便与他对望，眸子氤氳着纯真的光芒。 ?等一下午饭时间……要不要来我这里？? 尊这里的眼睛则是与放火有些不同，淡淡的不会有什么感情起伏。 ?为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尊说的话就好像在说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这样啊……?今天放火没有安排什么事情，他考虑了之后便微抿柔软的红唇笑了，?我没什么事情，所以应该是没问题。? ?那晚点见。? ?掰掰！? 放火笑着走进了课室，而尊则是淡淡地走向自己的丁班，他只是想多和他相处了解他而已，毕竟都是创作者啊，可以互相学习。 放火之前认为尊会因为之前他偷拿他的漫画而对他產生反感，不过基于现在的情况和之前送便当的时候来看，他应该不讨厌自己，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以后在同一屋簷下如隔千里了。 放火的想法豁然开朗，精神状态也变得好了些。直到午餐时间，他就站了起来，正要往尊所在的班级走去。 ?那是社会组的放火对吧？? ?是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红的。? ?唉，听说他最近还要沿着尊爬靠他博得人气……? 放火走在走廊上，一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原本开朗的神情又沉了下去。即便在这嘈杂的走廊那些议论微不可闻，但是在他耳中却是如锯子的哀嚎一样令人牙酸。 原来……他真的只是想要依靠尊活在网红圈子里吗？ 他是不是真的……永远不属于实力派？ 他知道他必须装作没听见，必须装作不在意，于是他镇定自若地继续走着，来到了一个班级之后他踏步走了进去—— 一走进教室，尊正坐在第三排的座位上，他抱着胸头向下低，闔上了幽暗的眼眸，正无声地打着盹，与四周在打闹的学生格格不入。 放火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正要把他叫醒，但是看他睡得很熟的样子又不太想打扰他。就这样，放火站在那里踟躕了快一分鐘，刚好要碰他肩膀的时候尊张开了眼睛，让放火差点惊呼出声。 ?你来了啊。?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又对他说，?你站在这里很久了？? ?没有啦，我才刚来。?放火强顏欢笑，?你前面的这个位置我可以坐吗？? ?坐吧，他不会介意的。? 放火坐了下来，对着面无表情的尊扬着嘴角，虽然心里都是愁绪，但他知道他不能表现给别人。 ?尊，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好了。?刚坐下来放火就对尊低声开口，表情中透露出了他的不安。 尊一开始对于他的话感到不解，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和纠葛，怎么好端端地就说要保持距离。 不过这个疑惑在下一秒，就得以解答。 ?果然放火来这里了。? ?在装熟吧，只是住在一起他们又不一定要一直黏在一起。? 尊依旧抱着胸，耳畔隐约传来了这两把不悦耳的声音，他先是左右看了一眼，再看回放火。他就这样注视放火注视了良久，眼里深不见底的黑洞令人震慑不已。 这傢伙……一定是去介意那些人说的间话了…… 他大概猜测到了放火的心思，就用深长的意味对他说着：?你很在意他们那些嚼舌根吗？? ?我只是……? 果然被猜透的放火更是低下了头欲言又止，万语无法说出口。他神情黯然地坐在那边，不知道要怎么掩饰才好。 尊见状，带有嘲讽地冷笑一声，这样的放火和以前的自己有那么几分像啊。 ?不要对自己缺乏自信，他们又不是你，根本没有资格去否定你的付出。? 任何人可以否认他人的结果，可以说他影片后製做得不好，可以说他的影片内容没有意义。但是任何人都不得去质疑他人的努力以及付出，觉得他没有努力的人，不就等于在扼杀他想要做这件事情吗？ 批评可以化作动力，同时也可以化作大锤子敲碎他人做这件事情的热忱。 ?无视他们就好了。?尊目不侧视地看着放火对他劝道。 放火握紧了拳头，起初他比较纠结的是应该不应该去接受那些人的建议，他们要他远离尊不再和他有多接触，现在尊又告诉他要他无视掉那些话语，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驳回。 他认为事情可以简单解决，酸民不喜欢他和尊在一起，远离就好了。 ?放火，你如果选择去听他们的话，以后还会有各种尖酸刻薄的话在等着你，到时候你会越来越痛苦。? ?最后，你就再也回不到当初你成为youtuber的目的，因为你只学会了迎合他人，自己过得再不开心也要自虐强逼自己，你也希望你不要变成那样吧？? 放火突然回想起了在他还没成为youtuber的时候他在家里用手机录製在那边自言自语。那个时候他才刚上国中，有时候放学回去没事情做就拿手机对着自己录影记录一些自认为有趣的事情。 当时的他在录影后重播还会不停地为自己做的智障事纵情大笑，就算影片再无趣、再没意义也好……他都拍得很快乐。 但是……不是有人说过，既然要公开给每个人看，就要有被谩骂批评的准备吗？ 放火犹豫不决，他权衡不出到底哪一方面比较重要。最后，他决定暂时冷静自己的脑袋，沉默离去。 在离开之前，尊看着他的背影，对他郑重地叮嚀： ?记住我说过的话。? #12—— 『被否认的他』 《摇曳之心》 #12—— 『被否认的他』 - 记住我说过的话。 直到第六节课尊的这一句话还在放火的脑中不断徘徊，馀音还不停地縈绕在脑海各处。这一把声音不停地扰乱放火的思想，老师教的课文他全都听不进去。 熬过了五十分鐘，便来到了下一堂课。下一堂课是打扫时间，扫地的地方有分成内扫和外扫，内扫包含了教室内外和走廊。学校会分配给各班外扫的区域，要外扫还是内扫则由学生们自己认领。 放火班级的外扫区在中庭那一隅，而放火也和几个朋友结伴到外扫区打扫，因为这样的话可以边扫边欣赏花繁叶茂的情景。 中庭面积不算大，旁边连接了教学楼门口延伸出的走道。中间的地面由白石铺砌而成，四周绿意盎然，翠绿的凤凰木随着下午的风摇曳。丝丝缕缕的光滴落在树上，在地面形成了斑驳的树荫。 偶尔吹过来的风吹动了学生鬓角处的发丝，放火在劳动的同时也会和他朋友聊上几句，原本安静的中庭多了他们的笑声。 ?我先去洗手间一下。? ?我要去！? ?我也要跟！? ?这里暂时交给我吧。?看到陪伴在他身边的三个人都要去洗手间他就对他们很可靠地说了这句，他们道了谢之后就掉头走进教学楼里的厕所了。 他们三人都走了后只剩下放火在中庭将一些垃圾和枯了的落叶扫进畚箕里，每一步的脚步声都如此的清晰可闻。 ?誒。? 在专心劳动的放火听到一声叫唤后愣了一下，那是陌生的声音，不是他的朋友。他抬起头循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了有一位身材修长的少女站在他面前，柳眉丹凤眼中满是不善。少女的身后站着另外两个人，她们三个看起来杀气腾腾的，宛如拒人千里之外。 虽然长相也算是艷如桃李，不过和夏凌娜相比还是相差不小。 放火的社交圈不广，他不认识这个人，可能是别班的吧？ ?请问你是？? ?丁班的丁欣瑜。? 原来和尊一样是自然组的。放火心想。 ?对于放火您我可是久闻大名。?欣瑜轻蔑一笑，这些话看似在奉承但实际上是在嘲讽，?现在总算是见到本体了。? 放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欣瑜却又接了下去：?正好，我有话要跟本人说呢。? 看着柔情笑着的欣瑜，他突然感觉不对劲，握紧了扫把眉头一皱。 ?请问有什么话要说？? ?我一直在思考你应该被关注的点在哪里。?欣瑜的语气虽然平淡，却好像在对忤逆的异己下审判一样，?但是最后很可笑的得不出结果。? ?影片没内容、没梗幼稚、卖长相、现在还要靠着别人的脸吃饭了。? 欣瑜的话宛如闪着银光的箭矢，刺穿了放火的胸口击中了他的要害。原本已经不稳定的他现在坠入了孤独无助的深渊之中，没有人能够伸出援手，只能看到在孤崖上嘲笑他的欣瑜。 笑声越来越大，直至充斥他的整个脑袋。 放火一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欣瑜看他一副挫败感的样子，锐利的笑声不断传出。 果然在别人的眼中，自己只不过是靠着运气还有别人成名的，攀着别人成功的藤蔓，偷偷地往上爬……结果也只能看到别人成功的身影，自己爬上来却一无所有。 ?哈，被我批评到一文不值，你傻了吧？?欣瑜冷哼一下，之后又说，?不要怪我一针见血，我只是把实实在在的事实告诉你而已。? ?欣瑜学姐，你有点过火了吧。?一旁的少女用手指半遮朱唇轻笑，这笑声明显就是给放火身上加刀。 ?但是不这样的话就没办法让他死心啊。?另一边的姐妹跟着开口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位大大，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呢。?欣瑜挑了一下柳眉，冷傲娇艷的眼睛在笑，尖锐的笑声也一直围绕在放火的耳边，取笑着他这一路走过来所获得的愚蠢成就。 放火忍辱负重，假装心平气和地对眼前的欣瑜扯出了笑容：?没关係。? 他已经明白了，他这一路来都努力得没有意义，为了讨人欢心，他尽是做了让别人嘲笑的事情，尽是牺牲了自己的形象。 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小丑。是职业上的小丑，还是名义上的小丑？ 为了想要释放现实中被限制的自我，暂时逃避学习的压力，他便开啟了这段平凡人眼中的不平凡之路。现在，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学姐，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还没扫完操场呢。? ?是啊，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那我要讲的差不多就这些了，大大我先告辞了。?欣瑜讥笑后就优雅地转身离去，而跟在后面的姐妹也跟随她们学姐的脚步消失在中庭这处。 欣瑜刚走不久后，放火后方便传来了他朋友的声音，当时的放火身体如同雕像纹丝不动，被朋友碰下肩膀才反应过来。 ?放火，你怎么了？你看起来怎么这么鬱鬱寡欢？? ?看起来就像刚刚受了什么心理创伤。? 话音一落，一位朋友?噗?地喷笑了出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谢谢你们的关心，但是我没事。?放火瞇着眼睛对他们笑了，但失神的眼里却隐隐感觉到了湿意。 #13—— 『想要偽装的外表』 《摇曳之心》 #13—— 『想要偽装的外表』 - 打扫时间之后，放火的心都被那些带着利刃的话语盘踞住了，它们如纠缠不休的冤魂在哀伤欲绝地鬼哭狼嚎。 放火他明白自己并没有那么强的抵抗力，心没有那么的强悍。所以他必须製作一件虚假的皮衣套在自己身上，装作坚强，不让外界的人明白他的懦弱。 人生啊……不管遇到了让自己多么痛彻心扉的事情，还是要戴上虚假的面具展示给世面看，也只是为了告诉他们，自己很坚强，自己可以装作没事。 ?太好了，烦人的上课时间终于结束了。?放火前面的少年伸了伸懒腰，他是上个礼拜分食物给放火的浩毅。 ?是啊。?放火露出无奈的笑容附和他朋友的话。 ?放火，明天见！? ?掰掰！? ?嗯，再见！?放火边收拾好自己的位置边向他的同学们道别，背起书包要走到教室外，却在门口看见了尊。 尊冷冷的气势还是保持不变，他直直地看着放火，那种彷彿望眼欲穿的感觉让放火感到非常有压力，就下意识地躲避了尊的眼神。 ?我、我们走吧。? ?嗯。? 走回路上的时候，他们就像是回到了当初第一次回家的时候，那天他们也是很内敛地缄口不言。 似乎是介意下午的事情，放火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正跟随在自己脚下。而尊也把双手放在口袋，把放火当作看不见地在自己走着，眼里都是丝丝点点的淡漠。 ?放火，我不是说过了吗？?尊叹了一口气。 ?蛤、你说什么？?尊突然的啟齿吓着了放火，放火愣了愣，好像惊弓之鸟一样心脏正处在高压之中。 ?你还在意那些人对你说的话吗？我记得白天有跟你说过不要去搭理他们吧？? 闻言，放火悵惘地抿住嘴唇。是啊，正确来说，他应该像是其他拥有大把粉丝的网红选择不去理会的，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会无法去无视那些伤人的话？难道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了吗？难道他已经不再相信自身的能力了吗？ ?嗯。?放火眼前涂上了一层灰。 ?就算你再做得不好，你也有努力过，是吧？?尊神态严肃地看着前方，又继续道， ?如果你真的不想他们出现，那你不应该消沉，反而应该去想办法向他们证明你的实力。? 证明自己？ 他真的可以证明自己吗？ 尊说的没有错，如果你不想被蔑视的话就应该拿出自己的实力让他们大跌眼镜，不过现在放火犹豫的是他到底有什么实力能够让那些酸民屈服呢？ 尊见放火还是不动声色，眉头一蹙，脸色有些不好，或许是受到感染，或许是担心放火的情况。接下来，两人都停住了脚步。 ?我根本没有实力……? 放火忧形于色、囁囁嚅嚅，脚下的影子也跟着他颤抖了起来。刚要振作起来脑海就被一波辱骂声袭来，不管是耳边的嚼舌根，还是欣瑜狠毒的话，都让他的心脏不停被翻绞、揉压。 ?为什么你……?尊刚要反驳放火没有自信的发言，又被放火打住了。 ?你只是在安慰我吧……谢谢你啊尊。?凄楚的微笑洋溢在放火的脸上，?不过你不需要费尽心思安慰我的。? ?这……? ?你不用担心我。?他咬住唇大力向前迈进几步，脚步再也没有停下来过，而尊也渐渐地跟了上去。 尊用傲气凌人的眼看着他，住着灵魂的瞳孔里面，满是冰冷，不再有温度。 回到家里的那段期间，尊走进房间紧闭房门，像是建立一道看不见的墙与放火划清界限。在那之后，他们两人再也没有说话了。 #14—— 『来自她的威慑』 《摇曳之心》 #14—— 『来自她的威慑』 - 隔天，等待放火的人早已离开，放火一睁开睡眼，只有寒冷的空气在兜转，四周安静至极。 他们的关係像是回到了原点一样。 放火对于现状并不打算表现得多么难过懊悔，他只是独自刷牙洗脸，扥好制服就出门了。 ?咦？放火，今天尊没跟你一起来吗？?一踏进班级里就有一个人发现到没有尊的身影站在放火的身后。 ?嗯，他有些事情所以比我早出门。?放火笑着撒了谎。 放火不希望一个和他不算很熟的人会影响他的生活，他不会因为他的冷淡而不安、不悦。 反正这就和他出现之前的生活差别不大。 ?我肚子好饿啊，每次都这么早上课还让不让学生活的？?前面的浩毅正有气无力地趴在桌面抱怨，放火只是和平常一样笑着没有回答他什么。 ?对了放火。?就在这个时候浩毅突然把椅子反过来坐，两腿分开人趴在椅背上双眼看着放火，?你知道自然组那里有一个大姐吗？? ?大姐？谁？?放火凑上前问。 ?嗯……听说名字叫丁欣瑜，人长得也很漂亮，性格也有些难以接近，是个高冷御姐。?浩毅就像是有了什么邪念，色瞇瞇地狞笑。 一听到那令人畏惧的名字浮上水面，放火冷汗直流，昨天她对他说的那些话语又再一次地重复在脑海中一直循环，她犹如恶魔的脸庞在他眼前，话语把他的意识吞噬掉，让他面色难看。 ?喂喂，你怎么了？? 放火瞬间回过了神，那恶魔的脸庞消失在他眼前，只有一脸狐惑的浩毅在盯着他。 ?啊、你跟我说她干什么？? ?你知道她吗？? ?算、算是吧……? ?那你觉得我去追求她怎么样？?浩毅屁颠的笑容倒像是长不大的孩子。 ?可别开玩笑了，你这一副屁孩的样子别人会鸟你？?放火假装笑得毫无倦色。 ?身为兄弟的你应该支持我嘛。? ?好好好，总之你加油。? 浩毅先不说话看放火几秒，几秒之后他却煞有介事地把笑含在口缝之中。 ?既然你支持我，身为好兄弟的你是不是应该帮我追啊？?他拍了一下放火的肩膀。 ?啊？怎、怎么帮？?听到他说要帮他放火彻底懵了，到底是怎么一个帮法？ 浩毅这里脑海里已经运筹了一个自认周密的计划，洋洋得意地在那边傻笑。 ?我记得你和那个自然组的尊很熟对吧？你们现在还住在一起的说。?浩毅机灵地转了转眼珠子，之后又道，?你可以在午饭时间的时候帮我问他关于欣瑜的事情吗？? 要……要去问尊吗？ 此刻的放火全身肌肉绷直，尊那双刀锋一样的冷眼让放火有着莫名的恐惧，他必须再次面对那双眼睛，冷漠的他还愿不愿意接触自己呢？ 他会对放火冷漠，是因为他昨天真的只是在安慰他而已吧？网上很多的酸民都说他靠着尊博得名气，尊听了那些流言蜚语后也决定和他保持距离。 尊冷漠都是为了他好，所以放火还需要怕什么呢？ ?嗯……那好吧，我帮你去问问。?一番思考后，放火决定帮他一马。 ?谢谢你啊放火，我就知道我们是好兄弟嘛！?浩毅满是感激地看着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是他的男神啊。 下午，窗外阳光明媚，坐靠窗的放火差点就陷入了和熙温暖的午后之中。他还记得早自习时浩毅託付给他的任务，所以一下课放火就站起来走出了教室外。 这一次放火战战兢兢地走进教室，尊正埋头看着桌面上摊开的课本，色泽光亮的布丁棕头发在班上特别显目，神情在专注的时候更是斜飞入鬓。 放火走了过去，在他的座位旁轻轻地叫着：?尊。? 尊听到声音后抬头，一看到是放火表情冷峻如冰，声音也冷冷的。 ?找我干嘛？? ?呃……是想找你问一些事情。? ?蛤？? ?就……? ?誒，这不是昨天见过的放火大大吗？?放火还没说完就被女生的声音给打岔进来了，放火觉得耳熟便看过去，一看过去令他冷汗倒竖的脸孔近在眼前，他就向后退了一小步。 丁欣瑜看他对她退避三舍，用鼻子冷哼一声。 ?欣、欣瑜……? ?大大，麻烦跟我来到教室外，我有话跟你说。? 放火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过去，却被欣瑜冷锐的目光给了一个警告，他只好顺从欣瑜跟着她走出教室。 来到教室外，放火靠着墙壁，看着高他快半个头的人，面对她的目光心里有一种不安感涌上来。 ?你不要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啊？?放火愣了愣，眼瞳中被茫然佔满。 ?我的意思是，请你不要再当一个只会装可爱的xx网红了！? 欣瑜冰冷的吐息让放火再次僵住，他没有想过她非但要辱骂他，还要击溃他的成就、他的梦想。 ?你的那些xx影片看得我都不爽，看你人气一天一天地在增长也让我非常不高兴。?欣瑜轻谩地低声说道，?你能这么幸运的有着名气，不代表你可以就这样沾沾自喜！? 幸运……是啊，放火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认为自己一点都没有资格得到这番成就，要不是运气好他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去达成。 相反的，那些拥有实力的人，却没办法被大家真正的关注，放火对那些人也深感愧疚和羞耻。 放火近乎绝望，看来他真的只不过是一个平步青云、不自量力、自以为是的十八岁少年…… ?然后，还有一点。?她阴惻惻地笑了，像极了那些嗜血成性的野兽，?你以后，再也不要靠近尊了。? ?什么……？?由于太过惊慌失措导致放火没听清楚她说的话。 ?我说，以、后、再、也、不、要、靠、近尊！你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欣瑜用力地捏紧了放火的耳垂，嘴唇近距离对他低语，?我知道你们住在一起，但是他是我的人。? 可怕冷冽的语气，像是铺天盖地的大雪让放火浑身发抖。那越来越大的力道让耳垂泛红，放火咬紧了牙根。 ?嗯……我知道了。?放火一惊一乍，没有想那么多就认命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就知道放火大大是一个好人。?原本可怕阴森的表情瞬间换成了灿烂的笑脸，欣瑜放下了手中的耳垂，?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和尊站得这么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到放火唯唯诺诺的可怜样，欣瑜露出了嘲弄的神情，她达成了她的目的之后便大步地走回了班级里。 放火呆滞地立在门口旁，刚刚他已经答应了欣瑜不能再去找尊，只能静默地离开，当然浩毅交代他的事情他是暂时不能去执行了。 #15—— 『决定』 《摇曳之心》 #15—— 『决定』 - 另一边，尊看到欣瑜已经走进来了却没有看到放火跟着进来，皱起了眉头，心想他怎么还没问就走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很好奇放火要问的问题，放火的欲言又止一直折磨着他的思想，他很想知道，但是他突然又跑走是不是意味着已经不需要问了呢？ 最后，他烦躁地拿出单词卡，想了想还是专注地背英文单词，这样的话就可以避开那些杂念了。 在背单词的时候，尊总是想起昨天放火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当然不希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朋友那么伤心难过，但是他又想他只不过是抗压不过那些酸民而已，并无法去安慰他什么。 昨天他已经试着让他想开，但是放火却误以为自己只不过是虚假的好意，这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放火对自己太没自信了。 尊自己也算是成为youtuber快要满四週年了。之前尊的频道名为『黄毛』，主要内容是实况创世神。在经营这个频道的初期还能够怡然自乐，但是渐渐地他对创世神失去了热衷，觉得无聊。 他当时主要实况创世神，所以只有拍创世神才会吸引到许多的观眾，从而得到了相当高的点阅率，当时青涩的他为了赚取点阅率，压抑着那份痛苦，为大家带来乐趣与欢乐。 持续了几年之久，他再也不想要这么痛苦下去，便索性地开了另一个较为创作型的频道，拋下了那几千人的订阅者，革面洗心地在另一道路上重出江湖。 那个频道名为『人生肥宅x尊』，主题有很多种，比如心惊胆跳的都市传说、有趣怪异的实验开箱、间逸没什么主要目的的废文日常等等。其中都市传说系列最为受到关注，他的这个系列在台湾刮起了灵异挑战的旋风，影响力极高。 虽然一开始製片风格非常具争议性，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反对的声浪也渐渐地平息了。尊当时在收到那些黑粉的攻击时虽然还是会沮丧，但是他依然活得洒脱，不会因为那些人而影响自己的生活。 他不想被其他人影响，就算内心忧鬱地去承受、他表面上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依据他的性格，他是不会轻易迁就他人的。 今天尊想要拍一部和放火的合作影片让放火不再沉溺在那些恶言恶语，他上课开小差的时候都在思考影片的内容，想到放火能振作起来，他身为他的朋友也会跟着高兴。 放学铃声响起，尊和往常一样到放火的班级等他走出课室随他一起回家。当放火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尊在那里等他，惴惴不安地和他对几眼又背着书包离开了。 尊觉得他心事重重的，就识相地默默跟在他身后，决定先不跟他搭话，毕竟察言观色是很重要的。 放火经过欣瑜那么一威胁，上课都走心了。他上课的时候看着讲得滔滔不绝的老师，紊乱的思想和负面的情绪翻腾不息，让他越来越痛苦。 最后，为了把这个痛苦一刀斩断，他做出了决定，并且想要好好稳住自己心情几天。 ?放火。?一回到家，尊便叫住了放火要告诉他一起拍影片的事情。 ?啊？?放火颤巍巍地回头。 ?一起拍片吧。? 放火握紧了拳头，尊的话就像是一双手狠狠地扒开他内心想要缝合的疙瘩，流血不止。 ?我不拍片了。? 放火决绝地说着，心已经冷却。 ?蛤？? ?我不当youtuber了。? 不当youtuber了？尊如雷轰电掣，一时间他觉得他下的决心太过荒诞不经，毕竟他已经有所成就，已经来到了今天，为什么他却选择前功尽弃？ ?为什么？? ?我……? 放火现在真的明白了『哑巴吃黄莲』这句歇后语，黄莲强烈的苦涩味充斥着哑巴的口腔，哑巴想要叫苦连天，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当然不能告诉尊因为欣瑜阻止了他的梦想，因为他害怕告诉尊的话尊会挺自己去找欣瑜理论。这样的话欣瑜一定会找上自己麻烦…… 绝望席捲而来。 ?所以你果然是因为那些酸民？?尊想到这里怒目横生，嘴唇和眼神都是如此的冷漠逼人，不留一些温存。 放火选择了不否认，刚好这对尊来说也是一个理由，他就索性默认。尊看他不讲话了，原本冷漠的眼眸流露出了没有情感的寒光，神情已经渐渐地被冷漠和鄙弃侵蚀。 ?你做youtuber只是喜欢戴戴高帽、只想要得到那些讚美和吹捧而已？?尊对这种不堪一击徒有虚表之人真的不屑，?你就这么一蹶不振？? 尊一直以来都觉得，如果一个人无法接受网民俗不可耐的流言蜚语，就这样慢慢地消失掉的话，一开始可能会引起粉丝的不满或是心疼，但久了世人也会渐渐将他给淡忘掉。这个社会的人才只会层出不穷，往往都会有比他出色的人。 因为已经有了更好的，人们不再在意之前所拥有的，就算先前的没有消失，人们要放弃先前的也很简单。不再在意的人们，脑海中对他的印象或许只有『记得』或『忘了』。 所以，尊也不希望放火有了成就就这样消失在youtube平台上，既然可以继续做下去，为什么不能呢？即使受到否认也好，但是自己的价值真的要取决于那些平庸的酸民吗？ 放火没有加以辩驳，尊看他真的这么玻璃心，沉下了脸。 ?我知道了。?尊冷笑，彻头彻尾都变得冷冰冰的，?随便你吧，反正你就算再待下去也只是继续受挫而已。? 尊冷然离去，没有一丁点要鼓励放火的意愿。放火看他如此的冷绝，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但同时也彷若被灌上了凉凉的冷水心头一凉。 尊看起来好像讨厌他了，放火应该能够和尊保持距离了吧。 他在原地，低头笑了笑，那是他经常展露的苦笑。 梦想什么的，听起来很值钱，但是追梦的人，值吗？ #16—— 『你看起来很眼熟』 《摇曳之心》 #16—— 『你看起来很眼熟』 - 尊和放火陷入了短暂的冷战，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学校，他们都不再打交道。在同一间家里，他们都过着各自的生活，变成了陌生的室友。 今天放火放学想要去找一家店打工，半工半读。因为他不当创作者也就代表着他失去了唯一的收入来源，他必须要寻找其他赚钱的通道去为自己打拼。 毕竟，他已经让自己的父亲对他失望了太多次…… 尊一放学就不再多留步地回到家去，放火的教室连一眼都不瞟。他独自步伐矫健地走了回去，走廊上经过的人彷彿也只能看得到他掠过的影子。 放火这里和平常没变，正要一个人走着回去。在回家的路上，眼角的余光处看见了招聘兼职的便利商店，他趋向前几步，大略地瞄了一下啟事上的内容。 因为人手不足，便利商店便想要急聘能够帮忙的店员，上面并没有注明什么特别的条件，放火觉得自己可行便露出了笑容。 等等再出门来这里问问看吧…… 放火一回到家，家里便丝毫没有动静，客厅的灯却是亮着的。他知道是尊不想要搭理他，只能装作不在意地去洗了个澡，换了比较得体的衣服就到那间便利商店去。 放火进到了便利商店里，冷气中还飘盪着馝馞的拿铁香，他深呼吸了几口气不要让自己太过精神紧绷，再一步一步地走向站在柜檯的小姐。 ?请问……这里缺人手吧？? 柜檯小姐向他点头面露微笑，耐心地跟他讲解关于试用期和工作的那些详情，放火点头如捣蒜，一再而再地确认自己要打工。 当真正被录用成店员后，每次放火补完习回到家洗了个澡就出门打工了。在工作的期间，虽然放火觉得自己并没有多大名气，但还是会顾忌到自己被观眾认出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戴上口罩，站在柜檯帮顾客扫描商品的时候也是把头压得低低的。 只要不和顾客对上一眼，就不容易被认出来。 放火低调地工作着，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天，虽然他总是低头给人一种卑躬屈膝的感觉，不过工作的效率也算是麻利，店长也对他的表现甚是满意。 只是偶尔他不经意会听到店长用手机跟别人谈论他这个新店员的事情，经常听到的评价是个性虽然老实却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放火并没有把这些间谈表现得太在意，只是默默地打工着赚取他的生活费。 因为便利商店是全天都营业的，所以有的时候放火必须要接夜班，大半夜的接班让放火隔天早上去学校的时候也是呵欠连天，精神并不怎么好。 而和他同居的尊也有察觉到这几天放火都回来之后又匆匆地出门，有的时候甚至一出去就不归宿。尊开始在思考放火这几天到底在忙着什么事情，原本想要直接去找他本人，但他已经和放火关係搞僵了，亲自去问他又好像也不太好。 尊对放火的事情开始在意了起来，明明自己已经想要对他不屑一顾，但是为什么他还是会忍不住去关注他呢？ 放火打工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赚到了不少的工资，他为此感到欣慰，也有了更多的动力为生活努力。因为在网络世界上已经销声匿跡了一周，一些粉丝开始不耐烦地私讯或是发帖过去关心有关放火最近的状况。 但放火却对这个情况没有多做处理，也没有公然昭示自己退出youtube圈的事情，觉得等某一天时机适合再宣布也不迟。有了打工的生活，让他觉得时间过得比以往还快很多。 他觉得这样奔波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不再有多的时间去在意那些令人不开心的事情了。 日子这样平凡地过去，他就已经满足了。 週末的时候便利商店门庭若市，放火值下午的班，他在便利商店的洗手间换上了制服戴上自己带的帽子就到柜檯站上岗位为客人服务。他帽簷拉低，帽簷下如宝石一般的黑眸似有似无，被阴影笼罩，面貌玄而又玄。 ?誒誒，你听说过一个叫放火的人吗？? ?放火不是犯罪行为吗？? ?不是啦，他是一个youtuber，放火是他的名字。? ?哦……这个人我没听过。? 好几位打扮入时的少女正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喝着刚刚买来的拿铁，正聊着有关于放火的话题。放火一确认到那两个妹子对自己有所认知，全身的细胞组织都绷紧了。 他不能被她们认出来，不管是粉丝还是酸民他都不懂得去应付。如果处于最糟糕的情况的话他说不定还会为便利商店带来麻烦。 ?誒，我去买一下吃的，等我一下。?那位少女离开了休息区，高跟鞋响亮地蹬在地面上，每走一步却有着令人窒息的气势。 少女手里拿着包装精美的三明治，放到了柜檯上很乾脆利落地说：?结帐。? ?好、好的……?放火用扫描器扫描了包装上的条码，他隐约闻到少女身上浓浓的香水味，忍不住斜视了一下，她正穿着白色长袖衬衫搭配着时髦的黑色半身裙，彰显着熟女的气质。 刚刚听这少女的声音，放火似乎有点耳熟，但由于怕被认出来，所以迟迟都没有抬头瞧那个客人的脸蛋一眼。 ?总共是40元。? 那少女递给放火100元的钞票，放火立即把收据和剩下的零钱给了她，但是她并没有马上离开，只是站在柜檯前，艷丽的美瞳打量着不安的放火，笑了笑。 ?你看起来……很眼熟。?别有深意的语气从性感的嘴唇吐出，这样的话语让放火额头冒出冷汗。 该不会她认出来了吧？ #17—— 『出手相救』 《摇曳之心》 #17—— 『出手相救』 -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你可能认错人了。?放火神色慌张了起来，他想要赶紧辩解，但是那位少女脸上依旧掛着不明所以的笑容。 少女不打算放过放火，只是凝睇放火半遮着的面孔。 ?为什么会想戴帽子？? 放火把身侧的手心攥紧，他实在是想不到该用什么话来回答比较好。他当然不能在这里承认他是放火的事实，就算被认出来也要垂死挣扎地装作淡定。 少女见到放火不想要搭理自己，勾唇一笑，回头迈开步伐往休息区走去。放火就宛如在凌厉审判中被释放的无罪被告，大松了一口气。 好几位少女聊天聊了有一段时间，正要离开便利商店的时候却偷偷捎来了好几罐放在冰箱里的饮料，没有付账就带着和那些朋友大步大步地走出了便利商店。而放火又刚好看到了这一幕，走出柜台就追了上去。 就算会被认出来的机率偏高，但是他也还是要为打工尽责的。 这里是宜兰比较繁忙的区域，虽然没有台北的繁华似锦，人车却连绵不绝。午后的阳光铺陈在这整个天地，非常酷热。 ?前面的客人，请等等……?放火跟在少女的后方跑着，因为他所能看到的视角比较低，有好几次都险些撞到经过的路人。 跑了一会，那些少女又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眼见她们终于停下来不再刁难他，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个，这位客人你还没……? ?喂，你就是放火对吧？? 刚刚买三明治的那位少女不等放火率先抢过了开口的机会，傲慢地蔑笑了一下。放火霍然一怔，无所适从地站在那里。 被看出来了吗…… 少女冷森森地笑着，上前一气呵成地夺走了放火的鸭舌帽和口罩，动作完全没有任何的疑虑。感觉眼前多了阳光的气息，放火白净的面貌就这样曝露出来。 放火惊慌失色，看到了那位少女熟悉的脸，心惊肉跳，吓得脊背都出了一身的汗。 欣瑜！是那个让自己闻风丧胆的丁欣瑜！ 放火面对她，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支支吾吾的像个胆小如鼠的孩子一样。 ?咦？放火怎么会穿着制服？? ?是放火大大誒！? ?他果然好帅啊！? 欣瑜这么公然说出他的名字，当然引起了耳边一些路人的小声议论，有些疯狂迷他的粉丝们有偷偷停下脚步拿起手机为这难得目睹的场景记录下来，想要把这件事情拿到网络世界大肆地讨论；有的人只是想要凑凑热闹，双眼都冒着好奇的光芒。 他们带着一种看八卦的心态，往那里看去，被这么多人投来视线的放火不知所措，思绪甚至已经有些慌乱。他非常的不擅长应付人群，只要一被大眾成为焦点，自己整个人就会害怕的身体微微发抖、说话也语无伦次。 ?果然是你，我在那便利商店里有熟人，听他说最近来了一个叫『李育群』的新人。?欣瑜笑道，确认是放火之后又把帽子和口罩放到他手上，?我就觉得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之后才察觉到那不就是放火大大本人嘛。? 她现在还想要怎么样？自己已经如她所愿地退出youtube了，难道自己还有什么她看不顺眼的地方吗？ ?你现在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吗？?欣瑜看他，笑中尽是嘲讽，?你现在已经明白当个放火是多么羞耻的事情了？? 放火只觉得冷汗不断地从额头和手心渗出来，局促不安。 ?所以我告诉你，youtube界根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不过就是个乳臭未乾的屁孩而已，就凭着那皮囊还在期望能创造出怎么样的成绩出来？? ?我上次也有说过，你并没有实力。? ?除了靠脸吃饭以外，说话方式也让人听了不舒服，整天都在镜头面前这样耍脑，我真不明白你这样会觉得高兴？? 欣瑜一句一句的话没有掩饰地传入了放火的耳朵，彷彿要把放火抨击否认到体无完肤为止。放火的心越来越冷，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抿唇不发一言。 是啊，在现实生活中，到底有谁会去耍脑取悦别人？ 现在这个时候的他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虽然人气成长蒸蒸日上，但是他却越来越无法地做回自己。一旦自己有一定的关注人数时，自己便会不自觉地去满足观眾所想要的。 因为他希望自己，可以被塑造成大眾喜爱的角色——网络中那个鲜少正经、整天都在叫嚣搞怪的放火。 这时，正在街上间逛的尊正穿梭在这条街道上，目光所及之处行人道上聚集了一些围观者。他有些好奇地上前凑过去，想瞅瞅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情。 ?咦？这不是和放火合作过的尊吗？? ?对啊！难道他想要出手圆场……? ?英雄救帅嘛……? 放火？他们怎么会提到他？尊蹙着眉头脸色不是很好看。一踏入聚集处里，他终于明白了那些围观者提到他的原因。 尊即诧异又错愕地看着站在人群中惊惶的放火，他身上正穿着便利商店的制服，头发有些凌乱。而站在放火对面的欣瑜他倒是有和她交流几次，她对他算是挺热情的，所以也不讨厌她。 不过刚刚听到有人说他要出手圆场，是指放火和欣瑜发生了什么争执吗？ ?发生什么了。?尊踌躇了几秒就决定走上前穿插进来，步入了欣瑜的嘴炮战场，欣瑜看到尊后扬着嘴角，放火则视若无睹地低着头。 ?我已经……?放火抬头，用凄然的表情笑了，?决定不再继续做下去了。? ?消失在youtube圈中对你来说是最好选择。?就算在尊的面前，欣瑜依旧处之泰然地说着，并且比先前还显得君临天下。 欣瑜认为，尊讨厌放火，她最近有偷偷观察过尊和放火之间有没有什么互动。令她觉得欣喜的是，她所观察到的，是尊对他的嗤之以鼻。 她觉得只要让自己表现得无所畏惧，让放火无地自容地退出youtube界，可以让尊少了竞争对手，从中得到他的好感。 尊这里看到欣瑜在眾目睽睽之下没有留情地指摘着放火，一手抓紧了放火的手腕，神情温润如玉。 自从上一次欣瑜要找放火之后，放火就变得无比的沮丧，再拿先前的状况和现在来做对照，一切就说得通了。说不定，放火说离开youtube不是因为本身的意愿，而是这一位少女。 ?你一定要这么让他难堪吗？?没有愤怒、没有悲哀，尊只是很平淡地说。 ?这……?尊平静如水让欣瑜有些愣，语气也放缓了，?是啊……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他不就会继续我行我素吗？? ?我能够明白，无论是谁都无法满足任何人，即便是完美的上帝，也可能有不篤信的信徒。?尊为放火伸张正义，?但是，就算你不喜欢他也没有必要那么大张旗鼓地羞辱他吧。? ?啊？? ?否认别人就算了，还随意击溃别人的梦想，你真当自己是谁？?尊冷哼一声，虽然表面情绪起伏不大却足以让欣瑜胆颤心惊。 ?我只是……?欣瑜想要说话掩护自己的立场，但越说越心虚。 ?我还是希望在场的各位都能够有正确的观影态度。?他突然把视线转向放火，?我们走吧。? ?啊……什么？? ?你还待在这里，不嫌引人注目吗？? ?哦……? 尊的手指和女性一样滑腻，却很有骨感。他握紧放火的手臂，回到了放火工作的地方。此刻的放火看着身旁的尊，想起刚刚他那『出手相救』的画面，竟然有那么一刻，心漏跳了一拍。 #18—— 『重出江湖』 《摇曳之心》 #18—— 『重出江湖』 - 回到了便利商店里，因为放火有离开店面一阵子的关係，柜檯那里有一位临时代替他的女青年在帮顾客结账。放火马上戴回了帽子和口罩，半遮着脸地走了过去。 ?咦？育群，你回来了啊！? ?对不起啊，刚刚临时有些急事，不过我现在已经可以回来工作了。?放火对刚才外面的风波表现得若无其事，他对那位女青年连声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会。?女青年笑得很灿烂，彷彿在春天齐放的百花。 放火回到了岗位上，尊打量了一下他单薄的身躯和遮蔽了他明眸的鸭舌帽，趁没什么顾客的时候略有兴致地走到了柜檯前。 之前放火在夜深的时候才会回家，也是因为要打工的关係吧。尊在心中思忖。 ?你为什么会想到在这里打工啊？?尊稍微弯腰臀部翘起，他把手肘架在檯面上、支起脸颊，从这个角度看着他阴影下的眼睛。 放火对尊幡然改变的态度有些讶异，明明之前他对他不闻不问的，现在却会主动找他搭话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便利商店的工作比较简单而已，虽然时薪不高却很稳定。?放火回答。 ?每天工作到这么晚不怕无法顾及到学业吗？? ?嗯……不会啦，虽然工作到很晚但是在午休也可以补眠，週末再温习也没什么问题。? ?……还是不要太累了吧。? ?……? 尊关怀备至，好像把放火当成了他的儿子一样在问候，放火被尊的那些话语暖入心坎。 到底有多久没有被这么关怀过了呢…… 想到自己父亲忙碌的影子、想到家里那隻好动调皮的白狗，以及那彷若浮光掠影的倩影，令他鼻头酸涩，怀旧的心情差点溢出眼眶。 ?放火？?看到放火神色沉重地站在那里不动，尊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谢谢你。?放火微仰头看着他微笑，帽簷下暖意的色泽在瞳内流动，他的这一句话是来自内心真实的感动。 为什么呢？明明只不过是认识不久的朋友，为什么他会觉得尊的话中蕴含了巨大的坚韧，给人如此可靠的感觉？ ?是指刚刚那件事情吗？?尊很客气地摆了摆手，很平静地说，?我只是看不下去那个局面就上前来帮个忙而已，并不需要特意跟我道谢。? 坚定的决心悄悄地落到了放火心底，他缓缓开口了。 ?我决定……还是不要离开youtube了。? 或许是之前太过轻举妄动，没经过深思熟虑，他现在竟然已经后悔了之前他所做的决定。再加上…… 他能不能把这份工作当成媒介，藉着工作慢慢地接近他了解他，说不定他可以从尊的身上获得自己所匱乏的那样东西。 嘘寒问暖能让他觉得至少有人在乎，一句简单的关怀也能让他心里乐开怀。 ?你不做youtube难道就只是因为欣瑜吗？?尊声音清冷得像是静静流淌的溪涧。 ?……我也不清楚我放弃的意义是什么。?放火摇了摇头，?不过都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决定重出江湖了。? 才不到几天又决定重出江湖了，那么那天的决定也不就是一个玩笑而已？尊暗自发笑。 ?以后如果欣瑜再来找你麻烦的话……?尊垂目摸了摸乾净刚毅的下巴，?说得委婉点，就是说以后我们还是不要有纠葛了。? ?不过如果你要霸气点的话，可以很义正词严地说『我放屁也不关你的事』！?语毕，尊和不懂事的小孩一样俏皮地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语气中还有浓浓的挑衅意味。 当然，放火他不敢这么褻瀆地对待他人，再怎么说他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也不会对人随便爆粗的。 ……呃，刚刚说的是女生，在男生面前倒是另一回事了，还有影片里也是。 ?如果你是我的话你真敢这么说？? ?她刚刚那样践踏你的梦想，换作是我的话就会跟她翻脸了。? ?你自己脾气大不要把我也当脾气大。? ?你自己菩萨心也不要把我也当菩萨心！? 互相呛了好几句，放火顿了一下，尊看着他，他也看回去。几秒后，两人相视而笑。 #19—— 『他喜欢的人』 《摇曳之心》 #19—— 『他喜欢的人』 - 放火重振旗鼓，他拍了一部关于最近状况的影片。 他说自己最近失去创作欲，失去了拍影片的动力，之前都在混日子并且于网络上杳无音讯。当然，放火很巧妙地没有提及到有人威胁他和想过消失在youtube的事情。 影片中的放火侃然正色，在那部影片上传之后便立即得到了很大的回响，评论区更是有大乱一阵。除了那些激励的话，也少不了许许多多的风凉话。 而那些酸民的留言，一些粉丝看了受不了，就会去反驳他们的言论，这个举动俗称『护航』。当然护航也不全然是好事，护航能够让受害者挽回清白与自尊，但是不恰当的护航，也能够去掩饰一个人的过错亦或需要改进的地方。 不恰当的护航，被护航的人很容易懵懵懂懂便陷入迷茫的圈子之中，他们看到有反驳他言论的粉丝，觉得不听取意见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们却没有想过，到底哪一些比较有建设性。 这一天放火和尊来到了学校，自从上次那一起事件之后，原本脆弱的友情此刻已经被一点一点的弥补了回来。这样逐渐良好的局势让放火觉得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放火！你还好吧？? ?我昨天有看了你的影片，你没事吧？? ?不要气馁啊！? 才过不久放火座位就围来了许许多多赶来安慰的同学，处于中心人物的他对太多太多的慰籍无法反应过来，只能用几句『我没事』『我会加油』来回应他们。 那么多人的关心是前所未有的，虽然放火渴望有人能够去关怀他。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面对评论区和班级上那些不计其数的话语，自己却毫无感觉。 一如既往的午饭时间，放火正要到洗手间去，走在走廊上的时候却碰到了让他爱慕的存在。 凌娜披着柔顺的黑色长发迈着长腿，手上捧着要搬到办公室的作业，正当她和放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凌娜叫住了他。 ?那、那个，育群！? 柔和的声音宛如无形的指尖抚弄放火的心弦，这把声音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怎、怎么了？?放火紧张得嘴巴都支吾了，他和凌娜互动的机会根本就是十根手指头都能计算的。 ?能不能帮忙搬一些作业，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 凌娜肤若白雪，虽然身材修长窕窈，但是脂肪却都集中在胸前，手臂和玉腿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啊，当然可以！?放火满脸通红，看着比他矮不到半个头的凌娜，他从凌娜手上搬走了一半的份量，凌娜连声点头道谢，放火也慌乱地说不客气。 走廊上一俊男一仙女走在一起果然吸引到了不少人停下脚步去欣赏这样的情景。放火见情势拘谨，自己尷尬了起来，他手心都是冷汗，努力镇静。 而凌娜虽然脸颊泛着晕红，走起路来还是裊娜无比，步伐优雅稳重。 来到了教师办公室，放火和凌娜都把作业本放在了老师的办公桌上。放到桌面上后凌娜衝着放火一笑，放火心跳加速，赧然地躲开了她的眼球。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没办法一个人送到这里来。? ?不用、不用那么谢我啦哈哈哈……? 完蛋，超尷尬的。放火暗想，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搞得自己一副窘相，但是面对凌娜动人的脸蛋他还是会有些悸动。 ?那个，你的影片……蛮好看的。?就在放火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凌娜开口了。 ?我……我的影片？?放火转过头来，又看又不看地在喃喃。 ?嗯，总之……加油吧。?凌娜笑顏如花，她的微笑彻底地吸引住了放火。 她的笑容如此的销魂荡魄，迷惑着他的灵魂。 放火从她的会心一笑回过神时凌娜早已不见了踪影，办公室却感觉还残有她的气息。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会对那个人特别敏感，什么都能够细切地感受到？ ?看来某人好像已经坠入爱河了。? 放火正要跟着离开，却被眼前的人拦了下来。 尊站在门口，无论是刚刚的语气还是他的表情就彷彿没有潮水的大海淡淡的。他走了上前，低头俯瞰他，整个人看起来深不可测。 ?你刚刚……? ?你打算去追求她吗？? 放火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失神，再次想到凌娜那样盈盈的嫣然一笑和淡红的嘴唇，他马上又被衝昏了头。 ?我……我怎么可能会去追求她啊？『可远观而不可褻玩焉』这句你没听过哦？?放火脸蛋羞红，尽显娇羞模样。 ?是个男人就有骨气一点啦。?尊用戏謔的眼神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着，?而且她刚刚也说了你的影片好看，那就代表她有在关注你不是吗？? 放火在从她的口中听到自己的事情时也是惊喜交集，他没有想过这样高不可攀的校园女神会去注意他这样的小卒。 ?所以你说不定有希望啊。?尊继续说服放火要追求凌娜，?不要这样畏畏缩缩的，我相信你也不想错失这个机会吧。? 放火当然是希望有机会的话能够向夏凌娜表白心意，不过他觉得如果去沾女神的话说不定会成为男性公敌，到时他到底还能不能够活下去…… ?我……我尽量吧。?放火笑道，到底能不能够掳掠到她的芳心还是得看他自己了。 尊对待朋友很好很热情，对于牵红线这一点他虽然不擅长但是也会尽量地尽他所能。 放火让自己拥有保护欲，让自己为他的事情喜怒哀乐。尊觉得只不过是朋友之间的牵绊，但是他没有想过，这一点的『牵绊』，好像不是那么的简单。 #20—— 『寂静的庭院』 《摇曳之心》 #20—— 『寂静的庭院』 - 午休时间，原本尊提议要在他的课室和放火一起温习，但是放火一想到欣瑜在班里的话可能会找上自己麻烦，便对尊提议到较为安静愜意的庭院里。 在一座校舍门前，庭院有着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景色，高耸的树下是一排排停佇在自行车棚的自行车。空气中青草的芬芳在洋溢，尊正坐在被树荫笼罩的长石凳下，微风的吹拂让尊原本凛然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放火两手都拿着刚买来的汽水，瓶子的表面还覆上冰冷的水珠。趁尊在欣赏景緻的时候他躡手躡脚地走过去，不到一步之遥后便把手中的汽水恶趣味地贴上了尊的脸颊。 尊的脸上顿时传来一阵寒意，他猛地一缩，显然被放火的作弄给吓着了。 ?你干嘛啦。?尊摸着那一小片冰凉的皮肤。 ?给你。?放火满脸堆欢，递上了右手的可口可乐，尊盯了几秒才道谢一声接走。 买饮料之前尊已经口乾舌燥了，就随口地说了声只要汽水都行，结果放火便买回了可口可乐，虽然尊喜欢，但是比起可口可乐他还是比较中意黑松沙士。 尊大口大口地喝着，大口畅饮之后他差点打嗝出来。他觉得汽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喝一喝好像什么恼什么愁都消失了。 而放火喝着雪碧，另外一隻手敞开书页正阅读着课堂笔记上的文字，而尊正背着英文单词，单词卡上都是他龙飞凤舞的钢笔字。 两人彼此不再打闹玩弄，庭院很安静，平时就很少学生会特意来到这里，只是偶尔有学生会路过并不会停下脚步。处于这样祥和的天伦之中，放火已经喝完了手中的可乐，睏意越来越浓。 因为石凳子比较坚硬，靠着的话那种感觉不是很舒服。于是放火下意识地看向尊宽厚的肩膀，犹豫了一下后竟然就这样歪头靠了上去。 ?借我靠一下哦。? 尊原本要嫌弃他两句，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放火就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打量了放火的睡顏，目光划过了他的睫毛、他的鼻子、他的朱唇…… 放火不睡像个屁孩，睡着了却彰显出他那样可爱无害的气质，他的脸颊看上去水润水润的让人想要一手抚上去，耳根不知道为什么泛红得快要滴出血。 不过尊怕一手抚上去会惊醒到还未熟睡的他，所以他只是无声地看着他睡着的模样。 肩上的那份呼吸声，还有撩过自己鼻尖的头发都让尊不能全心放在温习上。那些单词完全读不进脑里，尊决定索性把那些单词卡搁着不看，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里。 如果这个时候有学生经过这里，一定会很尷尬吧…… 放火此时正陷入他的梦境里，梦境中，他看见了凌娜正挽着自己的手臂，她牛乳一般的皮肤碰起来很滑嫩。在他们两人的前方站着神情淡漠的尊，他淡淡地说着『祝你幸福』就掉头沉重地离开了。 明明挽着自己的正是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看到尊那样冷冷的表情却依旧心头一紧？ 尊说会支持他，所以看到他真的和凌娜想要长相廝守的时候尊不是应该也为他感到高兴吗？ 对放火来说，那是让他稍微在意一些的梦，过去那些虚假的梦境在醒来后不久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但是这次尊那样冷冰冰的眼神却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放火沉沉地睡着，尊不作声地四处顾盼，一点一点的，午休时间过去了。 #21—— 『追逐梦想』 《摇曳之心》 #21—— 『追逐梦想』 - 午休时间接近了尾声，放火缓缓地张开了双眸，一醒来却察觉到旁边出奇的安静。他眼珠子转向那边，却看到了压着他头颅睡得香甜的尊。 尊歪着脑袋，很有神韵的眼睛是闭着的，他平坦的小腹正在随着呼吸起伏，淡漠的气息扑鼻而来，让放火的心都微微一颤。 他拿起手机一看——原来已经这个时间了，是时候回去课室准备下午的课程了。 ?誒，尊，起来了哦……?他轻声地叫着，摇了摇尊的肩膀，尊觉得有人摇肩就渐渐地被摇醒。 尊看到眼前的放火时有些讶异，明明他决定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叫醒放火的，怎么自己也忍不住也进入梦乡了？ ?现在几点了？? ?五十五分，差不多该回去了。? ?那我们回去吧。? ?嗯。? 离开了被花草点缀的庭院，我们来到了宽敞明亮的教室走廊上，在来到放火的班级之前，放火收到了一则讯息。 『尊那次救你也就只是怜悯你而已，你重振旗鼓也不要自信过剩。你只不过是在扮演着一个讨好迷妹们的白痴而已，如果不想要被那些无谓的人制服，我劝你还是收敛吧。』 放火低头，沉重感蔓延到整个身体，他握紧手中的手机，最后还是沉着气回复： 『谢谢你愿意对我说这些，但是这是我的梦想，我只不过是想要去追逐我的目标而已。』 放火不想当一个有玻璃心的人，在网络上有了一席之地就必须要学会去接受这些，如果只为一点点不顺耳的话而发威动怒，那么他可是会一直被情绪折磨的。 『梦想？哼，好吧，梦想梦想，反正我对你说什么你应该也表现得很桀驁自满了。总归一句，你现在处于的状况，好听一点就是随心所欲，说直接点就是乱七八糟。』 看着讯息，放火不再回复，直到旁边的尊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朋友发来的短信。?放火淡笑。 还没到放火的课室，放火一声道别都没有就率先踩步跑掉了，留下尊站在那里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面。 尊神色错综复杂，不过在意几秒就直接撇开不想了。 放火回到了班级上，班上的人已经如同乖巧的小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老师，只有少数的人在对着前后左右的人聊天。 放火踏了进去。 ?誒放火，你和那个尊怎么这么迟啊？?放火才刚一屁股落在椅子上浩毅就忍不住转头问。 ?哦没什么事啦，就只是睡得有点迟而已。?放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就把刚刚的那些情形一字不漏地解释给他听。 谁知道才说完，浩毅的眼眸中泛着淡淡的光芒，扬上眼角狡黠地笑了出来。 ?感觉有点微妙。? ?蛤？? ?没有没有，可能只是我想多了。? 浩毅的话给了放火一些悬念，弄得放火心痒痒的想要去扒开浩毅的嘴巴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不过据浩毅刚刚的反应，他或许也不打算要让他知道些什么。 而浩毅因为之前对于那个叫尊的人有些在意，便有去闻讯过。瘦骨嶙峋的尊虽然能够和他人相处，但是因为他身上有着那让人琢磨不定的神秘感，和他不太熟的人相处起来就会有相当大的压力。 总而言之，想要和尊相处得来，必须得花上时间和自己的耐心。 不过这个放火就有些不同了，他是在大约几个礼拜前和尊认识的，现在却彷彿和尊已经打成一片。浩毅刚刚想的事情，就是觉得他们彼此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微妙的情感存在。 ……当然，这个假设非常的牵强，最好的解释也莫非就是他们都是志同道合的人所以比较容易混在一起罢了。 下一节课是数学课，放火擅长算数，午休的时候也补了眠，所以上起课来也不会算太吃力、跟不上老师进度。他看着黑板上那些繁复的方程式，决定把解写在自己的笔记里。 ?数学什么的折磨死人……?浩毅毫无生气地趴在桌面上，彷彿炎热天里精神萎靡的小狗，?放火，我要睡一下，等数学课结束再叫醒我。? ?可是，我记得你不擅长这一章节的，如果你不听课……? ?没关係啦，补习班会教。? 放火哑然失笑，每一次浩毅要打盹的时候他就会说出他的这个名句，当然每一次放火都是无言反驳。 放火曾经想过，如果每个人都参加了各式各样的补习班和才艺班，那么学校这栋建筑是不是已经不再需要了？ 浩毅说完那句话就把头埋在双臂之间，闭上眼脸无声地睡了过去，空调的冷气顽皮地拨弄着他的碎发。 放火也已经放弃说教，只是在专注地在聆听老师的讲解。有些学生滔滔不绝地低声谈论放学后要去的地方，有些则是和放火一样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的黑板…… 丁班稍微的安静一些，尊正和他跟不上教学进度的朋友循循善诱，语气平淡节奏明快，思绪清晰不会支支吾吾，让朋友听得很是专注，不放过一点细枝末节。 ?原来没有那么难，谢谢你啊尊。? ?谁叫你这么笨。? ?是啦是啦你是最聪明的肥宅了。? 尊没有作出回应，他把视线移回讲台上的物理老师上。他看着粉笔下的那些字，心里却在想着今天他哥哥会来他家的事情…… #22—— 『哥哥』 《摇曳之心》 #22—— 『哥哥』 - 上课时，放火看着浩毅的脸，便想到了之前他委託自己要问问尊关于欣瑜的事情。于是在回家的路上，尊无忧无虑地看着前方走，而放火在一旁掂量着到底要怎么说才好。 ?啊……那个，尊。? ?嗯？? ?那个、那个什么，你觉得你们班那个欣瑜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一听到放火这么问，尊顿时觉得诡譎，放火他不是喜欢那个叫夏凌娜的现充吗？为什么现在反而来向自己打听那个叫欣瑜的人了？ 而且欣瑜上一次不是在大厅观眾下侮辱他想要他名誉扫地吗？该不会放火有这一方面的倾向吧？呵……他真的是一个怪人。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和她来往比较好哦。?尊把手放进兜里，?除非你想要每天都被她凌辱，她不爽你这个也已经很明显了吧。? 放火一怔，接着矢口否认说他不是自己要去追求她，而是受到了友人的委託要蒐集关于那位少女的资讯。 ?哦，这样啊。?尊之后又不假思索道，?那么……我还是觉得，让他放弃比较好吧。? ?为什么？?放火百思不解。 ?因为她已经甩过很多人了，而且她甩人也是果断狠绝，很容易一出口就一针见血。?尊叹了一口气，?而且命再不好一点的话，她还会带着她的好姐妹一起羞辱，让那个追求者就这样被她们嘲笑。? 放火能够想像那个画面，狂妄的欣瑜把那些平凡的追求者都不放在眼里，在人海之中她为了寻找心目中英风盎然的王子，而把不必要的人无情地一一排除在外。 不符合她的玉睛，还需要受到她的凌辱，的确是太过目空一切。 ?如果你不希望你朋友也被她这样对待的话，还是放弃吧。?尊的眼神中满是篤定。 放火点了点头，他当然也不希望亲眼看到自己的朋友不但告白失败还没有台阶下，因而被欣瑜投来轻蔑的眼光。 来到了家中，尊转开了原本锁上的那扇门，他瞥到了置在沙发旁边的那个行李箱，并没有表现得讶异。 果然他已经回来了啊…… 放火也跟着走了进来，相反地他看到那个行李箱的时候一脸惊愕。 ?这是谁的行……? ?誒，你们放学回来了啊。? 一把陌生的声音传入放火的耳朵，放火大惊失色，后退了一两步。 尊的家里到底是谁闯了进来了啊？放火暗自在心里想着，看尊这么镇定自若的，应该是某个亲人吧？ 那把声音的主人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乌黑茂密的头发好像浓得化不开似的，黑眸细长却很柔和，薄唇也带着和蔼的笑意。 ?你是……?放火竟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是又一时记不起来让他懊恼不已。 ?你就是放火对吧。?那人走向前接近放火，气宇轩昂的气息让放火和他相处起来很放松，?我是尊的哥哥，小玉。? 『小玉』这两个字让放火的记忆被点醒，他记得他们兄弟有一起拍过几部影片，这就是为什么放火会觉得这个人如此的眼熟了。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小玉剪了刘海整个人看起来比较有朝气，所以辨识度就降低了吧。 ?你现在已经和尊同居了吧，我弟是一个臭肥宅，希望你能够好好提防一下，以免被他的肥宅气息传染。?小玉露出了微笑，他的话就像是一隻箭穿过了尊的身躯。 ?你自己也是很宅啊！整天akb48，我才是被你传染的那个。?尊不满意小玉的措辞，?房间都是周边。? ?哦是哦，啊你就什么动漫手办啊什么初音啦。? ?初音很棒。? ?我最喜欢初音了哦哦……? 小玉一脸猥褻，压低声音做出油嘴滑舌的腔调，完全损失了之前给放火那种瀟洒阳光的形象。而尊也在一旁模仿，他们的阴阳怪调和面部表情让放火忍俊不禁。 ?噗、哈哈哈……? 这两个神经有点问题的兄弟却让放火回想起了家里那可爱伶俐的孩子，放火很喜欢逗别人笑，所以他有事没事都会去对那孩子扮鬼脸，看着嬉皮笑脸的他放火也心生满足了。 ?你好像笑得很开心。?恢復正常的尊淡漠地盯着被逗乐的放火。 ?你本来就长得很好笑。?小玉依然没有放过这回呛他的机会。 ?算了不跟你吵了，我要先去剪影片了。?尊索性放弃和这个『仇家』对立呛声，转身离开了客厅到他的房间里去。 #23—— 『神秘的男人』 《摇曳之心》 #23—— 『神秘的男人』 - 放火和小玉坐在沙发上，他们面面相覷，但最后只是给对方一个尷尬的微笑。 毕竟才刚刚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交情，单独相处难免会造成这样僵硬的气氛。 小玉用目光打量着放火，他的那双眼睛明亮却又深沉，犹如柔美旖旎的湖畔，校服的衬衫让他的身材呈现出匀称的线条。小玉目测他是一个虽然爱搞怪，但是是个挺老实的人。 ?你觉得我弟相处起来如何？?小玉还挺在意他弟弟在别人眼中的看法的。 ?目前……我们还算挺友好的。?放火思索一下后就这么回答。 最近他和尊算是挺和谐的，比起起初的冷酷缄默现在算是融洽了许多。 ?嗯……那我弟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事情？?小玉若有所思，一旦开啟了话匣子，他便不再那么尷尬。 他这么问只不过是想要明白在尊的心中放火是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尊给人的感觉总是难以接近，总伴随着浓厚的神秘色彩。 即便没有任何悲伤的感情在，他的眸底总是徘徊着淡淡的忧伤。或许第一眼看下去，会觉得他是个多愁善感的男人，无法完全地想像出这个男人笑容绽放的样子。他的存在，也就像是遮天蔽日的林荫小道，似有似无，也难以触碰。 他喜欢洞悉别人，观察别人的眼色来猜想对方的心思。但是他在自己身上却建立了一道看不到的城墙，不让任何人去挖掘他的内心处。所以想要去试着了解他，也非常的吃力，因为实在是难以找到蛛丝马跡。 ?他只跟我提到过家里有你和爸妈的事情，其他则是一字不提。?放火回想着他与尊的对话，却发现到只有一开始搬进来时他对自己家庭的简述。 ?嗯……那好吧，我弟很容易和他人產生距离感，所以如果你想要和他相处得很无间的话其实是很需要时间的。?小玉言辞恳切，说的话深刻有力，?我希望你可以不要介意尊这样诡异莫测的性格。? ?嗯，我相信他肯说的话，他会说的。? ?如果你很开诚佈公的话，相信哪一天他也会对你如此吧。?小玉对放火笑着说。 放火注视着小玉，小玉带个人的感觉和尊有着天壤之别，尊冷酷神秘、却有着淡淡的柔光在里面，小玉则有着赤裸裸的阳光，是个令人随和自在的存在。 ?誒对了，你从台北来到这里应该很累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谢谢你啊放火，不过目前不用，因为你们回来之前我已经睡过了。? ?哦……这样啊，那你想要喝点什么？? 小玉看放火有点慌忙地想要招待他，差点没喷笑出来，这个人也太客气了吧，感觉上就是一个体贴入微、很在意别人对他看法的男生呢。 ?我弟喜欢偏温柔居家型的。? ?咦？是指……是指另一半吗？?放火对小玉忽然转换的话题有些愕然。 ?是啊，以前我一时兴起问过他，他说他蛮嚮往那种会对他服服帖帖、并且会了解他想法的人。?他微仰起头没有看放火。 ?哦……?放火心想小玉告诉他这个是为了什么。 ?说不定你会是个合适的人选。?小玉把头转向放火，朝放火半开玩笑地这么说着，这一句不经意的调侃却让放火面露难色。 ?我、我再怎么说都不可能的啦！……再说我又没有喜欢他！我、只是把他当朋友而已……?放火涨红了脸，说话也慌乱到不行，过了很久放火才平復自己让自己说的话不那么没条理。 ?我只是开玩笑的啦，你那么认真干嘛。?小玉这回是真的笑出来了。 ?哪里有人会开这种玩笑——喂、你笑什么？这真的不好笑啊！? #24—— 『寒假的计划』 《摇曳之心》 #24—— 『寒假的计划』 - 小玉将会在尊的家住一周左右，不过他的出现也没有影响尊和放火多少，尊偶尔会翻阅他在书店新买的轻小说，放火没有停下便商的班，週日偶尔会戴着那鸭舌帽低调地工作着。 不过小玉知道三个创作者既然都聚在一起了不搞点东西真的有点可惜，他便从他的家里带来了惊悚人心的电贴片，据说贴上肌肤之后会感受到直触神经末梢的电击和疼痛。 影片内容是他们在手上贴着电贴片来尝试进食和玩卡牌游戏，乍听起来难度不怎么高，但是一旦真正去执行的时候却是比登天还难。 他们的手抽搐时脸上流满了冷汗，表情痛苦狰狞，再加上影片里三人经常相互斗嘴，很是讨观眾们的欢心。这部影片上传到小玉的频道不久就有了大量的点击率，订阅人数也在攀升中。 ?老哥，你这次什么时候会回去？?尊靠着沙发问道。 ?嗯，一周后吧。?小玉佝僂身子淡淡地回答，?是说，你和放火是怎么认识的啊？? 如果严格上来说的话，尊和放火的初遇应该是在几年前那次的公车上。当时各种误打误撞之下，他们用着懵懂的眼神对视，因为相互不认识所以两人之间除了尷尬还是尷尬。 ?也没什么啦，只是碰巧在学校遇见，想说既然都同样是youtuber就和他交了朋友。?尊并没有提出几年前公车的事情，?现在已经慢慢熟络了起来。? ?那你觉得他为人怎么样？? ?嗯……他人算是挺好相处的吧。? 小玉接下来也算是挺积极地继续询问有关尊和放火之间的事情，尊也言简意賅地如实回答，回答时他的表情都是没有变化的深沉。 ?誒弟，你们什么时候会放寒假？?小玉彷彿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急促地问了一句。 ?呃……我记得应该是两三个月后左右。?尊的脑袋当机了几秒鐘后便顿时醒了过来，思绪也恢復了运转，?干嘛问这个？? ?哦，我和我的几个朋友最近计划想在寒假的时候去垦丁玩，我这次来主要的目的就是想问你关于这个的。?小玉拿出了手机，并且按进了一个订房的手机软件，?我打算用这个app来订房，你帮我看看这间怎么样？虽然有点贵，但是环境很合人胃口。? ?寒假去哪里都好……但是，为什么偏偏要去海边啊？不怕冷吗？? ?没关係，我顺便也想当个怪人在那里拍片挑战。? ?……? 他差点忘了，他家老哥就从来没有正常过。 ?嗯……我觉得也不错啦。?尊打量着照片里房间的环境：洁白的床单、明净的落地窗、还有檯灯所散发出的暖光让人觉得住起来很舒适。 ?那你要不要叫上放火一起来啊？?凝视了照片几秒，小玉突然说出了这一句话，他认为既然要去旅游就应该热闹一点会比较玩得尽兴。 什么？小玉这个怪人自己要做怪事还要他们一起作伴吗？ 尊托起了下巴，决定还是问问看好了，不过现在放火正在便利商店忙着，所以无法马上得到放火的答复。 ?等他回来再问看看吧。?即便是慵懒的淡笑，也看起来如此地俊朗。 尊和小玉聊起了小时候的许多往昔，小时候的他们总是纯真无暇，即便是恶作剧也没有所谓真正的邪念。 尊虽然觉得有时候的小玉吊儿郎当，有时候也乐于欺负他，但是他却宛如冬日里那暖暖的阳光，照进如冰水一样的眼睛里瀲灩着。他无时无刻都如此的温柔，把自己捧在手心，作为哥哥的身份守护着。 不是那种恋爱的情感，只是纯纯的、单纯对兄长的倾慕之情而已。 小玉是尊认为最能够相处得毫无压力的人，在这个人面前，不管怎样耍赖、慪气都没有忌讳。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喜欢和哥哥相处。 所以当他得知小玉因为工作关係要搬迁到台北去，就算外表上做出一副嫌弃样说是要他赶紧走，但是内心却实则不然。 ?你的房间怎么还是那么臭啊？?小玉打开了房门，看到尊房间里和以往一样的装潢，皱了皱眉头。 ?我不是昨天才扫过一次吗？? ?我指的是肥宅的油臭味。? #25—— 『Love Letter』 《摇曳之心》 #25—— 『loveletter』 - 那晚放火回来之后，尊就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有关于寒假能不能一起去垦丁的事情。放火听后，毫无踌躇地点点头，满脸欣喜之色。 之前还在懊恼说如果寒假没有任何行程的话会显得很虚度光阴，现在尊主动来邀约他一起去游玩他怎么能够不一口答应下来呢？ 而尊知道放火能够一起去之后，便告诉他因为饭店的住宿费用不低，所以建议自己和他同住一间双人房。这样除了可以省下不必要的开支外还能够作为创作者一起交流交换灵感，简直就是一石二鸟。 短暂的假日过去了，放火和尊正要到学校的班上上课。放火走进课室不久之后，便有一位绑着马尾的少女向他走去。 她抿着嘴，美目不安地流盼，双手放在身后。一走到放火的座位前，放火注意到她便抬眸一看。 放火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眼熟，她看起来是别班过来的，有见过几次也算正常，但是他最近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便利商店遇到欣瑜的那一次。 那一次，这位少女好像有站在她的旁边，只不过只是站着一言不发，宛如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人物。 ?嗯……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支吾了一会儿，放火决定开口主动询问。 ?那个、呃……?少女的玉腮微微泛红，她说起话来也是嘓嘓噥噥的，?有一样东西……想交给放火你。? 有一样东西想交给他？会是什么呢？ ?什么？? ?这个……? 少女将身后的手抽出来，她手上正捏着一封淡粉色的信封，信封上还有着淡淡的香水味。放火仔细一看，信封的正中央还写着：『朱玉恩』。 ?这不是……?放火知道这是尊的本名，不过令他觉得不对劲的是，这应该是给尊的东西，为什么要交到自己手上呢？ ?大大，因为有受人之託，所以我把它交到你手上是希望你能够帮忙把这封信传到他的手上。?少女说话已经不再那么断断续续，只不过声量还是很小。 原来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忙交到他的手上吗？不过为什么那个人不能够直接交到尊的手上呢？ ?好、我会交给他的。?既然是有人委託她，放火也不打算刁难，便接过信封，并送上了讨喜的男神笑容。 ?真是太麻烦你了！?少女恭敬地低着头。 ?不会。?放火的笑容总是灿烂无比，灿烂得他的周遭都在因为他的笑容而闪闪发亮了。 少女匆匆地道别就离开了教室，不再多留步。放火则低头看着刚刚拿到的那一封信，思绪万千，感觉思绪都被绞在一起了。 这会是一封关于什么的信？该不会是所谓的情书吧？ 如果是情书的话，那么写信的人没有亲手交到他的手上也能够理解了。毕竟那些浓浓绵绵的情意就飘逸在内容里，并随着笔尖落在文字上。 拥有这些别人赋予的文字的人，想必多少都会傲气凌然吧。 放火一想到是情信，情绪更加的紊乱不定了，他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慌乱不安。可能是这个写信的人还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吧，他无法想像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孩子会向尊告白。 他好几次都在提醒自己，这封信不是给自己的不能够打开它。但是那种偷偷打开的想法却不停地屠戮着他的理性，最终他按捺不住，决定偷偷地掀开来看…… 掀开了信封，里边躺着一张折叠好的信笺，这样看无法直接看信里的内容。放火缓缓地抽了出来，并打开一看。 信笺设计精美，右下角还有艷红蔷薇的贴图，再加上那一条一条的线上漂亮的字体，很容易便认出是女生纤细的手所笔下的。 『放学的时候，我在庭院那里等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一定要来哦……』。 这一句话撞进了放火的心房，此时的脑海突然袭入了许许多多尊和一个身影欢声笑语的画面。看到那些画面，放火竟觉得有一种石沉大海的孤寂进入心口。 到了下午的午餐时间，放火带上了那一封信，心居然在剧烈不安地跳动，捏着信封的手也在颤抖。 ?尊。?放火没有踏进教室，只是站在门口呼唤他的名字，尊听到后自然地转过头去，看到放火站在门口。 ?你怎么不进来？?尊看放火痴痴地站在教室门口，一脸疑惑。 ?你先出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尊諦听放火的口气，觉得煞有介事，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目光清冷地走了出去。 他倚着教室外的墙壁，对放火问：?什么事？? ?你……你看看这个。? 放火将那封信送到了尊的面前，尊视线定定地放在那封信身上，复杂的表情从那张脸划过。他屏住了呼吸，几秒才毫无波澜地看向放火，顽皮的嘴角抽动着。 ?你对我有意思？? 放火猛然抬起了头，他错愕地看着尊的笑顏，他的那抹笑容让人捉摸不定、拿捏不到他笑容背后的意义。 他刚刚说，他对他有意思？ 尊的说辞成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有的人觉得这将会是一场神展开的爱情故事，便在旁边谈论得欢。这样诡异的气氛让放火汗毛直竖。 ?谁对你有意思？我、我寧愿对一个滷肉饭发情也不想要对你这种人有这方面的想法。?为了不让自己兴风作浪闹出事情来，他低着头压着声音，不让声音太大。 只是放火不明白，为什么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跳的律动会那么乱？ 尊笑了一下，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抽走了放火手上的那封信，他早已知道放火会毫无留情地回绝他，刚刚只不过是想要玩玩他罢了。 ?也对，看起来那么文艺的字肯定不是你写的。?说着，尊的眉毛也带起了笑意。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封信？?放火这时又颤巍巍地偷抬头看他一眼，看着尊的灿顏他不禁问。 尊其实目前没有对哪一个学校里的女生动过心。他认为缘分可遇不可求，只要在正确的时机遇上了正确的人，冥冥之间在生命中邂逅那便就是一个完美的缘分。只要缘分正确，两人便会心心相印。 不过，也就是因为保持着这一个爱情的价值观，所以他还没有过任何一段恋情，直到现在都还是带着乾净无杂质的身体。 ?看了内容再决定怎么做吧。?尊收下了那一封信，并没有要无视掉的意思。 他认为既然都已经写信过来了，也不能够冷酷无情地把它给摧毁掉，毕竟也是别人的一番心意。 ?那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吗？? ?嗯……我没什么事了。? ?哦这样啊，话说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因为怕会忘记所以现在跟你说好了。?尊对他交代道，?我决定明天放学想去图书馆一趟，可能会在那里逗留一阵子，所以明天你就自己走回去吧。? ?嗯、好。?放火点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 ?我要说的就这些了，那么放学见吧！?他语气上扬，五官却没有任何变化，他身上冰凉的气息已经让放火习惯了。 尊走回了教室，原本掛着笑容的放火却在他走后沉下了脸，呆滞无神的目光衬托出了他的颓丧。这突如其来的失落感，让他觉得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感到悲伤？ #26—— 『我可以教你』 《摇曳之心》 #26—— 『我可以教你』 - 尊回到了座位上后，便将信封枕在膝上，打开了信封后把里边的信笺缓缓抽出。 尊捏住那张信纸，信纸上是这么写着的—— 『放学的时候，我在庭院那里等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一定要来哦……』。 尊愣了愣，他凝望着信笺上的那一句话，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这种欲情故纵的手法。他一生来从来没有收过情书，所以理所当然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复这个人。 ?我在庭院那里等你？? 尊听到耳边传来了他朋友的声音，手心一颤，立马把那封信塞进抽屉里。他抬头向四周一瞥，发现到有好几位基友围绕着他的座位，他们的眼神都写出了他们内心的震撼。 ?我靠，这信是哪个女生给你的？是我们班的吗？? ?哇，超人气的尊要脱鲁了。? ?你不是说过要和我们一起单身一辈子的吗？这样不优誒！? ?你不是有初音了吗？? 朋友之间开玩笑般的奚落和拷问不停地落在尊的身上，尊只觉得头顶上出现了漫画中的万丈黑线。 ?我又没说过我答应了这个人啊！?尊不满地扫视他们，用很冷的声音将他基友们脑海中的那些甜蜜画面一次碾碎，?然后你们小声一点，不然的话有人听到之后又在fb传什么奇怪的谣言那可是会给我招来麻烦的。? 基友们知道尊不好惹，一旦点燃尊的怒火想必也会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畏惧于这一点，便乖乖地噤声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位戴着黑框眼镜，虽然骨骼也和尊一样嶙峋但是却比尊还要有肉一点的少年提出了问题。 ?不去的话很对不起对方馁。?另一个身材较为臃肿、面容较为可爱的人正要说服尊照着信上的去赴约。 ?是啊是啊。?另外两个人则是点头应声。 尊犹豫不决，他实在是很想要推拒掉这位对他有仰慕之心的人，因为现今的他真的不太想要面对这一方面的东西。但是刚刚他的基友也提到说不去的话又辜负了对方的一番心意，他也无法这么目空一切了。 ?那我……姑且就去看看吧。?最终，尊做了这样的决定。 来到了放学时间，他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却看到放火在那里站着等他，他背着柔和的暮光，但脸上交会融合的，却是纷乱了的忧伤。 ?放火……? ?怎么了？? ?我现在突然有事，所以放学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原本在究竟该不该悲伤的灰色地带游弋的放火，一听到尊突然说了这句，顿时联想到了信中的那一句话。他的心在颤抖，灰色的思绪蔓延到了心底。 他难道决定真的去见那个人吗？ ?是要去找写信的人吧？?这句话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放火在说完之后才发觉到说这句话就代表着自己知晓信里的内容，就迟钝地捂着自己的嘴，窘迫地眼神游离。 所幸的是，那一句话尊听得不是很清晰，他蛤了一声希望放火重述刚刚那句话的时候放火当然也是慌乱地拒绝。 ?那、那你就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放火向后退了几步，他把头压得低低的，握着肩带的手也在不自然地发着哆嗦。尊没来得及开口问话放火就脸色煞白地跑远了。 跑走的放火心跳得很快，他一边跑，一边在问着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他会不敢面对他呢？到底是什么样奇怪的感觉在干扰着他？ 尊原本想要追上去的，之后又觉得似乎没有必要，还是决定不纠结在放火身上，往另一个方向迈步走去。 庭院里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翠绿色，再加上比中午还要暗沉的天色，让庭院看起来更加的清静。尊来到庭院之后就不停四处看去，便在翠绿欲滴的树下看见了长发飘逸的倩影。 除了她以外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难道就是她了吗？ ?请问一下……?尊握紧身侧的拳头，向那个人一步一步靠近，?你就是……那个给我写信的人吗？? 光影斑驳的树荫下，那位少女听到了声音，缓缓地回过首，忽来的暖风吹起了少女脸颊两边的头发，她有着娥眉凤眼，风情美艷，有着不输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样貌。 ?欣瑜？?尊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 ?嗯。?欣瑜淡笑，她的表情像是在诉说着没有言语的羞涩，?我找你出来，是想跟你说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就算知道不一定是那方面的事，尊还是很紧张地咽了一口水。 欣瑜嫣然一笑，即便身上的校服看起来有些平凡，但是她走起路来时的风姿却弱柳扶风。她走向尊，走到离尊有几步之遥才停下来。 ?该怎么说呢……?她凝望着尊，眼中藏着只给他的感性语言，?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尊直面回答。 ?那么，你会为我情竇初开吗？?欣瑜说着，红润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妖媚的角度。 这一句话听上去像是在告白，不过尊却没有丝毫动摇，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她，所以并不会被她的这些絮语给迷惑。他思绪还是很清晰，也很有自主意识。 ?不好意思，但是我不喜欢你。?尊不管眼前的这人是一个艷若桃李的少女，只是正直地拒绝掉了欣瑜的告白。 欣瑜被拒绝后，非但没有沮丧，反而觉得很有意思，她轻笑了几声，纤指从自己的红唇上抚过，尝试在撩动尊那坚韧不拔的心。 ?没关係，我可以教你。? 她不再逗留，踩着朴素的学生鞋，从尊的身旁走过，轻盈的身影逐渐从视线淡出。 #27—— 『图书馆』 《摇曳之心》 #27—— 『图书馆』 - 第二天早上，尊在桌面上看见了一盒来路不明的便当，便当的盖子是透明的，能很清晰地看见里面躺着慕斯蛋糕。饭盒上有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和昨天那封信一模一样的字跡。 『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听说你喜欢甜食，我就准备给你了！别忘了我还没放弃你的，我会让你爱上我的哦?』 尊看到心彻底冷了下来，他马上将那盒便当放进了抽屉里边，并且伏在桌面上假装没看见。他觉得要处理这样的事情太麻烦。 眼不见为净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每次看动漫里的那些现充，还以为被人家追的感觉会很美好，但是没想到，自己亲力处理掉这些事情原来这么的烦啊…… 吃饭时间，尊的位置围来了好几位他的基友，说是要一起解决尊手上的那份便当。尊认为这样的一份便当就给它摆到臭酸掉也太暴殄天物，就只好让他的朋友把蛋糕给解决了。 慕斯蛋糕有着淡淡的清香，厚厚的甜味回旋在他们口中，根本专门是给那些喜欢口味重的人吃的。刚好尊入这味，所以欣瑜可以说是在各方面都有下功夫的。 ?这哪里买的啊？? ?垃圾桶捡来的。? ?……? 全体一致哑口无言，他们当然不会相信尊这样的荒唐胡诌，只是笑笑着讽刺道他的笑话很好笑，不过有趣的是尊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过，就是一直以来的那张冰块脸。 教室的门外，放火在那边举棋不定，迟迟都不敢踏入教室一步。不过由于他一直站在门外，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自然也让尊看见了他。 ?你站在门外干嘛。?尊看向他说道。 ?呃、没怎么。?放火回答得有点呆滞。 ?进来吧。?尊招呼着放火进来，放火凝着他淡淡的脸几眼，才走了进去坐在他的旁边。 尊的朋友看到他之后也很热络地和他聊上几句，不过更多的是盘问他和尊的事情，放火苦笑，一些不方便透露的地方也随便搪塞了过去。 ?对了尊，你不是昨天收到一封情书吗？之后你怎么处理？?其中一位突然提出昨天的事情。 这正是放火在意的事情，也是为什么，他会迟疑在门口那边不敢进去。因为他不愿意知道在尊遇见那位写信人之后的故事，但是心里又偷偷去在意他。 他怕自己又会不自觉地难过起来，复杂的情绪又再次涌上。 ?哦，对啊！那你之后又怎么了？? ?对方长得正不正？哪一班的？? 尊知道他不能说，对方可是丁班上令人敬畏的丁欣瑜啊，要是把这话说出来，一定会成为别人口中的间话的。 ?那个人我不认识，我拒绝掉她了。?尊抱着胸靠着椅背说，?应该是一年级的学妹。? 朋友们知道没能搞出八卦便感到有些扫兴，因为这毕竟是第一次让尊和恋爱扯上关係。他们没在尊的座位停留多久就离开，只剩下了放火坐在那里。放火眉毛泛着淡淡的涟漪，嘴唇隐约带着笑意。 当得知尊已经回绝掉那个人之后，他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喜不自禁。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是知道，这样的感觉很微妙。 ?尊，我放学能够和你一起去图书馆吗？?放火面如春风，不论是语声还是表情都是温和的，它们化作暖意融化尊的冰冷。 尊闻言，点点头，没有不愿意，而放火也说放学在教室等他，再一起去图书馆。 放学时间，尊和放火来到了图书馆大楼的图书馆内。一进入门口便能看见米白色的流通柜檯，那里是负责借书和还书的地方。阅览区有几位学生掀开书卷，整个图书馆安安静静的，只有翻书声还有细细碎碎的低语声。 他们正要去书库找找自己需要的书籍，图书馆藏书两万左右，是一个不算是浩瀚的数字。放火拿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小说，而尊拿的则是现代文学。 阅读区的角落摆有英文书籍和师生作品的柜子，放火坐在那里，正低着头投入地阅读着。 尊走了过来，一看到放火，就一个劲地坐在放火旁边，阅读区的沙发本来就没有多宽，所以他一坐下来就显得有点拥挤。 放火不看他也能够感觉到他强大的气场，在他坐下来之后就开始读得有些分心，他忍不住看过去想跟他说要他做别的位置。前面窗照进来的阳光描摹他侧面的轮廓，再加上他认真的神情，便引起了放火心里的悸动。 ?尊，你能不能……? ?说话小声点啦。? ?哦，对不起。?放火调低了声量，立马用书本遮住了自己的脸，他基本上很少逗留在图书馆，所以不习惯这样低声说话。 他们挨在一起阅读了一段时间，等到尊回过神的时候图书馆里的人已经离开了一大半。他开了一下手机，荧幕显示五点二十分左右。 ?誒放火，我们差不多该走了，有点晚了。?尊转头对着放火说。 ?嗯，我先去借这些。?放火看了一下书脊底部的标籤，从口袋拿了自己的学生证正要去借书，而尊把书摆回原位，到门口的置物柜拿回了自己的书包。 放火借了书离开图书馆，他背着书包和尊正从广场走向正门的时候，后方却有一个少女正在窥伺着。 ?果然他还在接近他……?欣瑜佇立在校舍门口，眼眸里充满了杀气。 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要得到尊，当然就算自己真的得不到，她也不会让别人得逞。 #28—— 『告白计划』 《摇曳之心》 #28—— 『告白计划』 - 放火完全不相信今天早上所碰见的事情。他认为他手上的这张邀请柬，只不过是亦真亦幻的错觉。 美术纸上那些简单的内容就足以让放火的心有着柔柔的涟漪，黏在右下角手工製作的蛋糕纸板放火看了也忍不住吞了一口水。 不是想吃纸板，他只是对于送这张卡片的人感到难以置信。 早上刚进来课室的时候他就看到班上正讨论什么讨论得沸沸扬扬的，他刚开始还有些疑惑，直到几秒之后他就看到他的女神向他走来。 ?育群，这个週末……你有空吗？? 她的声音撞进了放火的耳畔，放火一怔，疑惑地看向她。 她难道有什么事吗？ ?我……我是没什么安排，怎么了？? ?礼拜天是我的生日，我家里会举办生日会，这是给你的生日会邀请卡……? 话音刚落，凌娜就从胸前的口袋掏出了一张小卡片，双手交到放火的手上。邀请卡是手工制的，没有市面上的那些花里胡哨的点缀，却有着简朴的诚意。 放火愣住了。 对啊！这个礼拜日就是女神的生日了，他怎么会把它给忘了？ 这这这这可是女神邀请她到她的生日会誒！天啊，这不是梦？这真的不是自己的臆想而已？ 凌娜很快就红着脸走开了，而放火坐回位置，呆滞地注视着小卡片，还捏红了自己一边的脸颊来篤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真好，我都没收到耶。?浩毅一脸羡慕地看着放火。 ?谁要请你这种人去添麻烦啊。?放火把那张小卡片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浩毅这样玩世不恭、轻浮幼稚的性格在女生里面一定是相当不讨喜的。 浩毅沉默了几秒，他无言以对，不过几秒过去了之后他又再开了口。 ?既然机会来了，那你要不要试试看啊？?浩毅模糊不清地问了一句。 一时间放火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浩毅看他懵掉，贼贼地笑了起来。 ?换言之，就是让你去跟她告白啦。?浩毅将头懒洋洋地压在交叠的手臂上。 ?什么！? ?嘘……小声一点啦，你要让本人听到哦，她还在教室里誒。? 放火收回了声，他一想到和她告白就有一种悸动感，可能是因为太难为情了吧。 ?告白什么的也太突然了吧。?放火低下了头，突然要打这个主意也是让他不知所措。 ?你不是去年就已经喜欢她了吗？都过这么久了你却依旧一厢情愿，一点进展都没有，还像不像男人。?去年每次下课放火都会跟自己说观察到她的举手投足并且不停讚叹，却没有一次有真正想要去接近她。 如果就这样和凌娜保持着不关痛痒的关係，会不会有一天他因为厌倦，喜欢她的感情就这样默默地淡化掉？ ?毕竟她很受瞩目……不好开口啊。?放火伤脑筋地托着脸颊，鬱闷地说。 ?我不管，总之你在那天就去告白，不然的话我就看不下去了。?身为一直旁观全程的浩毅也无法直视这样温柔寡断的放火，他只想要放火以后不为自己的踌躇而后悔。 ?你说的倒是轻松。? 放火扭头看向窗外，窗外的阳光如碰不着的轻纱铺在脸蛋上，还带有温度。 放学的时候放火正要离开课室，凌娜见放火要离开了，便急急忙忙地叫住了他。 ?等一下！? 放火掉过了头，昏暗的教室中，夏凌娜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发着淡淡的光，那双眼睛亮亮的，宛如墨玉一般。 ?你在叫我吗？?话一说出口放火就后悔了，现在课室里只剩下了他和凌娜两个人，凌娜不是叫他的话是叫谁啊？ 凌娜点点头，眼睛的色泽轻轻颤抖。 ?我希望，我的生日你能够捧场……?凌娜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不是、我不是想强迫你来……我只是希望而已……那个、我这样的人的生日会，你的粉丝那么多，我是不是有点……不要脸啊。? ?才没有那么一回事！?放火听凌娜谦卑的口吻，马上摇了摇头，不容置疑地说，?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凌娜同学你才是……人漂亮又文武双全，你这么出色，不要脸的是我。? 放火攥紧了手心，他直视着眼前用温柔的眼神看他的凌娜，心底有些平淡…… 平淡？为什么？ 也不算是平淡，就是那种普通的悸动而已，一般异性与自己对上眼的时候，心里难免会有一点点起伏……就是那种悸动。 不过，为什么呢？凌娜不是他喜欢的人吗？ ?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啦。?凌娜用一手捧着自己的脸颊，眉梢淡了一些，?还有，你称呼我的时候就不用『同学』这个称呼了，直接叫名字也可以的。? ?凌娜……？? ?对，就是这样。? 放火抿了抿嘴，凌娜微微一笑。 ?我真的很希望……我的生日会你能够来。?凌娜说到后面，微微地低着头，用极其羞涩的絮语对他说，?因为我那个时候有事情要跟你说。? 不过由于她的声音很小，所以放火并没有注意到凌娜的台词，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喃喃自语的她，想要靠近听清却又止步。 ?总之，我要说的就这些，育群，明天见！?她轻盈地从他身旁走过，发梢随着步伐踏上地面而在空中微微晃动。凌娜离开了几秒之后，放火才转身离开。 凌娜的脚步越走越快，她一回到家就直接衝入她的房间里。粉色调系的房间里，她打开空调之后坐在大床上滑着手机，并且把自己的脑袋聋在刚刚从床头拿的轻松熊抱枕。一边的落地窗被铺上一层窗纱，它随着风而摆动着。 一位名为『幕沐』的联络人拨电了过来，她纤指轻颤了一下之后又点了『接通』。 ?喂？凌娜你在吧？? ?嗯……?凌娜把垂掛在两旁的头发拨开，她将手机附在耳边，轻轻地点头。 ?怎么样？你和他说了吧？?另一边的幕沐用很激动的语气问道。 ?大概吧……? ?什么大概啊？? ?有啦有啦，我有和他说啦。?她将自己的身躯收紧，将鼻尖贴近抱枕，整颗头颅埋在上面。 ?这样就好了，经过我的入微观察还有抽丝剥茧的推测，他八七成对你有意思。?幕沐大放厥词，?只不过他好像没打算主动告白，所以也只能靠你自己主动了。? 凌娜嗯了一声，一旦想像到当天会跟他告白的场景，她就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是期待还是畏惧。 幕沐告诉她，她喜欢放火，而放火也喜欢她，所以已经是很完美的两情相悦了，只不过问题在于到底谁要先表白心意而已。但是她也不能完全确认幕沐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她现在的心情，是错综复杂的。 即有着无法抑制的喜悦，还有害怕被拒绝的那份心情…… #29—— 『烦躁与不安』 《摇曳之心》 #29—— 『烦躁与不安』 - 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们谈天说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放火在看向尊的时候，过了几秒就会訕訕地把视线给收回去。他无法再和之前那样，和他四目交投。 因为迎上尊那样冰冷却又温柔的眼眸，他总是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样奇怪的感觉，促使他无法和他对视。 ?我送你到补习班那里吧。?尊主动对着放火说。 放火茫然不解，尊他之前根本就不会主动这样送他过去，一直以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怎么今天尊表现得这么反常？ ?反正我等一下也没有什么事，送送你也无妨。?尊拉住了放火的手，?走吧。? 手臂上传来的温度让放火觉得不真实，拉手这个举动让放火觉得诡异，他抽开尊的手，把羞赧的脸给转回去。 ?嗯。?放火低着头，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尊在他转头那一瞬间看见了他眼底的慌乱，还有不自然的表情，顿时觉得有些懊悔，他不应该这样打草惊蛇的。 一路上，放火的脑里想的都是刚刚尊突然拉住他的手的事情，那样意料之外让他觉得百思不解。 尊不是一个不会随意亲近他人的人吗？他怎么会主动拉上他的手呢？而且，为什么他拉住自己手的时候，感觉呼吸都被奇奇怪怪的感觉滞住了？ 尊将双手放进了裤兜里跟在放火的身后，与他之间有着几步之遥。他凝视着眼前走得仓促的人，不带任何的表情。 ?对了，这个週末……凌娜的生日会你有受邀吗？?尊开口道。 ?咦，你怎么知道的？?放火一直认为尊这种人和其他男生不一样，可不会去关注校园里的那些鶯鶯燕燕。 ?我班的那些朋友一直在讨论这件事情。?尊还想起今天他们讨论的时候还一直不断奚落尊对这些不感兴趣以后一定一直都是孤单的男人，?讨论得都有点烦了。? 其实在那些人高谈阔论的时候，尊坐在位置上，脑袋里想的总是放火的事情。他之前已经知道凌娜是放火心仪的女生，所以一听到凌娜会举办生日会邀请人，自然就会联想到放火的脸庞。 放火理应已经收到了邀请柬了吧？他说不定还在为这件事情自得其乐呢…… ?哦，是这样啊。?放火转过头来，一想到他能够受邀他就很自豪地从口袋拿出早上凌娜递给他的卡片，?你看！我受邀了呢！? 尊看着他手中那张很有女人味的小卡片，心里不知为何很不是滋味。他不明白这样闷闷的感觉为什么会从胸口那一处传过来，而且会越来越疼。 还带有一丝苦涩。 ?那你有受邀吗？?放火将小卡片收回口袋。 ?我和她不熟，所以没有。?尊目光变得有些冷锐。 ?也对。?他忘了素日尊和凌娜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凌娜应该不会邀请没见过什么面的人过来吧。 『换言之，就是让你去跟她告白啦。』 浩毅话语的馀音绕樑，在他脑中盘踞着，他垂下睫毛，咬了咬殷红的唇。 ?我打算在她生日那天向她告白。? 明明之前在浩毅的鼓励之下下了决定，但是在尊的面前说出这番话为什么心一阵绞痛？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之前在将情书传递到尊的手中之后的那种凄然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你是说凌娜吗。? 尊闻言，没有任何的惊讶，他的声音很冷很冷，语调也平平淡淡的，宛如深蓝色冷清的大海，寂然无息。 外表上是如此，内心的海潮一浪接着一浪拍打着独自佇立海中的礁石，汹涌磅礴的海浪浩浩荡荡地肆虐着，将礁石打出了岩缝。 他怎么会这么烦躁呢？ ?嗯。?放火看着一脸平静的他，怔怔地点点头。 ?是哦。?尊把声音压到最低，那把声音即低沉又凉薄，他斜视了他一眼，眼神淡漠得令人窒息，?那祝你好运。? 尊越来越无法忍受这样痛苦的感觉，他无力挣扎，在这片无知的情感之海中迷茫了。 放火只觉得这样的尊让人熟悉，少时他才发现到这是上一次他在梦境中看见的那一幕，梦境里的他也是和现在一样，语声没有情感，却带有一种玻璃一样的脆弱。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尊转头离开，心境很紊乱，失去了平时清晰的思路和冷静的情绪。一直以来百毒不侵的他，怎么会就为这么一点鸡毛蒜皮而惶恐不安了起来呢？ 反正，始终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站在后方的放火，寂然地凝望过去，他的双腿僵在那里。淡淡的日光之下，他眼中的背影，比之前更加落寞了。 他的心不安了起来。 ?之前不是还说没什么事的嘛……? 他暗自嘀咕了之后掏出手机一看，觉得时间有些局促，就匆匆地向另一方跑去。 #30—— 『心意难语』 《摇曳之心》 #30—— 『心意难语』 - 来到了週末。 生日会前一个小时，放火正在更衣的房间里换着等等过去的时候要穿的衣着。他卸下刚刚的衣物，正要从掛衣架拿下衬衫的时候，门恰好被敞开来了。 ?你在这里啊。? 放火听到了声音之后，身体发颤了一下，他回过头，看到尊握着门把站在门口盯着他不放。他下意识地用衣服遮住胸前裸露的肌肤，意乱地点了点头。 ?嗯、嗯。? 过了一会儿，门又重新掩了上来，听到关门声之后放火才恢復了停格的动作，他动作嫻熟地换上了衬衫。穿好了卡其裤之后他就站立在穿衣镜面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的长袖袖口卷到手肘处，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能看见一小片曝露在外的皮肤。这样的打扮在放火身上透出了一种令人目眩的少年风姿。 原本上半身他想穿一下轻便的卹衫就好，但是后来想了想又认为太过随意，毕竟今天也是要向对方告白的，穿得得体一点也会给人家好的印象吧。 放火带上了为凌娜准备的礼物，正准备离开尊的家里，刚要踏出门口时，坐在沙发上的尊突然一下子叫住了他。 ?放火。? ?呃，怎么了？? ?你真的要跟她告白吗？?尊的眼睛瞇成了细缝，语调虽然平缓却又带来了冷风一样的寒冽。 ?嗯……?放火面色稍暗了下来，红唇轻抿。 他很早就想要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尊的时候总是不会坦然，但直到现在，任何的答案都没有浮出，反倒觉得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那如果告白成功了，不要告诉我。?尊说完后，就用盛气凌人的眼神继续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机，他修长的身体颓废地蜷缩在那里，深邃的眼神失去了神采，黯淡无比。 放火觉得悵惘，眼前的尊好像变成了一个失去了需要重视的事物一般，灼热的情感逐渐被碾压机碾碎，残馀下来的只有冰和冷。 他总觉得看着这样的尊，心有着一种罪恶感的疼痛。 ?那我走了。? ?嗯，慢走。? 放火带着礼物离开了，尊缩着身子，双臂交叉，用仅剩的力气握紧手机。 他总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一意孤行，也因为如此，导致他总是会跟外界的人士產生出一道隔阂。他不懂得与世沉浮，也认为这样是可悲的，因为他不想要刻意讨好任何一个人。 他认为他的内心是强悍的，一直都坚不可摧。打个比方，他在开创频道的初期总是以抄袭之名受到各种挞伐，但那个时候他只是沮丧，并没有真正受到创伤过。 并没有任何一样事物能够阻挡他的本质……他是这么想的。就算有过一时的挫败，但那些都只是一时罢了。 如今这样内心枯竭的感受，自从他长大之后就不再体认过。 放火来到了凌娜的家门前，他在门口拖沓了半响，才鼓起勇气摁下了门铃。 原本凌娜盘腿坐在地面上滑着手机，一听到有摁门铃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就站了起来，笑晏晏地走过去为来者开门。 不料，一打开门，先来者是带着礼物的放火，这个出其不意让凌娜晃神了。 而放火在她开门之后就忍不住打量了她起来。身上白衣搭配宽松牛仔背带连衣裙，修身背带裙凸显出了她身体的前凸后翘，看起来儼然一位窈窕淑女。 ?我……我是不是太早了。?放火稍微瞄了一下凌娜后方空荡荡的客厅，发现自己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 凌娜的家与尊的家的距离颇近，步行的话十分鐘左右就可以到达了。所以放火过来的时候生日会的时间还有四五十分鐘才开始，他算是蛮早的吧。 ?不、不会！?凌娜将身子移向门旁让放火进来，?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嗯！? 放火出奇地没那么窘迫，他走了进去之后就坐在沙发上，凌娜风风火火地快步走到厨房想要倒一杯水给他。他一坐下来之后就用好奇的眼光四处张望这个安静的客厅。 其实他没有想过凌娜不是出生在财大气粗的家庭，因为依外表来判断的话，凌娜光鲜亮丽，身上还有着高雅的气质。 算是刻板印象吧。 凌娜将水端到了桌上之后也迅速坐了下来，放火喝了一口又把双手放在大腿上，坐姿僵硬。一边的凌娜瞥向他欲言又止，有好多次要开口但最后又收了回去。 放火暗骂自己，明明自己早来就是因为没人的话告白比较好办，但是真正上战场的时候却当了一个逃兵。凌娜那里也知道现在告白是好机会，不过不知为何两个人这么独处，气氛微妙得都无法好好开口说话了。 放火和凌娜都深呼吸了一口气，最后两人同时开口。 ?凌娜……? ?我之……? 声音刚好碰撞在一起，两个人立刻又收回了声。氛围这下更尷尬了。 ?你、你先说。?凌娜拨弄了一下如黑色瀑布倾泻而下的黑发。 ?哦、哦。?放火顿了一阵，眨了眨亮眸之后又低下了头，视线停留在地面上，?我一直都觉得……凌娜你很厉害，品学兼优、不管是学习方面还是运动方面都兼顾得很好。? ?我一直以来都一直注意着你，但是每次看你身边围那么多人，我迟迟都不敢接近你，只能在碰巧相遇的时候偶尔打打招呼……?这样的凌娜，让放火觉得她像是天上最瞩目的星星一样，不停地散发着勾惑人心的星光，?所以我想说……我……? 放火哽咽住话，体内的一种意念，促使他停止继续说下文。反而现在的脑海里，都充斥着尊頎长的影子，还有他的脸。 他第一次对他笑的模样、在清晨他睡得迷糊糊的模样、刚刚他垂头丧气的模样都一一地快速闪过。 疑虑的心情淹没了放火。为什么呢？为什么在要向心仪的人表白心意的时候却会闪过他的脸？ 此时的他没有想过，这只不过是心口不一而已。 ?我喜欢你！?放火最后不去抵抗了内心的意念，硬生生地吐出了这一句话，?如果可以的话……请跟我交往。? #31—— 『感到悵然若失』 《摇曳之心》 #31—— 『感到悵然若失』 - 放火话音一落，客厅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凌娜坐在那里，她的心彷彿流出了湍急的涓流，汩汩的水流不断地衝洗两岸，一点一点地侵蚀心土。 ?叮咚！? 耳边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凌娜回过了神，径自站起。 ?我先去开门。?凌娜用不平稳的语气说。 她扭动门把，心里依然七上八下的，脸颊两边也红得不像样。她知道自己太过羞窘了，或许是因为告白之前的等待太过冗长拖沓，造成自己心绪不寧，一直都焦虑不安。 如今，他主动开口了，自己却一时慌乱而无法好好去回应他。她不敢相信原来放火也是对她抱有这种想法，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事实。 这一切都只是虚言妄语吧？她心里下了这样的断言。 放火看着匆匆跑开的凌娜，颓丧地低下了头，不过只是心情变得很复杂，没有所谓的鬱鬱寡欢或是肝肠寸断。这让他感到惶惑，他以为如果被拒绝一定会失落一辈子，不过这个现象不但没有发生，反而还有一种…… 如释重负的感觉？ 放火敲了敲自己变异的脑袋，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最近自己有一种要变成怪人的倾向？ 凌娜将刚来的朋友带到沙发上，她正要准备好开口回应他的告白，但是刚要说话就马上被放火给打断了。 ?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可以收下。?放火将带来的礼物递到她面前，牵一牵嘴角，?刚刚我说的那些……你就当作我没说过吧。? 凌娜愣了愣，她凝望着放火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把唇一抿露出芬芳的微笑。 果然只是不真实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就算真的对自己有倾慕魂恋，他也不可能会真正喜欢上自己……因为自己感觉不到他对她真的有那种情感，他总是心思恍惚且漂泊不定，就给人了一种心里住着别人的错觉。说不定他的倾慕魂恋……也是针对别人的。 ?嗯。?凌娜接过了袋子，?谢谢你。? 放火望着她明媚的笑容，她的笑容就像是盛放的鲜花，让人想要沐浴在她的花香里，永远永远沉浸在里面。只是明明是同一个她，为什么先前和迄今的注视会有不同的感觉？ 迄今，彷彿少了些什么，让他悵然若失。 在尊的家里，尊依然坐在沙发上默然不语，他心中的不安感逐渐扩散至四面八方，扩散至他的整个躯体，五脏六腑彷彿也被他的负面情绪所影响而绞痛着。 ?你发什么神经？? 小玉靠在墙壁双手交叉抱着胸凝望向沉默的尊，尊稍抬起了头，不过并没有把目光移向那里。 ?没有什么。?尊吐出了无奈的叹息。 小玉走到尊的旁边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尊，又彷彿领悟到了什么的唉了一声。 ?是因为放火吗？? ?……?尊重新静默下来。 这样的静默，是否有任何作用？它无法抖去他内心的鬱闷感，顶多也只能够隐藏内心传来的疼痛。但始终那些疼痛还存在，无法平復癒合。 他和放火相处下来，是愉快的，甚至到后头还对他產生了一些曖昧的感觉，这点曖昧就像是打火机，那把火焰点燃在心中，烧得剧烈、凌乱，火光也在摇曳。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智障，只不过是因为能够从对方获得自己渴求的一些事物，就这样想入非非。他自己是不是太过不堪一击？ 他知道在学测之后，他们这段无聊的旅行也将散场，这样的感觉始终都要褪尽的。那是一定的，因为他不可能和自己一样会…… 喜欢他？ 他喜欢放火吗？ ?我真的是个怪人。?尊用细弱如蚊的声音说。 ?不，其实硬要说的话，大家都是怪人。?小玉微笑。 ?讲干话？?尊没听懂小玉要表达的意思。 小玉笑着不语一阵后，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刚刚你们的对话我偷听了一下，据我猜测，你是不是喜欢放火啊？?小玉一脸想要逼问的样子。 尊不讲话，不知道是在心虚还是在冷森森地忽视那一番猜想。不过小玉就把这个现象当作是前者了。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真是这样怎么不下手为强？?小玉认为只要喜欢的话就不要再去踌躇，反而要去好好把握它，这样的话才不会后悔。 尊听到这里，坚定地摇了摇头，脸色沉重。 ?我目前，不想要改变、也不想要去失去我们的交情。?尊义正词严。 他知道人们的友情真的连薄纸都不如，轻轻使出力道一捏，说不定就会撕出裂缝。他害怕他会因为自己的焦灼而导致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得不到想要的还失去了原本拥有的。 他害怕他们的感情接受不了这一点磨礪，所以他选择把自己身心剥离，用沉默的心情对待着他。若有一天他们就这样分道扬鑣的话，他一定又会重新回到……萧条的日子。 他当然不想要事情演化成这样。所以他选择用沉默来割捨掉自己这点无理的感情。 ?好吧，你自己决定就好。?小玉拍了拍尊的肩膀，之后又站了起来，?我先去剪片了。? 小玉离开了客厅，时鐘的滴答声彷若沉淀在滔滔巨浪的呻吟，一点一点流淌。 #32—— 『失而復得？』 《摇曳之心》 #32—— 『失而復得？』 - 生日会结束后，放火带着忧悒的表情回到了尊的家中。而坐在沙发的尊听到了声响之后立马看过去，看见放火的神情觉得有些奇怪。 他发生什么了呢？是跟告白有关的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绷紧了，还带有一种剧痛。那种剧痛让他快要窒息。放火对他来说可以比喻成一个空气，没有他他就会生存不下去。 ?你回来了啊。? 尊并没有得到放火的答案，放火只是黯然销魂地坐在尊的旁边，欲言又止。 放火刚刚在告白的时候，总会有一种逆反的心理有如雨后春笋不断涌上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他刚刚的那些告白都是不由衷的。 他觉得太奇怪了，到底他的内心有什么蹊蹺？到底是什么让他的心头荡漾摇曳呢？ 一想到这里，尊的脸谱竟然又在自己脑海里浮现，它化作一道光芒，笼罩住他的心间。 ?她……不接受我。?放火用微弱的气息呼出话语。 坐在一旁的尊听到了放火的话，一下子怔住了。 她不接受放火？难道是指告白失败了吗？ 尊暗地高兴了起来。但表面上的他并没有表态，只是装作镇定地看着放火。放火低头垂目，眼神彷若外面阑珊的灯火晃动着。 他感到徬徨无助，觉得刚才的自己不知道在干什么，那个告白的举动就好像是他的意念逼迫他自己去做的，让他觉得心头压抑。 心很烦、很乱。乱糟糟的思绪都被绑成了死结，他再也无法好整以暇。或许他不了解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吧，他想要去倾听他内心深处的低语声，不再做一个不像自己的自己。 他知道一直以来的许多事情，都是他根据自己觉得最正确的、和表面上的意思去做。当然包括上各种补习班、以及经营youtube频道。 看了这么多在平台上成功的前辈，他也能大概釐清出到底该怎么做才会比较容易出人头地，在这个平台里佔有一席之地。 不过，他却从未为自己的真正想法去着想。有时候，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才会让自己心如乱麻。 如同此时。 ?我不知道我自己的想法是怎么样的。?放火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尊看向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后，就伸出双手抱住了他。放火对这个毫无预兆的怀抱感到诧异，但他没有表现抗拒或是厌恶。尊看放火的肢体有些僵硬，连忙问道： ?你介意我这样吗？? ?不、不介意。?放火并没有拒绝。 尊放下了心，他抱得更紧，彼此的胸膛彷彿快要贴在了一起，两人的心跳愈发急促。 尊从之前和小玉的对话之中得出了自己喜欢放火的这个结论，但是他也没有打算去逃避这个事情，只是默默地独自一人去承受它。就算喜欢了，也要对方也喜欢，才能够情投意合不是吗？ 反正单向恋一直以来都是以遗憾收场的……在眾多的情爱作品中，最经典的设定莫非就是男女主角以及『备胎男』，无论『备胎男』再怎么努力讨女主角的欢心，但最后换来了什么？只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明明先前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但最后还是得凝目远望喜欢的人和其他人自立门户，跟一个傻子一样。 在这个世界上，人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会得不到，但是即便有了代价也不一定会获得同等的事物。 尊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摁着放火的头，让他埋在自己的颈窝。放火手足无措，只是用手抓住了尊的衣角，心有馀悸地跳动着。他埋在尊的颈窝里，感觉烦闷都被这份气息卷走了。 他就好像躲在了一个很温暖的窝里头，与世隔绝、高枕无忧，好像再也不用面对世间的勾心斗角一般。 ?尊……我觉得我好奇怪。?放火用闷闷的声音说道。 尊没有说话，只是用深邃的黑眸侧视他的黑色脑袋。他很想在这个曖昧的时刻对他说他喜欢他，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够这么做，他只能够咬牙切齿。 这种心情，或许只不过是少不更事的玩意儿…… #33—— 『待机』 《摇曳之心》 #33—— 『待机』 - 从小玉来探问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周了，由于小玉有公事在身，所以不得不和放火与尊告别。 而凌娜那边，由于她知道自己瞒不住幕沐的耳目，只好如实告诉她自己并没有告白成的事情。幕沐这下子抓狂了，她不断地唉声叹气，对于凌娜的表现大失所望。 幕沐和凌娜从国中到现在做了几年的闺蜜，直到高中生活啟程的时候她还是一个璀璨亮眼的人气美少女，身为闺蜜的她也只能够『隔岸观火』。但几个月前，她却向自己坦承了她有喜欢的人的事情。 ?凌娜同学，你的数学笔记……? 就在凌娜和幕沐间言碎语的时候，放火小心翼翼地打断了她们的女生谈话。 ?啊，抱歉！我忘了交！?凌娜脸颊一片炽热，她连忙从书包里面拿出她的数学笔记之后就递交上去给放火。 ?没关係，以后……记得就好了。?放火当时也很靦腆，他只是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很不争气地溜走了。 凌娜正要从羞臊回过神时，幕沐煞有介事地『哦』了一声，她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 ?你跟他苟且吗？? ?什么苟且？你不要滥用词汇好不好。?凌娜虽然恼羞，但气质依然高雅端庄。 ?呵呵呵，我说笑而已。?幕沐傻气地笑了起来，?不过刚刚的你，脸真的很红誒。? 凌娜沉默不语，她的脸更加红了。她也无法置信她竟然会在高中的时候坠入爱河，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放火，只是觉得和他有互动的时候心会跳得很快。 ?那个，小沐啊。? ?啊？? ?我总是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好像无法落落大方地和他对上眼，这样算是喜欢吗？? 凌娜囁嚅出口，而幕沐也看呆了。她知道凌娜能够和班上的男生有说有笑，但是她也是头一次看她这样谈恋爱的话题。 ?或许是呢。?幕沐对她说，?要不你找一天跟他告白吧？? ?不要啦，如果对方不喜欢我怎么办。?凌娜害怕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要是让对方知道自己喜欢他，他会不会因为不喜欢她而避开自己呢？ 凌娜告诉幕沐，一切都不要太过衝动，因为一失足成千古恨，她不想要搞得连把关係弄得密切的机会都没有。 有的时候她的座位即便有各种男性簇拥而来，她也会透过人群的缝隙中去斜视放火的一举一动。 她不知道这样的心情是否正确，但是她就是喜欢他。可以说是，毫无理由的心动？还是有其他的缘由呢？ 除了幕沐，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有心上人的事情，毕竟她是风云人物，要是她有心上人这件事情在学校被传开的话，说不定会把事情闹大。她知道蜚长流短的可怕性，所以她当然不想给放火添麻烦。 因为放火刚好也是一个有名气的人物，会受到人们的关注，有些人会私底下把他们两个组成緋闻情侣。双方郎才女貌，都是出色的人，所以对于局外人来说，他们可说是天生一对。 但其实，这样幼稚的举动，往往都会给当事人带来困扰。不过那些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又怎么会考虑到这一点呢？ 时间轴回到了现在，凌娜表情颓丧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原本及腰的长发变得凌乱，一缕缕的发丝向四面散开。她望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凌娜，不要难过啦，反正放火也不是被抢走了。?凌娜右手边的手机正开着视频通话，镜头前的幕沐想要试图安抚凌娜的情绪，她发觉到刚刚自己可能训得有点过了，便想要说些良心话挽回来，?不然你之后再找一点时间跟他说吧，不然的话……? ?不用了。?此时的凌娜用极其疲惫的声音说，?我暂时先放下吧。? ?为什么？?幕沐有些急了，她该不会要放弃放火吧？ ?最近还要面临段考呢，我都还没唸书却还要去顾及这些恋爱的东西，有点不恰当吧。?凌娜拿起手机，对着荧幕里慌张的幕沐淡然地说，?现在很夜了，我先下了。? 凌娜掛掉了通话之后把它放回床上，又再次地叹气。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能够毅然地去表白了，就算能够也未始会成功。她知道现在的她和放火的关係有点半明半昧，不适宜这样鲁莽。 所以她想要改弦易辙，选择待机继续潜伏，她不想要为她做的事情所后悔。 #34—— 『恶言恶语』 《摇曳之心》 #34—— 『恶言恶语』 - 放火因为之前都在忙着唸书的关係，所以他都把手游还是社交软体都搁置在外，没有去触碰他。这次他难得有空间，打开一看，他就被比平时庞大的信息量吓傻了。 他知道身为有人气的创作者收到的那些通知一定会比平凡人多，不过他也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如此可怕的数量。 好几百则的陌生讯息，而且最重要的是……都是一些骚扰性和具针对性的话。 『x你xx啦！』 『xxx！』 『你以为你是谁就能够这么嚣张哦！xx！』 这些排山倒海而来的恶言恶语彷彿要把放火千刀万剐，将他大肆抨击到没有自信为止，放火的忧思涌上来，但是他并没有像上次一样一蹶不振，只是默默地把一个一个给忽略掉。 算了，寡不敌眾。就当作没看到吧。 放火和往常一样忙自己的事，但是旁边的手机却从未停息地一直发出讯息通知的声音，放火忍受不了，想要直接关掉的时候恰好被尊发现到了。 尊从门外走进了房间，他望向放火手上的手机，手机桌布的通知那行显示了惊人的数量。他皱了皱眉头并且走向前，心里严重怀疑放火被垃圾讯息给骚扰了。 ?你的手机怎么了？?尊来到放火的旁边。 ?没什么！我的手机并没有什么东西……? 放火遮遮掩掩地将手机护在手中，他不想要给其他人看到他这样被恶意攻击，若是被尊知道后，他会有什么感想？ 这些东西，即使头大也只能任他们恣意妄为，鑑于网络世界的开放，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总不能够全面阻止他们。就算阻止了，平息了一段时间，还是会出现的。 放火这样无用的隐瞒只是欲盖弥彰，让疑点在尊的眼中不断扩大。 ?拿给我看一下。?尊决定一探真相。 放火愣了愣，他看向尊，只见尊正用冷冰冰的眼神看向他。他知道再违抗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把密码解锁后将手机交给对方。 尊滑了一下那些垃圾讯息，眉头越皱越深，过了一会儿，他茅塞顿开，彷彿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我知道谁是发这些垃圾讯息给你的罪魁祸首。? ?啊？? 放火茫然不解，他不知道尊为什么会看出做这些事情的人是谁，难道是因为他自己已经有了一些体认了吗？ ?是欣瑜做的吧。?尊把手机归还到放火手上，?因为只有她，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更何况她现在又在针对你。? ?你又怎么知道？?放火难以相信，使用网络的人这么多，当中当然也有各式各样的人了，怎么能够一下子就下断言是欣瑜所做的呢？ ?之前我有一个朋友因为不小心撞到了她，过了几天之后他就发生和你一样的事情了。?尊勾起嘴角，?而且那些账号……都是一模一样的。? 放火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他低下了头来，过去的那些奚落不带一丝感情地落在他的身上。欣瑜的奚落总能够一针见血，让放火直面地受到了伤害。 不过他已经明白了，作为创作者，应该要学会去沉着接受这些，反正人生的际遇有好有坏，无论是哪一份职业都会有辛苦的地方吧？ 他需要拥有千锤百炼的心，让他自己不再会为这些芝麻小事难过。是的，都只是小事，它并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生活中多出了一把反对的声浪，没什么的吧。 作为自己，艰辛地走上去，这才是人生的道路，不是吗？ #35—— 『近在眼前的覬覦』 《摇曳之心》 #35—— 『近在眼前的覬覦』 - 段考的前一週，每个班级上基本上会分成两派：学习派和浮云派。 学习派的学生们，在下课时便会和几个朋友一起分秒必争地进行自习。他们有的整理和补充课堂上的笔记，有的则是在巩固旧知识。平时富有玩心的学生，在这一派的话则会完全收敛，进行学习的活动。 浮云派的学生们则是把段考这事当成了微不足道，甚至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们不重视他们能否考得好，只是避重就轻，继续做一些平时爱做的事。 尊和放火属于学习派，尊本身就不讨厌学习，所以他当然会想要把学业搞好。而放火这里则是想要带上光鲜亮丽的成绩让父亲浮现出欣慰的笑意，同时也让爷爷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他知道他从读书中找不到快乐，这样逼迫自己学习只会让自己痛苦，但是为了给未来铺陈一个轻松的道路，他只能够沉着气地读着。 对于即将迎来的段考，尊和放火不得不暂时将youtube频道放在一边，并且在几天前的影片说明了最近要应付段考的情况。所幸的是虽然有一小部分表现出了不甘，但大部分的观眾们都愿意等待他们的归来。 这日，尊和放火的社团活动结束之后便会到图书馆的k书中心进行晚自习。他们认为在校学习的话就比较容易专心致志，不容易被自家房子的一切诱惑给纷扰。 放火并不是辩论社的一员，但是他却需要陪伴尊来到活动室里不知道干什么。反正他对辩论知识即一窍不通又意兴阑珊，所以他总是坐在课室里靠窗的位置，在学长的口沫横飞下完成老师佈置的功课。 辩论社的社员本来就不多，再加上还有几位不怎么出现在活动室的『幽灵社员』，有时候的活动室就会显得有些冷清。但是就因为如此，社员之间相处得甚是融洽。 ?当我们辩论要质疑对方时，我们需要有足够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充足的资料……? 无论是帆布鞋走在地面微不可闻的摩擦声，还是偶尔会传来的低谈声，并没有打扰到放火的心神。他知道自己必须百分百专注在唸书上，他一旦分心就无法好好汲取知识了。 不过，由于过程中太过沉闷，睏意使放火无法继续温书，他垫了本书、枕在双臂侧过头便伏案而眠。 社团活动结束后，大家依然先移步离开教室，只剩下了背着包的尊和睡去的放火。尊走向放火的位置，正要叫醒他时却不知觉地、再一次地失神在他的睡顏之中。 上一次的放火靠着他睡去，这一次的他趴着入眠，尊禁不住去靠近放火，并且一点一点地拉近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明净的窗外，阳光洒落在睡着的放火身上，他柔和的表情彷彿带着蛊惑尊的气息，让尊蠢蠢欲动了起来。他缓缓地俯下身子，一手抓住椅背，全神注视着在那泛红的鼻头下致命的丰唇。 这样的红色，对于尊来说是一种不可抗力的覬覦。于是乎他藉着他的睡意，正往自己贪恋的嘴唇贴上。放火的呼吸声越近，尊的心跳越来越快。 在他快要吻上之际，放火的手臂有了动静。尊被吓得放开了手缩回了嘴唇，往后退几步。 放火醒了。在他醒来后的第一眼所看到的，便是倚靠着椅子低头看手机的尊。尊很快就换回了平时神态自若的样子，彷彿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干嘛不叫醒我……?放火揉了一下眼睛，伸直双手往后伸展，用迷糊的声音说道。 ?我有叫了啊，只是你一直不要醒来。?就算是谎言他还是能够不带慌张地叙述。 放火在座位上发呆了一会才站了起来，他带上自己的背包，声音囁嚅：?……走吧。? 他越过尊的身子，刚醒来的他步子有点不稳。尊跟在他的旁边，沉默着走出了活动室。 #36—— 『计划』 《摇曳之心》 #36—— 『计划』 - 由于段考近在眼前，放学后的图书馆甚是济济一堂，他们来到了k书中心，在门外刷学生证签到后便踏了进去。 k书中心里的日光灯映得光明，在里头苦读的人数不少，却依然维持着空间内的安謐。这样舒适的读书空间，相信是许多人都趋之若鶩的吧。 尊和放火根据讲台看板的座位表到他们所订好的座位入座，放火坐尾边的位置，而尊坐在放火的一旁。殊不知，在尊另外一旁的位置，坐着他决绝用冷眼看待的她。 ?今天我想要看完我的生物和数学。? ?嗯。? 听到自己迷恋的声音，尊旁边的少女稍抬起了头，她用眼角的余光往旁边一瞥，发现到是她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坐在一块，嘴角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她先是装作没看见地移回怀有叵测的视线，再缓缓推开椅子，来到尊的身后娇声道：?真巧。? 尊和放火闻声都回过了头，尊一看到是欣瑜后，表情只有淡漠。她就是那位让放火遭受恶言恶语的始作俑者，这样幼稚的事情除了她以外他想不到还有谁会这样耗尽心思了。 看着自己偷偷喜欢的人这样陷入无故的泼妇骂街中，他当然会被慪到生气。 ?你有什么事？?尊冷声回道。 ?没什么，只是打招呼而已，毕竟同学一场。?欣瑜媚笑，?虽然我喜欢你。? 这样露骨的说法并没有撼动到尊，他只是毫无兴致地扫了她一眼之后，便看回了面如土色的放火。放火微张着嘴巴，眼睛张圆，全身的细胞都收紧了。 其实他也能够从之前欣瑜对他说的话顺藤摸瓜地推测出她是喜欢尊的，那个时候的他却只是表现得有些莫名其妙。当时，被压榨在她显赫的声势下，放火只是唯唯诺诺。 如今，欣瑜却能够在尊的面前没有避讳地表态，那也或许说明了尊是明白她的心意的，但是有没有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想到这里，放火想起了之前有人递给他让他转交给尊的情书，那情书有很大的可能是欣瑜的。尊收到了她的情书之后，又怎么回应她这确凿不移的心意呢？ 放火呆呆地凝着尊，尊皱了皱眉，心里想说看到了针对自己的人他一定会无地自容吧。 ?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打扰我，这里是k书中心，话不要那么多。? 语毕，尊便塞上了摆在桌上的耳机，捧起书本手不释卷地看了起来，摆出了一种要和这个世界划清界限的架势。他这个人觉得琐事能避免就避免，以免自寻烦恼、庸人自扰。 被冷落的欣瑜心里產生不忿，但也没办法。她只是气呼呼地回到了她的座位上，胸臆在运筹到底要怎么打破他那冰冷的城墙比较好。而放火也不敢去打扰尊，只是跟着温书。 三个人尷尬的气氛为这个安静的读书空间带来了散不去的诡异气息，尊始终都保持沉着，放火因为欣瑜而有些心神不寧，欣瑜则是像是有着什么算盘一样，正托着脸颊冷笑了几下。 藏在窗帘后的天空趋于漆黑，许多学生陆续离开，不知不觉剩下了他们三个。恬静的环境内，最沉浸在其中的尊默默抬头，摘下了耳机。 ?放火，我肚子有点饿了。? ?誒？那……那我们回去吧。?放火看时间也不早了，想说不如在路上吃一顿好了。 ?可是我要唸的还没唸完，不如我买点东西回来吧。?尊站了起来，将手臂伸向背后用力拉松松筋骨，话音刚落欣瑜同时站了起来，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不能放过。 ?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我想要顺便回去了。?欣瑜主动走过来。 ?为什么要跟你一起，不会自己回去吗？?尊这里当然表现得很不满，他对于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觉得有些反感，明明自己已经跟她说他不喜欢她她却偏偏要纠缠不休，会让他感到烦躁。 ?我妈讲我一个女的不能够一个人晚上回家，要回家也要至少让一个人陪着我。?说罢她想上前拉着尊的手，但尊只是想要打发地掉头越过她的身子，?那就走吧，放火你就留在这里。? 放火只是远远观望他们一男一女离去的影子，忽地耳边又回响起了欣瑜的话语。 『虽然我喜欢你。』 清晰可闻的声音轻碰他的心底，令他微微颤抖，他无法制止这样的悲哀感迸发，只能任其不断地作痛。捏紧这份雪花一般的寒凉，它化作呼吸，每一次的气息都带上冰凉。 他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却事与愿违，脑袋只是不断地被折磨。 尊走在路上的步调很快，很快地他就走出了校园。欣瑜跟在后头，她拿起了手机，在键盘上利索地敲了几行字就发送过去。 『我出来了。钥匙到手了吗？』 『到手了，现在我们要去那边。』得来的回复。 欣瑜窃笑了起来，她将手机放回她的背包之后就紧随着尊来到了便利商店。 #37—— 『痛苦的所在』 《摇曳之心》 #37—— 『痛苦的所在』 - 便利商店的各个货品都摆得五花八门。尊一手提着购物篮，打量了眼前卖的畅销的人气商品，再低头看了眼货架下层的点心，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你怎么选得这么久啊？?跟在尊后面的欣瑜也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找不到我要买的。?尊摩挲了一下新品陈列专区的标籤，又到其他的货架寻觅那样东西的踪影，?那可是放火最爱吃的，要是他吃不到铁定难过了。? 原本亦步亦趋的欣瑜一听到后面那一句，下意识地止步几秒，成熟的神色顿时黯然了下来，玻璃般透彻的眼球含着旖旎的悲凉。 冷酷的皮囊下，却藏着一颗很柔软的心。为他人柔软的心。 ?是哦。? 漫声回应了一句，欣瑜只是垂头丧气地走了上去。而尊没有看见欣瑜的异样，只是自顾自地细心挑选着要带回学校的食品。既然没有放火最爱的就买别的吧，聊胜于无。 在柜檯结了帐后，尊阔步走出了各种香味縈绕的便利商店，想要赶紧送完欣瑜就回到放火那边。他见欣瑜还没有走出来，双手放在口袋内，驻留在门口等了一阵。 不久，自动门敞开，便利商店里的灯光洒在了尊身子的一侧。他双眼望去，只见欣瑜两隻手拿着装了茶叶蛋的透明袋，其中一袋还热情地递了过来。 尊凝视着欣瑜很淡的淡笑几秒，说了声『谢谢』就欲拒还迎地接过去，就算很客气地拒绝几下也应该浇熄不了她的热心，这样也算是省下麻烦了吧。 一排排的路灯彷若明亮的珍珠佈满了这个有些单调的街道。宜兰这里本来就比较不繁华，所以经过的路人和车辆都不多。最近天气开始转凉了，夜风也有些冷了，刻意把裙子穿得很高的欣瑜当然也躲避不了风寒的袭击。 尊吃着欣瑜给他的茶叶蛋，由于它还是热乎乎的，显着的香味不停地挑逗他的鼻尖，吃下去的时候也非常的入味，算是挺好吃的吧。 ?我有点冷……? ?那就走快点吧，避免受更多凉。? 欣瑜更加万念俱灰了，她以为如果自己主动提出求关注的话他应该会赏赏脸上前寒暄呵护她，不过这下看来他是纹丝不动的了。 或许自己，不存在他的眼里吧。 欣瑜步伐缓慢地走着，她不希望她就因为他的冷漠而错过了他。她喜欢他，也是因为他这样与一般女生若即若离的个性，这样的男生，让她想要把他作为禁臠，佔为己有。 可能这样会让她觉得拥有安全感吧……过去她已经被不少的男生告白，但那些都不是她所渴求的。她所渴求的，是一个能够给他安全感的、一个靠谱的男人。 她发自心底认为尊就是她的理想型，若是太过瞻仰前后，那很容易就会错过难得的事物。餐桌上的珍饈即使是不属于自己，自己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去争取不是吗？ 欣瑜的家也不算近，步行了快要半个小时才到达。欣瑜的家是一栋三层楼的透天厝，在最高楼层的旁边还设有阳台。整体风格别树一帜。 尊把欣瑜送到了门口，在他正要不带留恋地掉头就走时，欣瑜叫住了尊。 ?等一下。? 尊没有完全回头，他只是斜视后方的欣瑜，没有开口，似乎在等待欣瑜的话。 ?要不要趁这时来我家坐坐？?欣瑜抱着一丝希望，想要拥有和尊独处的机会。就算他冷眼对待她，她还是想要藉着她永不熄灭的热烈之火将他这冰冷的躯壳给融化。 反正，男人总是对抗不了女人的，是吧？ ?不用。?果不其然他果断拒绝了她，?我还要回去学校的。? 欣瑜看着他冷峻的背影，冷笑了一下。这时，冷风搔弄着她耳边的发丝，冷落的夜晚里，她幽幽地问了一句：?你有喜欢的人吗？? 尊闻言，只是不作声地硌紧牙根。他喜欢着放火，但他对这样萌生的感情感到迷茫。他迟疑着，他应该这样喜欢他吗？ 他的全身都感到寒冷，微微瑟抖了一下后他决定选择不回答。在他决定充耳不闻之际，欣瑜又再说话了。 ?喜欢人很痛苦吧？? 尊握紧放在身侧的拳头。或许吧，或许喜欢一个人很痛苦吧。喜欢一个人，就会把那份覬覦投在那个人身上，但是一旦无法如愿以偿，自己又难过到无法自拔。难过又如何？只能够自己承受罢了。 他对他触不可及的感情……也只不过是自己纯粹的任性。放火是人不是物件，他又怎么能把他将自己牢牢地带在自己身边？一厢情愿真的没有价值。 ?你有喜欢的人，但是你确定那个人也喜欢你吗？?欣瑜凄凉地笑了起来，?就好像我现在喜欢你，但是你却不喜欢我一样。? 喜欢演绎出了什么？是忧伤吧？ 喜欢演绎出了什么？是痛苦吧？ 喜欢演绎出了什么？是善妒吧？ ?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总之我要走了。?尊带着颤抖的内心一步一步地走远了，却在走的时候放火所拥有的温存划过了他的眼帘、以及心脏。那些浮生若梦一样的画面，映在眼前。 顾盼流眄？意乱情迷？软玉温香？ 不可能的。 #38—— 『温柔？ 』 《摇曳之心》 #38—— 『温柔？』 - 孑然一身的放火已经没有多馀的心思去整理桌上的那些笔记。他趴在桌面上，眼神空洞地斜视着旁边空荡盪的位置。 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闷闷不乐地站了起来，并且走向了广播器旁的那一排窗户。他拉开了遮光窗帘布，看着窗外，沉沦在这个被寂寥纵横交错的景色里。 他不晓得这样的感觉算得上什么。算得上悲慟吗？可能有点夸大了，不过这种感受……目前是否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他想起了尊清秀的面貌，想起了尊偶尔会吐槽的詼谐幽默。最近的他，竟然已经不知觉地陷在了其中，从一开始的略些犯怵到现在的…… 是什么感觉呢？难道只是好感而已吗？如果只是单纯有了莫逆之交那么为什么在看着他和欣瑜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会有一种蛰伏在心里的野兽突然甦醒，大力地啃咬着五脏六腑。 放火执拗不住自己不去想那些让自己苦恼的事，他叹息，觉得这里的环境太过寧静令自己有些不安寧，便想要打开门走出k书中心到学校附近绕绕。但是出于意料的，在他要扭动门把的时候，门却很牢固地锁在那里。 ?咦？? 放火疑惑了一下后，又往他这里拉了一下，发现还是无法打开。他六神无主，心脏加速了跳动。 怎么会锁着了呢？ 放火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个头绪来，现在这么晚了学校附近也没有人，窗户外也有防护网罩着无法跨出去。在无奈之下，他决定拨打给尊向他求救。 尊这时正迈着大步走在赶往学校的路上，他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发现到是放火打来的。他望着手中的手机，竟然无所适从了起来。 喜欢一个人，痛苦吗？ 回声再次地在耳畔徘徊，难以名状的痛楚涌了上来。 似乎有人说过，喜欢就要懂得放下，但是真正要实践的时候，真的做得到？ 或许，放下是一种释放，能够让自己逃逸出荆棘满途的感情之路，不再跌跌撞撞、遍体鳞伤。但是，对于他来说真的是这样吗？攥紧，会痛，放下呢？那份痛楚就会伴随着感情消失吗？ 这就好比说手里握紧一个玻璃杯，想要盛上滚烫的热水却不小心满溢出来灼伤了手。一旦放开来，玻璃杯便会从手中滑落，落到地面上发出鏗鏘的声响，透明的碎片也向四处迸发。 这样一来，不仅热水洒了一地，玻璃碎片也会扎伤自己的脚板，血液流出，火辣辣的疼痛窜上。放下对于一些人来说真的比较好吗？ 尊迟疑了一阵才接起了电话，电话另一边却是放火不安的语声。一听到放火说自己被困在k书中心后尊就义无反顾地跑了起来，他边喘息边说自己会想办法帮助他。 长大后的他从来没有这样为他人这么紧张过，形影也从来没有那么的不稳重过。 他迅速地跑到了k书中心的门口，透过防护网的缝隙能够看得见在里面坐立不安的放火。他敲打了一下防护网製造声音，果不其然引起了放火的注意。 ?尊！?放火见到尊后，飞跑过来手贴上了玻璃窗，心惊肉跳的他这时终于有了几分喜悦。 尊左右踱步踌躇了一下，他蹙眉看着放火苦思冥想，最后决定用暴力解决。只见长腿一抬起，便卯足了劲往门把手下方踹了上去，但因为是实心门，较难踹开。 放火在窗边看过去，一听到那声踹门的巨响被震慑得有些颤栗，他不知道尊这样做的话正不正确，要是被校方发现是他破坏的话…… 尊没有放弃，他继续往同一方向踹着，门扇颤动着，不停地承受着尊的无情攻势。好几次的前踢后，他察觉到门有向内弯曲了一些。尊大喜，想要用最后一脚把它踢到松散。 不过在他下脚之前，就有一把带有责问的声音制止了他。 ?你们在干吗？? 一道强光从尊的后方照了过来，白色的强光铺盖在那部分的墙上，原本暗淡的影子在强光的笼罩下顿时清晰了起来。 尊和放火都循着声音看个究竟，来者年过半百，穿戴短袖军便服和大盘帽，手上还持着一隻手电筒。他目光犀利地看着两人，放火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教官，他被反锁了。?尊如实回答他。 ?反锁？?教官半信半疑。 ?刚刚我有走出学校，那时留下了他一个人，可是在我离开之后他就被反锁了。?尊陈述了刚刚的那些实况给教官，而教官听了后只是在凝想着什么，静静地倾听着尊的口述。 ?我在快八点的时候有在教官室小憩了一会，不过在之前我记得除了你们还有几个女学生在。?教官说。 女学生？尊沉思了起来，他记得快八点那个时候正是他和欣瑜离开学校的时候……说到底，他其实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欣瑜要请求他送她回家。平日欣瑜不会随便去打扰到他，放学的时候也是自己回去的……在面对欣瑜的时候，他是不想忍受她那颗牛皮糖才顺她的意的。 该不会欣瑜在这个时候偷梁换柱，将放火给反锁在里面吧？ 之后，好在教官善解人意，拿了裤兜里的钥匙解锁了门后只是说了几句要他们不要太晚回去就走了。放火连忙低头道歉，内疚在脑海里翻来覆去令他难受。 ?不用道歉，是说你在知道被反锁前有看到门外有谁吗？?尊双手搭在放火的肩，深黯的双眸中带有了慍色，他是在气那个要反锁放火的人。 放火和他对望了几秒之后，呼吸一紧，当口他别开头，只是说了声『没有』。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 打量了放火半响，尊才渐渐地放开了他的双手，他轻轻地摸了一下放火的头之后就向楼梯口走去。 ?我们走吧。? 就算只是那一瞬间，也足以让放火迷惘。冷冷的风际使跌跌撞撞的感情覆盖上一层薄薄的膜，他那一瞬即逝的温柔，漫到他柔弱的心尖。 或许，那是温柔？或许，他内心的一处是温柔的？ #39—— 『探访』 《摇曳之心》 #39—— 『探访』 - 尊来到教室时，发现欣瑜的位置是空着的。但那个时候的他没有想太多，只是淡然自若地坐回自己的座位，拿出自习要阅读的读物。 ?朱同学。?一把声音呼唤着他，尊下意识地抬头，发现到一位很眼熟的女同学站在他的座位前。他看了一眼少女的面容，便一下认出是跟在欣瑜旁边的其中一个姐妹。 ?干嘛？?因为本身就对欣瑜没有好感，他对她也抱有了成见，语气也不是很好。 ?你也知道……今天丁欣瑜没有来吧？? ?她有没有来干我什么事。?果然是提到她的。想到这里，尊就丧失了所有的兴致继续听下去，他原本想要漠视她，但这样冷漠的样子触怒了那位欣瑜的姐妹。 ?你不要以为我们的欣瑜喜欢你你就能够摆出不可一世的面孔。?她愤怒地拍下了桌，尊被震慑了一下后再看过去。 有的人因为好奇而向尊位置的方向看过去，但没有人敢上前斡旋，彷彿是受到了什么势力阻碍。 ?欣瑜因为昨天受到了风寒，鼻塞流涕，身体状况不佳。?少女说着欣瑜的病情，?欣瑜要我跟你转达，说是要你去看看她，这样的话她会很高兴。? 要去探望欣瑜？他为什么非得要这么做？ ?我不去。?尊二话不说直接拒绝，他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少女声音也冷了下来。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才对吧，为什么我一定要去探望她？? 真是不知所云。尊心里思忖。 ?昨天是你送她回家的对吧？?少女悻悻地辩解道，?昨天她受风寒的时候，你却对她漠不关心，虽然你不喜欢欣瑜，但也不至于要这么铁石心肠吧！? 昨天他只不过是送她回家而已，需要动摇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做人就需要那么心软吗？对于谁都寄予同情，不累吗？ ?既然她体质这么弱，那么她本来就不应该在这么冷的天气走在路上作死。?尊依然选择冷眼旁观，?跟我一点关係都没有。? 少女见他并不是那么好说服，只好拿出了杀手鐧。欣瑜在和她沟通的时候有跟她说过要如何挟持他比较好，不过她却有说在逼不得已之下才可以动用它。 ?话说那个放火……可是欣瑜的眼中钉呢，有让她看不顺眼的东西是不是要好好处理一下比较好……但或许让欣瑜开心一点，她就可以试着视而不见。? 这一句话果然抓住了尊的软肋，原本冷酷的他整体散发出了幽暗的气场。 ?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尊聚拢起眉头，嗓音粗沉，?他和这件事没关係吧。? 不知为何，只要一攸关到放火的事情，他就会想要去参一脚，甚至还会想要失控。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很沉稳的人，平衡的心也渐渐为了一个人而偏移了。 ?但是很可惜，欣瑜不喜欢他，自然会牵扯进来了。?一见到尊脸色不好，她也乐了。 尊咬了咬下唇，黑着脸缄默地看着他的桌面，而少女则是从衬衫口袋抽出了纸条之后放在了尊的桌上。 ?这是欣瑜家的地址，放学后就过去吧。? 少女瀟洒地离开了，尊沉默了一阵便捏起了那张纸条，看了纸条上所写的地址，独断专行的那双冷眸变得孱弱了起来。 让他胆怯的，就是那个几乎不可能的人吗？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放学时，他佇立在放火教室的门口，放火很快就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他和他的几个朋友道别之后就来到了尊的面前，脸上掛着的还是平时那样傻憨憨的笑容。 ?我们走吧。? 放火想要走在前面，走了几步他觉得诡异，掉头才发现到尊没有移动脚步。他看着尊不对劲，上前暖暖地慰问了几句。 ?放火。? ?嗯？? ?我待会要去欣瑜家。? 放火的眼睛充满了静默，心头的温度急剧下降，变得寒冷。为什么要去欣瑜的家呢？各式各样的胡思乱想在这一剎那忽闪而逝。 ?今天欣瑜生病了没有来，我想要你陪我一起去看望她。?他连忙补下了这一句，就像是生怕放火误会什么一般，?我们一起走吧。? ?哦……好。?放火想了一下之后就走在尊的旁边正要离开学校，根据尊手上的纸条到欣瑜的家去。 尊和放火并肩走着，途中尊总是会忍不住瞥向放火观察他的面容，虽然只是一致的脸，却总是不停吸引着他。他想要抖落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要挽回之前纯净的时光。 然而，这些意念上的阻碍只是杯水车薪。他在他身上竟然学会了贪恋、眷恋。上课开小差的时候，脑子里尽是他的身影。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觉，在他对他那殷殷眷恋中，带点了忧伤。 放火怎么会喜欢他呢？『两情相悦』这回事应该轮不到他吧…… #40—— 『单向的心情』 《摇曳之心》 #40—— 『单向的心情』 - ?我真的不要紧吗？? ?蛤？? 前往欣瑜家的路上，放火疑心重重地拖着脚步走着。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口提出了他担忧的事情。 ?欣瑜她不喜欢我，要是我到了那边，被欣瑜下了逐客令该怎么办？?放火攥紧握着肩带的掌心。 尊看向放火，见他不安地畏缩躯体，他于心不忍，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的温和，试图驱散放火身上不安的气息。 ?有我在，没关係的。?他信誓旦旦地一手搭上了放火的肩膀。 放火愕然看过去，和他对上了眼，差点失足坠入他沁人心脾的声音里。肩上的那隻手感觉得到是暖的，平淡的温暖直窜进心脏深处，一点一点散开来。 ?我指的是只要我跟她说一声就好，你犯不着为这点小事担心。?尊连忙回过头，粉饰掉他语中透露出的丝丝情意。 放火有些茫然，但过了不久他又回过了神，说了声『好吧』之后就继续迈步。 来到了欣瑜的家，尊上前敲了几下门。迎上前打开的人是上次给放火情书的少女，她稍瞄了一下两人，淡红色的嘴唇一笑，面带善意地将他们请了进来。 这里的客厅打理得乾净整齐。少女带着他们上了楼，来到了二楼的卧室。 二楼卧室灯光明亮，整体散发着恬淡的气息。圣洁的白色大床上，躺着脸色苍白的欣瑜，疼痛不已的脑袋使她无力地闭着眼睛，弱不禁风的身子陷在厚厚的棉被下。 大床旁边坐着关怀备至的两位少女，她们身穿制服，看起来也是刚刚从学校赶过来的。 ?欣瑜，你的尊来了。? ?咦！为什么他也会在这里？? 一位少女顰眉并上前，气呼呼地对带尊和放火进来的那人责问了起来：?你不知道欣瑜不想要看到那个人吗！? ?对、对不起。?她卑躬屈膝地低着头，不敢去面对如狼似虎的少女。其实她内心总是认为放火不是什么奸佞，也没有对欣瑜做过什么事，根本没有必要有这么深的仇恨。 但是，要是敢忤逆她们的话，说不定会挨骂、遭到她们的排挤，说严重点还可能会身败名裂。 尊看不下去无理的少女，上前说道：?她只不过是请我们进来而已，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根本不应该遭到非难吧。? 少女想要开口驳回，但在这个时候一把微弱的声音让她戛然而止：?想吃点厨房的粥……不如尊你去拿给我吧。? 尊沉默了一会，原本不打算服从，但看在她身体发虚的份上，还是放下书包掉头离开了房间。而放火看着尊离开了，也没有那种底气一个人逗留在这里，所以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厨房和饭厅是连在一块的，它们中间只隔着一片玻璃拉门。虽然厨房所佔的空间较狭小，但厨房设备依然俱全，中间还有着设计入时的吧台。 尊走到砂锅面前打开了锅盖，热烟腾腾地冒了出来洒在他的脸上，内容物是稠糊的白粥，表面还撒上了切细的葱白。他拿起了厨具架的汤勺，将粥盛在了陶瓷碗上。 放火在一旁看着尊盛粥的举动静默不语，而尊盛好了之后将汤匙放了下去。在这样安謐无人的环境下，放火开了口。 ?为什么你能够在喜欢你的人面前表现得那么泰然自若呢？? 尊循声望去再移回视线，随即他用很淡的表情回话：?她只是喜欢我罢了，我为什么要表现出丝毫的异样？? 也是，依尊的阳刚之气，别人对于尊的感情他或许也能够视而不见吧。换作是放火的话，他会如何是好呢？说不定他会在他人面前表现出了隐隐约约的不安和罪恶，因为他会觉得这样亏待对方的爱慕之情，算是一种对方精神层面的屠戮。 他无法像尊一样，完全把对方的感情置之不顾。 ?反倒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小心翼翼的。?说到这里，尊握着瓷碗的手颤动着，?即使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自己还是会放不下。? 喜欢的人面前？尊这样说，不就表明了他有喜欢的人了？ 放火禀住了呼吸，忽地觉得自己变得孤独了起来。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此的空洞苍白。他只不过是正在追随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恋爱，这个结果也仅仅是咎由自取。 ?放火。?尊抬头，用深沉的语气说，?如果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的，你会有什么反应？? 是个男的？放火一脸讶然，甚至还有杂七杂八的想法在那一瞬间想过。不到一秒，自卑感又将他的幻想敲碎，拉回了现实。 不要以为自己喜欢的人也一定会喜欢自己。恰好互相喜欢什么的，可不是一件信手拈来的常事。 ?我认为，是男还是女的不重要吧。?放火浅薄地笑着，?重要的是，只要你喜欢对方就好了，就算这份心意无法传达给对方，靠着自己这份喜欢的心情苟延残喘……也很痛苦，但是，喜欢就是喜欢。? 尊倾听着放火所说的这些话语，一丝丝的酸楚涌了上来。喜欢就是喜欢，一种可笑的心情，或许就是如此吧。 它只不过是一种单向的心情。 ?对了，你喜欢的人是谁啊？?就算知道不是自己，放火还是忍不住问了。 尊没有说话。他怕万一这一句话一道出口，就会撼动到接下来他和放火的朝夕相共。他端走了那碗粥就快步离开，而等不到回覆的放火有些焦灼地跟在后面。 ?呃……不能说吗？? ?对，不能说。? ?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能说。? 尊抿了抿唇，深沉和混沌映在眸中。那种想要说出口，却又不得说的纳闷心情，他真想要一口气埋在坟塋里，把它遗忘。 那个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41—— 『暖渐渐溢出』 《摇曳之心》 #41—— 『暖渐渐溢出』 - 他们回到了卧室之后尊就将粥端到了欣瑜的面前，示意要她自己吃。但是欣瑜却只是用虚弱的表情看着热腾腾的粥，再将目光聚焦在尊的脸上。 ?干嘛这样看我。?尊冷冰冰的不给些情面，他认为他这样服从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欣瑜她现在头晕得只能躺着，怎么能够坐着自己拿碗啊。?一位长得较清秀的少女抱着胸用不好的语气说。 气氛随时随地都会被尊冷硬的脾气和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姐妹给凝固。为了转圜，放火不惜上前接过了尊手里的那碗粥，跪坐在床沿，舀了一口。 ?不如我来餵你吧。? 尊对放火的举动感到非常的意外，他没有想过即使欣瑜对他嗤之以鼻、甚至是恶言相向，他却依然这样温柔地对待她。 为什么呢？明明他就因为她的那些话语而中伤过，不是吗？为什么能够不带一点仇恨以及芥蒂？ 身体虚弱的欣瑜看到这无论谁都无法想像的一幕，睁大了双眼，眼前表情温润的放火让她的嘴角向下咧和横起了柳眉。 气急攻心之下，欣瑜大力挪开了他手中的那碗热粥。 ?噁心死了！? 哐当！ 碗裂成好几半，发出了声响，内容物也洒得他满身都是。放火只觉得被粥洒到的地方有着热辣辣的疼，让他倒抽了一口气。 欣瑜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噁心，就算她用很糟糕的态度对待他，他却还是一副温柔敦厚的老实样。不受她影响的他，总感觉是一个心有城府的人，非常噁心。 但岂料，放火仅是不想和别人树敌，只想要和她好好相处而已。 尊见状立即跪在放火旁边查看放火的伤口，他双手上的一大片皮肤被烫得红肿，而长裤也被热粥弄得湿掉了。 ?你到底在干吗！?尊抬起头，用极其冷冽的眼神看向同样横眉倒竖的欣瑜，怒火顶上了脑子快要把整个脑袋给灼伤，?即使你讨厌他也不需要这样吧！? ?算了……?放火咬着牙缓缓起身，?擦药就行了。? 说完，他就步履趔趄地走了出去，在跟上放火之前，尊瓮声瓮气地对欣瑜道：?你这样傲慢无礼的性格令我很讨厌，所以别再妄想我喜欢你了。? 尊带上背包走了，房间里除了看呆的少女们以及地面上的一片狼藉，还有神情绝望的欣瑜。刚刚她面对的尊，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她做错了什么？她还是无法意识到她到底是哪一点惹怒了他，因此迷茫的她心底的无力感宛如被打翻的墨汁渐渐蔓延开来，沾染了整个心扉。 尊先是扶着放火来到了浴室，再用凉水冲洗被烫伤的地方让它降温。为了确认衣内的伤势，他决定帮放火褪下他的衣物。尊低着头专注地解着釦子，放火胸前光滑洁白的肌肤映入他的眼帘。 放火坐着身体向后倾，将双臂撑在两侧。凝视着尊为他解釦子的光景，他红了脸，像是被闷在烤箱一样。他甚至还感觉得到那不易察觉的鼻息不停落在他的胸口。 心脏的律动一点一点攀升，放火快要屏住了呼吸。 ?等一下……我……自己来就好……?放火用零零碎碎的声音对他嘀咕了一句。 尊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与放火面面相看，看着他的表情，有些错愕。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放火他是不是……害羞了啊？ ?啊、嗯、好，你自己来。?尊立马松开了手，脸颊驀地浮出了两朵浅浅的红晕，看着放火耳角泛红、散发着鲜美气息的潮湿躯体，心底彷彿有什么正在横衝直撞。 该不会是…… 尊大力摇了摇头，尝试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必须要学会克制住自己，避免由于自己的无心之过而毁了他对他的情谊。 ?尊。? ?啊？? ?裤子……也要脱吗？? ?嗯，不过不用脱完，只要脱有烫到的地方就好了。? 放火将长裤拉到了膝盖处，尊端详着他的大腿，幸亏并无大碍，只是被烫到的地方有点发红。 ?你现在还会痛吗？?尊单跪着，语中带出了温柔的气息，低哑的嗓音像是会蛊毒放火一般，让他沦陷。 放火摇了摇头，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柔情荡入心中，繾綣地于心海里独舞。 ?那我去给你找药。?尊站了起来，一个箭步衝了出去。 放火坐在潮湿的地面上，若有所思地看他离去，暖流流回了心室，流向原本乾涸的身体。 欣瑜的家虽然不宽，佔地不大，但是因为格局复杂的关係，尊在房子里奔波了一段时间才在一个小房间找到了急救箱。他拿走了烫伤药膏后，就连忙赶回浴室为放火上了药。 没有暴戾、没有漠然、没有凛冽。他的脸透露出关怀之情，放火无法招架尊对他一个人的温柔似水，只是忸怩地一言不发。 究竟是为什么，他会对自己如此温柔？ ?这样差不多了。?尊擦好了药之后，用清水洗了手，正要再次说话的时候却被外面传来的女声打岔进来了。 那位个性较为善良的少女一手带着换洗衣物，一手带着毛巾，正从门旁鑽出了脑袋。尊和放火注意到了她缓慢的脚步声，正好瞧到了行动有些诡秘的她。 ?啊……那个，我是来给你要换上的衣服的。?少女上前靠近放火，慄慄不安地低声下气，?还有那个……我代欣瑜向你们道歉，对不起，但是……我希望你们可以不要讨厌她。? ?那你帮我跟她说没关係吧。?放火对那位少女轻轻地笑了，?谢谢你给我这些，我之后会洗了再还的。? ?嗯……那个，你的书包我放在客厅了。? 一旁的尊保持沉默，少女无法驻留只好将衣物毛巾给了放火再默默掉头走开。尊低垂着眼瞼，放火也只是擦乾了身体再换上衣服。 令放火意外的是那是某间学校的制服，看了衬衫左胸处綉上的名字，放火推敲不出这件衬衫的由来。 ?那么我也该回去了。?放火穿好了裤子扥好衣服之后正要走出浴室。 ?我也得回了。?尊也带上他的背包跟在放火的旁边。 放火和尊从欣瑜的家渐行渐远，在夕阳的馀辉下两人的背影愈发柔和。风徐徐吹过，吹起了地面上寥寥无几的落叶。放火害怕尊的这份温柔就像是那些落叶，散落后在空中飘舞，乘着风息远走高飞，自己就算伸手也再也无法碰触。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将这一刻给捆绑住，让时间不再前进。因为他害怕自己再也得不到这种感觉。 #42—— 『出其不意』 《摇曳之心》 #42—— 『出其不意』 - 事实上，欣瑜在国中时期有交过一个男友。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一个文弱少女。欣瑜文弱的属性再加上出眾的外表，在她那年级也是赫赫有名。 虽然如此，但由于学习能力不好，家里比较拘谨，而且在学校很容易遭受女生的摈弃和说间话。她即使受到男生们的爱戴，在压力山大和冷嘲热讽双方的压制下，国三那一年她过得如同行尸走肉般。 欣瑜只认为她过得越来越疲惫，甚至也快要失去活下去的动力。她经常怨天尤人，觉得自己明明没有犯什么错，却需要去揽下这种被他人鄙视的不甘。 ?又被偷走了……?一天放学的时候，欣瑜正翻找着她平常用的那一隻钢笔时，却发现那隻笔在铅笔盒里消失无踪，她并没有表现多惶恐，像是已经习以为常。 她精神麻木地叹了口气，结伴而行的学生们纷纷越过她的位置，正侃侃而谈着。那些欢声笑语就宛如在嘲笑这位可笑的孤独者一样，令她黯然神伤却无人问津。 当自己处在那些和朋友笑嘻嘻的学生之中，欣瑜总是垂头丧气，却心无馀力。 过了不久，学生们都离开了，原本有许多吵杂声的课室突然变得闃寂无声了下来。通常这个时候，欣瑜才会收拾好东西，站起来后默默地独自离开。安静的课室给了欣瑜一份安心感，让她不会再透不过气。 她独自背着佈满恶作剧痕跡的背包，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地走着、走着。她独自发想，她和班上的那些人是完全不同世界的，就算男生爱时不时调戏她逗弄她，她丝毫没有觉得距离有拉近。 要说她是不是已经认命要孤立无援，或许吧，但是谁又能知道她内心那份想要接近那些人的渴望呢？ 欣瑜靠着走廊一侧，望向走廊外那座操场，目光不时停留在pu跑道上奔跑的几位学生。那天天气晴朗，太阳特别热情，但没有影响到欣瑜心中的晦暗。 即使知道母亲在校门外等着她，她还是会先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游荡。这次欣瑜下了楼，来到了篮球场，并且到了空无一人的观眾席上坐了下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篮球场上，少年们你争我夺，全身汗水淋漓，骄阳之下他们的肌肤被照得油亮。一位长得伟岸、古铜色皮肤的少年单手运球，在三个箭步后纵身一跃，成功将篮球投进了篮筐里。 ?旭东，先休息一下吧。?其中一位体型较丰满的人来到那位少年旁边说。 ?蛤？不是刚打不久吗？?旭东表现出不满。 ?想吃学校对面的肉包。? ?你这个死胖子再吃就真的变肉包了。?几位少年窜出来吐槽了一句。 最后，那十人商定了一会，最后只留下了旭东一人要练球。旭东在篮球场上投了好几次篮，却有一次要投篮时不小心砸到了篮筐柱使得篮球軲轆到了一边。 球滚到了欣瑜的脚下，欣瑜感觉有什么东西碰着便往下一看，发现是篮球。她下意识地捡了起来，抬头后迎上的是旭东的目光。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球……?旭东搔了搔后脑，?能否把它还给我呢？? 欣瑜认得这个人，旭东和她同班，顏值颇高，也喜欢打篮球。在篮球赛上他总是前赴后继，认真对待，经常受到教练认可。 她手里握着球，沉默了一会儿后就将球交还给他。 ?谢谢。?旭东接过了球，打量了欣瑜一下之后又说，?你是同班的欣瑜吧？? 欣瑜冷漠地别过头，拒绝和他来往。她心底认为他一定和其他男生一样只会调戏和送一些没用的小礼物。 ?其实我有注意你一段时间了，只是平时看你在班上有那么多人接近，我才不敢上前和你说话……? 欣瑜无动于衷。 ?不过既然你现在在这里，那我就趁机跟你说吧。? 欣瑜还是不说话。 ?我喜欢你！? 一秒、两秒、三秒……欣瑜的表情出现了变化。她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无法反应过来。 ?你……你喜欢我？?一天下来不怎么开口的她终于说话了，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顿顿的。 太难以置信了，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人喜欢她。就在她以为周围的人都针对她的时候却突然蹦出一个男生很认真地对她说喜欢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你答应我吗？?旭东很篤定地点点头。 她黯然的瞳眸里闪烁着不同的光，就像是生活中多了几分希望一样。她已经失去了追寻属于自己乐园的慾望，更别提到是情感的滋润。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美好的东西自己送上门，为何不去好好抓住呢？ ?……好。? 这一刻，四处就彷彿多出了落花的芬芳，甜美的气息洋溢在两人之间，旭东看着她笑，她也微微地牵起了嘴角。 ?欣瑜，你为什么在这里？不要逗留在学校了，给我回家唸书。? 过了不久，一位身材窈窕的淑女走了过来，她是欣瑜的母亲，面容姣美，有着好看的锥子脸，看上去像是一个端庄的少妇。 欣瑜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又不高兴了。她向旭东使了个眼色，就拍了拍裙摆上的沙尘快步离去了。 #43—— 『渴求的事物』 《摇曳之心》 #43—— 『渴求的事物』 - 从那天开始，他们就走在一起了。但为了避免自身的问题牵涉到旭东，她告诉他平时上课的时候不要有互动，再加上她的母亲不准许她谈恋爱和放学后踏出家门，所以他们只能够在放学没人逗留的时候偷偷待在一块。 旭东对待她总是很温柔，他愿意倾听她所说的那些苦涩，愿意给她一个可以靠的肩膀，愿意尽心尽力讨好她。于是基于这份温柔，欣瑜也渐渐喜欢上了他。 虽然无法光明正大地牵起他的手，虽然每一天只能够相处那短暂的十几分鐘，但是欣瑜很开心，很满足。至少，一天下来至少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是能够轻松自如的。 可能是这段时间生活太过拘谨不快乐，她成为了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嚐到一点点的甜头也能够让她心情欢畅一整天。 刚开始两人都乐在其中，但是几个月之后，旭东却为这种地下恋感到了厌烦。他觉得这样的恋爱被锁得很紧，放不开，永远都不会有进展。虽然他有了怨懟，但是他照样和她在一起，没有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日子一点一点地接近了会考，为了不影响学习，他们两人决定暂时停止来往，并且将重心放在学习上。欣瑜觉得如果她成绩优异的话，可能就能够让她的母亲容许她和旭东的这段感情了。 即便可能性不高，但欣瑜依然在期待着。 会考前夕，欣瑜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透过视讯联络旭东。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欣瑜把半个头埋在枕头里，看着荧幕另一边有些疲倦的他。 ?旭东，放心吧，等我考好成绩我一定会说服我妈妈的。? ?嗯，明天后天一起加油。? 领取会考成绩那天，她看着成绩单上那些字母，高兴得说不出话。虽然并不是全部精熟，但对欣瑜来说已经算是丰功伟绩。而旭东虽然在运动方面很优秀，在文这方面却只是差强人意。 欣瑜带着成绩想要和母亲报喜，但怎知母亲一看到成绩，沉下了脸。 ?为什么英文和数学没有拿到a？还有作文，才五级分而已，不是应该六级分吗？?母亲詰难道，?我请了那么多家教……你就考了个这样的成绩回来。? ?这样的成绩……有那么不好吗？?欣瑜泪光闪闪，觉得被这样挑骨头不是很好受。 ?当然不好，我不送你去补习班，就是因为我觉得我无法保证补习班的老师教得如何，请家教的话比较有保障。? ?我想要的成绩，不是去补习班的孩子所会有的那种烂成绩，而是能够争光的好成绩。? ?可是我已经尽力了……?欣瑜不甘示弱，?就算再怎么学习都无法做得比这样更好了。? ?你这段时间根本没好好学习。?母亲脸上出现了慍色，用沉雷一般的声音训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和一个男的谈恋爱。? 听到这里，欣瑜咯噔住了，心脏彷彿停止了跳动。怎么会？母亲怎么会知道她和旭东在一起？她明明在母亲面前对旭东的事情闭口不谈，也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怎么她会知道？ ?之前家教有跟我提过你学习不专心，总是发白日梦，而且晚上我也会听到你和谁在聊天，甚至到了深夜都还在聊！?怒气滚滚的母亲说出了她知道的原因，?一开始我不打算追究太多，但是你现在考出这样的成绩怎能还叫我忍？? 欣瑜知道她自家母亲平时就事无鉅细地管束她的一切，彷彿为她套上一个无形的枷锁，被枷锁套紧的肌肤也快要流出了血液。既然母亲已经知道了她和旭东之间的事情，那也就代表着这段感情无法再发展下去。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满满的不忿积压在肚子里，那些不甘化作泪水从眼角流出。她渴望从旭东身上，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得到一点点的温暖，难道就这么一点任性都不能？ ?妈，虽然是我不对在先……? ?你不用再找托词给我，总之再让我看到你和他有联络，就不用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嗯，心果然不会软。 欣瑜握紧拳头，灰头土脸地回到了房间，再锁上了房门，心情落到了谷底。她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抱着膝捲缩在房间的墙角在荧幕上滑了又滑，敲打了一则讯息给旭东。 ?旭东，因为成绩妈妈不满意，她反对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她用噙着眼泪的眼睛直盯着荧幕，迫不及待地等着对方的回复。旭东刚好看到了这则讯息，先是不耐烦地嘖声，但为了不伤害她他再用温暖的词句想要给予她一点慰籍。 ?没关係，我相信日后你妈妈一定会准许的，毕竟你都快长大了，妈妈不可能管你一辈子的。? 欣瑜看了讯息，觉得惊喜，便回道：?你愿意为我等？? 旭东看着那充满期待的话语，迟疑了一下。他有点不忍心在这里筑下那样美丽的诺言毁了她坚贞不渝的爱，只好默默地关掉和她的简讯，装作没看见地和其他人聊天。 欣瑜虽然等不到答案，但是她坚信旭东也是这么想的。她坚信他们两个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不管到天涯海角……都还是一样的。 可惜，上帝不眷顾这个可怜的少女。事与愿违，在国中毕业之后，她出奇地联系不了旭东。昨天还和她谈笑风生的旭东，就这样石落大海。欣瑜慌极了，甚至每一天都在担心旭东到底发生了什么。 欣瑜这份多馀的思恋，只持续到了暑假末端。 那天，欣瑜正眺望着窗外，因为已经发愣了一段时间眼睛都有些累了。当她要横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看见从她家门经过的那两人，为之一惊，心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须臾之间，她奔出房间，衝出了家门并且朝还没有走远的两人追了上去。 那个人……欣瑜绝对不会认错的。 ?旭东！?欣瑜一边迈着大步跑，一边向远方吆喝。 两人回过了头。一位是让她朝思暮想的旭东，另一位是她所不知道的少女。那位少女有着一张精緻的脸蛋，玉腿雪白浑圆，身材比欣瑜还要前凸后翘一些。 ?你……你是谁？?旭东一看到是欣瑜，心底完全乱了，他以为只要假装人间蒸发他就不会再和她有任何瓜葛，但在这一日他遇见了她，所以也只能装作不认识。 ?我才要问这女的是谁？?欣瑜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旭东根本不认识你这疯婆子，他凭什么回答你。?那位少女翘起了秀挺的小瑶鼻，对欣瑜冷笑，?东，我们不管这个人了，快点走吧，再不走的话电影都快开始了。? ?嗯。?旭东主动拉起了少女的手，快步逃窜出这个有欣瑜在的地方。 ?给我等一下！?欣瑜出离愤怒地跑上前，不容挣扎地拧住他的手臂，?你为什么在国中毕业之后就突然不见了踪影？? 旭东停下了脚步，用为难的表情看过去。 ?不好意思，能请你放开吗？你或许认错人了。? ?不可能！我不可能认错人的！你的声音你的外貌，我依然记得一清二楚……? ?你真的认错人了。? 旭东用尽力气才将欣瑜的魔爪松开，被拧住的地方都泛红了一圈，那位少女讥讽她神经病之后就拉着旭东一起走了。欣瑜呆在原地，身体不断地颤着抖，她不愿相信这一切，不相信旭东这个人已经不復存在。 几个小时过去了，欣瑜还沉浸在刚刚那场不期而遇中。在欣瑜差不多要相信那个人不是旭东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欣瑜一看，是陌生的电话号码，她怔了一会儿才接了起来。令她喜出望外的是，另一边的那把声音。 ?欣瑜。? ?旭东，你终于出现了！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啊……?欣瑜将累积很久很久的思念一口气倾诉出来，?从国中毕业开始我就再也联络不到你，还在想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害得我到处找你，但始终一无所获……我们有说好要一起走下去对不对？你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你一面。? 旭东咬着牙，冷声问道：?我什么时候有说过了？? ?哎？? 欣瑜原本激动澎湃的心情，霍然沉了下来。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係了。?他的声音和平常完全不同，带上了冰冷的气息，?为了避免你日后一直纠缠我，我才来打这通电话给你的。? ?如果你没有话说的话，我就掛了，掰掰。? 电话被掛断了的欣瑜迟迟都处于呆滞状态。沉淀了一会儿后，她面如死灰地看着荧幕上的通话记录，紧紧抱着自己，露出了又哭又笑的奇怪情感。 那是和想死一样的感觉，万千的思恋、林立在脑海里的唯一美好回忆、他的温柔都荡然无存，所有的一切都瓦解了。原本认为有了一点点东西的她，再次回到了一无所有。 她又成为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可怜之人。她就知道她不可能会获得所谓的幸福，所有美好的事物都离她远远的，追求不到。 欣瑜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地大哭了起来，当天母亲不在家，所以家里只有她那没人听得见的哭声。她后悔当初，后悔为什么要喜欢上他。 或许不喜欢他，当初不答应他，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痛苦得要死要活了。无法永存的幸福，她倒不如不要。 #44—— 『改变』 《摇曳之心》 #44—— 『改变』 - 新的学校，新的环境，意味着需要去融入新的人群。为了不让国中黑歷史重演，欣瑜学会了偽装。 将自己偽装成一个坚不可摧、高高在上的人物，这样的话就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高中的第一天，为了把自己变成一个傲慢的校霸，她换了原本那种优柔寡断的说话方式，脱下了乖乖女的面皮，再冷也要把百褶裙提到膝上。 脱胎换骨的欣瑜身上多了一种强势，身边也有了一些朋友。个性剽悍的她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也有一些男生为她的美貌应声而倒。 ?欣瑜，放学我们一起去新开的蛋糕店好不好？? ?好啊。? ?听说它们的重乳酪蛋糕是最受欢迎的……? 自从她升上高中后，母亲手头上的工作就多了许多，所以经常忙到三更半夜才回家。相较之下现在的欣瑜就比较不容易被母亲捆绑住自由，时不时也能够和朋友们一起出门吃喝玩乐。 虽然她现在已经脱离了被女生睥睨的炼狱，但偶尔的她私底下还是会难过起来。毕竟如果她不为自己换上崭新的面貌的话，说不定那种被折磨的时光还是会持续不断。 究竟有多少人为了随波逐流，拋下了最真实的一面，把自己包装起来去面对任何人呢？ 高三时期，令她第二次坠入爱河的，是一个人人称他为尊的男生。尊虽然没有极其出眾的外表，身上也没有翘楚之处，但是他在网络上却是一个受大眾瞩目的youtuber，因此他也算是这个学校的闪亮人物。 尊虽然受欢迎，但是他没有和女生有什么接触，分组活动的时候总是找他的那几位基友，从来不和女生混在一块。 最初的机缘，是有一次她不小心遗失了她的学生证的时候。那次，她在无人的教室里地毯式搜索，弄得自己满手污秽都没有任何收穫。 ?请问你是丁欣瑜吗？? 磁性的声音撞入了她的耳膜，她抬头一看，发现尊手里正握着一张卡，连忙站起。 ?啊……是、是啊，找我干嘛？?面对比较不熟的男性欣瑜说话有些磕磕绊绊，但后半句还是拾回了她的强势。 ?这是你的学生证吧。?尊将手中的学生证展现在她面前让她确认，阳光倾斜照射下来，使卡片反射出亮光。 欣瑜一看到是自己寻找已久的学生证，兴高采烈地上前将卡片夺去，并用沉稳的声线说：?是的，谢谢你帮我找到了。? 尊收回了手，眉毛泛着淡淡的涟漪，只见那肉色的嘴唇带上了一点点笑意。 ?以后不要弄丢就可以了。? 欣瑜与他四眼对望，不知怎么地沦陷在了那不明显的笑容里。尊眉目清秀，浓浓的眉毛下是黑色的眼睛，牵动的嘴角看上去有些迷人。 尊要背着书包离开的时候，欣瑜叫住了他。 ?那个，你的频道是人生肥宅尊对吗？? ?嗯。? ?我会回去关注你的！? ?啊，这样啊……谢谢。? 欣瑜看着尊离去的背影，冷傲的眉眼透着柔情，带笑的腮红风情万千。只不过是顷刻间的心动，却是平时那些男生遥遥无期的。她平时有留意过这个与世无争的少年，也觉得他身上的气场有一种无形的魅力。 一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打开youtube，并且搜寻了尊的频道名称。她点进了尊的其中一个实验影片，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的她竟然看到着迷了。 欣瑜花费了几个小时将他的所有影片给看完了。尊幽默的吐槽和有趣的反应都惹欣瑜囅然大笑，房间里不时传来了欣瑜的笑声。 到底有多久她没有这么大笑过了？ 她凝视着尊频道的版面，按下了订阅，并且在许多的视频都留下了评论。她敲击着手机的键盘，不时还会为自己的评论傻笑。她没有想过，她会再一次地为一个人着迷过。 她喜欢他吗？ 一想到喜欢，痛不欲生的往昔悄然而至。过去的回忆就宛如打翻在衬衫上的墨汁，永远都洗涤不掉。 所以欣瑜不打算直接向他告白，只是暗地窥伺着他，并且偷偷记录下关于他的一点一滴。她决定这一次要喜欢他，也要想办法让他只能心无旁騖地喜欢着她。 所以，欣瑜採取了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我告诉你，以后你在敢靠近尊一步，你就不得好死。? ?尊是我的，你以后不准靠近他。? ?他是我的东西。? 凡是接近过尊的女同学，都有很大的机率被欣瑜威慑。老鼠胆的女生就算没有那种意思，对于欣瑜的蛮横也还是服从了她，不再靠近尊任何一步。 而欣瑜喜欢尊的事情，她也是秘而不露，就算是好姐妹也不愿说。她只希望将这份感情隐藏起来，等到适合的时机才从心窝子掏出，交到尊的手上，让他心甘情愿地接下。 ?誒，欣瑜你知道吗？据说你讨厌的放火和我们班上的尊住在一起了誒！? 欣瑜家里，几位好姐妹坐在吧台椅上畅所欲言。谈开心的事情谈到一半时一位少女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便突然提出这句。 ?啊！我之前原本要跟你说的，现在听你提才想起来。? ?真的很讶异啊，学校的两个有名人物会走在一起，不过两个人的影片风格大同小异就是了。? ?但是要比较的话我比较喜欢尊喏。? ?是吗……我也是呢……? 欣瑜吃了一口奶冻卷，一听见那个自己讨厌的youtuber和喜欢的人被放在同一个句子里，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放火是欣瑜不喜欢的youtuber，要说不喜欢的原因，可能是讨厌他不时的鬼吼鬼叫和智商掉满地的性格吧。但是她不喜欢也不会特意去纠正，只是没有关注而已。 尊和放火住在一起这事，欣瑜也是她头一回听说。不过，既然住在一起也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会合作拍片。当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处在同框，她到底该选择看还是不看？ 原本对放火不闻不问的欣瑜，也藉此开始了对他的关注。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影片里尊和放火亲密无间的互动，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即使她知道放火不会对尊有别的想法，急躁的感觉还是消不去。 她这是在嫉妒吗？原来随着时间的推进她吃醋的对象也罔顾是男是女了。 欣瑜握紧拳头，不管如何她还是不希望任何足以威胁她感情的人靠近他。所以，她决定想办法去将放火追求梦想的心弄碎，至少能让他和尊的距离拉远。因为若同身为创作者，必定也会有圈内的交流，如果放火退出这一行的话他也没有那么多机会能和尊接触了。 欣瑜不择手段也想要拥有他的心，因为她不想再一次在情场上挨上那痛苦的刀刃了。 #45—— 『那样的日常』 《摇曳之心》 #45—— 『那样的日常』 - 在那天的事件之后，欣瑜也连续休息了好几天，不过她的姐妹们却没有再前来逼迫尊去探望她，班级上少掉了欣瑜的存在却没有表现丝毫的异常。 浮云派放纵地喧嚣、调笑，也已经对两个月后的寒假感到兴致勃勃了；而学习派的则是为即将到来的段考苦读，以解当务之急。 段考前一天，为了把精神状态搞好，尊决定比平时早入眠。但相反的放火并没有学习的天资，所以只能靠长时间的温书才得以在战场上挥洒自如。 对于放火来说，一整天唸书的日子根本就是度日如年，他恨不得巴望寒假能快点到来，到时候就能够…… 和尊一起去海边了……吗？ 原本快要趴下去的放火又坐直了身子，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休息。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滑了一下最近发的废文底下的留言。那则废文的内容也仅仅是在学习疲惫之馀所要吐出的怨言。再附上堆积如山的教科书图片，也只是显出自己是多么辛苦而已。 『放火加油哟我们等你！』 『你和尊都要考好啊！』 『希望你们考完回来能够呈现更好的影片给我们哈哈哈。』 放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再回复了几个发言较有趣的网友留言。当他再滑下去的时候，他又再一次地发现了谩骂的言论。而那酸溜溜的评论也得到了大量粉丝的挞伐以及否定，回复楼里甚至还差点起了争执。 回复的内容尽是对那位酸民的人身攻击，甚至还有比酸民难听的言论也发表了出来。其实，当那些粉丝在严厉抨击这些酸民言论的时候，他们自己也成了『酸民』，利用难听的话去辱骂别人，不是吗？ 或许是双重标准吧，当那些人自认为自己做的是正确时，却没有发现到自己做的和酸民做的是一样的事情。针对、人身攻击……诸如此类的事情才会不断地在平台上恶性循环，不断不断地、从未停止。 放火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机，为了避免造成身体伤害，他爬上床，鑽进被窝之后在尊的旁边闭上了双眼。入睡前，他又开眼睛瞥向一旁熟睡过去的尊，凝望了许久。 尊最近待他是如此温柔，和他相处的时候都会觉得周围的温度变得温暖了一些。除此之外，自己的心跳也会比平时还要活跃，脸颊的热意也会被点亮。早上的互道放学见后，那份馀温也不会冷却，一直保存在心中。 放火往尊那里挨了过去，微微地扬上嘴角睡去。就算尊有喜欢的人，他也安于现状，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他不用再奢望什么了。 段考的这两天，尊和放火都在考场上与考卷上的试题交战着。尊绞尽脑汁，放火焦头烂额，两人都尽了全力。 两天顺利地熬过去后，从战场凯旋而归的放火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他心里迫不得要和尊一起大吃大喝一番，还要再一次久违地拍合作影片强势回归。 不过……他为什么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会是他？这点连放火也无法解释清楚，可能是住在一起的关係吧。 ?那该死的段考终于结束了啊！?午饭时间浩毅和平时一样坐在放火的对面。这一次桌上的是自家製的丰盛版鸡腿便当，放火每次看到丰富的菜色，都会有点心痒痒的。嗯，x你的妈宝！ ?是啊，这段时间真的过超累的。?放火吃着从福利社买来的两盒便当，边咀嚼边滔滔不绝地说，?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学习的慾望，所以这几天可以说是要死掉了。? ?可能是我幸运女神降临，所以我这次的段考可是绰绰有馀。?浩毅用敏锐的观察力发觉到了放火不时瞟向便当的眼球，便用筷子戳了戳鸡腿，?要吗？? ?不用了。?放火这次只是言不由衷地继续吃着他的便当。 放火和浩毅正聊着有关于凌娜的话题。上一次的告白计划失败告终，这件事浩毅也在之前就已经得知。不过浩毅却没有要放火放弃的意思，反而有板有眼地告诉他可以用慢热型的方式『感化』她。从朋友做起，步步为营是很重要的。 虽然浩毅没谈过恋爱就是了。 ?誒，你们在聊什么啊，我好像有听到凌娜的名字誒。? 幕沐一手拿着饭糰拉着她的座位和放火与浩毅坐在了一起，而凌娜过了一会儿也跟着幕沐坐在了靠近放火的那侧。放火一闻到那熟悉的香水味，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刚好和凌娜对上了眼。 ?对、对不起。? 放火正要开口化解尷尬，凌娜却先两腮红红地把视线放回自己的闺蜜身上。 咦？怎么觉得有点生分起来了？放火呆了一下，才回过了神。 脸蛋緋红的凌娜低头看着自己洁白的鞋尖，不断地在心里嘟囔为什么要躲避他。因为自己迟早也是需要向对方表白的，在表白之前也应该先学会好好面对他才行。 ?哦没有啦，只是在想你和凌娜刚刚不知道在讲什么讲到很开心。?浩毅知道放火不愿把要重振旗鼓的事情曝露出来，只好利用转移话题搪塞。 ?咦？你也有兴趣哦？?幕沐一下子兴奋地眼睛都亮了，?刚才啊，我们在谈论放火和尊到底哪个是攻是受……? 放火被这句话吓得脊梁出了冷汗，面颊带上了潮红。 ?誒？?浩毅也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说啊……你是不是觉得尊火比较好？?幕沐像是一个老妈子很有兴致地畅谈了起来，?放火从外表到内心都是一个受，而尊那种坏坏的样子……一定是个腹黑攻吧！誒誒凌娜，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对吧？? ?哦……嗯。?凌娜有些扭捏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凌娜也算是一个腐女，但是并不像幕沐那样豪放不羈。为了维持女神形象，她通常出门都不会表态，只有回到家时才会躲在房间边看着耽美漫画书边兴奋地锤打抱枕。 ?尊火真的是世界棒，一想到他们回到家……比如说放火洗澡的时候，尊一股脑地衝了进去，再享受他的身体之类的。?幕沐的脑补在放火的脑海中成型，弄得放火想要鑽进洞里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他们洗澡本来就是分开洗的，不过幕沐所幻想的那些倒是没有发生。 ?不是啊，我觉得火尊才比较好。?一位女生听到了幕沐的言词忍不住打岔了进来，?别看放火外表呆萌呆萌的，说不定在床上就深藏不露了，然后尊啊，感觉就是个闷骚受。? ?你讲什么干话啦，我觉得是尊火才对！?幕沐不满地拍桌，站了起来和那位女生理论了起来，?很多方面尊就已经佔优势了好吗？身高啊，性格啊……之类的。? ?驳回，年纪上是放火佔优势。? ?你没听说过年下攻吗？我说尊火才王道啦！? ?火尊啦！放火是攻感觉很萌啊！尊那副身体感觉就很容易推倒，所以放火很容易就可以霸王硬上弓了。? 双方为了维护自己的立场，拌嘴斗舌了起来，凌娜在一旁想要劝架，浩毅无言薯条，放火则是一脸囧地坐在位置上。 她们在争论谁攻谁受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考虑当事人的感受啊……尷尬死了。 ?放火。? 熟悉的声音在放火耳边响起，放火下意识地转过头，身体一滞。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虽然听上去是在问问题，但尊的语调还是平淡的。 ?没有啦，只是你突然无声地出现，有点吓到了。?看到尊，放火的脸上荡漾着一点笑意，?你找我？? ?誒誒誒，尊来了誒，刚好这里有问题要问你。?刚刚正和另一人吵得起劲的幕沐走了过来，?如果你和放火是情侣的话，你比较想当攻还是受？? 尊应该不会回答他们吧…… 放火心头一紧，慌张的神色又再浮出。 ?嗯……攻吧。?尊俏皮地对幕沐笑了一下，老实说幕沐当下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有点吓到，不过如果说认真的话，他比较想当主动的那一方。 血液往放火脑袋直衝，体温也急剧上升。 ?干、你干嘛回答他们啊！?放火没好气地对着尊咆哮。 ?反正这不是重点，放火你能跟我来一下吗？?尊面色平淡地看向他，忽视掉放火那张快要红掉的脸。 ?呃，你要干嘛？?尊不接话茬放火也不会自讨没趣。 ?跟我来就对了。?尊拉住了放火的手，放火咦了一下，就被尊拉着离开了课室。 放火被拉着走的时候，已经快要被各种视线弄到窒息。他果然还是没办法去无视那些各式各样的言语啊…… #46—— 『那点的任性』 《摇曳之心》 #46—— 『那点的任性』 - 来到了尊的课室，放火坐在上一次来时坐的那个位置，还以为尊要马上切入正题，却没想到尊只是低头吃着桌面上买来的便当。 ?……? ?……? 一个人低头吃着便当，另一个人则是看着他埋头专注吃饭的神情不说话，就这样陷入了一阵难耐的沉默。 ?你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你吃饭？?放火没好气地看着他。 尊口里衔住筷子的尾端仰头看了他半响，那黑溜溜的眼珠若有所思地看他后又定了定神，就像是有什么话要托盘而出一般。 ?我、我是有话和你说的。? ?有什么话就快说啊。?放火眉峰紧蹙，看着表情异常奇怪的尊他有些不满。 尊放下了筷子，神思有些恍惚，枯瘦的颊边还染上了不怎么起眼的红晕。他认为这种事情要自己开口还是太奇怪了，所以心里一直都在为要不要告诉他而徘徊不定。 如果告诉他的话，他会不会…… ?喂？你听到我说话吗？?放火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的手掌，像是在试探一样，?哈嘍、早安……? ?……早安。?尊很迟钝地搭上了腔。 ?哦……?放火只感觉到有漫画中会出现的万丈黑线掛在他的头顶，反复忖度道这傢伙到底要搞什么鬼。 双方不知怎么的又再一次地沉默了，放火心急如焚地等待尊的回复，而尊在为他自己心里安排的那些台词迟疑未决。 要说吗？如果说出来的话会被他当成很奇怪的人吧？即使说不定自己在他心目中已经是一个怪人了…… ?今天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吗？?最后尊用比较迂回的方式来问。 ?让我想一下……呃……十一月十六号，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放火左思右想，在脑海里翻腾了很久很久都找不出一点记忆的痕跡，?今天是什么日子？? 虽然已经明白仅仅是生日而已并不需要让大眾特别在意，但尊还是没忍住万念俱灰地叹气。尊有个人的面子书，却不如放火那样活跃，和粉专一样鲜少会发帖。 就算已经交换了面子书，为什么这个獃子就是不懂？是他没看到、还是根本就已经忘掉了？想到这里，尊很任性地气愤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他是在气什么，但是怒火却无法停止地燃起。 ?算了，没你的事。?尊最后用幽沉的声音为这场不怎么顺利的对话划下了句点。 尊低头啃着排骨便当，放火一脸不明所以，面对尊的一语不发，以及那不知原因的愤怒，他如坐针毡地端坐着。 怎么生气了？ 放火想开口问，但最后还是把那些疑惑吞回了喉里。看到尊不说话了之后他颤巍巍地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就快步地回到了自己的班级上。 回到座位上继续吃着午饭，却食不知味，彷彿就连胃道都在为刚刚的事情而不安。他心里不断地想着到底是踩到了什么逆鳞使他突然发怒，但不管怎么想、怎么想，还是无法理解…… 今天到底是什么节日呢？放火竭力思考，这么想的同时也认为自己根本就是死脑筋，可能是因为最近脑袋里装的都是满满的教科书吧。 不行，为了不让尊发火，他必须想出一点什么。 就这样，放火直至放学都一直承担着这份杞忧，他有好几次都想伏在桌上用睡觉来度过接下来的课程。不过由于害怕这样会跟不上进度，他只能要死要死地硬撑了过去。 放学时段，放火胆战心惊地站在教室门外，不时会望向丁班的课室。丁欣瑜在和几个姐妹结伴一起走的时候，恰好经过了放火，欣瑜的眼光注意到放火时，他也没有示弱，只是堂堂正正地面对她，朝她露出了一个浅笑。 难以置信地，欣瑜神采飞扬地走过来，并且自来熟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胛。 ?嘿呀，这不是放火吗？?欣瑜的豪爽口气差点把放火吓呆，?站在这里是等尊吗？? ?啊……嗯！?放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今天的欣瑜特别友好呢？换作平时的话碰见不是冷哼就是直接迎上来用兇恶的语气酸几句。该不会是尊跟她说了什么，所以欣瑜幡然醒悟了？ 总之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不过这也姑且是件好事，所以放火也没有多加追究。 ?对了，这是要还给你的，谢谢你的衣服！?放火从书包里拿出了一袋乾净的换洗衣物，那是上次去探访欣瑜家的时候借来的，?如果没碰到你的话我可能又会忘了。? 欣瑜凝立了几秒，后来又恢復了笑顏：?哦，不会啦，啊那个尊他应该也要过来了，我差不多要走了，掰掰。? 欣瑜跟随着姐妹渐行渐远后，放火继续呆在原地等待尊的踪影。不久后尊果然出现了，他看到放火后面无表情地向他走去，放火见他一副臭脸，以为他还在生气，就只是看着他笑后走在了他的前面。 实际上尊现在已经不怎么气了，他知道那一时的气愤也只不过是抱有太大的期待所產生的后果而已。心里越想望些什么，但得来的结果不如预期的话，这样也只会愈发失望而已。 这天，漂浮在苍穹上的云轻薄而淡。放火思索着，尊缄默着。 放火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简讯通知声，他掏出来查看，猛然发现是尊的哥哥小玉发过来的。 ?其实你知道今天是我弟生日吗？? 放火愣了愣神，不是吧，今天是尊的生日？今天午饭时间他会找上自己来问今天是什么节日，难道是在期待他记得他生日？自己的答案带有拂意，惹得他不高兴，这也难怪了。 ?誒……我不知道誒。? ?他没告诉你？? ?没有。? ?那……好吧。其实我现在在家里准备给我弟惊喜，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忙拖延一下，比如说先去逛逛街这样……? 临时被这么委託放火也无法应变过来，他一边走一边思考，最后带上决意要一起和小玉为尊缔造生日惊喜。他希望尊能够在这一天开开心心的，同时也可以…… 好像想得太深远了。放火自嘲地发出苦笑，走在后面的尊发现到放火的异样，皱了皱眉。 ?你在想什么？?尊蹭到了放火的臂膀。 ?尊，如果我们不回家，那你想去哪里逛？?放火收起了手机，巧妙地话锋一转。 ?可是……我现在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誒。?尊想了想便说，?我只想宅在家，这是肥宅的一种本能，你懂的。? 放火闻言，觉得事情有点麻烦了起来，既然尊自己没有想去的地方那是不是应该由他自己来拦截？ ?那、我有一些地方想去看看，你能暂时陪我吗？?放火走在了尊的面前，使得尊停下了脚步。 尊呆了几秒，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除了能够待在他的身边之外，说不定也能够从中了解到他的一些什么。虽然尊喜欢放火，不过他现在对放火的认知还是不够全面。 放火满脸笑容地拖着脚步，鞋底的花纹与地面上微小的砂石摩擦发出簌簌声响。这一次，尊鼓起了勇气，轻轻地拉起了放火垂在身侧的手。 #47—— 『他的生日』 《摇曳之心》 #47—— 『他的生日』 - 在娱乐、饮食、逛街兼具的商场大楼前停着几辆机车，乘着电扶梯来到了一楼，首先撞上视线的是电子游戏厅。他们一头鑽进了年轻人恣意放纵玩心的场所，并且在里头待上了许久。 ?早知道就带鼓棒来了。?尊一直以来都热衷于某个音乐游戏，所以每一次来到这里都会至少尽兴一发才回去。 在玩遍了游乐设施后，尊突然喊肚子饿，就来到了附近的餐厅吃个海鲜火锅。现在商场里不算繁忙，店面大，顾客也不多，不过好歹他们也算颇有名气的人，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选择了靠近窗户的座位。 店内装潢明亮，橙黄色的灯光打在他们那一桌，两人靠着餐椅，低头专注地看着菜单上琳瑯满目的汤头和配料。尊说想吃点清爽的，就点了番茄鲜蔬锅。 放火看了一下手机，发现他们已经在游戏厅里混了将近一小时半了，开始思索那里的情况已经怎么样了。就在他正深入思考的时候，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礼物！生日礼物！ 他还没有准备生日礼物给尊呢！话说回来，尊到底希望他送他什么好？若直接问的话一定会让尊起疑，那不然的话就问问看最了解他的那个人吧？ 放火用极快的速度敲了一行字：『你觉得尊喜欢我送他什么礼物？动漫周边？还是……漫画小说？』 按下发送，旋即显示已读，而那边也很快地就丢来了回复。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虽然我知道我弟喜欢二次元，但是我认为送这些还是太没有惊喜感了，无法撼动到他。』 放火顿了一下，又继续敲字：『他以往都收了什么礼物？』 『他最近几年都没有特别庆祝生日，很少人也会去追究，所以每次都把这天视如敝屣，最多也就吃个蛋糕……没了。』 不重视生日？那为什么他会希望自己知道他的生日呢？ 『那……好吧，我自己想想看。』放火盯着手机上的荧幕，沉吟了良久。 演奏者拨弄的弦所发出的柔美音色和火锅里滚烫汤汁所发出的低沉咆哮交织在一块，让人心旷神怡。鲜美的汤头、四溢的香味让尊的食慾更上一层楼。 尊正要开始享用的时候，注意到了一脸苦恼的放火，好奇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你先吃吧。?放火又继续沉思，并不打算先进餐。 在他们吃完之后，尊和放火又在附近晃悠，等到他们从商场门口走出来的时候早已薄暮时分。尊说要不要回去的时放火摇了摇头。 ?我还有东西要买。? ?什么东西？? ?不跟你说。? 放火向尊卖了个关子，嘴边洋溢的笑容淡淡的，却令尊的心坎被这抹笑给融化。 笑容真是吸引人…… ?总之你先回去吧。?话一说完，放火仓卒地掉头跑走，不给尊阻拦他的馀地。 尊万般无奈，完全不知道放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最后他还是遵循放火的话，回到了家中。 #48—— 『礼物』 《摇曳之心》 #48—— 『礼物』 - 放火趁着夕阳西下在附近的街巷逛了好久，美丽的晚霞为大街披上了金灿灿的皮衣。黄昏的天空多了柔和，还让人有一种闻得到橘色气味的错觉。 动漫玩具店、电玩专卖店……总之各种富饶二次元气息的商店他都尽量去逛了一圈，不过直到最后搜肠刮肚还是没法相处到底要送些什么给尊比较好。 无形之中，放火来到了人来人往的罗东夜市。由于现在已经快要天黑，人潮居多，顾客摩肩接踵，摊主手忙脚乱地为顾客服务。沿着大街两边的摊子散发出美食的香味，放火对于縈绕的香味欲罢不能，最终也屈服在美食手中。 他来到了各种人气爆棚的摊位点了闻名的美食大快朵颐，一边手里提满了美食，一边手里握着少糖的珍珠奶茶。对放火来说，吃美食永远不嫌多，肚子里装着一个深不见底的空间。 ?你是放火吗！? 偶然在一家吃滷味的遇见了知道自己的粉丝，粉丝一脸惊喜地向前和他拍了个合照。笑笑向粉丝道别后，放火又霍的醒了过来。 喂，育群，说好的礼物呢！ 天空即将迎来了夜晚的黑沉，温度开始降低，凉风也越来越冷了。他心想必须早点买到尊的礼物才行，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吃个葱油饼好了…… 他又吃了一大口葱油饼，外皮酥酥的，层次也很分明，再加上酱油膏的点缀根本就是风味佳绝啊！ 走着走着，他走到了一家摆了夹娃娃机的摊子，夹娃娃机内是富有童趣的布偶。原本放火不打算驻留下来过目，但那把充满朝气的声音让他不再前进。 ?这不是育群吗！?幕沐朝放火挥了挥手，而在旁边专注用手贴着玻璃看娃娃的凌娜一听到她所耳熟的名字也猛地转过头。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她收回了原本那种鬼迷心窍的表情，一脸正色地看向放火。 ?你们在这里啊。?放火并不感到意外，反正这里也是学校附近，遇到同校的人已经不见怪了。 ?来得正好。?幕沐勾出了一抹笑，上前搭上放火的肩，?育群，你会不会夹娃娃？? ?誒……那个、夹娃娃我没什么经验。?对于跟异性搭肩都酣畅淋漓的幕沐放火有些忌讳，即使她的言行举止儼然男性，不过说实在对方还是一个女的。 ?哦……那这样啊。?幕沐的笑容变得深入，?刚刚凌娜尝试了很多次都夹不到，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她一个忙？? 帮她夹娃娃？不过他不是说缺乏经验了吗？ ?可是……我都说我不会夹了。? ?哎呀没关係啦，反正夹娃娃就是靠九十九帕的运气和一帕的技巧，所以一旦福至性灵，相信你也会得心应手的。?幕沐笑吟吟地说，?而且这不是给你一展身手的机会吗？? 后面那句话，听上去是在试探放火对凌娜的感情。放火听后，咬了咬唇，脑子一个激灵。 对啊、他……喜欢……凌娜……他喜欢凌娜，对吧？这段期间总是为了什么而迷茫了？那些杂念只要忽略就好，不要节外生枝。 幕沐弄开了她的胳膊，放火走到了夹娃娃机前投下了币，并且让夹子快速移向目标物的上方，夹子抓住了布偶的头部，但因为开合度不足，夹子一松布偶落回了娃娃堆上。放火心里一沉，果然要考技巧的游戏还是不适合他。 在人间大大小小的争执当中，身为劝架人，许多人为了不酿成一场血案，都会劝道『暴力不能解决问题』。放火不由得暗忖虽然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能解决这个夹娃娃机！真想用洪荒之力把这片隔阂打碎……哈，当然只是开玩笑的。 ?抱歉，果然我还是没有那个能力。?放火喟叹不已。 ?不用道歉啦，反正是幕沐强逼你的你也没有必要为了我而去勉强自己。?凌娜也一脸歉然，像是在为她白痴闺蜜的无礼举动而道歉。 ?不用跟我客气，但既然要帮你，就帮到底吧。?放火重振了气势，打算继续和该死的夹娃娃机拼搏。 ?可是……? ?既然你好人做到底我们也领情了！? 凌娜想再度说几句，幕沐却封住了她的嘴。幕沐对她挤眉弄眼，彷彿是在跟她传达『喜欢的人送你东西拒绝才是白痴』。 放火紧握着拉桿，细緻有序地操控着夹子，烧着脑子回想之前看过的夹娃娃高手所拍的视频，再从中效仿他们的高超技术。一些认出放火的粉丝经过的时候看到放火认真的影子，一边掩嘴笑一边拍下来，或许是想要和他们的好朋友分享这件难得的事情吧。 在布偶落入洞口的那一幕，放火差点热泪盈眶。 ?可以了！? 他捧起布偶，正打算将布偶塞进凌娜的怀中。凌娜又惊又喜地凝视那个布偶，兴奋得颤抖的手臂伸上前接了过去，毛毡的触感如此的柔软舒服。 ?谢、谢谢……?凌娜囁嚅出口。 ?不客气。?能够送对方她想要的，放火也很高兴尽了这一份力。 送？放火又再一次顿悟。天啊！不是说好要挑尊的礼物吗？他到底在这里干嘛啊？为什么做事总是和原本的目的大异其趣啊？ 现在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吧？说不定尊已经回到了家，并且接到了来自小玉的『惊喜』。那么他呢？讲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他说不定已经不耐烦了吧？ 说到这里，他又觉得不对。他在尊的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充其量也只是关係好的朋友而已吧？放火总是恨自己这一点——爱鑽牛角尖，想太多。 ?那个，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放火知道再拖下去不是办法，?我想要送尊礼物，你们觉得……我送些什么比较好呢？? 凌娜愣了一会儿，幕沐低头思考。在幕沐要开口回答之际，凌娜又把手里的娃娃递了回去。 ?不如你就送这个吧！? 幕沐惊讶得说不出话，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放火不在的时候她一直对着布偶虎视眈眈，她也明白凌娜是一个布偶控，家里的布偶也可以堆积成山了。 ?可是，这是送你的。?放火拒收。 ?反正这也是你自己破费夹来的，就这样收下来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妥。?或许是故作矜持，凌娜把布偶送回放火的手中，却没有丝毫不满，?你还是拿回去吧，我真的不敢收你辛苦夹来的东西。? 见凌娜这么坚定，放火沉默了下来。凌娜拉着幕沐的手嚷嚷要去吃臭豆腐就快步走开，很快的她们的身影就埋没在了人群之中，属于她们的气息也逐渐散去。 放火怔怔地盯着手中的布偶，站立在原地一言不发。最终，他吃完了剩下的葱油饼，离开了这个人潮汹涌的罗东夜市。 #49—— 『小约定悄然而至』 《摇曳之心》 #49—— 『小约定悄然而至』 - 甫踏入门口，拉炮清脆的声响不断传入耳中，一坨坨花俏的彩带犹如天上五顏六色的雨飘落在了尊的身上。尊愣在门口，差点没被吓死，几条彩带在他的肩和头顶上飞舞着，看起来无不滑稽。 ?生日快乐！? ?尊，生日快乐！? 祝贺的声音不绝于耳。尊连忙用那双眼眸扫视了一下屋内，只见吊灯和吊扇被各种彩带和气球缠绕着，为客厅平添出了几分喜气。除了小玉和一同与他工作的同事之外，还有那些基友簇拥在他的两旁。 ?你们……在干吗？?尊用茫然的眼神看向他们，可能是因为意想不到会有人为他庆祝这个不起眼的一天吧。 ?庆祝你生日啊！?一位比起其它人皮肤较黧黑的人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装蒜的技术也太烂了吧！? ?哈哈哈哈！我们的juli恩或许是忙yt忙到什么都不记得了吧。?另一位则是语气上扬地打趣，?工作狂就是这样一板一眼，不懂得去享受生活的点点滴滴，才会厌世。? 尊将眼神移向小玉，透过眼神询问是不是他在搞鬼，而多年来屋簷下所培育出来的心电感应也使小玉能够不言而喻。 小玉只是衝他笑了笑，并反问：?阔别多时的生日会，感觉如何？? 要说感觉如何？尊握紧背包的肩带，难以言语的情绪一一涌上，有点开心、又有点意外、还有……一点失望。 想起今天放火用浑然不知的表情看向他的时候，尊差点就要对他发了火。后来又冷静下来思考，自己也没有特别告诉他，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听说你上次这样隆重庆祝的时候也快有六年了吧。?小玉旁边的少女开口了。 她是小玉的同事，在网络上总称自己为『笑笑』，她玉洁冰清，不过有少数时候会露出心底微腹黑的一面。笑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柔弱，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女汉子。 ?其实你不用特意这样的。?尊垂下头，?只不过是生日而已。? 大伙儿见到尊非但没有开心，还露出了忧色，倏地沉默了下来。原本还有一些热哄哄的气氛也因为这点沉默而将温度降到了冰点。不过这个时候，站在门外的放火煞风景地闯入了这个尷尬的场面。 放火刚推了门，一见情势冷森森的，呆滞地囁嚅出声：?那个……你们……? 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放火身上，包括尊和小玉他们。放火环视了四周，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认为心里的幻念和现况有着天地间的差距，无法逆料。 怎么感觉氛围那么不悦？ ?哦！我们在庆祝他的生日啦！?一人开口将尷尬的冰块给敲碎，?你手里拿着的袋子，是什么啊？? 原本对焦在放火脸上的灼热目光往下滑，滑至了搂在胸怀中的那隻毛绒绒的布偶。放火瞧见尊正打量着那个布偶，脚步逡巡不前，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怎么好开口。 ?这是……给……?他漂移了几下眼神，镇定了下来才继续说，?这是给尊的、礼物。? 尊神情瞿然了起来，眸底好像掠过了什么，本是黯然深色的他因为这一句话而多了一些神采。他低头看着向他走来的放火，用力地盯穿放火那双池水一样的亮眼睛。 之前不是才说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吗？怎么他又买了生日礼物回来？该不会这回小玉不但多事还多嘴吧？ ?生日快乐。?放火将布偶送到他面前，视线在眼角余光乱转，就是无法好好驻目在尊的脸上，?我知道这礼物很逊……不要笑我。我不是存心把你当小孩子喜欢布偶，只是因为实在是想不到要买什么。? 放火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可能觉得自己太丢人了吧。到底有谁会送一个十七岁……应该说是十八岁的少年一个布偶当作生日礼物啊？会做这种蠢事的，好像只有一个喜欢布偶但因为很边缘没朋友没送礼物经验就送了自己爱不释手的玩具的人而已。 尊凝望着有无辜大眼的布偶，布偶黑黑的眼睛就宛如滚动在地面上的黑色琉璃球般。过了一会，他只是淡淡地说句：?我不会笑你的。? 他已经认为自己是无福消受的了，这份小小的心意他怎么会有任何的怨言呢？ ?所以……你喜欢这份礼物？?放火说。 ?嗯，我只能说……?尊说到后面，禁不住自己的笑意扬上了嘴角，?很有放火的风格，哈哈哈。? ?说好的不笑我呢？?放火换上了一副被欺负的不忿貌。 ?好，不笑了。?他轻轻地拍了拍放火的肩膀，轻笑声却不断从口缝中源源流出。 ?你再笑……我以后就不要送你了。? ?这次真的不笑了啦。? 两人之间要好的聊天打屁好像和四周的一切生物划上了分界线，在那些基友和小玉看来根本就像是伴侣之间的打情卖笑，聊天的笑声化作光晕越来越强烈，甚至要把那些人闪瞎。 『我目前，不想要改变、也不想要去失去我们的交情。』 那个时候尊的无心恋战在小玉脑海中浮现，声音飘渺，馀音飘得远远的。人即使能够义正言辞，但谁知道哪一天面对诱惑又情不自禁呢…… 风云莫测，万物在任何时候都会改变，有一些甚至是意想不到的。就算是縝密的计划，也有可能因为一些变化而化作虚无。 站在一旁的小玉，发出了一个没有人听得到的冷笑声。 尊的庆生会在愉快的气氛下顺利地进行着，他甚至还被用脸砸上蛋糕的鲜奶油，弄得满脸都是狼藉。他恶趣味地在放火鼻头上弄了一块作小丑鼻子，脸上有的是那孩子般的笑容。 夤夜，基友们就挥手道别，纷纷回了家，而小玉和笑笑打算在这里住个几晚再回到台北。放火和尊身体疲惫地陷进沙发，互相对看又再笑了。 ?在我来之前，你们发生了什么啊？?一打开门时，他面对的却是死寂一样的空气，那个时候他也茫在其中。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生日就生日，干嘛搞得跟我昇迁了一样隆重。?尊呷了一口柳橙汁汁，又淡定地陈述，?他总是很多事，小的时候就很爱什么事都大题小作……? 『他』是指小玉吧。放火心想。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很爱麻烦的人。?随后尊又很唐突地说，?对了，谢谢你。? ?蛤？?放火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个礼物，我还没跟你道谢吧……嗯，谢谢你。?尊的声音软了下来。 放火被尊的这句话戳了一下软软的心弦，他回过了头，结巴地：?不、不用跟、跟我谢谢。? 尊顿了一会儿，笑了笑。 ?不如你生日的时候我也送你礼物好了。? ?誒？? 放火猛然一愣。他一听到尊说要送他礼物他就迫不及待了。他开始了浮想联翩，不止地想着尊会不会对他恶作剧还是什么。 ?我目前还想不到要送你什么，不过就算想到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尊吊起了他的胃口。 ?这样哦——?放火还是很好奇他会送他些什么。 沙发旁紧闭的房门被敞开，小玉将一半的身子迈入房内，揉着眼皮慵懒地看着沙发上的两人。放火拿了靠垫上的真姬玩偶，头埋进去闭目养神。 ?誒弟，我先去睡囖。?小玉徐缓道。 ?不是还没收拾吗？?他指了指桌面上的残局。 ?善后的事情明天再说啦……? ?不行，这样的话隔天我的房间和客厅一定会被蚂蚁大军和美洲蟑螂队进攻。?尊起了身，?笑笑呢？? ?她太累，所以先睡了。?小玉拖着慵懒的声音，?要收就一起收吧，比较快。? ?唉，你就是爱添麻烦，明明我不需要刻意庆祝生日的。?尊抚着额头。 小玉憋着心里的委屈。哼，我只是身为哥哥想精心策划生日会让你开心一回而已，没想到还需要被你数落一番，早知道就不庸人自扰了。 小玉离开了房间，尊转头望向睡得沉稳的放火。他抱着他的布偶，贴着柔软的触感睡着，胸腹缓缓起伏，尊看不到他的脸。 尊叹了口气，得了，这样也能逃避收拾这回事。不过他还是不忍心叫醒他，只好和小玉两人收拾那些烂摊子。 #50—— 『面具少女』 《摇曳之心》 #50—— 『面具少女』 - 在ig限时动态那一栏，有一个头贴的边沿围绕着亮色的光圈，并且有一个标籤显示了『直播』字眼。头贴的照片是一个拥有唯美风格的沙滩照片，柔软的沙滩上躺着一个亮丽的贝壳，闪着亮光。 放火没有一点犹豫就点了进去，心里小鹿乱撞的。 ?嗨、嗨……? 点进了直播，一位戴着熊猫面具的女子正热情地对着镜头挥手。那副面具并没有完全掩盖女子的脸，看得见女子小巧的嘴巴和洁白的牙齿。熊猫面具的眼睛所使用的材质是透光的，所以女子能看得到镜头前的自己。 ?现在有人吗？?羞涩的声音散出。 那位女子披着一头黑直发在镜头左右探头探脑，又微调了一下镜头，似乎是在摸索自己喜欢的角度。 ?嗨，这里是珍珠虾。?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如水流一样动听。 观眾的留言源源不断，而在打字区旁边的爱心如雨后春笋一直冒出，那一串爱心飘到了她的脸上才慢慢消失。 『回来了！』 『女神！女神！』 『虾虾，什么时候才露脸啊……』 『好久不见了！』 『来自夏天的珍珠虾』是放火已经追纵一段时间的新ig网红，她的特点在于从来不拋头露面，面具下的面貌永远都是她的粉丝们最大的谜团。听说有网友在路上认出了她的声音，藉着强大的运气和露面的她合了照，但是好像是关乎她本人的困扰，所以就没有上传到网络上，那个人也只是一直说『本人很正』之类的。 放火最初是被她的姿色吸引的，在还没有认识尊的时候，他经常陷入独自一人的低落。他那时只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成绩的傀儡，为了拼分数而搞得身心疲惫。所以，他偶尔就会看看一些治愈的事物疗愈一下自己，让自己心情好些。 珍珠虾谈吐温和，亲和力很强，具大姐姐风范，是放火中意的类型。当他看着她的直播时，心情都会有所好转，就渐渐成为了她的粉丝。珍珠虾也因为他是常客也对他有所认识，看到他的留言时也会做出热络的回应。 ?对不起啊各位……之前考试真的太忙了，上一次直播好像是几个月前了吧。?珍珠虾抱着歉意说道，?有点久了，搞得我都有点想你们了，哈哈……? 由于隔了一段时间才直播的关係，观眾们的反应都很热烈，而观看人数也一直上升，不过和放火的人气相比还有一段距离。 放火看着画面笑了一下，迅速敲了一行字过去，在留言发出去之后眼快的观眾就立即留言反映。 『野生放火！』 ?放火也来了？?珍珠虾本人一看到有人提到放火就调整了一下坐姿，再梳理了一下那无法再整齐的长发。 放火听到她提了自己，吞了一口水。毕竟这几个月珍珠虾都石沉大海，得知突然回归的兴奋感还没有散去，就多了这份悸动，实在是有点难以自持。 ?好高兴啊，我还以为过了这么久他这么忙一定会忘掉我的。?珍珠虾的嘴角微微上扬，荡漾的笑容美丽，却不失少女的纯真，?放火，你现在和尊生活得怎么样啊？每次看你们在一起好像很高兴。? 生活得怎么样啊？嗯……其实和尊已经可以很自然地相处在一起了，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水乳交融』？不过尊这个人偶尔还是很机○。 ?我才好奇你怎么样了，你突然消失，还以为你都忘了这个地方了。?放火将问题拋了回去。 ?对啊最近就是考试所以比较忙……哈哈我会尽量和以前一样几乎每天直播的，但是啊学测就快到了，所以不好好努力不行。?珍珠虾忙着回覆其他人的问题，但一看到放火的问题又不假思索地说，?放火不要生气啦，我现在不都出现了吗？? 其实放火没有生气，他是笑着打这句话出来的。 『放火好关心你哦！』 『你们感觉很配誒！』 『是啊是啊！帅加上正，天作之合！如虎添翼！』 基本上，网红和网美很容易被这样随便凑在一起，就算没有一点瓜葛，网友们也可以利用他们无限深的脑洞脑补他们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私底下的唧唧我我，或是他们表面话的言下之意…… 那也更甭说是放火和珍珠虾了。虽然没有合照过，但是放火也常常光临她的直播，珍珠虾也会不时提起他。这些看在网友眼里，不是曖昧是什么？ ?这次的直播就陪你们多一些吧。?珍珠虾随即从镜头外拿了一袋麵包，?陪你们吃午餐好了……对啊，我平常就吃这些，会很少吗？应该还好吧……? 珍珠虾平时就吃较少，有好几次深夜直播的时候她一边吃着几口热热的泡麵，一边说这就是她的晚餐之类的。即便这样的饮食习惯委实营养不良，但是她乳腺还是很发达。 ?我爸妈平时很少在家……我现在几岁？现在就是一个即将面临学测的17岁……18岁的少女，差点忘了自己生日过了，呵呵呵。?珍珠虾的笑声实在是娇羞可人，?你们想要知道我生日干嘛？虽然很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不用特意跟我说生日快乐啦……? 虽然珍珠虾的直播都尽只是和观眾聊聊天，没有什么实际内容，但观眾们还是看得津津乐道。反正只不过是休间类型的地方，只要卖卖萌、吃吃饭看的人也会很高兴。只能说是各有千秋了吧，不同的人索求不同的事物，浩大的平台总是可以满足不同的人。 就在放火看得入神的时候，尊毛巾擦着头发走进房间，他看到放火眼睛直直地看着手机荧幕，坐到了他的旁边。 ?看什么？? 放火回过了神，他看向尊，秀出自己的手机给他看。 ?我在看别人的直播，她是珍珠虾，在认识你之前我就已经追纵她了。?放火莞尔一笑，?她帮我度过了我很多的低潮期……算是我的精神支柱吧。? 尊看着手机里那位戴着熊猫面具的少女，一看就是看了快半分鐘，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尊突然的沉默让放火起疑了。 ?怎么了？? ?没事，只是意外你会看网美。? 尊回头继续擦拭头发，放火也不以为然地继续看直播。但他不知道，有一丝丝的想法在尊的心中盘绕…… #51—— 『茫然』 《摇曳之心》 #51—— 『茫然』 - 不到一个礼拜，所有科目的段考成绩已经揭晓。放火和尊的成绩虽然没有特别亮眼，却足以让他们扬上嘴角。放火决定回到家后来一场和父亲暌违的通话，除了问好之外也要报备他的分数。 成绩公佈后不久，好几位男同学围上前来，有一些是成绩原本尤过放火这次却被他衝上前的，有一些则是无心学习却想来打听一下八卦的。 ?哇放火，你这次的成绩怎么比我好？? ?干，尊到底教了你些什么。? ?放火！你现在是多了什么学习的要诀吗？能够倾囊相授一下吗？? 又是一大串的拷问扑面而来，放火一脸汗顏，感觉自己好像是正在被社会大眾审判的人一样。他只是解释说是大部分尊的功劳，他们互相学习，比起以往的孤军奋战，效能自然也比较高。不是虚怀若谷，这些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言。 ?育、育群。?凌娜走上前来，这一次她的成绩当然是和平常一样获得了蝉联的首位宝座，就算分数有下跌了一点，第一名的位置还是稳妥妥的。 ?怎么了？?放火应声。 凌娜的声音吸引了那些男生的眼球，他们打量了一下她，再一致狞笑地看向放火。放火不言而喻，无视那些男生对他们的遐想看向凌娜。 ?段考，考得挺好的。?凌娜的眼神柔柔似水，彷彿只要一轻触就能够触出涟漪。 ?女神，你这么夸奖他怎么好意思？?一位少年笑着说。 ?你知道吗？他这么努力都是为了能和你站同一个位置哦！?另一位譁眾取宠，果不其然地引起了其他人的哗然。 这种无聊的打趣便是就是那些幼稚的把戏而已。 ?不是啦，誒！我才没有啦！?即便已经尝试去忽略这些无聊的玩弄，他还是禁不住反驳了回去，眼神也不再淡静，?你们不要乱讲……? ?哦——男生爱女生，羞羞脸。? 浩毅一语道出，所有人起哄了一阵后，又戏虐一样的大笑了起来，让放火和凌娜难堪。凌娜站在原地，为了减少尷尬就陪笑地露出了笑容，脸颊带有红晕。 ?他们就很爱乱讲话，希望你不要在意。?放火长叹，再用一种『我有一群智障朋友希望你能够高抬贵手』的眼神传达给她。 ?嗯，没关係。?凌娜苦笑，抿了抿红唇，反正她也习惯了，习惯了之后也不会再特别不好意思了。 从放火和凌娜身上获得了一些乐趣之后，男生们便开啟了其他的话题。放火原本要问凌娜来找他还有什么事情，凌娜却猝不及防地溜掉了。 午休时间将近，放火正要倒头就睡，浩毅却突然敲了一下他的桌子将他惊醒。 ?干嘛？?放火趴在桌上，眼珠移向浩毅。 ?誒，所以你和凌娜的进展怎么样了啊？?浩毅又再次摆出了那种收集乐事的嘴脸。 放火撇了撇嘴，只想要逃避这样的问题。他对于凌娜的感情，不知道是真的被时间荡涤了，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爱慕的对象已经属于他人，他不再对抱有那样特别的感觉。 凌娜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否已经不再特别？那一块特别的位置，是谁抢走了呢？ ?不要一直都在问同样的问题啦，烦誒。?放火有些不耐烦地别过头，将视线移向窗外，从窗外看过去可以看到脚踏车的车棚。 浩毅见他没趣的回答，也识相地转回头和其他男生聊到无边无际，放火闭上眼睛好久好久却因为刚刚的思考而没了睡意。他只好站起身到附近走走看看，好打发一下时间。 教室外走廊，学生比起刚才少了很多，兴许是都回到了各自的班级。放火愜意地漫步，还逗留在走廊的学生经过他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看一眼，他也习以为常了。 自从有了一些名气后，只要出外逛逛街就有机率会遇见有追纵自己的人。有时候会被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有时候还会隐约听到谈论关于自己的声音，有时候会被要求一起合照…… 放火一开始还有些慌，就算他预估到自己可能会遇到这样的状况，但是在真正面对那些讨论的声浪或是不一样眼神时他总是感到不安。不管是仰慕的、抑或憎嫌的……他每时每刻都在挑战面对。 一旦习惯了之后，他在别人面前也能够绽放出影片中常有的自信笑顏，而不是一张张靦腆的脸。 ?誒？放火。? 欣瑜欠着身子抵在栏上，她斜视着放火，放火也注意到了他。放火微笑，而她怔几秒后，也露出了同样的微笑。 ?欣瑜，那个……你在这里啊。?就算是『酸民』，放火也怀揣着平常心面向她。 ?……嗯。?欣瑜思索了一会儿，挤了一个字回答，那抹微笑在俏丽的脸上并未消失。 放火实在捉摸不到欣瑜的为人处事，她一开始可以丑詆他摧毁他，但没人知道下一秒的她会不会和现在一样，堆满笑容，人变得温柔了起来。 ?那个，我有些事情想问你，站着不好说话，能不能到庭院说？?欣瑜站直后转身面向他问道。 放火茫然不解，有些难相信这句话是她说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衝击了欣瑜，让她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嗯、好……?放火愣了愣，还是决定跟了上去，他走在欣瑜后头，不停地从后方观察她行走的背影。 欣瑜往外八的步伐有些大剌剌，身体摆晃不定。放火凝视着那双和平时迥然不同的脚步，心头一震。 #52—— 『女孩、男孩』 《摇曳之心》 #52—— 『女孩、男孩』 - 年尾的庭院，逐渐消去了部分夏天的蓊鬱，暗沉沉的天空以及沉雷的声音，让人不禁心底一抑。几株枯木佇立在庭院的几个冰冷的角落，于那些茂盛的同伴当中显得特别萧瑟。 放火和欣瑜坐在了上一次与尊一起时坐的石凳子上，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石凳一角的那株树不再苍翠欲滴，树叶摩擦声零零落落不再清晰，那树荫也已经消失，只有荒凉的苦枯枝。 ?果然很安静啊。?放火端坐着，稍微环视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是啊，很安静啊。?欣瑜也跟着端坐，她仰着头，看着远方阴沉的天空，呵呵地笑着说，?有时候我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因为坐在这里看着那些草木花卉，心里会很平静……? 放火喜欢这种愜意的感觉，就算平时的他就像是一位过动儿，同时却也很奢望这种高枕无忧的心灵享受。 好久没有这样一个人把脑袋冷静下来，单纯的发愣。一直以来他都忙于学业和创作者这两点一线的生活，反正人们一直以来都一直追求物质，这些多馀的事情也不值得提及。 ?对了，放火。?欣瑜突然向放火靠近，眼神充满急切地说，?不妨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吧。? 欣瑜更加异常的举动更是撼动了放火，他这下禁不住口，只好壮了壮胆嘴唇微啟：?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突然不和我作对了？? ?我只是觉得……就算我针对你也对自己没有帮助。?欣瑜沉思了几秒，又期期艾艾地，?我又不是那些戏中的反派，总是要费尽心思来虐主角……嗯，哈哈哈。? 这句话一说出口，欣瑜又在心里的深处鄙夷了自己一下。说不定她之前是这样的、说不定她有着不计其数的前科……但是那都是之前了，所以已经过去了。 不算打自己脸……是吗？ ?我曾经从我朋友听过一则故事。? 地上的枯叶被袭来的冷风吹起，枯叶在空中跳着它们所不情愿的舞蹈，那副弱不禁风的枯躯也只能任风摆弄着。 ?很久很久以前，一位男孩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就在有一天，他鼓起勇气向她告白了，那个女孩也因为寂寞难耐，欣然地接受了他。? 欣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一开始女孩以为自己有了他就不会再孤单，但是怎么知道命运之神始终还是对她冷眼看待……在男孩和女孩交往不久后，男孩还是和她分了手，那男孩甚至还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和女孩已经没有关係……即使先前没有任何预兆，以及理由。? 欣瑜越往下说，心里的波澜越大。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因为随便就在别人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已经不属于她的风格。 她可以承受得住的，若这点小事也无法忍受，她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人。 ?很久以后，那个女孩在学校成为了风云人物，成为了一些男生爱慕的对象，刚好这个时候女孩又喜欢另一个男孩，虽然男孩已经多次表示自己不喜欢她，但女孩还是勇敢地去追求爱，对他魂牵梦縈，豁出全心全意地去爱他。?欣瑜阐述道，?她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殷勤将他的冰心融化，但这一次喜欢的男孩，却本身已经有了想要注视的人。? 放火抿下了嘴，听着这个『女孩』不怎么如意的遭遇，竟对女孩產生了怜悯心。明明应该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他也看过更加锥心、更加刻骨铭心的悲恋，但是在倾听欣瑜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却能够深切感受到她说出语句的痛苦。 ?一天，因为发生了一些变故，让男孩对女孩的反感加剧，还对她说他讨厌她的言行……女孩最后伤心欲绝，但是还是放弃不了男孩，她明白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以后追求其他人一定也会落到一样的下场，因为大家都不喜欢她。?欣瑜声音越来越轻，?你可能会觉得我说的话有点矛盾，女孩不是很多男生的爱慕对象吗？怎么大家都不喜欢她呢？? 放火细思，想要透过欣瑜所说的话中分析点什么，不过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欣瑜笑了笑，她并没有要把答案公佈出来的意思，是在给他悬念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啦。?欣瑜面向放火的脸，对他用微不正经的语气说，?如果那个男孩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刚好你心里也有点喜欢那个男孩，你的心会因为那个女孩的遭遇而动摇吗？还是不以为然，认为女孩的遭遇和自己的感情无关？? 欣瑜今天的造型是高刘海，柳眉上是光洁的额头。她近距离地凝视着他，那眼神中有着一点点明亮的神韵。 放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虽然女孩所经歷过的人事物都和自己的私人感情扯不上边，但若在和那个男孩表态之前了解了女孩的内情，说不定真的会打退堂鼓。 ?可能……真的会退一步吧。?放火搔了搔后脑，用了极其不确定的口吻，?对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取捨才是正确的，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感情……? 欣瑜只是发出了几下无奈的轻笑，随后她又把话锋转回，避免越扯越远。 ?好啦总之，告诉我你的事情好不好？?欣瑜双手交叠，放在两腿之间。 ?我的事情？是指……什么样的事？? ?你喜欢吃什么、喜欢去哪里、口头禪是什么……这些事情都可以。?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欣瑜想了解他，但他觉得说出来也无妨，就照她所问的问题如实地回答了。 ?好哦……谢谢你跟我讲这些事情。?欣瑜笑得灿烂的时候，也是挺阳光的。 ?哈哈、不会……?放火乾笑。 ?嗯，真的很谢谢你！?欣瑜站了起来，?对了，以后我能不能够偶尔约你出来和我的姐妹一起吃饭还是什么的。? 到底是为什么态度可以转变得这么快啊？放火更加匪夷所思了。 ?嗯、如果你要的话我也可以啦……只是我去的话你的朋友……到时会不会很尷尬？? ?不会啦！反正有我在圆场，应该没问题的。? ?应该……好吧。? ?哈哈哈、不应该了，我的姐妹都是一些有趣的人，你一定不会尷尬的，那我有约的话我会跟你说，现在我先回去囖！? ?嗯嗯，掰掰。? #53—— 『通话』 《摇曳之心》 #53—— 『通话』 - 今天放火没有和他并肩回家。 放学的时候他只不过是晚了一点踏出课室，就从不远处探到了放火和欣瑜那些人挨在了一块儿，还谈笑风生的。放火侧目斜视到了尊后，踩着小碎步向他跑来，交代了一声后就和她们从他身边走掉了。 他在路上踽踽独行，心里面想的都是放火和欣瑜她们谈笑的光景。什么时候他们的关係这么好了？欣瑜对放火的心结已经解开了吗？ 放火和欣瑜究竟背着他发生了什么？ 他一点一点地在意了起来，越深入地去思考尊就越想抓狂。他宛如一隻逞兇无道的野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会暴走，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咬着自己的血肉。 啊、他变得霸道起来了。就连心中那么一点点的幻念都不放过，只要攸关到放火的感情事，他就想把它一脚踢开，不去想它。 他明白自己的感情在这个世界上是无理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应该被允许存在的。他没有喜欢他的权利，因为他喜欢凌娜，他根本不容置喙。 或许，他们一辈子只能是朋友？ 虽然疾首痛心，却是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一人的房间里，尊的手机铃声忽地鼓噪了起来，在书桌前无精打采的尊接起了那通电话。 ?哈嘍早安。? 尊听到是欣瑜欢快的招呼声，猛地睁大了双眼，心里闪过了一些情绪，但很快地又回復了原本的平静。 ?你打来干嘛？不是在和放火……?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啊……嗯！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欣瑜一开始隐隐的有些不快，但又很灵巧地转移了话题。 ?呃、没怎么样啊，怎么了。?尊还是有点不懂要怎么和她正常寒暄。 ?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只是想关心一下而已哈哈。?欣瑜有些不协调地笑了几声，随即她又再充满暖情地说，?对了，我发现你最近精神有点不济呢，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不过，不用告诉我也可以。? 尊最近没有和欣瑜有什么互动，从欣瑜说话开始尊就感到有些费解。他不解为什么她会如此，之前她应当是为自视甚高的人，怎么现在…… ?你到底想表示些什么？?尊吊高了胆子。 ?哎？表示什么？?欣瑜垂着眉毛，脸上掛满了疑惑，?怎么了吗？? 欣瑜迎来了手机另一边短暂的缄默。她身子向前倾，单手肘撑在桌面上，坐在欣瑜旁边的放火则是再把眼神飘向她。其实当她对电话说出第一句的时候他就已经默默注意了电话另一边那幽微的声音。 欣瑜可能是不想让放火知道她正在和尊通话，刻意把手机贴得很近，不过耳尖的话还是听得到似断似续的低沉嗓音。 ?……算了，当作我没说过。?尊冷漠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我希望放火不要太晚回家，因为……一个人深夜回去有风险，而且很冷。? 是在担心我吧！就算尊不是要担心她的意思，不过欣瑜也解读成了自己想要的隐语，她还在暗地里为自己愚蠢的幻想而开心得快要疯掉。 ?嗯、嗯，我知道了啦！?亮光映照之下，欣瑜那笑嘻嘻的脸皮像是蜂蜜一样甜甜的，颊边的梨涡也娇美绝伦。 坐在欣瑜对面的三位姐妹们用了不一般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笑脸上，各个都脸色凝重，而局外人放火即使出于好奇也不敢发问。 嗯？到底是怎么回事？视线在欣瑜和姐妹之间徘徊，他左探探右看看，还是看不到她们的脸上有写什么。 ?欣瑜！?放火有些受不了这个怪怪的气氛，颤巍巍地插口，?你是……在和尊讲电话？? 尊听见了放火的声音，更加集中了注意力。欣瑜像是在和他说了几句否认的话，尊这时就放大声量说话了。 ?放火？? ?尊，我会早点回去的啦！你放心。?放火朝欣瑜的手机吆喝。 ?嗯，好。?一听见放火肯定的语气尊也立马放心了，他知道放火虽然贪玩，不过不会违背诺言，这样一来放火一定会言计听从了。 说完不久，尊说累了想掛了，放火和欣瑜同时喊了声『晚安』，过后就是一阵阵盲音了。 #54—— 『思绪』 《摇曳之心》 #54—— 『思绪』 - 令谁都意想不到的是，放火和欣瑜的关係开始走近了。 自从欣瑜不再对放火抱有不共戴天的怨恨后，她常常主动邀约放火放学一起去其他地方鬼混。但放火几乎每天都有补习，再加上有工作在身，需要抽空拍影片和剪影片，所以那些频繁的邀请多数都被他谢绝掉了。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放火让欣瑜结下一箭之仇，关係不怎么好，所以欣瑜态度的转变让大家都非常好奇是怎么一回事，也经常有人窃窃密语，不断地猜测他们之间的事情。 甚至还有人觉得，欣瑜喜欢上了放火，这个契机也让这段子虚之说也渐渐在班上传开来。 ?放火，我们去学校对面买点手摇饮料，等等再陪我们去看衣服好不好？?果不其然下课鐘声一响，欣瑜就带着她的姐妹往放火身上贴过来。这个状况持续了一周，一开始反应不过来的放火现在已经不见怪了。 ?不行啦，今天还要出席补习班。?放火摇了摇手，用了和平常一样的语气回绝了她。 补习、补习，几乎每天都补习，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不会很枯燥吗？人生就是要享受，不把那些时间拿来逛街、吃喝玩乐实在是暴殄天物。哈，真的受不了这种热爱索求肤浅的分数的奴隶！欣瑜暗自咕噥。 ?呃、这样啊……那没关係，我就先走了。?虽然心里很多愤懣，欣瑜依然摆着笑脸踩着步伐离去，而跟在欣瑜后面的姐妹们也跟着走了。临走前，其中两位用冷冰冰的眼神瞟了一下他，而怕生的那位则是略有忧色地垂着头。 尊从教室走了出来，眼中映现的是放火呆站的背影。他从后面没有预警地拍了放火的肩膀，这一下也拉回了放火的魂魄。 ?你最近和她走得真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交情很深了。?而且谁能想像得到这两个人在快一个月前还是水深火热的呢。 放火摇了摇头，笑了笑：?其实只是她单方面贴过来而已，再说我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和她敌对，她只不过是想通了什么吧。? 尊扁了扁眼，似乎想要再说点什么，空气凝固了几秒后，他将那些呼之欲出的话语转换成吐息，让它们消融在空气中。 或许是想通了，但是却通错了地方。尊心里忖度，一想起之前的欣瑜，他又不禁叹了一口气。 ?尊，你干嘛一直唉声叹气啦。?一旁的放火看他的脸灰沉沉的，认定是尊有了什么心事，决定上前插一脚，?有话却不说是很难受的。? ?没有，你想多了。?尊无济于事，嗓子眼被堵得有些难受。 尊这次走在放火后面送他到了补习班就折返到自己家里的路上。他凝望远方，云朵看上去和棉花糖一样绵软，冷风刺骨刺入心里。 他现在的思绪在放火与欣瑜这两个人间漂泊不定，放火方面他只感觉自己的感情变得矛盾。明明想暂时保持他们两人这种关係，却又不愿意去面对放火在未来将会和别人享有画眉之乐。 另一方面就是欣瑜了，他现在对于欣瑜的想法……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又再复杂了。那一天，在她和他讲电话的时候，他心里有些不适，难听一点就是不爽。 到底她说话的逻辑是什么……呵…… 放火的补习班结束了，天也黑了，放火和以往一样与幕沐博宇同行。道别后，放火正要用钥匙来打开门，却发现到门没锁。 尊还在客厅？ 放火转开了门，踏入了客厅，尊一脸萎靡地躺在沙发上，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将脑袋防空，像是在尽力逃避这些不停腐蚀他心脏的思考。放火走了上前，坐在尊那双腿的旁边。 ?物理好难。?这一次尊把话题移到了课业上，看来是不打算扯复杂的私事了。 ?嗯、不过我这方面不太擅长可能帮不上你。?放火跳下了这个话坑。 就这样他们嚕囌了好几阵子，尊才喊累就去睡了。放火看了一下粉丝专页的讯息，发现除了粉丝的精神喊话和一些酸民的詆毁之外，还有一个很眼熟的人传来的讯息。 『放火，我突然想当youtuber了，最近要买拍摄器材，你有什么推荐的摄影机吗？』 #55—— 『与往常不同』 《摇曳之心》 #55—— 『与往常不同』 - 发来讯息的人，是张浩毅。 放火之前没有听浩毅提过太多youtube的事情，还以为他对这方面没有什么兴趣，没想到现今他却遽然地跟他说要当youtuber，自然也让放火感到意外不已。 『咦咦咦！！你怎么会突然想当啊？』放火怀着震惊不已的心情这么问。 『只是一时的兴致啦～而且有钱可以赚，何乐而不为？』不久后浩毅也传了回复过来。 一时的兴致？放火蹙了蹙眉头，如果仅仅是兴致所至，那么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吧？何必要刻意买一些性质好的摄影机呢？ 『你真的想做吗？因为youtuber外表上看起来很轻松，但实际上……一点都不简单。』放火当时也是因为没有作充足的心理准备，才会像之前那样，就因为一点风雨而大受膺惩。 创作者光鲜亮丽的外表，只不过是那些观眾们肉眼上看得到的表象罢了。有谁会愿意打破那一面墙，将他的心一层一层地剥开，一睹里面的惨状？再者，放火在网络上扮演着传达正能量的屁孩，发洩情绪、在镜头面前充盈泪水什么的都不是他的职责。 『我确保我已经无懈可击了～』身为放火的朋友，浩毅多少也是明白那些苦衷。 『嗯……不然这样吧，我週末带着摄影机过去你家，再从详教你怎么用好了，等你真的有兴趣了再买器材也不迟：3』放火还是有点不放心，便主动让出自己的器材借给他用，至少不必马上花费一大笔。 『好啊，那就礼拜六吧！反正我很多时候都得空。』过了一会，浩毅传来了回复。 放火看着和他的聊天记录，自唇中露出一丝笑意。身为一个前辈，多少也有指引『新人』的职责吧。如果浩毅真的有那份热忱的话，他也会尽心尽力伸出援手的。 隔天是礼拜五，上课依然和素日一样，不过可能是学测将近的关係，班上学习的风气比之前良好了许多，一些已经有了心目中想要考上的大学的人捏紧时间学习，以达到自己的期许。而尚未决定的心理就很纠，总是在未来的规划中举棋不定。 尊属于前者，放火属于后者。放火并没有对任何一门学问或技艺炉火燉青，所以要选什么科系对他来说是个难题。 ?你干嘛那么纠结在要上哪个大学，休学继续当youtuber不是挺好的吗？?浩毅咬着家里带来的土豆条，对着苦恼的放火说。 ?可是、没读大学的话就没有更高的学歷。?放火语意深长地说，?现在高中毕业的人满街唾手可得，在未来的职场上有谁愿意看重这个毫无翘楚之处的人？? ?当全职的youtuber就好了嘛。? ?但……? ?不要但是，你现在这么有名气，人人也常说驾轻就熟，时间的磨练也能够使你成为更优秀的人。? 放火被辩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但不代表他完全同意他所说的。或许现在他有了名气，但若之后有了其他的网红带上时尚的尖端，他到时也会虎落平阳。 人们可能会说任何人并不可能被其他的人取代，大家也都有自己特色和专长，但其实放大眼睛来看这个世界的话——错了，任何时候都会被更为优秀的人取代。 最多只能保住那些曾经拥有的辉煌，但始终这些辉煌也会褪色，变得不起眼。 ?我不训话你了。?浩毅摊了摊手，?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吧。? 放火的心情有点不平衡，浩毅凝视着他的愁样，淡淡的色泽正在瞳内流转。 ?吶、放火。?浩毅沉下了气。 ?嗯？?放火闻声，抬头。 ?我们已经是两年的朋友了吧。?浩毅笑着说，语气有些无力，?我有没有跟你提过国中时期的我？? ?嗯……没有誒。?放火支撑起一侧的下巴，视线在天花板漂移了一会儿又骨碌地转回。 嗯、果然没有啊……浩毅的脸上浮现出了凄凉的笑容。 ?怎么了吗？?放火将身子倾上前，那双无害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呃、有点难说。?浩毅苦笑，五脏六腑在翻绞着。 ?是指国中发生的事？?放火问道。 ?嗯。?浩毅点点头。 ?是、什么事情啊？?放火一见浩毅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了。 浩毅没有和平日那样马上对答如流。他顿了顿，后来又用很沉的声音说出口。 ?那个、放火，其实我啊——? 放火屏息垂听，浩毅平静了自己的心后，又再说： ?其实我啊——在国中的时候被排挤了。? #56—— 『过去的自己』 《摇曳之心》 #56—— 『过去的自己』 - 放火从午休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寧的，他满脑子里都是刚刚浩毅流露出的表情，从未有过的表情。 忧伤、抑鬱，他还认为这些令人心折的词语无法牵连到浩毅这种明朗的人，今天的他却有着表里不一的情绪。他和他算是有了两年的交情，浩毅对他来说，是一个大度豁达，随时都会散发欢乐给对方的活宝。虽然平时不怎么明显，但在放火的面前他的确是这样。 在浩毅坦承自己国中时期被排挤的事情后，他封住了口，只是一直咬着自己的厚唇。 看着浩毅的模样，放火不敢干预下去，说了一句『不想说也不要逞强』就埋着头决定入睡。 他以为时间磨了一下记忆就可以让他忘掉这桩看起来没大不了的事情，不过人人常言越想忘越忘不了，直到放学时间，浩毅的脸色还是不断地盘旋在脑中。 第二天是礼拜六，起早贪黑的放火先在家拍摄了之前就写好剧本的影片。剧本有些冗长，放火无法一次记得，同时那也是有洽商的业配，既然是要给厂商的，那也必须做到竭诚的地步。 剪辑途中，时间已经不早，正好尊拖着刚睡醒的身躯从房间走出。放火要出门前，尊先过问了一下他要去哪里，放火说一声要和别的youtuber合作后，就在肩包装上了自己的拍摄器材和笔电就走出了家门。 虽然放火和浩毅关係亲近，甚至可以说是心腹朋友，但他们在学校之外的地方少有见面。除了放火有自己规划好的生活以外，浩毅平时似乎不怎么愿意让放火来到他家，原因的话放火也没有特别去探问。 可能是没有必要的关係吧？放火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让自己的脑袋相信了。 放火来到了门口前，正要按门铃的时候他又再次回想起了昨天浩毅的悲慟之色。他吞了一口水，最后还是觉得看看情况再说。 ?你来了啊！?一打开门，浩毅注视着放火，只见放火顶着鸭舌帽，上下身都穿得很随意，可能是彼此关係亲密不用太过拘泥的关係吧。 顶着炽阳的帽簷下，是放火谦和的浅笑。放火用眼睛由上往下地打量着他，浩毅不修边幅，一脸落拓，还有黑眼圈，是睡不好吗？ ?你怎么看起来很累？是什么事情？?放火不住开口。 ?没啦，我平常在家就是这样的。?浩毅笑脸迎人，热络地招呼，?不要傻站在外面了，进来吧。? 浩毅把放火拢到了家中，放火穿着灰色的短袜，如猴子般四处探着脑袋，浩毅处于小康之家，家境一般，家里也很朴素。 ?今天我妈和爸……都不在，所以能够慢慢拍。?浩毅坐在沙发上，?坐来这里吧。? 放火脱下帽子，两人并肩而坐，因为还在意昨天的事情，放火不知道要怎么说话比较好，当口浩毅先开啟了话匣子。 ?放火，我想知道製作影片的详细流程。? ?哎？流程吗、呃、其实有时候也会因人而异啦，有些人会先撰写剧本，有些人则是直接临场发挥，我的话是两者都有啦，不过我很容易词穷，所以大多都是前者。?放火阐述，?嗯……总之你喜欢啦。? ?那就临场发挥吧，写剧本好像很麻烦。?浩毅拿起了放火刚刚从肩包拿出来的摄影机，用好奇的眼光看了一眼它的外表，再东摸西摸，?这是摄影机吧？要怎么用？? 第一次拍摄就不写剧本没问题吗？放火想起了之前第一次拍影片因为不知道要写剧本导致在镜头面前一直口吃，连几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上。但之后他又觉得，拿自己和浩毅比对好像不太对，还是重拾了对浩毅的信心。 放火为他细心讲解每一个构造的功用，浩毅在一旁点头如捣蒜。讲解之后，浩毅将要拍的题材和内容跟他简略地说了一下，那是关于放火和他从认识到现在的故事，浩毅这么一说放火也不禁自个儿回味了起来。 ?你不用对拍片的方法太过拘谨，如果只是talk主题的话其实把摄影机当成一个人在跟它聊天也行。? 放火架设好摄影机，再三确认摄影机的电量和底片足够后，就开始了录影。他动作利索地坐回沙发上，并且习惯性地整理了厚厚的刘海。 ?嘿大家好我是放火！?放火举起了剪刀手，脸上自然而然地扯出了招牌的露齿笑。 浩毅之前有试过录影，但是那只不过是和放火一起耍憨搞笑的没嗑药短片而已。这样『正式』的录製方式他还真是头一回。浩毅一开始还组织不出人类的语言，脑袋乱成一团，全是靠放火的声音润饰影片内容。 不过放火说话很容易词穷，所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但反正有剪辑软体在，剪一剪就可以剪去瑕疵。呀、剪辑软体真是万能！剪辑软体万岁！ 放火看着一旁磕磕绊绊的浩毅，半年前的自己又彷彿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个时候，他因为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而被困在迷离又疼痛的困囿中，心情一直处在低谷里。 有一天，形单影只的房间仅剩下了檯灯照下的阑珊的灯光，他在书堆中喘了口气，看了youtube上的娱乐影片解解压。在看到台湾创作者那些出色的表现时，一道灵光在脑海源源涌现。 对未来感到迷茫的放火，眼神里出现了渴望的火花。火花渐渐进化成烈火，燃烧着他的身心。 他想当youtuber。在令人猝不及防的情势下，他抱着这份衝动当下拨电给了他的父亲。父亲当时看在他满腔热血的份上，也不制止。 放火那个时候想也没有想到，他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青睞。如果他没有踏上这一条道路的话，说不定他还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目标、这辈子都醉生梦死的十八岁少年。 #57—— 『意外』 《摇曳之心》 #57—— 『意外』 - ?好，拍完了。?来到了尾声，放火上前按掉摄影机停止了录影。 ?原来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浩毅瞟到了墙上的掛鐘，不禁惊呼一声，他以为拍片很轻松无压力，凭凭几分鐘就能轻松搞定，没想到这也是件苦活，刚刚自己在镜头面前吭哧的时间一定佔了大多数吧。 ?其实一个小时对我来说已经司空见惯，我拍片都快拍到没感觉了。?放火本来就不像那些台上的大人物能够做到出口成章的程度，紧张时说话都会一直找不到恰当的词汇。 所以他只能够用大量的傻笑掩盖住他的词穷和不安感，再说，这样的放火都是大部分粉丝们所期许的啊。 ?接下来就是剪片了，你就先用我的笔电吧，现在我来教你。?放火打开笔电，再按进他的剪辑软体内，软体界面里显示的功能繁多，不过对于放火来说自学也不算是一个难题。 放火捱上了浩毅的肩膀，身体倾向前用手指稍微按了几下滑鼠键。 ?嗯……功能蛮多的，我一个一个介绍给你。?放火滔滔不停地讲解，?在视窗那边你可以看到有文件、编辑、修剪、标记、片段、修改、显示、窗口和帮助……? ?……项目这里你可以看到你加的所有字幕，按下其中一项就可以锁定那个字幕，这样的话就可以针对那个字幕来作修改……? 放火悉心地指导浩毅。看来虽然他平时不怎么会说话，但一旦是自己有涉及的领域，他就可以絮絮叨叨。 放火唧唧喳喳的样子，映入浩毅的眼帘，他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甚至快要把放火的讲解声给拋诸脑后。 ?讲到这里你明白吗？?放火一个转头让浩毅霍然被点醒。 ?嗯、嗯。?浩毅点头，但他的眼色看在放火眼里只是不求甚解。 ?你真的懂哦？?放火质疑地问。 ?……好吧我不懂。?浩毅认罪。 ?不懂就说不懂嘛。?放火叹了口气，?又不是不懂我就不会再讲给你听。? 这一次，放火再从简直接地讲解了一次，尽量不绕圈子，语速也慢了很多。浩毅洗耳恭听，不再转移注意力，不过有的时候他还是会偷偷斜视他。 ?这次好懂很多啦。?浩毅这下终于跟上了放火的轨道。 ?那我再说一些比较细节的部分吧。?春风一样的笑容沐浴在放火的脸上，能够教好后辈他也是心满意足。 放火不顾细枝末节地说个没完，时间也不知觉地快速流转，在讲解告一段落的时候，艷阳已经高照。 ?我已经讲了那么久了？?连放火本身也很震惊。 浩毅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原本早上还吃得有点多，现在时间一过都消化个精光了。刚好这个时候，放火也飢肠轆轆，他没力地躺在沙发上，觉得口乾舌燥。 ?我去做点吃的吧。?浩毅咧开嘴角。 ?蛤？原来你会做菜哦！?和浩毅相处这么久了，放火完全不知道浩毅会下厨这一回事。 ?嗯，不然你以为我只是一个没用的妈宝哦？?说到这里，浩毅乜了乜眼睛，明显是很不满放火只把他当作一个只会吃喝拉撒的人。 ?每次看你吃这么好，还在想一定是你妈费尽心力准备的。?每天的下课时间，在看到浩毅手中丰盛的便当，放火都会心生嫉妒，难免愤恨自己为什么无法享受这样的福。 啊、一不小心又戳到了自己脆弱的痛处。放火赶紧拉回思绪。 ?如果只是我妈准备的话她会很辛苦，而且她也要赶着上班的，所以我都会在一边帮忙。? 浩毅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母亲公事在身，她还是不辞劳苦来帮自己准备亲手操刀的便当。 ?嗯，真是有个好妈妈。?放火用敷衍的词句说，身躯倒在沙发上，?那就麻烦你囖。? 哇，还真的那么不客气，把他当作佣人来使唤了？浩毅又笑又气地看着他，不过最后还是服从了他，到厨房忙去了。 很快地，浩毅端了几道菜到饭桌上，放火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放下了手机，彷若觅食的老鼠兴衝衝地走到了厨房。浩毅看到他匆匆赶来，愉快地笑了。 ?保证合你胃口，因为平时你吃我便当都吃得那么开心。?浩毅拉了椅子，?愣在那边干嘛？? 放火吞咽了一口唾液，坐在了他的旁边，眼光吸附在桌上的几道佳餚，黑色的眼球泛起了像是水里的粼粼波光。他夹起了脆皮烧肉，放进嘴巴咀嚼，猪皮煎得硬脆，肉也很美味。 ?真的是平时吃的味道誒。?放火感叹道。 ?这些都是跟我妈的手抄食谱做出来的。?放火的讚誉使浩毅脸上快乐的笑纹更加明显了。 在这短暂的对话结束后，他们各自都忙着吃饭，根本没有间暇闻着饭香来聊天。放火的嘴边沾上了油跡，观察得细腻的浩毅率先拿起了纸巾，原本要主动伸向前的手忽然停顿下来，转为递给放火。 ?谢谢。?放火擦了一下嘴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你怎么了？? 浩毅这才发现自己的笑容是僵着的，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快要满溢出来，只好放大自己无奈至极的笑容。 ?没什么啦。? 放火的视线没有马上移开，两眼中流露出关切之情，但很快地他又继续吃了起来。 放火一回过头，浩毅立即把虚假的笑脸收敛回去，欲掩藏起的烟霾终于忍受不了地涌上。悲伤的圈圈在他的脸上慢慢地变大，原本狡黠的眼眸也黯淡了下来。 ?放火，如果我说……我喜欢你的话，你会不会接受我？? 浩毅的声音低沉、细弱，不过他的这一句话却一直在放火的耳边旋转舞动，使得他的心一下紧缩了起来。浩毅咬着牙，低着头，浑身害怕得发抖。 欢快的气氛就这样冷了下来。 #58—— 『无法再忍受』 《摇曳之心》 #58—— 『无法再忍受』 - 筷子上的烧肉片落到桌面上，原本被整理乾净的简约风格餐桌被沾上了一点的污跡。放火惴惴不安地站起来，想要规避这个问题。 ?对不起！?放火掉头走到厨房，?我去拿抹布！? 浩毅闷声不吭，他依然把头压低，寂寞的思绪在脑海里不停地回转、再回转。他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无动于衷，和一个人偶一样，表情空洞。 放火拿了沾水的抹布快步回到了饭桌前清理了一下油跡和烧肉片，在他要回到厨房的时候，浩毅湿着眼角，用颤抖的声音啟齿。 ?果然、果然是这样，呵呵……我不该说出来的。? 浩毅的假面被不断扩大的忧伤给撑破了，那些偽装出来的微笑因子逐渐在空气划开，化作肉眼看不见的无数萤火缓缓升到天花板上，微弱的萤火还没来得及顶天，就逐渐消失。 ?我不该说出来的、因为放火你……也是一个『正常人』……?浩毅不断地擦去如泉柱大量涌出的眼泪，话中含着苦涩，?……对不起、我错了、我不会再说了，不要骂我死gay好吗？? 目睹浩毅的泪水纵横，放火被各种情绪牵引着，他身体发抖，手不禁使力，逼出了抹布里的水分。 ?……放火、你能不能稍微让我这个死噁男在这里发洩一下？?浩毅握紧拳头。 发洩？发洩情绪吗？看来这就是浩毅不为人知的柔软的一面吧。难道一路下来，柔软的另一面就这样一直被藏在后头吗？放火的心情也变得低落了。 ?嗯。?他轻声回道。 浩毅攥紧了那一点点放火给他的慰籍，勾起了颓丧的笑容：?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国中被排挤的事情吗？? 放火点头，他之前也很在意浩毅这突然说的爆炸性的消息。因为浩毅的脸上只有安然无事，已无其他，他也不会有意去问这方面的事情。 ?我小学的时候，喜欢一个、忠班的男生，我只把这件事跟我最好的朋友讲……他也说他愿意帮我保密。?浩毅将积累许久的忧愁吐出，?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国中，他很快就交到了新朋友，不仅厌旧贪新，把我晾在了一边，还打破了他对我说过的诺言，把我喜欢男生的事情公诸于世。? ?从那之后班上多数的人在看到我的时候都会私底下口诛笔伐、指指点点，一开始以为只不过是班上同学的玩笑，但我之后才慢慢发现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我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是我朋友告诉他们的。?浩毅的心像是凋零了一样，后面的笑声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在我鼓起勇气问起他这件事的时候，他不但落落大方地承认了这件事，还一脸不知情地说自己根本没有对我说过这席话。? 咸咸的泪滴落在浩毅的裤子上，形成了一滩小小的银色的花朵。放火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比较合适。 ?从那之后，我经常心情鬱闷，有时候一个人躲在家里的时候也会因想起那些事情而哭……国中的三年都是这么熬过去的。?浩毅自怨自艾，用尖酸的话刺痛自己，?没办法，谁叫我就是一个喜欢男生的gay，长相也不怎么好看，从外到内都是一个彻底的死噁心。? ?不要、不要这样讲你自己……?放火不认同浩毅这样把全部怪罪到自己身上。 ?不要讲自己？我只不过是在说自己噁心的地方。?浩毅笑道，颊边的肉把徘徊在眼眶的泪挤了出来。 浩毅笑着哭泣，放火在旁倾听他的哭声。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哀伤被埋在心里面，那些都被烙印在心底深处，无法再被任何人拿出来了。 ?上了高一，脱逃了人间炼狱，我那时候坐在你隔壁，你……应该还记得吧？?没等放火回答，他又继续说，?那个时候，你是第一个和我搭话的，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等一下是什么课』吧？因为忧鬱了三年，已经不擅长和别人交际的我回答你的时候还有一点害怕，但看到你那温暖的笑容，就像是心灵上的镇定剂一样，镇住了我过去留下的疙瘩。? 由于太多的事情被挤进记忆里，那些繁琐的日常小事都被大脑过滤掉了，这种不起眼的细节放火都觉得有些模糊了。要不是在刚刚拍片有提及他们的那些事情，他可能已经把它忘掉了。 ?你那个时候总是喜欢和我打闹，我也被你感染成了一个鬼灵精怪的人，即使在班上你只是没什么特色的小卒，我却逐渐被你吸引，好感一直大增，直到我的生活缺不了你。? ?我高中的社交圈，只剩下了你，有几天你养病没来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马上旷课去照顾你的衝动，当你不在班上的时候，我总是会四处顾盼班上那些小团体，这个时候的我才会意识到没有你我根本就不能融入群体。? ?你不在的地方，我总是孤独的。? 真情实意，撞击了放火的心灵，发出了闷响。他直到之前都未发现到，浩毅并不是真的开朗。 ?直到高二的时候，你告诉我你喜欢夏凌娜，表面上我很支持你，还一直给你很多建议，但其实我很难过，只觉得自己只能是一个人的，就算我坦白了，自己的喜欢一定永远不会被给予回应，更甚只能被踩在脚下。? 浩毅无法再忍受了。这一直下来，他饱受痛苦，却也只能一人承担。为什么喜欢同性就应该躲躲藏藏？身体发颤，发出虚弱的悲吟。 ?所以我希望你尽快和凌娜在一起，好让我死心，让我彻底心碎，也好过抱着那不必要的希望偷偷覬覦你。? 很深的慾望一直在他的血浆里随着细胞游荡。想搂他的腰间、想和他一起共枕入眠、想和他舌吻……啊啊，他真的好噁心，怎么会有这么猥琐的想法呢？ ?但是在今天的时候却突然让情绪涌出，早知道就不应该请你来我家的。?他心中的波浪一起一伏，狂妄而冰冷，?对不起放火，你现在一定很嫌弃我吧？我果然不应该说出来的……? 他不应该在一时的情愫激增之下跟放火坦白心意的。现在的他一抬起头，会不会看到放火异样的神情？他们之间是不是已经完了？他是不是注定要和之前一样孤零零了？母亲是不是又要再为他担心了？ ?浩毅……?沉默良久的放火，走了上前，轻声对他喃喃，?不是你的错，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没有错，只是因为……? 放火搁下抹布，用潮湿的掌心一下子握住了浩毅的双手。浩毅抬头用红肿的眼睛望向他之际，放火的眉宇间多了一层愁苦。 ?那些人是不正确的，他们排挤你，不代表你就是错误的。?放火惆悵地说，?国中的时候，我非常没出息，总是随波逐流，跟着班上的人霸凌那些少数，我……真是丧尽天良，比那些霸凌者还要恶毒。? 浩毅低垂睫毛，脸色如灰。 ?虽然之后我和他和好，还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但是……我还是很后悔，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站出来帮他。?放火紧闭着眼睛，?我总是在暗处细数着我给他划下的伤疤到底有多少，血又流了多少，也在想着要是那些伤疤影响了他的馀生，一定会给我留下遗恨，我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是个只会后悔的烂人。? ?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就是为了让你明白你不是错误的，只是这个错误观念的社会把你给误判了！? 许多的悲剧、勾心斗角都建立在人性上，所有的人都战胜不了人性。 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恶？ 浩毅的眼泪更加兇地流了出来，他无法再忍受了、无法再假装了。平时传递正能量的放火，在这个时候不懂得安慰，只能陈述给他这些残忍至极的话。 他烂透了。 #59—— 『观望』 《摇曳之心》 #59—— 『观望』 - 圆满在爱情中，仅仅是一个笑话。 幸福这个词语，本就是针对一个指定的集体人员而已。打个简单的比方，在很多言情小说中，为了让故事跌宕起伏，经常会有男配角和女配角来砸男女主角的场。最俗滥的设定，就是暖男男二和婊子女二了吧。 女二基本上是负责虐女主的，她在男主面前好纯真好不做作，在女主面前却是骄纵无礼、横行霸道，一心想要把男主佔为己有。男二负责在女主角颠躓的时候给她温暖，让读者有一点心灵的慰籍，同时也可以使女主的心有一丝丝的动摇。 如果想写一个喜大普奔的结局的话，通常都是男女主相爱，两情繾綣。不管中途有多少曲折，最终一定会在一起。 或许从女主人公的视角来看，是令人甜到心坎的收尾。反观，若是以配角的角度来看的话呢？ 不管女二再怎么霸道，不管男二再怎么阳光，他们都败给了爱情故事所拟定下来的公式。当男女主两人结下鸳盟的时候，男女二去了哪？当男主角深情拥吻女主的时候，他们又是什么表情？ 没有人知道配角结局后最终的命运会是如何，这个时候就可以设下了许多假设：男二含笑退场，表现得泰然自若，女二痛哭流涕，心里满是不忿，却无可奈何。 当然这些只是假设而已。言而总之，配角多数都是担当在情场吃败仗的那一方。对于配角来说，贴上『he』(happyend)的标籤，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热衷于这种美丽故事的少女们，多少都会妄想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女主人公，并且遇见心目中的男主角。但是就算在现实中真的遇见了，自己却总不是那位女主角。 何其悲伤的笑话。 …… 又是一个寒冷的季节，忠班的学生们紧锣密鼓地练习着在之后的学校活动中要呈现的节目。一位身形较瘦小的男孩趁着课馀时间躲在舞台旁的阶梯，观望着他们的彩排。 舞台上佇立着两位男孩，一位戴着眼镜，穿得彬彬有礼，而另一位则是奇装异服，发型也很怪异。他们似乎是饰演主角的父母。 ?我们的宝贝是个男孩，要叫什么名字呢？?眼镜男孩手持着麦克风，说话平淡直叙。 ?他既然是在圣诞节出生的，表示幸福与喜乐，不如就叫他福乐吧。?另一个男孩紧挨着眼镜男孩的肩膀。 ?好啊就叫他福乐。? 三句台词结束，眼镜男孩搭着另一个男孩的肩膀，徐徐地退出舞台中间，把时间交接给了接下来的角色。后台的人匆匆地搬出了道具，时间可谓刻不容缓。 一位女孩穿着学校正装，小小的身子站在台前，面对眼前空荡荡的羽球场，她神情依然不改，说出早就已经被编排好的台词。 ?在眾人悉心的照顾下，小福乐也逐渐长大，现在已经是个小学六年级的小学生了。? 她的语声沉稳，却同时保留了女生的稚嫩，就连退场的转身也丝毫不慌张，完全不像初次站在舞台上容易怯场的人。 福乐的母亲走了出来，她恶狠狠地盯着匆匆准备好的狼藉，边收拾残局边絮絮叨叨，声音带有厉色：?你这个福乐啊，都已经小学六年级了，玩具玩完了都不收起来，你看看这个书桌还有写字的空间吗？? ?叮、咚——? 话音刚落，舞台的另一侧走来了两个人，一人高举手指，按下看不见的门铃，还帮忙自己配音，一人背着大书包，站在后面低头一脸懺悔，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那两个人看上去身材圆浑丰腴，十分讨喜。 躲在角落的瘦弱男孩把视线锁定在了一人身上，心有馀悸。 三人都走到了舞台中间，按门铃的人意味深长地反剪双手正视着福乐的母亲。福乐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引颈就戮。 ?妈妈您好，我是福乐的老师，今天课堂上写的作文题目是『我的梦想』。?自称是老师的男孩装着大人说话的语气，但因为声音太过圆润，出来的效果实在引人发噱，?写了两堂课大家都写完了，可是福乐却一个字也没有写，这种不负责任的学习态度，希望妈妈能督促一下。? 老师的台词告了一段落，由于麦克风不够的关係，在将手交叉到背后的时候偷偷把麦克风交给了后方的福乐，福乐身躯发抖，兀自接了过去。 ?老师真是对不起我会好好督导他的。?母亲鞠躬如仪，他看着转身退场的老师说，?老师慢走啊。? 在矮墩墩的福乐要偷偷离开的时候，母亲的吼声一下叫住了他。 ?福乐，还不赶快去写！?母亲手里拿着麦克风对他破口大骂，福乐抓了抓屁股，用很委屈的表情看着他，?没有写完就不准走出房间，听见没有！? 母亲掉头疾步离开，福乐转身面向台前，正准备要说出台词。顷刻间，他变得跟哑巴一样说不出话，脑袋空白了。 迟疑了半响，羽球场恢復了寧静。 ?福、乐！? 一道快要震破耳膜的声响惊动了所有的人，包括暗地观望的瘦弱男孩。福乐驀地脸色惨白，痴痴地呆站在原地。 ?怎么每次都是你！?一位包子头，个子小小的女孩快步跑了上前，而她的身后也跟上了好几位场外人员。 ?齁，难道连好好把台词说出来也不能哦？?另一个男孩也跟着抱怨，?你不是平时很爱在镜头面前表现自己吗？为什么到这个节骨眼就紧张了？? ?可是、我就会紧张啊……?福乐囁嚅，刚刚就已经紧张得快要窒息，现在还被数落几顿，他都快哭出来了。 瘦弱男孩的双眼直冒火光，他很想上前去拔刀相助，只是他仅仅是一个孝班的人，和他们没有瓜葛，要是自己上前去的话一定会被当成奇怪的人吧。 ?好啦好啦不讲了啦，这次福乐你不准再失误了哦！? ?好啦……? ?张、浩、毅，你在这里干什么？? 最后一把声音特别清晰可闻，清晰得就像是从耳边传来的。不到几秒，浩毅心里觉得不对，一个回首就吓得要叫出声。 眼前是这所国小的校长，同时也是一位修女。她目光矍鑠，一脸祥和地望着浩毅。 ?等等就要上圣经课了，你待在这里干嘛？?虽然是詰难，语气还是那么温柔。 ?呃、那个、我……?想不出好理由的浩毅只好随便掰了个，?上厕所！? 随后，他窘迫地逃之夭夭，校长看着他的瘦弱背影，只是笑笑不说话。 #60—— 『颤抖的音符』 《摇曳之心》 #60—— 『颤抖的音符』 - 午后，尊抱着他心爱的贝斯，低着头神情清冷地凝视着弦，手指如行云流水般，拨出荡人肺腑的低沉音色。旋律优美平静，具有浓浓抒情的意味。 心里紊乱的放火回到了家中，便听见了房间传来了这样的弹奏声，跳动的琴声坠落到他心里，就像是恬静的菡萏在荷塘绽放一样。彷彿点醒了他的什么一样，放火径自走进了房间。 来到房间，放火瞬间一怔。窗外的阳光照射下来洒在坐在床边的尊，烘托出了高贵不凡的气息。虽然他只是个素人，这个时候的尊看在放火眼里，却像极了被不小心遗落在人间的天之骄子。 尊的手指算是灵活，对旋律和节奏也拿捏得好，弹出来的效果自然而然也特别出色。再加上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特别有那种令人心动的魅力，放火更是被这种魅力给笼络了。 ?……弹得真好。?放火缓缓走进他一人的表演舞台。 尊意识到放火已经回来，立即停止了弹奏，舒缓的声音溘然而止。 ?这么早回来。?尊将贝斯撂到了一旁。 ?说早其实也不早了。?放火坐在他的旁边，看了一眼他的贝斯，?我还以为肥宅不学吉他的。? ?这是贝斯。?尊用淡淡的语气纠正。 ?哈哈、对，贝斯。?放火尷尬地笑了起来，?我还在想你自称是肥宅，应该不会接触这种类似现充才有的东西呢。? ?也是。?尊回答。 静默徘徊在两人之间，放火看着贝斯的时候，又想起了在这里已经搁置许久的吉他。往日，在他心里凌乱的时候，他就会拨动那六根弦，在婉转的曲调里游走。 ?话说我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碰吉他了，看你弹贝斯我又有了兴致。?放火站起来，到四周翻找了一下，?我记得放在这里……找到了。? 放火坐在了尊的旁边，靠着脑中的记忆把位，将弹吉他的手形摆了出来：?好久没弹了，我的左手比起之前想必已经相形失色了吧，这里又有点冷，手指都僵了。? 他回想起之前他最喜爱弹的曲子，不知不觉就拨起了琴弦。随着放火左手在弦的上下游动以及右手的轻抚，雋永美妙的声音倾泻出来。 放火弹起来不够嫻熟，不过优点足以掩盖那一点点的瑕疵。弹吉他的放火就像是一则美好童话，安静得恍惚了别人的眼，他的亮眸里摇曳的情感，如瓢泼细雨。他多愁善感，对于这种感觉很迷茫。 尊在一旁欣赏他的独奏，只觉得这样的他和梦境一样，自己再重新睁开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心就彷彿也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被撩拨着。 他喜欢他，是否只是错觉？ 他喜欢他，只是一厢情愿？ 两人心中的河流溯流而上，流满了整个肺，被水堵住了呼吸，浑身难受。 他和放火，就像是站在彼岸上的两人，中间横亙着摇摇欲坠的吊桥。吊桥下是一片凶狠的荆棘之地，无论是哪一方都踌躇不前，不敢斗勇踏上一步。因为吊桥崩溃，迈出脚步的那人就会不幸坠下，葬身死海。 到底该不该迈出一步？尊和放火无时无刻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们两人都害怕自己会受伤。 弹奏的同时，惆悵的感觉不断涌上，放火又想起浩毅在大面前流眼泪的样子了。他告诉了他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他喜欢他、还有国中那段过去……的事。 方才浩毅在他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放火在这个时候找不到能够安慰的话语，只能无济于事地道歉。 ?对不起。? ?没关係、没关係。?浩毅的嘴角噙着笑意，伴随着滚落的眼泪笑着说，?反正我已经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你道歉什么……你喜欢凌娜，又不是喜欢我。? 语毕，浩毅心灰意冷，无心无肺地自个儿傻笑。 ?育群，你讨厌这样噁心的我吗？?浩毅泪眼汪汪地看着放火说道，?我啊一点都没有男生该要有的样子，从小是个爱哭鬼，长大了还是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人们不是常说男儿不流泪才是一条好汉嘛？? 放火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讨厌你？你一点都不噁心，每个人都有自己软弱的地方，并没有男人就一定要不流泪的道理。? 浩毅回过头不置一词地坐在椅子上，他擦了擦流淌的眼泪，吸了吸鼻子。 ?……让你看到我这种样子，丢脸死了。?他立马就换了一个脸似的，?当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吧。? 浩毅泛着笑容，恢復了笑顏，和平时一样的那种憨态。 伤感的思绪缠绵得无边无际，儒雅的吉他声瀰漫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在放火心中奔腾的，是伤感、是从浩毅身上得到的孤单。 颤抖的手拨动着吉他弦，音符的律动由缓慢载上了一些犹豫的心情。 #61—— 『平淡无奇』 《摇曳之心》 #61—— 『平淡无奇』 - 又是平淡无奇的校园生活，不过放火面对这些平淡无奇的日常，心里却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他上课不时地会看向坐在前面的浩毅，像是希望能看出一些蹊蹺似的，不过观察了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大意了。 浩毅没有变。他还是之前那个不爱正经的浩毅，那天的事情就彷彿根本不存在一般。那天他的痛哭流涕、他忧伤的表情，完全和现在的他不相应。他掩盖上了自己柔弱的一面，在外人装出自己百毒不侵，但事实上已经被百毒侵入，面具里的自己委实丑陋，未经处理的伤口都被泪水侵蚀而化脓了。 反正也没人会愿意看，所以就一直戴着，浩毅是这么认为的。 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了，还有谁会看？ ?放火，你肚子很饿吧，今天便当也有多的，分你一点。?浩毅一脸善意地将便当推过去，放火低头一看，果然还是丰盛的便当，便当上放了很多金黄色的炸物，以及舒爽可口的生菜。 放火没有和平时一样偶尔口是心非地耍耍傲娇，而是先望了笑着的浩毅几眼。 ?浩毅。? ?干嘛？? ?容许我提一下那天的事……?放火几乎是囁嚅说出来的。 ?蛤？什么事情？齁你很奇怪誒！?浩毅满不在乎地拍了一下放火的肩胛，天真地发出笑声，?哈哈哈放火你很奇怪誒，吃错药啊？一脸像是憋屎一样臭……噗！? 面对浩毅舒怀地大笑样，放火有点难堪。他用了将近一分鐘的时间思考了一下，才露出了一个微笑。 浩毅见到他笑，沉默的厚乌云暂时被那缕阳光穿透，对了，就是这样的笑容，就是这样的笑容让他难以自拔……能看到这抹希望之光，他就能够暂时豁然开朗了。 多么摄人心魄的笑顏啊，真希望他能够永远保存下来，再一遍遍地去阅览。浩毅踏入了开朗之境，此刻的他认为人生也是有一点美好的。 ?嗯，没什么事，应该是我想太多了。?安心的源泉渐渐淌到放火的胸腔内，反正没事就好，没有事就好了。 还有什么鬱结可言的呢？他的悲伤不是永恆的对吧？该哭的都哭了，他恢復了原本浩毅的样子也是很正常的吧！ ?是说啊你的笔电真的很靠北誒，动不动就当机。?浩毅用怨恨的目光投射在放火的身上，?我花了半天的时间剪辑的东西，就因为一个lag机而前功尽弃了！超崩溃的啊！? ?哈哈哈，这就是忘了储存的下场。?放火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他也能够体悟这种快要到崩溃的点的感觉，好不容易让自己满意的心血就因为疏忽而消失殆尽真的会死掉，?我也有过这种经验，所以现在都比较小心了。? 发生这种事是在刚开始用新剪辑软体的时候，那时放火还有些不熟练，还没办法上手，自然会剪得比较慢。由于那个时候一直琢磨在摸索软体，剪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显示『没有回应』，他当时可是整个魂魄都飞走了。 ?还以为剪个片应该只是个小儿科而已。?浩毅跟洩了气的气球一样地趴在桌面上。 ?我已经跟你说了，youtuber外表上看似轻松但实则不然，如果马虎了事可是难以得到回响的。?虽然就算认真做也不一定如期得到回报就是。 最后那一句话放火没有说出来，反正那只是一句消极话。对于初露锋芒的新生youtuber来说，可是不得注入这种想法的。刚开始做youtuber通常会比较兴致勃勃，就让他们衝着这股傻劲儿努力吧。 浩毅和放火分着吃丰盛的便当，那味道果然没变。 浩毅一开始是没有准备便当的习惯，下厨的话只会饿的时候偶尔在家里弄点吃的，但是在看到放火吃着学校买来的那些便当时，劲就一鼓作气地涌上了他的心扉。于是从那天起，就算母亲再忙着要上班，他都会嚷嚷着要和母亲准备他的便当，还刻意做得很大份，就是为了能给自己找一个和放火共享的理由。 之前的失误就试着去忘掉他吧，不然他就真的没朋友了。 放火和浩毅都高谈着关于youtuber的事情，整个对话下来的气氛都是轻松愉快的，放火深信浩毅已经不会再难过，而浩毅也深信放火就是弥补他空缺的尤物。 #62—— 『草丛里的乌龟』 《摇曳之心》 #62—— 『草丛里的乌龟』 - 打扫时间，放火和凌娜移步到通廊旁的绿地上，绿茵茵中还设有了一个漂亮的生态池。 生态池外围屹立了大小不一的岩石，碧绿的水清澈见底，能够看见在水里畅游的几隻小鲤鱼。植物倒映在平静的水面，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枯黄的落叶。 ?育群，谢谢你陪我。?凌娜手里握着扫具，有些紧张地看着放火。 ?你、你不用特地跟我道谢。?反正跟谁都是一样的，?那我们开始打扫吧。? ?嗯！?凌娜点点头，凉风这时吹过她的长发，她的发丝在风中飘扬，真是一番娇美的风景。 在她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发现到了什么，继而蹲了下来。 ?这是乌龟吗？? 放火闻言赶上前去，抱着自己的双腿蹲坐在旁。只见草丛间隐藏了一隻色彩艷丽的小乌龟，它的头部滑溜溜的，头侧中部有着橘红色的斑块，尾巴也尖尖的。 凌娜将它捧在掌心里，小乌龟在这雪白的温地里缓慢地匍匐着，看起来懒洋洋的。她用指尖逗了逗龟甲，轻笑声回盪在放火的耳边。 ?是巴西龟啊。?放火凑近点看。 ?你喜欢乌龟吗？?凌娜转头对放火问。 ?嗯，很喜欢啊。?放火不假思索地笑着搭腔，?虽然小时候给乌龟咬过，但是我还是觉得乌龟很可爱。? ?我也蛮喜欢这种小动物的。?凌娜不禁思考起了这只乌龟的由来，?话说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是不是主人把它带到学校来却忘掉它了。? ?可能是吧，巴西龟价格低廉，在台湾也很常见。?放火轻抚着纹路鲜艳的龟甲，?不过现在是年尾，它也应该快要冬眠了。? ?你、你懂的还挺多啊。?凌娜面露钦佩之情。 ?因为小的时候我会看一些关于乌龟的书籍。?说到孩提时代，他就忍不住再提出那些自己回想起来都会笑疯的蠢事，?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经常和朋友到附近抓好几只池塘里的乌龟，结果抓回来的时候经常搞得乌龟满地爬，伤了爷爷奶奶的脑筋。? 凌娜在一旁笑笑不语，看来他的童年应该是多彩繽纷的吧，小的时候她可是要上挺多才艺班的，可吃尽了苦头。 ?不如我先把它放在生态池里吧，如果待在草丛的话很难看见，有极高的机率会被踩死。? ?好啊。? 凌娜站了起来，来到了生态池前，她再次地蹲下，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到水面。乌龟横卧在如镜面的水上，它缓慢游行的时候还泛起了水的觳纹。放火喜欢观察乌龟，于是他蹲坐在旁，洞察着乌龟的一举一动。 ?对了，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乌龟和蜗牛挺相似的？?凌娜灵光一闪，明眸一眨一眨的，?乌龟有龟壳，蜗牛也有蜗牛壳，它们都行动缓慢，像是小小世界里的无根行客一样。? ?好像也是。?放火左思右想，将蜗牛和乌龟联想起来，但其实在各种方面还是大相径庭的，比如巴西龟是杂食性的，而一般的蜗牛则是草食性的…… 凌娜凝视着乌龟在水中一起一伏的身躯，那双脸庞就像是动人的画一般。 ?凌娜。? ?啊、怎么了？? 凌娜被他叫住后心就漏跳了一拍，放火转头望去，眼底是悲凉的顏色。 ?你觉得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你会怎么做？? 他缓缓开口，凌娜被这句话震慑得说不出话。 他那天的告白只是自己想多了，这一切都只是梦境而已。她很早就已经意识到了，不是吗？即便这梦境太过冰凉太过残忍…… 他到底喜欢谁呢？凌娜无力的思想一直在脑中回盪，迟迟不愿脱开，就这样沉沦在了里面。她的情思即涌，就像是一缕缕的青烟无法立足。 ?先观察对方是不是喜欢我吧。?凌娜垂头，她耳边的发丝落到肩膀上，?因为我怕受伤，怕对方会不喜欢我。? 凌娜是学校里受到瞩目的人物之一，受到瞩目的同时也会伴随着种种的困扰。好的事物基本上都不会完全是好的，它通常都会带上一些弊病。比如说网红，他们在网络上被不少人吹捧，也一定会得到挞伐。 她在学校容易受到关注，所以她做起任何事情起来都比一般人还要有压力，哪怕只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成为隔天学校里重磅的新闻。 青少年尤其是对恋爱这一块区域特别敏感，只要聊到感情事他们就会大惊小怪，就算只是接近一个异性也会被借题发挥。她这样风姿绰约的人，当然会受到更深的影响了。 放火过了好久都不说话，他细思细想，久久沉浸在伤怀中。乌龟在水中挥舞着它的短肢，身子彷彿被池中的一股力量拉回，正要沉下。 #63—— 『邀请柬』 《摇曳之心》 #63—— 『邀请柬』 - 最后放火和凌娜还是将他们负责的那一区给打扫乾净了，只是打扫的途中凌娜没有向他搭话，她一迳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怎么说话。他们就像是乘着时光机回溯到了初次谈话的时候，当时两人都很生分，所以他们都不怎么会主动开口。 高一的时候放火并没有去特别注意凌娜那个人，当时候凌娜还没有被眾星捧月，她平时也只是低调地陪着几个朋友一起到福利社排队买便当，或者是不停聊天。 原先凌娜会开始吸引到别人的目光，是第一次的期末考。凌娜在段考的时候表现并没有特别出色，在期末考却一鸣惊人，成为了榜首。 从那之后，凌娜就开始被大家关注了，再加上凌娜天生男生都爱的美貌，自然而然就被捧上了天。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放火真正去关注这个人，但一开始他其实也只是跟着班上的男生瞎起闹而已，并没有真正对她动过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凌娜的，或许是时间的调拨让他那一点点萌生的感情渐渐变浓吧…… 但是如今的这种现象又该怎么用只言片语来形容呢？ 夏凌娜、尊、夏凌娜、尊、尊、尊、尊…… 纤细的情感缠绵在一起。 …… 放学时间，放火和尊正如往常一起并行，尊低头看着手机，却像是发现到了什么一样一脸愕然。 ?放火。?尊专注地看着手机，嘴里喊住了他。 ?嗯？?放火木訥地应声，他收敛起了刚刚眼里所残留的一点点惆悵，要是这种样子给尊看到再让他问起的话可难办了。 ?你有收到邀请信吗？?尊显然没有察觉到放火表情细微的变化，只是忙着将手里的手机递过去让他过目。 在尊电邮的收件匣里，有着一封几个小时前由youtube寄过来的邮件，邮件的宗旨标上了『youtube年终十万派对邀请』。 ?youtube发来的？?放火说完也从口袋掏出手机开了机，正想要看一下自己有没有收到同样的邮件。 再打开了邮件后，放火不意外也收到了来自youtube同样的邮件。内容开宗明义，除了有标明时间地点之外，还说什么目的是为了能够让台湾的youtuber齐聚一堂，透过这样的活动互相认识…… ?感觉很好啊。?放火转头看了过去，嘴角弯了弯，狡黠的眼睛对着尊的时候可让尊淡淡地迷恋了。 ?嗯。?尊回答挺淡，?你打算去吗？? ?当然去啊，可以借由这个机会去认识更多本地的创作者不是很好吗？?平时他忙得不可开交，更甭提有没有间暇去多多和那些和自己一样的youtuber打交道了。 能够有这份荣幸被官方邀请来参加年终派对，再加上去到那里也可以去结交创作者朋友，确乎是件好事，但…… ?你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是不打算去吗？?放火表现得有点讶异，这可是被邀请去参加活动啊，而且门槛是十万订阅，可说是非常不容易的！既然能够很拉风，为什么不？ 尊见放火有点担心地这么问，心底要说的话彻底吞下，他连忙改口：?没有不去的理由。?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台北吧！?放火朝露一样纯净的眼睛一亮，笑容令人目眩。 尊点头，也跟着他唇边带上了一点弧度，幽暗的冰眼里却是被无形的黑簇簇的影子给堆积起来。 年终派对吗……他这样的人也会被邀请过去，虽然订阅人数比放火高，但他总是认为自己好像快要过气了。明明才开始新的创作道路不久就有了这种想法真的好吗？ 不过这些都好像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64—— 『涩和酸』 《摇曳之心》 #64—— 『涩和酸』 - 班级里充满了各种孩童的欢笑声和打闹声，浩毅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一个人的影子在这样欢乐的气氛里显得特别悬殊。他不时用急切的眼神看向教室外，像是在静待某人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浩毅还是保持着同样的托下巴动作，他的心情愈发急躁，眉头越皱越紧。这时，一位皮孩子将刚折好的纸飞机往低空一投，纸飞机在空中乘风滑翔，过了不久又逐渐往下坠，不偏不倚地砸到了浩毅的头上。 刚好浩毅的头顶被砸中纸飞机，瞬间就更加不爽了。他狠狠地捏着机翼，正要往那个孩子看过去。皮孩子不但没有要道歉，反而一脸傲慢地上前抢回了自己的纸飞机。 拿回了纸飞机后，皮孩子神气十足地转身离去，继续和他的那班朋友嬉戏。虽然心里很气，浩毅却没有反击，只是默默地忍气吞声，继续待在原地。 ?白痴哦！? ?你到底是在害羞什么啦！? 两把悉悉的声音在吵杂之中混入了浩毅的耳中，浩毅猛然一愣，不假思索地循声看过去，显然是对那把声音感到敏感。 两个浑圆的影子从门口旁窜出，一个是福乐，另一个则是比他高一个头的黑框眼镜小憨包。福乐的脸和肉圆一样胖鼓鼓的，黑框眼镜的那位皮肤有些黝黑，长得也十分稚嫩。福乐的手中正捻着一张白色信封，信封正中间还点缀上他那粗糙的画工。 浩毅一看见是他，烦躁的心头变得温暖，脸蛋也热乎乎的。不过很快地他又有了知觉，他看着他手中的信封，咬牙切齿。 他来这里是不是为了把这封信交付给他们班上的某人？那又会是谁和那个人有这么多交集呢？啊，好羡慕能够被他认识啊，能够和他有近距离的接触真是美好的事情。浩毅想着，呼吸都野蛮了起来。 ?你不去放的话就我来囖！?黑框眼镜男孩叉腰对着福乐说。 ?呃……小黑，我先去别的地方。?福乐顿了顿，思绪在内心激烈搏斗，又想要临阵退缩，但很快地又被那个叫做小黑的男孩抓住。 ?这里是孝班门口，你还想去哪里啊？?小黑指了指他的鼻头，?福乐，你今天不送出去就不用回班哦！? ?我……?福乐支支吾吾，还是没办法落落大方地踏入课室。 ?去啦。?小黑面带天真无邪的笑容，正用双手往他的虎背使劲一推，将福乐成功地推入了达达马蹄一样笑声不懈的战场中。 福乐惊慌地挥舞着肥臂趔趄几步，差点重心不稳亲上地面上的尘灰。他稳了稳身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正往其中一人的置物柜走去。 浩毅的眼光不停地追逐着他，直到他贼兮兮地打开置物柜的那一刻，他体内的血液凝滞了。 那是班上其中一个女孩的柜子，她有着光洁的额头，清秀的脸庞，笑起来的时候特别耀眼，个性挺讨人喜欢的。稍微斜视到了一下福乐眉下羞涩的神情，他真想将一直以来温润自己的那份暗恋埋葬起来，再狠狠踩踏。 哈、哈哈、哈哈哈……是啊，一定是这样的嘛。浩毅万般无奈，心宛如在滴血，此时此刻他体会到了心酸的感觉。福乐根本和他素不相识，只是他一个人在别人看不见的旮旯儿观望着他而已，他根本就不会和他结下不解的渊源，他是在心情低落什么呢？ 为什么心会被扎伤？为什么会痛苦？偷偷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痛彻心扉的吗？为何、为何…… 现在手所触的、身所依的，感觉都是疼痛……他是不是大惊小怪了点？只不过是一点点的心动而已。 当他回过神时，福乐已经离开了，他左望右看，再三确认了附近没有人注意这边后，他就站了起来走向那个女孩的置物柜前，缓缓地重新打开。 他不想让她比他先看见他的那封信，就算只不过可能是情信浩毅也不想要松懈。在浩毅苦涩的心中隐藏着的，是深入骨髓的善妒，就算无法浴火重生，但他贪婪的情感只想要将他思恋其他人的心给吮吸乾净，至少让懦弱的他不再痛苦…… 就有那么点任性。 浩毅不顾礼数就这样抽出刚刚福乐搁着的那封信，他把置物柜的门给关回后就溜回了座位，小心翼翼地将它拆开。 摊开信封里的信纸，纸上写的是瘦长的字体。 『嗨，我很喜欢你笑的样子！我喜欢你！能不能跟我交往？』 虽然不是那些文情并茂的溢美之词，只不过是很纯真的童言，但是他能感受到福乐有尽力把自己的心意形诸笔端。浩毅紧握着那张纸，咬紧牙根，一想到这并不是对自己说的他就心情愁苦。 浩毅将那封信收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并且又假装没事地继续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65—— 『一道隔阂』 《摇曳之心》 #65—— 『一道隔阂』 - 可惜的是小玉没有达到十万订阅，所以自然也没有受到邀请，不然的话他就能够一同参加这个派对了。 因为放火鲜少会参加这种大型的聚会，再加上可能会遇见那些声誉显赫的创作者，入场前他一直惴惴不安，怕会无法和那些大人物交流。相反的，尊却是出奇的平静，这样的反应和放火的產生了一个庞大的对比。 放火穿着素色长袖衣搭配破洞长裤，而尊则是穿了随意的帽衫和黑色的裤子，黑色的搭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气质不凡，神秘感中还有一种蛊惑他人的魅力。 ?还是好紧张啊。?一路上放火一直不停地嘀咕着，神情上确实印上了许许多多的惧色。 放火有些内向，不怎么会和不熟的人打交他道，他百度期待能够认识『同事』，同时也对此提心吊胆的。 ?紧张什么。?尊从容地将手伸进口袋中。 ?其实我觉得自己疑似有人群恐惧症，在面对人潮的时候总是无法很自在。?放火渐渐回想起那些让他感到窒息的时刻，?任何人多的公共场合，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要假装讲电话或者是玩手中的发票……? 可能是因为放火高中的时候开始将重心放在课业，每次都关闭在房间温习，把自己搞到足不出户，就逐渐变得习惯了一个人。他的性格也不能称上孤僻，毕竟他在这之前还是一个悠悠自在的屁孩，所以只不过是后天的环境和压力造化弄人而已。 纵然他是一个万人迷，他还是无法适应这种处处受到关注的生活。即便这是他先前有渴望得到的结果，但是当现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他又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矛盾啊。 ?放火，前面那就是活动场地的入口了吧？?尊指了指前方，放火向前凝视，门口前正站着好几位扛着摄影器材的人们，他们个个面目熟悉，应该是他平时有关注的创作者们。 尊和放火走进了场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创作者们的报到处，柜檯前站了好几位youtube的工作人员，而他们两旁则是摆满了品质上乘的youtube外套和代表荣耀的十万订阅奖牌。 报到后的两人正要推门正式进入会场，有几位创作者却朝他们蜂拥而来。 ?你们是放火和尊对吧！? ?誒放火，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你们是那个教英文的吧？?眼前这位在荧幕中常见的面孔一下子就让放火了悟，?你们英文教得很好呢，从高中学习的时候就常常看你们的影片。? ?我好像是很早就开始看你的了……我记得那部影片好像是讲一些关于去旅行的心得吧？我是在fb看到的，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追踪你了。?穿着蓝色混搭毛衣和牛仔裤的青年搭上了腔。 ?蛤？其实……那是我的第一隻影片耶！?放火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能够得知常关注的创作者也有在关注自己，这种飘飘然的感觉真的很微妙啊。 放火在成立频道之前，把fb当成一个平台，兴致来的时候会放上自己无聊製作的影片，那个时候他没有良好的拍摄器材和剪辑软体，现在的他看回去就会对那些粗製滥造抬不起头。 黑歷史真是一种耻辱，要是它能永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放火任性地想着。 ?这么久我们就互相关注了，看来我们挺投缘的。?那人的笑脸如阳光般温暖。 放火就这样和那些创作者们聊起来了，而在一边一直沉默的尊自然没有插嘴的馀地，他四处张望，看着四周围的人们，心情凌乱，没有一点平衡。 ?尊，我们先入场吧！?在向那些创作者暂别后，放火走到心有惆悵的尊面前，对他笑着说。 ?嗯。?看到放火笑，尊也笑了。 尊和放火一前一后推门而入。在门的另一边，是一条铺上了红地毯的走道，旁边还有一个可以拍照纪念的迷你摄影棚。在这个别有洞天的地方里，『youtube』字样的灯光打在红地毯上，youtube的韵味更加浓郁了。 他们穿梭在这段不长的路之后，就来到了派对的会场。这个会场不大，却是youtube界中各个大神们的乐园。宴会厅内人声鼎沸，紫色的灯光并不会让人昏眩，反倒有些柔和，在前方的中央还有一个宽大的舞台，佈景还有放上youtube图标和『十万年终派对』的字样，有了让今天这场派对的轴心更加醒目的效果。 现场好几位创作者趁着现在气氛热烈，便拿起了自己的摄影设备进行生活影片的录製，而有一些则是在fb上玩直播，派对的现场实况想必会吸引到许许多多的人前来点阅。放火看到这种壮观的一幕他自己都想要掏出手机跟着录影了。 ?誒誒，改天我们再考虑合作要不要？? ?哇，你今天穿得很帅哦。? ?好啦，这段就帮你剪掉。? 现场中充满了各种非常亲切的话语，放火还有一种心是和他们连在一体的感觉。他扬上嘴角，内心有一种不由得的温暖。 能和一群意气相投的同胞们在一起……感觉很幸福啊。 他彷彿已经不再畏惧人群地走着，来到了其中一群的创作者前，对着一位最近声名鹊起的创作者说：?那个，您好，请问我能够和您合照吗？? ?你是那个放火吧？?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你好你好，同事一场不用敬语啦！对了，你要拍照是吗？那我们一起拍吧！? 语罢，那位创作者就搭上了放火的肩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啟了相机的软件，后方的几位创作者则是靠在他们俩的后头露齿笑嘻嘻的。他按下了快门，放火再拿出自己的拍了第二次。 ?谢谢谢谢……?在一阵道谢的音浪退下后，有好几位创作者就走到别处去凑凑热闹，或许是要满足他们生活影片的内容，又或许是要和久未晤面的创作者打打交道。 尊并没有参与在其中，他只是在不远处用黯淡的眼神凝望着他灿烂的笑脸，只觉得有什么正悄悄撞击他的心灵，撞击的时候沉闷的声音扰乱了他的耳朵，使得他心烦意乱。 #66—— 『不再前进』 《摇曳之心》 #66—— 『不再前进』 - youtube十万年终派对顺利地跑完了所有的流程，活动结束后，仍有多数的创作者逗留在现场互相交流。许多创作者都非常平易近人，使得放火和尊相处起来不会有太大的压力。活动结束后的现场，放火到处晃悠打转，认识了不少的youtuber，也圆满了要和他们好好相处的小愿望。 ?誒！这不是尊吗？?其中一个创作者持着摄影机看到放火的身影，故作讶异对着放火惊呼，还把镜头转向了他。 ?各位观眾大家好我是尊！?他的黑色眼睛流露出一丝丝的玩味，还压低声音佯装成尊的说话语调对那位创作者调笑。 ?你好你好，握手握手握手。?两人带着笑容握了握手，放火也不矜不伐地点头哈腰，不过在握手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誒奇怪，放火他去哪里了啊？? ?哦放火他在那边啊。?放火随意指了一个位置。 ?在那边放火哦？?那位创作者饶有风趣地说，?那这样可能不太好啊，这可能要去稍微制止一下。? 那位创作者旁的几位笑声不断如带。 ?ok。?放火对着镜头比了剪刀手，?那我先走了。? ?放火，等一下我们一班人要去唱k，你和尊不要一起来吗？?另一位创作者跳出来提议。 ?不用了，谢谢。?放火失笑地谢绝。 在向那些人匆匆道别后，他才转过头有些紧张地在会场上散散落落的人中踅摸着尊的影子。刚刚他才驀地意识到自己太过专注在和别的创作者打交道而忽略了那『神秘男人』的存在，是为什么呢？ 是否尊真的就如同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只要稍一不留神、一不过目就会把他忘掉。他身上也没有特别让人会刻骨铭心的特点，可以说是那么的平凡。他就犹如在浪花中那一颗小泡沫，乘着浪一会儿就会消失不见，从未留过痕跡。 ……可不是的！ 就算他再怎么不起眼……在放火的心中，他肯定不止是这样。 如果仅仅如此，那他怎么会……对他抱有那种奇怪的感情？ 他对放火来说，有一种无法用口舌说出的感觉。他……喜欢他吗？现在才盖棺论定好像已经很迟。 放火无法接受自己喜欢他。并不是因为自己有着有色眼光，而是不想面对世俗的眼和嘴中的刀刃。当然，同性恋者不是邪恶，他们只不过是站在了多数世人认知中的相悖立场，也就是所谓的『站在逆境之中』。 若过了几十年，世俗的观点转变成『同性恋是正常』，那么到时候异性恋者也会受到各种歧视和偏见。 癥结不在于事物，而是人心。 放火寻寻觅觅了一阵子，终于在一处看见了佇立在某角的他。他踩着脚步向前去，对着尊说：?现在要回去了吗？? ?嗯，我有点累了。?尊徐缓地将手放进帽衫，?我们走吧。? 尊和放火离开了现场，几位创作者看到后还向他们道别。今天能和这么多重量级的创作者交流，可说是满载而归了。 大晚上的，凛然的朔风吹拂着，地上的落叶被吹得沙沙声响，放火和尊在冷清的街道上冷然前行。他们两人都沉默寡言，蹣跚的心绪一直往他们身上蔓延。 ?尊。? ?干嘛？? 放火顿住，心止不住扑通扑通地狂跳，身侧的拳头默默握紧。 ?你……你相不相信我……? ?喜欢你是吗？?尊不以为然地扁了扁眼。 ?蛤？? 放火的心漏跳了十拍，觉得有些晃神。 那一瞬间、那个时刻，那一个霎那，一抹邪魅又神秘的笑容悄悄地划过了尊的嘴角，但很快地揉了揉眼，那笑容又消失不见了。放火认为，这是心悸动后的一种错觉，大脑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只让他看见他心中所神往的。 ?我开玩笑的，你怎么看起来要吓傻的样子。?尊将放在帽衫口袋的手给握紧，?我才不愿意被你这样的人喜欢。? 我才不愿意被你这样的人喜欢。 不愿意。 被你喜欢。 黑色的天空散发着紊乱的气息，忧伤笼罩着整个天际，也掩埋了放火的心脏。此时在放火的眼中，世界好像突然暗下来了一样，失去了光明。 原本要向前跨一步的他又再次却步了。并且他又暗自下定决心，自此以后，不再向前走了。 哈哈哈、他早该麻木了不是吗？他不应该觉得伤感，反正在这个世俗世界中，尊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人而已。他本来就没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地方，他就是活得那么舒适、那么顺其自然。 尊他温柔、偶尔有点不正经，却又现实。 放火身侧的拳头握得揪心，他真希望自己不这么懦弱，要是能够在这方面再坚强一点，那该有多好。 ?你怎么了？?尊看到他很消沉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慰问。 尊虽然很爱胡思乱想，总爱自己脑补，但他再怎么样都深信放火这副模样并不是真的被自己甩的样子，反正他不可能会喜欢自己的。同时互相喜欢什么的真的很荒谬，不要再沉溺在那些美好的童话里了。 ?我、我想吃点冰淇淋！? ?这么冷了你还吃，是有病哦？? ?你管我！? 放火对他露出了粉饰的笑容。 #67—— 『未来』 《摇曳之心》 #67—— 『未来』 - ?……喂，是爸爸吗？? 在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心中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感。对于他来说，每一通他的电话都恍若隔了三秋，平日父亲忙于工作，并没有太多的间馀拨电给放火慰问情况，基本上都是放火主动打过去的。 ?嗯，有话要跟你说。?父亲的声音和放火大同小异，只是较为低沉。 放火沉默，见父亲说话说得那么严肃，他识相地屏息垂听。父亲对于放火来说，是一个推崇备至的楷模，虽然偶尔会对他感到畏惧，但在心底放火觉得自己身为他的儿子，甚是荣幸。 ?育群，我想跟你谈高中毕业后关于你的未来走向。?放火的父亲声音沉稳地问道。 未来走向？高中毕业了后有什么打算？ 放火听到这儿，心情又不明朗了，他只感觉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好像自己身处荒凉的雪原一般，纷飞的大雪侵袭他的身体、他的瞳孔。在这种白漠漠的地方里，像是看得见什么，又像是看不着什么，无论在哪个馀角，都只是一片白白的。 放火的前途未卜，他从来没有多加为自己思考过未来的打算。他先前只知道要努力学习，学测得到高分，遵从着父亲所下的諭令进入那些大学就读，就这样过着常人会过的大学生活。 至于枯燥与否，都在于个人的造化，但大学生活该不该精彩这事放火压根丝毫不在意。反正他自己也没有禀赋，人生没有一个确认的方向，他根本就无法找到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 ……在成为youtuber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成为了youtuber的他，像是有了目标的背包客，他终于不再漫无目的地在这个世界游荡，而是拿起了地图，抱持着那份豪情壮志，一步一步地踏近自己想要到达的目的地。 他第一次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他第一次会为一件事情那么着迷。虽然至今并没有不凡的抱负，但是目前的他只是希望能够尽力把这件事做到最好，就算不能够巧夺天工，也至少能够让自己满意。 做好这件事情，是其中一种快乐的源泉，当看到能够让自己满意的作品，他就能够感到快乐。 『你干嘛那么纠结在要上哪个大学，休学继续当youtuber不是挺好的吗？』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吧。』 或许那个浩毅……说的真的是对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啊，何必要苦逼自己呢？ 现在，他有了想做的事情，自然不想要再被他人如傀儡一样操纵。他想要扯断连在他背上那些牵引他的线，想要走出自己的康庄大道，想要活出、自己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 ?我想继续做youtuber。?放火吐出了真言，?以后我想继续做youtuber。? ?但是……当youtuber创造不出什么未来。?父亲毫不犹豫地放下了狠话。 放火咬紧了牙根，心脏闷闷作痛。一定要这么一击致命就是了？不过说来也是啊……youtuber入门门槛很低很低，不需要什么贵重的拍摄器材，不需要什么文凭证书，只要拿起手机录下影片，就能够手动上传到平台上去了，几乎人人都能够当youtuber。有谁会看重这份工作？不，应该说……有谁会把它当成正当的职业看待？ ?我打算安排你到美国读书，让你接受高质量的教育。?父亲说道，?除了可以和不同文化的人相处以外，在那边工作，薪水也比这里高，你在那里有好处没坏处。? 放火攥紧拳头，双眉紧锁：?但是……那不是我想做的，如果我到那边留学，我不就不能常见到你们了吗？? 他已经很少能见到父亲的面孔，要是把他丢到国外，闻着陌生的气味，看着陌生的景色，感受寒冷的温度，他会不会更加见不到了？若那个时候的他想念了，他却只能够抱着自己的空壳在凛冽的冷风里拿着手机看着父亲。 他已经能够做youtuber过活了……已经不再需要那种东西了吧。 ?你可以隔几年回来一次，重要的是你的前途。? ?爸，我只想继续我的youtube！我不希望这样，我希望你能够让我自己决定我要走的路。? ?……? 父亲一个沉默。 放火在说完之后仍然坚持不动摇。他不想动摇，他害怕他动摇了又会回转心意，又会失去了什么。他知道如果不做就会对不起一路来支持他的粉丝，他想成为他们心中那个傻傻的、很吵的放火。 但是这样重大的事，父亲他应该不会轻易妥协放火，所以他无法用说服的，就直接谈条件吧。 ?不如这样吧爸，现在我的频道二十万订阅了，现在是十二月，你给我两个月的时间，要是两个月后还没破四十万订阅，我就听你的。? 放火抿着唇瓣，思潮如滔滔巨浪在肆虐，他等待着耳边迟疑的父亲，一秒都感觉过得很煎熬。 ?……好，到时你无法遵守约定，毕业后我就送你出国读书。?放火的父亲竟一下答应了放火的约定。 放火在那之后呆了整整五秒才回神过来，喜悦还没来得及涌上来他的父亲就说要忙便掛了。看来这下子柳暗花明，父亲一句答应让他再次燃起了希望。 只要人还有希望，就可以无所畏惧，是吗？ #68—— 『默望』 《摇曳之心》 #68—— 『默望』 - 已经来到了十二月中旬，尊突然回忆起了第一次和放火在学校相遇的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开始点起了尊的兴致，至少不会让尊对他爱理不理的。和放火相处的时候他会感到舒适，不需要特别压抑自己。哪怕只是他的笑容，就会突然涌上胸口的悸动。 他知道这样的他很痴情很智障，好像一个痴汉一般，但他就是这样无法控制自我。他无药可救地喜欢上了他，无药可救地痴想着他的事情，把单恋的味道吞进腹里…… 他就是无药可救。 但他再无药可救，他还是明白这种喜欢只能够是浮生若梦。 …… 尊走近了门口，敲门几秒后才开门入房。此时的放火正刚掛掉电话，他看到了尊走进来后就正要走到床上入睡。尊不知怎的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惊动了放火。 ?呃、干嘛。? 放火心有馀悸地问着，心跳的轰鸣打出了不安的节奏，在眼神交匯的瞬间，放火又在回避了他。他感觉尊握着的那隻手，是冰冷的，看来是外面太寒冷了吧。 尊意识到自己鬼使神差地抓住了放火的手腕，连忙放了开来。 ?啊……没有，只是单纯想问你问题。?尊顿了顿，不等放火做出什么回应就问他，?你打算在这里逗留到什么时候？? 他始终还是要面对那一天的——面对他离开他的那一天。他知道放火并不会长久陪伴在他的旁边，放火的身影逐渐从自己家中消失，也是迟早的事情。 到那个时候，他又要恢復一个人在家里孤独的时刻了。在放火还没搬进来的时候，每天面对毫无生气的家里，他就会负能量爆发，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愤世嫉俗，总会想很多不开心的事。这也造就了他成为了一个中二厌世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 他的哥哥也说过，尊在和别人相处的时候很容易產生一种距离感，纵使尊已经表现得很亲民，但……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表达，尊身上好像就散发着一种不易让人靠近的气场。 ?你是什么意思？?放火转头看他。 ?那个项鍊……我会在学测后给你，那学测后的你……打算怎么办。? 尊当初只跟他说一旦陪他度过学测就算是圆满了他当初的要求，并没有跟他提过在这之后的事情。尊当下仅仅是贪恋一时的陪伴、只想要飢不择食地填满他孤独的灵魂罢了，根本没有想过他会对放火沉迷，还被涂糊了他那冷傲的思绪。 放火想到这里，突然想起在搬到这里不久后就已经和房东交代了自己搬出去的事情，想要再搬回去也不是一个大问题，只不过…… 搬回去也就意味着，他不能够再和尊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他们的生活再也无法相连。他们即将变成两个毫无瓜葛的人，他也找不到幌子来接近他了。 放火的确没办法跟他告白，但就算没办法告白，至少……他也能够好好享受这段和他相处的时光。如果还在他视线以内的话，即使站在彼岸默默地凝望着他，也无妨。 不过，为什么尊会突然提到这件事呢？难道是要在话中喻示他一些什么呢？ ?反正我都跟房东说好了，所以我先留在这里再说吧。?语毕，放火又急忙问回一句，?还是你不希望我留在这里，所以才问我这件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之后跟房东说一声……? 还没等放火叙述完，尊便冷不防地抱住了他。 放火的话因他的举动戛然而止，他一声不哼地站立在那边，万千思绪却宛如到卷而来的海浪在哗哗地喧嚣，灵弱的心也随之荡漾。 ?不，我反而希望……希望你能够留下来。?尊低下身子埋在他的颈窝，说话鏗鏘坚定，?我希望你能够留下来……? 他想要他留下来，他不想他离他而去，就算已经知道了日后的离别，但能够拖延时间他也在所不惜。至少在这段期间，他能够暂时不再孤身一人行走在天地之间，能够暂时有多一份欢笑。 暂时。 暂时也好。 好过什么都没拥有过。 喜欢一个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即使痛苦，他还是想尽力吸取一点点温暖，就算它可能不存在过。 反正他目前不想改变他们两人的关係，不想一出口就在友情搞砸出一个大裂缝。 ?誒……?放火想了想，还是无法想通为何尊要这么说，脸也忍不住通红。 曖昧在空气中酝酿着，慢慢发酵，逐渐浓厚了起来。他们互相喜欢，却没办法将心意传达给对方，是因为什么呢？心灵上的鬼打墙吧。 #69—— 『还是日常』 《摇曳之心》 #69—— 『还是日常』 - 清晨，晨光洒满了整个校园。一大早的有些学生还半睡半醒地打着哈欠，而有一些却朝气勃勃地和朋友闹翻整个课室。由于学测日期将至，三年级课室的气氛比起其他两年级可说是收敛了不少，在那里，随便都可以看见学生埋头苦读的样子。 但，在丙班和丁班的氛围却与其他的三年级班有着天渊之别。 ?誒誒育群，你上个礼拜是不是去参加youtube派对啊？? ?那里是怎么样的？每个台湾youtuber都聚集在那边吗？你有没有看到阿x？他本人是不是很帅？? ?你真不够意思，怎么不事前跟我们讲嘛，这样的话我就能够拜託你跟我喜欢的偶像要签名了。? 课室闹哄哄的，而且全都是关于youtube聚会的讨论声，许许多多的学生都挤在放火和尊的座位喋喋不休个不停。已经对这种现象麻木不仁的放火笑着应付，相反的尊就有点吃力地忽悠过去了，一时间要应付一大群人可不是他的长项。 ?下次如果有机会和他合作的话再帮你拿吧。?放火噙着淡淡的笑意对着那位不满抱怨的少女说，回答完毕后再转头朝另一个人道，?他本人比我想像中的还要亲切，而且令我比较意外的是他也有追踪我影片。? ?真的假的？?那个人惊讶地把眼珠子瞪大。 ?嗯，他还说从我做影片一开始就关注我了，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放火不容置疑地点头。 ?放火，你为什么不跟我讲你有去这种特别活动啊？我也想进去看看勒！?一个洒脱不拘，把校服穿得特别像荡妇的少女对放火用爽朗的口吻说。 ?呃、没受到邀请的无关人士貌似无法进场……?既然是youtube的活动，场外人应该无法前来搅局吧。 ?蛤，所以你是指我是无关人士囖！放火是我男神，怎么是无关人士！?她故意把前面的字匯放大，用着直截了当的话调侃。 ?马的萱妮给我闭嘴啦，放火说不能就是不能还在那边叫。? ?胸前的釦子扣好来啦，啊你是要勾引放火是不是啦？你这个没胸的小奶怪不要不自量力啦。? ?你这个小bitch要跟凌娜抢吗？? 几位平时和萱妮亲近的少女出言不逊，逗得那些人笑了起来。这时候瘦瘦的班长走了过来，如绿豆般的小眼睛瞪着在放火座位的学生。 ?现在已经到早自习时间了，你们全部给我坐回原位，别再全部聚在这里间聊，这样会吵到别人。? 全部人见没辙，只好不满地作鸟兽散，放火还隐约听见有人小声说着那位班长的不是。 坐在课室中间的凌娜在一旁托着腮看着全程，她注视着放火从背包掏出巧克力条，眼神有些黯淡，心里面还有一些无力感。 约几分鐘过后，来到学校后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浩毅走进了课室，脸上佈满了晶莹透明的水滴，表皮却有残留的温热。 浩毅回到了座位上，懒懒散散地呼了一口气，看起来很轻松似的。放火上前想对他说些什么，刚刚忙着要应付同学，都险些把浩毅这号人物拋掷脑外了。 ?那个巧克力我也要。?浩毅刚好回头就瞧见放火手上握着的巧克力条，眼睛和鼻子都泛着红，万劫不復的那团黑色像是宝石一样光点闪闪。 ?嗯。?放火看到浩毅脸上的异常，有些错愕，手上递东西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干嘛，看屁啦，我又没那么帅。?浩毅边说边笑，拿下了巧克力拆开包装立即开吃，?好吃。? 放火先前还不晓得自己该用什么来面对浩毅，不过最近看到浩毅原本的样貌他也就放一百颗心了。浩毅还是原本那个爱和他聊天打屁，爱笑的人。 人也总需要个情感宣洩，一直情鬱于中当然不好。 下课时，放火和浩毅一起享用食物，夏凌娜握着拳头，心情是无法言喻的纠结。就连幕沐要开口当她的心理諮询师，她也拒绝透露，只是烦闷地不停把视线移向那边，又不愿久留地别回去。 ?凌娜，你是不是在烦恼跟放火有关的事？?据幕沐多年看耽美小说情感纠结戏的经验，和那些剧情里细緻描写的主角内心戏对照，就和凌娜现在的情况毫无二致。 ?没、没啊，我没在特别烦恼什么。?凌娜假装盯着桌上整理得井井有条的笔记本，?你今天不吃吗？? ?我没特别饿，而且再过一两个月就是同人志贩售会了，我需要存钱到时买多一点东西。?幕沐的脑中已经自动构想出当时人山人海的盛况、摊位可怕的人龙、还有那些声名显赫的人气作家了。 ?你呀，都快学测了，还不懂得把心思多放在念书上。? ?你才是一脸走心呢。? 幕沐一句吐槽让凌娜的说教曳然而止，她沉默不语，眼球还是不争气地看向了靠窗位置那方。 #70—— 『交换礼物』 《摇曳之心》 #70—— 『交换礼物』 - 尊走进了放火的课室，对着咀嚼饭菜的放火劈头就说：?放火，我想到了影片题材。? 放火和浩毅闻声就望过去，尊的脸并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地方，他和平时一样摆着厌世脸。但正是因为这样一成不变的表情，才让放火忍不住开始猜测他要说什么。浩毅看了尊几秒又沉下了脸，他转头望向窗外，一言不发，彷彿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心情鬱闷不已。他明白的，他无法一直都装作没事地跟在放火身后和那些正常人沟通，他这身只能够寄生在放火身上来苟活了吗？也是啊，放火可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如果把自己比喻成涸辙之鱼，他就是接济的援助人士，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刻给了他清甜的空气。 名人什么的果然很忙碌，他这种路人根本不值一提，他也无法插一脚。 ?什么题材？?放火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同时他又回想起了自己的频道好像摆烂一个礼拜多了，不知道观眾还有没有耐心等他更新影片。 ?我坐一下。?尊擅自拢来了一个椅子。 ?嗯。?放火点头，反正无所谓。 尊一屁股地坐了下去，身体前倾，头发传来了淡淡的香味，他冷冽的眼神中却夹有了一丝丝的亲暱——这是放火视角所得到的结果，大概只是他多心了吧。 ?最近圣诞节快到了，不如我们交换圣诞礼物吧。? 交换圣诞礼物……吗？放火暗地思忖着，微微勾起了嘴角。虽然放火不擅长应付人群，不过如果只是一些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一起的话他应当是没问题的。 上次玩交换礼物也是蛮久的事情了，能够重温那种要用什么礼物准备整对方让对方啼笑皆非的心情，总感觉心扉又被幸福的暖阳填满了。 ?好啊！我觉得这提议蛮好的。?放火的兴致起来了。 ?那你就找一些你的朋友一起吧。?尊随即把视线转向被冰冷笼罩的浩毅，?那个，你是放火的朋友吧？我经常看见他和你一起。? ?唉？啊……是的。? 一直沉浸在悲伤情绪的浩毅被突然点醒，搭腔的速度自然有些缓慢。沉淀的情绪被猝不及防地拉回来，心头还有一些焦虑的馀韵。 ?浩毅，你要不要一起和我们交换圣诞礼物？?浩毅人都在这里了，他也方便问。 浩毅顿了顿，大脑吸收了他所说的话后，以溪涧悠然的速度蜿蜒流着。思绪停止，他先是苦笑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 ?算了吧。?他有气无力地说。 ?誒？为什么？?明明浩毅之前很喜欢和他一起参与各种社交活动的。 ?算了吧，你们不用顾虑到我……?说出口后他才发现这句话难以解释下去，只好而后改了口，?最近要忙着补习，没什么时间！? ?那，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浩毅无法参加放火深感惋惜，?尊，我先去找找人。? ?我跟你去。? ?浩毅，我先走了哦。? ?嗯。? 放火和尊站了起来，离开了浩毅的位置。在浩毅的双眼里，他们两人的背影好像越来越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遮盖了一样。眼眶透明的浊流逐渐流出，唇边似乎舔舐到了腥臭的味道。 他扭回自己的位置，闭上眼睛，盖上还没吃完的便当盒，再伏在桌面上，想让液体停止流动。 凌娜看着快要离开了两人，反复想着方才他们所讨论的事情，最终从座位站起身，来到了那两人面前。二人停下脚步。 ?凌娜，你找我们有事吗？?放火开口道。 ?嗯，我刚才听到你们说什么……交换圣诞礼物。?凌娜笑如花苞绽放，浅浅的酒窝嵌在凌娜的两颊，?我也想要参加，不过如果不能的话没关係，不用勉强。? 凌娜也要参加吗？放火本应该高兴，再心里想着要把礼物给她的，但他没有这种激动的感觉。是啊，他喜欢尊，不是喜欢凌娜，喜欢的心情被尊所吸引而转移了。 他自己无法接受，尊也无法接受吧……之前他都说不想被他喜欢了。 ?嗯、当然……当然可以啊！?放火咧着嘴笑，?你能够参加，我……我很高兴。? 在旁的尊心情看起来不是很愉悦。他的胸口又和之前一样作痛，这种烦躁的感觉又再次涌现了。说不出的焦虑、突然凝聚在一起的愤怒同时歷歷在目。 欣瑜已在教室外佇立一段时间，她观察了一下状况后就走了进去。 ?你们在聊什么啊。? 欣瑜将手搭在了放火的肩膀上，主动让飘逸的发丝去蹭放火白净的面皮，放火只想要屏住呼吸不让心跳频率太紊乱。 尊原本想随便说点什么搪塞过去，并没有要让她参与其中的打算，谁知放火已经嘴快地说了出来：?我们在聊圣诞节要交换礼物的事。? 欣瑜听了眼前一亮，兴奋度就和发现了什么世纪遗跡一样。 ?放火，我可以参加吗？?欣瑜兴冲冲地朝放火问。 ?嗯，可以啊。?放火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尊别了过去，有些不快地低着头。就意料到会这样，唉，欣瑜这人会不会又搞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那我们放学的时候就在这里抽吧，我之后再做一下签。? ?嗯！? 尊只是提出要交换礼物，却没想到召集到了一个还搞不懂的麻烦人物，还有一个……怎么说，有着情敌关係的人？还是一个他喜欢放火的绊脚石？ 想到这儿，尊觉得自己的逻辑思维已经倒置过来了。 他才是个碍事的吧，不，纯粹是来打酱油的。 #71—— 『安慰』 《摇曳之心》 #71—— 『安慰』 - 欣瑜想要和尊说一些话，却说在这里不便透露，显得有些神秘兮兮的。尊原本只想一鼓作气地拒绝，但思考了一会，考虑到她最近比较安分了，不好拒绝，便随着她的脚步走出了教室外。 教室门口，尊和欣瑜并肩站在一起，尊想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又再往右边挪了几下，欣瑜想要挨肩过去，登时又想起了些什么，才佇立在原地作罢。 走廊上经过的人们不时会看向这两人，对于一个不怎么和异性相处的尊，这样的情况可说是很难见，不难被有些人附耳低言、猜想着他们之间的事情。 尊的基友透过门那侧的玻璃窗看见了这种男女风光，再加上联想到之前有人给他情书的事情，自然开啟了思路的暴走模式。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尊双手抱着胸，面带冷漠地问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欣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只是提到礼物，我就想起了在蛮久之前我送的那些东西……? 欣瑜在和尊告白的第二天就送了她自製的慕斯蛋糕。基于小时候处在咄咄逼人的家庭环境中，欣瑜没机会学做菜，在前一天晚上为了把蛋糕做好她查阅了很多网上的资料，鍥而不捨地一直尝试。就算嚐到了很多失败的苦头，还把厨房搞得跟车祸现场一样，她还是努力地想打造出会让尊吃了还会一直留恋的一块蛋糕。 她憧憬着尊看上她的一天，她和很多少女一样，喜欢做着和白马王子共舞的痴情梦。 完成最后一块让她满意的作品的那一刻，已经是深夜两点半了。在品嚐到自己想要的味道时，她还热泪盈眶地凝望下着雨的窗外，用着讥讽的语调说自己是一个不像女人的白痴，连一块蛋糕也搞了那么久。 把成品收进冰箱，再收拾了一下残局，到最后爬上床已经三点多了。她一直不停地在床上翻滚，遐想明天尊吃完后再跑来，用手起刀落的速度深情地告诉她他回头的事…… 简直是痴人说梦吧。 尊应该吃了那块蛋糕吧？欣瑜暗地想着。那天下课有稍微偷看了他的抽屉，发现到饭盒里面的蛋糕已经被清空了，她那时被兴奋冲昏头，久了就忘了问他心得了。现在回想起来，又不能主动开口，因为她现在变了。 ?之前的我好像很强人所难，所以才引起了你的反感，在这里我跟你说声抱歉啦……哈哈哈。?欣瑜挠了挠头，?其实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送你一点东西，然后……没什么，就单纯是想送你一点东西。? 尊听到欣瑜这一番话，眉头皱紧，不知为何欣瑜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明明之前还在纸条上写出很曖昧的话，面对面也能不掩饰自己的心意，现在还说『想送你一点东西』，她说话怎么出尔反尔的。 不过其他奇怪的想法先撇开不提，至少她现在大概不会再戕害放火了吧。 ?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这么做了，我们和解，你愿意吗？?欣瑜伸出了他的小指，笑嘻嘻地说，?打勾勾。? ?都多大了还玩这个。?欣瑜长得很成熟，却做出了这种违和她外表的举动和表情，尊脸上跟泰山一样稳固维持的一号表情一下子崩塌了下来。 ?许下约定哪有分多大的啦？?欣瑜的眼睛笑声了细缝，?好啦，快点啦。? 尊看着那直直伸出的小指头，彳亍不定，又怕不小心酿成僵局，只好也伸了自己的过去。欣瑜的指头向前去扣住了尊的指尖，随着不知名的傻笑，欣瑜又在阴暗压抑的心里面安慰自己了。 两人的小指扣在了一起，欣瑜的指腹紧紧地贴着，手指微微地颤抖，她细细地品嚐着这一点点的掌温，即便只是没什么的，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激动。 最后她兀自温柔地放开了她的手指，用同样稚气的语调：?耶！就这样说定了！? 尊一声也不吭地看她，明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欣瑜跟他道了别后他才神游太虚地回应。 #72—— 『成品』 《摇曳之心》 #72—— 『成品』 - 与此同时，放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到浩毅已经睡意正酣地伏在桌面上了，不好意思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就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做笔记。 就在放火低头认真做着笔记的时候，浩毅的那颗头慢慢抬起，无助的双眼缓缓张开，视线回落到窗外的风景，透进来的明媚阳光驱除了他的灰色，像是把他拉回了现实的彼岸。 ?你醒来了哦。?放火看见浩毅起来了，说了一声后又继续做了笔记。 ?嗯。?浩毅伸了伸懒腰。 浩毅撒谎了，他根本没有睡。应该说预期中他应该逃避到睡梦里面的，但是在贴着冰冷的桌面的时候，那种沉寂令他又想起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他越来越沉溺在里面，无法自拔。 浩毅挖了一下自己背后的书包，想要拿出作业和放火一起完成，却意外地挖出了上次和放火借来的笔电。他张着嘴巴，眼珠子转了一圈才想起今天要给放火看他上次拍摄的成品，近期一直受到情绪影响，在家里看着镜头里的放火和他自己，泪珠就会一串串地流出。他会回想起那天他和放火所发生的事，回顾着放火那样错愕的神情，还有自己的失态。 所以那些天他都没勇气去碰剪辑，直到前天他才开始稳定，心情不会这么容易被牵动，在昨天他就花了快一整夜将它给剪辑完了。拖着沉重的眼皮看完自己的杰作时，浩毅心里是高兴的不得了的，放火或许也会喜欢的吧。 ?对了放火，影片我已经剪好了。?浩毅拿出笔电，将它摊开，?现在就给你看。? ?真的吗？我想看。?放火一听到他的剪辑工作完成了，连忙收起了自己的笔记本。 浩毅专注地在放火平时放影片的资料夹找寻了他输出好的影片，点开影片后，他就把笔电的荧幕转向两人的侧边，和放火一起观赏这部搞了他快要半天的影片。 影片小声地播放着，放火盯着影片，看着影片中那些让人眼花繚乱的特效，他顿时觉得眼睛有点疼。 ?你觉得怎么样。?影片播放结束后，浩毅上前兴致勃勃地问，?在剪这部影片的时候你的笔电一直当机，害我要剪了又剪，才没剪多久又再卡，精神可说是被折磨到死哦。? 放火听到这句话，有点想按着腹部大笑，而且是笑得无奈的那种。关于电脑会当机这件事情可说是一点都不稀奇，并不是因为他的笔电真的性能很差，而是浩毅的影片里面放太多大可不必的特效，以致专案过于复杂让笔电负荷不了。 唉……可怜了他的笔电。 ?我的笔电当然会一直卡啊，你这部影片干嘛从头到尾都在玩特效啦！?放火哭笑不得地看着浩毅，?讲话一下子蹦出一团火或者是闪电，你是吸毒哦。? ?我只是觉得这样很热血。?浩毅说得自己都很心虚了。 一开始浩毅是不打算放这么多特效的，但是在想到放火截图自己剪片的页面的时候时间轴那块区域都是排得密密麻麻的，他自然也想放上多一点东西，只是想要让内容看起来丰富一些。没想到在捉摸特效时玩上癮了，浩毅放什么特效都觉得好看，就这样画蛇添足、让影片整体太过凌乱。 ?呃，好啦，其实整体影片的调色挺不错的，有一种真的在回忆往事的感觉，不过特效太多有点乱，字幕不需要一直放效果，会让人有种『为什么连好好看个字幕都不能』的感觉。?放火为浩毅的影片做了一个简评，?第一次做到这样算蛮好的，你打算就这样上传还是要再改？? ?那你认为怎么样比较好？? ?嗯……在我看来当然是再改比较好吧。? ?好哦，那我回去再改一下。?浩毅刚说完，突然考量到了放火youtube的事情，?你现在需要用笔电吗？需要的话我可以先还你。? ?不用，我可能在交换礼物之后才会用到。?放火脑袋都快被一大堆的课文给冻僵了，灵感真是枯竭呢。 浩毅按掉影片的视窗。正要收起来之际，放火无意识地瞥到了桌面上的一个word档，名称是『有些事情想说』，这使他起了好奇心。 ?桌面那word档是你开的吗？?放火问。 那一须臾浩毅全身僵硬得宛如一块石头，沉重感席捲而来，他怔愣了几秒鐘，才迟迟回答：?嗯，那是下一部影片的脚本。? ?下一部影片的？真羡慕你能手脚这么快啊。?放火真是不得不佩服浩毅的手脚呢，他现在的速度就和最初做youtuber的自己一样，就连影片还没剪完，一旦灵感驰骋，可说是抵挡不住的啊。 只不过现在做久了，热忱当然会慢慢消减，动力会变少，要说是为什么呢，可能是新鲜感变少了吧。 ?嗯，还好吧，临时打出来的。?浩毅抿着嘴唇，将笔电收进自己的背包，心还残有丝丝的冰凉。 尊回到了放火的班里，看见放火低头做着笔记，推了椅子上前去，这次并没有要说什么事情，只是单纯想带在他旁边。 ?意外蛮好看的，也很可爱。?尊望着放火的笔记露出微笑，用特平淡的声音笑着道，?啊，我说的是笔记不是人哦。? 放火还没听到最后一句还以为是在夸奖他，还因为他的话而有种被甜盛满的感觉，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脚步，但最后一句又防不胜防地将他的甜腻收回，再大肆嘲笑他这只不过是假的。放火暗暗赌气，冷哼了一声，装作不理会。 尊见他对他不理不睬，只好坐在旁边当一个不存在般的隐形人。这一幕被幕沐和几个腐友看在眼里，她们虎视眈眈，小声地谈论着关于两人在微妙关係上身份的区分。 ?谁支持放火1号的举手！? ?不不不，怎么看都是尊主导的吧！? ?呃……我觉得都可以、啦。? 凌娜只是在旁看着她们，没有加入她们的腐女阵营，她心里在意的反而是之后的圣诞交换礼物将会是如何，若她抽到的对象是放火，她该送他些什么好呢？ 一段时间过去了，放火累了，一闭上眼靠着椅背就打了盹昏睡了过去，手中还握着最近新买的原子笔。尊倚着放火的肩头，也盖上了眼瞼。 两人之间瀰漫的是清淡的气息，如茉莉花的香味沁人肺腑，阳光成为了特别的调味料，为这股气息带来了一点清甜。睡得摇摇欲坠的尊离开了放火的肩头，很妙地来到了他的腿间。 ?下一场一定要带你吃鸡！?另一边坐在后边的几位男学生正专注看着手机里的游戏画面，其中一位抬起头恰好瞄到了此景，笑出声来。 ?誒，你们看，吃鸡。? 那一位指了放火的那个位置，全体都一同看向那边，顿时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别有深意地邪笑，还有人揶揄放火和尊两人慾烈如火、基情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他们来到尊和放火『吃鸡』现场面前，一人拿起手机拍了照，露出奸笑，还有的恶趣味地去摆动尊的腰部让意味更加浓郁。 ?靠哈哈哈哈！? ?嘘！小声一点。? 腐女阵营的女生看到那个画面，只想要给他们一个大拇指，实在一个神助攻！ #73—— 『抽籤』 《摇曳之心》 #73—— 『抽籤』 - 放学时间，四人一同聚集在凌娜的座位上，尊拿出上课时花了一点点时间做好的籤，洗了一回就摆在自己的手心。 ?抽吧。? 放火、凌娜和欣瑜纷纷抽走了褶好的纸条，尊则收下了馀下的一张。先拆开纸条的是欣瑜，纸条一落到她手中她就急不可耐地将它摊开，一打开来，纸条上的名字不负她所望。 『尊』，仅是这一个字就让她雀跃不已，她甚至已经开始在想到底要送些什么礼物才能够让尊称心如意，如果能够藉此让他对她真正改观、愿意正视她、再喜欢上的话当然再好不过。能用到的法子她都想了个遍，不管再受到多少挫折，不撑到最后一秒她都不要轻易放开。 她愿意再一次相信那一个瞬间的心动，她告诉自己，不要轻易放弃。 国中那段过渡期促使她变成了一个漂泊不定的人，彷彿一团云一般。在那个时候她领悟了许多，比如她其实根本一点都不讨喜，她其实很讨人厌，她其实不应该是这么柔弱的。 欣瑜陷入了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无用的思考也反复无常，到最后她还是一个人徘徊在这个永无止尽的深夜里面。她每时每刻都在想，所谓的人正确的生存方式，究竟是怎么样的。 打小母亲就没有对她温柔过，她不停地灌输她已经被曲解得严重的三观。她告诉欣瑜，她一生下来就被沦为读书的工具，为这个世界无私贡献的奴隶，这个世界不允许无拘无束，所有人都被绑上一个无形的枷锁。人们必须为了前途着想，而拼命地唸书，唸的愉快不愉快只不过是自身贪图自多馀的意愿而已。 欣瑜没有去幼儿园或托儿所，他的母亲不喜欢幼儿园和托儿所这样让孩子们有玩乐的时间，同时她又无法信任她眼下范围以外的人，就由她亲力教导。就算在公司开会讨论到很晚，她还是不辞劳苦地教导欣瑜。她并没有当老师的经验，讲课的速度不流畅，也很容易说些对欣瑜来说比较艰涩的内容，欣瑜想发问，又惧怕母亲的威严，只好静静不出声。 一路来熬到了小学阶段，她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学校上学，欣瑜刚开始接触人群的时候，手脚一直发抖，跟别人对话也极其不自然，只不过好在大家都是一群孩子，较容易相处，让欣瑜能够勉强跨过这六年。 但也因为如此，在国中她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所在。至今她还是一个迷途的羔羊，不知道该做怎么样的自己才妥当，只好不停地做出改变，再看情况。 第二个拆开字条的是放火，放火一看见里面躺着的是『凌娜』，表情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他已经彻底地认为自己对凌娜的喜欢已经来到强弩之末。 第三个拆开字条的是凌娜，凌娜抽到的是『欣瑜』，一丝丝的失望偷偷从她漂亮的脸上走过，她其实比较想抽到『放火』，想要藉着这个活动送放火礼物，再…… 告白…… 虽然放火之前好像跟她喻示他有喜欢的人，但到底凌娜还是不知道放火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所以也不撇除她这个人的人选。儘管她知道这可能性很小，这小小的期待她还是想握住。 大不了被拒绝了就算了，她总不可能一辈子缠着他不放。 最后拆开字条的是尊，当他得知他抽到的对象是『放火』时，他的内心深处起了一些波澜，一波一波随之而起。他忍不住看向放火，放火当下正专注地看着字条，没有发现到他飘来的目光。 四人散了开后，欣瑜紧捏着纸条，视线也摆在其纸条上不放，旁边的姐妹都无奈地面面相覷；凌娜回到家，有些苦恼地趴在桌面；尊和放火走在一块儿，一路上聊天说地，两人间的距离不管从表面还是心理来看都很小。 ?誒，我们要不要到附近的店看一下要买什么圣诞礼物啊？?放火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去哪里看？? ?嗯……去附近找找吧。? 尊和放火在不远的地方找到了礼物精品店。踏入了店门后，店内的几位女生顾客看到了他们的形影，不顾一切地上前求合照，尊和放火面对粉丝都和顏悦色，也非常平易近民。圆了合照的梦后，女生们也控制不住地在店里说着尊和放火的事情，尊平淡如水，放火的心跳反而乱糟糟的。他不时会偷听一下背后的人说着自己的话题，选礼物都走心了。 ?放火。?尊小心翼翼地拿起架子上精緻的房间摆设，轻问一句，?你抽到的人是谁？? ?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放火的焦点来到了尊的话上。 ?为什么不要告诉我啊？?尊有些不高兴地把问题再次叠加。 ?那你告诉我你抽到谁我再告诉你我抽到谁。?放火咧嘴笑道。 要说抽到的人就是他吗……算了，还是不说了，这样的话就没有惊喜了，到时候他也不会惊艷了。尊这么想着，索性高傲地把这个问题无视掉了。 ?嗯，所以你抽到谁？? ?x你无视我话誒，你这个辩论社的。? #74—— 『再也不想说出来』 《摇曳之心》 #74—— 『再也不想说出来』 - 夜晚凉如水。 回到家的浩毅无神地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仍无睡意，无助的悵然折磨着他的心神，使他难以入睡。 他的视线逗留在被自己丢在床沿的背包，思绪混乱，尔后又匍匐向前，伏着身抽出了放火的笔电。啟动了笔电，敲打着熟悉的密码，待机了几秒桌面便在浩毅的眼前浮现。 浩毅点进了那部影片的专案，很快便弹出了编辑的页面，他木然地再次播放了那部影片，华丽到氾滥的特效以致在播放的时候笔电些许吃力，有点荡荡的。他一口气删掉了大部分的特效，没有一点的不甘和犹豫。 对他来说，这点没什么，他的痛觉已经有点麻木了。他已经习惯一次又一次地承受自身带来的沉重和痛苦，也放弃了挣扎，任由身心疼痛、彷彿被凌迟一般。 浩毅不知觉地看向影片中的他和放火，连呼吸都困难。黑暗在他眼中化作巨大的蚕茧，把他紧紧包裹在其中，他眼前白茫茫的，视线狭窄得什么都看不见。 他很痛苦。 抱着这百孔千疮的身躯，他很痛苦。 痛苦得想用很极端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放火对他来说就像是镇定剂，稳定他快要瓦解的精神，待在放火的旁边，他才能够暂时忘掉深入脏腑的苦涩。如果可以的话，他好想要永远依偎在放火的身旁，靠着他的温度苟活。 他甚至还很异想天开地想一人独佔他，把他封存起来…… 浩毅又回想起了今天在学校的事情，其实放火在问他要不要一起参与交换礼物活动的时候，他的心里面是一百万个愿意的。对浩毅来说，只要有放火的身影，他都有要参一脚的慾望。他认为这样的话，能够切实感受到自己活着，能够觉得生活演绎得很充实，而不是空虚单薄。 那他为什么会拒绝呢？浩毅自己也不太了解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如何，那个时候他的心情跌落在幽谷里，一时兴致匱乏才没有意愿吧……呵呵。 老实说，放火现在成为红人，他可是一点都不乐意，他无法面对这样声名鹊起、身旁许多人围绕着转的放火，这样的话，每次看见他和别人嘻嘻哈哈的，他就会在想很多多馀的事情。 比如，放火已经把他视作草芥，放火和之前的那个朋友一样、喜新厌旧，再也不需要他了。 这个世界是否真的不需要他呢？这个世界少了他一个，真的有关係吗？ 可能放火根本没那么看重他吧，只不过是他本身把放火看得太重而已。对于浩毅来说，放火可是延续他生命的东西呢，这不管再怎么说也太夸张了吧。到底有谁会让朋友作为一个重中之重的精神支柱呢？只有他这个傻子。 他那天或许真不该这样发洩出来的，不知道放火心里又会对他怎么想？一定是觉得这傢伙无缘无故在他面前这样哭得稀里哗啦的很奇怪吧，不过放火是一个红人，他的粉丝专页说不定见这种诉苦的人见多了，他这样倾吐不满好像也不是特别的一个。 不管怎样，浩毅决定还是不要再说出来了。即使说出来，放火他又没办法提供一个解决办法。这样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处？ 他敲打着键盘编辑视频，灵魂在脑海里面盘转，一晚上的折腾佔据了他仅剩的困倦。他整夜未眠，微弱的月光落在憔悴的他身上，静静地陪伴着他度过这个寂寥之夜。无声地，温热的液体如洪水席捲而来，打湿了他的视线，滴落在键盘上。 黎明的脚步悄悄靠近了，输出好影片的他上了youtube网站，点击了右上角上传的图标，设好了影片缩图和标题，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步骤——发布影片。 点下了『发布』后，浩毅瞇着眼睛倒在床上，一点温存的破晓正迎接着他。 #75—— 『无法逃避』 《摇曳之心》 ?人生肥宅x尊、放火louiscp同人小说 ?第二弹尊火cp小说 ?第三人称视角 ?恋爱喜剧 ?甜虐混杂 ?每隔两日一更 ?故事纯属虚构，与现实人物没有关係 ?欢迎腐女 ?虽然不是18禁但不建议纯洁妹子阅读哦(○'w'○) #75—— 『无法逃避』 - 隔天是礼拜六，放火昨天晚上躺在床上时临时有了灵感，忙着在脑中构思脚本，导致睡眠品质较差，才没睡多久又爬了起来。 一睁开眼，房间的物件被浓厚的暗色吞噬，都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楚。床的旁边是黑色的电脑椅，耳边清静得只能够听见电风扇低沉的嗡嗡声响。而身体的另一侧，则是尊熟睡的脸庞。窗帘随风飘动，月色趁虚而入，洒在了他清秀的脸上。 放火不敢靠近，怕惊动了他，只能够在一旁端详，嘴角清浅地弯起，如同掛在天空上那一叶小月舟一般。他待在床上了好一阵子，等到天色开始亮才缓缓离开床铺，穿好拖鞋走出了房间。 他走出房间后，开了灯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手机写下影片的脚本，指尖偶尔快速偶尔拖沓地敲字。放火有的时候在敲了一小段之后还会稍微过目再自己演练一遍，确保不会有什么违和的地方之后才继续脚本的撰写。 他平常是不怎么习惯用手机写脚本，只不过现在笔电不在他的手上，要不然的话他就会用键盘飞快地输入，再以私人的分享状态发布到自己的facebook动态。 与尊的相比，放火的粉丝专页活泼许多。如果不出片的话他就会发一些日常废文，为了让触及率高一些，放火通常都会在废文附上自己的自拍。当然除了日常废文以外，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开开直播，和观眾互动，以免让观眾和他產生疏离感。 艺人和网红较显着的差异，除了是否有经纪人以外，就是亲切感了吧。艺人由于要忙于各式各样的通告，自然没办法像网红这样抽出时间和自己的粉丝进行互动。网红就稍稍不同了，因为不用像艺人顾虑太多东西，时间比艺人多，他们也不是经过公司包装修饰出来之后的角色，俯仰之间都是他们切切实实的作风，自然就会让人感觉到亲切。 放火打脚本打到一半时，被一把声音给停下了手指的动作。尊揉着眼睛，拖着脚步从房间走出来，有些模糊的眼中客厅的灯亮得快刺痛了他的眼球。他紧皱眉头，走近放火。 ?能睡觉不睡觉，待在这里干嘛？?尊没有先清喉咙，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 ?灵感一来，我的脑子就躲不掉了。?放火嘴角带笑轻淡地说。 尊不语，同样身为创作者，对于这种经验也算是有些体会，他决定不打断放火的思路，就掉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放火的目光回到了手机上，他看了那长长的脚本良久，各种思绪撞成了一团。 既然动不了手，他也不想再逼迫自己写下去，只好先看了看观眾粉丝们的回馈，想要从中获得一些动力来写出更生动的脚本。 进入了youtube页面，透过媒体库进入了『我的影片』，放火点进了自己最新发布的视频，是大约在一个礼拜前上传的，那部视频是实验性质的影片，内容是要尝试做出巨大的果冻，不外就是走『夸张化』的风格。那部影片得到不错的回响，留言也破千了。 放火的手指快速往下滑，来到了留言区。几个热门区除了有很有噱头的之外，也有好几个和放火同样卓尔不群的创作者，其中一个还是上一次在年终派对说很早就开始追踪他的那个人。 越过了热门区，粉丝的心灵鸡汤和酸民的口无遮拦互相交织成一片，纵横交错的色彩褒贬不一。在一些比较具争议性的留言底下则是开啟了唇舌大战，支持者和詆毁者在那边互相残杀，各式各样想要贬低他人的话都说出来了。 放火有曾经想过要亲自上阵阻止这场血淋淋的言论战争，但他之后又再思考，觉得自己一个人身单力薄，无法一人全面制止这永无止境的交战，只好每次都眼不见为净。 『这集还是疯疯的xddd放火没吃药』 『放火好可爱』 『最爱看放火乱叫！很抒压呢！』 在看到这些留言的时候，放火的思路彷彿停滞了。当然这种留言多的是，他早就看惯了，只不过纳闷的种子还是控制不住地在心里面撒。是的，他已经对这种角色特性逐渐疲惫了。 宛如披上超人外套一般的角色，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他这样纳闷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再怎么纳闷都没用，因为这是他所应该做的，无法逃避。 #76—— 『不诚实』 《摇曳之心》 #76—— 『不诚实』 - 剧本写好了。放火对这次的剧本挺满意的。他把它储存起来之后，继续滑着手机看看社交软件其他人的动态，按赞评论了再把手机收起来，横躺在沙发上，头脑放空。 眼前的一切迷迷茫茫的。 放火叹气，不知是为了什么，但他就是叹了气。听说人叹气，是一种对某事感到惋惜抑或无计可施的表现，那么放火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现在还不想拍摄，又懒得挪步回去房间，就直接躺在那里睡到早上为止。 晨光復甦，屋内的尘陌在阳光下无所遁形。放火先是准备好了影片要用的材料，再架起摄影机，调了有点歪斜的镜头，最终按下了录影。他在镜头前整理了乱蓬蓬的头发，酝酿了一下情绪，就开始了影片的录製。 ?大家好我私放火！? 唸错音了。放火重新整理思绪，再一次作开场白。 ?大家好我是放火！? 这次说话又太过含糊不清。他平时开场白都说得不完全口腔正圆，至少也听得出是那熟悉的七个字。 ?大家好我……? 放火的声音在霎那间被什么东西梗塞一样难受。这一次youtube上『放火』的灵魂在单薄的身躯外止步了，一片灰色覆盖他空空的内心。 他盯着镜头里面的自己，自己呆滞的姿态让他生厌。他拍了拍脸颊，低声喃喃一定是现在还早头脑还没完全清醒。他想要继续录製，但刚刚看的脚本一个字都无法唤起，只好站起来动动身体，走到厨房洗了把脸。 冷水浇上，放火的精神也好了许多。他再喝了杯水圆润嗓子，水杯里平静的水面倒映着放火的脸，那如黑曜石的眸底是掩盖不住的沉默。他捏起了自己的脸，往后扯还能跟起司一样拉出一个长度。 脸皮真厚，你还蛮厉害的嘛，李育群。放火暗地忖度，后笑了笑。 放火一时间收拾不了自己有点颓废的样子，只好先终止录製，选好角度自拍了一张后就发到自己的粉丝专页，顺便用几个词语来问候这一个时刻。 『现在在拍片：3 尊还在睡觉我好寂寞(′°????????w°????????｀)』 现在是假日，自然触及率比较高，才过不到几分鐘就有几个忠实铁粉跑过来准时报到了，其中也有几个是腐女，她们都说是放火太迷恋尊之类的话。有其他几个却是平时爱对放火酸言酸语的酸民，他们似乎用尽了毕生的词汇来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放火每次打开留言板看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看，一次一次点开来心情都非常的复杂。关于酸民这回事，到底该怎么定义比较好，其实也是挺主观的东西。有些人觉得只要是给负面回馈的就是酸民，有些人却觉得言语偏激、不经大脑思考的才能归纳到那个类别。 放火回復了几个留言就关掉了页面，在他要重新开始录影的时候，尊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他手里握着手机，朦胧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他。 ?你醒了啊。? ?嗯。? 尊坐在放火旁侧，斜眉和注视着手机的眼睛尽是淡然，他白净修长的指尖在平滑的荧幕上展现不凡的身姿，身上正散发着清秀脱俗的气息。放火稍稍红了脸，仔细看着这位让他有些心动的少年，他竟有些支吾。 ?我、我现在要录影。?放火有些紧张地说。 ?没关係你录啊。?尊的嘴巴倒是很伶俐。 ?哦……?放火回头。 再看了几眼脚本，确认已经对它有了较完整的记忆之后就开拍。这一次开场白说得相当顺利，刚好尊坐在旁边无所事事，他就顺便临场发挥和尊互动。放火尽全力扮演好白痴的角色，只要能够引发槽点的举动都做了一遍，拋话球给尊让他用一流的嘴人技术对他吐槽。 尊看到放火这么好动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那感觉若隐若现。也就凭着这隐隐的感觉，他有些痛心，痛心犹如满满的沸水涌出胸腔。 他是在违背自己吗？他可以这么自然地套上这层皮，究竟是下了多少功夫呢？ 为什么要不诚实得这么彻底呢？不会疲倦吗？思绪越深入，心海涌起的波涛越来越大。 此时，放火柔软的心一触即融化，那些琐碎的东西在记忆里又多增加了一分，烙下了悠远又痛苦的印记。这份印记，又令他虚弱的灵魂颤抖，令他的心情摇曳。 他自己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注视着他的人。 在人际上，只要能够这样讨人喜爱，就会觉得自己有立足之地，不用害怕被大部分的人讨厌。 放火如此想着。 这个早晨阳光丰盈，在别人眼中或许是温暖的，但是在放火的眼中，又是那片令人沉寂的顏色。 #77—— 『创作者日常』 《摇曳之心》 #77—— 『创作者日常』 - 『放火，视频上传好了～』 拍完影片不久，放火的心情原本还有些颓丧的，看到浩毅传给他的这则讯息，也弯起了嘴角。 『真的吗？快传链接过来，我去订阅你(=′?｀)』 既然是想要一起努力奋斗的人，当然要同舟共济才对，这样的话双方都有好处，简直是思维双赢！而且如果浩毅不介意的话，他也可以发帖帮忙宣传，加快崛起的速度。如果他能够有所成就的话，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不要啦。』令人意外的是，另一方拒绝了。 『这样哦……』放火原本想问问原因，但之后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想给他看也只是他的意愿。 『如果你真的想看，有本事你自己找找啊～』一句落下，尾部还贴上了一个灿笑的绘文字。 放火和浩毅在那之后也聊了一阵子，最后浩毅交代下週会把笔电还给他之后，匆匆地下了线，放火关掉了和浩毅讯息的页面，用粉专去回复那些观眾的私讯。如排山倒海迎来的私讯里当然不止有表现热络的粉丝，还有骂得狗血喷头的酸民、或者是单纯有看他影片的观眾所给的回馈…… 由于私讯太多，不可能一个一个去看，只能够挑了几个来回复。在做出这个行为的时候，放火心里却会有一点纠结，因为他经常在youtube或是专页的留言区看见有观眾抱怨自己没看他们讯息。放火有发布过关于这方面问题的帖文，但是还是有很多观眾不完全了解。 他刚开始起步、还没被大眾关注的时候，私讯也没那么多，他就有充足的时间去一一作出回应，当时候看见那些受他鼓舞而重振人生的观眾，绝对是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 迄今状况已截然不同。人气大涨、私讯也跟着增加，他一人根本无法应付过来。比如说今天已经回復了将近八成的私讯，隔天却又多了几百则，真的是让他心力交瘁。 他开始觉得很有压力，开始觉得一切都变得很重，哪方面都是。他有时候会自暴自弃地想，自己不想再承担这一切，自己不想再双手撑起搬运这块璀璨夺目的岩石了。他的掌心已经长出了茧，他已经疲惫不堪了。 只是那些到底还是空想，他一路已经成到了现在。 ?放火，你要不要陪我去买点拍摄要用的东西？?一个猝不及防，尊闯进他的个人空间。 ?嗯，好啊。?放火现在也无所事事，出去外面走走也好，?我先去拿口罩。? ?呃……好。?尊也不是想不到放火要戴口罩的原因，只是放火平日出门基本上都不加隐蔽，鲜少能看见他戴口罩的样子，呃……其实也可以解释成他们除了要买材料和吃的之外就不出门，所以出门的机率也不高，自然不太需要遮遮掩掩。 只是现在包袱多了点，不太想被注视吧？ ?你不戴吗？?放火递了另一个口罩给尊。 ?不用了，我不喜欢戴。?没什么事干嘛还要搞得跟罪犯似的。 踏出了房门，来到了人挺多的街道，放火的目光飘来飘去的，尊却面不改容。 虽然尊一直看起来都很稳重、不会随便慌乱，但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在街上走的话，也会很畏惧那些人的视线。为了掩盖不安，他就会放大脚步，用疾风的速度在走。相较之下，尊比较难捕捉到，他走得太快，很容易看不清面貌，很多路过的粉丝一不留神就会错过那一下即逝的影子。 放火和尊来到了熟悉的便利商店，那是之前放火要放弃youtube之路的那段期间来打工的地方。只是近期的一个月太多事情排在行程，再加上惰性发作，放火已经渐渐没再来这里光顾了。 走进便利商店，机车排出的油烟味逐渐消失，店内被食物的香味给佔据了。顾客络绎不绝，宽敞的店面有着不计其数的商品摆在架子上供顾客选择。 他们买好了早餐之后在店里，已经晃了一段时间还是没见着落，此刻怀里抱着食物的放火眉头深锁。 ?你不是说要买影片要用的东西吗？怎么在这里乱晃？?放火不想再跟傻瓜一样在这里晃，?还是你找不到你要的东西，那我可以帮你，再怎么说我可是有来打工过的。? ?也不是，我有找到我要的东西。? ?那你干嘛不拿？? ?……好吧，我现在就拿。? 放火一时间觉得莫名其妙，直到尊用很快的速度从一旁的商品柜抽取了好几盒保险套，他才瞪大了眼睛。 ……保险套？ 他白皙的脸庞顽皮地跑出了害羞的红晕，还险些惊呼出来轰动这个便利商店的人们。很快地他又拍了自己一脸，心里不断地默念『只是拍片而已没有作一些其他用途』来斩除不纯洁的想法。 ?走吧，去结帐。?尊波澜不惊地跨步走到柜檯。 ?哦。?放火抚摸了一下红红的脸颊之后，就抱着食物小步地跟在后面。 柜檯那里有许多顾客排着队等着结帐，尊站在长龙尾巴的部分，一直觉得好像有异样的眼光从四面八方过来，后面的放火则是视而不见，作『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样。 终于来到了柜檯前，站在柜檯的店员是上次帮放火站岗的女青年，她望着柜檯上的保险套，再把视线移到排在尊后面的放火，点头会意地轻笑了一下。 ?哟，这么久没来上班，原来是找到男朋友可以傍款了啊。?女青年笑盈盈地拿起了扫描器，眼睛瞇着如狡黠的小恶魔。 放火脸完全通红，跟煮熟了的虾子没差别，那种害臊感从发根迅速延伸到脚趾头，他这下子无地从容。 ?我跟他没有交往啦！?放火低下头反驳。 ?你这句话有点难信耶。?女青年笑得可呵了，她只觉得放火这个人真是太可爱了，不多调戏怎么行。 ?就说没有啦！我跟尊真的什么都没有……? ?太大声了哦。? 尊的一声提醒止住了他的嘴。好在尊及时出声，不然的话放火可能会过于激动而丢尽了仅剩的顏面。 背后更多双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俩，使得他脊梁发凉，甚至结帐都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他好想要把自己埋进很深很深的地下很久让大家都忘掉他这个人的存在！ #78—— 『深渊愈深』 《摇曳之心》 #78—— 『深渊愈深』 - 晴朗的下午。 浩毅的心情和平时一样，不够晴朗。在这个寒风刺骨的冬季，灿烂的阳光已是难见的风景，浩毅却没有一点为这个天气而感到快乐，这种绚烂的晴天更是反衬出了他的垂头沮丧。 刚和放火聊过了之后鬱卒有微微消退，只是一看到自己最后一句的『我想睡了』这样被已读，胸口很矛盾地在作痛。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何苦，也不懂自己在干什么。 遍体鳞伤、皮开肉绽，彷彿一切都是由自己一刀剜下的。那些伤口都是咎由自取，他伤害了自己，让自己变得那么不可见人。 在这个无人的房间里，安静得让他窒息。这里就像是残酷无道的牢笼，将他软禁在内，这里阳光只能从高高的窗洞倾泻而下，被囚禁在这里的犯人都是绝望的，他们在这里迷茫着、忧伤着，心里面唯一有所盼望的，就是盼望处刑那一日的解脱了吧。 而他也在盼望着能够有得到救赎的一天，只是这一天他真的能等到吗？ 浩毅在床上翻了一身，柔软的棉被贴着他的脸庞，里边透出了一点淡淡的气味，现在他的脑袋停止运转，他什么都不想做。 什么都不想要做，他只想这么躺着。 旁边的手机响起了讯息通知声，他犹豫再三，还是拿起了电话查看讯息。点开来看，是放火发来的。 『好哦，你去睡吧，晚安(?w?｀)』 暖流随着简单的一句话在浩毅的心里面流淌，浩毅将手机握在自己的胸前，浅浅地笑了。 算是得到了一点点的温暖吧。虽然那一点点的温暖很微小，只不过是曇花一现，但浩毅也能够微笑。 气息那么地微弱。即使如此，浩毅也相信他能够为了他而活。在这个凄凉的岁月，他只想要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藉口。 醒醒吧，放火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醒醒吧，放火虽然嘴上很关心，每天都对你微笑，谁知他心里面却是对你讨厌至极呢。人心叵测，请不要把自己美好的想像建立在对方身上。 让浩毅完全无法好转的主要原因，就是心灵上的争斗了。他的心里面总会有一把声音告诉他，他被放火所厌恶，没有人会真正关心他。浩毅心灵没有归属，对于一切都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他所处的深渊越来越幽深、往下一看还能看到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底下有什么。 他的心情依然在下着雨。 他的脑中浮现出了放火的脸谱。他笑得很阳光，总觉得他一笑，四周的景物都为他灿烂。他的气势大得只要跨一步，都能够引起一阵秋风，让地面上茶色的枯叶都跟着风纷飞围绕着他转。 浩毅待在床上，泪眼无法合起。艷阳高照的冬天，空虚的美丽黯然绽放。 #79—— 『创作者日常』 《摇曳之心》 #79—— 『创作者日常』 - 好不容易离开便利商店，匆匆地回到了尊的家中，放火总算是心里放松了一百个大石头。他没想到自己会在便利商店搞成这个样子，只希望能够不要让这种丢脸的事流露出去，以免影响到自己的声誉，到时候要解释都难了。 当然这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事，但放火还是很顾忌的，毕竟他可是具有影响力的网红，要是这副怪模样让那些被他鼓动的粉丝看到，他们会做什么感想…… 放火思绪混乱地躺在沙发上，在狭窄的头部两侧翻了身，决定先看看一下网络上有没有人打开这个话题。看到网络上没有流传出奇怪的视频或图片，他才再呼了一口气。只是这份轻松不是永久的，毕竟这种大动静不太可能掩人耳目，当时的便利商店也蛮多人的，只要有哪一个人把这件事发生出去的话，小事都可以变成大事了。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也只不过是大声嚷几下而已。?尊趴在沙发靠垫，慵懒地注视着放火，看起来有点像是大热天正在憩息的小狗。 ?我只是怕那些粉丝来问我而已。?到时候要怎么回答啊，难道只是说『只是想辩解事情』而已？这理由感觉太过单薄无力，该说点什么好呢？还是要说『我和尊本来就没有交往，但是那个女员工不相信』……不不不，这个说话方式不太行，很容易製造不必要的话题。 他知道自己的留言板有许多腐女会用强大的脑补能力把他和尊放在一块，再夸夸其谈。对于这点他也不是强烈反对，只要能够适可而止不影响他们就好。他比较反感的是……在于他私人感情的部分，要是这么被乱配在一起，他是不是就更难啟齿了呢？如果自己真的豁出去和尊说的话，他…… 不对不对，尊不是已经说了不愿意被放火这样的人喜欢了吗？那他还在意淫个啥呢？真是，要好好控制自己，不要再让他的脑袋想东想西的了。 ?你的影片今天要拍吗？?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题好聊，放火拋了一个问题。 ?今天我不想拍，我觉得今天我的状态不够好。?尊只希望能够顺着自己的意来拍，只要起劲了，他就自动会举起摄影机来。 他不喜欢时时刻刻都用youtuber来压迫自己。就算完全没有灵感也要拍摄对他来说很痛苦，他觉得这样不只是自作自受，影片出来的效果也可能与自己理想的有一大差距。 尊有过这种体悟，那个时候他还在他的旧频道当一个实况主，实况几年订阅数也有几千人，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成绩。一开始经营频道热忱满满，也是主打创世神这款游戏的。直到后期，不管是灵感还是兴致都大大消退，但是在他想换换口味製作创世神以外的影片时，很多原本的观眾都不买单。当时的尊注重点击率大过自己的心情感受，随着大眾的需求走，到最后迷失在其中，痛不欲生。 在他拍下那个频道的最后一部道别影片之前，他还有拍过一部关于谈论他想要转型的影片。虽然说要转型，之后的影片还是没有任何改变，那些话彷彿只是不存在的空谈。 他为此斟酌良久，都快要被这份烦心事弄得喘不过来。他开始在想，到底为了什么而拍，所谓的初衷就是这么微不足道，人气高了就可以拋弃的东西吗？他将重心放在自己的思考，视线从自己的频道上移开了。 就这样，四个月过去了。 四个月后，他抱着铁心铁意，下定决心要离开那个颓废的频道，回到了新的起点——『人生肥宅x尊』。也就是他现今的频道。没有了点击率的捆绑，他在这个新起点过得快乐多了，他立下誓言告诉他自己，已经不想重蹈覆辙。 放火想不到还有什么话题，只好收起了嘴巴，滑着手机荧幕，看了看那眼花繚乱的上百则讯息。还没过多久，他看到他的本帐号收到了来自他朋友的讯息，点进去一看，是一小段视频，视频所映现的是熟悉的座位。这段视频里尊正曖昧无声地睡在放火的双腿间，而镜头外的那些男生为了製造出情色的气氛，就故意控制尊的下肢让他做出一些律动。 ?嗯、啊、哦——? ?干你x不要帮忙配音好不好！? ?靠哈哈哈哈！? 那些男生情绪高亢，都纷纷在镜头外叫嚣，还有几个人喝着倒彩，再发出刺人耳膜的笑声。这个闹哄哄的现场引来了一些人的围观，搞得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放火的脸色就和变色龙一样从原本的白净转为青白、再逐渐转成了火辣辣的红色。他的羞耻心在身体里横衝直撞，奇怪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面延伸了出来。现在他有点想要撞一下墙壁，再破窗而出砸死自己脑袋。 『干，这三小』 『三级片啊。』 『……』 放火无词可置，脸继续烫得冒出了烟。他有点想飆出脏话来，但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用多糟糕的词才能回敬。 ?……这是上一次那个？?尊一听到影片传来奇怪的声音，就好奇地凑到放火旁边来看，只是没想到他一看就会看到花前月下的风花雪月，更何况影片的主角还是自己，他一个半响也是傻掉了。 放火闻言，眼神中夹着诧异的光，心慌地关掉他和朋友的聊天室：?誒你看什么看啦！? ?当事人看也不行哦。?尊的笑容徐徐绽放，那笑容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喜感，却又有一种迷人的芬芳，虽然他个性有些神秘，会把自己的事情都埋葬在那双有着淡淡忧鬱的眼睛里，但他笑起来和小孩子一样，让人看了心都快融化。 放火抿嘴，红晕依存，种在心里乾枯的幼苗又获得了一点滋润。 ?话说关于那个交换礼物的……你现在有打算送什么给『那个人』了吗？?放火知道无法从尊的口中问出他要送礼的对象是谁，只好旁敲侧击来获得一些线索。 ?嗯，还没呢，我还没想好。?尊低头滑了手机。 尊到现在还在想着到底要送放火什么他才会高兴，一开始他有想过要不要送一些他所痴迷的明星签名照还是什么的，却又因为觉得这个太过普通就把它打下了。 他想要送一个放火前所未有的东西，尤其是那些意想不到的、又能够让放火高兴死了的礼物。他希望放火收到自己的这份礼物时会对这份礼物刻骨铭心，同时也能够赚取他的一些好感。 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想好这份礼物到底能够是什么，再过几天就是交换礼物当天了，要是一直止步的话那可糟糕了。 ?啊……这样啊，那、你觉得那个人喜欢什么就送他什么吧，比如说钢铁人模型、还是周xx照片……? ?你已经自动把我要送的对象想成是你了吗？? ?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啦！? 放火边说，边回复着那些在他帖子底下留言的观眾。尊在片刻的慌张才平静下心，他刚刚在说关于那些礼物时他还在想他是不是已经预计到他送礼物的对象了。不过以目前来看，放火应该还没有察觉到。 ?那我先去k一下书了。?尊看到时间不早了，便暂时走出了浩瀚的网络世界，离开了客厅，放火道『好』了一声后，就横躺在沙发上，盖上沉重的眼皮小睡一下。 #80—— 『替代品』 《摇曳之心》 #80—— 『替代品』 - 讯息声不断地从欣瑜的手机传来。 深夜，欣瑜彻夜未眠地和她的好姐妹们言不及义，母亲正在隔壁房入睡，在聊天的时候欣瑜只能偷偷发出笑声。她们畅谈直言，聊天室里十分热闹，欣瑜也非常乐在其中。 『那个歷史老师走起路来屁股一歪一扭的很骚』 『哈哈哈哈xdd』 『小心他听到后直接扫你两巴掌到外太空！』 每次不到几秒聊天室又刷新了聊天记录，欣瑜的手指敏捷地敲打着键盘，从未见她停过指尖的飞舞。每次发送一则出去必定会有另一个对象要回复，这样来来去去，欣瑜已经无空暇再理其他。 『誒阿瑜，你的那个礼物不是要送给你喜欢的尊吗？你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聊天室里的其中一位突兀地提及。 欣瑜一看到是关于要送尊礼物的事情，胸口深处忽地一声震颤，她的手颤抖着，晃神之中，尊身旁那人的微笑彷彿闯进了她的思想，劈开了她的脑部，使她的各个思绪都四分五裂，无法集中。 欣瑜身体一阵阵抽搐。又带来疼痛。 一想起了尊对那人散发着对自己所没有的温暖，她的胸口就很痛，很难呼吸；一想起了尊能够为那人献上自己的一个吻，她就身心都死，恐惧都快要把她的身体燃烧得凌乱不堪、甚至殆尽，只有一点点的灰烬。 说不定尊可以化作冰封雪地，让她热情的心脏和血液冻结，但他也可以化作东升的旭日，让放火眼睛的水波闪耀，身体被他的温度融化、最后连心也被他的炽热所役使。 欣瑜的待遇和放火，可能是两个级别。在他探病之前她或许多少会有理解他看不上他的原因，但是现在呢？尊有因为她的改变而博得他的眼球吗？尊真的有对她动心过吗？她还愿意再等待下去吗？ 欣瑜失落地靠着墙壁，披散的头发落在两肩，阑珊的灯光下显得黯然无光，忧与怕亟亟求毁灭。她曾经有想要像之前的她一样大哭过，但是她哭不出来。 她再也哭不出来了，一哭她就对不起自己。 她很乱、她很慌、她很茫、她很惘。明明她那么努力地满足她想要满足的，为什么最后得来的还是这种结果？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能得到她想要的，以及守下她所拥有的。就算再委曲求全，就算再把自己的灵魂燃烧殆尽，她都无所谓。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 她痛得那么深，却只有一无所获的感觉，好像这些努力都是白费的。一开始改变，她就倔强地持续下去，就算那不是自己，她也只能努力地吃着苦头，用一种枷锁囚禁着自己那原生生的躯体。她刚以为以不同的姿态生活在这个伤感的世界，就是人生至理，岂知…… 好痛苦、痛苦到无法自拔。 她一心想成为他的替代品，一直以来接近他也只是为了能够在他的眼前效仿他的风韵，让他捨弃他、不再惦记他，而是欣瑜。 她尽责了。作为一个替代品，她尽责了。欣瑜无计可施了，她是不是还有什么紕漏呢？ 『还没想好啦，毕竟是要送给玉恩，当然要好好考虑一番才行啊～』她故作轻松地这么敲打。 『好哦，阿诺支持你～』 『这么晚了哦，我去睡了啦』 『你平时不是都和男生聊天聊得很晚的吗xddd』 『干我哪有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哦』 欣瑜将手机随手扔了一旁，孤独感浓得化不开。她阴沉着脸，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实际上内心早已崩垮。她扼腕叹息，面目愁惨。 欣瑜对那些能够予取予求、随心所欲的人都抱着愤恨之情。她觉得太不公平了，微山湖那么别人可以这么自由地表现自我，她却得活得这么难过呢？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81—— 『他是放火』 《摇曳之心》 #81—— 『他是放火』 - 该死的礼拜一。 窗外是白莹莹的一片，冬日的阳光十分温和。要不是十分鐘后就开始上课，放火早已陷入这软绵绵的活色生香了。 ?齁，很烦馁。?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放火心生烦躁地靠着支起脸颊，用着有气无力地声音抱怨着。 ?不然放火你下课的时候跟我们一起去附近吃个火锅吧！算是解解消愁。?一位眼睛很有神、面颊带着微微粉红的少女上前提出邀约。 ?是啊放火，大家一起聚一下就开心了！?豪爽不羈的博宇咧嘴笑道，那两排洁白的牙齿格外亮眼。 放火墨玉般的眼睛带上温婉，想也不想地推辞了：?我今天没空，所以不用了，谢谢你们。? ?你这是第n次谢绝我们的热情囖！? ?你不是之前说过你会多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吗？? ?叫什么放火啦？放鸽子比较合适！? ?不要每天剪片啦。? 好几个放火的同学听到他一下子拒绝掉就上前强烈地抗议，抗议之声此起彼落，却只不过是螳臂当车，无法改变放火的任何想法。面对他朋友们的抗议，学会从容的放火以笑应付。 ?对不起，就这一次。?放火双手合十，低声下气地再次下承诺。 ?算了算了，誒，放学我们吃火锅后要去哪里啊？? ?去一下罗东夜市吧！人潮也不会像假日那样爆满。? 那些人离开了放火的座位，在走回自己座位的同时也在积极地高谈放学后的时光，放火沮丧地垂下头，虽表面上还是淡淡的，可是心里却有些难受。 其实住在小小的心里的他自己，也希望能够和一般的学生一样，放学后就嘻嘻哈哈地跟着朋友一起吃个饭混日子，但是自从当上youtuber后，他再也不能够完全做得到了。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懒惰的人，做事情很容易一日打鱼，三日晒网，所以一旦找到了youtuber这份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就会想要把它给做好，为的就是不再让自己失望透顶。为了避免惰性发作，他逼迫自己变得很忙，成为了一个工作的囚犯，将自己受困在无线轮回的圈圈里面。以前朋友聚会几乎会出席的他，如今已经越来越模糊，好像快看不见了。 一开始他觉得，youtube是一个能够让他放飞自我的平台，在那里，他可以释放在现实中被限制的自己，展开翅膀舒适地佇立在那里翩躚飞舞。可是谁又会料想到他能够创造出这番成就呢？ 现在他有了接近三十万的订阅人数，那些期待着他的粉丝观眾呈倍数成长，此时此刻，又有多少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在注视着他呢？ 他曾经捫心自问，为什么他要承担这些呢？当初的目的到底去了哪里？跑了老远了。当时一头栽进youtube圈的他，只是希望能够在镜头面前放纵一下，让别人也图个乐而已。 但是现在已经背道而驰了。许多的观眾都喜欢那个会鬼叫来宣洩压力的放火，在看了那些粉丝们给的回馈时，放火做出了一个让自己痛苦不堪的选择。寧愿让自己受苦，也要服侍三十万粉丝的抉择。 他只不过是放火，他必须是放火，大家都爱放火。 在镜头面前，他是放火。 这些思想在脑中徘徊，他咬紧牙根，藏匿在内心的野兽让他有点想大叫。那是失声的大叫。 获得一些东西，也意味着会失去其他的一些东西。这是永恆不变的定律。 他得到了人气，得到了他人的仰慕和喜爱，却失去了时间、还有灵魂。 他不知道为了梦想牺牲这些值不值得，也不愿意去衡量这种东西，现在的他只想要一直包覆在这不属于他的皮肉里，和自己的血液缝合，让原本眼眶噙满的泪水无法流出来。他不需要、同时也很厌恶这些东西。 他讨厌这些，是因为这些促使他在成为放火时会感到难过与痛苦，也感到艰辛。这些也只是障碍物而已，为了变成大家所爱的放火，摒弃在一旁是必要的。 现在他还在为此而忧伤，看来他还需要再学会坚强呢。 #82—— 『担忧』 《摇曳之心》 #82—— 『担忧』 - 尊在上课的时候心猿意马，不小心开了个小差。 那是週末放火的事情，那个时候放火的表情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颓靡，那双明澈中带着暗沉、脸上痛楚的浸润使他单薄脆弱的心颤抖。 他害怕看到这样的放火，这副表情在他几个月前决定要退出youtube圈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一回。那是詮释什么的表情呢？感觉放火的什么像是被扯碎了一样，缺了一个部分，而他又因为那缺失的部分而不断挣扎，生不如死。 他焦躁地在笔记本上又写又画，鬼使神差中用了自己的风格画出了放火的脸。笔下的放火黑发茂密、眉毛上扬、笑容灿烂、眼睛却失去了光泽，只有一片暗暗的。 尊顿了一会，又马上拿橡皮擦乾净，那浓眉斜在发鬓两侧，如刀剑般尖锐。 他现在是担心起放火了吗？这也正常，毕竟他已经对他有了那种情感，多少也都会在意起来的吧。 下课时间一到，尊没有一点拖沓地来到了放火的教室，放火正好和浩毅了个天南地北，他的手上正抱着自己的笔电，脸上展露的是平时的憨态，还有那明显的法令纹。 尊走上前去，放火听到耳边有脚步声在靠近就禁不住看过去，而说话说到一半的浩毅也停了下来，对侧脸的放火示意地苦笑。 ?放火……育群？?尊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你说什么？?放火皱了皱眉，一头雾水。 ?没事。?尊拒绝重复，看来刚刚只是在自言自语，于是他又将话锋转向别处，?你今天要剪几天前拍的片吗？? ?嗯，我怕如果我搁置太久就会把它忘掉，或者是会变得懒惰剪，如果这样的话影片就出不出去了。?放火傻笑，在和熙的阳光下，他柔软的头发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样啊……那好吧。?尊声音清冷，正转身要走，临走前他用寒星般的细眸斜视他，补充一句，?不要太勉强自己。? 面向那望眼欲穿且深邃的瞳眸，放火有种深深的压迫感，他不敢和尊对视太久，只好先别开视线，待他转身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这样冷酷的尊有着一种不俗的气息，会让人受不了，却又很m地深陷在其中。 看上去高傲神秘，目光深沉的他，是不是从他这里看出了无形的伤口？ ?那……我们继续说吧。?望见尊离开，浩毅把放火拉了回来，?我们说到哪里了？啊、关于你之前影片的事情……? 放火虽然和浩毅对话，心中却不断冒出尊低沉的声音，一联想到那冷峻的面容，一丝恐惧感油然而生。或许会让人產生距离感的主要原因，就是那冷到逼人的气场吧。 一放学尊就上前找上了放火，放火今天有补习班，所以他无法和尊一起回家。由于害怕于面对尊那种一眼能看透心的特性，即使补习班没那么早开始他就走掉，只想要暂时离尊离得远远的，尊想要约他先吃个饭都来不及。 尊顶着冷峻的面容，将双手插进口袋看似悠间地走着，实际上仍然对放火的不愉悦而耿耿于怀。与尊走反方向的放火抿着嘴唇不说话，苦涩沉淀在心底的汪洋中。 『不要太勉强自己。』 冰冷的眼神，像是化作一团光辉在眼前映现，低哑的男声在他的耳畔重现，那一句话彷彿早已深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那个人。 那个人又凭什么对自己这么说？ 勉强？他勉强什么呢？勉强成为一个放火吗？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他到底懂自己什么呢？ 凭什么……凭什么？ ——他呀。 真是温柔到过了。 如千年寒冰的话语在放火心中绽放，变成了一朵朵凛然而立的冰花。他紧握着背包的肩带，紧随着一阵刮来的冷艷之风，他用明艷红润的唇瓣发出了比风声还要来得细柔的声音喃喃自语。 ?你到底懂我些什么……? 放火行走在路上。 他在不远处看见了从校园门口走出来的幕沐和博宇，便收起了情绪，对他们嫣然一笑。 #83—— 『只不过是个』 《摇曳之心》 #83—— 『只不过是个』 - 补习班结束后，放火就回了家，现在这种时候尊大概也是待在房间温习或是睡觉，可是在他一打开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沙发上尊那冷锐的眼光。 他手上空空的，没有带上手机，也没有打开电视机观赏节目，这样坐着不无聊吗？是说，他为什么要这么正襟危坐呢？据目前所能得到的猜测……该不会是在等他？ 放火向他瞟了几眼，才步向尊的房间将书包放在沙发旁边。在他正要拿一套衣服和毛巾去洗个澡的时候，尊无声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把放火吓得屁滚尿流。 ?我怎么没听到脚步声，难道你是鬼吗？?放火半开玩笑地揶揄道。 尊这边和想开玩笑的放火相差甚远，他脸色黯淡地凝视着他，看上去阴雨即至。 ?呃、有什么事吗？?放火见到尊不接他话，表情还那么凝重，觉得自己这样嘻嘻哈哈好像不太适合，只好收敛笑容换上较沉稳的声色。 最近心情不太好？有什么心事吗？youtube的工作愉快吗？是有什么瓶颈吗？ ……原本尊是要开门见山的，但是放火对于这一方面好像一贯都不太坦率，这样直接问他好像不会回答真言。尊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换了一个方式。 ?只是想说，最近我们两个一时间能够人气蹿升，真是不简单呢，直到现在我还在认为自己在梦境里面。?尊语味深长地对他说，?对于这一方面，不知道你又有什么想法呢。? 放火愣着，不太明白他这么说的意义是什么。可既然问起了他对于自己成就的看法，放火鬱闷地屏住了呼吸。 放火……放火就是放火啊……能有什么想法呢…… 这就跟某一些站在讲台上口沫横飞的大使一样，抱着豪情壮志，利用声情并茂的言论鼓动他人，但实际上他们是否真的有实践过？不就只是做一个空有名分的样而已？流利地做演讲的人，也只不过是说出演讲稿的内容而已，又谁能知道他们是否是真的有那么做？ 他们充其量也只是在大眾眼中正面的形象而已，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自己。 放火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类似超人的存在。有了这套外衣，他就能够为所欲为，做一些原本的他不敢做的事情。能够和喜欢放火的人共同微笑，他觉得很幸福。但是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笑得有点浮泛了。 他只不过是个放火而已，不是吗？在观眾眼中仅是如此。 李育群呢？ 李育群？好熟悉的名字。 ?当然是开心啦。?放火摊了摊手，一副理所当然。 ?你最近好像有点无力。?尊试着走向话题。 放火和尊四目相对，迟迟都没能回答个什么，眼角映出了无助。他看着眼前比他高半个头的人，一时间竟然认为他那么轻、那么柔，也有想要紧紧抱着他癒合自己的衝动。 是啊，很无力。他抱怨自己不能够诚实，一开始那个轻松自在的他，已经被时间的成长而冻结了。他已经被冰封在了一个看不见的地方，要找也很难找到。现在他不停地用那尷尬的笑容来麻痺自己的知觉，不过贪图观眾一个嘴角的勾勒。 不过如此。 ?你到底在公三小啦哈哈哈。? ?这个时候不用特地装样子。? ?你干嘛要这么严肃啦？口气重得像是要说什么要拯救世界一样。? ?够了哦。? ?……?放火见状不妙，乖乖噤声。 尊咬了咬牙，身体剧烈颤抖，眼中满是伤心欲绝却依然乾凅。生气的尊尽收放火的眼帘，愁绪尽数被打乱。 尊难以接受放火这种过度迁就、严格来说应该是自作自受的个性。他真心希望放火能够获得真心的快乐，而不是一路踩着陌生的影子，因为与自身不符而越来越疲倦。 尊真心地希望、不想要看到放火虚偽的样貌。他不想再看见放火伤痕累累，又把自己包装得完美无瑕让youtube继续摧残他了。 ?就算无力，你又能帮到我什么。?放火叹了一口气。 靡靡之音在放火的胸腔回旋，房间内的空气彷彿变得浑浊，他回肠伤气地抿住饱满的红唇，隐忍着被心折淹没的情绪。尊坚定地箝制住他的肩膀，看到他这个模样，心揪了一下。 ?这是你自身的问题，我当然帮不了你什么。?尊把头压得低低的，过了几秒才抬回头，鏗鏘有力地，?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不因为谁才改变，我不想要你活得没自信，我不想要你为了让别人喜欢而搞得自己很痛苦。? ?不要擅自扭曲自己，扭曲自己一味讨好别人是没用的，毕竟三十万粉丝不可能三十万都喜欢你这个样子，如果有天每个人希望你不做放火，不想要你再继续装疯卖傻下去，难道你要照着做吗？? 那样太痛苦了。 ?我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因为、就如我之前所说，你这样活在别人眼中会越来越痛苦……?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要看着你痛苦。 头一次，这么激动地给他人灌激励人心的鸡汤。 那些话变成了一把火，让放火积存的冰雪消融。放火的心狂跳，表情十分惊诧，暖意汩汩地流淌在眼眶内。 这种心情该怎么用只言片语形容呢。 回头一看，尊在放火那次遭受挫折时也有跟他说过不要受他人影响，那时的他又是怎么答复他的？到底是为何尊就那么在意他内心的脆弱，还要迈入他的心门？ 尊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但是这种温柔，放火不喜欢，因为太可怕了。 ?你到底懂我些什么呢。?轻声地，放火语气的寒意刺入尊的肌肤。 啊，别管我，就让我这么沉下去吧。既然我已经快要呼吸不了，就让我沉入底吧，别再试着拉起我的手把我救上岸了。放火无声地哀嚎着、绝望接踵而来。 他想要封闭自己，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真正的一面。 他只不过是个放火。 扭曲自己，也是让他好过。 #84——『前夕』 《摇曳之心》 #84—— 『前夕』 - 圣诞节前夕，放火、凌娜和欣瑜都已经准备好了要交换的礼物，只有尊迟迟还未想好要送什么比较好。 凌娜和欣瑜虽然都是学校里面数一数二的非凡之人，她们之间却没什么交际。凌娜不太了解欣瑜想要什么，只好送一些她认为她会喜欢的小吊饰和化妆品。 放火在凌娜的生日会时送她的是一件素色的缩腰小洋装，那时候自己在服装店挑选了很久才买下的，尺寸也是自己想像再大概地定下来。要是真的穿不上的话……啊算了，当作收藏也好啦。他那个时候就这样不带犹豫地包了起来。 这一次放火不想再买服装，就从别的地方下手。就在他细思要买些什么比较好的时候，『珍珠虾』刚好在ig开了直播。 ?嗨嗨，大家好，上一次开直播好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吧，不好意思最近都在忙着准备学测呢。? 这次的珍珠虾一开直播就将双手把黑发挽到脑后用红蝴蝶结的发带扎起，看起来清爽又大方，再衬托上她那用口红涂过的殷红，透露出了甜美可人的气息。 ?安安安安。?珍珠虾凑近镜头，她的微微一笑就虏获了许多男性观眾来刷爱心和告白词。 放火敲了一行字发送过去，即便有许多的观眾留言很容易把放火的给刷出视线，但是珍珠虾还是捕捉到了风影。 ?嗯……不是成绩不好，反而是因为想要拿优良的成绩所以压力比较大。?珍珠虾回答了放火的问题，?只不过最近没忍住书癮，又去看了小说。? 说罢她就把摆在桌上的书本从镜头外拿了进来，那本书不薄也不厚，书皮在灯光的照耀下满目光滑，墨笔字的标题看起来十分儒雅，整体瀰漫着浓厚的古风。 ?这本由y老师所着的耽美小说『道义祖师』我个人很推荐，真的很好看，不仅人物的个性鲜明，情节设定也会让人眼前一亮，害我忍不住看了好几遍。?珍珠虾称讚不绝，?目前我心目中耽美小说排行榜第一名非它莫属。? 耽美小说？记忆彷彿一条河流蜿蜒而流回了放火的脑海，还记得幕沐之前有说过凌娜和她都是腐女…… 那么送耽美小说，她应该会高兴吧？ 于是乎，他藉着珍珠虾的强力推荐，到网络书店把这本书买了下来，很快地那本书宅配通很快就送了过来。 欣瑜最近和班上好几个男生的关係挺好的，而刚好那些男生其中有一两位和尊是关係密切的基友，欣瑜就打算利用人脉来得到一些她视线范围外的情报。 包括上一个月尊生日的时候她无法到他家出席生日会，只能够请求基友帮忙她蒐集一些线索。她想知道的有很多，只是其中的轴心当然逃脱不了关于放火的问题。 『他当时送他一隻夜市的布偶，大概吧，那一隻布偶我在罗东夜市看过。』 『蛤？真的假的！？』 送他布偶？是存心把尊当成一个童心未泯的白痴吗？欣瑜想到这里很不愉快地皱着眉头，同时心情也像是打翻了的调味料五味杂陈。 『嗯，尊还因为他送的布偶而心情好转耶，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尊喜欢布偶，我还以为他喜欢一些油味更重的东西。』 欣瑜心神不定地看着那四行文字，脑中开始想像着尊抱着放火送的玩偶心花怒放的表情。那是个什么样的尊呢？瘦长单薄的身躯与如长不大的孩子一般的笑容拼凑在一起，多么有魅力的存在……越想越深欣瑜就越是难过。 什么时候她才能够拥有呢？ 可能得要等到她理解放火和尊内心吧，就如现在，她不明白为什么区区廉价的布偶就能够让尊笑得这么开心。 好复杂、好难懂、好奇怪。 既然能够这么简单地取悦尊，那一定是有什么计谋或是手段。欣瑜这么认为，但是她的这个猜想根本是杞人忧天，根本不需要烦恼。放火那时候根本没有特别的心思，只是单纯要送礼物罢了。 为了了解一些放火心里的那些『精打细算』，她在玩具店徘徊许久，大小、顏色、各种不同的布偶令人目不暇给，也让欣瑜的眼睛差点看花。 经基友的阐述，当时的放火送的是毛绒绒的宝可梦玩偶，欣瑜左看右看，就选择了一个同样是宝可梦的玩偶付了钱就抱回家。 而这四个人当中，只剩下了尊没有准备礼物。这是他送礼物有史以来最犹豫不决的一次，要说原因也不是没有，其一就是对象是放火，其二就是……没有其二了。 他在想要送什么给放火的时候，脑子里都被前天放火那如梦囈般轻的声音给佔据了。 『你到底懂我些什么呢。』 轻轻薄薄地，这句话在他心里起了波动。 你不懂就别装作冠冕堂皇地来干涉我。这是话中最直接的含义。 印象里放火的笑容都被悲伤掩盖，他好像快记不清之前放火称作微笑的表情。啊，可爱、那么可爱的放火…… 不，那样吊儿郎当的他也许是假象。要知道好景不长，说不定在哪一天，那份硬摩擦出的温度一定会日渐衰弱。当外表的温热散去，悄疮幽邃的里头就会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能够让放火即即想不到刻骨铭心、又高兴得要死的礼物……这种礼物真的有吗？ 『你到底懂我些什么呢。』这句再次在耳边縈绕。 ……说不定可以。 尊坐在沙发上一手滑着手机，另一手紧紧攥在一起，一些想法在脑中慢慢成形。 在闭上双眼前的迷蒙，他好像看见了一幅场景。那个场景是一个暮色已降落的夜晚，在路灯下放火像是无魂的身躯捲缩在灯光下，长长的睫毛如刷子一样上下扇动，那双眼里什么都没有，已经完全被黑夜浸染。 #85—— 『不够努力』 《摇曳之心》 #85—— 『不够努力』 - 时间，下午五点。 地点，教室。 教室里，四人围站在一起，每个人的手中都有着一份不同包装的礼物。凌娜用的是小巧玲瓏的提袋，欣瑜用的是三张脸大小的礼盒，放火用的是印着轻松熊图案的礼物来包装，再把它装进牛皮袋里，而尊手中的呢……是意外的轻便，是很小的提袋。 ?咦，尊你的礼物好小哦，怎么看起来这么没诚意啊。?放火噗哧了一下，他以为尊是个会准备大家伙的人，这种反差真的让他有点想笑。 ?哈哈哈。?欣瑜也跟着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尊勾起嘴角，略带魅笑，不怒自威的细长眼睛弯起时柔和了许多。是啊，而且那还是送给你的。尊在心里这么说。 ?那现在就将礼物交给你要交换的对象吧。? 尊一说出口，凌娜和放火都将礼物交给了对象，欣瑜接下的时候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而凌娜一看到放火把礼物递来时，脸上的白皙无暇迎来了淡淡的荔红，洗去粉黛的少女竟也能如此动人，真是百闻难得一见。 欣瑜在把礼物送出去之前，尊已经转过头面向放火，晚了一步的她抿抿嘴一笑，只得先把它收回。 靠近放火一两步，他挑起了眉毛，平静的眼波像是藏着一隻沉眠的野兽，有着锐利之气。教室的窗户有几扇是敞开着的，接近傍晚的风吹拂过来，背着窗尊的头发和衣服的下摆微微飘逸。他虽称不上美男子，却会让人被他独有的气质给吸进去。 放火咂舌地看他。 ?咦？我吗？? ?嗯，你的。?尊不语，将手上的礼物轻放在放火的手心，无声地微笑着。 放火愣了一下，才低头看着那一个手掌大小的提袋。一个这么小的袋子，能装得下什么呢？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呢。 ?尊，你的……?欣瑜抱紧自己的礼盒，语气有些生硬。 尊回头，只见欣瑜一气呵成地把礼盒递交到他眼前，背脊挺直，微仰着头凝视着尊，笑容稍显僵硬，彷彿人物模板上死了一般的笑顏。 ?谢谢。?尊笑得淡然，这是出自礼貌的道谢。 欣瑜血脉賁张，柔和的暮色在她害羞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与她红晕点点的脸蛋完美的衬托在一起。这份艷媚蔓延到身后颈间，体温升高了不少。她点下了头，磕磕绊绊地说了『不客气』，笑容放到最大度。 是那抹难能可贵的笑…… 心跳好快、好快。她总算是能再一次欣赏他对她而露出的笑容了。想到他在拾获她的学生证唇上绽放的那朵低调蔷薇，她就心跳得很快。现在，那笑容蔷薇又再一次开了，还是和之前一样很漂亮很迷人。 ?那现在每个人都交换礼物了吧？?尊这时已经把视线放回其他人身上，?那个、非常谢谢你们愿意参与我临时办下来的活动。? ?我国小的时候也很喜欢和别人交换礼物呢。?欣瑜搭上话题。 ?我之前交换礼物也很喜欢恶搞别人。?放火是个很爱胡闹的人，利用各种古灵精怪的想法去恶整损友可是他的例行公事，他最爱看见的，是朋友被恶整后错愕又气愤的表情，他觉得这样很爽。 当然既然是损友，损友也会恶狠狠地回敬，放火和他的损友相处下来有一大半都是在玩玩闹闹。 聊了一下之后，放火和凌娜因为有事都纷纷向尊道别后散去，就在尊也要移步走出教室时，在后面沉默神隐了很久的欣瑜叫住了他。 ?尊。?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尊没有回头看她，一双眼如射出寒光。今天的欣瑜看起来有点不安呢。那又是为了什么不安？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你做错了什么？? ?今后我会努力的。?无视了尊的疑惑，欣瑜握紧拳头，眸内光泽流动，再次说出意义不明的话语。 欣瑜从尊的旁边急急忙忙地走开，来到了教室外后就往放火和凌娜的反方向走出了尊的视线，尊平静如水地站在原地，片刻吐出了粗重的鼻息。 他看着欣瑜送他的礼盒，默默地掀开了盖子，躺在盒子底部的布偶和精緻的卡片一览无遗。布偶乌溜溜的黑眼珠映入他冷冷的瞳孔，眉头蹙得紧紧的。 他拿出布偶旁的卡片，翻开了卡片的内页。这一次的卡片并没有像之前的信封喷上典雅的香水。才刚翻开，那完全焕然一新，在尊的眼里又很熟悉的字跡出现在卡片上。 『to：尊~史上最帅的youtuber 嗨肥宅圣诞快乐 merrychristmasgt;lt; 你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祝你早日500k订阅哈哈哈哈』 何必要这样呢，这样做又会改善什么？ 心中忽地有一丝复杂的情绪悄悄到访。 尊双手插进口袋走出无人的教室，关上了大门。尊走后教室安謐无比，安謐得让人头疼。 #86—— 『在她的耳中他的话』 《摇曳之心》 #86—— 『在她的耳中他的话』 - 放火和凌娜走在一起，放火没有说话，凌娜一直看着她提着的牛皮袋。 ?那个、我现在能拆开来看吗？?凌娜看过去，沉鱼落雁之貌嫣然笑道，她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以啊。?放火点头。 柔软的手臂伸进牛皮袋里，那印有轻松熊图案的包装纸渐渐地在视线内隐现。凌娜知道这包装也是放火的一番心意，只能够小心翼翼地把它给拆开，以免一个使劲撕毁了包装，同时也不想表现得太过粗鲁弄糟了放火对她的印象。 拆开了那包装后，精緻的书本没有了隐藏形跡的地方。『道义祖师』墨笔字的标题氤氳着浓厚的古风，眼睛全是异样。 ?我最近听到有人说这本书很好看，刚好就想起了你……希望你会喜欢这本书。?放火露出淡淡的笑容。 听别人说吗……凌娜忽地领悟了些什么之后，身子怔了一下。放火正要问一些什么，凌娜就抢先开口了。 ?这样啊，谢谢你育群。? 她的声音滑润动听，也和走廊上这片美丽的风景完美的交相辉映。放火的眼眸低垂，呼吸一滞，血液也差点停止流动。她的姿态就和小说中他喜欢的某位女主角一样，举手投足和声音都是十分的柔和，可能这就是当时会喜欢上她的原因吧。 只是现在喜欢她的心情在放火的心中渐渐淡化、消失，取代的是外表如冰山，却又温柔得自以为是的人…… ?不客气。?放火淡然一笑之后，将视线自然地移向手里攥着的迷你的提袋。他稍微从外面捏了一下，竟然发现到里面有大部分都是空心的，只能够隐约摸到一点硬硬的。 袋子都那么小了竟然还不是实心的？放火确确实实吃了一惊，更加好奇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宝物了。不过依据尊的调性，该不会里面装的是整人的东西吧？ 凌娜和放火继续走在同廊上，经过了餐服教室、辅导室、学务处，就来到了上一次和放火一起来打扫的生态池旁。那一次她还记得放火突然开口问她喜欢一个人的话她会怎么做，导致她开始认为放火有了喜欢的人。 忽来的风吹皱了平静的碧绿水面，晚霞的柔光使碧水的表面泛着珍珠般闪亮的雨点，将生态池点缀的美不胜收，水如巨大的镜子映出了四周的景色。池中的寥寥小鱼曼妙地撒上它们游过荡漾起的圆晕，石缝和池旁粗大的树干都长满了绿色湿滑的苔蘚。 凌娜将单肩包搁在绿地上，反剪双手走近生态池，放火也跟随其后，只见她凝视着池水里的某一处，那抹艷红也俏丽弯起。 ?看，它是在冬眠吧？?她指向水底。 放火仔细看向凌娜指的地方，还真有一隻巴西龟躺在底边的角落缩头无声地沉眠。这池水是绿色的，要是不看清楚的话一般人不会发现那小小的身影。 ?嗯，这下得等四月左右才能醒过来了。? ?它在这里不会冷死吗？? ?嗯……水温不会太低，应该冻不死吧。? 树影婆娑，碎碎的暮光在大树下摇曳。凌娜不知不觉地斜视了专注观察的放火，脸色羞涩一红，又掉回去。 ?蜗牛也会冬眠吗？?紧张地问一句。 ?……我不太清楚，应该吧。?突兀的问题，换来淡然地回复。 放火的回答之后，两人陷入了尷尬的沉默，此时好像静得只剩下了水流声和树叶的摩擦声。他们都尷尬得有点难受，但是又想不到什么话题可以畅谈，所以也只能这样乾乾地站着。 ?育群。? ?嗯？? 凌娜的皮肤洁白如雪，在晚霞下如绽放的白花亭亭玉立。她脸颊染上的緋红色更是沁人心脾。 ?我们以后一起定时来这里看巴西龟好吗？?她低着头，幽幽地说，?把它当作……我们的孩子般看待。? 语毕，凌娜的呼吸不平稳了起来，心跳狂跳个不停。 那一瞬间放火咂舌了一会。在他回过神来，迎着凌娜的目光时，他缓缓地道出了致命的话语。 ?孩子这称呼听起来还真是微妙啊。? 放火傻笑了几下，他的回答敲击着凌娜的耳膜，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縈绕着。凌娜用发冷的手扼着另一隻手腕，心冷却了下来，在放火面前强顏欢笑。 ?哈哈，说的也是啊。?凌娜跟着笑了起来，眼角堆满了无法言喻的酸涩，语气也有些不从容，?对了，我等一下还要上补习班呢，我得走了。? ?啊对了，我也得去补习班。?沉溺在生态池和巴西龟这两个美好的事物，放火也差点忘了这一回事。 ?我快迟到了！?凌娜立即转身，捡起了她的书包，?那我先走了，掰掰！? ?嗯，凌娜再见。?放火也回头向她道别。 凌娜背着单肩包疾步如飞，很快地消失在了走廊远处，脸上像是布着黑暗轻淡的霓裳一样灰沉。虽然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她还是没办法泰然处之。 无法停驻的悲伤瀰漫在她的心房，她差点流出了眼泪。 #87—— 『要是再争气一点的话』 《摇曳之心》 #87—— 『要是再争气一点的话』 - 放学后的校园没有人，原本充斥着喧嚣声的建筑物已经安静，灯光也变得稀少。 天色渐暗，庭院的石凳子上仍有孤身只影。欣瑜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忧伤的表情衬托着萧索的枯枝，悲凉的长河潺潺流动，弄凉了指尖。 越来越不知所措了。 她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比较好呢？她快要没有头绪了。 她得扮演到什么时候？今年毕业？还是今后一直持续依附着属于那个人的气味？可是一旦那个人不在了，自己偽装下去还有意义吗？ 不过祈求交叠的指尖、拉近的距离、嘴唇的轻触…… 欣瑜岌岌可危，她想要挣扎，却无法、想要逃脱，却无法。事到如今，她已经不能够再回头了，应该说，早就不能够回头了。 她还有回去的馀地吗？回去的那扇门已经开不了了，因为她早已弄丢了开啟回去的钥匙。那把钥匙跌到哪去了？深不见底的山崖？浩淼无边的海底？高深莫测的洞穴？ 可能永远都无法找回了。 属于她的钥匙。 她曾经用她习惯一段时间的角色谩骂那个人的存在，现在反而知道这行为他不喜欢，彻彻底底地转变了过来，把自己捏造成『他会喜欢的模样』。她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却没想到那个人还是不买单，而原因会是什么呢？ 『今后我会努力的。』 响起了不久前，欣瑜对尊所说的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可是一直刺痛的。 是啊，她不够努力，这就是原因。哪怕背叛自己的灵魂，哪怕让自己憔悴她也在所不惜。而这一些，也都是为了那个人。但是这些努力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为什么要牺牲自己？为了得到所爱之人。 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为了得到所爱之人。 就算黑夜阴暗逼人，还要承受寒凉的风霜……就算如此还是要承受这些？当然，这也是为了得到所爱之人。 她珍惜着她爱的人，也想要被她爱的人所爱。她是一个恶劣的人，只希望她所爱的人能够爱她，其他的怎么样都无暇顾及。 她只是个垃圾而已。 ?丁欣瑜，你这个垃圾。?哀怨中她沉声细语，毫不顾忌地把话针扎在自己的身上，不断地流出暗红色的血液，像是红色的墨水不断地在白色的校服上扩散。 要是能够再争气一点的话…… 欣瑜拿起了手机，利用流量在youtube上面瞎逛了一会儿，又点进了订阅内容，翻找出了几天前放火上传的影片。那部影片有几十万人观看，按赞人数也接近两万人，题材是流言破解。影片中的放火头发放荡不羈，旁边还躺着滑手机的尊，为了不让影片太过无聊放火还会和尊进行对呛。欣瑜重复看了好几遍之后又再点放火的另一部影片，时光荏苒的思绪没有一点漂移，彷彿已经麻木了无数次。 她似笑非笑地扬上嘴角，天上的晚霞好像越来越少了。 #88—— 『温柔如水』 《摇曳之心》 #88—— 『温柔如水』 - 放火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尊埋在课本上一动也不动，任没有压着的纸角这样随风飘起，他走向前探头一看，发现尊已经睡了过去。这个房间里的室温有些低，放火不自觉地看了套在自己身上的外套一眼，决然脱下后披在尊的身上。他稍微用手背碰了碰尊颈间的皮肤，很快地又将手缩回。 这么冷不会感冒吗？放火在那里呆立了一会，视线转向了尊发冷而微微泛紫的手指。眼神凝固了一阵子后，又转换为迷离，再演变成如鬼魅般的疯狂。 慾望的双手牵动着他的心。鬼迷心窍之下，他握住了那双手，那双手就好像是凛冽的坚冰一样寒冷，但是放火却不惧怕这寒冷，反而越握越紧。放火手掌残留不多的馀温与尊的寒冷相互交战，但他的温热抵抗不了尊的冰冷，手上也被尊的冷所沾染。 放火放开了他的手后，正要走向床躺下来休息，交换圣诞礼物的记忆却突然被唤起。他霍然从背包拿出了尊送他的圣诞礼物，小提袋鲜艳的顏色在夜光的照射下变得黯淡。 到底是什么礼物呢？里面到底会装些什么？ 由于放火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拆开礼物的好奇心了，于是拍摄的时间就这样被提前了。他拿出了摄影机和三脚架，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放火在客厅开始了录製。 ?嗨大家好我是放火，现在尊在房间睡觉，所以今天的我可能就不会那么疯，不然吵醒他的话我不被打死才怪。? 放火做了几句简单的开头后就切入正题：?好那么废话不多说，我们就来看尊送我们的礼物好了。? 放火在拆开礼物时还不忘鬼吼鬼叫以及吐槽几声，看到里面的内容物之后他就把手伸进里面把它拿出来，让放火意想不到的是，那礼物竟然是一个站立的纸鹤和崭新的随身碟。 懂得这些东西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吧？放火心底充满了问号，在镜头面前当然少不了对于尊的酸言酸语。 他先是没有鉅细地打量起了那纸鹤的外表，尊的手虽然好看却不算巧，仔细看还能看得到一点差池。纸鹤的外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看完后的放火又把焦距放在一旁的随身碟上。 ?难不成他把情书写在里面要我自己打开吧？真是个死噁男。?一想到最近他和尊是网友当中很火热的cp，他还不忘说出了能够煽动腐女心尖的调侃之言，这样想必能够引起不少观眾的注意吧。 自从和尊同居后，他就已经遭受了无数次腐女军团们的意淫脑补，不管是鱼水之欢的污语，还是青涩的恋爱他都已见识过了，都可以用笔挥毫成人生中荒诞不经的篇章了。 对于腐女们的幻想，放火总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好。他一直有着想要抵制它的衝动，毕竟这样空穴来风的流言蜚语弄得他不是很自在。 有的时候他会站在尊的立场上想，要是尊看到这些腐女们对他和放火之间的感情议论纷纷，他又会怎么面对？根据他的行事风格，他应该会幽默地作出回应吧？放火在滑脸书看尊的帖子底下也会出现几个这样的留言，尊一般都是以答非所问来躲避这些言论。 那么心里的他又是怎么看待的呢？ 不敢想太多。 放火到房间拿了笔电之后就匆匆地赶回拍摄现场，他打开了录製笔电画面的软体，将随身碟插进槽后笔电就自动辨识而开始安装。少顷他打开了随身碟的文件，里面只有一个影片档案，他思索了一霎才点进去。 ?嗨……放火。? 影片开始播放，镜头里尊正坐在电脑椅上，顶着肃容，这让放火的笑容也渐渐地收了起来。 ?首先祝你圣诞节快乐……然后、关于之前的事情我有话想要说。?他紧绷得像是一块石头，说话的声音也很不稳，?那件事之后我思考了很久，到最后想了想……或许是我的不对，我说话不应该那么武断的。? 放火缄默地看着荧幕，诡异的空气一下子浓缩了起来。 ?然后……虽然我这么说了，但是……?尊吞吞吐吐地，?你一直这样……总有一天也会精神分崩离析的一天的。? 放火咬了咬内唇。 ?……放火，其实你知道吗，花了一大堆时间去迎合别人让别人开心，当真正拨开那层美好的面膜时，大家却对你退避三舍，甚至还觉得你噁心，这样的笑话也太悲伤了。?尊还冷讽似地笑道，?就算你再惹人喜爱，但充其量也只是喜欢另外一个你，而真正的你也是会被弃到一旁，好像另一个你已经快要取代你的地位了一样。? 放火的心为这些言语而颤动着。又来了？ ?所以我不想……?迟疑了一会儿，他又换了另外一句，?那隻鹤，希望你会喜欢。? 放火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纸鹤，看了一眼它纤长的腿，还有那孤傲昂起的头部，他用手将纸鹤的头拉了下来，从原本的仰头变成了低头。 ?现在你已经二十多万订阅了，时间还是过得挺快的……那，我应该没什么特别想说的了。? 尊在镜头面前，忽然地展露出了深不可测、却又动人的笑容，就算隔着荧幕彷彿都摸得到他笑容的温度。 ?圣诞快乐，放火……育群。? 影片就在最后这一句轻轻的话语落下了帷幕，总长为一分鐘半左右。但这一分鐘半就足以令放火眼眶有些潮湿，心上的复杂忧愁晕染上那如淡淡的轻雾般的温暖，竟產生了置换反应，将忧驱逐在外，与愁交合在一起。 这些话，简直是在大胆的去碰他的软肋。 他的温柔，和水一样。 虽然还是无法理解你的思路，但是……谢谢你，尊。这句话悄悄埋在了放火的心里面。 放火并没有哭，他只是望着播放完影片的荧幕，沉淀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这支影片，唯恐出不去了。 #89—— 『密语』 《摇曳之心》 #89—— 『密语』 - 自从看了那部影片之后，放火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装作平常这样面对尊了。早上起来尊才张开眼睛，放火就不见人影，他昨天在半夜时从桌面上醒来，看见披在身上的外套都还没来得及跟他道谢，原想要今天早上跟他说一声，却没看到人了。 尊吃着早餐时一直都在想着那一件外套，那件外套不是他的，那铁定是放火的。他一直想象放火披外套时的样子，心有馀悸。 ?神经病啊，他只是不想让我着凉而已吧，有什么好稀奇的……?他边碎碎念边吃着三明治，随后抬眸瞥了一下对面空空如也的位置，他今天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今天放学尊想到图书馆找些有趣的书借回去，顺便温习一下为近在眼前的学测做做准备，放学后的尊穿过了人群走到了放火的班级，看见放火走得飞快，他上前叫了他的名字：?放火。? ?啊？? 放火比往常的反应还要大，只不过是没有什么起伏的叫唤他就冷汗涔涔。他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尊，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你怎么了？?尊察觉到放火异于常态，于是出言关心。 ?没、没什么事啦，只是今天上课状态不怎么好，呵哈哈……?放火掻了搔头。 ?哦，这样啊。?待会就要过去图书馆那里了，现在直接开口问他要不要一起过去吧，?你今天有补习吗？? ?没、没有。? ?那你要跟我去图书馆吗？? ?呃……哦。? 没有什么拒绝的馀地，尊拉上了放火的手腕走在走廊上，力道却不会太过大，反而给放火带有一种父亲牵着儿子的温馨感。放火不禁追忆起了国小时的一个活动，进行游戏时父亲也是牵住放火的手腕，站在旁边和放火可说是高了一大半截……虽然现在也差很多就是了。 图书馆里的人数不少，却和平时一样静謐环身，空气中瀰漫着典雅的书香。尊和放火在书库找了几本对学习有帮助的书籍之后就下二楼到讨论区去。讨论区前面是资讯检索区，白色的窗边摆着以三脚架支撑的名画，通向三楼的楼梯口旁边还有期刊的阅览架。几盆摆设用的植物绿葱葱的，看上去十分的有朝气。 两人并肩坐在曲背椅上，图书馆的空调有点冷，他们都为自己裹上了外套。讨论桌上摞着一叠学习书，尊专心地学习，而放火则是有的没的就把视线瞟向旁边的人，显得很坐立不安。 尊已经发现到了放火那有点怪异的眼光，眉头一皱，径自低头在笔记的空白页上写下了一句话后就把它推到放火的手下。放火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塞在手下，俯首一看，有些诧异。 『干嘛一直看我』 放火的皮肤泛着悸动的淡红色，他看了低头温习的尊一下，才在那行秀气的字下面做出回复。 『谁要看你』 尊侧着眼看到放火停笔之后就抽走了那张纸，没有几分犹豫又接下去写。 『暗恋我就讲』 面不改色地递过去，放火一看，红晕倒是越来越明显，柔软的嘴唇也微微翕动，脸被猛烈的情感烤得发烫。 『马的神经病』 只能用一些词句让尊觉得自己觉得受到耻辱，但这招尊可以说是完全防御，他反而还很乐滋滋地偷笑，那种表情就和暗藏锦囊妙计的恶人一般让放火咬牙切齿。 尊过了一阵子都没有写上新的回覆，他一时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直到他突然想起今天半夜那件外套的事情，又立刻写下了真切的感谢。 『谢谢你昨天给我披外套』 要是没有放火的外套，他应该会受到寒冷的侵袭吧。 放火表情呆板地看他，看来是非常错愕他会这么在意这一点小事。尊这次的笑纹十分低调，布丁棕头发的光泽如丝绸般，深邃的眼睛在日光灯下嵌上闪亮的光点。一缕冷气中温热的气息传入放火的身体，慢慢地发热。 『兄弟一场谢屁啦：3』 最后放火回覆这一句话，藏在胸口的心脏浮躁地跳动。 可能当初正是这个男人的温柔吸引了他，而在他沉沦之后才发觉到这份温柔是会蚀入灵魂的。他不知道该把这称作诱惑的怪物还是魅魔的抚摸。 #90—— 『关係逐渐崩坏』 《摇曳之心》 #90—— 『关係逐渐崩坏』 - 对浩毅来说，今天是一个很糟糕的一天。 今天浩毅很艰难地爬起来，和母亲一起准备便当之后就出门了。或许是那份痛苦的加剧，他今天神游太虚，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头脑也十分沉重。 放火早上忙着和其他人聊天，自然没有太在意他身前那空空无人的位置。冰冷的天气让浩毅身体发颤，龟裂的嘴唇也一直微微哆嗦。 浩毅险些迟到，放火刚好要开始自习的时候就目睹到浩毅走进教室。因为平常浩毅都会早到学校，这种情况是比较少见的，浩毅的屁股一贴在椅子上放火便向前倾劈头就问。 ?今天不小心睡迟了。?他是这么回答的。 一般上为了避免无法爬起来这种情况发生，浩毅都会隔几分鐘调一次闹鐘，让吵死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搓碎他的嗜睡。浩毅明白自己爱睡，比平常人还要爱睡，他爱死睡觉了，只要没有上课他多数都会鑽进被窝，把自己困在梦境的美好中。 睡眠宛如无法抗拒的毒品一般，使他上癮。 浩毅以为自己能够平安无事地度过这无聊的一天，但他发现他没有办法这个样子。他今天意识到，他的细胞开始抵抗这种愚蠢至极的偽装，心里面好像还有一把声音告诉他：大声地骂出来吧！解放你的慾望吧！ 更何况是上课，老师说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什么禁忌咒文一样让他懵懵懂懂。过了一节课，他终于受不住眼皮的沉重，肆意地趴下睡去。放火本想叫他不要睡，但看他睡得那么沉，就于心不忍了。 此时在浩毅的世界里，虽然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耳边一直伴有嗡嗡的吵杂声。他被吵得心如乱麻，就连摀住耳朵都遮不住那些杂音。 紧接着的，是往日上学的画面。他的目光散落在这些像是扉页一般的记忆，悲伤逆流成河。不管是小学爱恋福乐的胸闷之痛，还是中学如一盏独灯的独自伤怀，记忆的灰尘都被拨开来了。 令人痛彻心扉。 转眼间中午的吃饭时间到了，浩毅醒了过来。朦胧的视线变得清晰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椅背。 ?誒……你从早上睡到现在了，你还好吗？? 放火在中途有试着叫了好几次，但浩毅还是睡得死死的，最后他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直接放弃了。 浩毅回过头看着放火，他的眼睛饱满了不安定，好似快要破茧而出却又在其中挣扎的蝴蝶。他看着他不说话了很久，放火也很茫然。 ?喂？你听得到吗？?放火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浩毅的睫毛突然生出了点点的晶莹泪珠，他惊觉自己的身体不对劲，马上从座位站起。 ?我去上厕所。? 末了，他二话不说地衝出教室，放火还呆愣在座位上掀唇欲语。难道是浩毅抱病来上课了吗？浩毅的精神面貌这么差，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呢？他想了想，又觉得不能完全放着不管，就跟着跑在后头。 跟着他的影子跑到了离教室最近的洗手间，放火顾盼了一下四周，看到有一间是锁着的，犹豫了几秒才走到那扇门前。放火没有率先敲门，只是站在外面。 ?唔呃……? 浩毅一手撑着墙壁，难受地低头喘着气，只感觉胃里面翻山倒海，他也吞嚥了好几次，到最后噁心的感觉上涌，肠胃猛烈一缩，早上吃的一大堆食物都被吐在马桶里。吐完后浩毅的口角流涎，纤长的口水丝摇摇欲坠。 ?我也太弱了吧……为什么会这样……? 有气无力的音色带有虚弱的气音，在安静的洗手间里回旋。 虽然吐了胃有好了一点，但浩毅还是头昏脑胀。他原本想在这里打理好之后回班让放火觉得自己没事，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冲了水一打开门，他就看到放火佇立在门前。浩毅双眼睁大，哑口无言，好像快飆出冷汗来了。 ?浩毅，你怎么了？?放火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没事，只是身体不舒服而已。?浩毅回避放火的眼光，期期艾艾地看着有些湿滑的地板说。 ?你要回家吗？? ?不用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浩毅弯起僵硬的嘴角。 ?真的吗？?放火持疑不定，浩毅用这副表情来说自己没事说服力实在是有点低。 浩毅握紧拳头，不甘示弱地摇着头。他就像是身处突然袭来的暴风雨一样，就算有着让他柔弱的理由，但他还是迎难而上，做一个在他眼中的浩毅。 ?嗯，你不用太担心我，我真的没事啦！? 你不需要糟蹋你的一切来照顾我、关心我，你是一个受大眾爱戴的存在，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残留在这个世界的小小灰烬，你不需要靠近我来暴殄天物。 放火是名人，名人根本没有这种间暇来关注这样默默无闻的他，不是吗？ 浩毅缄默地越过放火到洗手盆前清洗自己的口腔和脸，虽然浩毅已经说自己没事，但放火还是不愿意就这样相信。 浩毅稍微清醒了一点后，转头衝他微笑：?我说没事就是真的没事了，你不要摆臭脸啦，怪沉重的很难受啊！? 放火愣了几秒鐘，才释然地跟着笑了。 ?好吧。? 即便还是有几分的不相信。 走出了洗手间后，浩毅就彷彿完全变了一个人样，回到了嘻嘻哈哈的模样，一直不断地和放火谈笑风生。但他的心底还是明白，这件事情真的就不能这么算了，他必须想出什么对策与自己的心魔正面抗战。放火则是依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但现在来看浩毅好像不愿意再谈论他的事，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和他好好相处。 放学，同学们纷纷走出了教室，浩毅要跨出教室的时候放火竟然突兀地提出要到他家做客。 ?为什么？?浩毅止步，没有回头。 ?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有点担心你，正好你家现在没有人，所以想去你家探病。?放火微笑，骨子间透露出了想要照料的殷勤，?谁知道你生病会不会照顾自己啊，反正我今天刚好补习班取消，我去的话可以照顾你……? 心肠真好。 ?为什么非得对我这么好不可？?浩毅有些顾虑地问。 放火没有想过会这样被质问，头脑一时间转不太过来。 ?哎？当然是因为……你是我兄弟，身为兄弟做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吗？?放火说，?好兄弟本来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身体有什么状况可以说，或许我可以分担……? 浩毅脸色一沉，这时候一股热流衝上了脑袋，烧毁了他的理智线。他不等放火说完就竭尽全力地大喊—— ?你能分担我什么，你又怎么知道我到底是有什么问题！我拜託你了你这个大名人就不要装作温柔地对待我这个没什么用的人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好吗！? 这一吼就吼傻了放火、那些还没离开的同班同学和在教室门前经过的人们。放火望着浩毅颤抖的背影，眼里蕴含了满满的惊诧。他的声音有着令人颤栗的哀伤，简直是空前绝后的一次破口大骂。一些停下脚步的人看了不感兴趣就走开，只不过更多的是那些眾说纷紜。而早已在等候放火的尊，只是静静地站在角落不吭声。 ?那个不是放火吗？? ?吵架了？? ?好像是放火的关心激怒到了那个人……? ?蛤？人家放火特地这样关心他他不但不领情还这样兇他，脾气这么暴躁一看就是没人爱而且欠人家嘴炮的白痴。? ?如果把这件事情放到网上去不懂这个人会不会跟着红，哈哈哈。? 浩毅觉得事情已经走向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一下子更加绝望了。 ?我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啊放火……但你还是别来找我了。? 浩毅说完就走掉了，很快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他所留下来的，也只有语声流露出的、那浓厚的悲抑。 无助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浩毅无处安放的情绪，今日再次增加上一层霜。 对浩毅来说，这是一个很糟糕的一天，因为这一天他已经亲手切断了唯一能获得救赎的根源。 他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得到救赎的资格？ 放火惶悚地凝望着教室门外，心潮澎湃不已。浩毅乐天的身影变得模糊，于放火脑海中摇曳。 #91—— 『消失』 《摇曳之心》 #91—— 『消失』 - 浩毅快步离开之后，现场有好几位同学上前来关心放火的情况，而放火也只是摇摇头说没什么。他在这个时候刚好看到站在一边当个旁观者的尊，对他露了一个微笑，像是在向他传达『没事的』。 放火知道现在要找浩毅的话很不妥，决定先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隔天再找他谈一谈，隔天来到学校时，有好几个人就跑过来问昨天的事情，放火觉得有些事情局外人不好置喙，只能够随便用空泛的话来搪塞他们的好奇心。 ?今天你的朋友没来呢，你们昨天是发生了什么吧？? ?我们只是有点争执，你们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我从你们的对话里面听到你只是关心他而已，为什么他要生气啊？? ?可能是不喜欢我太多管间事而已吧，哈哈。? 早自习开始了，浩毅还没有进班。他迟到了？ 第一节课开始了，浩毅的位置还是空的。他会不会在学校的哪个角落躲藏起来了？ 上午的课已经告一段落了，浩毅仍然没有出现。他到底在哪里？ 同学们都已经走了，还是感觉不到一点浩毅的气息。他没有来。 放火归心似箭，只为了想要确认浩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毕竟两人情同手足，不重视是不行的。刚好今天也没有补习班，放火一回到家还没洗澡就待在房间里面了。尊知道自己没有义务干涉放火和他朋友的纠纷，就先做自己的事情了。 在房间里，放火先打开通讯软体想要寻找浩毅私讯来跟他道个歉再聊聊他最近的心结。可是十分鐘过去了，他还是找不到浩毅的账号，这让放火开始觉得奇怪，因为他和浩毅上一次聊天也是不久的事，就算有很多粉丝发送讯息过来也不可能被埋得这么深的。 想着想着，放火就紧张了起来，他决定再去facebook找找看他的账号，却没想到在搜寻名字时只出现了其他同姓名的账号，那熟悉的张浩毅已经不在了。 不经意间地，消失在了放火的眼光下。那是无声无息的冰消云散。 放火屏气敛息，心跳不断加快，遇到这种状况他决定先让头脑冷静下来，开始坐在尊的办公椅上沉思。这一切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思考起呢？ 绕了几次的圈子后，思绪忽地回到了浩毅那带有悲伤气息的悲音。 『其实我啊——在国中的时候被排挤了。』 『从那之后，我经常心情鬱闷，有时候一个人躲在家里的时候也会因想起那些事情而哭……国中的三年都是这么熬过去的，没办法，谁叫我就是一个喜欢男生的gay，长相也不怎么好看，从外到内都是一个彻底的死噁心。』 『你不在的地方，我总是孤独的。』 放火愣住了。霎时间四周好像有无形的黑暗正要笼罩住他，有什么冰凉刺骨的液体滴到了脸颊上，那是浩毅的眼泪。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浩毅这一路下来都在为这一些悲伤的事情而鬱鬱不乐吗？看到上一次浩毅突然嚎啕大哭，不像是平时的样子，放火还以为他只不过是想要找一个抒洩点敞开自己的心房而已。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浩毅要装作无事地和他相处，要表现得和高枕无忧的样子呢？这样子做的意义是什么，这样子不是一种折磨自己的举动吗？ 才没过多久，放火竟又恍然大悟了，表情从焦灼变成了失神。他黯然得看着手机荧幕，眼神中氤氳着落叶一样茶色的惆悵。 ——该不会，和他一样？放火和浩毅是不是都在做如出一辙的事情呢？ 因为用社交软体联络比较多，放火很少直接拨电过去，那串号码也已经有点陌生了。起初会想要用社交软体联络，是因为拨打过去的时候几乎都得不到回应，浩毅也没有向他解释过不接电话的原因。 放火抱着尝试的心态打了过去，他神情凝重地将手机贴在耳边，耐心地等待着电话接通。在等待的同时，他一直在脑袋里打草稿，避免电话接通了却默不作声，让两人陷入了尷尬。 一分一秒慢慢流失了，电话还是没有接通。 放火还是不失期望地继续等待，看来他已经有了要拯救浩毅的决心。虽然对于一个同类这么说好像有一种『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意味，可他还是想要试着拉他一把，让他不再那个低潮中沉沉浮浮。 过了一段时间，正如他所愿的，电话接通了。 #92—— 『不想要伤害』 《摇曳之心》 #92—— 『不想要伤害』 - ?！? 放火有些惊喜，这一瞬间好像一点也不真实。他想要先开口，但是又被另一边响起的话语搞得语塞。 ?不是说不要来找我了吗。? 是有一点沙哑的声音，听得出浩毅现在精疲力竭。 ?我……? 放火如鯁在喉，刚刚的草稿好像都被打乱了。他无法想像浩毅现在的那副模样，毕竟和之前在学校所认识的浩毅差距太大了，就和上一次那个痛哭流涕的他一样。这就和粉丝应该很难想像低潮时期爱自暴自弃、什么都不想做只会和难过共存的他一样。 理想的差距，没有人会喜欢，甚至是厌恶。因为这种感觉就和被欺骗没两样。 ?啊、我懂了……?浩毅用比平时低沉的语气说，?对不起，放火。? ?誒？?放火不太理解。 ?昨天我那样大喊，一定很多人会去讨论这件事吧？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不好才惹你生气的，要道歉的是我。?放火紧闭眼帘，他觉得自己太爱多管间事了，或许自己认为的关心已经侵入了浩毅的禁地，才会让他一下子爆发吧。 ?放火，你不用一直怪你自己的，明明任性的人是我，你不需要这么温柔。?浩毅的睫毛不断地颤抖，嗓音是那么的低迷，明明上一次这个男人告诉他不要一直自责，现在却换成他自己反躬自问，这不是挺矛盾的吗？ ?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要是我不这么追问你的话你就不会这样了。?放火辩解道。 浩毅没有立即回话，他的冷笑彷彿冬天里的一朵冰花，冰冷的香气逸到放火的鼻尖。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比较好吧。? 他害怕了、他竟然开始害怕了。 放火茫然地问：?为什么？? 浩毅觉得这样的自己只会伤害别人而已，自己的情绪要是牵动到别人，别人也会跟着难受。他原本以为他能够在他人面前压抑自己冬天一般的的睡火山，但是自从昨天那突发状况后，他就越来越慌张失措。他害怕随着心魔的增长他就越来越无法控制，甚至整个躯体都被支配，肉体的权限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你现在也差不多意识到我其实是个挺麻烦的人吧。?浩毅的眉宇间有着浓浓的哀伤之色，?反正你这么受欢迎，朋友也不缺我一个，跟我断绝来往又不会影响你什么。? 他以前他太过依赖放火了，就是因为过于依附在他的身上，他才会在无形之中伤害放火。现在的他每况愈下，他不想要把最糟糕的一面展现给放火，上一次放火来他家时已经犯错了一次，要是重犯的话他可不能保证放火还能忍受。 ?什么叫做不缺你一个？兄弟之间哪有缺不缺这种说法，要是我不缺你一个，我就不会和你称兄道弟了。?放火不同意浩毅的说法。 ?你当初会选择和我当兄弟，是因为你所看到的不是现在的这个我吧？? ?怎么说？? ?吶，放火，我问你哦，你之前认为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浩毅提出了这个问题，说得非一般平淡如水。 ?你的话……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很爱逗大家笑，同时也很大方无私，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呢。?放火给出了一个合理的回应。 这些话都在浩毅的意料之中，浩毅无奈地笑了。对啊，他已经习惯假装没事、假装开心，就算不开心也要大笑一场，就算很想要一个人沉默还是得要滔滔不绝。他大方无私，是因为他来者不拒，再过分的要求也好，他都只会妥协。 在放火的面前，他开朗。在其他人的面前，他沉默。在自己的面前，他回避。 ?这设定也太过耀眼了啦。? 泪，随着微笑夺出眼眶。 ?但是很遗憾，我不是这样的。? 靠着床头的脊背开始抽搐了起来。 ?那只不过是逃避自己的举动。?浩毅吸了吸鼻子，忍着呼之欲出的哭意说道，?总之我是一个很麻烦的人，待在你身边也只会一直伤害你罢了，如果你不想被我伤害的话就还是离我远一点好了。? 有时候为了方便自己，逼迫自己也是必然的。 放火神色复杂地抿着嘴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们不是兄弟吗？? ?兄弟是互相挺正义的，而不是互相倾轧和伤害。? ?但是我觉得兄弟之间会互相伤害也是难免的啊，要是兄弟之间没有出现什么矛盾过，或者是不互相伤害的话，我们又怎么会珍惜这段友谊呢。? 朋友间的羈绊不应该是受到重重的考验，才会更加深厚牢固吗？虽然有人说过友情似薄纸，但那也是因为那友谊不够深厚。要是人对待友情都要如此的诚惶诚恐，那倒不如不要，这样太折腾人了不是吗？ 浩毅听了这番话后，发出了笑声，眼泪从脸颊滑落。从头到底，他还是尽全力地想要激励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歪理……? 浩毅的笑声不绝如缕，敲打着放火的耳膜。放火也跟着浩毅笑了，原本黑压压的氛围也欢脱了起来。或许这样就能够让放火放松一点吧，浩毅这样想。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学校？?放火止住笑声关切地问，声音炽热得融化了浩毅的心。 果然还是不忍心。他不敢说，他想要逃避自己的生活，他也不敢说，他只想要这样把自己藏匿起来。这世上最齷齪的，也只不过是自己。 ?给我一点时间吧。?浩毅对他笑道，?我需要的……只不过是时间而已。? #93—— 『归来』 《摇曳之心》 #93—— 『归来』 - 『我需要的……只不过时间而已。』 这一句话，一点一点地在时光的河流穿梭，并悄无声息地蔓延到了崭新的一年。 新的一年，万物都好像焕然一新完全不一样了，许多班上的人都神清气爽，谈论着最近在信义区欣赏跨年烟火的心得。放火也包括在内，他在三十一号的时候有被邀请过去一起，那个时候放火没有要剪的片，决定暂时放松一下自己，拋开『放火』的束缚好好地玩一玩。毕竟已经蛮久没有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也挺对不起他们的。 尊也有被基友拉着要去那里，但尊只是很干脆地把邀请推开，他觉得自己不是应该爆炸的现充，这种一点都不油的聚会他才没有义务参与进来呢。 自从放火和浩毅的那段通话之后，浩毅就真的如他所说的连续缺课了一个星期，直到现在持续。『我需要的只是时间』，具体的原因放火也没有办法摸透。那次放火想要问个明白，却被对方匆匆掛断了。 浩毅这段期间都没有踏出家门，他只是想让自己和外界清新的空气隔绝，籍此看清一些东西。他也拒绝和放火来往，多次地无视了放火的来电和讯息。每次电话铃声响起，浩毅总是以浑浊的眼神静静地盯着那个震动的手机，他的手欲伸向前去，与平常一样和放火一起欢笑。但是很快地，他的手会缩回去，并且再次把自己埋在又冷又闷的被中，让泪就此流淌。 另一边，没了浩毅放火的生活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他还是在班上受到许多女生喜爱，和朋友一起打打闹闹。很反常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不……仔细一想，那倒也不见怪。因为他是放火啊，对他来说浩毅称得上什么？ ?誒，你的那个好朋友好久没来了誒？他真的没事吧？无缘无故缺席真的很让人担心啊。?有时候会听到这种像是关心的话。 ?他没事，他迟早会来的。?放火基本上都会这么回答。 由于一月尾就是学测了，尊和放火并没有把太多心思放在自己的youtube频道上，他们也有分别在粉丝专页上交代过影片更新率会变慢的事情。放火为了考好成绩，可说是尽了全力，他的压力随着时间催逼像是雪球越滚越大。 想考好的心情过于强烈，以致放火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很怕自己考得不甚理想。 放火在成为youtuber之前，对成绩的要求较为苛刻。特别是他比较有信心的科目，放火就是一口咬定要拿到a。但是现在因为找到了努力的目标，他就无法两者兼顾，便会出现一边捉襟见肘的情况。放火一直都很不知所措，他也有思考说自己应不应该做youtube，但难得找到有要努力做好的事情，他也不敢轻易放弃。 寒假越来越近了，学校的气氛剑拔弩张，好像一下子就能够引发战争似的。然而在这种气氛下浩毅的位置还是空的，这让原本不掛念的放火开始在意起来了。因为已经缺席了这么多天，再加上不擅长学习，浩毅要是他还不来的话一定会赶不上进度的。 放火这下卒不忍睹了。只是在他正要去追究的那一刻，浩毅就奇蹟般地出现了。 真的出现在了课室里。 寒假前一两个礼拜左右，一些人在放火的位置聚成一团温习功课，一串拖沓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放火。浩毅穿过谈天说地的人们，背着书包，眼下掛着深深的黑眼圈。他一脸淡然地看着和他人热烈讨论的放火，回过头推了椅子坐下来，拿起自己的簿子画画写写。 放火似乎注意到了这点声响，在他抬头之际，他睁大了双眼，惊喜像是决了提的洪水以翻江倒海之势从他的内心和眼眸流泻。 ?浩毅，你终于来了啊！? ?啊……嗯。? 浩毅回过头有些僵硬地回答。 见浩毅愿意正面搭理他，放火的喜悦飞上眉梢。阔别多时的他，让放火还以为他们的关係不能再挽回。这下看来，只是多忧而已吧。 ?你怎么这么久没有来啊？?有一人主动上前对浩毅问。 ?没什么大事啦，只是、生了一场大病，现在已经康復了。?浩毅对他挤出微笑。 说完浩毅就盖上簿子伏桌而睡，再也不和其他人搭话。懦弱的他只想要逃避这地狱一般的一切，逃避这些耀眼的亮光。 浩毅突兀的举动让一些人思而不得其解，也看在了放火的眼里。放火心底觉得他大概是累了吧，大病初愈的话还是多休养比较好。 #94—— 『一时的念头』 《摇曳之心》 #94—— 『一时的念头』 - 寒假伊始，许多高中生为几日后到来的学测尽全力地做好准备。 放火和尊开始日以继夜地温习了。尊是为了要上到一个自己理想中的大学，而放火主要是不要让父亲失望。说到未来发展，放火回想起了那天youtube十万年终聚会结束的夜晚。 『不如这样吧爸，现在我的频道二十万订阅了，现在是十二月，你给我两个月的时间，要是两个月后还没破四十万订阅，我就听你的。』 ……当时的他，是做好了十分的决心，向他父亲这么承诺的。现在已经三十多万左右了……不知道之后的订阅数还能不能够继续维持这样的速度成长呢？ 放火不禁感到一丝担忧。在放火为此事愁眉苦脸的时候，尊也有跟他说过先不要担心这些，担心只是无济于事。 ?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回答我哦。?曾经放火捲缩在床下，对身后的尊这么说过。 ?什么问题？?那时候的尊好奇地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不适合做youtuber呢？? 近期放火有无数次想过他自己是否只是在youtube圈子里乱混的屁孩而已。可能是受到了酸民的影响而开始质疑自己的吧，口上说不在意酸民的那些言论都是骗人的。放火看着那些充盈贬斥他这个人的留言区，他心情都会被那些话牵动。 放火明白如果就因为这样而被他们牵着走，就代表败在了他们手中，但是他多多少少都还是会介意。为了强忍内心的伤口，他尽可能地对那些酸民表示昂然自若，就是为了告诉别人和自己，他是可以的。 他不想承认懦弱的自己、容易感到害怕的自己……自己这么多的小毛病，他不太喜欢。 或许，每个人最真实的一面都是很脆弱的吧。就好像刚出生下来在襁褓里面哇哇大哭的婴儿，宛如一座玻璃艺术品易碎。只是在经歷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在他们身上的伤口缝合，自然也会领悟到到底该怎么样才能不再痛一次。 ?为什么你会突然这样问？?尊有些迟疑才说这句。 ?你可能会懂，可能不会懂。?放火闭上眼睛，迂回地说，?但我想你应该是懂的。? 尊凛起了眉，花了几秒鐘整理思绪。 是指他跟他说过的事情吗？ ?所以你想要放弃，是吧？?尊的语气很冷。 ?誒？我……也不是啦，只是觉得当youtuber好像不适合我……?放火连忙摇头。 ?如果你觉得逃避也无所谓的话，那我就没话讲。? ?……? 放火哑口无言，尊的口气中透露出不近人情的冷淡。尊觉得或许放火搞了乌龙，才会弄得现在这个样子吧。 ?我只是想要结束掉痛苦罢了。?放火笑了笑，?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样的自己能够开心一点，又能够逗观眾笑，但是现在物极必反，感觉我好像个笨蛋一样，唉……我不想要再继续下去了，这样下去又有什么用处，它真的能够属于我吗？? 放火觉得自己蠢爆了，他好像在做着很愚蠢的事情。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博得关注呢？他这样做又是何苦？ 现在懺悔也已经没办法了，他现在可能已经回不到最初几万订阅时候的他了。 尊被放火这种自暴自弃的态度气恼了。但他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跟他翻脸。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面，用课本抽了一下放火的脑袋。 ?干，很痛誒，你干嘛突然打人啊！?放火不满地斜视尊，这傢伙是上课时看到学生打瞌睡的老师吗？ ?因为你是笨蛋，所以我要让你清醒一下脑袋。?尊声色俱厉地说道。 放火摸了一下被打疼的头，余光的尊使他脸上的悵惘和呆滞褪去。红晕爬上了白皙的脸庞，那一瞬间放火觉得就算他们没有结果也好，他都想待在他的身边，这样的话可能痛苦就不是由他一人承担了。 #95—— 『多面人』 《摇曳之心》 #95—— 『多面人』 - 学测前几天的夜晚，尊和放火正在家里一起学习。到了将近深夜的时候，放火开始犯困了，他趴在桌上，眼睛直直地摊在桌上的笔记，已经没有看下去的慾望。 尊贴心地为他铺上了外套，放火心里一暖，脸色一红，在这个寒冷的房间里给他了一点点心跳的温度。放火似乎想要说什么，尊却抢着说：?这是上次的回礼。? ?上次那个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放火没想过尊这种冷酷酷的男生竟然还会在意一点鸡毛蒜皮。 尊没有回应，只是在旁专注地温习国文。 ?话说我有点饿。?现在已时候不早，放火忽然随口说了一句话。 尊闻言转头，看了一脸颓靡的他好几秒，心里好像在盘算些事情。随即他站了起来，眼神不带一点波动。 ?我要去用泡麵，你要我帮你吗？? ?誒誒誒？? 放火惊诧地呼出了好几声。第一次是表示反应不过来；第二次是表示对于尊的不寻常感到意外，他素日可不会主动要求帮他的；第三次是想要确认尊是不是真的有说这句话，要是是自己幻听的话那可尷尬了。 ?你那什么表情。?尊有些冷冷地看他，?我只是自己也想吃，所以想说顺便帮你，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事实根本本末倒置了。 ?哦，这样哦。?放火终于觉得没有什么蹊蹺了，?那就帮我一下吧，谢啦。? 尊点头，走出了房间，房间只有剩下他一个人。他目光呆滞地看着门口一会儿，如同木偶一般。几秒后他灵光乍现，身体就跟弹了起来一样，想要打电话过去。 虽然浩毅已经返校，但他似乎一直回避和放火接触。几乎每次放火想找他说话，不是趴在桌上假装睡着就是掉头鼠窜，放火也拿他没办法。就算有交际，浩毅也不给放火开话题的机会，自顾自地聊和自己本身没有关联的间话。所以自然而然的，放火没有机会问他他的账号消失的原因。 ?啊、放火你怎么了吗？? 过了很久浩毅接了电话，回话的声音不是那么自然。 ?过几天就是学测了，你现在还好吗？? ?嗯……我、我没事，都过了这么久当然没事啦你在想什么。? 浩毅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但是放火多多少少都能听出来浩毅只是在逞强，只不过没有戳破他的谎言而已。 ?啊……这样哦，呃……你不擅长的英文还有数学复习得还可以吗？? 事实上浩毅各科的成绩都不甚理想，只不过数学和英文是最差的，每次小测验都很容易一面倒，考试的话更不用说了。 ?啊可以啦可以啦，放火你才是，你学习得怎么样呢？?浩毅赶紧把关心的矛头转回放火身上。 ?嗯，和尊一起温习，状况比一个人好很多。?说道两人一起复习，放火想到了，?对了浩毅，不如下次我们一起在图书馆复习吧，要是你成绩不好考不上你想要的大学就不好了。? 浩毅一开始有些慌乱，后来才礼貌一笑：?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应付得来的。? 浩毅现在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贴过来，他已经不想要拖累放火了。 ?你确定哦？? ?确定啦确定。? 放火没有继续开口，气氛骤然下降。浩毅掛着沉甸甸的忧虑，放火敛笑，一脸正经，改变了以往搞笑白痴的面容。这种感觉就和他拍摄一些自暴自弃的影片一般，对观眾吐苦水，抱怨人生好难之类的话，虽然到最后还是默默地把那些影片设为不公开就是了。没办法嘛，放火认为观眾没有办法接受这样负面的他，每次发布这种影片留言一定会有酸民掀起风波。 『只会讨拍装可爱』 『什么做作网红』 『这样说出来有什么意义？不要拍就好了啊，真的不知道在这里讲干话有什么用……底下还看到一大堆迷妹说加油帮你打气，傻眼』 诸般有关于丑詆、批评放火的留言充斥在板上，放火这个时候通常会选择不看。 ?浩毅，你讨厌双面人的存在吗？应该说，多面人。? 放火小心翼翼地说道，嘴唇还在发抖，可能是因为冷的关係。 ?你突然问……我……我不知道。?浩毅选择避开问题。 恰好这时泡好泡麵的尊正好走到了门口，由于双手都拿着热腾腾的泡麵，他没法自己开门，便要叫放火一声帮他。可是，尊却听到里头有声音传来，明明房间里只有他一个，难道他是在自言自语？趋于好奇的他将身子靠近，试着听清楚一点。 ?那你觉得为什么很多人都声称讨厌多面人呢？明明多面人在现实中就是最受欢迎的，他们时而卖疯装傻，时而沉默寡言，时而没肺地大笑，时而黯然神伤，时而为所欲为，时而羞涩赧顏。这样的人和很多人都可以很合，不是吗？? 说话没法直，身体却会主动地去对此做出相应的反应。双面人虽然臭名昭着，却让人着迷。果然人还是喜欢温柔一点的吧。 ?……放火。? 浩毅好像能够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 ?啊对不起，我刚刚好像太过严肃了，你不用在意也没关係。?放火觉得刚刚他那样正经根本不是他的范儿，?我差不多要掛电话了，以后再多聊聊吧。? 浩毅顿了一下，眼底映出的感情色彩像是遭到污染的河水一样骯脏。他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 ?嗯，掰掰。? ?掰掰。? 站在门外的尊紧握着热热的外壁，心里面揪得难受。刚刚放火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口风却格外的哀伤。身为『好朋友』的他，一定要好好地找日子和他谈谈这些事。 ?放火，帮我开门一下。?尊开嗓子喊道。 闻声的放火即刻赶上前帮他开了门，见到尊双手拿着泡麵走进来，笑容绽放，腹中已传来了异响。尊递给他泡麵，他双手接过，拿了筷子就斯溜斯溜地吃起来了。 ?好香。? 放火吃得很快活，还有几滴汤汁溅到了他身上的长袖衣。尊在旁边跟着吃了起来，在吃的时候还不忘看看放火那脸得意，不禁佩服放火转换脸谱的速度。不过…… 放火这样大口吃，脸有点泛红的样子，仔细看、有点……可爱。 尊打了自己一巴掌。 #96—— 『隐藏的感情』 《摇曳之心》 #96—— 『隐藏的感情』 - 学测的日子过去了，很多高三生都卸下重担，高兴得都快要飞上天堂了。但，学测这关跨了过去，还有申请入学这场硬仗要打，所以有意识到的学生还是不敢松懈。尊和放火考完学测后就跟随小玉几个朋友一起到南部的海滩玩。 放火想要在这个寒假偷得浮生半日间，虽然是否要到外国留学还没盖棺论定，但是也想给自己一个好好放松的机会。尊虽然不觉得自己成绩拔尖，但是应该是不会要准备指考，所以想要在这个寒假准备一些备审资料。 去垦丁的路上，小玉、笑笑、婶婶、放火和尊挤在一辆车子里。小玉和笑笑坐前面的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其馀三人待在后座。 婶婶也是一位youtuber，16岁，高一生，比他们小了几个年纪。热衷于变以及研究魔术，很喜欢在观眾面前耍各种杂技。他的频道几万订阅，不算多，算是初露头角。 ?所以到底谁会在寒假去海滩啊。?在车上，笑笑略显无力地吐槽。 ?我跟你讲风一定超大，到时候你被吹走我可不管哦。?尊边拿着摄影机边跟着嚷。 ?比我轻的还敢说这句话。?虽然是在间聊，小玉双眼依旧专注地看向前方。 尊和小玉在体型都是算痩巴巴的类型，明明长了一米七，体重却还停留在五十初，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这两人过轻了。尊这样瘦弱的身体在班上偶尔会被基友说几句，比如从后面紧紧抱住的时候会用挑逗的语气说腰跟女生的一样细，或者是坐在腿上时调侃自己会坐断骨头。 ?如果你们被吹走我不会去找你们的。?放火将镜头放在小玉后头。 ?那在我被吹走之前我许个愿望，我希望我能够早点一百万订阅。? ?老闆，你十万都没到就想要一百万哦！? ?啊订阅数就卡在九万多啊……? ?誒，你相不相信那九万多个订阅里面有八万八千都是我开的账号……? 小玉、笑笑、婶婶三人似乎聊了开来，七嘴八舌地谈话个不停，话题也从影片的拍摄延伸到现在享有盛名的各种台湾youtuber。坐在旁边的那俩口没有加入，放火正要把镜头转向尊嘲讽他们是边缘人什么的，可能是因为空间过于狭窄，他转头那一霎那和尊的镜头相撞。 ?啊。? 放火朝后退了一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视线却正好撞上微微倾身过来的尊。视线的交织带出了青春的衝撞，两个人陷进这曖昧不安的气氛。先断开四目相对的是放火。脸颊通红的放火沐浴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比娇嫩欲滴的少女还要吸引尊。 ?誒……那个，我们、真有够边缘的。?放火支支吾吾的，脸颊涌上热浪。 ?对啊，都是你害的。?尊没有紧张，没有害羞，和平时一样冷面吐槽。 ?干我屁事啦！?放火提高分贝对尊说的话表示不满，但也没有摆一副臭脸，只是傻里傻气地笑着。 尊一半的嘴脸隐在摄影机后，放火看不见他微笑的嘴角。刚刚的显示器，已经拍到了放火那种低眉下眼的模样了，剪辑影片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欣赏一番。 驾驶了好一阵子，小玉开始有些劳累，便停在了新营服务区。不远处可看见横跨着高速马路的人行陆桥，往那里走的话可以走到另一侧的服务区。天桥下的车子来来往往，不时可以听见机车扬长而去的声音。 小玉、笑笑和婶婶要先去洗手间，尊和放火便在一间装潢醒目的速食店待着。放火的确有些饿了，看到墙柱上的广告图他的口水简直流成河。于是忍受不了美食诱惑的他点了牛肉堡，坐在店面的座位待机。店员看到放火走过来的时候，心里可是激动得不得了，还好几次都抹亮眼镜的镜片来确定有没有看错。她刚好是放火的粉丝，今天代别人上班，值了！ ?不知道小玉他们找不找到这里来。?放火帮尊把两人的摄影机放在桌面上。 ?找不到的话他应该会打过来吧。? ?说的也是。? ?吶放火，其实你还有要追凌娜的打算吗？? ?等下你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吧！? 这根本猝不及防，让人连防备的机会都没有好吗？ 尊一手懒洋洋地支起脸颊，看似淡定地凝望着他，但其实这个时候的尊内心是很脆弱的，脆弱到不堪一击，跟豆腐没两样。尊不会直面地泪流满面，但也因为如此，他的哀伤总是会被遗忘在一角。 ?一定要说？? 尊没有给出回应。 ?那个……其实我……?放火还是得坦然回答这件事，?我已经放手了，反正都被发好人卡了，我就不要再纠缠，这样会比较好……? 是的，放火曾经喜欢过她，但是哪又如何？ 现在已经换作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来躋身于他内心这个位置了。 感情真的很奇妙，它千变万化、它高深莫测、它让人想要逃避、又没法抗拒。这一切都可以不顾虑他人的感受。 ?这样啊，也是。?尊得知答案后，就转回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答案就是他想要听到的，心情却没有预料中的高兴。 放火有一个问题憋在心中已久，这个问题他一直下来都在尝试不断地漠视和逃避。因为他不想要从他口中听到那个他不希望听到的答案。放火怕得知真相，所以就选择了无知，不让自己受到一丁点伤害。 但是现在的放火改变了思维，觉得这样子没有必要了。他没有必要这样一直欺瞒自己，这样子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 可能今天，就要了结这种笨蛋的想法了。 ?那尊，那之前说过你有喜欢的人……?放火握紧颤抖的双手，?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呼吸一窒。 放火体内的血液在缓缓流动。 去欣瑜家那天，尊已经有透露过他喜欢一个男生。那既然这样的话……到底会是谁？放火对这点一直都很好奇，那时候问也得不到一个答案来，反而让放火觉得很玄虚。 尊的眼睛微微张大，飞来的问题使他一时愣神。放火会这么问，实在是难以置信，他以为放火会是个比较不爱把恋爱话题掛在嘴边的人，但没想到今天他这么开门见山地问出口了。 那么，他是不是应该要承认了呢？ 对放火的感情。 尊屏气，眼前的放火好像一晃一晃的，他的头有点痛。一个人暗地喜欢是孤独的，这种爱恋走不到真正的尽头，过程尽是悲伤和痛苦。要是他在这个时候说出真心话，一切是不是就可以来到了末路？ 情愫积攒在尊的心里面慢慢扩大，渐渐地变成了一隻怪物吃掉了克制衝动的理智…… ?那个人其实……? 怦怦。 要说出口了吗？ ?其实就是……? 嗡嗡—— 桌上的震动器在千钧一发之际响起来了。震动的声音一下子切断了让人难以呼吸的紧张感，放火回过了神，拿了震动器哈哈哈地笑了几下。 ?啊！你、你不要告诉我也不用勉强啦哈哈哈哈哈！我先去取餐哦，掰掰！? 放火藉机溜走了，尊呆坐在原位上，眼睛一眨一眨的，还未从刚刚严肃的气氛回来，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 离开座位的放火不知道该不该后悔刚刚的那个举动。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是在怕他说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还是刚好是自己呢？ 他掻了搔头，决定不再想多馀的事情，这种杂事，还是日后再谈吧！ #97—— 『海滩』 《摇曳之心》 #97—— 『海滩』 - 放火拿餐点的时候，那位店员扭扭捏捏的，收了钱之后叫住了要转身回座位的放火。她差不多囁嚅了老半天才开口提出要合照的要求。放火怔了几秒，就点头答应了下来。拍完合照的店员等不及上传到ig和fb和她的朋友分享今天碰到的幸运事了。 放火端着餐点回到座位，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之前有看过网上评价说这家餐厅出餐速度慢，需要等好一阵子才能够拿到。他这才不到五分鐘就已经拿到了，实在是很意外。果然以后网上的东西还是看看就好，不要轻信吧。 ?你们怎么在这里吃东西。? 放火大快朵颐的当儿，那三人找到这里来了，他们分别坐在放火和尊的旁边。尊吮了一口饮料，有眼没眼地看放火吃，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疗愈感。 ?他说他有点饿。? ?誒，这很好吃耶！? 放火忍不住又吃了多一口。这汉堡十分的丰富，除了有肉汁饱满的牛肉排外，还有酸甜酸甜的番茄、给口感加分的生菜、蛋黄溢出的半熟蛋、起司以及美奶滋。味道总合在一起，蔓延到喉咙深处，好像能够一辈子都忘不掉。而且这汉堡的麵包吃起来很扎实，就连胃口不小的放火都感到满足了。 尊看着放火吃到美食就乐开花的样子，扬起了嘴角，之后却又好像从他身上打量到什么，向他伸出了手。 ?嘴边弄到美奶滋了。? 用了指尖轻轻地抹掉那抹艷红旁的污跡，眼里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柔情。放火对尊这突然的动作陷入了怔愣，在那一剎那他甚至还认为尊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不过很明显的只是多虑而已，放火也太过单纯了。 ?誒弟，我的嘴边也沾到美奶滋了。?小玉没有表情地对他调侃。 ?你是故意的吧。?尊瞪了他一眼。 在旁边的放火一脸外人样，不知道这两兄弟心里面在想着什么。他继续吃汉堡，尊也拿了几条美式脆薯。吃饱之后，五人就上路了。 差不多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来到了之前订了房间的饭店。这里的饭店依傍着美丽洁净的海滩，灿烂的阳光下海面波光粼粼，有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一层接一层的海浪依岸边跃动。现在寒假人烟稀少，风也比较大，有时候还会吹得沙尘滚滚。饭店前种着矮小翠绿的树，给这个单调的辽阔沙滩添上了一点青葱。 五人兵分两路，回到他们的房间去。尊和放火所订的海景房位于一楼，房间比想像中的还要宽阔一些，温暖的气息充斥整个空间。他们草草地放好行李，换好海滩裤就带着摄影机到饭店的门前的树荫下与他们回合。 ?风太大都要收不到音了。? ?你知道这个时候要做什么吗？? 放火的摄影机里映着尊那意味不明的笑容。之间他高举双手，仰望这片湛蓝的天空高喊：?巴鲁斯！? 他的眼底充满了执着，那种……想要破坏这个世界的执着？ 放火不大了解尊想要表达什么，只觉得他是个疯子。而小玉、笑笑和婶婶都在一旁旁观，任大海掀起波澜，一阵阵的涛声遍及这篇私人海滩，咏唱永不停息的歌。但很明显的，这优美的风景和尊的中二台词搭不上边。 ?你们怎么都没有反应。?尊还想说至少这个动作能够逗别人笑的，?难道风很大的时候你们不会想这么做吗？? 笑笑和婶婶愣了一下，小玉当面抢白说中二肥宅没吃药，放火则是不说话半分鐘，才在旁酸几句。放火不知该说尊这个人很逗比、还是很奇怪？还是又逗比又奇怪？ ?不如我们去玩水吧。?就在没有人知道该怎么为这个好笑的情景收尾的时候，笑笑跳了出来转移了话锋。 ?嗯，顺便开始拍摄我要发布的影片吧。? 小玉架好摄影机就开始拍摄了，他在镜头面前表现得很伶俐，尊和放火不怎么想参一脚，就打算做自己的事情。 放火踩着脚步走进海中，他转头想要拉上尊一起的时候，却发现尊已经不见人影。他慌了很久，在附近寻觅之后才看见躺在吊床上。吊床垂悬在两边的棕櫚树之间，尊还很愜意地把摄影机放在一边，自顾自地憩息起来了。 ?肥宅，陪我玩水啦。? ?不要。? ?来到沙滩这么青春的事情，你竟然躺在这里睡觉？? 放火开始不满了，这下根本没办法拍到有趣的画面。到底有谁想要看肥宅躺在这里睡觉一整天啊？如果是要在这里拍缩时摄影的话那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 放火就是突然想玩水。没错，就是这么青春洋溢。而且他还想和尊一起玩。 ?尊，走啦！?放火拉起了尊那没有力气的手臂，眼神里面装满了央求。 尊看着放火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喷笑了，心也随之融化了。这傢伙真的是戏精，表情还蛮到位的，要是不发展一下戏剧业那还蛮可惜的。既然放火这么想要和他一起嬉戏的话，他如果狠下心拒绝的话可是会对不起自己…… 尊被放火拖走走入海里，海水深至膝盖，夹杂着午后阳光洒下的温度。放火先发起了攻势，向尊泼了一脸水，放声地大笑，笑声回盪在这浩瀚的海滩中。这种天真又舒适的感觉，与上一次的这种时光之间相隔多久了呢？可能那些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了他也不知道。 尊和放火高高兴兴地打水仗，悉如一隻握有无暇心灵的巨童，通过这种幼稚的小游戏，获得最初最纯真的欢笑。 放火拿着摄影机对着镜头露出了笑容，上半身已经湿了一半，这时候海浪忽然从头顶上袭来，一口将放火吞下，海浪的牙齿磨着放火的脚踝，他已经全身湿透，蓬蓬的黑发都毁于一旦。但他对这些不屑一顾，并不影响他的拍摄。 尊向放火提出了一个么蛾子，说是要平躺在海上，看谁先起身就输了这场比赛。一开始两人不甘示弱，都在努力地憋气，直到尊一转头的时候看到放火那因为衣摆浮起而露出部分的侧腰，心里產生了邪念，就伸手过去在其身上搔痒。 ?唔、唔唔……?放火的侧腰怕痒，嘴巴吐出的泡泡浮上了水面，他也靠近尊给他反攻，分别在他的腋下和比他细的侧腰发出攻势，两个人在水面扭打了起来，但没忍多久就逃到水外了。 逃出水面后，迎面而来的是粘粘的凉风，放火一手抓着尊的腰际，尊则是双手放在对方的腋窝。尊看着放火不放，只见对面的人喘着粗气，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潮湿的白t透出了里面的肌肤，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中间游走，就算隔着衣服还是能摸到没有遮拦的身体曲线。在碰到胸前某一处的时候，放火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粗喘也戛然而止。 怎么这个地方是凸出来的……不对，等一下。 尊的脑袋发热了。对面的那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这种局面，也当机了几秒鐘。 ?我……? ?干你吃我豆腐！? 尊还没说完放火就反过来在他身上又摸又弄。他的眼睛微微瞇起，嘴露齜牙呵呵呵地这么笑着，角色由一言不发的含羞草转变成了猥褻他人的大叔。尊欲后退都没办法抵挡，只好和他相互残杀，两人都榨乾自己毕生的精力在海上大闹天宫。 ?感情真好。?而还在拍摄的小玉看着不远处扭动纠缠的他们，弯着嘴笑盈盈的。协助拍摄的笑笑也在微笑，站在沙上看着这整局的婶婶一脸平淡。 #98—— 『夜晚的沙滩』 《摇曳之心》 #98—— 『夜晚的沙滩』 - 天色趋于黑暗、温度也开始变冷了，四人决定先洗个澡以免着凉，放火没有跟着他们回饭店，只是说了一句要补拍画面，就逗留在沙滩上了。 ?等一下我去外带麦当劳回来，你要跟我去吗？?洗好澡的小玉说。 ?不用。?他想要等放火回来，不然的话看不到放火的影子回来他可是心惊胆跳的。 小玉出门不久后尊也洗好了，他用毛巾擦着发丝打开纱门走入专属阳台。这海景房一楼的房间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有从房间直达沙滩的通道，房间和阳台是相通的，不需要房间卡就可以来往自如。阳台也摆了阳伞和桌椅，是个很适合边喝茶边看海的地方。 但是现在的尊无暇去关注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现在太阳下山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怎么还没见着那个人？放火到哪去了？ 尊心跳的频率急速上窜，他的脚踩在软软的金黄沙滩上，朦朦胧胧的月光在海面上闪烁。尊在这漫长无际海滩上奔跑着，心里的潮汐和海一样豪迈激动。这阴凉色彩浓郁的夜里，只有尊的身姿特别的耀眼。 他的心里不断地默念着『放火』，心情很乱。他不想就这样失去他。 渐渐地跑累了，他已经害怕了。就在他稀奇的眼泪快要滴出来的那一刻，他看着地面，眼泪猝不及防地收回。 躺在沙滩上的放火闭着眼睛很平稳地在睡觉，宛如一尾意外上岸的美人鱼摊在上面，他的旁边还放着摄影机。尊内心的波折终于迎来了平静，甚至还一瞬间觉得自己笨得要为这个傢伙担心。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这种感觉好气。 ?……起来了。?踢了一下脚下的那个人，轻轻唤一声。 放火没有回应，还在呼嚕呼嚕地熟睡。 ?放火，你不要死啊！?尊装作很紧张地对着他大喊，看来是想要把睡梦中的放火给激起啊。 果然不出他所料，过了大概一阵子，他伸展了一下身体，嘴细细碎碎地在嘟囔：?我才没有死……? 尊屈身与刚坐起来的放火对视，放火因为没洗澡的关係头发都和黏土一样一块一块的，没有了素日的那种柔软感，潮湿的衣服被冷风吹久了就冷冰冰的。放火被这天气的迅速变化给吓到了。 ?原来已经晚上了哦？?放火的声音有点迷糊。 ?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啊？?尊没有回答放火，只是用锐利的眼睛逼问。 ?我、我原本想说试着躺在沙滩上会是什么感觉，结果没想到不小心就睡着了。?迟缓地道出这句，之后原本想重新站起来拍拍沙尘，头却疼得像是被捶打一般，他的眼前天旋地转了起来，晕晕的…… 他跌跌撞撞地走了一两步，撞入了尊的怀里。尊察觉到有蹊蹺，双手拥抱着他，用关怀的眼神看着倒在他身上的放火，温柔的轻唤宛如一瓣飘忽于放火的肩头：?放火？? ?头有点痛……?放火微弱地呢喃。 放火缓缓抬头，睫毛轻颤，眼如碧水。尊将自己有些冷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滚烫感深入尊的手背。看来是着凉了吧，自作自受。 ?很烫誒，快点回去休息吧。? ?可是我不想走路……? 尊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凝思什么。能够让放火回到饭店又不让他亲自走路回去的方法他在第一刻就想到了，只是迟迟不敢开口要求。顾忌一直盘踞在他的心间，最后迫于无可奈何，他背对放火蹲下身体。 ?上来吧。?下了决心的口气，就和受到指令要去打仗的士兵一样。 ?好啊。?放火呆了一下之后，点头同意。 誒……好啊？就这样爽快地答应了？一点都不犹豫的？好啊？好啊？好啊？ …… 海退潮了，变得安静，陆风吹拂着两人的头发，像是仕女幽兰一般的气息。大海隐没在黑夜之中，天空上的星星寥寥无几，不如童话描写般满天星斗。放火攀着尊的脖子，一手拿着摄影机。尊蹩脚地夹着放火的腿，他一直感觉到颈后放火热热的吐息，而且身体也湿湿的冷冷的，只能很不自在地走在沙滩上。 ?你好重。?尊决定转换一个较轻快的气氛。 ?你自己要背我的，我可没逼你。? 话后，放火的脸贴近耳后，似乎只有不到一截指节的距离。月亮藏匿于云层之后，像是在做些不得见光的事情。 ?谢谢你，这么温柔对我。? 放火放轻声音，声音细弱得稍纵即逝，尊有捕捉到他说的这句话，更加地专注倾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可以说是十分在意吧。 ?在我有什么困难的时候，你总是会想要帮我。? 放火微笑，衬托这晦暗清冷的夜晚，竟有一点悲哀的音调。尊没有想过他会是说这种话的人，忍不住吐槽了。 ?你是属于生病会发情的类型？? ?发情你妈，原本想夸你而已，结果你讲我发情，我还是不讲了。?放火板着脸，已经不想再说下去，这个人嘴巴怎么可以这么贱。 ?对不起。? 放火接下来都没有开口过，他果然真打算不说了吗？尊这下真的后悔了，他还想要听听看放火是怎么评价他的呢…… 放火的额头顶着他的颈部，头垂得低低的。他明明要在说这些话再鼓起勇气表白的，却又在最后一秒当了懦夫。 在银白色的月光之下，两人在沙滩上的身影好飘渺。这种如梦似幻的时光，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这一点放火是明白的，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但他也不想将慰籍也尽数拂去，只能够随着这冰冷的、没有感情的花瓣在他们之间飞舞。祈求这种爱情，是不是有了断念会比较好？ #99—— 『依靠』 《摇曳之心》 #99—— 『依靠』 - 送回酒店后，放火洗了澡就躺在床上休养，尊坐在床边转头看他，表面上看来没有变化，心里却焦急得很。 ?放火怎么了。?刚回来的小玉搞不清楚状况，看到门是开着的，就提着大包小包的麦当劳大摇大摆地踏进尊和放火的房间。 ?他感冒。?尊摸了摸放火的额头，自带寒冷的手温让放火舒服了一些。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小玉听到放火状况不好，再加上知晓尊对放火的那份呵护，放了食物就站起来径自不打扰他们，做哥的他可不想当个电灯泡。 临走之前，小玉佇立在大门口，背对着他们，看似有话没有交代。尊开口问他，小玉却只『俏媚』回眸，比了一个大拇指。 ?加油。? 那邪肆又别有含义的笑容，就这样烙印在了尊的心中。尊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从他亲身哥哥看见他那种微妙的表情……难道这就是弟弟陷入恋爱时兄长会露出的样子？ ?加油你妹。? 他一句吐槽被挡在了关上的房门，小玉一走偌大的房间就沉入了墓地一样的沉静，闹鐘的滴答声都被冷冷的空气给解冻住了。躺在床上的放火不太明白他们兄弟俩在表达些什么，但此刻他头昏脑胀，也没有多馀的功夫去管这种破事了。他挺想好好睡一觉让这天过去，但偏偏就是没法睡，看来他的毛病已经故态復萌了吧。 他之前有时候会因为一些因素导致失眠，整夜都不能好好睡，只能在床上打滚到破晓。因素可以是书读不好、或者是创作到了瓶颈期……但值得庆幸的是失眠的事情并没有很严重，所以基本上不会过于影响他的生活。 ?你、现在还好吗。?没人肯说话尊只好先开口。 ?嗯，只是头还是有点痛。?放火点头回复道。 尊起身拿了热水壶要烧开热水，就在他专心地对着热水壶发愣时，一双没有预警的手从后方鬼鬼祟祟地伸过来，抓住了尊的腰间。放火贴在尊的身上，使坏地做出瘙痒攻击，尊没有料到放火会突然这么做，又笑又在那里挣扎的，后脚跟还不小心踢到了置放海滩鞋的小架子，痛不欲生。 ?嘻嘻嘻，下午还你的份。?放火沾沾自喜。 ?别玩了，快躺回去……哈哈哈……?尊啼笑皆非，不知道该发脾气还是陪他闹，两个人的笑声充斥在这个房间里，这个房间的气氛不再像刚才僵硬了。 虽然到最后放火还是被尊给送回去就是了。 ?水给你。?尊将煮好的热水倒在杯子里招待放火。 ?谢谢。?放火的手心触碰着杯内溢出来的温热，温暖满溢在胸口。 尊找不到什么话题可以和他聊，只能够从他身上找出一些事情来谈。尊驀然想起了学测之前放火问过他的问题——他是不是不适合当youtuber。他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就跟零系可口可乐似的，带有让人不悦的苦涩味。尊也不是完全不理解放火的思路，毕竟以往他拍实况影片，也是为了取悦观眾才搞得自己魂不守舍，越来越想要逃离那个有几千订阅的牢笼。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迷失自己吧？那么每个人是不是都会迷失自己呢？人一出生就会被人们包围着，而那些包围的『旁观者』，总会对那个人寄予厚望，期望一些那人根本无法企及的笑话，再不甘愿也好、再难过也好，那人还是要遵从他们不是吗？ 尊凝视着放火，紧紧地握着拳头。 ?放火，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烦恼吗？? ?蛤，你说什么？?原本要碰到水面的嘴唇又再收回。 ?上一次你问我你是不是不适合当youtuber，不是吗？?今天放火还拍了vlog，这说明他还是对youtube这条路牵肠掛肚的，尊想知道放火这次的拍片究竟是为了谁。 放火听后，淡淡一笑。淡笑像一股清香驻留在尊的眼里。明明他这次想要好好放松的，他却这么突兀地提出这么严肃的问题，该说是不顾场合呢，还是自己已经曝露了这一切？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放火将水杯放在腿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吗，但这样也没有错。? 放火不想要面对，一边是放弃自己的梦想，另一边则是继续陷入窘境里面，做着自认为开心的事情。他觉得取捨没有用，别人也常说，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膝盖磨破了皮、磨出了血，也应该归咎在自己身上。 ?也许我不该说这么任性的话。?放火转头，视线集中在尊的身上，眼眸的色泽十分柔和，?所以那句话你也当作没听见就好了。? 说这句话的放火同时也明白了，隐藏是最容易的应付方式。利用温柔来掩饰，也没什么问题的吧。 尊为他感到伤感，但也没有忧形于色。他好想要大声地骂一次放火笨蛋，好想要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这些都没有必要。可是这些都只是妄想，他没能这么做。 那天晚上，躲避掉了这严肃的问题后，两人都聊其他事聊得很开心。只不过放火还是没办法睡着，他在几个小时里就已经睡着又起来无数次，这无疑对他来说很难熬。 拂晓之时，放火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六点半左右了。他想到了一些什么，就摇了摇身边睡得香沉的尊。 ?干嘛……? ?我们去看日出。? ?啊？怎么这么突然要去……? ?快点啦日出快开始了。? 拗不过软磨硬泡，睡得昏沉沉的尊就被拖到了外面的阳台。从阳台上片黑压压的大海和天空尽收眼底，只有几颗高大的椰树会遮挡住视线。放火奔入沙滩，踩在冰冰的沙子上，坐在沙上待机，尊也亦步亦趋地跟上。海风不断地吹过来，吹着他们的刘海，还有这片大地。 蛋黄色的太阳浮出水面，在碧波万顷的海面上慢慢地拖出了一道金黄色的影子。水天相接的地方被朝霞逐渐渲染，四周的白云就好像被点燃了一般。壮阔的日出脱去了天空的黑纱布，为这天拉开了序幕，也点亮了放火的心房，他心里想要是世上的事物都和日出一样明朗就好了。 霞光铺盖天地，铺盖尊和放火的脸颊，尊看着这美丽的现象，不由自主地看傻了。放火望了望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就靠在了尊的肩上，脸颊上的红润不知是旭日的红霞，还是羞涩的红晕。 放火纵然是个大男孩，他其实偶尔也想要一个温暖的臂膀，想要试着去体验依靠他人会是怎么样的。自从遇见了尊之后，他就有所领悟，或许这就是可以依偎的感觉吧。 依偎着他的温柔、还有温暖，藉以填满他的心。 放火的思绪在沙子上、在水面上浩浩荡荡地飞泻，像是没有受到束缚的天使，勾勒出喜悦的痕跡。沙滩上拖着两人长长的影子。晨曦微弱地照亮了他们两人结束的黑夜。 ?我好像忘记要拍下来了。? ?不拍也没关係吧。? #100—— 『心中的质疑』 《摇曳之心》 #100—— 『心中的质疑』 - 放火还没完全痊癒，只能先躺在床上休息，尊看完日出没有什么睡意，就坐着滑滑各大社交软件看别人的帖文。放火平稳的呼吸声使尊一直控制不住地看他，脑海甚至浮过一丝要把他睡着的样子拍下来收在手机里。但很快的理智阻止了他，这样子不止彰显出自己的痴汉倾向，要是给本人不小心看到也没法找个合理的理由解释。 尊用黯淡的神色望着睡着的放火，用尽了机会好好的注视他的脸庞。平时没有勇气近距离靠近他，就怕伤害他们之中的任何人。 『喜欢人很痛苦吧？』 他一再反芻欣瑜几个月前跟他说过的话，那句话或许永远都忘不掉。 有多少人跌宕起伏的青春中，对他人拥有过这样绵绵不绝的爱慕呢？明明早已经明白，却还是真心而倔强地等待着。对他人一往情深，抱有痴人说梦的遐想，这种蠢事应该也有不少渴望恋爱的青少男女做过吧。 只不过最后换来的，也不就是辛酸的收场？ 两个人相爱，很难。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也少不了目的和功利，比如男女在一起，他们最后踏上的路就是要结婚、生孩子、繁衍后代、建立家庭。纯纯不带一点企图的恋爱，也只是浮云罢了。 今天在休息站的时候，尊问了放火他对凌娜的事情。老实说他一开始听到放火说放弃追求凌娜的时候他很高兴，但是后来转转脑筋想想，为什么他会就这样放弃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被发好人卡了？ 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观察，凌娜应该是对放火有好感的，而且即使她受男生喜爱，平时却不怎么会跟男生来往。她最常接触的异性，大概就是放火了。 再加上放火又在网络上那么关注她，她也完全不排斥他，反而还跟他相处得很快活。凌娜会在生日会拒绝他的告白，怎么说都太不按牌理出牌了。毕竟，倘若男女之间感情好的话，要不对对方倾心，是有难度的，因为所谓的蓝顏知己，再怎么说都是曖昧的关係。凌娜每次被告白也都是拒绝的，从来没有看过她和别人交往过，心里暗恋某一个人这套说法，也说得通。 如果主要原因不在凌娜的身上，那就是放火自己的问题了……放火当初告白失败的话，好像还说了一句他觉得自己很奇怪来着？那句话代表了什么？ 思绪转啊转的，突然来到了一个绝地。 血液停止流动。 大胆的猜测浮上水面，他围绕着这个猜测进行深入的想象，把它的想得像是覆水难收的事实。 放火喜欢上别人了？ 放火是不是喜欢上夏凌娜以外的女孩了呢？尊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看着放火熟睡的样子，和放火过去的往昔像是倒带一样倒放。找不到，除了凌娜和欣瑜之外，他再也找不到其他常常和放火处在一起的女生了。 难不成，是欣瑜吧？ 的确在欣瑜解开了对放火的仇恨后她就常常约他和她的好姐妹去玩，但是放火应该明白欣瑜是喜欢……尊他自己的，所以他大概也不会对她有那种想法吧？而且欣瑜也对放火做过很过分的事情，儘管放火再不讨厌欣瑜，也不会达到喜欢上她的地步吧？ 这个假设先摆在一边吧，没法完全说通。 『我目前，不想要改变、也不想要去失去我们的交情。』 这是他曾经对他哥哥说过的话。尊那时候会这么说，是珍惜他和放火的友谊吧。现在他还是很珍惜放火这个有着共同兴趣的朋友，但他被酸涩难过得要受不了。 不想要失去交情。 不要想太多。 他希望能办到这种事情。 但，只能说年少轻狂？想要的东西就会越来越渴望，想尽办法得手。 尊认为他太多杂念了，便睡一觉渡过这个心事重重的时光。 在他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射进屋内了。旁边的放火没有动静，尊梳洗之后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打开一看，小玉站在门外，和他的老弟一样摆着一号表情。 ?放火起来了吗？? ?还没。? ?他感冒好点了吗？? ?不知道誒，我起床的时候问问看吧。? ?昨天你们独处，你有没有对放火做些坏坏的事情？? ?你是说割他脖子之类的？? 这时候放火恍惚地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凝神打量着四周，他听到门口尊和小玉似乎是在谈有关自己的事情，就假装没睡醒地把自己的头埋在棉被里。尊和小玉没有觉察到『隔被有耳』，说话也没有一点掩饰。 ?扒光他衣服？?小玉嘴角上挑，想要开一下尊的玩笑。 ?你把你家弟弟当成什么了……?尊很无语地看他，现在他有点不想承认前面这个比他矮一点、牙齿像挨揍过、说话又没节操的人是他的哥哥。 ?你不是喜欢放火吗？?小玉笑道。 ?难道你喜欢一个人就会扒光他的衣服？你这样只是个变态吧。?尊的眉眼间全都是漠然，疲倦的脸上还有着一种要疏离的嫌弃。 被中的放火像是被劈中了雷一般受到了衝击，惊愕地长大了双眼。 #101—— 『只是错觉吗？』 《摇曳之心》 #101—— 『只是错觉吗？』 - 他刚刚是不是幻听了？还是小玉说的，都只是拿来作弄尊的荒诞之言？放火不愿意相信他所听到的。 『你不是喜欢放火吗？』 该不会，尊喜欢他？不、这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尊不可能喜欢他的！尊虽然癖好怪了一点儿，但他至少是一个活生生的男孩，尊对他也像是一般的朋友，不是吗？ 放火的心情是很矛盾的。之前他为这段不会相接的暗恋感伤，但是现在听到小玉说尊喜欢他时，放火的心为此颤栗，也彷彿快要溃堤。就算对面的那个男人迈出了脚步，他还是会双脚发抖地站在原地，看着脚下兇猛的荆棘哭泣。一旦落入荆棘之中，将会身心俱灭，作为放火的他说不定也会消失。 大家都会用有色眼光来看他。 小的时候放火的朋友也有时候会拿同性恋这回事来开其他人的玩笑，那时候他还不諳世事，再加上受到环境影响，也会跟着一起说三道四。他也不会觉得自己说的话有毛病，因为其他人都是这么说的。 错误也充其量只是遵照人们多数的想法而產生的事物。与大眾不同，就是错误，或许这世界就是这么运作的。 岁月荏苒，在长大了的他真正地喜欢上同性时，他才发现，小时候他那样跟着朋友起哄嘲笑，是多么不成熟的举动。他想，他都这么嘲讽过自己这一族群的人了，也不要指望其他人能够接纳他。 这个社会给放火、给尊、给所有的人类贴上太多太多标签了。 ?不可能的吧……?放火独自在床上，忧虑地对自己说。 地点转换至饭店的高级餐厅，它提供自助餐，中式、西式、日式等等的早餐都应有尽有。餐厅的装修格调很亲民，不会太过金碧辉煌，虽然宽敞但却坐满了人。放火看到早餐这么丰盛，觉得不吃多一点很吃亏，而且也想要大吃特吃消除烦恼，就一个旋风似的捲走了两大盘美食端回来。 从放火的盘子上，可以看到可颂麵包、松饼、火腿、热狗、寿司、意大利面、牛小排、炸蟹脚、红蟳……总之在里面可以看到各种美食的大杂烩派对。 小玉一人坐在座位上，他看到放火两手满载而归，忍俊不禁。 ?你吃得完吗？? ?可以的啦，应该。? 放火坐在小玉的对面，吃着香脆可口的炸蟹脚，这道菜十分的抢手，一旦摆到上面很容易就被清空了。 ?誒，放火。?小玉专注地直视放火，目光淡淡的，不会给人压迫感。 ?嗯？?放火抬眸，明亮的眼睛闪着如湖水般的纯净。 ?你最近和我弟好像感情越来越好了。?小玉瞇起双眼，原本那温顺无害的眼神须臾之间好像多了一团火花，还燃烧得很剧烈的那种。那双眼睛彷彿能洞穿他的身心，放火不禁在心里感叹，果然两兄弟还是有许许多多相似的地方的！ ?啊……是啊，毕竟住久了习惯了嘛，呵呵呵……?放火有点不自然地应答，要说在小玉面前完全不表现出异样可是很困难的。 因为小玉早上的那一句话，放火在心里面在意了很久，直到现在那把声音还在縈绕，他连漠视都不能。 ?那你觉得我弟适不适合？? 小玉这次单刀直入地切入了主题，但是放火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他在问什么。 ?适合？? ?适合跟你交往。? 一个暴击打在了放火的心脏，放火嘴里的螃蟹脚差点在桌面上壮烈牺牲。他对着地面连咳了好几声，拳头不断敲打自己的胸口。小玉终于控制不好自己的形象，纵情地大笑了起来，好在这里人多声杂，小玉的笑声没有特别张扬。 ?跟你开玩笑。?小玉把自己的柳橙汁递到他座位前，?喝一点水啦。? 放火喝了一口柳橙汁后，长呼了一口气，状况缓了下来。刚才的那一句话根本就和死亡的号角吹响一样洪亮骇人，放火都差点落到地狱去了。 ?我刚刚差点看到人生的跑马灯了。?放火难受地扶着额头，?你怎么爱开这种玩笑。? 放火很无奈，和小玉第一次见面说话时，小玉也跟他说过『放火是尊适合的人选』，他搞不懂小玉干嘛要说这种话再取笑他的蠢样。他和尊果真是一对留着会貽害人间的兄弟…… 这时候尊、笑笑、婶婶带食物回到座位上。尊坐在放火旁边，瞥了一下他两个盘上兇恶的饕餮大餐，没有多说什么，好像看起来『很正常』一样。小玉说要去拿吃的，就离开了位置，笑笑和婶婶在很开心地谈天说地，又是放火和尊两个人『落单』。 ?刚才他对你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吧？?尊低头边吃着餐点，边平静地问。 ?誒？?放火的脸上写着不可思议，他怎么会知道？ ?没啦，我站在那里从你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而且早上的时候小玉也在跟他说放火的事情，小玉也会调侃放火不是什么古怪的事儿，?你不要太介意他说的话。? ?嗯。?放火点头。 在这声回答之后，放火不再看他，噤若寒蝉地坐着吃饭，尊观察到放火的脸色不是很好，觉得他有难言之隐，就不打算在这个时机跟他说话。或许小玉的那些风凉话真的不该在意丝毫，但是在放火的心中，小玉的话反而歪打正着，让放火在意得不得了。 小玉说的只是胡言乱语！ 放火说服自己。 #102—— 『KTV狂欢』 《摇曳之心》 #102—— 『ktv狂欢』 - 放火今天被几个朋友邀约去ktv要喝个过癮，他对今天晚上的派对感到异常的兴奋。 好久都没有这么期待过了，之前都在忙着要拍片剪片出片，所以放火很少会特意抽空私生活和朋友出去玩。但是现在难得放寒假，让人发怵的学测也已经度过了，他没理由不能放松。 原本今天尊没什么事，只想要打一下电动或者滑滑手机浑噩度日，直到放火热络拉着他的手嘟嚷想要他也一起去ktv，尊抗拒不住他的邀请，只好勉为其难地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你怎么会想到要叫我来？?尊在后面看着他。 ?看到你宅在家里我就也拉着你了过来了，而且我朋友邀请我的时候也说过可以叫你来。?放火回眸，眉眼微弯，嘴唇也含笑。 尊之后也没有再多过问，跟在放火旁边来到了和放火朋友约定好的地方。甫踏入门口，一位头发乌黑、肩膀瘦削的男生站在柜檯旁，见到两人的到来他的唇角处有着似隐似现的梨涡。 ?这么久才来，别以为人红了就可以耍大牌啊。?那位男生像是责骂般地开了玩笑。 ?对不起。?放火吐舌头，露出调皮之样。 尊在旁边缄默。那位男生也没有延宕太多的时间，就带着尊和放火来到了他们租的包厢里。一来到包房，只见昏暗笼罩住整个空间，只有色彩繽纷的激光灯点亮这个地方。灯红酒绿中，有些神情亢奋的人拿着麦克风深情高歌，有一些则是遍布各地吵吵闹闹。 ?天线宝宝该说再见囖！天线宝宝该说再见囖！天线宝宝该说再见囖！天线宝宝……?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干超好笑哈哈哈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里边的群魔乱舞与包厢简直是不同世界，震耳欲聋的歌声和笑声让尊和放火有点不适地掩住耳朵。尊在心里默默吐槽：唉，看来神经病院又忘了关门了！ ?放火和尊来了！?一位神智尚清醒，但还是激动满满的少年看到门边出现了被带进来的两个人，笑嘻嘻地跑了过来。 ?快点来喝啦！?有好几位也屁颠地尾随在后。 两个人都像是罪犯似的被押到了沙发上，并且又有好多热情的邀请不断涌来。放火没有推拒，他脱掉外套，举起酒罐一饮而尽，像个醉汉一样喝得畅快。酒的涩味扩散至放火的喉舌，他的胃中彷彿有着无名火在灼烧。 尊滴酒不沾，除了自己不善饮酒外，他也想要保持清醒，避免发生什么三长两短时没法处理。点柳橙汁来喝的尊与四周把酒言欢是一个非常悬殊的存在，他不时会看向喝得跟什么一样的放火，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 之后的他们除了喝酒，也高歌多曲、肆意地玩闹。在这个ktv之夜，放火确实是以玩乐消了不少的忧愁，毕竟最近的他作为youtuber状态不是很好，各种各样公眾人物扛有的压力也在不断地影响他的情绪。藉着这一次好好抒发，也没什么不妥的。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了，已经有好几个不胜酒力，倒在沙发上。桌面上堆积了被手挤扁的酒罐和食物的残渣，放火迷迷糊糊地倒在尊的肩膀，移动的灯光洒在放火的酡顏上。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帮你们结帐。?一位少年的声音忽地划破了热火朝天的气氛。 ?我先带他们回去了哦。?一位少年两手搀扶着喝得醉烂烂的人说道。 ?我们差不多也回了。?几个人也打算离开，?放火和尊呢？? 尊摇了摇旁边身子酥软的放火，放火却眉头微皱，死拽住他的衣袖不放，看上去很不情愿。 ?你们先走吧。?尊会意后便对他们淡然地交代一句，?这里放火交给我。? 放火的朋友点点头，明白了后便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包厢，那些人走散了之后原本吵到快要闹翻整个地方的包厢就恢復了寧静，留下桌面上一片狼藉。尊这时候竟然紧张了起来。 剩下了他们两人了，然后旁边那个躺着的竟然还是醉着的！ #103—— 『真言』 《摇曳之心》 #103—— 『真言』 - 这片骤然安静的空气中，放火的意识还未清醒，他的头靠着尊，迷迷糊糊地说出没有逻辑的胡言。一派胡言也罢，说着说着还自个儿发疯似地大笑，尊担心放火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这话有毛病。他脑子本来就有问题，只是现在变本加厉了。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放火一个人生活，单身万岁！? 放火又在胡言乱语了，身为旁观者的尊，一点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当然根本没人会懂。 尊很伤脑筋地苦笑，心想阻止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也没用，只好等他发洩完再自己安静下来。过了不久，原本一直吵吵嚷嚷的放火就不怎么说话，尊以为他累了，正打算送他回去。 ?尊，你觉得……你觉得我怎么样？?沉默的放火突然开口。 放火的语焉不详，使尊没有回应。 ?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个样子呢？?放火用有些怨念的语气说道，?好麻烦又好讨厌……? 尊疑惑地看着他，不清楚他在抱怨什么，也被挑起了想知道的慾望。被酒精灼烧的放火微微眯着眼睛，胸口很闷很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现在这种时刻他好想要保留下来，慢慢地去感受着尊那薄弱的身躯赋予的温暖。 「我觉得自己迷路了。」放火突然自嘲似地笑了起来，「大概是我的视线太过模糊。」 他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他看不清自己。 就像是被涂上了一片浑浊色。 尊硌着牙根，胸口发紧，对这种放火于心不忍。越看不出他表面上的酸楚，代表他藏得越深，据说一个人难过的心情藏得越深，也代表着那人的伤口越大。那么，眼前这一位涨红着脸、傻兮兮笑着的放火，又覆上了多大片溃烂的疙瘩呢？ 「你真的……」 「我喜欢你，尊。」 这一刻，世界静默了。 感觉彷彿下一秒都快被什么给掩盖一般，彷彿时间都停滞流动了一般。 回过神来时，放火已经紧紧地从尊的两胁拥抱着他。尊怀中的放火微微发抖，看得心疼，那淡然冰冷的眼眸带上灼热的火光。他只是轻轻抚摸着放火的头发，心里的惊讶还未收回。 他有听错吗？放火竟然说……他喜欢他？ 不、不、怎么可能呢？明明放火……不应该会喜欢自己的。放火是一个遵循世俗的人，他怎么会…… 「尊，我真的喜欢你。」放火微微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睛被许多东西沾染，其中有着迷茫、有着伤感、有着慾望，此时和此刻放火的唇瓣在尊的眼里犹如添上了艳丽的胭脂，白皙的脸颊也泛着红红的顏色，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诱人。 这到底是胡言乱语，还是所谓的酒后吐真言呢？ 尊没有多加推敲就用手捧起了放火的脸，注视他错综復杂的神色。放火已经失去了克制的能力，人类最原始的欲念反而逆流成河，将脸部向尊的靠近。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的只剩下了一指之遥。放火的呼吸很急促，原本清醒的尊也一步步陷入了感情的泥淖之中。 感受着彼此的鼻息，快要触碰的嘴尖，尊拋开自我，缓缓贴了上去。 时间冻结。 温度传入放火这里，放火闭上眼，贴得更牢。天空黯淡，凌晨已至，什袭而藏的感情都被拆开，他们于尘寰之下相吻。第一次接吻的尊不小心咬了好几次放火的牙齦，使他痛得哼哼唧唧。这一刻，他们不想承认自己是网络上大红大紫的红人。 彼岸的两人，像是已经向彼此靠近，儘管吊桥再怎么骇人，他们依然不畏惧向前进。 两人放开之后，放火用出汗的手心攥着尊背后的衣角，靠在他的肩上喘息，额前渗出汗来。 「我也喜欢你。」使用一道很轻的声音附在他耳边对他说，「放火。」 「你不会觉得……噁心吗？」 「不会。」 「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不会。」 「你不会觉得……」 「不会。」 尊鏗鏘的声音在放火耳畔环绕，意乱情迷的他傻笑了好几下。他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容，但那看似快乐的脸上却又罩上了受伤的云翳。尊咬牙切齿，却仅缄口不语。 紧紧地护着他。 同性恋这回事，本来就要承受舆论的压力。但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承受的，并不只是这一点。许多人擅自把那些光鲜的人物当成了一个『他们喜欢的人』，把自己的价值观念强制锁着别人的思想，像是操控一隻没有灵魂的玩偶。这样的社会早已被塑造好，而存在于这个社会的人们，不都是跟着那些规定走吗？ 放火尤其害怕这种污秽的自己，他觉得喜欢男生的他不能够被大家接受，觉得喜欢男生的他只会感到疼痛。 无人的包厢，已经摩擦出了两人的火花。他们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很快的尊就背着放火离开了。 天很黑了，只有阑珊的街灯和月光照耀道路。放火在尊的背上睡得很香，尊承载着微妙的心情，踏步回家。他完全没有料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未来的他们会怎么样。 是不是，不会再漂泊了呢？ #104—— 『不知所措』 《摇曳之心》 #104—— 『不知所措』 - 四十万订阅。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因为，放火已经实现了对父亲许下的那个誓言。 定下誓言的那天，是12月中旬，而现在，是2月3日，时间并未来到尽头。 放火看着那美丽的六个数字，很快地截了图，恨不得跑到满街似的在fb和ig帐号向粉丝们告捷。文中，放火利用兴奋至极的文字，向所有支持他的、批评他的观眾致以万分的谢意。在贴文发布不久收到了粉丝们的回应，他们也都纷纷表示高兴不已。 为了庆祝这歷史性的一刻，尊主动请放火吃他最喜欢的牛排，他带着乐翻天的放火来到了台北的餐馆。充满浪漫情怀的餐馆、雅致满满的顾客，放火为此放低声量讲话。精緻的美食摆在桌布上，他扫视了一会，再用手机自拍了一下。试着用好几次的滤镜，却还不满意。 「你弄快半个鐘了。」坐在对面的尊用死鱼眼看他。 「哎呀，太难选了。」放火把自己的照片递到了尊的面前，「要不尊你帮我选一下吧，我快被滤镜纠结到死掉了。」 尊瞅了手机上的照片一眼，旋风似地接过、换滤镜、再调了一下顏色。过不到一分鐘，他就把它还了回去。 放火惊呆了好一阵子，决定要看看尊弄出了什么玩意。可没想到的是，尊竟然将好好的自拍照用上了黑白的滤镜，整体调色偏灰暗，饱和度低，就连光泽之下的双眼都好像被什么给模糊了。尊动了手脚后，照片整体的气氛都十分的不对劲，放火气呼呼地瞪了尊一眼。 「去你的。」嘟噥了一句，放火又弄回了之前自己调的调色，这次他不再向尊寻求协助，自己在那里斟酌了几分鐘，等到满意了才把它上传。 终于上传好后，放火放下手机，享受着牛肉的美味。在低头吃着牛排之际，尊不时会看向那个面色红润的放火，那天的情景在脑海中幡然涌出。夜里那短短的十几分鐘，却装着刻骨铭心的难忘，尤其是、那唇间的甘醇…… 『尊，我真的喜欢你。』 好像在做梦。 甜美到很不现实的梦。 对于那天的放火，尊很想要再三确认。他想要问放火是否真的喜欢他，想要问那天的举动究竟是否是他自己的意识所操控的。但……尊却鼓不起勇气，总是在这之间徘徊。 他喜欢放火，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但是对方的意愿就是另一回事了。 放火的声音忽然出现：「尊，你这餐真的要请我吗？」 「……嗯。」尊迟钝地点点头。 「可是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拍片吧？这样收入只能靠之前的流量……」放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里也不便宜……」 「没关係啊，反正最近我也没有什么很庞大的开销。」尊喝了一口柳橙汁。 迎来话后片刻的寧静。不知为何，两人间的气氛有点僵硬。 尊专注地吃着义大利麵，放火低头凝望被自己吃了好几口的霜降牛排。牛排的美味，卷不走放火心中的疑虑，他不断地思索，自己对自己的定位到底是怎么样的。 「尊，我总觉得……」放火放下了握在手中的冷饮，「最近的我，没什么动力更新影片。」 尊看着他几秒鐘，「嗯。」很快地又再回覆，「又怎么了？」 放火摇了摇头，一道狭长的阴影隐在眼瞼：「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就这么办啊。」 「蛤？」 「……我应该问一下，你干嘛要逼自己出片？」尊双手交叠，托着下巴，冷漠深邃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虽然不用问，或许心里就有答案。 「就……差不多和我之前的窘况一样。」放火觉得自己好没用，这件事情他究竟困扰了多久，他都记不清了。 他迷失了。他的心情不断地摇曳着，迷茫因子芸芸不断，在他的体内滋生。 「我们这些所谓的创作者，就是要自得其乐才会变得有趣。」尊的身体屈向前，握住了放火的掌心，指尖直接碰触到放火手中的温度，弄得放火颊上一热，「如果灵感枯竭、动力匱乏的话，就不要逼着自己去做了，这样会影响到你的发挥。」 「要让别人喜欢你的作品，就必须要自己对自己的作品產生热爱，要是连自己也觉得自己的作品都不忍直视的话，还能够期望谁会喜欢你的作品？」尊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手握得越来越紧，「你不用太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被这样说着，放火竟心里有些惭愧，他的确遇过这种状况：有好几次，他都会因为不满意自己製作的影片而不想上传，只能默默地存在电脑里积灰尘。听到尊说出这番话时，他心里释怀了很多，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难过了。 放火钦佩着屹立不倒的尊，即使有些人会冷嘲热讽说他的风格和某个国外youtuber相似，他还是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他坚守属于他的立场，从来不为谁而改变，因为他很看重他自己。 他瘦瘦的身影，却藏着巨人般灵魂。 实在是，太令他着迷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放火的笑容慢慢地恢復了，再次抬起了头，「有你这些话就够了。」 他的笑容好像化作了一滴甘甜的蜜汁，溶入尊的脑浆。尊不禁再次反芻回那副蛊惑人心的醉容，他甚至还差点做出了和那天一样的举动——凑上嘴唇。 现在，他保持理智，什么危险的动作都不敢再去想，深怕一下打草惊蛇，让放火质疑。 虽然如此，那股慾望却未溘然而止。 #105—— 『踌躇』 《摇曳之心》 #105—— 『踌躇』 - 由于刚好家里缺了一些生活用品，尊和放火决定到家乐福去补货。台北很热闹，繁华之处都是钢骨水泥，马路上风驰电掣，像是有着现代人步伐的速度的象徵。 家乐福里，各式各样的商品根据其性质而被分类到各个区域。尊和放火停留在零食区，正在挑选着要买的零食。 「差点忘了肥宅快乐事。」尊一手攫住了好几包的洋芋片，放进了手推车里，「等等还要买肥宅快乐水。」 很快地他们的手推车里装满了各色的零嘴，有香脆的、可口的；甜的、酸的、辣……辣的没买，因为他们两个不擅长吃辣，所以鲜少会买辣味的东西。手推车里就犹如一个完全不现实的零食山庄，让人深陷其中，身体不断地膨胀。他们推着手推车正要到饮料区买可乐时，无意间碰到了站在一起的博宇和幕沐。 他们看起来亲密无间，幕沐挽着博宇的手腕，还跟他有说有笑的。放火望着这一幕，心里面有些激动：他们不就是在班上总是争吵的博宇和幕沐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看起来情意绵绵的样子，难道是…… 博宇首先发觉到站在一旁的尊和放火，用手肘轻碰了一下她，再用目光指向那两个人。幕沐转过头，看到尊和放火一起，又再冒出了那属于腐女闪亮的光芒。 「你们……好巧啊！」幕沐傻乎乎地笑。 「……嗨。」由于尊和这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际，所以只能很尷尬地打声招呼。 放火有些吞吞吐吐地说：「你、你们是……」 幕沐：「嗯，我们在一起了。」 放火傻眼猫咪：「哇，什么时候的事啊？」 「嗯……寒假的时候。」幕沐开始娓娓道来，少女的红晕越来越明显，「那个时候啊，虽然博宇喜欢的人跟别人跑了，但是他却在她的面前装作没事地微笑，我看到这个情况，终于忍不住，把他拉了出去，拉到了昏黄的路灯下，然后他紧紧抱住我，哭着说要和我在一起……」 「你他妈在供三小？」博宇敲了一下幕沐的头，对她怒瞪，「都叫你不要一直看那些不三不四的bl漫画！」 「那你自己也不要一直玩叫鸡啊！」幕沐神情不悦地将眼刀射向她。 「都跟你讲不要讲『叫鸡』啦xx！那个是吃鸡！」 「整天吃吃吃！」 「你才整天看男……」 「好啦，你们不要吵架啦！」注意到他们引来了眾人的眼神聚焦过来，放火当了中间人上前劝架，不想让事情闹大。 尊只是默默站在一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调解这种情侣间的小吵架才好。不过还好他是肥宅，根本不用烦恼这种现充的问题。 好在放火劝和了两人，他们的心情都稍稍平静了下来，也终于不大吵大闹。得到平息的博宇想要上个厕所，尊跟随在后，放火和幕沐没有要去的慾望，于是在外边等他们。 从厕所间走出来，尊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洗了把手。他仰面与大镜子里的自己相互对视，思绪飘到了老远。卫生间里的灯光射入尊的眼眸，他的眼前彷彿被点亮一般的，出现了那人的影子。 他日日夜夜牵掛的影子。 一直哀叹自己的影子。 笑起来很可爱的影子。 他喜欢的放火。 那一天在ktv和放火接吻的事情，虽然很荒谬，但是那温度是真的。 他不知道放火有没有把这当一回事，记不记得这件事，但是现在放火还是和以前一样把他当朋友看，没有变化，所以应该是已经忘了吧。 果然那只是因为……酒精而已吧？ 只是，尊反而是披露真心，真的想和他一起。 果然他太傻了吧。 博宇也走了出来，他看到尊的眼睛那么无神，忍不住上前关心：「欸，你还好吗？」 「嗯。」尊怔几秒鐘。 「有事可以讲哦。」博宇对他释出笑容，「虽然我和你不是很熟，但你也是放火的好朋友，我也可以帮你的。」 尊双手撑着大理石檯面，沉默了半响。卫生间只有他们两人，特别特别安静。几秒后，尊又重新抬头了。 「呃，你叫……博宇对吗？」 「啊，对。」 「我想问你问题可以吗？」 「什么问题？」 「你讨厌男男恋吗？」尊用低沉的声音开口，整个卫生间被这把致命的嗓音縈绕。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毫无预防地撞进了博宇的心房。或许对于一般人来说，他们不太愿意提起、也不在意，有的甚至听到的时候脸上还会有一种鄙夷的意味。虽然博宇痞了点，而且和女友吵架时在她的面前总是表现对其厌恶的样子，但若是要认真谈的话，他也会收敛起来。 博宇摇头：「不讨厌，应该说，他们就只是爱男生而已，为什么要讨厌呢？而且，这个世界就是容纳了各种各样的人，我们应该要学会去尊重吧。」 尊被他的话给愣住，心底平静的湖面激起了白白的浪花。他以为博宇这样批评bl漫画就是讨厌男恋，却根本实则不然。一道光芒衝破了那道墙，指引了迷失在黑白之间的他。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啊？」博宇看着他，有些不解地问。 「因为，其实我……」尊对他坦白了，「喜欢男生。」 听到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博宇震惊到说不出一句话，但很快地又收回了他的讶异。他知道每个人都不是外表看出的那样，内心一定会有什么不同之处。 「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但是……我一直都没没法踏出脚步。我喜欢的那个男生，喜欢过女生，我不太确定他是否能真的接受我。」 放火好像是无法抵达的场所，让尊很不安。 和放火分开的那一天会是怎么样的，他想过了很多次。 每一次去想，都会感到痛心。 学会了喜欢的肥宅，也是那么感性的。 这时候的博宇，反而问他了一句：「你没有跟他告白过吧？」 尊只是淡然地回覆：「没。」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接不接受呢？」 博宇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尊没有说话，他当然不喜欢曖昧，这样很难受，可是又很难踏出一步。 「我……不知道。」尊最后还是有些心虚地回答了。 「去试试看吧，这样总比没有试过来得好。」博宇拍一下他的肩膀，对他绽露了微笑，尝试把自信灌进他的肺腑。 尊躑躅的嘴唇微微颤抖，耳畔彷彿传来了细语，正在告诉他要有着去接受的勇气。尊看向博宇，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我会的。」 #106—— 『她的追问』 《摇曳之心》 #106—— 『她的追问』 - 在外头等候的放火和幕沐没有间着，他们很快活地聊了起来。 「差不多该解释一下你跟尊的感情了吧？」幕沐好像要审判放火一样地在他的身上狂用眼神打量。 「什么感情啦？」放火没好气地笑，看来这个腐女又要继续胡说八道了。 幕沐朝他向前走了几步，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放火不知所措地退后，却不知不觉被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的他看着表情很危险的幕沐，吞下口水。幕沐早已被腐女之心操控肉体，什么都不再属于他了。 「你今天怎么和他一起？」 「蛤？我们同居，走在一起很奇怪吗？」 「你们是在约会吗？」 「哪有约会啦！」 「明明就是不要不承认。」 「就真的没有啊！」 「那你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么……你喜欢他吗？」 「你干嘛突然转移话题！」 「之前你不是说关係不亲不会暗恋吗？现在的关係一定比之前亲密很多了吧？那么你有喜欢他吗？」 「我没有喜欢他！」 「骗人。」 「没有！」 「你是不是有时候觉得他很帅？很cool很man的那种。」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东西。」 「他有曾经帮你拉出人生低潮吗？他有把你带到了人生的高潮吗？他是在这个污秽的世界中属于你的救赎吗？他是你心中空空的罈子唯一能够装下的物品吗？」 「蛤蛤蛤？」 「他的内裤你闻过吗？」 「没有人会去闻别人内裤啦！」 「你有把尊当作你的性幻想对象过吗？」 「什么？」 「就是想着他自o。」 「干，三小。」 「我操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什么反应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 「你还没有回答我。」 「当然是，没有。」 「你不要说谎喔。」 「我怎么会说谎啊！」 「哎呀不要害羞啦——说出来姐姐不会笑你。」 「都说了我真的没有想着他那样过啊！」 「那他有想着你……」 「我怎么可能知……不对！根本不可能啦！」 「可是我觉得他对你的感觉不一般喔。」 「你只是觉得而已。」 「女人的直觉不都很准的吗？」 「那女人不就可以去当预言师了。」 「……你坏。」 「是你先问我奇怪的问题欸！」 「那，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真的、真的，我发誓。」 「喔……那好吧。」 「那你先把我放开好吗？」 「好啦！」 幕沐退后了一两步，经过了一连串奇怪的你问我答之后，放火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也根本不是什么你问我答，看上去比较像是幕沐在戏弄放火，让他感到尷尬脸红。尤其是很隐私的问题，放火听到过后下巴都快掉出来了。 尊和博宇从洗手间走出来，放火和幕沐各自都已经站好原本的位置，完全没让人他们察觉刚刚的事情。幕沐和博宇重新走在了一块，在和尊与放火道别后，他们又继续两个人卿卿我我了起来。 由于刚被幕沐骚扰似的问了很奇怪的问题，放火看尊的时候情绪竟跟着那些不正经的道路走，脸颊也泛着红晕。啊、不行，他无法去控制不想那些，实在是太歪了。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接不接受呢？』 另一边的尊，则是因为博宇鼓动他而逐渐从挣扎中爬出来，他看着远处那不耀眼的希望，淡然一笑。他不想要逃避了。 就算他曾经喜欢过女生又怎么样了？ 就算他可能喜欢别人又怎么样了？ 就算他可能不喜欢他又怎么样了？ 反正他还没有尝试过。 尝试过才会知道自己后不后悔啊，为什么之前的自己要这么诚惶诚恐呢？只是为了守护这脆弱的交情而已？ 尊咬紧牙根，幻想中他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道看不见的后墙，拳头慢慢握紧。 #107—— 『尝试』 《摇曳之心》 #107—— 『尝试』 - 尊想要找好机会说出自己的心意，但是他发现，就连一个字要挤出来都难。他难以找到好时机和放火说话。 「尊，买那个吧！那个我很爱吃的。」 「还有这个！」 「家里卫生纸没了，你知道吗？上一次我大便大到一半才发现没有卫生纸，超级崩溃的欸！」 ……瞧，那人看起来多快活。 放火就跟孩子似的在家乐福四处奔东奔西，也许是平时很少出远门的关係吧。他们带着丰硕的战利品到柜檯付钱，价钱整整四位数。放火嚷着要付钱，在看到尊抢先递出了钞票，才收起嘴，不是很高兴地收起钱来。 他们之后也没有去哪里，只是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家。一回到家，放火随口说自己饿了，尊竟破天荒地开口说自己要亲自下厨。 放火傻眼了。 他没有想过尊会料理，因为他并没有看过他做菜的样子，平时没什么东西吃都是选择用方便麵果腹。而且，他看上去就是对做饭这种事一窍不通的人。 「我就会一样，番茄炒蛋。顺带一提，饭我不会。」 放火愣了一会，内心却早已对这个人疯狂嘴砲，比兵戈相向的战场上的砲火还要猛烈。只会做一样菜根本就不够啊……还以为他还有什么好厨艺，他还有点期待的。 「……饭我来吧！」他虽然不諳这些切切搓搓的功夫，但至少他也有帮忙奶奶煮饭。 洗好米把它用热水浸了放在一边，放火想要帮尊处理好食材，但是没有预先练习，再加上动作笨拙的他却把番茄切出了诡异的形状，尊都不忍卒睹。 「真的是放火烧厨房。」 放火有些难堪地撇过头，扁了扁嘴，表现得有些挫败。看来自己太过粗神经，真的很不适合细活儿。 虽然尊的刀工说不上好，但至少正常些，他顺利处理好了食材，准备要丢进平底锅炒。蛋液在平底锅上不断地奔跑，整片底部都是它留下的痕跡。 看见放火呆呆地望向他手上的平底锅，尊想要开啟话题：「你最喜欢吃什么？」 「奶奶做的菜。」放火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很喜欢吃奶奶做的家常菜。之前在家里住的时候，每到吃饭时间，放火总是迫不及待地跑到厨房去观摩奶奶嫻熟的厨艺，有时候也会喊着要献出一臂之力，不过多数都是在帮倒忙。一旦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馋嘴调皮的放火就会在开动之前偷吃几口。 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再过一段时间便是春节。那时候尊和放火得暂时分开，回到各自的家去。放火不知道会不会在家里的时候会突然不习惯没有尊的生活…… 无法观望……喜欢的人。 怎么说都有点不捨呢。 做好了番茄炒蛋，煮好了白饭，两人坐在不大的饭桌前，吃着简单的晚饭。放火有先开话匣子，可是尊一脸心惊胆战的，话间也带点支支吾吾的，使到放火越来越接不下话。到最后，一片寧静，气氛尷尬，两人的隔膜似乎很厚。 放火看着脸色紧绷的尊，只见尊欲言又止，有好几次尝试要说出口，却又临时收起，这让他十分的在意。尊攥着拳头，咬牙，眼眸道出了一丝丝的沉重。 「……你有话要讲是吗？」放火终于壮起胆子问话。 尊转向放火，与他对望，后来再叹了一口气。 「嗯。」 一触即发。 「其实……呃……」 尊垂下眼帘，双手不安地交叠，渴望些许的安心感。这种话语，换作是谁都好都难以啟齿，但更何况是他……尊。 或许命运就是利用悲伤的碰撞而运转的吧？ 「放火。」尊抿下了嘴唇，铁下了心，十分沉重的语声落出，「我、喜欢你，我们，能够在一起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放火震惊得说不出话，和蜘蛛网一样凌乱的情绪，勒紧他的心房。胸口很闷。 尊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直表现得很不安稳。 放火苦笑，露出了称不上是笑容的神色。 「我觉得不好笑欸……」 强忍着泪水，一字一句挤得很难受，嘴里面含着的也是难以下嚥的苦涩，鼻尖也是酸得要命。 心里上上下下的。 要是这段爱被允许的话，他也不会这么痛苦地控制、忍受。要是可以选择的话，他也不会在这个深渊中徬徨。要是可以释怀的话，他也不会感到忧伤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高调地推开窗户，向黑色的夜空呼喊出他的感情。他只是想说，爱，有什么错？ 只是可惜。 可惜诞生在这里。 是啊，他也想说，他喜欢尊。可是如果真的这么说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背着这世界，经营这段不正当的关係吗？ 「我是认真的。」尊想要抓住放火的手，却被放火迅速躲开，眼神的波动越来越大。 放火笑了几声，掩饰自己的悲伤。够了，真是够了。 「你确定，你喜欢我？」 少顷，带着虚偽的笑顏，放火放下了碗筷，快步离开厨房。饭碗里面，还有吃剩的番茄炒蛋。尊呆在原地，衝击直直地传入他的神经末梢，使其一切都在颤抖。放火没有大闹、没有愤怒。 只有那样的悲不自胜。 窗外传来沉闷的打雷声，放火没有进入尊的房间睡觉，他只是呆坐在沙发上，眼角湿湿的。说不定从这一刻开始，两人之间美好的城堡就开始崩塌。 放火的心情为此摇曳。他们到底还有没有退路可走？ #108—— 『隔绝』 《摇曳之心》 #108—— 『隔绝』 - 怎么可能呢。 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这明明就是世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这一切都只是骗局。 为什么？ 为什么要喜欢我？ 思绪无法好整以暇。 很乱、很乱。 我以后，该怎么面对你？ 身为人，我们做的事情，都必须小心翼翼，并且符合社会普遍所有的价值观。不管它实际上是否正确、是否错误，还是要循规蹈矩。这个世界的人很多，世界太小了，包容不了所有种类的人。人生活在一块，就必定有些人会不被接纳，被排挤在外。这不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样的自然规律么？ 尊，你知道的吧？我们是公眾人物，我们是youtuber，我们是近期受到瞩目的youtuber。比起一般的无名小辈，我们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被赋予了各式的期待、各式的美好，纵然这不是一般人理应被需求的，我们必须要去承担。 我以为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但这下看来或许没輒了。 只要你不想放弃和我建立这种微妙的关係的话。 我知道我这样做有点绝情，但我只能说…… 对不起啊。 尊。 …… 放火在那一夜之后，就已经不在尊的家中了，他回了自己的家，待了几週，和家人度过开心的时光。尊和小玉也是如此。那段期间，两人彼此没有联络，关係的结彷彿已经被解开。互不理睬，好像在象徵着他们本来就不会在一起的命运。 忐忑不安的爱到此告一段落。 已经穷途末路，他们无法再回首。 在这之中尊多次要拨电给放火，但每次都等待不到放火清冽的声音，失望而归。看来，什么都完了吧，恋爱不得发生在他们之间，一旦发生就该摧毁。 毕竟回不去了，做什么都是一样的。 开学前一天，由于放火暂时找不到别的住处，就搬回了尊的家，却没有和他交谈，面对他时也是用一对冷漠无情的双眼。尊知道自己完全做错了，跟放火招呼了一声就很自卑地蹲在自己的房间，不敢和放火说更多。放火有想过要问一下尊的情况，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但是他始终没有那个勇气，握着门把的手也逐渐滑下。 他害怕进去了，就是承认。 他害怕进去了，就是等于给予一线希望。 心不由衷的放火每每都在客厅里苦闷着、烦恼着。他心神不定、气结般地在沙发上打滚，满脑子都是尊的事情。他一直不断地想像尊在房间会是什么样子，猜测他是否正为他伤心。 「为什么……心会这么闷呢。」 放火捫心自问。萎靡地躺着，心有什么正憋着，很不舒服。 隔天，开学了。许多学生还沉浸在放假的愉悦中，对上学的事尚未准备就绪，包括了尊和放火。 放火在沙发上睡了一宿，醒来了就循着平常梳洗换衣。准备要出门时，他抬头斜视了一下尊的房间，房门是闭着的，看来他已经出门了？ 放火没多加逗留，仅是离去。 但他不知道，房门的另一方，蔫头聋脑的尊仰卧在床，脑袋热得眼前昏天暗地。 放火来到学校，和那些熟悉的面孔再次相遇，一见上面就聊天打屁个不停，已经没有间暇去管尊的事。浩毅有来学校，还是摆着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不过在放火面前神采飞扬的，口沫横飞地诉说着寒假的美好生活。 下课时间，放火和浩毅一起在班上吃饭。 「你今天没去找尊吗？」浩毅问。 「今天不打算。」放火苦笑。 是以后都不打算了。 「是喔……」浩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喝着自己带来的饮料。 「对了，有些事情之前没来得及问你呢。」看着浩毅的模样，放火顿悟，「你的帐号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啊？有办法恢復的吗？」 浩毅不语了一阵子，万劫不復的鬱闷心情再次涌上。他熟练地掛出笑容，用着有些颤抖的声音回答：「没事的啦……你干嘛这么担心啊？很快就没事的……」 「那你加油吧，如果有任何困难可以找我，我可以帮你的。」放火搭上他的肩膀，温润地笑了。 浩毅和放火对视，傻乎乎地跟着微笑。 傻子才找你呢。 心里这么想。 凌娜她们恰好从旁经过，看到了放火和浩毅在聊天，便坐在放火旁边。放火感觉到身旁有如兰一般的气息，掉过头看发现莞尔的凌娜，吓了一跳。 「凌、凌娜。」 「好久不见。」 凌娜的女神笑容闪瞎了周围人的眼，男人就算没有跌入情网，也会为之心跳一窒。 「寒假都没看见你呢。」他有想过要请凌娜一起来玩，但是又没有她的手机号码，也没办法。 「呃，我寒假没空啦，要忙一些大学的东西。」凌娜这样的资优生，对于大学早已开始有了规划，和那些放水流的学生简直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 「你也太快了吧，我都还不知道我要读什么大学……」浩毅后来又补上一句，「不过我应该要等指考了，呵呵。」 「放火你想要读哪间大学？」凌娜转头问放火。 「我不会读大学吧。」放火笑道。 「嗯？那你是……」凌娜睁大了眼睛，略显诧异。 「我已经决定当全职youtuber了。」放火一脸胸怀壮志，用着很壮阔的语气说，「毕竟这是我从小的梦想，靠梦想来吃饭我觉得挺好的。」 「那很好啊。」凌娜的眉毛往上弯，乌溜溜的眼睛变得十分炯炯有神，和玫瑰花瓣一样嫩艳的双唇也很动人，「能做自己喜欢的，就好了。」 「谢谢你的支持。」能够得到他人首肯，当然高兴了。 就在放火和凌娜聊了几句后，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凌娜，你学弟找你喔。」 闻言，他们中断了对话，凌娜站了起来，说了声『晚点再见』就走出了教室。放火凝视着凌娜的背影，她的头发漆黑，如锦缎一样看起来柔软。 #109—— 『无法圆满的爱』 《摇曳之心》 #109—— 『无法圆满的爱』 - 放火起身，跟上了凌娜的脚步。 依这种状况，多数都是对方要说自己的心意吧。说不定凌娜本人也心里有数了。 走到一个地方，放火脚步渐缓，后旋即停下。 一位年纪较小的少年站在凌娜的对面，脸羞红到不行，像煮熟了的螃蟹。他没有察觉到在远方观瞻的放火，只是羞答答地迎着凌娜镇定的目光，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凌娜学姊……」少年没打算直接开口，而是绕了个圈，「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也没有要交的打算。」『经验老道』的凌娜已经知道了他的弦外之音，便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那，我知道了……谢谢！」少年没办法再说下去，只好转头仓皇而逃。 胆怯的少年跑走了，凌娜忙不迭用一个微笑来送别。她正要回去放火那边，却在回头时看见放火立在那儿，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神有些慌乱了起来。 「你看见了吗？」 「嗯。」 凌娜面带难色，她走到放火面前小声地喃喃：「你……不要误会什么。」 「你说什么？」放火没听清。 「没什么。」凌娜摇摇头，放弃辩解。 就在凌娜要从他旁边越过的时候，记忆的片段走过放火澄澈的眼睛里。 那一幕再次重现。 『我、喜欢你，我们，能够在一起么。』 隻言片语，戳入放火柔软的心灵，尊那样直勾勾、却又承载了无数个期待的眼神，让他十分难过。放火的心中也和他有着相同的渴望，但是他却无处释放。 他无法给他爱。 所有人都在看着呢。 「凌娜，我可以、问你一些事情吗？」放火喊住了移动脚步的凌娜，凌娜有些呆愣地回应了一声，「嗯？」 顷刻间，凌娜转过头来，娇嫩的雪肌玉肤映入了眼中。她安静地注视着放火，放火黯淡无光的眼神也落在她身上。走廊上遍地艳阳的阳光，以及在其上移动的影子，放火的影子彷若在怕着什么，颤抖得那么不平稳。 「照你刚刚这么讲，那么你是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呢？」放火开口。 「我……」 凌娜顿住，一时间语塞，两朵红晕渲染她的整片脸颊。她低垂眼帘，害羞之馀还有些惊喜。她不知道放火为什么会这么问她。 「……有。」 「什么？」 「有的，喜欢的人。」凌娜拨开耳边的头发，漂亮的脸蛋始终浮动着一层秀色可人的色彩，完全符合了闭月羞花这个词汇。 听到消息的放火张大双眼，暗中松了口气，果然在那时候真的告白的话不会成功的吧。 「我喜欢有着温柔个性的他，他总是让我觉得待在他身边很温暖，沐浴在有着他的环境里，就会觉得周身都不会感到冰冷。」凌娜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芳顏晕红如火，「他是一个很受大家欢迎的人，我也只能在一隅看着，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抓着我心里的一角，抓着不放，温柔不断地回响……抱歉，我是不是讲话变得有点文縐縐的了？」 「有点好奇他是怎么样的人，能够被校花这么深深喜欢。」放火挑起眉梢，勾嘴一笑。 凌娜没有接话，她发现自己的脑袋差点被烧坏了。 放火笑了几下之后才慢慢收起了笑容，毕竟他还没有提到这对话的主要内容。他要说的，可能会让凌娜感到错愕，但是他并没有管那么多，因为在他认识的人之中，最适合问的人就是她了。 「那么凌娜，对你来说，注定无法圆满的爱情，你会去追求吗？」放火沉下语气，蹙着眉头凭着走廊的矮墙。 凌娜望着他，放火说这句话时脸上露出了她没有看过的不安。她收拾心情，闭上眼睛认真地沉思。 注定无法圆满的爱情。 无法开花成果的美景。 他们无法走到尽头。 原因有很多。 尊和放火，没办法走到尽头，他们甚至可能被这世界唾弃、厌恶。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真正的自由、真正的为所欲为。真正的为所欲为，只会强化人们黑暗的慾念，搞得天下大乱、兵戈相向。 正因为这样，很多事情都必须封闭得很縝密。 哪管你高不高兴。 「无法圆满的爱情……」凌娜心里默念一次，不知何来的忧伤在心里面蔓延，随后她出声了，「不知怎么的，它让我想起了我常看的耽美，耽美作品里其实也有许许多多很深刻的作品，像是你也知道的，现实本来就不怎么欢迎同志，那些作者也充分利用了这一点来发挥，把那种苦涩的恋爱用自己的方式来描述出来，看到主角无法如愿在一起，那种悲伤的结局，真的会让人不禁感叹『啊，这就是现实』……」 放火侧眼看向凌娜，只见她的脸被感慨和悲伤的情感交织起来，所说的话也有些沉重。心房随着凌娜沉着的口吻而颤慄，他又一次冷不防地想起了尊。 是啊。或许就是这么纠结的吧。 「虽然是这么说的，我也不认同那些连站出来都没办法的人。」凌娜继续说，「他们既然有爱，那为什么不要去追求？为什么要放弃？就因为有一点不一样吗？人一定要为了配合所有人才能够活下去吗？可能有人觉得我说的这些话都是自私，但回想一下，明明自私的人，是那些随意打击同性恋的异性恋，他们的眼光太过狭窄，容不下他们，但是这个世界不是本来就容纳了各种各样的人类，才会建立起『社会』吗？」 放火目瞪口呆，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凌娜身上带着一种让人吸进去的气场。 不愧是人们心中的校花女神呢。 「谢谢你，凌娜，听你这么一说，我好过一点了。」放火的心舒畅了许多，虽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尊，但是至少好过了点。 「不用谢。」凌娜微笑，「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是遇到了、什么烦恼？」 「没有没有，只是最近在关注一些同性恋的课题，呵哈哈。」放火不敢说自己的烦恼，只好说点什么搪塞。 「你竟然会关注这样的课题，满意外的呢。」凌娜轻笑送上一句，「那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忙，没关係的。」 「嗯。」放火点头笑笑。 两人回到教室，但是走在后面的凌娜在放火视线移开后就沉浸于淡淡的惆悵里头。已经有点明显了吧。 他有喜欢的人。 上一次在生态池，放火也和她谈过恋爱的话题，平日他谈天是不会涉入这个区域的。 改变了。 他改变了。 #110—— 『挽留』 《摇曳之心》 #110—— 『挽留』 - 鐘声宣告放学时间的到来。 放火正要背着背包就独自离开，但在走之前却被一把有点熟悉的声音喊住。 「这些是今天的课堂笔记，你帮我们拿给尊吧。」将一沓簿子交到了放火手上，一位鼻樑上架着黑框眼镜的人，也就是尊的基友爽朗地咧嘴笑道，「谢了。」 「咦？他今天没有来吗？」放火瞪大了眼睛，他以为今天尊没有跟他一起只是为了避嫌，没想到是他没有到校？ 「你怎么一副这么惊讶的样子？」他微皱眉头，似乎对他奇异的表现难以置信，「你不是跟他住在一起吗？」 放火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不能够表现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只好佯装似地笑笑：「啊对对，我一时间忘了不好意思。」 尊的基友朝他淡然一笑，「那，这些就拜託你了，记得告诉他要好好照顾身体啊。」再挥手道别，「放火掰掰。」 放火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笔记，想要拒绝却没有拒绝的馀地，以外人看来，他们现在同居，关係又十分密切，会把东西交给放火，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了。 无奈之下，放火带着要给尊的笔记离开，每靠近尊的家一步，他的身体就瑟缩一次。恐惧的心情笼罩着他的一切。 他不敢回家面对尊。 见到尊的话，该说些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保持沉默呢？但是在看到他的脸的话，能确保自己可以面无表情地送过去吗？ 唉，不管了，只能硬着头皮送过去了！ 放火带着叹息回到了家中，他在房间门口徘徊了一阵子，时不时还会透过门缝观察里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不过目前看来里面很安静，尊侧躺在床上，背对着放火，看起来是睡着了吧。 很好，看来这下子应该不用跟他有什么互动了吧。 放火放下了心中大石。 悄悄地推开了房门，他躡手躡脚地踏入房间，手里拿着一叠笔记。房间里开着很强的冷气，让顶着瘦瘦的身躯的放火不禁发抖。一步步越来越接近尊，他的心跳得越快，就连大气有人不敢喘，深怕会惊醒睡梦中的尊。 ……他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上尊并没有睡着，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另一旁的窗户，当原本安謐的房间有了动静之后他就注意到了。他很篤定是放火进房，那是就算没有转身也有的，很强烈的信心。 虽然不知道是为何而来，尊有些高兴。 「放火。」用虚弱的声音叫出他的名字。 放火吓得脸跟纸张一样苍白，筋骨被他略低哑的嗓音拨动到微微抽搐。 尊转过身子，抬头看向放火，拉开了棉被，坐了起来，一隻手紧握着拳头。放火的黑眼珠很不自在地溜啊溜，冷汗淋漓。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眼眸仍旧能看得幽邈。 「你……」 「我只是……我只是来送笔记的，我现在没事了，先走了！」放火头皮发麻，想要离开。 尊妄顾脑袋翻转晕眩，火速跳下床上前搂住了放火，放火逃跑未遂。尊的身子没法站稳，只能把沉重的头倚着放火的后颈，湿湿热热的鼻息和喘息打入其身上。被这么抱着，放火僵硬地立在原地，不敢动一丁点，没有所谓的挣扎。 他的脑袋一片混沌。 尊还想要干嘛？ 「……你要走了吗？」尊轻声开口，那把声音特别靠近他的耳畔，幽深如大海，好像可以通往无人问津的世界远处，「找到房子了吗？」 放火不吭声。 差不多吧。 反正这段友情已经没办法发展了。 「真的没打算留下来吗？」 放火还是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留下来？留下来有什么用？ 让我们之间的尷尬这样周而復始吗？ 「你……是对这样的事情反感吗？」 放火咬着牙根，发出牙齿的碰撞声。 说什么的，当然不反感啊。 我反而……还和你一样。 「我是不是很可怕？」 放火很想要用力摇摇头，但他没有这么做。 不可怕！ 你明明……对我很温柔的。 「不打算，说些什么么。」 放火抿唇。 还要说些什么？ 难道要说『你保重照顾好自己』、『我们有缘再见』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又有什么帮助呢？ 还是说…… 『其实我喜欢你』之类的？ 别开玩笑了。 放火垂下了头，他的脸像是一面淌着酸楚河流的镜子。 「嗯。」 简单一个应声，却好像是无声色的滔天巨浪，灌满了遍体鳞伤的心室，不断不断地翻腾。 尊这次也不再追问了，他将握紧的手心放到了他的面前，放火一愣，只见他打开了掌心，里面躺着属于放火的无价之宝。 那条项鍊上坠掛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头顶的灯光把它照耀得发出温润的光芒。 #111—— 『回首』 《摇曳之心》 #111—— 『回首』 - 「原本说好要学测后给你的，之后却差点忘了。」尊只是轻轻地说着，「在走之前，拿走属于你的东西吧。」 放火有些呆滞地拿起了尊手上的项鍊，金属间鏗鏘的碰撞声鑽入耳朵，两指磨蹭了项鍊一会儿，是那个熟悉的、怀念的触感。一时间看到了自己失而復得的宝贵物件，放火哽咽得说不出话。 那是在他三岁生日那天，母亲亲手帮他戴上的。 温暖的烛光倒映在他墨黑的瞳孔里，轻轻地摇曳着。在年幼的放火上绽露出的，是属于孩童的纯真快乐。放火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他们悉心地照顾他，所以他算是在幸福的包围之下成长的。 「如果以后妈妈不在的话，帮我好好管着这条项鍊吧。」母亲屈着身体，微笑摸了摸放火柔软的黑发。 当时放火没有预想到母亲话中蛰伏的意思，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太多，只是认为，这一天是他活的这些年来最开心最幸福的一天。 结果几个月后，母亲突然要离开，连个联络方式都没有留下。还不諳世事的放火呆站在门口看着母亲大包小包的，实在不懂是怎么回事。凝视着放火懵懂的眼神，母亲的眼眶一圈圈地红了。 「妈妈要出去一下。」母亲对放火露出笑容，还是那样平常的笑，但是回甘却有一种苦涩，「很快就、回来了。」 「我也要去！」放火无理取闹地叫道，显然没看懂母亲的悲伤。 「不可以，你留在家陪爸爸。」母亲瞪了放火一眼，但很快地又转变成温柔的表情，「不然爸爸平时那么忙，回家看到没人陪爸爸，爸爸会很伤心。」 「还有爷爷奶奶……」放火嘟了嘟嘴唇。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母亲的态度变得强硬。 母亲的怒气撒到了放火身上，令放火有些胆怯地收回童言，不再违抗。他只是看着母亲的倩影，挥手作别。 他没有想到这声再见，就是他们最后的诀别。 暮色微啟，衬着一丝丝的幽静、酸涩。母亲不敢回头，怕回头看到放火就心软了。 林立的回忆如潮水涌现，思念的面具掩盖放火的容顏。要不是尊在自己的身旁，他大概会眼泪洗面。 「你走了之后，我不奢求你回心转意，只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尊渐渐放开了束缚放火的双手，从容地吐出了话语，既然无法拥有，就不要强求了吧，「如果你以后还要和我合作拍片的话，我也很乐意的，我要说的话就这样。」 语毕，他转身趔趄走着，才没走几步却被放火抓住了手臂。尊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所看见的是放火有些奇怪的表情。他冷着脸，却又好像有什么情感被桎梏锁着一样。 不知道是什么感情驱使的。 但是，他也不想要离开尊啊。 他喜欢尊。他喜欢尊。 但是…… …… 隐藏起来，应该没问题吧？ 只要把自己珍视的感情包裹起来，把他裹在自己的怀里，不让所有人围观，把它和外面的视线隔绝的话……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这样应该就不用再痛苦了。反正自己顾及的就是那些人，要是那些人看不见的话，和尊两情繾綣，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他的母亲曾有一次对他说，无论放火做什么，她都相信他，也知道他的一套道理。那么如今，儿子不走常规，用了自己的心去证明对男人的爱，母亲一定也是无条件支持的吧？ 虽然母亲现在不在了，她现在也一定不会忘记放火这个儿子的。 「我还没打算走。」放火颤抖着握紧尊的手。 尊先是怔然地盯几秒鐘，后来眉梢上扬，喜悦的顏色一点点地添上，突如其来的喜讯让他开心不已。这样一看，放火说完这句话时脸还涨红了，就和初恋的少女小鹿乱撞似的。 有点可爱…… 尊只是在心里面讚美，没有说出来。 不过他这样讲，就是在委婉地接纳自己吗？ 尊想要这么认为，但他又怕衝动破了事，只好克制。放火慢慢放开了手，正视了他一眼又别过去。 「你可不要先得意，我还没完全答应。」 先是用一种曖昧不清的口吻对他说了句，再转过身子，却背着他嘴角两旁偷偷地露出笑意。喜悦激起尊心海的浪花，他一时有些激动，忘了自己身体发虚，一步两步上前去，天旋地转，一下子又落了下去。 听到一声巨响，放火驀然地望回去，望见尊倒在地上，慌张地把他扶了起来，带回床上，掖好被子，把自己的手贴上尊的额头，感觉到了快要被烫伤的灼热感。 「哇，你还好吧？」 「谁知道呢。」 「你啊。」 在这之后，放火在额头和小腿上分别放了一块湿冷的毛巾，冰冷感席捲而来，尊舒适得快要闭上了眼睛睡去。放火到了睡觉时间再回来，尊早已酣睡。他跪在床前，碰了碰已达到体温的毛巾，于是准备了一盆放满冰块的冷水，将毛巾浸入、拧乾，重新放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这一夜放火忙着为尊更换毛巾，没有什么休息。他顶着沉重的眼皮看着睡得安稳的尊，心难以平静下来。他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天会由有他们两人之间巨大的转变。 那一爿疆土一样的距离，彷彿就此消融。 夜色低迷，窗外永无止境的街灯。 放火带疲倦的笑点亮这个灰暗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朝阳冉冉升空。 尊悠悠转醒，惺忪的双眼张开了。他感觉到脚旁有气息，缓缓瞥过去，放火把头伏在双臂，睡在了那里，身子一旁还摆了一盆水。 再动了动身子，额头上和小腿上的毛巾滑落。他伸手摸了摸，还有点冷冷的，便心下了然，心里顿时有一股暖流。 可爱的家伙。 我就看你什么时候承认。 他的指尖落到了放火的头发，轻轻地揉了揉，笑中噙着暖意。 #112—— 『蹊蹺』 《摇曳之心》 #112—— 『蹊蹺』 - 原本以为在经过那夜之后，两人能够走得更加亲近，但是事与愿违，两人还是和平常一样聊天打屁，有空就拍一下影片，或者是到学校附近吃个饭。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是放火和尊反而都觉得没变化而感到很奇怪。这种感觉实在说不上来，但是……就是怪怪的。 放火看过许许多多的爱情故事，他认为在两人谈情说爱之后相处方式就会有所改变，总是各种粉色小泡沫横飞，让观眾兴奋不已，而且放火其实国中时也有过一两段，但是唯有这一次和尊一起的时候感觉特别的不同。 莫非是因为同性的关係？ 有可能真的是这样吧。 但是虽然心里这么想，他们没有头绪要怎么为此付诸行动，他们只是维持着这个奇怪的律动，假装平安无事地相处着。 正当放火在自己的位置深入思索这些问题时，看上去精神不济的浩毅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你还是那个样子啊……」放火犹豫一下才说。 「嗯？」浩毅抬头看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维持这种疲惫的样子一段时间了，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困扰着你？」放火摸摸光洁的下巴。 浩毅听了，哈哈地笑了起来：「你多心了，我没什么的。」 烦恼是有的。但是那个烦恼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解决方案，他能够做的就是忍耐、撑着那悲伤的城墙不让他压死他自己。经歷了多少的泪眼潸然、多少次的心碎难耐、多少次的自暴自弃，什么不安伤痛他都熬过来了。 和天使一样善良的放火。 可是跟他一点关係都没有。 「好吧……」放火也不再追问了，他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 他们不吭声了几分鐘，过程有点难熬，浩毅兴致缺缺地吃着便当，直到放火开口时，他才放下了餐具。 「如果……我问你关于恋爱的问题，你会介意吗？」 「嗯？」 浩毅呆愣了一阵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放火不懂要摆出什么表情，只能够低着头。提到这些，那日的记忆又好像再次被一把声音復述。 带着忧伤的的告白。浩毅的哭声。 直到现在放火也不敢相信那天发生的是真的。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在意那一天的事情了吗？快点忘掉它啦！」浩毅打断了放火的思想，用尷尬的笑容铺盖住放火的情绪，「我那天头脑一时发热，才跟你说这些的，那之后我也思考了一下，其实我也没有到喜欢你的程度了，呃……就是那个恋人的喜欢啊。」 如果可以的话，他有多想自私地告诉他他是真的喜欢他。 喜欢到想让放火的心房被他佔据。几乎疯狂的喜欢。不管是阳光明媚的早晨、还是那无法入眠的夜，摸着床被都在想着他。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 「啊……是这样的吗？」放火稍稍放松了。 「当然啦！你以为我会骗你吗？」浩毅再次说了违背自己的话语，骗得可多了，但那也是必要的掩饰。 「那……好吧。」放火选择了相信。 「那，你要问我什么问题？」浩毅再将『笑容』这道墙壁筑在自己的脸上。 放火前后踌躇了几秒鐘，他先是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将零零碎碎的词语拼凑成完整的句子，再回过头来面对浩毅。 「你觉得，两个原本很要好的人，有一天突然在一起了，他们会有什么改变吗？」 「啊？」 「呃就是……」放火一时间脑袋被什么给堵着一样无法思考出更好的字来表达，「情侣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互动之类的……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了，交往后的互动却反而和之前没有差别，这样会很奇怪吗？」 「嗯……不会吧，因为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了？」浩毅收起笑容想了一下。 「欸……是吗？」 「嗯，我觉得两个人不管有没有在一起，他们应该都会有他们独特的相处方式，只要相处得自然舒服就好了。」浩毅对放火浅浅一笑，「应该没有特意要去改变……吧。」 嘴上是这么说的，浩毅却曾痴痴地想过和放火在一起会如何，自己的处境是否能够获得改善。他陷入该不该活着的迷惘，放火会不会成为一个指引他的路标，和他的手系在一起，牵着他一步步地走在人生的道路上。 当然只是幻想。 酸涩却不自禁地涌上了鼻头。 「我突然想去厕所。」浩毅站了起来。 「嗯，去吧。」放火表现得很平淡，毕竟这个人很常去洗手间。 浩毅离开了。在放火眼中最后一秒看到浩毅时，他依然强顏欢笑。 也许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吧，浩毅方寸不乱，已经没有像之前那样急急忙忙地跑去洗手间，深怕自己在走廊便掉出眼泪，给眾人看笑话。 他走到了洗手间，先是看了看周围，确保没有什么人后，就把自己锁在其中一间，坐在了马桶盖上。抑制住的眼泪扑簌落下，濡湿浩毅的眼眶。他掩着鼻子哭泣，肩膀微微颤抖。 他什么都不是。 却这样苟延残喘。 身为一个废物，他是不是太过得意洋洋了？ 哭声很轻，对于哭声的压抑他已经学会了。 他认为是放火在他绵延的灰暗中给予他一线光亮，他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配不上他。 好像小时候喜欢福乐的心情一样，那个遥不可及的存在。隔了一个班级，却宛如隔了一个光年的距离。 就算撕裂声带地叫喊着『救救我』，又怎么样了？没人能够救自己，这句话也无法传达给任何人。 他觉得自己很糟糕。 反正只有孤独是属于他的。 尊正要去找放火，不过在找他之前决定先上个洗手间。走到洗手间，他听见了无人的洗手间传来了某个人微弱的哭声。他猛然一怔，但不爱管间事的他并无多加注意，只是装作没听到地走到另外一间去。 但是，就在他解决好要走出来时，他看见了哭泣的那人站在镜子面前，眼睛已经被哭得红肿，一声一声的抽泣织出了痛苦的表情。原本他不打算去留意，但是透过镜子的反射看到了他的脸庞，尊有些惊讶。 他认得出来，那是放火的朋友张浩毅。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哭得那么凄凉呢？ 疑问埋在了心间，但他隐隐觉得不妥，就没有上前直接问他。尊把双手插进口袋里，默默地转头离去。 有点……奇怪呢。 #113—— 『一点点悸动』 《摇曳之心》 #113—— 『一点点悸动』 - 从外面瞟了一眼看着窗户发愣的放火，他从后方的门进入放火的教室里，一步一步地靠近放火，走到放火身后，他轻轻地用自己的双手盖在放火的眼前。放火双眼一黑，愣了几秒钟，像是感受到了尊的气息一般：「你还小啊？」 尊只是面露微笑，没有笑出声。被认出来了觉得没趣，才把它放开来，放火得以重见光明。当阳光再次射入虹膜时，放火立刻转过头确认，无庸置疑的是尊站在那里。 「我只是学那些什么爱情剧的男主角这样做而已。」尊平淡直叙地。 「那很抱歉，我没感觉欸。」放火无奈地耸肩，不过后来又换成狡黠的表情笑笑，「不过如果是漂亮的大姊姊的话说不定很可以……」 还没说完，尊就敲了一下放火的头，放火痛得倒抽一口气。 「你还想打什么主意？」尊傲慢地抱着胸，微抬起下巴。 「我开玩笑而已嘛……」被冷酷的面孔这样凝视，放火的语气苏软了下来。 眼睛透出浅浅血丝的浩毅回来了，他一看到尊和放火待在一起，还这么互相调侃，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尊和他对上了眼，目光像是会散发出幽暗的光似的，浩毅选择了避开视线。尊看到浩毅怯怯地回到座位上，刚才他看到的画面在心里泛起了涟漪。 很古怪，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来找我干嘛？」 「没什么特别理由，就……想找你消磨午休时间罢了。」他抬头看了一下背对他们坐着的浩毅，再望回放火。 可爱的红晕即便没这么旺盛，在放火白皙的脸上还是很明显。他温馨地笑着，嘴角俏皮地上扬。 「看在你这么可怜地求我的份上，我就勉强陪你。」放火用高傲的口吻哼声。 浩毅无意间侧耳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知道放火不会再过来陪他了，心情陷入混沌渐渐往下沉。这也无奈啊，他又不能一直霸佔放火的时间，他只是不重要的烟灰而已。 浩毅觉得会因为这样而挣扎的自己很噁心，因为他认为他太过自大了。 「浩毅，我和尊先走了。」放火对浩毅说道。 「你们去吧。」浩毅瞇起眼睛，微笑含在口中，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但是在这笑容后面牙齿却咬得疼痛。 放火走在前面，尊临走前斜视了一下表情不太自然的浩毅，定睛了半响，才迈开脚步跟上放火。身旁失去了温暖，冰冷趁机席捲而来。 碎裂的笑，变得落寞的脸。 尊和放火来到了司令台，司令台落在运动场旁，好几根粗长的柱子支撑着整片屋顶。大部分的阳光已经被遮挡，只有一小部分还是穿过了屋顶小小的缝投入台面上，形成几圈小光晕。这里没有人来叨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尷尬的放火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最近我有想到一些影片的题材，要一起合作吗？」不知道要找什么话聊，突然想到自己和尊是志同道合的youtuber，他开啟了这类话题。 「什么影片题材？」尊一边说话，一边踢着鞋跟抖去黏在上面的泥土。 「嗯……比如其中一个就是要开箱上次我在那个很奇怪的店里买的东西，另一个我有接一个自拍的app的业配，所以我应该是会直接介绍那款app吧。」 「那些东西……你是指什么史莱姆咖哩还有什么超辣饼乾的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 「我把它们吃掉了欸。」 「干。」 那可是他无意间遇到的一家店，并没有特意记得地址是什么。如果要第二次去寻找那家店的话，环绕整个台湾岛都不一定能够找到。一想到这题材有可能拍不了，怒气逐渐滋生，随着血液的流动流到大脑。 「你连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吃，良心是被狗咬掉了吗？」放火气呼呼地将一隻手臂横着伸出去，正好拳头落在尊硬梆梆的胸口。 尊抚了一下被打疼的地方，扬起了一抹巧克力般甜甜的笑：「那你想想，我要怎么样才能补偿。」 放火霎那间愣住，眨了眨眼，他没有想过要将功赎罪之类的，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提议。 「看你表现。」放火放下了手臂低吟，和尊面面相覷，发现他的眉毛下炯灼的眼神定睛凝视着他，一阵阵心有馀悸，乌黑的眼珠悄悄溜走。 明察秋毫的尊见到放火好像在回避他的视线，觉得有点奇怪。随即他再看向放火那已经发红一段时间的耳根，好像了解到了什么。 「亲你怎么样？」尊轻笑。 放火的表情也藏不住羞涩，红晕变得像是一团火焰燃烧他的全身。但是他想了一下，觉得尊不会这么大胆，所以应该只是开个玩笑吧。 「呵，你敢的话就来啊。」放火托着红红的脸颊，假装镇定自若的模样，却没看到此时的尊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放射出一样的光芒，「反正你没有恋爱经验，根本就没有胆这样，只是个肥……」 还没等他奚落完，尊就捏住了放火的下巴，把他的脸扳过来，与尊的距离瞬间拉近。敛着呼吸，感受到了尊的喘息，湿湿热热的。侷促不安地想要别过头，但是于下巴的那股力量禁錮住他的移动。这样近距离看，映在尊眼底的緋红惹人怜爱，放火的睫毛微微颇动，好像要和自己的交缠在一起了一样。 真是有趣的反应…… 尊的心漏跳了一拍，放火以为要亲上去了，所以闭上了眼睛。他把捏着下巴的手慢慢松开，接近裸肉色的嘴唇慢慢退到他红唇旁边的脸颊，在那里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放火觉得嘴巴前面空空的有些奇怪，想要确认，才重新张开了眼睛。 「你刚刚，说我不敢亲是吗？」 「我错了。」 「叫大哥。」 「我比你大欸！」 放火瞪了他一眼。 「欸，你……还有生气吗？」怕是真的生气，尊还是问了。 「其实我没有生气啦。」顶着火辣辣的火红，放火对他囁嚅。 「欺骗我感情。」尊冷冷地丢一句。 「你自己说要补偿我的。」放火不以为然地作出回应。 #114—— 『以后不会』 《摇曳之心》 #114—— 『以后不会』 - 突然下雨了。 靡靡细雨飘落，如针细的雨帘哗哗落下，遮挡住了风景，风呼啸而来，拂动树叶。暗灰灰的云朵在天边飘浮，阴沉沉的色彩与浩毅的脸庞重叠在一起。聆听着淙淙的雨之音，浩毅思绪万千，灰色的心情漫过胸口，呼吸愈发沉重。 痛苦使他伏下头脑，老师的讲课声伴他入眠。 放火看着前方趴在桌上睡着的浩毅，看惯了这番风景，不再像之前那样在意。之前已经三番规劝，不过现在学测已经过了，而且精神也不好，让他睡一会儿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他看向窗外跳动着的小雨滴，庆幸自己有带雨伞，放学的时候就不用淋雨了。 最后一节课结束了，尊一早就收拾好，所以很快就到达丙班的门口等待放火出现。欣瑜看着匆匆跑出去的尊，了然于心，胸口一阵痛，但她仍然扛着疼痛的牙跟上脚步。她从旁边看到尊的侧脸，衬托下雨的滴答，他那清冷的表情散发着一种愁闷的气息。 「……嗨。」欣瑜尝试搭话。 尊循声看去，看到是欣瑜，表情不温不火：「嗨。」 「……你在这里等放火吗？」虽然知道了答案她还是问了。 「嗯。」尊稍扁了扁眼。 最近欣瑜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经常环绕在他生活周遭，正确来讲，她已经懂事了，尊已经完全不抗拒和她的互动。虽然说看上去不越雷池，但是欣瑜还是希望能够接近他，但是她现在不想再成为这样的人，因为会被尊讨厌。 「……你知道吗，你和放火最近亲密到我周遭的人都议论纷纷，他们都觉得你们关係非一般耶。」欣瑜扯出了一个弯弯的嘴角，用调侃的语气说。 「哦，是吗。」尊的表情没有变动，还是维持冷淡的样子，「可是好像和你没关係。」 欣瑜僵着笑容，空气好像凝结了一样，他冷冰冰的口吻扫荡这个下雨天，让四周的气温更加低了。 「呵哈哈……」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尷尬地乾笑几声，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直到一人衝出教室，看到了尊，才打破了这片冰墙。 「抱歉尊，让你久等了。」扫视到了欣瑜呆站在一边，放火又朝她一笑，「嗨。」 和放火四目相视的瞬间，欣瑜愣住了，「呃……」后来才抿出了空泛的微笑，「嗨。」 欣瑜明晰地观察到，尊一看到他，脸色就变得好看了许多。她握紧拳头，再一次地感受到了自己在他眼里根本是不在话下的。这个时候，还在遑论什么温柔呢？ 放火向欣瑜道了个别后，就和尊结伴走了。途中他们有说有笑，和交往前的样子没有变化，他们也遇到了几个女同学要求一起合照，所以这样算来来去去都耗掉了十分鐘。走到学校正门口，尊和放火都个别撑开了自己带来的伞。 「不要一起用一把伞吗？」尊提议。 「不要，你这么肥，会把我挤出去。」其实是不想要大庭广眾之下表现得过于亲密，被有心人看上，再让他们炒话题。 在放火成为youtuber之前，就有看过无数个前辈出现在媒体们的网络文章上，为了点击率，通常都会用煽动性的文字做标题，导致了『掛羊头，卖狗肉』现象的出现。而非所有的人都会去寻找真相，有一些看了标题就确定有其事，信以为真。他怕要是在外头和尊的一些越过界线的举动被察觉后大做文章，流言就会传得满天飞，他也没有办法再对社会隐藏感情下去了。 走在小径上，电线桿脚下芦苇丛生，潮湿的气味在身旁溢散，两把不同顏色的雨伞笼罩着看似相似的两人。放火看了尊一眼，尊彷若感觉到视线，也看了回去。 放火：「学测的成绩……再过几天就放榜了。」 尊：「嗯。」 放火：「你紧张吗？」 尊：「多少有一点吧。」 对成绩有所要求的放火，每次在等到考试前都会被紧张感压得喘不过气。为了学测，放火牺牲了高中的时光，专心学习。再过几天，就能够验收成果了，他应该感到兴奋又激动的，但说实话放火不太想那一天就这么到来，可能是不想要自己对此感到失望吧。虽然已经和老爸说好不上大学了，但是他也付出了努力。 「如果成绩好的话，你就不考指考了吗？」放火神态认真地再问道。 「大概吧。」尊把问题拋回放火身上，「你也是没考吗？」 「嗯，因为我不上大学了。」放火笑言，眼眸中透出清澈的意味。 不上大学了？既然这样那之前那么拼命是…… 尊听到这句话直接傻了，他知道放火不爱唸书，所以如果学测不是图功利的话应该也不会这么用功才对。但这样过问的话好像有点奇怪，所以尊没有开口。 「你是要继续做yt还是？」不是读大学的话，总有规划其他的道路吧。 「嘿啊。」放火点头如捣蒜，笑着露出两排牙。 话题没有再接下去了，原本良好的氛围一下一下地被这场雨敲成碎片。放火的心沉淀了下来，灰暗从良好氛围的裂缝渗入成堆。他直到现在才发觉，他们没有剩馀多少时间可以像现在这样。 无论如何，他们还是要目送着那即将消失的飞机云。 「尊，你觉得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吗？」放火边走边郑重地呢喃，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尊听得到。 「你是指……」尊的视线停留在表情黯淡的放火。 低沉又带点酸涩的声音响起：「以后你就要读大学了，大学的话应该会挺忙的吧，我们以后还有没有得见面都不知道。」 他们对以后道路的铺垫迥然不同，尊想要安安稳稳地上大学，放火则是要追逐自己的梦想，成为全职youtuber继续拍摄影片给观眾欢笑。 长大了，没见面了，就会把彼此给遗忘掉吧。 「就算你有做youtube，你可能会在别处，我也在新竹那里，要合作有点麻烦。」放火失笑，「我们不会像现在这样，同校还每天走在一起，总有一天是要真的分开，那个时候，你有可能会忘记我也说不定。」 喜欢得恐惧。 要是他们以后真的没有联络了，那他们这段期间的甜蜜也只能当作是回忆。 过去了。 不会有后续。 雨在伞面上跃动，伞从尊的手上脱落，跌在湿漉漉的路面上。他转过身托起放火的脸使他迎上自己的，亲吻了放火的嘴唇。放火举着雨伞的手微微发颤，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穷于应付，与他的热唇相贴，闭上眼瞼。这一吻的芬芳勾勒出繾綣的轮廓，雨天的气味与两人的气息交融。 想要用自己来拥抱你。 尊放开了唇瓣，用手把他推入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放火轻轻吐气。 「以后我会继续做youtube的，就算毕了业我也不会忘记你，哪怕是为了我。」尊在他耳畔低语，「还是为了你。」 尊再次看了放火一眼，放火的眼神像是有轻雾飘荡一般迷离。他用冰冷的手指摸索他的脸颊，刚被吻过的嘴唇微微上扬，看起来很开心。 下雨的声音为他们奏起了一首轻快的情歌，却也同时为另一位少年献上了悲伤的曲子。 #115—— 『Addicted』 《摇曳之心》 #115—— 『addicted』 - 下雨的时候浩毅不习惯撑伞，他习惯站在雨中把自己淋得湿透，让冰凉的温度传入全身。这一天也是一样，他很自然地在雨中漫步，湿透的白衬衫透出了肌肤，落拓的模样在洗涤间渐渐显现。 他认为这样淋雨，会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彻头彻尾的冰凉。 他抬头仰望，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雨滴从暗灰色的天际坠落。雨丝滑过他的面庞，拨动浩毅的心弦。 小路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水洼，踩上去还有泥水飞上来，弄脏浩毅的鞋尖。他没有顾及这些，仅是一味向前走。 直到视线的一隅出现了两人的影子，他才抬眸。 不看还好，一看，浩毅就不敢相信地瞠大无神的瞳仁。 一隻雨伞落在路面上，落下的雨滴自塑料布流淌，最后渗入地上湿润的泥淖。目光所及之处，尊和放火唇瓣贴合，在放火支撑的雨伞下相互靠近。那是他未曾看过的放火，看起来那么迷离的放火。那是他未曾看过的尊，吻放火时眼底饱满的情意。 浑身一震，心更是冷到了谷底。 水坝好像在此刻坍塌，溪流的水完全爆发出来，灌满浩毅的心肺。他攥着发紧的胸口，步伐不稳地往后退，最后掉头迅速地跑开了。 在跑的过程中，各种各样的思绪涌入脑袋。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原来你今天问我关于恋爱的问题，是因为和尊…… 果然啊。 果然是这样啊。 他最初的猜想并没有错误，从很早开始他就已经觉得尊和放火不单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隐隐有这种感觉，但现在看来…… 一想起午休的时候，放火问浩毅的表情，那由恋爱堆砌而成的疑问。浩毅的意念促使那些画面被捏碎，被悲伤的火焰烧融，剩下灰烬。 明明知道，放弃的话会比较轻松。 可是，他连放弃的勇气都没有。 他知道不可能的，放火不可能喜欢他。 他是有多么的骯脏、多么的噁心、多么的卑微，自己也是很清楚的。 所以，还要再奢求什么呢。 浩毅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跑、一直在跑，穿梭在这条小道上，几棵孤独的树矗立在路旁边，只有稀稀落落的叶子留在它们的身上。跑着跑着来到了他家附近的小街，却一个不留神脚底打滑，失去重心，把自己摔得鼻青脸肿。疼痛蚀进骨中，但他没有痛苦呻吟，只是沉默着站起来。 他的牙齿发抖，无法咬合。脸上沾满了附在他人鞋子上的淤泥，手掌也搓出了伤口。雨水打在伤口上，隐隐作痛，但却远远比不上心脏刺痛般的难受。 他的待遇本应该是这样的吧，这样邋遢不堪的。他不是故事里的主角，他只是负责领便当的角色而已。 只是如此。 带着沉重的身躯回到了家，浩毅不顾湿透的身体就躺在了床上。雨水洇入床垫。望着哭泣的天空，他落下了温热的眼泪。 他现在十分难过，比往常还要痛。 比往常那种压抑的鬱闷还要痛。 比往常那种说不上来的伤还要痛。 ——他所渴望的事物啊。 彷彿原本跃动于碗底的锦鲤。但是锦鲤却不喜欢碗底狭窄的环境，跳啊跳啊跳到碗外的世界去了。 跳进了巨大的浴缸里，游向了浩毅视线的死角之外。 他喜欢的这份心情，本不该有的。 他的喜欢永远都是多馀的，就算不是对于福乐，还是对于放火，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无处安放的不是吗？ 自己本身就是不必要的，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增加废气，每一次吃的一顿饭都是在浪费伙食……啊不行了，再这样嘮叨下去一定会没完没了的吧。 浩毅从床上起身，在房间四周晃来晃去，不知不觉中，他瞧见了平放在桌上的美工刀。他的视线停留在锐利的美工刀上，久久不放，宛如它具有很强的吸引力似的。 旋即他走过去，拿起了那把美工刀，把刀刃推出来，刀刃微微发光，看上去十分骇人，但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拿它越来越靠近自己的手臂…… 浩毅模糊的视线里，那把美工刀好像带着笑意在看他。 红色的。 从那条细缝慢慢跑出来。 一点一点地在增加着。 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痛，浩毅瞇起眼睛笑了。 #116—— 『成绩』 《摇曳之心》 #116—— 『成绩』 - 今天早上，全级高三生的班级一片哗然。 一到达学测成绩上榜时间，学生们便拿起手机来查看，尊和放火也不例外，两人都表现得很紧张，尤其是尊，神经紧绷得宛如拉满的弓。看过成绩的学生们，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他们拿着自己的手机，与自己的朋友们讨论学测成绩讨论得沸沸扬扬，即使没有考学测的也和他们聊得很欢。 两人屏住呼吸，打开网站，输入了准考证，在等待画面跑出来的这段时间都十分煎熬。 过了不久，画面跑出来了，映入放火和尊的眼帘。 放火惊喜交集地瞪大双眼，尊看了则是默默地收回手机，一言不发。 「欸欸，群哥，你学测考得怎么样？我全部考九级分……」少年跑过来问问放火的战绩。 「欸你逊啦！我全部四级以下。」佛系考生扬眉吐气地笑了笑。 「数学我乱做的竟然可以拿个十二级分，果然我是个天才。」又有一位平时就表现不错的女生说道。 在这五科里，放火共拿了两个满级分，其他三科的成绩也是可圈可点。他很开心，这下子可以跟父亲炫耀了吧。 「凌娜，你考得怎么样？」看到凌娜正拿着手机经过自己这里的位置，放火顺便问了一下。 凌娜的眉眼间透出了淡淡的笑，纤长的睫毛下包覆着一双剪水秋瞳：「全满级分，蛮开心的。」 一直以来凌娜都是以傲人的成绩受到许多人的崇拜，所以能够拿到全满级分，也是不负眾望。 那天，许多拿了成绩的学生都很兴奋，在丙班有一位家境殷实的男生还主动提议要週六的晚上在他家举办一场『学测战士』烤肉盛会。他们觉得人多热闹，也邀请了隔壁关係不错的丁班一起参与。 这场烤肉盛会上，放火、尊、凌娜、欣瑜四大风云人物会出席，所以除非真的有事不能来，就连没考学测的也挤了过来。放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兴致盎然地谈论週六的事情，放火和男生朋友聊到忘却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使得尊苦等在外头。 「太、久、了。」尊拢住眉头，用冷硬的语气抱怨，脸上看得出有几丝的不悦满溢出来。 「对不起啦，我刚刚在和他们讲週六烤肉的事情……」放火知道尊不高兴，想尽法子让尊心情好点，「我请你吃海鲜火锅？」 尊不语，轻叹了一口气便越过放火走去，放火以为尊还在生他的气，有些着急地跟在后头。 「请你吃红手蟹？」 尊的表情没有变化。 「外加一个巧克力泡芙？」 尊依旧以自己的背影面对慌张的放火。 「还是你要两个？」 尊步行的速度逐渐飞快。 发现食物诱惑不管用，放火决定换个方向，他最近不缺什么pvc公仔，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吸引他眼球的了…… 啊，等一下…… 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脑袋，放火浑身一栗，脸色潮红，心脏如擂鼓一样不断猛跳。颤抖的嘴唇近乎不能正常说出话来。 「你不会要我……以身相许之类的吧？」 放火惊人的发言，使到尊转过了头。放火面红面绿地看着他，身体一直发抖。尊望着放火忸怩的模样，扬上的笑容逐渐母汤。 「我正想这样讲。」 喉中迸出了可怕的嗓音，敲响了放火心中的警铃。放火倒退一两步，他眼前的男人彷彿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看样子是完全相信尊会对他这个那个了。 尊走上前牵制住放火的手臂，那股力道带上电流一般，刺入放火的神经末梢。放火觉得自己珍存的贞操快要毁在尊的手里，屹立的世界瞬间坍塌，眼神黯淡无比。 「喂，我开玩笑的啦。」尊带着笑声拉扯了一下放火的手腕，试图让神智不清的他醒过来，「你真以为我稀罕你的身体？」 怔愣了半个世纪，放火才眨眨眼睛回过神来。他用尽力气表现出生气的模样，头上冒着热气：「干你又欺负我。」 尊看着他快要拧在一起的五官，笑得更乐了。放火这样子装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走，吃火锅。」 尊不顾放火愤怒的脸，一脸祥和地拖着他走出校园外，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拖着一隻被激怒的狮子一样。这种幸福洋溢的感觉，让他暂时忘掉了埋在心中的失落感。 #117—— 『他看不到的』 《摇曳之心》 #117—— 『他看不到的』 - 再次来到了上次那家火锅店，坐上同样的位置。尊和放火选择日式味噌锅，还额外加上一盘放火想吃的拉麵。饮料方面，两人都点柳橙汁。放火到这里过后就没有再生气下去了，想到要吃火锅的兴奋感早已佔满他的心窝。 弹指间，浩毅的脸谱闪过放火的记忆里面。他突然想起来今日浩毅没有来学校，可能是因为等待成绩等待得太紧张和太开心地讨论烤肉盛会的事情，所以被支开了注意力。 不知道……浩毅现在怎么样了？没来上课果然是因为身体状态不好吗？他看起来就很让人担心，还是晚一点去打招呼一下吧。 刚这么想，盛着白味噌汤的砂锅端上餐桌。放上炉具、点上火，等待一阵子后汤头沸腾，尊便放入了一盘丰富的火锅料。放火直直地看着在涌动的汤汁中浸泡的美食，口水都快流下三千尺了。 尊唰了培根，便将夹着培根的筷子递到放火嘴唇前。放火在这一刻似乎察觉到有人的视线，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手疾眼快地夹走了那片培根，沾了酱料就放入嘴中咀嚼。尊以为能够进行情侣间的戏码，觉得有些失望，但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 等待火锅料煮熟的当儿，放火决定给浩毅发简讯问候一下。他却没有想到另一边的浩毅，呼吸得十分沉重，手腕上还有着美工刀舔舐过的痕跡，有些是旧伤，有些是几分鐘前弄的。他从那天开始不知怎么就爱上了它，原因连浩毅本身也说不上。 或许是想要惩罚这样卑鄙的自己吧。 『浩毅，你还好吗？』放火飞快地敲打这行字便发送过去，浩毅那边也收到了。 浩毅听到了讯息通知声，也预料到是放火的，他用无力的双手拿起手机，点开萤幕，看到放火这句慰问，苦涩地笑了笑。 『很好啊，只是有点感冒。』浩毅若无其事地回应。 浩毅是不是又在逞强了呢？隔着萤幕，看不见对方的脸庞，放火没法完全放下心来。 『要好好照顾身体喔！』他没有直面说出心中的疑虑。 『嗯，谢谢啦~』 『啊对了，你的成绩你看了吗？考得怎么样？』 『嗯……还好欸。』 浩毅绝对不会说他考出来的结果烂到透顶，连平时对他成绩不怎么过问的母亲都嫌弃了。看到母亲厌恶的表情，他又觉得自己很没用，不能被母亲喜欢，不能被任何一个人喜欢的他，实在是没有理由能够和『快乐』这个词擦边。 『你打算考指考吗？』 『应该不会。』 『你对上什么大学有打算吗？』 『目前还没有耶。』 浩毅早已对什么事情都不屑一顾，更何况是找大学。不过即使他这样毫无兴致，他的母亲自然也会帮他找给他吧。 上大学什么的，怎么样都好。 因为他知道的。 只要他不在他身旁，一切都是无用。 欢笑的情感，杂草一般的人潮与他擦肩而过，他们对他绽露的笑，仅仅是个谎言罢了。 一旦他不在，浩毅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方向。 一个大男人的存活竟然会取决于为另一个人的存在，很好笑对吧。 但对他来说，好像就是这样的。 『啊，跟你说一下，我们班和丁班週六晚上会泽安他家开烤肉盛会哦，我可以把地址发给你(′?w?`)』烤肉盛会这回事是今天才定下来的，浩毅不知道这件事情，放火决定趁现在传达给他。 浩毅听了，枯槁的面色沉了下来，种种烤肉盛会当天大家都快快乐乐的想像场景慢慢映现。镜头拉到了放火和尊的亲密无间，他咬了咬唇，积攒的眼泪快要被逼出。 他不需要。 既然放火都有了心之所属，为什么他还是要对他这么好呢？他的伴侣那么优秀，还是一个台湾知名的youtuber。 他又算什么？ 他只是一个不被人爱的死gay，就像中学那批人这么说的。他噁心得让人想排斥，身上总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气场。 『我不去了。』浩毅是用慍怒敲出这些文字的，『和你的尊一起吧，少管我的间事了。』 另一边，放火停止咬花椰菜的动作。这样的语气和上次他在教室大骂时的很像，他是不是惹浩毅生气了？ 或许是浩毅事后发现自己说话说得太过，他又用比较温和的话语：『啊你不要误会啦，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说我身体状态不好，所以不能去而已。』 这句话说完还放了几个哭笑的表情符号，让原本纯文字降低了不少严肃的感觉。 放火见自己没有踩到浩毅的地雷，也放心地继续吃火锅，大口大口地喝着浓厚的味噌汤，整个身心都暖了起来。虽说春天要到了，却依然寒风凛冽。在这个天气下享受热腾腾的火锅，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把自己埋在棉被中的浩毅，反而感受到无尽的寒冷。他的房间黯淡无光，在空气中飘着的尘埃也似乎快要冻结。 他没事的。 只是自己善妒而已。 #118—— 『抑制』 《摇曳之心》 #118—— 『抑制』 - 漂亮的宅邸外一片片烟雾氤氳，将近六十人在那里吃喝玩乐。许多人聚集在辽阔的庭院里烤肉聊天，有些人带着烤好的食物鑽进房子里，在各个房间徘徊。庭院的背后是青葱连绵的竹林，几个烤肉架上摆满了很多美食，有香肠、玉米、肉串、虾子等等。 放火身上是黑色长袖搭配牛仔长裤，尊穿了和上次在youtube年终派对一样的服装，因为肥宅没那么多衣服。 「欸放火，我们可以和你合照吗？」看见尊和放火来到现场，一班丁班的女生蜂拥而至。 「好啊可以啊。」放火笑了笑。 放火站在一群女生中央，看着镜头比剪刀手灿烂地笑，尊则是站在一旁乖乖地当边缘人。合完照后，她们希望能够和他一起烤肉，放火却因为不想拋下尊，便拒绝了她们的邀请。 「尊，你要吃什么？我可以帮你拿。」两人坐在其中一桌，放火已经饿了，看到尊呆坐在那里，他主动站起来。 「帮我拿一下香肠和鸡翅吧。」 「好哦。」 放火走过去拿了那些食材，还没过来的时候就有人找尊搭话。 「欸欸玉恩，我最近一直看到网络上很多人讨论你跟放火的关係耶。」 「……正常啦，那群腐女就是这样的。」尊没有说出和放火已经交往。 「那你会不会真的有跟他……」 「没有啦！除了合作朋友，我们还能有什么关係？」 尊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时候，后面赶过来的放火便抢着回答了，他两手端上各种各样的食物，放到了尊和他的位置面前。话音一落，放火就一屁股坐在了尊的旁边，朝呆怔的尊露出略有深意的笑容。 那人一听，完全相信了这句话，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再直言不讳地讥笑：「也对，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对玩男人屁x感兴趣。」 放火附和地笑了几声，尊反应淡漠。那人说完后转头和别人高谈阔论，尊才用眼神扫视了他一下。放火苦笑，苦水在心中涓涓流淌。 嘛，就是这样的。 「欸！育群，玉恩，哈囉！」穿着粉色帽衫的幕沐看到尊和放火的身影，眼睛一亮，牵着凌娜的手快步走了过来。 放火和尊一致回头，但只有放火开口，「幕沐，嗨！」他看到幕沐拉着一个人的手，视线爬了过去，看到了表情有些羞涩的凌娜。 凌娜一身白色的无袖雪纺短裙，露出了她白皙的手臂，缠在腰间的蝴蝶结添加了一点可爱的感觉。披泻在肩上的长发散发出洗发水的香味，耳边的坠子微微晃动着，无暇的皮肤透出了淡淡的红色。她不凡的身材和穿着在这场烤肉盛会很亮眼，男生在她身上逗留的视线也是不少。 「怎么样？我帮她精心装扮的。」幕沐用自豪的语气哼道。 「都跟你讲不要穿那么高调了。」慌乱的表情印在凌娜脸上，「很多人在看我。」 「好、好看。」放火愣了几秒才给出了一个简单的评语，眾人认可的女神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吧。 「那你觉得下次让她试水手服可以吗？」 「那种只会出现在漫画里面的还是算了啦！」 之后凌娜坐在了放火旁边，幕沐在旁负责看戏。不过即便两人坐在一起也没有摩擦出什么火花，放火忙着和尊烤肉，没太多时间搭理她。 「欸，吃完后去客厅集合，泽安叫我们过去。」有一人跑来放火这桌吩咐，所有人点头说好，低头快点应付了剩馀的食物，就好几个作伴过去屋内了，放火和尊很快地也尾随其后。 客厅很大，所有的人都围坐在地面上，泽安站在中间，手里拿着空的酒瓶。 「既然这么多人在这里，我们当然要来刺激一点的。」泽安指着手中的酒瓶，「我们接下来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等一下我在中间转这个酒瓶，被瓶口指着的人就是要接受真心话或者是大冒险的挑战，被瓶底指着的人就可以向被瓶口指着的人发出一个真心话或者是大冒险的命令。」 欢呼声此起彼伏。泽安弯下腰来把瓶子横放在地面上，把靠近酒瓶的脚挪开后开始旋转，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酒瓶在旋转的时候，凌娜觉得像是过了一忆年一样漫长，因为通常玩这类游戏，大家都很注重在『恋爱』方面上，要是轮到她的话，对方一定问一些情情爱爱的问题，大家又要起哄说自己和放火怎么样了…… 酒瓶停止了转动，凌娜见到瓶口不是对着自己，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不过这场战争还会持续好几回合，希望可以很顺利地躲过去…… 「我要真心话！」 「家祥，你觉得丙班的女生谁最美？」 「班长啦！班长最美了！」许多人大声吵嚷。 「敢讲班长凌娜哭给你们看喔。」有人这么调侃。 「……班长。」家祥喷笑出来，坐他旁边的男生也跟着捧腹大笑。 很快地结束了几个环节，有的劲爆有的平淡如水。凌娜以为应该不会有五十八分之一的机率会降到自己身上时，不愿到来的奇蹟降临在她的头上。 「哦！放火欸！」原本热火朝天的气氛又再一次被炒热，所有人如野兽一般的目光落在放火身上。 为了避免被指令做出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他决定选择听起来比较简单点的：「欸……我真心话好了。」 放火的答案正合所有人的意，对面毫不犹豫地说了已经处心积虑的问题，「放火，你是不是喜欢凌娜？」 果然这个问题就像是点燃炸弹的一团火焰一样炸开了所有人的情绪，有些人也把视线移向脸色通红的凌娜。大家都知道，在学校放火和凌娜是十分闻名的緋闻情侣，曾经有人很无聊地私底下作一个投票，问学校哪一个緋闻情侣最配，放火凌娜的配对不负眾望地成为榜首。 现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时，轮到放火或者凌娜，他们一定会抓紧机会问关于对方的问题。因为他们觉得这样的话心情会达到高潮。毕竟这样子没有牵涉到自己本身，关注别人的家事也是很多人的兴趣。 凌娜原本想之后找时间亲口问他，可没想到现在发生了这样的状况。这不是在逼迫放火现在坦承他的感情吗？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在大眾之下面对它。要是放火说喜欢的话，她该怎么反应呢？要是放火说不喜欢的话…… 「我真的没有喜欢凌娜啦，你们想像力很丰富欸。」放火整理了思绪，对着那些一脸期待的观眾浅笑，「你们这样一直把我和她配在一起，我相信凌娜也会不喜欢啦，对吧？」 来到了话语的末端，放火以温和的目光望向坐在不远处的凌娜。气氛变得有些安静，凌娜紧紧抿着殷红的嘴，低头时原本紧贴在肩上的发丝悬掛在她的胸前，儘管有着哀伤瀰漫她的心房，凌娜兀自重新抬起头来优雅篤然地笑：「嗯，放火说的没有错。」 坐在凌娜一侧的幕沐静默地凝视着凌娜，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担忧和伤心。这样子抑制着去微笑面对，应该挺困难的吧？ 「欸放火你没有骗人吧？」一人不合时宜地推放火的肩膀，对他轻浮一笑。 「没有啦，我骗人干嘛。」放火回应。 在那之后游戏也这样进行下去了，所有人一直都处在高亢的状态，凌娜的心中仍存着灰濛濛的思绪。 她不是早就知道，放火喜欢别人吗？ 为什么，还要伤心呢？ #119—— 『愤怒地自责着』 《摇曳之心》 #119—— 『愤怒地自责着』 - 皓月高掛、夜幕低垂，残灯末庙，人群慢慢散去。放火和尊与几个男生逗留到很晚，却没有看到静静坐在沙发上的欣瑜。 白色的针织衫和脸上的微笑把她的气息带得温婉，在尊和放火从房间走出来时，欣瑜一脸欢喜地站了起来，两颊渲染出淡淡的晕红。尊一眼瞟到欣瑜的笑脸，眼光透出冷冽。 「欣瑜？」放火的眉眼夹着疑惑。 「嗯。」欣瑜双手收到背后，「现在这么晚了，我没办法一个人回家。」 尊顿了片刻，发出了长叹声，他知道欣瑜言下之意是要他护送她到她家那边去。虽然有可能会像上次那样被试着挽留下来，但如果冷冷拒绝再快点走掉的话她大概就没有强逼的馀地了吧。 正当尊要迈开步子过去欣瑜旁边的时候，反而被放火抢先了一步。 「我送你吧。」 释出善意的微笑，放火凑到欣瑜一侧。欣瑜做出了惊讶的表情，但这下惊愕十分短暂，很快地又莞尔一笑。 果然是这个样子的吗……呵。 「走吧。」爽朗的声音响在放火的耳际。 他屏息不语，跟在欣瑜的后头，走出了这栋房子，临走之前，他感觉到后面强烈的视线，忍不住回头一望，发现尊也在看着他，且眼神就跟冰冷的刺儿似的，有些骇人。放火立即躲过视线，微低着头走去。 直至放火的背影及远而逝，尊开始思索。让这两个人独处真的没问题吗？ 街灯的灯光映衬的街道，穿插进了两人间的沉默。欣瑜的笑容被这片鱼腹里一样黑暗的天空淹没，神情逐渐冰冷。放火读到了气氛的不对，调整了一下呼吸。 前方的欣瑜突然停下了脚步，放火也跟着驻足，就这样站了几秒。 欣瑜的马尾随清风的呼啸而拂动。 「噁心。」 欣瑜发出了冷森森的声音，放火逕自愣神之际，欣瑜已经转过身体面向他。 「真他妈噁心。」她的贝齿紧紧咬合，身体因为窜上的愤怒而微微颤悠，被封锁在心间的庭园中的野兽像是得到了释放。 放火愣在原地，一直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直到她慢慢逼近他时，那盛气凌人的气场，才让他感觉到了危机。退后一步、两步，一下子被欣瑜揪住衣领，放火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是在怕我吗？」她的表情看上去冷漠无情，声音已经不再扯上情感。 性情大变的欣瑜，放火一时间没法理解。他做错什么了吗？是碰到了她的逆鳞吗？但是……他根本没有头绪。 「呵，还会怕？明明被我伤害过了，还会装作和我毫无瓜葛的样子。」欣瑜嗤笑，「露出那种讨好般的笑容，看上去很温柔的样子，实际上你心里面在想着什么，难道没人会知道吗？」 在她眼里，温柔是谎言，只有残酷才是属于真实。温柔只会让人產生遐想，坠入充斥着欺骗的深渊，在里面成为了迷途之羊，被他人耻笑、玩弄在手中。她不需要他人施捨温柔，她不需要假惺惺的善良……这些全部全部，她都很反胃。 「不要以为把自己包装得好好的，就不会有破绽，少高兴得太早了！」欣瑜嘶吼着，「要是哪一天你乐极生悲，毁了你的网红之路，毁了你的前途，才来嚎啕大哭，已经太迟了！」 放火呆若木鸡地看着她吶喊，注意到了她的眼底闪烁着泪光。 「算了，跟你讲应该也是白讲的吧。」欣瑜放开了手，放火也脱离欣瑜的掌控，身子踉蹌了一下。放火想要说些什么，欣瑜却已经跑走了。 欣瑜跑的时候发觉眼泪已经流下，她胡乱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又继续跑。 噁心。 好噁心。 为什么他总是用这样的态度待人呢？ 欣瑜真的觉得很噁心。 对，当然也包括了现在的她自己。 #120—— 『不安的心情』 《摇曳之心》 #120—— 『不安的心情』 - 放火拖着已经有些累的身体在路上行走，看起来好像魂飞魄散一样失神。黑夜之中欣瑜那冰冷的声音，随着方兴未艾的冷风吹进放火的心间，不断徘徊在其中。放火攥紧身侧的拳头，看着家的门口，迟疑了一阵子才踏入。 尊的声音迎接了他：「回来了啊。」 放火恍若未闻，步伐缓慢地走入尊的房间。尊看见放火这副模样，联想到了方才欣瑜的面孔，赶紧跟了上去。 敞开房间的大门，已经熄灯的空间陷入一片黑暗，放火躺在床上，盖着棉被，黑色的背影映入尊的眼帘。 尊关上房门，躺在床上腾出来的地方。他怕这样直接开口放火又装睡不理她，便隔着裤子轻轻捏了一下其中一瓣翘起的臀丘。 「你干嘛啦。」放火感到不适，声音有些闷。 「你才是干嘛。」尊回应。 「没干嘛啊，我累了，想睡而已。」放火心想还是隐瞒比较好吧。 尊知道平时放火较热情洋溢，但每次遇上欣瑜时，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虽然欣瑜已经答应了自己不会再做令他感到反感的事情，尊还是放不下心来。她看起来就很怪异的样子，尤其是…… 唉。真的不懂她。 「欣瑜有没有伤害你？或者是讲一些很奇怪的话。」尊直接开口问道。 「没有啦。」放火没有如实回答。 如果把欣瑜说的那些话传达给尊的话，尊又会怎么想呢？他可能会和之前一样，说不需要在意那些舆论、不需要掩盖自己之类的话语吧。但温柔的他怎么会知道，太过不完美有时候也被视为一种罪行呢。 「你不会觉得她奇怪吗？」 「什么奇怪？」 「你应该知道……她喜欢我吧。」 「嗯，所以你要表达什么？」 「你不觉得她性格……很怪吗？」 放火噤声了半响，大概也会了意，因为她前后的改变的确是很大，而且也是突然的。先前的欣瑜因为尊而憎恶放火，但是在那次的生病过后，欣瑜忽然改变了对放火的态度，对他很友好。 「……嗯。」放火不知道该给出什么特别的评价，只是慵懒地点点头。 尊看着放火的后颈，思绪被笑着的欣瑜佔领，冷着声音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她这样做的原因，是你。」 放火顿了顿，皱了皱眉，心里想说尊是否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那个很客气地在笑的欣瑜，是不由衷的，尊或许早已看出来。但一开始他认为欣瑜即便表现得不自然，也并非是件坏事，至少这样可以减少对放火的伤害。 事到如今，尊的想法也改变了一些。 果然在他视线范围外，他还是会放不下来啊，儘管能够揣度欣瑜的冰山一角，也不代表面面皆到。人的心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读懂的呢？他不是神明、也没有可以进到别人脑袋里的特殊能力，他只是个平凡人。 尊伸手过去揽住了放火的身躯，头颅更加贴近。感受到施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放火无奈道：「怎么了？」 「我睡觉有抱着东西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尊不以为然地说。 「你去抱你的公仔就好了啊。」放火回应。 「我抱什么要你管？」尊反问回去。 就想抱你而已。 想知道这样抱着体温睡觉是什么感觉。 这些话藏在心里。尊的手臂微微收紧，尽身心品嚐这似乎无尽的夜晚带来的甜味。放火单薄的身体发抖着，一想到欣瑜，他不安的感觉还是很强烈。 是的，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成为全职youtuber，他正要朝他的梦想前进。好不容易现在有了成就，得到了粉丝的喜爱，李育群、那属于他自己本身，是否也能遭受同样的对待呢？ 唉。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讨厌。 「你真的觉得，我们会那么顺利吗……」抵不住胸口的鬱闷，放火低迷的声音幽幽传出。 尊闻言一愣：「放火……」 「怎么样都好，却还要把你扯进来，也蛮替你感到难过的。」放火有些难过地笑了几声。 尊抿着唇，看着眼前看起来正在自暴自弃的放火，心里有些不快。但他知道强硬的手段应该只会造成反效果，只好静静地让他枕在自己的怀里让他感到安心点。也许自己没有能力可以守候两人一辈子，但他希望至少现在可以快乐些。 #121—— 『合作』 《摇曳之心》 #121—— 『合作』 - 几天前，喜从天降，放火收到了一位台湾百万youtuber的合作邀约。在台湾，虽然这一年来各种创作者迅速崛起源并成长着，达到百万订阅的创作者寥寥可数。而这一位邀请放火的又是何方神圣呢？ 『小铭fromtaiwan』，频道的经营者为吴铭。频道的内容十分多元，包括试吃开箱、生活vlog、整人等等。几个月前便已经达到了100万订阅，那时候甚至还开直播倒数。这次小铭邀请放火来，是要拍摄一个主题叫做『相谈甚欢』的影片。 『相谈甚欢』系列，是受到许多观眾喜爱的谈话性节目。在这个系列中，小铭会在每一集请到各种各样的youtuber来到他的工作室里，坐在一张沙发上，主要是针对那位youtuber的噱头进行提问、揭露的动作。因为这个系列很常邀请到那些大牌知名的youtuber，因此每集都会有不少的点击率。 放火被邀请到参加这个系列的拍摄，对双方是有极大益处的。小铭的人气比放火高，不知道放火的粉丝看到了这部影片也会对他有了了解，让放火得以被推广宣传。而那些原本就是放火观眾的话，也会对这部影片產生兴趣，进而点进来看，吸引流量。 放火在阅读粉专的私讯时，看到吴铭本帐的留言时，心情激动万分，他一口就接下这项合作邀约，满心期待着这礼拜日的到来。 在烤肉盛会那晚过后，起床不久的放火才想起今天约定好和小铭合作拍影片的事情。他急得像是隻兔子一样跳起来，找了套好看点的衣服，看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便出发了。 用便利商店买来的饭糰果腹，放火搭上客运，坐在偏后方的位置。搭乘的人不多，他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放火戴着口罩，看向窗外的风景，太阳柔和的光线照进车内，描绘出他侧脸的轮廓。暖烘烘的温度，驱走了身上残留的寒意。在高速公路上驰骋的公车，与窗外的事物匆匆掠过。 来到了隧道，没有了阳光，光线暗了下来，放火的手机发出了讯息的通知声，他低头一看，是尊发来的。 『你去哪里了？』 对耶，忘了告诉尊自己要去板桥的事情了。他怕这样突然出门没有告知尊会不高兴，他小心翼翼地回应他。 『我今天要去板桥找小铭合作拍片，那个100万订阅的，对不起啊我忘记跟你讲了』 『喔，没关係啦，顶多回来你就会看到你的笔电在垃圾桶而已』 『对不起！！！！』 『我乱讲而已的，你有这么怕你d槽里面的a片会不见掉喔？』 『淦你真的很鸡掰』 『以后有出门跟我讲一声就好了，不要太晚回来』 最后一句不经意间透出了尊低调的温柔。他嘴上不饶人，却还是有柔软的一面的。能够这样和他聊天打趣的日子，还有多少，还是个未知数。 放火凝视和尊的对话纪录，就算被口罩遮住了半张脸，还是看得出来他盛开的微笑。他拿出放在口袋的耳机，连接手机了便塞入耳朵，聆听自己喜爱的歌曲。 一段时间过去了，也经过好几站，终于来到了板桥车站。 放火和几位乘客纷纷下车，公车上已经空无一人。走出车站，他根据小铭给他的地址，步行了一阵子之后就来到了他的工作室。站在门前摁住门铃，房内的人透过猫眼确认是放火无误后才开门让他进来。 「嗨，放火！」里面的那位男人对着站在门口的放火笑道。 放火用目光从他的发根到脚趾都扫了一遍，果然小铭和影片中一样，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枝绿叶，身材比例很不错，整个人看起来阳刚爽朗，难怪能够受到这么多女性观眾的爱戴。 「你好，打扰了。」面对一位前辈，放火的语气举止也变得儒雅。 「不会不会，快进来吧！」小铭笑着说。 小铭把放火招呼到了休息区的沙发上让他坐着，他走过去关好门之后，转过头问：「要喝什么？」 「不、不用也没关係啦。」放火客气地推辞。 「请你过来拍片，这点招待也是应该的。」小铭道，「普洱茶可以吗？」 「嗯。」放火不好再次拒绝，点头同意。 小铭到小厨房沏茶，沏茶期间放火以眼睛参观了这间工作室的装潢。工作室乾净又美观，沙发前的柜子上摆了一台液晶电视机还有单机，让人会有想住下来的慾望。连茶托将茶杯带了过来，放置在放火面前。放火道谢一声后，手捏着茶杯喝下。 小铭坐到放火旁边，「那我们先讨论一下吧。」转过头对着他说，「你知道整个流程是怎样的吧？就是……我会负责问你问题，你只需要回答就好了。」 「知道啊。」为了能够表现得好些，放火特意把整个系列刷了两次。 「我会从网络上收集比较多人对你这个人的问题，那些问题可能对你来说会有点敏感、或者是尷尬，所以就是……你能尽量应付就应付。」 「我会尽量的哈哈。」 「嗯，那就好，那等一下我就带你去那个房间开拍吧。」 「好的。」 很快地小铭就把放火带到了拍摄地点，放火的心情特别紧张。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场景。纯白色的墙壁、黑色的沙发、还有一模一样的壁画和小盆栽…… 「我已经事先放好了摄影机，如果你准备好的话就可以开始了。」犹如清风淡淡的微笑掠过小铭的唇角。 「我准备好了。」已经整理好头发的放火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确认器材没有异常后，影片就开始录製了。录影过程十分的顺利，只不过有一些问题让放火很想要尷尬一笑来带过，毕竟那牵涉一点个人隐私，但是为了给节目带来好一点的效果，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了。 「听说放火和一个叫做珍珠虾的ig网红交往是吗？」 「怎么可能啊？我都没有见过她现实中的样子欸……」 「那你们有没有发生所谓的，网恋？很多人都说你们的互动很曖昧。」 「我和珍珠虾真的没有关係啦！不要再说我和她交往了啦，我和她我真的没有关係。」 「欸对了，你现在不是和尊很要好吗？很多人都说，你们貌似有什么特殊关係。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有什么特殊关係吗？」 「我们、就只是室友兼合作关係而已，那些都是腐女乱想而已。拜託，我和尊真的没有你们所谓的特殊关係。」 #122—— 『起始』 《摇曳之心》 #122—— 『起始』 - 长达三十分鐘的拍摄告一段落。 「辛苦你了。」小铭和放火握了一下手。 「不会不会，你也辛苦了。」放火也低声下气地回答。 在拍摄的任务结束之后，两人坐在沙发，聊着两人共同的话题。那种感觉是和一般的朋友无法体会到的。 记忆中有一句话：创作是孤独的一件事。创作者们在自己的世界中独行踽踽、孤形单影，没有人能够分享他们的喜怒哀乐。但是现在看来实则不然，若是拥有共同话题的话，还是能够畅所欲言的。 在聊天聊到一半的时候，小铭突兀地说要给放火看个东西，好奇心油然而生的放火跟随小铭的脚步，来到了客厅一隅的签名板前。这片巨大的签名板掛在墙上，上面有许多和小明合作过的youtuber所签的签名，在这片签名海中，放火还瞟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那些是他平日就在关注的。 「那些同样参加『相谈甚欢』系列的人，全都在这里。」小铭拿出了一隻黑色麦克笔，递向放火，「你也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吧。」 放火呆愣了一下，才接过笔来，在签名板空白一处划下几笔，再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客厅被阳光溢满，将放火的微笑也同时照亮，他觉得能够和这些youtuber们站在同一条线上，是这生中其中一件值得光荣的事情。 放火觉得自己做很多事情，到头来都会自己都会感到失落。也是因为如此，他什么事情都会半途而废，还没真正嚐到成功就会放弃。做youtube对他来说，是不会让他失望的事情，纵然成为公眾人物，也有他的难堪之处，但他并没有后悔自己踏出这一步。 未来的他，或许会失去尊的陪伴，但他要走的路还是要走。 毕竟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真正投入这份工作了。 「小铭，你觉得……你对youtuber这个行业的看法是什么？」眼睛望着眼前的签名板，放火一脸正色地说，面部的肌肉变得有些紧绷。 「啊？」看到放火态度突然严肃，小铭的惊愕难以言表。 「抱歉，这个问题很为难你吗？」放火认为自己很突然地提出这个问题好像不妥。 「不会不会，只是……看到你突然正经的样子让我很吓到。」小铭略带笑容，「我看过你的一些影片，从你影片上来看，就是塑造成一种屁孩的感觉，没有想过你本人也会露出这么认真的神情。」 「也对欸。」 放火苦笑。他就是观眾眼中的大屁孩，就算小铭这么认为，也一点都不奇怪吧。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说这句话时，小铭的表情悄无声息地变化，「不过……我觉得这个问题坐着长谈，比较适合。」 放火凝视小铭的眼眸。他的眼眸彷彿隐藏了很多东西一般，让人想要去探测，在此时的小铭正缓缓向放火敞开了心门。放火发觉到了那躲在暗处的、心碎的眼神。 饭厅的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两人面对着正襟危坐，原先和乐的气氛已经有些变质。霍然回想起不堪的过去，小铭的心情沉淀了下来。 「身为学生的我，最近也对以后的事情也有了一些想法……」放火双手系紧，声音幽幽道，「我……决定高中毕业之后要当上全职youtuber，想要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追逐自己的梦想，虽然在你眼里看来我可能太过鲁莽，但是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小铭安静地看着。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全职youtuber，在我眼里，你是一位很成功的创作者，现在也有了一百多万订阅，很值得让我崇拜。」放火又继续说，「所以我想……问这种事问你应该是最适合的了。」 小铭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在我回答问题之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我分享我的经歷。」 「嗯，当然我很乐意。」能够听到大名人诉说自己的过往，放火也產生了好奇，是什么样的故事会让小铭的情绪看起来像是含有鑽心的疼痛呢？ 小铭露出了释怀的笑，看了一眼天花板摇曳的吊灯，橙色的光直照下来，温柔的光晕镶上了他的瞳孔。 「其实几年前，我还是一位在职场上上班的职员，和那些上班族一样，日復一日地过着平凡的生活，把一生中多数的时间都献给那个冷气超强的办公室。」 缓缓道来之际，那些往昔彷彿再次重演，出现在小铭的脑海中。 「有一次，我的同事一时兴起，把恶整我的影片上传到youtube，那个影片意外的回响蛮大的……不过你现在也看不到那部影片了啦。」 「那个流量的增加是出乎我们的预料之外的，不停地被点讚、分享，我就在想了，发布影片能够吸引这么多人看，如果我自己做的话是不是也能够创造出什么来呢？」 「那部影片是我正式踏入youtube圈的契机。在这之后我就会用下班后一点点的时间拍影片，再看网上的教学，了解所谓的『影片剪辑』，弄来剪辑软件，凭着自己的感觉剪出了粗糙的作品，我现在看回去我的旧影片我都觉得很尷尬。」 小铭停顿了一会，放火继续洗耳恭听。故事听上去并没有什么有爆点的地方，但还是吸引他继续跟着小铭的步伐漫步在充斥着回忆的小径。 「后来我慢慢累积一些名气，这时候开始有工商找我，我也不再单靠youtube广告收入来赚钱，正好这段期间，我要找一份新的工作，便把视线移向youtube这个平台。」 「这个时候，我便有了当全职youtuber的念头，我觉得当全职youtuber的话，会比当一般的上班族自由很多，时间蛮弹性的，比起被繁琐的工作弄成木头，一般人会比较嚮往这样的生活吧？」 放火连忙点头。由于今年youtube处于大爆发时期，越来越多人认识youtuber这个行业，因为这份工作听上去不仅有趣，而且自由性极高，想做就做，很轻松，所以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神往的工作。 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想像得到这份工作辛苦的地方呢？只有真正亲力亲为的人，才会懂得叫苦连天吧。 「不过，你也知道的，以现实层面来看，youtuber是一份比较有有风险的工作，它的收入并不稳定。」小铭说到这里，嘴上的笑容被心情的乌云掩盖，「有时候也很难接到业配，而且我的影片產量不高，youtube广告的收入也不是很可观，也大概只有一两百美金左右吧……一两百美金最多就只能顶着我的房租和伙食费，也没有剩下多馀的费用。」 随着小铭说话的语调，低头失意的神情，空气沉默不语。小铭一句句言语，把放火带进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处在那个世界中，諦听他曾经凄楚的背影发出的哀叹。 感觉到了川流不息的岁月。 #123—— 『背后』 《摇曳之心》 #123—— 『背后』 - 还以为会这样渐入佳境，却没有想到还是迎接来了不如意。 比如在后台看着数据一天比一天往下滑时，那种难受的心情。比如在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被捧红自己却滞留于原地时，那种不安的感觉。 还未成熟之时，小铭调皮爱玩，总会给父母找碴。直到身心随着时间的灌溉而茁壮，他回首过去，觉得自己亏欠父母太多，所以依然青涩的他做了一个决定。 有朝一日，他有能力了，就要搬出家里，彻彻底底地自力更生，不再依偎在父母温暖的怀中，受着他们的庇护。 年若方冠，领着毕业证书走出来，顺利地找到了一家公司正应徵工作。经过面试，成功进入公司工作，正式适应办公室的环境之后，他收好行李，在外面租了间房，享有安居乐业的生活。 直到youtube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个时候youtube还没有很红，总是一片风平浪静，要闯出一片天还有难度。小铭三天三夜都绞尽脑汁，也就写出了一个自己都不一定看顺眼的剧本。他终于明白了，顺利是不会一直持续的。 『啪！』 一把骇人的声音刺入小铭的耳膜，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地面上摔得粉碎的相机，手还停在半空中，没有跟着反应过来。 心脏以相机摔烂同样的速度荡入谷底。 那架相机价格昂贵，性能好，也很容易操作，当时好不容易下重手买下自己想要很久的相机，要拍出更好品质的作品给观眾。这场从天而降的意外，更是深深打击了本就愁云惨雾的小铭。 由于之前砸下重本买了那架相机，储蓄已经流失了一大半。修理也修不好，小铭只能抑制着泪水买下其他相机，想说日后再存一笔。 面对经济拮据的状况，小铭过着比以往还要寒磣的生活。饮食方面，常常就是白吐司再一杯开水，能吃上好一点的餐厅，在小铭眼中就是过于奢侈了。 久未晤面的父母联络他，询问他情况，他都笑笑地说自己在公司过得很好、吃得三餐温饱，对于现在另谋高就，成为youtuber而生活困难的事儿一字不提。小铭在离开前，就给自己一个目标，他想要做好工作、赚好钱，等到有成就了，回到老家好好照顾父母，使他们能够在接下来的岁月享福。 他不想要再麻烦他们，更别说是伸手拿一分钱来苟活。 生活得很辛苦的同时，他看回他之前公司的同事们，他们个个都生活得比他好。有几个瞬间，小铭想要放弃youtube频道，回到公司去，和以前一样上班。但是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觉得他回去的话，说不定会后悔。 他想要找到自己想做的事。 现在尽可能做的，就是要靠其他的收入来维持生活。小铭的朋友也帮他在网上找过好几个网络工作，他看了工作内容，觉得不难，就很坚决地点点头。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 他一边做youtube，一边做网络上的工作赚些小费，即便很辛苦，他依旧没有留下一点埋怨，只是默默地耕耘生活的一分一毫。收入多了一些，小铭艰难的生活有了一点好转，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逃过贫困。 但祸不单行。 有一次小铭在网上看到有人发帖应聘打字员，一份一万字的单子可以赚一千元台币。那篇贴文深深吸引住了他。小铭之前在公司工作，现在也在做youtube，对自己打字的速度十分有自信，这样子一天接好几个单，不需要多少时间，又能赚到不少钱，很划算。 他不假思索地私讯了那个发帖者，急切地询问加入打字员的方法，那个人一听，心头热了起来，霹靂啪啦地和小铭讲解了他们的公司、以及打字员更详细的操作方法之类的。不过比较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在加入之前，会员必须缴交40000台币左右的押金，加入后一个月，押金便予以全额退还。 这听上去并不完全靠谱，只是满脑子都在想着要赚钱的小铭已经不在意这些，他只希望能尽快摆脱穷苦的命运。 利用手机的app转帐过去，他满心期待地等待那个人的回覆，可是原本秒回覆的他，却在这个时候不会讯息了。小铭相信他会回应，就这样等了好几天，他仍不见踪影。他这时候才开始害怕、担心说自己是不是被诈骗了。 不幸的是他已经交出了那个人想要的东西，而自己什么也没得到，就这样让他笑嘻嘻地领钱回去了。 他无助地看着自己的户头只剩下一万块，那种心情悲痛到无法用言语说出口，甚至是把喉咙扯破的声嘶力竭都传达不到。 让人看不见眼前的黑色包覆着他瘦弱的身体。他头一次流下了眼泪。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这一年是他一生中过得最不顺利的一年，圣诞节那天有之前的同事邀请他一起去高档餐厅聚会，但他拒绝了，因为他没有多馀的开销来享受人生。他仅是坐在摄影机面前，根据拟好的脚本滔滔不绝，这是他能够做的事。 #124—— 『创作者』 《摇曳之心》 #124—— 『创作者』 - 好在他的命运没有对待他过于苛刻，在几个月之后，他的一部挑战性题材的影片让他在一夜之间爆红，又被一些网上媒体分享。短短一天，便增加了几千的订阅，对于一个小频道来说，那是一个让他到现在都难以忘记的数字。 回忆精灵停止了施加在放火身上的魔法，他走出回忆长廊，回过神时已经回到了现在。 「以现在的我看来，或许很顺利，但是我也是有熬过那种日子的。」花了很多力气将冗长的故事说完，小铭发出了一声叹息。 「真没想到……」眼前一身乾净俐落的男子，完全看不出是个曾经遭徒无妄之灾的人，能够拥有这种坚韧不拔的精神，放火对小铭更加崇拜了。 「不过放火啊，我告诉你这个故事，不是为了要让你可怜我之类的。」小铭垂下眼帘，「而是我希望，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相信未来，相信奇蹟，我相信你有付出的话，一定会得到回馈，即使等不到也无所谓，有可能只是那份回报来迟了……总之，不要轻易放弃youtube，保持乐观的态度，就算没有成就，至少那也是你想做的不是吗？」 他激励人心的话语灌入放火的心腔，放火轻笑起来：「你说得好有正能量。」 小铭畅怀大笑：「反正我觉得，这世上只有想不通的人，没有走不通的路。」 「嗯……说得也是。」前辈说的话都感觉很有深度，放火想了一下就点头。 小铭思绪放松之馀，不忘看了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到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下午没吃饭的他肚子饿了，他勾着一侧嘴角，看着眼前的放火：「欸放火，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了，我带你去吃一家很好吃的餐馆吧，我可以请客。」 「欸？还要你请客吗？这怎么好意思……」 「不用客气啦！」 没过多久放火就被小铭带进他的车内，他坐在副驾驶座上，视线投在一旁笑容满面的小铭。小铭看起来心情很好，一边啟动引擎一边吹哨，在走之前还不忘系上安全带。驶出车子，小铭转开电台，震耳欲聋的金属乐毫无预警闯入安静的车内，声响弄得让人头疼，坐在旁边的放火也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小铭朝放火乾笑一下，又把它关掉了。 一路上驱车而行经过了街道，没有开话题显得车里面的空气有些安静。有时候滑手机的放火会抬起下巴，瞥小铭一眼，驾驶中的小铭神情很认真，和影片中喋喋不休的样子截然不同，据方才谈事情时的姿态，他平常大概也不是爱搞笑耍宝的人吧。 天边溢满漂亮的晚霞。 车子停在一家义式餐厅前的停车位，放火随着小铭走入门口。店内採用了具有浓厚义式气味的装潢，光均匀地映照在灯罩上，红砖墙和掛上的许多壁画都让风格鲜明不少。菜单上的菜式不计其数，价格也不便宜。 「我觉得这里的义大利麵很好吃，还有那个奶油巧达汤……」小铭看着菜单，「披萨的话，我比较喜欢夏威夷鸡肉。」 「那我奶油白酱义大利麵就好了。」放火可不好意思点这么多让小铭破费。 原本埋在菜单的头微微抬起，小铭牢牢地盯着放火。在服务员上前点菜的时候，小铭偷偷帮放火加点炸薯条和奶茶。 「其实你本人看起来比影片中的还要好看。」 十分突然的一句话让放火有点吓到。 「会吗？谢谢……」除了感谢之外，他也不知道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嗯，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小铭搅拌着刚端来的咖啡，笑容倒是不带一点諂媚之意，他后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换了比较不轻松的语调，「不过……你这样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人，更是应该注意一下呢。」 「嗯？」放火眼神木然地看着小铭。 炸薯条再端上了桌，小铭含笑看着服务员以示谢意，才回到话题的轨道。 「嗯……怎么说，就是我们这种所谓的网红的私生活很容易曝光，被群眾指指点点，有些人尽可能把自己的形象做到最好，那些有意人士就会更想要挖掘你的瑕疵，从而创造出更加耸动的话题。」 「就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本来就恶名昭彰的犯罪者杀了人，还有一个平时很安静的文弱书生杀了人，哪个对你来说比较有衝击性？」小铭轻闔上眼，嘴上仍在微笑，「一般人都是觉得后者吧，因为文静和残忍的杀戮是有衝突的，他们是对立的。」 就算一个人本性并不兇恶，但一旦看起来其貌不扬，也会被误认为是坏人。 所谓的『坏人』长相，又是如何的呢？ 无情的眼神？伤疤？吞云吐雾？ 「放火你目前也没有在网上留下不好的痕跡，所以我才说，你日后要越来越小心。」原本的笑容忽地收起，凛若冰霜的目光与放火对峙，「那种緋闻传开来的时候，需要承受的伤害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放火沉默了。 小铭的眼中闪过悲伤。 小铭说的这些也不是空谈，他确实经歷过。 几个月前，小铭因为和一个有伴侣的女网红表现得很亲密，被网民怀疑是否有不正当关係。后来流言传到了媒体身上，狗仔偷偷跟踪他们，拍了照片，再对照片动用一些小手段让正常的画面看起来煞有其事。照片流露出来，瞬间在网络世界刮起一阵旋风似的，不停地被转发，越来越多人知道这件事。听说还有不少的女粉丝为此转为黑粉，不断在网上挞伐、攻击。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新上传的youtube影片得到了压倒性的负评，上千则的私讯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粉专，而且有大部分都是攻击性的话语。 小铭每次一点到那些负面言论，心脏就会被捅一刀，他咬紧牙根，决定关掉那些留言，任由通知声不断地响着。 那位女网红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同样被网民谩骂很多难听的话，而因为这起风波，她和她的男友关係分裂。当然，为了要避嫌，小铭和那位女网红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面了。 明明只是好朋友而已。 这起事件过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平息，但即便如此小铭已经回不到之前的样子了。至今对于小铭的评价，在网上还是不太好。 没办法完全抹灭的。 错了就是错了，没办法完全抹灭的。 就算自己删除歷史删除得彻底了，也不能担保没有人可以揭穿。 这就是可怕之处吧。 放火并不是不能瞭解小铭的心情，毕竟他也是个算有知名度的人，哪怕是被挑出一点错误，也会对自己有一定的影响。 所以……所以…… ……该怎么办才好？ 他能够真正地获得安寧吗？ 在听到这些话之后，他更加地害怕了。 他或许很软弱吧。 明明心里明白这不是错的，但是…… 不行，他不能这么做。 这不是大家都能接受的事情。 小铭看着沉吟的放火，将炸薯条和新来的奶茶推到他面前。鼻尖闻到了薯条的香气，他被打断了思绪。 「这不是你的吗？」 「给你的，这叫service。」 「这、这怎么好……」 「好啦不要客气吃就对了，我都点了。」 放火不好意思地收下了小铭的招待。小铭的手支着脸颊，微笑再次蔓延在刚毅的脸上。 「谢谢你今天陪我聊这些，我很开心……我很少能够找到人聊这类话题。」 光晕涂抹在他的脸上，在眼球中反射出亮光。放火微笑回应。 #125—— 『犯错』 《摇曳之心》 #125—— 『犯错』 - 三月，温度正要回升的季节。 放火在课堂上被拉入了梦境的深渊，在老师的叨叨之下睡得很舒服。直到下课尊过来找放火时，放火才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 「欸，要不要一起去福利社？我渴了，陪我去买水。」 朦胧中放火张开眼睛，眼前尊半模糊的脸呈现在他的眼底。他原本要开口，突然觉得身体某一部分肿胀得有些不对劲，沉思了短短几秒鐘才意识到了是生理在作祟。他现在很想去洗手间，但是这样子挺着出去被看到又很尷尬……因为他也是个风云人物，要是给其他人看到，有很大的机率会被说间话。 许多人对于这方面都有所误解，甚至把其自然现象污名化。 「我现在……不太方便。」顾忌到旁人的眼光，他选择先掩藏起来让它自己消退。 「身体不舒服？」尊看着放火表现出有点不适的模样，想要关心一下。 「也不是啦……我……算了懒得跟你解释。」就算尊也是男生，他还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要是直接开口说他有生理反应，不知道会不会被他笑。 「不去保健室吗？」 「不用。」 即使放火已经努力掩饰，尊孤傲的眼眸仍紧紧抓住放火不放，从上由下观察他哪里有异样，意外发现到了他腹下有东西鼓起。身为男人的他也理解了是什么，只是一脸平静地坐在了他前面腾出的位置。 「这样顶着不难受？」他看着表情略显不安的放火平淡直叙。 放火假装无动于衷地趴着，但是内心早已被他的知情而撼动，他以为自己没有显出半点罅隙，不会被发现。尊看了一眼身上的外套，灵机一动，拉住放火的手试图将他拉离他的座位。 「欸你干嘛啊！」 「拿着。」 他麻利地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了神情有点不耐烦的放火。放火傻傻地直盯着他的外套。见他没有动作，尊走上前帮他把外套缠绕在腰间。腰间的外套像是块兜挡布似的，正好遮挡住了放火裤襠令人尷尬的形状。 「去洗手间吧，然后……」尊乾咳了几下，脸上泛起一点不必要的羞涩，「你……需要我帮忙？」 虽然是用咕噥的，但放火还是听懂尊在暗示着什么。他知道对方是有意要这么讲的，便装作淡定地回应：「这种现象，又不是只有攸关到那方面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吧，而且重点是这是我的事，你管这么多干嘛？」 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微妙。 腹下的肿胀感仍在持续，他看了一下四周，再从尊身边绕过快步离出教室，尊顿了一下之后，便跟上了他的脚步。 放火大步流星地走过走廊，视线不想停留在任何人身上一秒鐘，心中的焦灼愈发强烈，围在腰部的外套随着放火的步伐在空气中微微晃动。他不应该以一时的贪念，来决定是否要和他在一起。 几天前，父亲来电。 「嗯，我现在过得很好，生活费很够啦。」放火咧嘴笑着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一副高枕无忧的模样。 过年后回到这里，已经过了两三个礼拜，这是在回家之后父子第一次的对话。虽然两人的气氛偶尔会有点乾，但是用手机的话也还是能够这样子愉快的聊天。 放火的父亲有空间时会去关注网络上的放火，他的影片自然也看得不少。看着自己的儿子出现在影片中，有时候还会被朋友调侃有这么才华横溢的儿子的感觉真的很奇妙。之前的诺言已经兑现，现在放火能够专注地经营youtube频道，身为父亲的他，只能在背后默默支持。 「你以后的女朋友应该也会很幸福吧。」 愉快的气息之间，忽然传来父亲这一句话，放火的笑声戛然而止。 「能过得幸福，那就好了。」平时常常肃容迎人的父亲，在这时候弯起了唇角，「这也是我和你妈妈都期望的。」 身为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能够融入这个世界，幸福地生活着的话，那一定是最值得骄傲以及欣慰的事情了吧。有时候难免会想像到未来的孙子躺在自己怀中呼吸的模样，迷迷糊糊的惹人怜爱。摩挲那白白净净的脸颊，孩子又无邪地笑了起来。 母亲离开之前，两人都将放火视为宝贝，离开之后，虽然他因为常常出差而很少看到放火，却还是爱着他。 「育群，能看到你改变这么多，老实说……我很高兴。」 「爸……」 「虽然我不是很懂youtuber是什么，但是能看到你做得这么好，也是一件好事……」 「我……」 「相信在别的地方的妈妈看到你，也会感到很荣幸。」 「……对不……」 「要是你以后找对象的话，找个支持你兴趣的女孩吧。那……继续加油吧，你应该在忙着你youtube的工作吧？」 「……嗯。」 父亲讲了几句之后就掛掉了。在听到他那充满期待的语气时，如柠檬酸酸涩涩的气味大量涌上放火的心头。愧疚感向心湖漫溯，延伸到横无际涯。酸涩化作斑驳的眼泪，在他湿润的眼眶间徘徊。 对不起。 他或许无法满足父亲口中所言，他们那所谓的期望。 要是父亲得知了事实，他是不是又要再让父亲失望一次？枉费从小到大，他对自己的爱从来没有改变过。 真的很对不起。 潮湿的空气充斥着洗手间，放火正要跨入其中一间，尊在身后及时喊住了他。 「放火。」 放火睥睨了他一眼：「干嘛跟过来，你是有看人家尿尿的怪癖吗？」 「谁稀罕看你尿尿啊。」尊叹了一口气。 「那你就不要跟着我。」放火握紧拳头，话中透出冷漠，「不然我会觉得很烦。」 尊愣了一下，见到放火快关上门了，他捉住他的手臂。放火没有回头看他。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炽热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放火，彷彿快燃烧出火焰，他知道放火平时不会这样对他，所以放火有异样的话，说不定和自己有什么关係。 无奈的心情在底下匍匐扭动，放火长叹一声。 「你的确做错了，甚至说是大错特错。」波澜不惊的音调传入尊的耳中。 尊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还未来得及反应放火又继续开口。 「不过，不止是你。」放火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那一句是呢喃着说的，「就连我也是。」 尊的手渐渐松开，放火很快地便锁上了门。 #126—— 『冷』 《摇曳之心》 #126—— 『冷』 - 那天之后两人陷入了冷战。尊试着要接近放火，但是放火每次和他对上视线就会立马避开。那张能够对着别人咧着笑的嘴，面向尊时却仅是犹如不苟言笑的警官一样拘谨。不知所措的他，眼睁睁地观望一天天恶化的关係，开始担心哪一天会不会就这样失去他。 『你的确做错了，甚至说是大错特错。』 『不过，不止是你。就连我也是。』 他的双眼迸射出的晦暗不会说谎。 晦涩的话语让他更是品嚐到了浓浓的苦味。 「你在干嘛？」 尊看着眼前弯着腰收拾包包的放火，紧握着掌心中的手机。 放火闻声，先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之后才转回头：「这个週末我回去我家那里。」 他明白他不能这么轻易地逃逸出他错误的坑洞，这样子僵持也弥补不了。这么短时间的回避，也仅仅只是杯水车薪。 但是要他坦然面对这段爱情，放火办不到。 「顺便去见见你家人，可以吧。」 「……哦。」 当作仅是和普通朋友的家里人见面而已，又不是只有那方面的意思而已，是在多虑什么呢。 于是乎，放火就把尊带出来了。 回到新竹需要一段车程，他们搭上了火车。 在路轨旁高出的月台上，有的人刚迈步踏出车厢，有的人站着等待。青天白日，云卷云舒，放火的鸭嘴帽下，这广大的地方彷彿有感觉一些人在看他，不过那种感觉很快地又转瞬即逝。 上次小铭的影片发佈了出来，果然因为放火的名望成长处于鼎盛时期，那部影片所带来的回响极好，才过了短短几天就有一百万的瀏览量了。当然这也帮助放火吸引不少对方的观眾在自己的频道上，订阅数也如预期在成长。同时，走在路上被认出来的机率也大了些，而且那些新观眾通常都会伴随着『跟小铭合作的』、『跟小铭一样帅』、『下次还有合作吗？』诸如攸关小铭的话。 尊说要去便利商店买点东西，他决定在时间到前到附近瞎逛。但是说实在的这里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所以他也只是徘徊了一下。 游荡了一会儿，放火的馀光好像瞥到了什么，转目而去，瞅见不远处被掩埋在阴影下的凳子，坐着一个人。那人背部佝僂，看起来颓靡不振，放火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却觉得那个身影格外熟悉。 他微微怔了一下，水润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未几，他正要走上前确认，却被后面的声音震住。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放火刚回头，看到尊提着塑料袋，脸上就连一缕微不可查的波澜都没有，「你在这里干嘛？」 「没事，我们走吧。」放火晃了下头，跟着尊离开之前，忍不住再望那个人一眼，那个人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那位坐在凳子上的人了无生气地倚着凳子，视线低得只看得见路人的脚。他的眼光涣散，头发凌乱而油腻。 火车发动了。除了特别腾空出来的博爱座，车上已经坐满了人。他们背对着站在车厢中，背包紧贴在一起，谁也没有看谁。 放火凝望火车外的风景神游天外，时而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一下观眾的回馈，展露被口罩掩盖的微笑。 「放火。」 「嗯？」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是公车那时候吗？」 「嗯。」 点触到了记忆，时间如同倒回是日。 外表带点稚气的黑发少年。 目光冷淡犀利的冷酷少年。 现今的他们，又成长了些。 至少两人不再是默默无名，他们已经脱颖而出，成为了受欢迎的youtuber。 尊淡淡地斜视放火的浓眉大眼。放火的脸与几年前的模样重叠在一起，现在确实是有添上了几分阳刚之气，虽然说个子还是没长。他又继续盯着他垂直在大腿处的手掌，自己的手欲上前伸去，放火却似乎没看见也能感觉得到，下意识地缩回了手臂。 「放火……」 「……很多人在看。」 尊收回了手，眼中的失落却难以隐藏。他果然太急于表达了吧，放火才会这么不喜欢。 这趟车程一小时左右，两人却觉得像是越过了整整一个世纪。时间流动得奇慢无比，简直就比将影片的片段用0.01趴的速度来播放还要慢。 #127—— 『道歉』 《摇曳之心》 #127—— 『道歉』 - 尊和放火来到了新竹。刚要踏入宅中，一隻白毛狗窜了出来跑到放火面前，它两边毛茸茸的耳朵是黑色的，身上也有几块黑斑，阳光将它湿润的狗鼻映得发亮。放火一见到脚下的狗儿双眼犹如珍珠一样光滑、圆润地闪烁，迫不及待地蹲下身子抚弄它的毛发。尊立在一旁，只见放火脸上凝结的冰冷已经逐渐融化，红晕的萤光凝聚匯笼在他白皙的脸颊上，那柔和的眼神、温暖的神色，对于尊来说，像一个项鍊上透亮的稀有宝石般珍贵。 「你家的狗吗？」 白毛狗儿用粉嫩的舌头舔舐着放火的手，放火道：「嗯，他叫captian。」 知道狗会对于陌生人不善，尊没有胆敢去触碰它，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放火宠溺地玩着他家的狗。其后才跟着放火步入家门。 切肤的恐惧感让放火迟迟不敢面对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影子。放火躲在门后，旁边的尊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却也没有出声。 放火咬了咬牙，心里告诉自己不要顾虑太多，深呼吸一口气，再背着背包走出去，尊则是闷声不响地尾随着他。一步一步地走着，也顺势左右顾盼。有些狭小的客厅旁是上下楼的阶梯，左手边的沙发后面有着别緻的烟囱，而烟囱一旁的大鱼缸，有一隻龙鱼披着鳞甲，在水中悠悠游动。 「爸。」 专心看着报纸的父亲被这出乎意料的叫唤吓得半响才回神，尊忍不住将目光投过去。他戴着黑框眼镜，有着放火的几分神韵，黑胡茬子扎在他口角两边——这张脸对于尊来说很熟悉，他有看过放火一两年前晒出来的旅游照，他有和他的父亲合照过。两父子长相都很不错，看来都是优良基因。 「他就是和你同居的尊吧？」父亲放下报纸。 「嗯。」放火微微一笑，「朋友。」 尊望了放火一眼，见他的眼神那么果断，又将原本要说的吞回去，但是心中彷彿有什么正摇摇欲坠。 「你好伯父，我就是放火的……室友，然后……我也是youtuber。」 「我知道，我有看儿子的影片，你有出现在里面。」 「喔……」原来他父亲也有关注放火的youtube，尊不知怎么作回应。 后来尊和放火坐在了沙发上，放火只是呆呆地坐着没有开啟话题，场面一度迎来了寧静。面对神色自带凌厉的父亲，放火如坐针毡，平放在大腿上的拳头不禁握紧。 自小由爷爷奶奶一手抚大，父亲时常到外出差，很少回家，他一向来都不太擅长和父亲沟通。他也知道他的父亲没那么凛冽，却在面对的时候忍不住会颤抖。 「你……最近还能应付作业吗？」最后是父亲先打破了这面冰墙。 「嗯，还可以。」虽然有时候会为了影片而秉烛达旦，结果隔天在课堂上伏案而卧的情况，但是他能力也没有不好到哪里去。 「那、那就好。」父亲停顿了一会，把视线转向尊，「你是自然组的吧？」 「嗯、嗯。」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尊慌了一秒鐘才回答。 「你们关係很好吧？」 「嗯，还不错啦！住在一起，方便讨论工作还有学校的事情。」 接下来父亲都盘问着有关于放火和尊的事情，放火一一具答之，尊没有想要插嘴的意思，只是待在一旁，目光聚焦在面带微笑的他，心神有些恍惚。但没过多久又别过头去，觉得这样一直看着对方会很不自在。 「你就让他睡你房间吧，反正你们平时也睡在一起。」 「……好。」 放火看向尊，面带淡色：「先去放你东西吧。」 尊点点头，不带发言地跟着放火走到了他的房间，一来到放火的房间，尊就被平摆在一边柜子上的羊娃娃吸引。他看了一下其他地方，衣柜上掛着一件他的衣服。房间不大，也就几坪，并没有太多多馀的空间。 放火帮尊把背包放到他的书桌旁，放好了东西之后却也没有跟尊说话，只是拉开了窗，手倚着窗台，看着远方的风景凝思。看着看着，腰处却忽地传来了一股轻柔的力道，淡淡的气息混入阳光的和煦。 「对不起。」尊将脸蹭进放火的后背，低音直达放火的体内，「我……对不起，之前没找到时间跟你道歉。」 他很少跟别人说对不起。 他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这种事情，那些奇奇怪怪的漫画小说看多了，也还是不懂。 那些少女漫画里面都是怎么上演来着？男女相爱了，然后遇上曲折，其中一方向对方劈里啪啦一段，女方大哭，男方深深拥抱着她，呵护她。圆满结束。 但是那是少女漫画，都是用笔墨描绘的，现实的话，不都是用血泪描绘的吗？ 放火腿处传来了僵意，脸上略露异色。 「如果你道歉的话，我是不是更应该要跟你道歉？」放火哀叹一声，「毕竟，做决定的，是我。」 尊不语，维持环抱的动作，抱着的手却微微发抖。几秒鐘后，他却性情大变似的，将放火拉到了床上。放火被尊禁錮在他的身下，瞿然注视他的冷冽。 「那你道歉啊。」尊冷冷地笑了。 放火愣住：「我……」 「不是要道歉吗？你都觉得你做错事情了，那就道歉啊，反正你就这么抗拒，那就跟我道歉啊。」尊的脸逼近放火，身上散发着逼人的气息，但表面那么强势，摇摇欲坠的心却坠入了水中，慢慢地沉入。 放火咬住下唇，如油墨一般的黑暗袭入放火的眼眸，尊眼中的那抹艷丽却始终无法和他的黑暗融合。 「我们，没办法的。」放火低着头，「对不起，是我当时衝动了，但是我现在想说，我们不可能永远走在一起的。」 够了。够了。这种东西，对于走在青春末路的他，真的是够了。 尊快要疯了，面对放火的对于这份感情的灰冷，内心的野兽想要他直接歇斯底里地大喊。明明、明明在那一刻，在他蔫蔫不振之时，沉重的眼皮之下，听见了他这么一句『我还没打算走』。还有在那场雨中，就算雨滴掷地有声，敲得清脆，放火那上扬的嘴角他没有忘记。然而、然而，放火只是在别人面前这样澄清和自己没有关係，他感觉像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罢了。 难道一切是他太过任性了吗？难道一切是他太过焦灼了吗？是这样的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 「想也知道，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 「所以呢？你又在意什么？」 「不用明知故问，尊，你心里也很清楚的吧？还用得着我来跟你说吗？」 荒芜的风透过未合上的窗吹了进来，拂动房间里的一切，包围着这一句句忧伤的话语。 尊心疼不已，却只是缄默，他与放火对视着，放火的表情袒露出了忧惧。随后，尊沉鬱下来，放开了放火，静默地带着自己的外套离开房间。 #128—— 『等待』 《摇曳之心》 #128—— 『等待』 - 云痕重重，生态池的水面倒映着欣瑜的脸庞，这些日子来惶惶不可终日，也许要在这一天迎来了终结。 她下了决心，要再次向他表白。 她对自己有信心。 因为这些天来，放火和尊不再走那么近了，身为旁观者的她也感受到他们不再那么亲密。 在那一天尊走出家门之后，到了晚上都还没有回家，放火这时候才懂得惊慌，电话打了好几通都没有回话，他问了好几个住他家附近的朋友有没有看到尊的出现，问了几轮才有个朋友发现有粉丝在附近和他合照，放上社交软件。他看了眼照片里的背景，认出了地点之后二话不说就衝出了家门，连个外套都来不及捻出去。 冷风穿堂而过，放火在那些熟悉的街上跑着，跑了一会来到了照片里显示的店面，扫了一下店里的人潮，无果，有可能是方才离开了，扭过头决定到附近找。 再寻找一会儿，果然在没走几步的便利商店找到了尊。尊手里拿着七七某巧克力棒，悠哉地走出来，刚抬起头来看到放火，眼里闪过惊讶和欣喜。 「肥宅，你跑什么跑啊？」放火边喘气边对着尊说。 尊没有理放火，打量了一下放火身上的衣着——身上没有穿着早上的那件牛仔外套，现在晚上寒风交加，却没有穿过来，是不怕冷死吗？ 「电话……也不接，你想怎么样……」放火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尊，一时语塞了，「你……」 他以为尊又要吐槽他之前讲的话之类的，但没有想到的是，尊一句也不说地脱下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原本被冷风刮得有些冰的皮肤被覆盖上了一层馀温，放火被简单的举动弄得心神恍惚，灵魂满怀欢愉。 「蠢。」听起来像是在骂人，但是脸上只是有似笑非笑的表情。 放火原本因为尊这样子突然失踪而有些生气，这下子怒火全被扑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涌上的愧疚感：「我刚刚说话有点过头了，对不起啊。」 「嗯。」尊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声后，就越过他的肩走了回去，放火没敢多言，就只是走在他的旁边。 在那之后，虽然插入两人关係的冰刃已经被拔出，但是插下后的洞口依然留在那儿，没有东西可以缝补。虽然他们还是会打交道，但是每次打交道的时间都不长。 如果说不介意放火的那段话，一定是骗人的。 欣瑜最近蓄势待发，盯足了他们两人，在告白的前一天晚上，她通宵做了巧克力蛋糕给他。 三月十四日，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把蛋糕精心包装起来，待到明早，再携着它，开开心心地走出家门，在到达学校之前，她已经想出了那些送蛋糕给尊时的情景。不同的场景，展露出了喜与悲，最终结果不管是怎样，她都得承担。 她已经不会再小心眼、不会再去随便干涉人了，她只是在做着她想要做的事——送蛋糕给心悦的人。 课堂上欣瑜写了张纸条，让人把它传到尊的位置，尊看了一下，也只是面不改色地收到抽屉。 『肥宅，庭院等你(′,,?w?,,)?』 上午的课真令人呵欠连天。早已百无聊赖的欣瑜一到了下课时间就，很快地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得到了释放。 她心里已经有了那些台词，这些台词她从昨天就念念不忘。 她来到了那寧静的庭院中，庭院已经恢復了威蕤，春天的顏色已经逐渐明朗，只不过那个人影还没有出现。欣瑜知道自己性急，对着空气笑笑，带着喜悦坐在石凳上，望穿秋水般地等待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飞逝，搭配上她始终如一的笑容，犹如一瓶强烈酸劲的酒，举杯饮尽，带来的是浓浓的酸涩和忧伤。 #129—— 『表白』 《摇曳之心》 #129—— 『表白』 - 一段时间过去了，欣瑜的笑容也随之慢慢收回，取而代之的是难语于他人的忡忡。 持着袋子的手已经无法遮掩地在发抖，她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破灭的美梦似乎也显得没有那么意外。 双眼不住潮湿。 她抹了抹憋出的泪，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没事的，她要表现得坚强一点。牙牙学语的年纪，别人享受着无忧，她被禁錮在家里，接受不同的教育，与一般家孩子的能力相比，遥遥领先。国中的时候，被她们当成了哂笑和消遣的对象。再后来认真投入一段感情时，自己的压抑造成了对方的漠视以及离开。离开之后的自己，蜕变成了另一个个体，变成了高中时期的欣瑜。 这一路都熬过来了，现在也不过是起初抱着过高的期望，这一丁点痛苦根本不足掛齿。 那么，这是在哭什么呢？ 过了好久，上课时间都快到了，那个人影果然还没有出现。欣瑜也不傻愣在那里了，心灰灰的准备离开，但没想到的是，才刚踏出几步，她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淡然看她的尊。 尊的冷漠之色还是没有变。她察觉尊身后几步的距离也有个人，仔细一瞧，是神色有些不安定的放火。 「你就一直在这里等我？」冷冷的声音从尊的口中传来。 「……嗯。」欣瑜换了一副面孔，笑瞇瞇地迎着尊，这下是峰回路转了吗？ 「你何必，做到这种地步呢？」尊冷寒着脸说道。 尊心悦放火，欣瑜也是知晓，可是既然这样，欣瑜不就应该心里有数吗？这样子全力以赴，难道自己就一定会被撼动吗？ 欣瑜轻笑了一下，冉冉上前，伸出手中的礼物，缓缓吐出：「因为，我喜欢你啊。」 后方的放火抿了一下唇，此刻他想要离开现场，却在转头之际，被尊揪住了衣摆。他佇立不语，眼神的光芒消去。窒息的感觉，且把他苟延残喘的情感吞噬殆尽。 「所以呢？」尊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蛋糕，便没有兴致地别开。 「至少，嚐一下吧，好歹也是我昨天煞费苦心做出来给你的。」欣瑜没有被他的冰冷击退，反而再靠近一步。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意思吗？为什么还要一而再三地过来纠缠？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尊冷冷看着她，稍微后退了一下，与欣瑜保持距离。他稳如泰山，丝毫不被欣瑜影响到。欣瑜看着不发一言的尊，说话变得磕磕巴巴的了，双方都僵持着谁也不让谁。在一旁的放火看不下去，弄开尊的手，上前来援救这尷尬死的气氛。 放火接过了欣瑜手上的小包装，「你这个蛋糕，看起来很不错啊，尊一定会很喜欢的。」说完还用手肘轻碰一下尊，「对吧？」 尊心里咯噔一下，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放火，放火的温柔唤起了尊心中的一股无名火。他微拧眉，怒色隐现。欣瑜看着手中的蛋糕被放火拿走了，朝他露出看似善意的微笑。 「谢谢你，但是好人也不用做到底，反正我是不欣赏你的表演，是吧？育群哥。」 话语的箭矢插入放火的方寸之地，欣瑜的笑容在放火的眼眸里逐渐扭曲起来，彷彿是那个早已被封锁起来的，那个飞扬跋扈、傲骨嶙嶙的灵魂已经回归。他慢慢张大眼睛，想说的、不想说的都泅泳在久闭的内心。 尊瞟了放火一个瞬间，再回头，微微的怒色没有散去。 「话讲完了吗？讲完了我就走了，我没时间陪你耗。」 再低沉地说完这句话后，他悄然离去，在场馀下两人。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放火愀然，垂着的手正细微地发抖。 「还是那死样子。」欣瑜冷笑了起来，身上的气场突然变得冷冽，这时候的欣瑜，和上一次烤肉盛会之后的样子很像。 「欣瑜……我又得罪到你哪里了？」放火幽幽地说道。 印象中放火也没有得罪过她，前一阵子的时候，他们甚至还能够一起出去玩、一起聊天、一起逛街。他们明明可以相处得这么愉快，可是……情况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扭转。放火之前能那样接近她，就以为她不在意自己和尊多近了。 「收回你拙劣的表演吧。」欣瑜冷冰冰的目光投放在放火的愴悢，「打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存在出现，因为你已经妨碍了我。」 「是不是只要我离开尊，你就不会讨厌我了？」 「呵呵，离开他了又能怎么样？事实就会改变吗？你知道，有些事情，是没办法解决的。」 尊喜欢你的事实，没办法解决。 他是有多么坚定，欣瑜已经感受到了不少。 「我……」 「就这样吧，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们了，反正，我已经装不下去了。」 尔后欣瑜转身快步离开了，她和上次的时候一样，又再忍不住流下眼泪。她愴然泪下，嘴角却是上扬的。 傻子。傻子。真的是傻子。 为什么又哭了呢？ #130—— 『揭发』 《摇曳之心》 #130—— 『揭发』 - 放火背着书包，正下意识地往丁班走去，但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他的脑中闪过了欣瑜的冷语、父亲的表情，身侧的拳头慢慢握紧，身体微微发抖着。咬下了牙，便转头离开了丁班的教室门口，隻身的背影渐渐走远。 在放火走远后不久，尊走出教室，视线扫了四周一圈，没有找到放火，稍稍愣了几分，随后脑中的疑惑戛然而止，走廊外微啟的茜色渲染着尊眼中的忧愁。他沉着脸在步伐不一的学生群中走着，拖着的脚步一步比一步还要沉重。 没有了补习班，放火倒是轻松了不少，有更充裕的时间经营youtube频道，他自顾自地回想起几天前写好的剧本，想说晚点要怎么拍比较好。虽然原本是要和尊合作的，但只要剧本改一改就好了。反正频道也是自己的，没有尊的份儿。 「育群。」 很多人都习惯叫他网络上的暱称，直呼本名的相对来说就比较少，说话这样柔和的语气，放火一听便认了出来。 「凌娜？」放火回头，果然看见了那位殷唇明眸的少女，她瞇起眼睛来，朝放火露出怒放的花朵蓓蕾般灿烂的笑顏。 凌娜走到放火那里去：「你没和尊一起走吗？」 「嗯……没有啊，他、他自己先走了，哈哈。」放火没有直接道出自己和尊之间的事情。 不过心思縝密的凌娜却看出了蹊蹺：「你和尊最近发生什么了吗？感觉你们之间有点生分。」她凝望着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放火，追问的声音慢慢在微热的空气中消散，直到放火掉头看过来，才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的。」 放火低下头，心中泛红的浪潮卷携上活蹦乱跳的小鱼，他一时间没给出答案。 「不，不用那么急决定也没关係。」凌娜又再笑笑，有些紧张地说道，「你今天有事情吗？没什么事的话，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放火不语，但也没有拒绝的意思。黯然的脸盯着她，在鬼使神差的情况下答应了下来。于是，原本拟定在今天拍摄的计画开天窗了。而在放火旁边的凌娜，这时候却多了侷促不安的情绪，脉搏跳动也变得越来越快。 放火来到了凌娜的家中，坐在凌娜的旁边。凌娜说由于她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所以这阵子凌娜的家里都只有她一人。凌娜的生活技能很好，照顾好自己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个……你和尊……」凌娜看向放火。 放火一笑：「啊！那个啊，我和尊没什么大事啦！不过就是工作的事情有点分歧，很快就可以像之前那样了，这只是过渡期啦！」 不想製造太多麻烦。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这是见不得光的事。 这是两个男人的事。 「是这样吗？」 「嗯！凌娜你不用特地操心的。」 「那、那就好。」 凌娜这时望向自己裙摆下紧收的双腿，眼神飘忽不定，相扣的手指也不安地动了几下。她清澈的眼色中，是打到岸边的细碎的海浪波纹，那样的不平静。 「放火，你、你先坐在这里，我去一下我的房间。」凌娜捏紧手指站了起来。 「嗯，好的。」放火点点头。 凌娜正要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还没迈开几步，凌娜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首过来着急地交代一句：「千万不要跟过来，我不喜欢自己的房间让别人进来。」 「嗯。」 放火无缘无故也不会去乱闯女孩子的房间，对于有些人来说，房间就是他们自己的秘密基地，他们的私人空间，不愿意让其他人侵入。夹杂着别人的气息，归属感便也会随之变淡。说的极端点，或许只有自己的房间，人们才能够成为『自己』，有人一离开的房间，就失去了自己的主体。 凌娜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拿起了放在床上的精美盒子，来到镜子面前，整理一下刘海，调适自己的呼吸。不安的脸红和感情的震盪让她快要呼吸不了，胸口处微微发痛。 这一次告白，失败的机率不低，她也猜测到，放火有了喜欢的人。但，她是不会连说都没说就直接退缩的！ 他在镜头前施展的，那独特的魅力，是凌娜很喜欢的一点。除此之外，她和放火相处时，难以平復的心跳让她更是难以自拔。不过，比起这些，重中之重的是…… 凌娜凝望镜中的那人，「放火，你对我来说，就像是喧闹的世界里面，唯一的温暖的、幽静的洞穴，你滋润了我的心，我一直以来都很追求自己，所以也很常因而苦了自己，压抑自己，直到我遇到你……」说到这里，猛摇了摇头，「不，感觉太虚情假意了……」 「放火，我、我喜欢你，我们能不能在一起……不，这样好像又太直接了……」 左思右想，在脑中多次地推敲出要说什么，过了不久告白的话语终于有了雏形，她为自己打了十二分的精神，战战兢兢地走出房间。 但还没有成功走出来，凌娜就被地面上的轻松熊给绊倒了。自然发出的惨叫声惊动了坐在客厅的放火。 「凌娜，发生什么了！」 听到房间那里有动静，放火也顾不得凌娜的交代，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跑入了凌娜的房间。窗纱像是仙女一般美丽地掛在落地窗上，粉色的房间隐着淡淡的香气，乱了阵脚的凌娜抬起头来，看到放火慌张的模样，心底某处僵住了。而她原本手持的盒子，里面的巧克力和信封都散落一地。 放火原本是应该上前去搀扶凌娜的，但是在看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巨大的惊骇滚涌上来，足足把一切都消融磨灭。 明明没有来过这间房间，为什么……会觉得特别熟悉呢？ 他也注意到了凌娜玲瑯满目的书柜中，那两本同样的『道义祖师』。同样的书，其中一本看起来显然比较旧，书里夹了不少的标籤。 为什么？为什么？ 夏凌娜…… #131—— 『夏凌娜』 《摇曳之心》 #131—— 『夏凌娜』 - 宛如被撬开的坚果壳般，凌娜那几乎无人所知的身份就在今天暴露在放火的眼底之下。 知道自己没办法隐瞒什么了，凌娜站起身子，挂着笑脸一步步地逼近放火。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既然知道了，也只能坦然面对。 「你是……」放火颤抖着嘴唇，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对着笑容满面的凌娜囁嚅。 「想不到吧。」凌娜笑出声来，「你的同班同学，夏凌娜，竟然就是你平时在ig上关注的那个珍珠虾。」 凌娜和放火仅剩一步之遥，她色泽明亮的眼眸有着波波细浪正在跳动着。她口中微微吐露出的，就像是海浪发出低沉的喘息。放火还是没法想像，他曾经喜欢过的夏凌娜，竟然就是那位陪伴他穿梭过不少低潮的丛林的那一位面具少女——来自夏天的珍珠虾。网络上的珍珠虾，就像高山峻岭一样，让人难以抵达、靠近，而现实中的凌娜，是许多男生喜欢的对象，总是被包围着。 凌娜看放火被吓傻了，也不意外，她先是转过头在她的抽屉里拿出了眼熟的熊猫面具，随后面对着放火，将面具覆盖在自己的脸上。放火感到头晕目眩，网络上珍珠虾的形象，和眼前这位含笑的少女完全重叠在了一起。对啊，这就是那个珍珠虾。而珍珠虾，就是眾人瞩目的校花夏凌娜。 「我是珍珠虾的事情，只有四个人知道，除了我和你之外，也只有小沐和那个粉丝了。」凌娜放下面具，「我不知道你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但是即便你知道我是珍珠虾了，我也还是那个夏凌娜，你也不用因此而对我的看法有什么改变。」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凌娜紧抿着嘴唇，眼神坚定地注视着不知所措的放火，「放火，我一直觉得，跟你相处很愉快、很开心，我知道，你比我的粉丝多很多很多，你那几十万的粉丝里面，我也不过是佔了那么一个人头。但是……能够接近你，我真的很开心。」 凌娜的神情就和太阳晒得灼烫的角落一样热：「在我开始成为珍珠虾之前，我唸书的压力很大，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拿不好成绩，没办法拿到奖学金，挤入好大学的名额，我就全身难受，直到一次我看见ig上有网红在直播，我觉得有趣，正好那时也觉得一直唸书太琐碎了，便也玩起了网红这样的玩意。」 要不是被现实压迫，她又怎么会成为人人称羡的全级第一。 「但是，一开始经营，我做得不快乐，虽然有喜欢的观眾，但是也会有好几个在下方留言，说些难听的话。」珍珠虾开直播也没有特别做什么，就是随性聊聊而已，也就是这样凌娜被说她只是个花瓶，她的直播很没有意义之类的，「我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适应不了，心绪起伏也随着那些言语而变化，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甚至觉得自己做得压力越来越大，正想要放弃，直到你成为我的粉丝。」 「你的出现，你对我的鼓励，变成湍急的水流把人们对我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给淹没了。」 天边淡白的光蔼如箭矢射入昏暗的粉色房间，尘埃在空气中像隻蝴蝶飞舞，浅浅的光晕涂抹在凌娜的发际。放火说不出一句话来，身体颤巍巍地想往后退，却被凌娜冷不丁地抓住了手臂。 「虽然我觉得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但是……」凌娜的眼角沾上了溅起的泡沫，无法自制地潮湿，「我只想说，我喜欢你，放火。」 她硌牙，举起头来，他迎面而来的是凌娜迷离的眼神。这迷幻般的存在，就好像美丽的一张照片中迷幻般的景色，遍地鲜花的田野，树叶间的世外桃源，树梢上的几隻纷乱不齐正在啁啾，美顏相机里皮肤滑嫩、样貌漂亮得过分的网美。 「对、对不起，凌娜。」 放火的歉意传入凌娜的耳中，凌娜只是认命地勾起嘴角。 「放火，你不需要道歉，这事本来就不需要道歉的。」凌娜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情，你又何必要道歉呢。」 凌娜带有悲伤的笑映入放火的眼帘，在他的心中荡起一波一波的水痕。他顿时感到惭愧不已。 放火很少后悔过，因为他一向来都不会做出会让自己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放火真的很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转变心意。 #132—— 『为什么』 《摇曳之心》 #132—— 『为什么』 - 凌娜那天的事情，一直在放火的脑海中打旋。虽然凌娜的心意被推拒了，但她并没有因此大受打击还是什么的。她和放火仍然能够成为朋友，他们之间的友谊还是不受影响。这是凌娜所期许的。 但是放火这边就不一样了。 没日没夜他都被事情所困扰，一直在寻思——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喜欢尊，为什么不能够以同样的喜顏回应凌娜的心情。那浩荡的怨恨声在如荒漠边缘般的心中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有的时候放火觉得，有一股烈火正在燃烧自己，他已经被灼伤，而他此时此刻的此身，正要殯葬在这火海之中。那些眼前的纵火者，放火并看不清……不，倒不如说，他们没有一个具体的形象，他们就是一团团的黑影，正在狰狞地邪笑的黑影，它们细细长长的影子手，不断地眼神过来，触碰着他的身体，一触及到表面，就像是碰到了滚烫的水银，让放火想要大叫。在害怕这份情绪的衝动之下，他挥拳想打退他们，但是迎面而来的是更加可怖的灼热、烧得更加剧烈的火焰。 它们猖狂的笑声越来越大，就如同一曲复杂又令人作呕的交响乐、不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音乐。看啊，它们在笑、它们在笑，它们在笑…… 他就如同浪潮汹涌的大海上漂浮的小木块，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这样痛苦的感觉，直到他完全清醒的时候才会停止。他手上的灼热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瘦骨嶙峋的手指包覆的冰冷。他看清了眼前一脸担忧的尊，这才发现自己整身流满了冷汗，神情也一惊一乍的。刚才那样的幻觉，是多么荒谬，却又那么真实。放火甩开尊的手，就这样奔出了房间，到了客厅让自己冷静一会儿。 他看着天花板发愣，思绪络绎不绝地涌上。自暴自弃的想法不知道已经浮现了几次，他彷彿也习惯了这种皮肉绽开的痛楚。可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治癒这种痛苦的药丸，他只能承受，顺其自然，想让它自己好起来。 「你不舒服喔？」尊追到了客厅，看着脸色不好的放火。 「嗯。」放火伸出手臂，遮掩了自己的双眼。 「那，你好好休息吧。」尊站了一会儿，看着身心疲惫的放火，也没再多干涉他，就打算掉头就走，但是还没有走放火又开口了。 「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那该有多好。」放火发出了叹息，这样喁喁细语。 尊驻足下来，这一句话在他心中起了些波澜。他知道，放火又在为他们的这段感情自责了。说实在的，他看不惯放火这种态度，要是真的要一直抱怨的话，那倒不如刚开始就直接拒绝他，也好过现在这样。答应和尊一起了，却又不坦坦荡荡地去面对它，这样子是否对于努力对待放火的尊有一点的不公平呢？ 「为了这个，你不停抱怨，心情一直摇摆不定，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和我在一起呢？」尊冷冷地问。 「我……」放火回答不出来，他发出几个单词后，就沉默了。 我喜欢你啊。 我就是自私啊，就算心里不断地有各种声音告诉我，我们不能够这样在一起，就算我能够看见人们指责、厌恶的眼神，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但是我后悔了。我后悔要这么自私。 「尊，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怎么会怀疑我？」 「因为我，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你。」 「所以你不确定你自己的情感，才反过来怀疑我么？」 放火攥拳，眼神如朽坏的木头，但他的眼睛始终不敢面对尊：「尊，我认为我们不会有好结果，这是事实，也许你不想要去想，但是我们到头来还是被逼要面对，因为，这是事实啊，不是什么痴心妄想，而是切切实实的，现实总是残酷的，现实与理想的差距真的太大了，大到没有界限。」 远远碰不到的事物，在人们眼里总是美丽的，因为人们碰不到他，只能看到他外面包裹的糖衣，一旦碰到它了，把它拆开来，才知道它并没有心中所想的那么美好、那么美丽。 「所以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你又不确定你自己的感情，就这样贸然行事，不怕日后会后悔吗？还是……」尊拉下唇角，毫无表情，「你连这一点，都要施捨你的温柔给我？」 放火顿住。 尊的面容就如同冰山一样，他随即冷笑一声：「放火，你的温柔，真的很廉价。」 #133—— 『混浊不清』 《摇曳之心》 #133—— 『混浊不清』 - 放火想要对着悵然离开的尊说声对不起，但他又觉得这声道歉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说出来对他没有好处。他只是默默闭上嘴巴，这样捂着眼睛，在心底深处沉思。他始终保持沉默，半句话都梗住不出口，他那到处都是洞口的心脏就好像是被尖钢笔在上面轻轻地游走，墨灰色的墨跡缓缓晕开。 他也想要有，喜欢的权利。 他没办法后悔，因为已经介入了。 这对于他们俩来说，都是莫大的伤害。 过了不久，安静的空间突然闯进手机的铃声，放火呆了一下便拿起来接。 「欸！放火！」是他在学校的朋友。 「……家祥哦？」刚开始放火的语气不是很好，但是他也不想被朋友听到过后关心他几句，此时的他并没有多馀的耐心去应付这些，所以他很快地扬上嘴角调笑，「干嘛突然打过来啊，没看到我在打手枪吗？」 「那还真没看到。」电话对面的家祥发出了笑声。 「好啦，要讲什么快讲。」 对于说话有些急促的放火感到不满，「知道啦，你这个大红人。」不过之后又变回了笑容，「这个礼拜日我们班上有几个人去那个游乐园玩，就是上次昱翔带他女友去的那个，你应该有印象吧？」 「嗯。」那时候还看到他ig的放闪照呢，「就我们这几个吗？」 「啊，还有几个女生啦，你应该都熟的。」 「喔，好喔……」放火的思想不安定了起来，他这礼拜日是打算要拍之前拖延了的影片，但这时候又来一个来自友人猝不及防的邀约，答应和拒绝的声音在他两边的脑子来回奔腾。唉，要在工作和娱乐之间作出抉择，真是苦恼极了！ 「大哥，算是我求你了，可不可以不要再拒绝掉了？自从到了高三，你有哪一次是有出席我们聚会的？我们都快要毕业了，再这样下去，你珍贵的高三生涯就要毁了！」还没等放火回应，家祥就喧嚷了起来，「我跟你讲喔，你这次一定要去喔。」 「欸，怎么这样啊……」这下还要强制出席了。 「而且我跟那些女生讲放火会来，如果她们到时看不到你，我会被认为在骗她们啦！」 「靠腰我都没说过我一定会去，你这是先斩后奏吧！」 「对啊。」 「还真理直气壮啊你……」 「拜託啦——我的小宝贝，看在我面子的份上，你就来嘛。」家祥的口吻简直比油亮亮的油条、淌满蜡油的书桌还要油腻。 放火长叹，「你都这样讲了，我还能够不去吗？」又再嫌恶地补上一句，「还有小宝贝超噁的啦！」 「哈哈哈，你跟尊不是也这样的吗？」家祥随口说着，毕竟网络上很多腐女喜欢把他们凑在一起。 放火听到那人的名字，目光黯淡了下来，心情又慢慢沉了下来，他将身子翻向沙发内，面对着沙发内侧的黑暗，沉默不语了几秒鐘。 「放火？」对面突然不自然的安静，让家祥愣了一下。 「我跟他才没那样。」放火低声嚷嚷。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啦。」家祥仍是笑笑，不过放火这里笑不太出来就是了。 「我知道。」放火的声音裹着忧愁的味道，「我要睡觉了，不跟你聊了。」 「嗯，游乐园记得要来啊，掰掰。」 盲音传入放火的耳畔，放火才松了一口气。他放下手机，精疲力竭地闭上了眼睛，沉湎于他自己的忧愁世界。也许，他自己就是那么卑劣，明明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却又要逞强。他混浊不清，外表上的清澈也不过是假象。他闪烁其词，其实也只是一种逃避的方式。这种心情，就彷彿一股灼热的细流，源源不断地流入他内心的阴沟。 这是所谓的宿命吗？ 不……这只是自作自受罢了。 #134—— 『直播』 《摇曳之心》 #134—— 『直播』 - 今次夏凌娜以珍珠虾的身份开了直播。 凌娜戴着熟悉的熊猫面具，面对着萤幕里热烈响应的观眾，她的手里拿着刚上市的新口味泡麵，细细的麵条被她的小嘴慢慢吮上。现在是夜间时期，观眾一般都会比较多。 『虾虾！你知道最近那个撞撞出轨的事情吗？』 撞撞是一名女性youtuber，起初她只是经营ig而已，但因为youtube火红了起来，她敏捷的目光就顿时扫向那里去。她人云亦云地踏入了youtube圈子，虽然知名度是提高了，撞撞却没有什么製片的经验，刚开始拍的vlog被认为没内容，导致刚开始风评不是很好。直到后来，她展露出她的强项——美妆穿搭，才得到了不少女性观眾的青睞。 撞撞现实中有一个男友，那个男友只是个普通人，而她红杏出墙的对象则是网络上关係十分亲密的男网红。据流言所言，他们在昏暗的夜店里，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撞撞的衣衫凌乱，有着被谁弄过的痕跡，而男方纤细的脖子上印上女生橘红色的唇印。他们在这之前有做过什么，可想而知。这不光彩的一面被观眾拍下，并且放到网上议论。这对于两人的名声和形象有着莫大的伤害，也引起了退撞撞订阅的浪潮。所有人都在网络上对着这两人骂得狗血淋头，『狗男女』、『x子』、『母x』这些难听的字眼也是满天飞。 最终，乘着颶风、威猛前进的船隻就这样撞上了冰山，随即溃散、沉没进海里。这事情已经过了一个礼拜，撞撞和那个男网红因为这件事情而销声匿跡了。 「是那个youtuber吗？我几天前有看到网络新闻的报导，我觉得……」凌娜喝了一口汤，面具内的眼珠子机灵地转了几下，「嗯……感情世界真的很复杂。」 泡麵的汤头散发着热气，打在她的颊上，「我不知道她和她男友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使撞撞要这么做。」说到后头，神色有些愀然，「我们作为外人，也不能干涉太多，毕竟我们看到的，也是表面而已，谁又知道这到底是谁的问题呢？做人不要妄断比较好，不然迟早会后悔的。」 人们勤于非黑即白，却不勤于去探讨事情的更深层之处。 凌娜只是个网红，说出这席话对于那些针砭事务的网友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泡麵里只剩下一点，她也只是在直播时坐在萤幕前面，有些呆滞地盯着那些疾速跑动的留言。没有，没有他的存在，不知怎么的，感觉这些满满的留言封存下来的只有一点点冰冷、还有害怕的感觉。她好怕，之前那样的留言，会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先前也许是放火的留言，凌娜就对于那些酸言酸语不那么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放火至少是站她这里的，他永远为她打气，永远赋予她温暖。 她认为在告白了之后，还能够和他做朋友，但是放火似乎不承认这一点。天不遂人愿，放火每当看到凌娜，就会躲闪目光，凌娜想要找他，他都是应付了几句就逃之夭夭。凌娜就跟心堵了似的，疼得难受。 那次直播，自始至终都没有放火的出现。 直播结束后，凌娜拉开透气百叶窗造型的衣柜，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有的俏皮可爱，有的绚丽动人。她毫不犹豫地抽出了一件素色的缩腰小洋装，两边的小盖袖设计平添一丝俏皮感，虽然整体风格偏休间，穿上去又不失女性旖旎的韵味。 她走到全身镜面前，拿起那件洋装摆到自己的身前。日光灯下她周身却犹如闪耀着鑽石般的光芒，她美丽得让飞尘为他舞蹈，让胖墩墩的其他花瓣为她哭泣。 她淡淡地笑了起来。 并且期待着，那一天，还能够看见他释然的笑…… #135—— 『隐瞒』 《摇曳之心》 #135—— 『隐瞒』 - 一片片的人流永不停歇。 巨大的喧闹声充斥放火的耳朵，放火充耳不闻。 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却没有半个人出现。 放火有尝试联络他们，却拨打不通。口罩内的闷热感让他在阳光熹微之下已经有些心浮气躁。就在他决定到一旁买点吃的时候，一位少女以不凡的姿仪朝放火走来。 「育群。」 听见呼唤自己的声音，放火转过头，倏忽间他目光都瞪呆了。马尾被高高束起，一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黑发在风中微微飘舞。一件素色的缩腰小洋装披在凌娜曲线玲瓏的身上，即便身上没有繁复的装饰，仍然像个小仙女亭亭玉立，裙子下摆的部分是较为轻盈的丝纱，薄如夏天的蝉翼，又清新又自然。凌娜那双明亮的双眸下，有着晶莹诱人的橘红唇。 「这件不是……」 「嗯，还挺合身的。」凌娜瞇眼一笑，「没想到你还懂我穿什么尺寸。」 放火笑了一下：「哈哈，我那时候只是大概买的……」 「他们还没来吗？」 「还、还没。」 沉默之声在着喧闹之地有些突兀，之后的两人就没再继续说话。直到一通电话的到来。 「家祥，你们什么时候到啊？我和凌娜已经等了很久了。」放火一接到电话，就急躁地问道。 另一方家祥顿了一下，「呃那个，放火，抱歉啊，我们突然有急事，所以不能来游乐园了。」又乐呵呵地笑道，「你就和凌娜好好玩吧呵呵呵，再见。」 说完就立即掛掉了电话，放火在电话被掛掉后才慢慢反应过来。怒火在他心里火热地翻滚着，但很快地便被无奈的冷水给浇熄。一开始硬拉着放火过来，让他无法好好工作的是他们，现在临时放他飞机的也是他们，他们到底有没有人性的啊？不过……听到刚刚家祥这样傻乎乎的语气，还有急匆匆地掛掉电话，怎么感觉比较像是自己落入了什么圈套？ 「那个……既然都来了……」站在一旁的凌娜这时候开口了，「我们就、就去玩吧，就我们两个，不然……也挺扫兴的。」 放火转过头，看见了凌娜緋红的脸颊，她有些不安定地弄了弄头发。 放火和凌娜现在的关係很尷尬，她也知道放火在回避她，这个从天上降下来的机会，凌娜必须好好把握。她想要透过今天来修补他们的友情。 放火虽然想要避嫌，但是就像凌娜说的，都来了也不要白来，而且因为自己不想要和她相处而这样逃之夭夭的话，未免也太对不起凌娜了。他只能够认命地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 凌娜听放火没有拒绝，重展出漂亮的笑。这抹笑的甜度，就如糖霜巧克力蛋糕一般，一口把它吞下，糖霜就跟雪一样地在舌尖融化，巧克力的甜香在嘴中弥散开，这时候就会有另一隻手举起装着红茶的茶杯，抿上一口。就是凌娜的笑容，让之前的放火不知道为她着迷过多少次。 现在看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你想要玩什么？」凌娜看着放火。 「嗯……我都可以。」放火没有任何意见，也没有什么心思玩。 「过山车好吗？」 「好。」 放火和凌娜正要走进排队的人潮中，这时候电话却响了起来，放火微微一愣，后才把它拿起来。手机萤幕中『尊』的字呈现在他的眼前。 放火犹豫了一阵。 「喂？」 「你在哪里。」尊的声音出奇的平静，这听起来倒不像是个疑问句。 放火今天出门的事情，没有和尊特别交代，如果他说现在和凌娜两个人在游乐园的话，怕是会让他想到别的地方去。尊知道放火是曾经喜欢过凌娜的，还告白过，虽然是失败了，但是日后还会两个人出来玩，尊这样也难免会误会放火会旧情復燃，不再对凌娜抱有意思。 「啊尊……我、我在朋友家打电动啦！」放火装作镇定地说，「你干嘛突然打来啊？害我辛苦闯关的结果都没有了。」 「喔……这样。」对面尊的声音微微颤抖，放火发觉出了异样，今天他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不舒服，想要让他照顾尊吗？ 「尊，你不舒服吗？」放火担心了起来。 「我没事，你……早点回来。」 电话就这样被掛断了，剩下这头匪夷所思的放火，凌娜摇了摇他的手臂，才让放火从萤幕里那好几个未接来电中爬起来。凌娜想问问情况，放火随便敷衍了几句之后，就带着她走近过山车。 放火并不知道，他的担心是多馀的。 #136—— 『至少的弥补』 《摇曳之心》 #136—— 『至少的弥补』 - 放火和凌娜坐在附近的餐厅。 放火摘下了口罩。凌娜凝望着窗外，声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过山车。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蛮常看的youtuber的说过的一句话——在社交软体上，大家都只把他们人生的高潮给拋头露面，所有一切的低潮、琐碎事物都被过滤掉了。他们怕输，怕输过别人，觉得这样丢脸。他们想要『赢』过他们，想要在这个平台上得到人们倾耳注目。他们知道在现实中，实力是必须的，但这个虚拟的世界里面，就不一样了。 有一种说法是，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一段不同的故事。但现在这种资讯氾滥的世道，这也不一定是事实，资讯太多了，哪有人会去研究说它是真还是偽？按按爱心，只要点点手指头就好了。 尤其是身为网红的她，感触更加地深。 深得如同手深入永无止境的深渊，摸不着底。 「育群。」 凌娜叫住了因为觉得尷尬所以专注与食物争斗的放火。他抬头愣愣地看她。 「那天的事，你不用介意的。」凌娜垂下眼眸，「还是说……你觉得这样让你很困扰？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放火立马打住了，「不、不是这样的！」他看着眼前凌娜心惊又徬徨的表情，想着不想要两个人不欢而散，「我没有觉得困扰啊！我反而谢谢你……谢谢你能够欣赏我。」 要是时间能够倒流的话。 要是能够听到她的告白的话。 或许，他们就会走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尊的面容又再次干扰他的思索。 这一些都是假设。 现在的他，可是喜欢尊啊。 喜欢那个有时候冷冰冰的尊，喜欢那个虽然在网络上是有名的youtuber，但在学校里却很低调的尊。 他触碰的温度，有种冰冷直直传入全身。又模糊、又清晰的馀温，让他束手无策。 「喜欢一个人，另外一个人就会受伤。」 凌娜低着头很轻柔地自语，身体微微抽搐。有可能是来自于不甘心的心理吧，她还记得上一次生日会的时候，她在幻觉的泡泡中听见了放火那猝不及防的『我喜欢你』，明明那只是幻觉的，明明那不是自己真正拥有的，情感却这么在心房横衝直撞，肆无忌惮，不顾几任何人地往前衝。 殊不知，那是确切的事实，至少在那个时间点是如此。 夏凌娜扮演了这么久的校花角色，还有网络上被男粉丝喜欢的珍珠虾。 「对不起凌娜，我，没办法接受你。」放火握紧拳头，声音带有了些小颤抖，「但我不是在说你不好，你这么优秀的人，比起我，更应该许配给能够更好地衬托你的人。」 「你对我来说，就是优秀的人，这样不可以吗？」 凌娜那双淡郁的明眸里，遮不住情丝万履。 空气安静了整整几分鐘。 放火的心悄悄地浸泡在茫然中，然后摇曳。 面对已经放下的感情，他的心情摇曳起来。他茫然着，是不是他喜欢尊的感情，毁了所有人。 毁了欣瑜。 毁了凌娜。 毁了尊。 毁了自己。 不知道是否也毁了那些喜欢他的观眾。 彷彿一条傲慢的鰻鱼，深深的夜里用细滑的身躯在泥沙间大摇大摆地游曳。多么自私，那么伤天害理。 这样子大家都受伤了，你就高兴了吗？心里有一把声音狠掐住了他的心脏。他站在一片荒野中，披着血衣，脸上流着泪水。 「抱歉，这句话很任性吧。」凌娜扯上嘴角，「你有喜欢的人，我还这样纠缠你，是我心态不对。」 「我……」 喜欢的人…… 一时间放火鼻头酸了起来，他的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直到有一隻温热的手伸上前抹掉他脸颊上留下的液体，他才回神。 「对了，我等下想要玩摩天轮，你还要继续吗？累了也没关係，你可以回家休息。」 一如既往地，凌娜灿烂地笑了。 放火想要挽回一个较好的结局，就算不能圆满欢喜，但他要做到最好。他至少能够在这最后，作凌娜最后的陪伴，给予她最后一个值得安慰的时光吧。 他用温婉的声音回道：「嗯，没事，我还可以留。」 #137—— 『温柔与谎言』 《摇曳之心》 #137—— 『温柔与谎言』 - 时间不经意间窸窣地溜走了，游乐园的人潮也少了。渐渐暗沉、薄暮冥冥的今日，脚下向远处延伸的影子也因为光慢慢的发散而微微变淡。凌娜的微笑看起来就是一位热情大方的姑娘，她没有顾忌和放火之间的隔阂，只是笑着和他渡过了这段时光。 「谢谢你啊，我今天过得很开心。」 凌娜站在放火面前，双手反剪在后，空旷的地方刮起的风在耳畔猎猎作响，吹拂起了凌娜后脑的黑色马尾。 「不客气。」 「回去就好好休息吧，工作先放一边也不是件坏事。」 放火听后，突然想起了自己几天前就放置的毛片还没有剪。不过既然凌娜都这么说了，自己是不是要好好休息一回比较好呢？ 「对了育群，如果我以后做youtube的话，你，会支持我吗？」 「嗯，当然会。」 「如果我找你合作的话呢？」 放火正想要反射性地回答『可以啊』的时候，他的思路停止运作了一会。想想在这之后，以同事的身份和凌娜合作的话，会是什么光景？他们之间会有尷尬的气息吗？拍片起来会不自然吗？ 自己的脑袋这么紊乱，凌娜却显得那么镇定。 可以说是安如磐石，奇蹟般的泰然。又好像一座肃穆又庄重的建筑物，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地竖立在这块土地上。 明明，她才更应该是显得挫败的那一位，不是吗？ 「嗯，看我有没有空吧。」他给出了模稜两可的答案。 凌娜听了，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小盖袖下的皮肤铺上了一层淡橘又有点金色的馀暉。过了几秒之后，她没有预警地走上前来，轻摘下了放火的口罩。 除了在吃饭的时候有摘下来之外，由于长时间的佩戴，内边已经沾上了不少嘴里呼出的水汽，即便天气不算炎热，他的鼻尖和唇的四周已经出汗了。少了口罩，透气了很多，放火真想要大口呼吸几次。 「现在没什么人了，可以摘下来了吧。」凌娜灼热的眼神对着放火，「一整天下来，辛苦你了。」 放火微微地喘息着，有种轻微的眩晕感。他头痛欲裂，却没有把疼痛喊出来。 凌娜离开了，放火也回家了。 那天回到家，放火发现尊不对劲，他看到他后，原本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是添上了萧索。放火要坐到他旁边去，尊却像逃开他似的，在他坐下来的那一瞬间臀部离开沙发，心烦意乱的表情被稳健的步伐用来掩饰。放火惘然地望着走远的尊，从他今天接到尊的电话开始，他就发觉到尊好像很不自然，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搅乱了他内心的平静？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一看到他，那个脸色就会这么奇怪呢？难道是攸关他的吗？会是什么事呢？ 思绪使他忐忑不安。 在房间里的尊心神不寧地坐在书桌前。他烦躁地在书上画画，又静不了心，再滑滑手机看看朋友的动态。最终还是没輒，只能把它放回桌面，用双手乾抹自己的脸，试图以手掌的温度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从放火开始质疑他们这段感情开始，就预测到会有这种事。 他讨厌他的温柔。真的很讨厌。 这份心情来自于狭窄的嫉妒吧。 还有强烈的不安。 在他的背后，看着他对其他人，也是露出那样的笑容，面对其他人，总是以自己认为『完美』的方式的对待。不想要伤害其他人，谨慎地选择用最温柔的方式，以为这样是最好的。 但是，放火是否真的考虑过……他的感受呢？ 也许，他没办法了解他吧，他们同样是youtuber，但也仅仅如此。 尊又再次拿起了手机，找开了相册。今天拍摄的也就一张，他点开了今天的那张照片。 游乐园的人山人海中，一对男女站在一起，他们身高没有差很多，男方戴着黑色的口罩，女方含笑，气质非凡。他们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很和乐，女方手上的棉花糖是美丽的淡紫色，绵绵的里头好像装满了他们的快乐、还有甜蜜。 尊身陷于无声的疼痛当中。他其实也不想要相信是这样的。 如果今天早上，不是因为刚好偷听到放火的电话，然后偷偷跑过去的话，现在他会不会继续用微笑的表情，轻轻抱着睡去的放火，看着他的睡顏，看着看着自己也睡了。 『啊尊……我、我在朋友家打电动啦！你干嘛突然打来啊？害我辛苦闯关的结果都没有了。』 赤裸裸的谎言。 他当初看到他和凌娜一起时，儘量地往乐观一点的方面去想，但是在他拨电过去的时候。 迎来了赤裸裸的谎言。 尊这下子失望透顶了，这也意味着，放火和凌娜更应该有什么了不是吗？如果不是这样，那又何必要隐瞒？ 交织的失落和伤感一层一层地在叠加，慢慢把他瘦弱的身体给淹没了。 #138—— 『意义』 《摇曳之心》 #138—— 『意义』 - 漫天的星光。 渺小的星星。 宛若书桌上的灯光照耀在神色憔悴的他身上，尊突然间摸到了那时候桌上的温度。那温度里悄悄地封存着形单影隻的气息。没有放火的声音，只有孤独的房间在沉睡。 尊在床上，抱着带有一点点冷的玩偶，头伏着它睡去。 只有他一人。 「你的行李能不能不要这么碍眼。」尊看不顺眼小玉手慢的习惯，用手肘撞了正窝在客厅打电动的小玉。 「我等下再收，这场很难过啦！」都尝试了这么多次，要是不通关的话，小玉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尊劝不动他，也不再追究，只是默默地坐在他的旁边看他打电动。一望无际的蔚蓝之海上漂泊着一艘残破不堪的船，小玉操控着主角在这艘船上行走，在这个破地方的烟光雾色之中没有灯塔的指引，只有船隻迷茫地在飘荡着。看着入迷的尊没有说话，眼神死死地看着萤幕。 「欸。」 小玉停止操控角色，把视线转向尊。 「干嘛？」尊却没有转移目光。 「你真的已经放弃你那个频道了喔？」小玉微微蹙眉，用有点难以理解的表情问道。 尊不语半响后才回应：「嗯。」 走错了，就要重来。 他已经不再想要成为那个潜心投入创世神的youtuber，那样的他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在这段路上为之迷茫，成为实况主的心情也摇曳不定。他第一开始为其而痛苦的时候，搞不清楚那就是份自己内心的抗拒，只是一味地衝锋陷阵，让自己在这狭隘的囹圄中踱步。他不懂啊、他真的不懂啊，各种困惑的心情已经慢慢侵入他的大脑。 他放弃了经营好几年的频道，走在了这条崭新的道路上。这个时候的台湾，在尊还没崭露头角之前，生活类型的youtuber圈子处于低迷时期，并不盛行。所以尊先是这样踏出了第一步，可以说是有蛮大的风险的。 即便如此，尊还是愿意走出这一步，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追求自己心驰神往的。 他对不起那些订阅他的几千个观眾们，也知道自己的离开无论怎样弥补都是无济于事。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走出了这一步。迎向新世界、迎向新的未来。 「真的假的啊。」小玉声音微微颤抖地追问，「六千订阅欸！」 「难道我要因为六千订阅而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吗？」 「没有意义？」 「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已经对创世神没有兴趣了。」尊从头到尾都是冷冰冰的模样，「就是所谓的，迷途知返的感觉吧。」 尊心中所想的，心之所向。 「弟，『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这句话其实除了你之外我也听很多人说过。」小玉脸上流露出一些愁惘，「那你觉得，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是指表面上的想转型变成生活型youtuber还是什么，而是你的心中最核心的一个目标，也许，你一生追求的就是它，你为它而生，你为它而活，这个世界真正属于你的，是什么？你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声音涌入耳道，尊只是一言不发地眺望着小玉的话语涓涓流淌向静默的角落，灵魂早已沉堕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中。 生存的意义。 生存的意义，不是客观的，有着形形色色的。 有人，想要赚好多好多的钱，成为盛大的世界中数一数二的财主，有人，却只想要安心平凡地过个好日子。每个人都追求着不同的事物，不同的终点。 「干话大王。」尊发出冷笑。 「我是认真的啦。」小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下。 尊也不好开玩笑，只能够回到初始的缄默，不怎么宽阔的客厅在这个时候却好像变成广袤无垠似的，严肃的时光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尊不敢轻易发言。 「我没办法现在就说。」 最后尊内心一横，从沙发上站起，走到房间去。躺在床上的他，仍然在为哥哥耐人寻味的言论不断地思索，结果一想就是整个夜晚，辗转反侧。 那一夜静謐沌重，彷彿医院中白色的走廊，冰冷又被空气中的消毒水弄得难以呼吸，窗外的风不轻不重地刮着玻璃，凉凉的空气中伴着快要看不见的雾气。 #139—— 『重要的人』 《摇曳之心》 #139—— 『重要的人』 - 听闻着身后稳定的呼吸声，尊在放火沉入梦乡后，才不再『面壁思过』，转过头来近距离地观察着放火睡去的脸。泛寒的冷气裹挟了放火口鼻吐出的热气，平时有作简单保养的皮肤在漆黑中隐隐绰绰中散发着亮光。那一把火撩乱般地在跳动着，尊眼神迷离地凝望着他，嘴唇快要贴上他的。 他们之间平淡的时光，还能够延长吗？ 疑问落在心间。 白昼时看见的风景闯入他的脑海，火焰便疲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扩大的哀伤，如落入深处的沟壑，有种落空的感觉。他的手掌放入放火的发窝，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深怕把他惊醒。 他可能想得太简单了。 他真的很生气，但是他不知道要不要对放火发火。 上一次在放火的房间按捺不住，急切地想要传达，想要告诉他。但他实在是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讲，他不喜欢一大堆贫乏无味的词句，他觉得那都只是空虚的。 实际上尊那被掩盖起的角落早有想到这样的可能，但是他强烈不愿对自己提起，那个角落太过冰冷了，只要一触碰就会让凛寒延伸到全身，让自己的细胞和五脏六腑坏死。他认为的事实已至，厚厚的积雪压住了他，他动弹不得，脑门也被冰冻了。 不要这样啊。 放火，不要这样啊。 他牵起了放火的手，手里的寒冷终于有了一点点温热。 一开始、从一开始。 从一开始他们在公车上相遇，然后到了几年后久违的相遇。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进展到这一步。 在那时候尊会想要把放火留到自己的家里，单纯是不想要让独处的自己胡思乱想，想要透过他阻止这样子有点危险的自己。 同时也告诉自己，自己并没有那么孤单之类的吧。有个朋友，生活也许会更加地快乐。 交叉的街道，冷漠的巷陌，偶尔抬头仰望，他总会觉得这个世界好大。或许是它很大的关係吧，他觉得自己不知道该站在哪里。 他不喜欢面对人群，和放火一样，不擅长面对那些路人的眼光。有一个有趣的比喻是这样说的：这个世界有着一隻巨大的眼睛，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在监控着地面上的人们，它知道这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对于尊可以说是瞭若指掌，而那个比喻能够套用尊这样的心理吧。他不想被看着，所以选择了匆促走过，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那个眼珠子仍在转向他。 他以为他的youtube频道至少要到半年才会达到一千订阅，但那成长速度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和放火一样，订阅数呈直线上升，他成为了网络知名的youtuber。当然这也免不了他心里的一阵欣喜，但是同时那个感觉又更加强烈，直到近乎他给淹没了。 放火对于他来说，从普通朋友，那感到一点慰籍的存在变成了一个重要的人。 要说得肉麻一点，就是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 当youtuber一起拍片也好。 和他有说有笑也好。 每天晚上当作玩偶抱着他睡也好。 他们那么的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尊凑近放火，与他面对面后便缓缓合上眼瞼，没入了一片冗长的黑暗和沉默。 翌日，窗帷随着清风轻轻拂动，放火微微动了一下，尔后睁开朦胧的眼眸。他一大早就被眼前尊放大的脸给吓到，本想要都逗弄一下对方，但是又突然想到些什么，调皮的手又逐渐收回。 还是不多手了。 他静悄悄地下床，只剩下尊还在呼呼大睡。直到尊起身的时候，放火早已不在了。他的动作很迅速。 他伸手触摸了一下放火睡的位置，空盪盪的，馀留的只有一点温度，于是发出了哀叹。 #140—— 『Overwhelmed』 《摇曳之心》 #140—— 『overwhelmed』 - 下课时，尊来到丙班，正要走向那位坐在桌子上和朋友畅聊的放火。 「都说过了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係啦！」 「吼，麦骗啦，好歹我们是兄弟，你就不能跟我们讲一下吗？」 「我跟凌娜就只是出去玩而已啊。」 「欸，你不是知道说你们两个是学校里面的cp吗？如果没有关係的话，怎么不会避嫌？网红不是应该最清楚这种事情的吗？」 他们的聊天内容飘入尊的耳中，他握紧拳头，突然驻足下来，过了几秒鐘后，便折返回到自己的班级去了。放火沉浸在和朋友的间聊之乐当中，没有注意到尊有来过。 那种心被堵住的感觉又重新浮现了。尊走出课室，陷入爱情的心肺彷若被庞大的冰块塞满，刺入骨髓的冰冷、疼痛，疼痛得噙住了泪水。他一时间凝神屏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洗手间里的空气微微带点潮湿。 他应该会说的。他应该会告诉我不会是这样的。 一定会说的吧…… 心底燃起很小的希望，小得感觉随时都会被微小的一阵风熄灭。 放火之后走到门口，正在踟躕要不要去尊的班级时，没有离开走廊的尊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了。他看了那个用灼热的目光盯着他看的尊一眼，眼神变得闪烁不定。僵硬的面孔与犀利的眼神相互对峙，尊主动打破了这片尷尬。 「去庭院？」简单的三个字。 「……嗯。」放火想了一下之后，点下头来，反正自己没有拒绝过，也不怎么好意思推辞了。 话音刚落，尊就拉住了放火的手，他冰冰的手严实地包着放火的手腕，像是为他銬上手銬一样禁錮着他。放火感受到了手里巨大力量，不禁看向了前面那个步伐迅速、始终都没有回头的冷酷少年。他读到了空气有不对劲，也识相地不做声。而尊只是阴沉着脸，心绪不寧、浑身局促不安地在走着。 去到庭院之前会经过一条走道。走道旁是一排排绿盈盈的榕树，中无杂树，树荫遮挡了树下的花坛以及伸着懒腰的小草，这里很少人会来，十分清静，是情侣们要耍浪漫的好去处。 这时候尊依然在拉着放火，快步穿过这条葱绿的蹊径，放火被握着的地方已经隐隐作痛。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尊便抢先道：「你昨天去哪里。」 放火愣了愣，有些木訥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我……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在朋友家打电动吗？」 「你……」尊猝然停了下来，「难道你没有隐瞒我什么吗？」 隐瞒？放火的心震颤了起来，本是心虚的他这时候就将他的不安更加外露出来了。这样子说的尊是什么意思呢？ 放火浑然不觉对面的尊牙床在咯咯发抖。 「我、我干嘛要隐瞒你呢？」放火傻憨地笑了，虽然已经假装淡定了但还是有些颤音渗入其中。 「育群。」尊终于转过头来，眼睛里面好像蕴含着什么，「告诉我。」 「呃……你、你要我告诉我你什么呢？」看起来淡然但内心汹涌的尊使放火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尊的双手不停发抖。 「告诉我。」 「什么……」 一股又一股的情绪纷至沓来，心平气和荡然无存。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放火，将放火逼到了走道旁的榕树下。树叶簌簌的声响奏出了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那时候你明明就和凌娜一起，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蛤？」 放火忽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失去了血色地翕动。 不，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的呢？今天早上他有查过，网络上并没有粉丝拍到他那天的照片，既然没有蛛丝马跡，那尊又怎么会知道的呢？有人告诉他的吗？是谁告诉他呢？这样子对那个人来说有什么益处？ 疑问不断扩大，不过很快地他得到了解答。 「那是我亲眼看到的，不要告诉我那是假的。」尊一手撑着树身，脸上冷色正浓，「我问了你朋友，你朋友说你和凌娜一起，所以我就跟上去了，果然是你在骗我。」 放火紧紧握住拳头，如身处黑黢黢的海底，水不断灌入自己的口腔。 层层帷幕盖上，笼罩着夜一般的阴暗。 近乎窒息。 「就算我跟凌娜在一块又怎么了？」放火压低声音说道。 「如果没有什么的话，你又何必要骗我？」 「我只是想省麻烦而已。」 「你所谓的麻烦，是我吗？是我阻碍了你和凌娜，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冰蓝色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回盪、徘徊，就连榕树的叶子也快要凝上一层寒霜。 「……话说，难道有必要这么认真吗？」放火冷笑，「抱歉，但是……之前我也说过了，我们之间……」 尊的情绪在一瞬间到了临界点。猝不及防地，他碾压住了放火的嘴唇。 他不想再听到，『我们之间不可能』这种自私的话语了。 很残酷，真的很残酷。 清冷甘冽的气息与他的呼吸交融，放火被压制着，眼前的景色縹緲迷离。放火尝试好几次要挣脱，但顽抗还是顽抗不过，又淹没在情意的缠绵中。天地间安静无比，好似有泪意逡巡于放火的眼眶，在两人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尊才张开双眼望着放火。 「你还记得你之前，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吗？」尊抚摸着放火炽热的脸颊。 「凭什么……要喜欢我？」酸酸的感觉涌上放火的心房，「就不能够放弃我吗？」 「我，是真的喜欢你。」指尖从放火的脸颊游到了他的鼻尖、再到下巴，「我不会说那种噁心到让人想吐的土味情话，但是，我真的喜欢你。」 「你还无视我的话。」 「育群。」 「不要这样叫我，太诡异了。」 清新的微风拂起两人的头发，放火从另一边走了出去，从尊的身旁越过，而尊也慢慢放下手臂，视线滑向放火的背影。就像是站在一大片结冰的湖泊上，冰冷的气息从脚底窜上，将体内的血液给冻结。 「抱歉，我没办法接受，但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没有办法接受而已……」 临走前，放火这么呢喃。而尊也听见了。 四月，这凉爽的季节。 却迎来了他们永远无法跨过一般的距离。 因为那一座桥，早已百孔千疮。 #141—— 『忘却』 《摇曳之心》 #141—— 『忘却』 - 事实总是与理想擦肩而过。 放火没办法不动声色地面对这一切。 珍珠虾，也就是所谓的凌娜，是他低潮时期的精神支柱。她使他重新振作、使他重展笑顏，能够再次以灿烂的笑容面对观眾、面对这个世界。但是在凌娜想要和他在一起时，他却没法给予她一个回应。凌娜强顏欢笑，但那掩映在这抹快乐背后的忧伤他看得见。明明他曾经喜欢过她的，凌娜救了他那么多，为什么他却可以那么无情？ 真的、没办法啊…… 放火坐在座位上，十分烦扰地抓着头皮，后座好奇地询问情况，放火立刻变了一个笑脸对他说不过是最近睡不太好。 「欸放火！我们要去吃热炒，你要不要去？」悠远的放学铃声中，放火就被朋友们包围。 思维停滞了半响，放火斜着眼睛看向教室门外，那细长又盛气凌人的影子矗立在门外。放火看到了后又很快地调回视线，对那些人绽放微笑。 「好啊！」 放火勾起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和他们嘻嘻哈哈地走了出去，不知是什么驱使的，在离开前，他又再次看向了那位站立着，以悵然的眼光凝视着他的人。那个眼神十分清晰，彷如暗沉沉的迷雾都散开来，清晰得他都愣怔一会才走开。 「咦？尊不是要跟你吗？」 「喔，他有事情要做啦。」 放火若无其事地对那人笑笑，于是便和这群人渐行渐远了。那笑容还是一成不变。 尊表情呆滞地看着他走出自己的视线，灵魂化作一片微不足道的纸屑，在浩大却又看不见出口的囚笼不断地飘荡。那回过头来冷淡的眼神……在他的眼里，自己已经不算什么了吗？ 又再次在这无限的漩涡转动。 他们要来的这间热炒店，价格相对来说会便宜一些，而且菜色都不错，许多学生都喜欢来这里。刚来到座位，放火发现到凌娜和几个女生也在场，嘴巴微张的惊愣。满头乌丝的的凌娜笑着和男生问好，放火也訕訕回应。 他的朋友们都在很『努力』地撮合放火和凌娜这一对，为的就是要引起眾人譁然，让这对他们眼中的天作之合携手相依。即便上一次在烤肉盛会上有出面解释，却似乎丝毫没有减弱那些人想要撮合他们的决心。有时候，人类听得懂的，只有愤怒和痛苦的吶喊。 「菜脯蛋真的好好吃。」 「操你马不要一直把菜丢给我啦！」 「好想喝啤酒……」 「生日之后就可以喝了啦！」 饭局上笑声不断、相谈甚欢，只有放火心不在焉地在吃饭，只是在别人要他应话的时候才带笑搪塞。他不知不觉就把三碗白饭给下肚，还被别人笑说是吃饭得很认真。放火和凌娜都在场，他们当然不忘调侃他们，他们也只是傻笑带过。 行了，就这样把那些烦恼给遗忘掉吧。 念念不忘，是没有意义的。 回到家洗好澡后躺在沙发上的他，看着天花板上灯光的光晕，自己好似枕在柔软的草地上，十分愜意，心绪如飘到云端。 行了，就这样把那些烦恼给遗忘掉吧。 闭上眼，不带上一丁点的留恋，只剩下了那最纯净的时刻。他和尊什么都没有，他们也只是好朋友、好同事，多么无害的日子啊，平庸琐碎也好，平庸琐碎也总比这好。 不要再多思了。 遗忘掉吧。 身体慢慢沉下，客厅的冷气还在勤奋地工作，疲惫的他很快就睡昏了过去。 苍蓝的月亮越来越迷茫，暗下来的客厅突然有人走来。 那由布丁棕褪成亚麻色的头发，还有带点受伤的温润眼神。夜晚的阴影与淡淡的月光交替相映于窗上，他拿着棉被，连同温柔披在放火的身上。他看着放火安静的呼吸声，露出了浅浅的笑。那浅笑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 千言万语，消失在这片夜空。 #142—— 『再也得不到』 《摇曳之心》 #142—— 『再也得不到』 - 开罐的声音干扰了庭院的寂静。 尊拿着零系可乐，手里拈着拉罐，目光却不集中在其身上，反而是将视线放至远方怡人的风景。美丽的花瓣杂乱地散在绿地，迎着春天的风，发丝轻轻飘动。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这里和那人独处的往昔。那时，放火也买了可乐给他，他们和睦地坐在同一张凳子上，喝着汽水，感受着寧静的环境，翻阅一个个艰涩的英文单字。随后轻轻地倚着他的肩膀，沉然睡去，凝视他睡去的脸庞，温和的气息也倾靠过来。不知不觉自己也合上眼睛，贴着他歪下的头颅带着悄悄的喜悦睡去，心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形容，就是有点轻飘飘这样的吧。 那些记忆又再浮现，现在回头看真是十分锥心。 他喜欢放火。是的，他喜欢放火。 起初尝试跨越这座桥，想要紧紧地拥抱对面的那人。但是他懦弱、胆颤做这件事情。而对面的那人也是如此，两人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踏步，也不晓得要怎么逾过自己融入心谷的畏惧。 但要因为这样而说他们都是无用之人吗？ 勇敢去追寻就好了。 勇敢去追寻就好了啊。 尊忍着内心的不忿，打算用一大口的可乐来缓解负面的心情，却没有想到涌入口中的，溢满了苦涩。尊紧紧拢着眉头，这和自己想像中可乐的味道不同。他连忙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罐装饮料，竟是黑色包装的。 「干，不小心买到zero的了。」 …… 生态池里承载着小鲤鱼的矫健和巴西龟的缓慢。 春风和煦，阳光十分温暖地照在清澈的水面，把鲤鱼滑溜溜的背都照得亮光闪闪。还有凋落的白花在这片水面上，从远处看，宛如雪花。 放火蹲坐在池子前，混浊的眼神同阳光扫落于那隻巴西龟，它的头侧中部还有着橘红色的斑块。他失神地凝视它，看着它在大小不一的岩石所组成的岩石崖摆弄四肢，伸出双手把它抓了起来。 它似乎不是很喜欢放火这样抓着它，挣扎了一下，放火似乎理解到了它的语言，便把它放到了草面。危机感消失的乌龟在绿地上匍匐着，它还摆着不麻利的身子来到了放火的脚尖，伸出头来碰了一下。近距离看着巴西龟，放火莞尔，沉重的心情算是减轻了一些。 巴西龟不会认主，但它会遵循本性地往安全的地方靠。 这是一个自然不过的反应。人也是如此，往安全的地方靠。 年少轻狂，才会乱闯祸，但懂事了，也不会那么乱来了。聪颖的人们，为了让自己活得最好，都会让自己过得安全。安全，是每个人都奢望的，谁都想过得好，不愁吃穿，在生活上无往不利、高枕无忧。 那么他是否也是从完美的形象中，寻求一种活着的安全感呢？ 不知道。 树香洋溢，他这样凝想。 「你的主人，是真的拋弃你了吧。」放火冷笑。 站在不远处树后的凌娜看着放火的背影，手里握着饲料。她前后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回过头悄悄地走了。她低着头往前方走，突然撞到了一个人，心里有着一丝惊悸。 「走路没看路吗？」 「抱歉。」 凌娜微抬起头来，看向眼前这位言辞冰冷的少女。只见她看凌娜的双眼充满了厚重的冷漠，就像多年的空房，浓浓压抑的情感都深藏在里面，而凌娜所能够看到的，是那盛气凌人的表面。她的百褶裙明显比一般人穿的短，将她一大半的纤细大腿给显露无遗。 「在看放火吗？」欣瑜冷冰冰地问。 「不、我……我不是的。」凌娜摇头。 「你还是死心好了，你这个花瓶什么都没做还要让他喜欢你吗？」和刀锋一样的话语落在凌娜身上，「虽然就算你做了什么，他还是不会喜欢你。」 没等凌娜作声，欣瑜大摇大摆地越过凌娜走向远处。凌娜站在原地，忧心忡忡地盯着地面，带有无力地自言自语：「这种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她离开了此地，柔柔的风孕育出了虚无縹緲的花朵。 #143—— 『毕业歌曲』 《摇曳之心》 #143—— 『毕业歌曲』 - 放学后的教室，许多人围着一位弹唱着吉他的长发少女，她斜着头，松软的头发垂下，细嫩的手指撩拨过那些琴弦，如细雨既轻柔又悠悠婉转的琴音縈绕在四周，听眾们听得如痴如醉，放火也在其中。 「秋媛弹的真的很好听欸。」还有人在耳语。 牧秋媛是学校小有名气的吉他手，不仅人好看，还才华横溢，擅于弹吉他和唱歌。她多次在校庆时上台表演，总会获得不少人的捧场。这一次製作毕业歌曲，当然有找她来协助。毕业歌曲所涉及的人员有许多都是校内有名人物，放火、尊、凌娜、欣瑜这四大天王自然是逃不过的了。起初录歌时他们找了这四个人要作主唱，但除了放火之外其馀都拒绝了。 「生态池的寧静，倒映着我们的脸庞，口口声声说再见，掩盖不了丝缕的悵然……」 秋媛温柔的歌声回盪在这些人当中，那声音十分动人，轻柔中带有着碎裂的惆悵。 这段美丽的音乐渐渐地拉至尾声，掌声四起，秋媛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放火之后也被推上去要唱几句现场版，他慌得要推辞，因为他认为自己唱功并不怎么好，怕是无法炒热气氛，也同时给自己丢了顏面。但眾人都把期待的眼光投放在他身上，他觉得硬要拒绝会扫每个人的兴致，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了。 剎那间，唤起他的记忆。 那时候才刚三月，他手里捧着热腾腾的歌词，口中不断唸唸有词，他背东西的能力还行，但是人一紧张，脑袋便会空白，什么都忘了。再加上他是主唱，需要记住的歌词更多了，比起其他人也要表现得更加出色才行，他没有很稳的底子，只能靠平时频繁的练习。 「歌词真的好难记啊。」放火靠在尊的肩膀上，融合着清风的阳光透过枝椏间的细缝在他的胸襟停驻，他的眼眸也透着光亮，「快死掉了。」 「你自己作死去做什么主唱，明明唱歌这么难听。」尊转头看过去，对他做出嘲笑的模样。 「欸，至少比你好听啦，你唱歌跟唱得跟牛肉麵一样。」 「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酸我啊，不过……我比较喜欢烤鸡肉串。」 尊和放火进行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之后，放火重新专注在歌词上。突兀地，放火望着远处，带着微泛樱红的脸颊，嘴里缓缓唱出歌声，声带颤抖。 「白色的纸飞机，穿梭于这条走廊，小时候的蜡笔，描绘的幻想都想付诸于现实。回忆化作一禎禎的电影胶片，那是年少的我们……」 声音稚气，却又有逐步成熟男生所拥有的沙哑。 未熟的羽翼。 尊在旁听着他唱歌，微微一笑，也许放火的歌声没办法用綺丽的形容词来缀饰，但那把声音令人难忘，一直在记忆深处回响。 阳光十分温暖，他的声音也融入这片和熙中。 也融入他看不见的泪水的色彩。 包捆起来的情感，透过一点缝隙喘息着。 再过不久就要拍摄毕业歌曲的mv，mv的工作人员都会留校拍摄。现在要拍的这一幕便是男生们打篮球的场景，放火的口有些渴了，却没有带水。尊慢慢走近放火，并将手中另一瓶宝矿力送到放火手上。放火有些愕然地看着他，他身上清冷的气息还是没变，只是那眼珠还是盯着他不放。他犹豫了一下，才道谢接下。 「尊，放火，过来这里！」 「好喔！」 放火喝了一口之后就弃之于观眾席，大步跑了过去，尊之后也跟上了。篮球场上有几个男生在传球，在人都到齐后便正式开拍。 一人拿着放火的摄影机，从那些人身后运镜，走着把那个场景给拍完了，萤幕中的其中那两人看上去有些微妙，他们对视了一眼，随即又把视线飘向别处，放火用僵硬的动作抢走了尊手中的篮球，尊欲把它给抢回，放火心有芥蒂地快速避开了他，如红黄相间的枫叶原应落于湖面，却又飞速掠过，落到了旁边的草皮上。 夜幕悄悄降临，路灯亮起，学校门口围聚着一群高三生。 「itisawrap!」导演顏泽安对着那些人笑道，响彻云霄的这一句话刚道出，所有人都所有人的喜悦飞上眉梢，额头还留有一点汗水。 「终于拍完了！」 「现在都这么晚了啊……」 放火笑容的弧度也变大了，尊只是沉默不语。 「这些天都辛苦了，等一下请你们吃火锅！」泽安搭上了一人的肩膀，豪爽地开嘴笑着，所有人应声欢呼，大方的有钱人家就是这么受欢迎。 凌娜和几个女生结伴走，看到放火旁边似乎没有人，凑到了他的身边。放火凌娜相视而笑，道路上隐约刻下了他们的脚印。 尊纤细的手臂抱着胸面容凛冽，迈着修长的腿步行。睫毛低落垂下，失落隐匿于其中。他还不忘看向放火和凌娜走在一起，眼前被盖上一层冷霜。 #144—— 『履约』 《摇曳之心》 #144—— 『履约』 - 霏霏长雨与平静的风，是六月难得一见的景色。 绵绵的雨，濡湿了麻雀的羽毛，打滑了街道，街上的人撑起了伞。 初夏的温湿沐浴着这片大地。 这天放火的私讯箱没有什么平静过，粉丝和亲朋好友的生日祝福排山倒海而来。对粉丝们来说，偶像生日的日子就和过自己的生日一样情慾高涨，快乐地敲打文字过去，渴求着这幸运日能够得到一些回覆。 原本要在尊家里搞放火的生日会，但是放火拒绝了，说是和尊最近有些闹彆扭，不想要给尊添麻烦，于是决定在家祥的家办。这天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地准备好了各种派对的东西，完全没有受到这突兀的雨天影响。 尊待在空无一人的房间，窗外透明细语窸窣。他低头，手机里的日历凝视已久。他又滑起了放火的动态墙，是那些人给他满满的生日祝福。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bro，以后一起吃饭！」 「好久不见了，happybirthday~」 尊倚坐床头，雨滴依附着透明冰冷的窗户，表面上还起了淡淡的雾气。他思索着，要是他坐在街道上，也会这样子把目光凝向潮湿的天空，而那些不知名的路人，则会侧目看着他这一位自溺在无限复杂情绪的傢伙。不经人世的孩子自怨自艾，纯粹是无意义的发牢骚。一隻鸟飞过去，对着他嘲笑。 尊拿出手机来，不知道是拨给谁，与电话的另一方说了几句之后就掛掉了。掛了电话的他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之后是由惆悵促使他合上了双眼。 时间冻结了好久，直至被午后的阳光融化。 「放火！」 「哇！没想到你们装潢还挺用心的。」放火披着外套，手里携有一把伞。那把伞上有着寥寥雨珠，于伞面凝着寂寥。 客厅整体上乾净敞亮，墙上贴有『happybirthday』字样的气球，桌上除了巧克力蛋糕之外，还有送给放火的礼物。 「欸？这次怎么这么早到啊？平时你不是vvvvvip都来很晚的吗？」一人打趣道。 「今天没什么事情，就早一点过来啦，而且一直让你们等我也会不好意思的。」放火微笑，眼底那划不开的淡淡惆悵如海上迅速驶行的快艇乘浪而过。 「唉唷，难得欸，我们的youtuber网红竟然学会不好意思了！」家祥带有嘲讽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用笑眼对着放火道，「欸对了，那个你和尊怎么样了？吵架和好了吗？」 放火笑言：「呃……还、还好啦……」 「什么叫『还好啦』？我看你是在敷衍我们吧！欸，咱们都拜把子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啊？」 「就是说啊！你跟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眾人不满地发出了抗议声，放火出手用温和的语气平息他们的怒火。 「我和尊不过工作上面有歧异罢了，没什么好说的，人生不就会经歷多少这样与人的磨合吗？」 眾人听了，面面相覷了一会，也不再多言。 「啊对了！」这时候一位戴有眼镜，长相和声音都很温和的少年走到放火面前，「尊有跟我交代，要把这个交给你。」 他从他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条镀银项鍊。 那条项鍊在放火的面前晃荡，温润不夺目的亮光细细地撒在在这条链上，十字架摸上去的触感很真实，它尖亮的声音也很真实。这着实在放火心中起了波澜。 这项链对于他来说，有着其他冷冰冰的物品绝无拥有的意义。 放火愕然地看着项鍊：「这个是……」 那少年用认真的神色道：「尊跟我小心翼翼地交代过，这个千万一定要交给你，他说，这对你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放火直直地望着垂吊在空中的项鍊，手伸上去轻轻抚摸，过了许久才将它拿了下来。 项鍊终究完璧归赵。 但他的心情，在凝视着这银色的项鍊时，似乎更加迷茫了。 怎样的心情呢。 「重要的意义？喂，该不会是初恋对象给你的吧？」 「哈哈哈，你初恋不是凉了吗？」 「写了情书过去，却没有回应，可能是看不上当时候的肥宅放火吧。」 在放火的世界中，外耳的声音已经渐渐消失在天边，剩下来的只有闃静。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 #145—— 『风流云散』 《摇曳之心》 #145—— 『风流云散』 - 风流云散。 蔚蓝的天空笼罩这片校园。 这几天许多高三生都在做着平时不敢做的事情，比如跟喜欢的人告白，怕是毕业了后分道扬鑣，便没有机会。还有的做一些小坏事，做弄自己看不顺眼的老师、在福利社插队买便当等等。 毕业季，沾染了毕业生灼热的泪水。夏天快到了。灼热的阳光之中，又承载了多少毕业生想要挽回的心情？ 「放火，毕业了以后不要因为红了就忘记我们喔！」 「我不会忘记的。」 「欸，以后同学会你一定要来喔！要不然你就等着信箱被塞爆。」 「哈哈，我尽量啦！」 「呜呜呜朱玉恩，我以后每天都会想你的！」 「好一个小娇妻……」 「我没有这么丑的妻子。」 这一刻，所有人欢笑。 尊、放火、凌娜和欣瑜收到了不少来自学弟学妹的祝福，作为学校风云人物的他们，离开了这所学校，也就没了噱头。他们无法和这些红人待在同一个地方了，难免多少会难过惆悵。因此，这几天他们几乎是没有间着的，都忙着招待人。 「喂喂放火，你座位上也太多东西了吧？」一人看向那靠窗的座位，林林总总的礼品在桌面和桌脚堆积成山，其中包括了花束、巧克力还有许多女生亲手製作的卡片，课室里就他和凌娜的座位特别色彩繽纷，果然这就是大名气带来的果实吧。 放火面对这些，不但坦然笑笑接受，还十分高兴。先不论那些很快便凋落的花，他最喜欢吃巧克力了，对于巧克力他都爱不释手。这些天有免费的巧克力吃，实在盆满鉢满、满载而归、大快人心。下课的时候，放火要拨巧克力吃，却没想到引来了一大堆捡小便宜的猎人，巧克力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递减。 尊凝视眼前许多的礼物，也没有多高兴，对他来说，这些不过虚空之物。他早已不在意这一些了。 「育群。」眼见桌面上没有自己能够伏案的空间，放火正想另外找个位置安顿，没想到被这温柔的声音给叫住了。凌娜走到了放火的面前，眼角和嘴角有着笑意。 「喔，凌娜……同学。」面对她的笑意，放火不知怎么反应，只是有点尷尬地迎着笑容。 「不是说了不要……」骤时戛然而止，她改口了，「罢了，也无妨，那个……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我们……可以去庭院说吗？」 放火怔住了，他突然想起之前她在家里和他告白的画面，又再次感受到了凌娜掌心的温热。 「呃，不要误会什么，那些说好了的我不会怎样的。」见到放火露出不怎么好的神色，凌娜赶紧辩解。 放火听了，这才頷首答应，跟着她走了出去。他相信凌娜是一个安于本分的人，只要说好了，便不会做出逾格的事情。 放火和凌娜一同走到庭院去，轻而薄的嫩叶，被阳光射透，内边的叶脉显露出来。雪亮的眼睛在阳光之下也更加透彻：「育群，我想跟你说一下我网络上的事情。」 放火轻轻点头。 「我以后，会在本地发展，虽然我曾经有想过要到加拿大去，但是想了一下，那边容易风高雪大，雪原无涯，凝结在脸上的冰霜又容易硌着眼睛，台湾这里秋高气爽，温度适中，除了颱风天之外也没特别好挑剔的。」凌娜抬头看着那广袤无边的天空，白皙的肌肤照得泛光，这时候她不忘对着放火一笑，放火肃静的内心世界有了一点声响。 「所以育群。」微笑爬上她的嘴角，「就像我之前有提过的，如果……我做了youtuber，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嗯。」放火没有忘记那一次夕暉之下凌娜所说过的话语。 凌娜的笑顏慢慢扩大，湛蓝色的天和炙热的阳光交集，切出了她半侧脸优美的轮廓，将她露出的两排洁白的牙齿照得发亮。说了几句后凌娜说声有事情，就离开了，她纤长的背影消失在目极之处。才没过多久，又另一细长的影子朝向这里走来。 那抹影子细细直直的。 他的眼睛原先带着一点颓靡，在看到放火的时候，眼睛忽地发直地看着他。 「放火。」还是熟悉的语气，平淡且温和。 放火脸色骤变，猛地坐起后正打算匆匆离开，尊的目光追逐他快速掠过的影子，猝不及防地一句：「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放火停了下来，但没有回过头。他不太想面对尊的眼色。尊也是立在原地。 「以后……你还会做youtube吧？真不打算读大学吗？」youtube是份不能够称得上稳定的工作，独立频道有什么亏损风险也是需要自己承担的，他虽仍然会继续经营youtube频道，但为了能够过上长久安稳的生活，他还是得另外铺垫一条道路，这样放长线钓大鱼，以后的日子比较容易过。 「嗯。」放火淡然回道，他想明白了。 「考虑清楚了？」 「对。」 「我知道人生要怎样应当是由你自己决定的，不过……我只是想提醒几句，你可以想清楚在你不想做youtube之后你的去向……」 「尊，我到底是你的谁啊？你凭什么要管我的间事。」 未等尊说完，放火抢着说话了，还透着浓浓冷意，还有一点嘲笑。 「既然这样。」尊硌着牙根，沉声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我是你的什么人？ 放火这时候回头了，他的眼睛有一些湿润，琴弦震颤，琴音争鸣，馀音淡出天边。他没法说出那恣意如少年的答案，他不想要谁都迎来一个悲惨的结局，应该趁还未堕入迷茫之前，就儘早放手。放手，对谁都好。 「但愿我们还能够是朋友。」 他微微偏下头来，眼球移下，轻声细语，随后又回头忧然离去。尊的胸口有着被堵住般的难受，隐忍的失忆描摹他的眉眼。 可他不愿。 秃鷲以长而尖的嘴巴啄弄放火的外壳，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想杀了说这句话的自己。 这里的学校有一种习俗，就是在那个学期的最后一天，所有的毕业生都会一同聚集在司令台前，在天灯上写上自己对于未来的期许后放上天空，作为祈福之用。放火和所有人都盘坐在司令台前，用笔于天灯上面写写画画。他们有说有笑，整个场面上热哄哄的。 除了祝福家人都能够健健康康之外，他也写下了自己对于youtube的期望。现在的他快要六十万订阅了，要是可以的话，他希望明年可以达到一百万。一百万在台湾来说，已经是非凡难求的成绩了。 「欸放火，你写了什么啊？」 「喔……也没什么啦，就是希望youtube能够顺利之类的。」 「你怎么不去找尊一起啊？」 「哎呀，不要什么事都要提到他啦……」 几位朋友互相对看了几眼，过了几秒后又解惑了：可能是两人吵架还不和吧。 写好后，所有人都遵循老师的指示，点亮天灯。透白色的灯罩散发着温暖明亮的热光，打在放火白皙的脸蛋。一齐松开手后，一盏盏的天灯冉冉上升。眾人举头望着渐渐飞远的天灯，眼底也燃起了一丝对于未来的盼切。而其中的放火，眼神却是涣散的。 因为，灯罩竟然映出了他和尊朝夕相处的幻影。 『尊！』 『尊，这个特效要怎么弄？』 『肥宅，陪我玩水啦。』 血液奔涌，鼻头发涩，身体瑟瑟发抖。 呼吸在这一刻停止。 而这片大地上，同样仰望着的他，也吞嚥下去了苦到极致的唾液。 这一刻，所有人哭泣。 既然已经毕业了，放火已没有理由逗留在尊的身边，于是在那天晚上，他趁尊入睡的时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尊的家。临走前，他忍不住偷瞄了那个熟睡的尊一下。尊的脸很清秀，他微微皱眉，看起来睡得不是很好。 不知怎么，他心里深处愿着这天的夜，能够被毫无疲乏的手指操控，把这天的夜拉长，拉至永恆未央。 #146—— 『骇人听闻』 《摇曳之心》 #146—— 『骇人听闻』 - 『台湾youtuber撞撞竟出轨一事，而遭万人唾骂，最后竟沦落到自杀的下场？』 『震惊！在xx河旁发现了女网红撞撞的尸体！』 昨日此事骇人听闻，在youtube圈上更是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许多的人们也在网络上讨论着这个话题。 今天是youtube的活动，虽然并没有办得像是年终十万订阅这样隆重，却也是有不少大咖会前来出席。昨天才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想必这次场地上也会多了不少讨论这件事情的声浪。时间越来越近了，许多人也陆陆续续进场，场面越来越热闹，有一些遇到熟人，还侃侃而谈了起来。 这时，一位少年走了进来。 满头蓬松的银丝，其发丝间透着一些些银紫，看上去很柔软。他乌亮的眼睛笔直地射向前方，眼睛里似乎有在想着什么，却又藏得很深。胸前的十字架项鍊隐隐发光。一进到会场，他摘下口罩，披上youtube外套，嘴里掛着浅浅的笑容。 「欸放火，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小铭。」 放火看着向他走来的小铭，喜悦溢满于表，他和善地打了声招呼。今天的小铭西装笔挺，看上去彬彬有礼的，很帅气。小铭一边搭着放火的肩，一边憨笑着和他走入人潮。 「没想到你会来呢！」 「我来很奇怪吗？」 小铭转头对着放火说：「喔不是啦，只是有些人以为尊没有来你也没来了。」 「干嘛讲得好像我只是他的附属品啊……」放火无奈地望回去。 实际上这几个月以来，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次数真是不少。自从毕业搬走了之后，放火便没有再见过他，或许再返回会再次遇到他，但是他没有这个勇气再回去了。 不想要看到那个脸庞。 「你知道这次活动那个鹿帛有来吗？」 「他不是那个……」 「对啊！就是那个撞撞的男友！没想到吧？昨天才传出他女友一名呜呼的消息，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分明就是要让人们指着他的脊樑柱来着指指点点啊……不过比较遗憾的一点是，那个王八蛋没有来到现场，要不然我还真想看他们两个撕逼的！」 「咦……他不是youtuber啊怎么能来到这里？」 「不知道……」 「唉……当初还很美好的小鹿乱撞，怎么会就这样没了……」 这时候他好像听到某一处的声音嘰嘰喳喳的，她们在讨论的正是那则新闻，而她们口中的『王八蛋』，正是传言里和撞撞有着什么风流韵事的王子洵，撞撞已经投河自尽，他却仍然没什么消息。不知道他之后有没有机会能够重现江湖，毕竟这丑闻闹得很大，要是他露面想必是人人喊打吧。 放火旁的小铭听见了那几番话，一时间黯然销魂地低下头来，看上去萎靡消沉。放火微微睁大眼睛看过去，小铭唇边有着微弱的喘息。 「小铭，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他苍白的脸上有着疲乏的苦笑，手泛起冷汗。上一次听到人们这样间言碎语，还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时候。 小铭缠上了緋闻之后，开始在网上臭名昭着，只要随便发一个动态都会被骂到掀起一片天，youtube里也有几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youtuber蹭话题热度赚点阅，谈论且批判着他和那位女生。在茫茫网海之中，甚至还有人扬言说看到了他们，就要斩杀他们的头颅，血流成河，杀一儆百。网络上一阵一阵越来越夸张的血腥话语，使他足不出户，整天萎缩在床头，食欲不振，最多也就吃一点家里剩下的饼乾，剩下的时间都躲在棉被里面，身体不自觉地发抖，深怕有人会突然闯进他的家里，将他给屠个乾净，深怕自己的头颅真的被切下来。他这样神经兮兮的精神状态，持续了整整一两个月。最后这样折腾下来，自然是形容枯槁，失神憔悴，就连家人也未必能认出他这副狼狈。 曾经他以为他会就这样躺在万人舆论之中死去，没想到还是熬过来了。不过之后回想回去，还是会心有馀悸，恶梦的感觉仍然清晰。 「需要休息吗？」放火担心他身体有什么状况，急忙地问。 「不用不用，我也不是头一次这样啦，我可以应付的。」 「那，你好好注意身体。」 「嗯，不要那么多废话了，我肚子好饿啊！这里的甜点又不够我饱……」 放火浅笑了一下，看着小铭笑笑地走到前面去，跟在了他的后面。他们正打算坐在其中一桌时，后面传来了一把声音。 「放火。」 似有似无地、温柔的声音荡在耳边，如烟往事像是清风一样轻轻飘过。放火惊诧一瞥，看向了那声音的方向。 却只是茫茫人海。 放火轻轻笑了起来，心脏却忍不住在颤抖。 也是，怎么可能呢。 #147—— 『变化』 《摇曳之心》 #147—— 『变化』 - 放火和小铭坐到其中一桌，那里坐着和小铭关係甚好的创作者，放火知道他们，毕竟有时候会看小铭的影片，而他们也蛮常出现在里面的。据小铭所言，他们从高中起就是很好的一班朋友，毕业之后没了消息，却又因为志同道合而意外走到了一起。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上次跟我合作过的放火。」那桌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放火和小铭身上，小铭喜悦眉扬地对着他们说。 「嗨……」放火看上去有些不适应，心里吊着一样地对着他们打招呼。 「你好啊！」 「之前就很好奇你长什么样，你本人看上去比较好。」 「你影片很好看欸！我是你的小小粉丝！」 一开始他们不讲话的时候看起来有一点不友好，直到表情渐变温和，到现在群情鼎沸地和他问好，让放火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位美食youtuber还分享了自己亲手做的料理给他，放火喜欢吃巧克力，她做的布朗尼更是让他讚不绝口。他们这一桌并没有初识的生涩，反倒是一见如故，一下子就聊开来。很快地，主持人登上舞台，他们停止了畅谈，纷纷转头对着舞台。 接下来便是有一些被邀请的youtuber上台作演讲，他们分享自己成功的经验，还有关于创作者成功的要诀之类。这些流程都没有问题，不过之后主持人却十分唐突地说鹿帛要上台发言。 这下子引起了台下创作者们的热烈纷论，细碎的密语不断。直到那人的身影慢慢登上台阶，所有人的声音才慢慢平息下来。在场鸦雀无声，鹿帛沉重的脚步声縈绕着这个偌大的会场，许多人的眼球追逐着他。 只眼见那位登上舞台的男子穿着白色的薄衬衫和西装裤，他高高瘦瘦的，皮肤白白的去，看起来是一个很乾净的男生。但是与平时不同的是，他沧桑一般的脸——眼睛周围都红肿了一圈，膜中还有杀气的殷红血丝，白净的皮肤却是鬍子拉碴，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也是，他女友才刚往生，要是还深爱着的话，怎么能够不感到悲痛？ 「大家好。」鹿帛声音低沉沙哑，「相信各位也都知道，昨天我女友去世的消息，网络上的讨论也是沸沸扬扬。」 果然和这事脱不了干係。在场的人们都肃然起敬，都很好奇他上台想要说些什么。 「我希望……你们不要再讨论她的事情了。」鹿帛的声带颤抖，「要是你们想真心让她安息的话……就请不要……再讨论她的事情了。」 场面的气氛愈发沉重起来。 「我女友，撞撞，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鹿帛囁嚅的声音从麦克风传出，「那天，我们只是吵架了，她就一气之下冲出家们，去到了……那种地方，可是她并没有去主动勾搭人……她只是被灌醉了……意识模糊……然后就被别人毛手毛脚，就像你们照片你们看到的……她不是存心要对不起我的……」 「在她自杀之前，我还记得她那近乎绝望的表情……她以泪洗面地这样看着我，哭丧着问我：『小鹿，人来到绝望了，有办法回去吗？我现在，还有办法回去吗？』那个时候，我束手无策，只能够抱着她安慰她，于是……她半夜的时候趁我入睡，就去跳河自杀。」 「她被声誉所杀，被网友们的言论所杀……她已经不在了，求你们放过她，好吗？这已经是……身为男友的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说着说着，鹿帛在眾人面前哭了。 整个会场都散发着令人忧鬱的气息。有的人被他的感情所动容，也跟着流下两行泪，有的人则是心里憋得难受。放火那一桌也是很安静。 活动结束之后有创作者召集着要到某家餐厅聚会，说是要交流，放火和小铭他们也参与了进去。原本冷落的餐厅顿时坐满了各个创作者，他们将许多店内的桌子排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桌。就在放火和他们要坐下来的时候，他旁边的空位坐了一位少女。那位少女身形曼妙，鼻子俏丽好看，眼珠如含着秋水流波，嘴唇一抹好看的红。放火不自觉抬头看去，迎上少女那对动人的眼睛，脸现惊讶之色。 「珍珠虾，你也来了！」 「你们好。」 放火还未反应过来，珍珠虾又看向他：「放火，好久不见了。」 珍珠虾露脸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一两个月前，珍珠虾更新ig，发出了自己的全脸照，引起了广大网友的回响。许多人对于她的美貌嘖嘖称奇，算是没让那些幻想连篇的男生失望。珍珠虾转型当youtuber，靠着ig所累攒的人气，短短时间内达到十万订阅。珍珠虾的影片是溢满屏幕的少女风格，许多女生都喜欢看她出外旅游和穿搭的影片。 「你们的关係……」小铭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不要听那些緋闻乱讲啦！」放火心又乱了。 珍珠虾羞赧一笑，没有作任何回答，放火也没有主动找她搭话，她和放火之间有一些尷尬。点好的菜一个一个上桌，一盘香烤鸡排摆在放火眼前，放火看着鸡排，一串记忆驀地直入他的脑袋。 『你以后真正成名了之后，看到这道菜一定要想起我。』 珍珠虾注意到他神色有异状，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吗？」 放火被拉回现实，「喔，没事。」立即回应，「只是想起工作的事情。」 一口鸡排下肚，胡椒甜甜的味道融入舌尖，他内心却有些难以平静。 #148—— 『不变』 《摇曳之心》 #148—— 『不变』 - 那通电话，一分鐘后便接了起来。 那是他久未谋面的朋友。 「放、放火……你打来了……」电话另一边十分紧张地结巴，他的声音听起来乾涩粗哑，没有像之前圆润，是身体状况不好吗？ 「那个……浩毅，有空的话要出来吗？」不过对方有接起来，是一件好事，至少浩毅并没有对他冷漠，因为他们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我……」浩毅犹豫了，他的这声拉得不长，拉到后头因为失声而被切断，语尾他轻轻一笑，轻佻一句，「好啊。」 放火方才来到约好的地点，便见得一位把自己包裹得紧实的少年单只坐在一个角落。这个炎热的季节，所有人穿得单薄清爽，唯独他层层叠叠，看上去就特别的热，也和那些人看上去十分的不和谐。放火质疑了一下，才走过去确认一下那人的脸才坐下来。 「大热天的，你这是什么装扮啊？」凝视着他的脸蛋，放火喷笑了出来，就算有口罩遮掩也笑得放荡不羈，「好像是出来打枪的。」 浩毅拧眉佯作委屈：「别笑我了，我就……就很怕冷嘛。」 放火笑道：「冷？有这么夸张吗？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怕冷得要死。」 「人总会改变的。」 浩毅说这句话的时候，乃有数分不能言的悵然。他的眼眸忽地失去了光彩，直到放火重新投放目光在他身上时，他才重拾笑容，摘下了一点点温暖的阳光，涂抹在自己蜡黄的脸上。 「对了，你最近大学生活过得怎么样？」放火话锋一转。 浩毅嘴唇忍不住地发抖，脑海一瞬间被尖锐的声音给填满，弄得头昏脑胀。那刺耳又吵杂的声音在高处鸣叫，空谷传响，哀转久绝。这些干扰拨弄他的心弦，震动他的耳膜，弄得他作呕，他想要呕吐，但朦胧之中看见了放火的脸，又将要呕吐的感觉给收了回去。 「浩毅？浩毅！」 放火尝试叫喊他的名字，浩毅过了几声才反应过来。 「抱歉，我……我头有点晕……」说完他有些虚脱地抚着自己一边的脑袋。 「要回家休息吗？」 「没事……老毛病了。」 浩毅重整了一下后又笑了，放火见着他那乾裂到出血的嘴皮，立即叮嚀：「之前的大病还没好吗？要多喝一点水。」 「我知道，不需要你这个阿嬤来提醒。」浩毅看起来很不在意地托腮，其后他不经意一句，「为什么你会突然要找我？」 放火看着浩毅，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他在不久前聚会时，看着香烤鸡排，突然想起了浩毅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也……没什么啦，就是突然想找你。」放火笑了一下。 对浩毅来说，他的笑容永远都是那么纯净，能够净散那缕缕混浊的硝烟。 「现在当youtuber了，你不忙吗？」 「嗯，算是有点忙吧。」 浩毅压着头，苦笑了起来，名人总会忙碌的，觉得自己好像在问废话。想到这里，遍体鳞伤的心房又再次感受到寒凉。真自私。 「既然这样，你就忙你的去吧，不用特地来找我……我、我大学有报告要做！」浩毅的笑掛在一边，却些微微抽搐，他这时候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罪恶感。 「嗯……那好吧，我先走了，你就好好做你的报告吧！」放火站起来，前去拍拍浩毅的肩膀之后，就笑着掉头离开了，浩毅看起来过得还可以吧。 随着他远去的背影，浩毅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把视线转向那被包覆得紧紧的手臂，捲上袖子，一览无遗的便是皮肤上是森然密阵的划口。有一些划口只有一条细细的血线，有一些则是新的，还渗着鲜血。 #149—— 『邂逅』 等一下会更新最后一章 《摇曳之心》 #149—— 『邂逅』 - 作茧之人，是否只馀悲剧？ 疾行于路间，尊谁也没看，只是一路笔直地走着。他瀏海下的冷眼难以分清和浊。 上了大学的他这副模样。行事专断，壮士断腕。要犹豫什么？要多虑什么？ 他给外人的感觉，还是凛然正色、冷漠苛刻。 穿梭在人群之中，突然间撞到了一个紫毛少年，那人原本低头滑手机，一见自己撞着了人，二话不说就鞠躬道歉。然而，尊却被这把少年的声音给怔愣住了，他非但没有离开半步，反而摁住了那人的肩膀。 这一力道惊动了他，他立即往上一看，尊迎上了他那像是埋藏在千丈见底的绿潭中的黑宝石，水灵地眨着。迎着他，尊的眸中终于能分辨是什么顏色。看见了那个人是谁，放火惊恐万状，他一急之下一手压着他的胸襟把他推开。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遇到他？ 「放火……」尊再次呢喃出他的名字，他日夜所思的名字。 放火不语一阵，才回答：「嗯。」 「呃、好久不见。」尊不想要弄僵两人的关係，试图靠前，视线放在放火惴惴不安的脸上，「染头发了。」 放火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和尊互相对视，尊的眼神是温柔的，如果说他十分压迫的目光是手持宝剑、沾上红血的手，那么他温柔的目光肯定便是温暖的掌心，靠上他的温热，耳边传来了柔缓的歌声，枕在他的身体，心情舒畅地睡去。 「……好看吗？」 放火轻声开口，尊微微睁眼，顷刻间他泛起笑意。 「好看。」 放火闻言，也浅浅地笑了。 『但愿我们还能够是朋友。』 他的『但愿』。 放火笑容凝固。忧悒缠绵悱惻。 还能够相谈甚欢，怎么不是一件好事？退而求其次。感觉自己越来越贪心了。 「youtube，做得怎么样？」 「嗯，挺好的。」 「今天的youtube聚会，没有来吗？」 「我不太喜欢去那种场合。」 尊本身不太喜欢这种像是酬酢一样的社交场合，自己并不擅长外交，这样子会让自己怪不自在。既然这样，那当初又怎么和放火他一起去了年终派对呢？喔！也对，是要拿自己的十万订阅奖牌吧！自己上台领奖牌，可是多么难得，那种成就感的感动，尊也想体验一回吧！ 「我最近有个题材，想找人合作。」尊道，「你方便吗？」 「嗯……可以。」只是合作而已，又没有什么毛病，就好像他们以前那样，坐在同一个镜头面前斗嘴嬉闹，再一次成为许多腐女口中的一对……不，后面那个还是免了吧，要是又这样的话可麻烦了。 放火和尊都站着没有说话，两方都欲言又止，心里都有想说什么的慾望，又因讳言如鯁在喉。天柱高不可攀，禁錮的感情可念不可说。冰湖倒映着放火愉快的影子，寒冷的山峰拂来一股热风。 「那……我有事情先走了。」 放火离去，觉得有些失落，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失落。 但很快地，放火的失落感很快地被他的动作所包覆。 猝不及防地，尊从后方抱着他。 熟悉的温度从身后传来。 他的环抱扣住放火的心脏，他波澜不动的心又开始动摇。 「尊，你、你干什么……」放火的心情紊乱不已，但身侧被束缚着的他却没有半点挣脱，只是僵在他的怀抱中。 「……你过得好吗？」尊声音低迷地埋在他的肩膀。 我能够说，我还不想放弃你么？ 我能够说，我不想要就这样结束么？ 主动一点、大放厥词也不是我的风格，但……我不想要放手。 「……嗯。」放火缓缓道出回应，「……那个、你这样……」 尊这时候细声问：「你介意吗？」 轻风吹彻天边，日色快要暗了下来，放火露出了尊看不见的微笑。笑何故？想要揩拭无奈的泪水。 「……不介意。」 尊抬头看他，圈着他身体的手变得有些紧。 「我们……」 「你打算什么时候合作？我可能最近比较多安排，没这么有空。」 「……下礼拜吧。」 「好。先把我放开吧，我有事要走了。」 尊停顿了几秒鐘才慢慢放开他，看他的眼神是不捨的，放火却是一句道别也没有说就大步走远，放火的身影穿过尊所有希望的引线。尊紧握拳头，身心如同雨夜中孤立的街灯。 心折的身影佇立在幽僻的小路。 放火想说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我很感谢在这段期间有你。』 『很感谢你……曾经给过我很好的回忆。』 『但算了吧，我们始终还是不同的两人，各奔前程对我们来说都好。』 『谢谢你。』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