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窃玉集》 荷香(世家子弟×美貌胡婢)1 礼崩乐坏的时代,社会动荡不安,平民百姓为避战乱艰难度日,门阀士族却还过着骄奢淫逸的日子,他们蓄妓成风,纵酒狂歌,谈玄度日。 对阿锦而言,充作士族家庭的家妓并非不光彩之事,想她幼时举家逃难,父亲为救兄长之子,亲手将她推下了马车,若非当时谯国桓氏大方收留,她哪会有命活到今日,更不要提拥有吃穿不愁的生活了。 谯国桓氏,是当今江东一等一的门阀,除了本家的桓楚在朝中担任大司马,旁支子弟也多有文职,一时风光无两,权势滔天。据说桓楚的宅院里,每日都会收到堆积如山的拜帖,响起不绝于耳的丝竹之声,宾客们熙熙攘攘,在身姿婀娜的家妓面前饮酒作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看了。 作为桓府蓄养的众多舞妓之一,阿锦自恃有些美貌,总以为自己有些不同。在桓家的宅邸里,别看那些来去匆匆的达官贵人个个衣冠楚楚,说到底都是好色之徒,多看几眼便想问主家讨人,领回家就要行风月之事。袅娜如阿锦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桓楚似乎高看她几分,从没打过把她送人的主意,这点不同也给了阿锦一些底气,学会了看人下菜。 “锦娘,锦娘!”阿荷是桓楚小妹身边的婢女,她非汉人,又生得雪白,从来便招人嫉恨,入府多年也只有阿锦一个知心的朋友。 阿锦正在为晚上的宴会梳妆打扮,口脂才抿了一半,就听到阿荷的声音,“怎么了,阿荷?” 阿荷捂着胸口直喘气,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来,“锦娘,锦娘...我,我要告诉你,晚上...” “瞧把你急的,先缓一缓,我马上要去主厅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阿锦抿完了口脂,又笑盈盈地问阿荷,“好看吗,阿荷?” 阿荷顺了顺气,忙点头道:“好看。” “这就够了,不过,阿荷你生得白,要是涂上合适的口脂,一定比我还好看。”阿锦拿着口脂对着阿荷的脸比划,似乎无意中转移了话题。 “咳咳,不是,你先听我说...”阿荷按住阿锦的手,说起了要紧事,“锦娘,你晚上就称病不要去了吧。” “为何?”阿锦有些疑惑,今晚的宴会与旁日一样稀松平常,怎么就不能去了? 阿荷警觉地察看四周,又将阿锦拉进屋子,关起门来说话:“虽然我们做奴婢的,没资格去编排贵人们的不是,但有些话是从主家那听来的,我觉得你应该知晓一二,今夜,主家宴请的是李太守,赵郡李氏。” 听到阿荷说起今晚的客人,阿锦立马一激灵,咬着唇瓣想起最近有关李氏兄弟的传言。此二人出身赵郡李氏,为人蛮横,颇有北地遗风,却不知何故得了陛下的青眼,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李氏兄弟都未娶有正妻,这并非他们无意,而是南方的士族都不敢将女儿嫁给他们,毕竟流言蜚语总将李氏兄弟描述成暴虐子弟,说他们一不如意就辱骂府中姬妾,还曾逼死过家中私妓。 “主家这是何意?”阿锦自然知道主家宴请贵客,多存拉拢之意,只是那些贵客多是南方士族,怎么如今居然也要向北方新贵抛出橄榄枝了。 “我听姑娘说,是要为她相看夫婿。”想到这里,阿荷叹了一口气,也为她的主子姑娘捏一把汗,“总之,锦娘今晚的宴会你能不去就不去吧,别趟这趟浑水了,那赵氏兄弟都是惹不起的,别生出事端卷进去了。” “阿荷,你的好意我可就心领了。今晚主家虽存了相看的意思,可总也是护短的,哪能让那李氏兄弟欺负到自家头上,他们要惹是生非,也得看看地方,不是吗?”阿锦说起这话,做足了狐假虎威的姿态,逗得神色紧张的阿荷也笑了。 阿荷挽起阿锦的手,知道自己是劝说不成了,于是郑重嘱咐道:“锦娘,那你千万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阿荷。”阿锦拍拍阿荷的手背,亲昵地回应她的关切。 阿荷拗不过阿锦,只得“放人”,望着阿锦匆匆赴宴的背影,她的心里总觉得的缺了一块。 ****** 宴会之上,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主家桓楚见李氏兄弟与旁的南方士族相处不睦,忙拍手停了乐舞,他有心与此兄弟二人交好,总不能怠慢了他们。 “你们不必再舞了,去侍酒吧。”桓楚说的正是阿锦等人,他是一定要李氏兄弟大醉一场的,毕竟醉后方显真性情。 阿锦等六人分作两列,去往李氏兄弟桌案边,她们都操着吴侬软语劝酒,扭动腰肢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奇怪的是,这两兄弟似乎完全不为所动,杯盏临到嘴边了,也有定力不喝下去。 桓楚也在纳闷,这李氏兄弟和传言中不同,居然不好酒色,“怎么?是我这美酒不够香醇?还是这美人姿色不佳?伯昭与仲阳竟安坐泰山?” “多谢桓大人美意,只是我兄弟二人粗俗鄙陋,岂敢唐突美人、牛饮佳酿?”李缪和李绕兄弟二人早听说了桓司马的大名,眼下静观其变,只是为了搞清楚主家邀请他们的真正意图。 桓楚端起酒盏小抿了一口,料想这李氏兄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于是给正在侍酒的阿锦使了个眼色,暗示她行下一步。 阿锦对于主家的暗示早已熟稔,端着盛满酒水的杯盏就往李绕身上撞,“李大人,你就喝上一口吧,哎呀?大人!奴家,奴家不是有意的…” 这李绕被阿锦泼了一大杯酒水,整个衣襟都湿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强忍怒意,手指紧扣着桌案不发作,大约只是为了给主家留个好印象。 “瞧瞧你们干的好事!还不扶李大人下去更衣?”桓楚几乎是把酒杯摔在了桌上,拍着案面凶道:“没本事劝酒,还要将气撒到客人身上不成?” “仲阳兄,你可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府上这些个舞妓没一点眼力见,贵客也给我怠慢了,回头我再好好罚她们!”桓楚这驳斥仆婢在前,赔礼道歉在后,摆明了是要支开兄弟二人。 “诶,桓大人这话严重了,在下这就去更衣,回头再陪大人尽兴。”李绕言语间没有任何责备阿锦的意思,眼神却死死盯着这犯了错的舞妓,毫不夸张的说,能生生把人看出一个洞来。 阿锦没有多话,只伏在地上求饶,直到李绕抬腿起身,她才缓缓支起身子,给他引路。 桓府极大,净室都安排在清幽的庭园角落,里面不单有熏完香料的丝绸衣衫,更有随侍婢女二三。 “你们,都出去吧。”李绕并不习惯入个净室还有那么多人侍候,挥手打发了恭候在内的婢女们。 “是。”阿锦也低头应声,准备在外间等待。 李绕撇了撇嘴,抱着臂不满道:“你留下,帮我。” 阿锦抬首瞥了一眼李绕倨傲的神色,瑟缩在一旁,迟迟没敢动,好半晌才应了声,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帮他更衣。 “大人,奴婢刚刚不是有意的,且饶了奴婢吧。”阿锦灵活的双手穿过李绕的腰背间,略带委屈地求饶,不想惹怒这位主家的贵客。 李绕并不习惯南方士族这些繁复的衣衫,展臂一挥甩动广袖,动作幅度之大,连带阿锦都差点没站稳,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想我怎么饶过你?”美人在怀,李绕面不改色,语气轻蔑,完全没把阿锦放在眼里。 阿锦又羞又恼,以往也不是没被挑逗过,被这样戏耍却还是头一回,“大人,大人...请自重。” “明明是你自己撒了我一身酒,现在又投怀送抱,怎么还让我自重啊?”李绕没有放过正要退缩的阿锦,扣着她的腰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面上发烫的阿锦从未与男子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系着对方腰带的手不知如何安放,心跳如擂鼓,飘忽着眼神不敢去看李绕的眼睛。 李绕本以为这舞妓还有别的意图,没想到一番试探下来,竟只是个不经事的小女子,他开始有些相信那杯翻了他一身的酒水是无心之失了。 “呵,胆子可真小。”李绕轻嗤,松手整理衣袖。 被吓坏了的阿锦不敢再有别的动作,脚一软趴跪下来,头也埋得很深,她的嘴唇有些颤抖,不敢去猜这位大人的意图。 见阿锦如此,李绕别开眼,打量起这净室来,只见隔间外置有雕花盆架,上面摆着素色的瓷盆,盛有用来净手的香汤。 李绕并不理解南方士族的生活习惯,闻到盆中香气,不由皱着眉头挽起了袖子,“你们南人,净室里还弄这许多花样,真是够了!” “大人,可要净手?”阿锦用余光小心打量着李绕的一举一动。 气还没消的李绕,自然不可能轻易地放过阿锦,他没好气地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站直了身子,“不要自作聪明,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我。” “唔…”李绕的手松了一下,又改为按,几个手指都按在她的嘴唇和脸颊上,让她无法反驳。 “净手…呵,我是要净手。”李绕一手用手指掰开阿锦的嘴唇,往里面探了探,直撑开牙关进去,另一只手则掬了些香汤,故意撒弄在阿锦的脸上。 这样的净手方式,摆明了是在为难阿锦,三两下之后,她被呛得咳嗽起来,轻薄的舞衣也湿了。 看到阿锦如此狼狈,李绕心中大快,终于松开手将她推倒在地。 “咳咳咳…”阿锦无力地侧倒在地上,双手无助地捂着脸,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湿了半边的舞衣勾勒出女子窈窕的身姿,也映出了她亵衣的颜色,紧紧贴合着。 “倒是把你的衣服也弄湿了...要我赔礼道歉吗?还是说,我去和桓大人说一声,把你讨要过来?”李绕玩味地看着地上的阿锦,含着戏谑向她“提议”。 阿锦是再不敢说话了的,面前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她蜷起身挡住自己,纵使眼睛已经水津津了,也忍着不去呜咽。 “哼,没用的东西。”李绕最厌烦女人哭哭啼啼,他没了兴致,自然也放过了阿锦,“起来吧,该回宴上了,别弄得我好像怎么你了一样...” “是...是,大人。”阿锦再次跪拜,只期望李绕不再就此事与她计较,湿衣的寒气浸入肌肤,冻得她嘴唇又颤抖起来。 荷香2 待到李绕重回宴上,一切已与之前截然不同。他的兄长李谬原还拒不饮酒,当前却在舞妓的陪侍下,一杯一杯又一杯地喝个不停,与主家桓楚也相谈甚欢。 “兄长,美酒佳酿的滋味如何?”李绕担心李谬会将陛下的心思透露给桓楚,忙岔开他们的话题,阻止他们继续“称兄道弟”。 李绕心想,这南方士族果然狡猾,心眼多得防不胜防,怪不得陛下心生忌惮,早就交代他们兄弟清查了各方势力,不然大司马桓楚的宴席,他们哪里敢来赴。 李谬见李绕更衣回来,面露几分无奈,眼神也不再清明。 “仲阳兄,这佳酿的滋味如何,你饮下几盏便知了。”桓楚虽见回来的阿锦有几分狼狈,却仍然让她劝酒,“阿锦,还不快给大人倒酒?” 阿锦是怕极了李绕的,她悻悻然倒了一杯美酒,递过杯盏没再说话。 旁的舞妓并不清楚阿锦在害怕什么,扭着身子大方靠近李绕,试图往他身上凑,娇声娇气道:“大人,就赏脸喝一杯吧。” 看到兄长上了套的李绕,黑了脸并不领情,他是惯有逆反心理的,此刻憋着一股火不好发作,反问道:“桓大人,在下是非要喝这杯酒吗?” 桓楚举着酒盏的手顿了一顿,没想到这李仲阳固执至此,非逼他下一剂猛药。 “看来,都是你们扫了仲阳兄的兴。”桓楚并不正面回答李绕的问题,反而把过错都归给劝酒的舞妓,还当着客人的面下令道:“来人,把她们拖下去,杖毙。” 若是换做旁人,此刻定会给舞妓求情,然后妥协喝下酒水,可他李绕却一声不吭,冷眼看着桓楚的侍从架着求饶的舞妓们下去,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给李绕侍酒的三个舞妓一个接一个被拖下去,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阿锦是最后一个被拖下去的,她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整个人失魂落魄地望着主家,还在以为自己是不同的。 “仲阳,这杯酒水,为兄…为兄替你喝了!桓大人,且饶过此女吧!”边上的李缪实在于心不忍,一把取来李绕桌案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见李缪如此,架着阿锦的侍从停了动作,静观其变,等待着桓楚的号令。 李绕不为所动,夺下李缪手中的酒杯,大力将它拍到桌案上,“兄长,你实在是醉了,桓大人处置自家人,与我们又有何干?” 事已至此,桓楚当然不会让自己下不来台,尽管阿锦是自己颇为中意的舞妓,他还是向左右侍从下令:“拖下去,杖毙。” 听到阿锦高喊着“主家饶命”,李绕不禁佩服起桓大司马的果决,这份说一不二的胆识,若是用在北伐争讨上,想来必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缪则是醉后猛然清醒,害怕起坐在主位的桓楚来,想那饱受战乱之苦的北地流民尚且偷生,穷奢极欲的南方士族却反而如此轻贱人命,这是何等的不公、何等的不平? ***** 凄厉的呼喊声,远远传到了桓楚小妹桓瑛的庭院,阿荷惊得眼皮直跳,心想锦娘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阿荷,怎么心神不宁的?”同为桓瑛侍女的青莲好心提醒道:“小姐就要安寝了,怎么还不过去伺候?” “青莲,你说前院那是什么声音?”阿荷实在揪心,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过去看个明白。 “前院自有前院的管事看着,哪里轮得到我们去多嘴,你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事,别惹了小姐不快便好。”青莲不以为意,她早看多了这些事,不过是主家处置几个犯了错的仆婢,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被训斥了一通后,阿荷也没敢再提别的,低下头回了院子,只有面上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屋内的桓瑛借着烛光仍在读书,以往她多是早早就寝,今日不知何故,捧着一本《诗经》,久久没有翻页。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桓瑛反复吟哦着,好似在揣摩古人的深意。 阿荷已是换了第三盆温水,见姑娘还是没有就寝的意思,终于张嘴问出了口:“小姐…”只是她的话还没问到点上,就又给青莲截了胡。 “小姐,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青莲开门见山地提醒道。 “嗯,是该就寝了,你们都退下吧,留阿荷一个伺候吧。”桓瑛不再执着于书本,她扫了一眼今日当值的奴婢,有意选了个最没心眼的阿荷留下。 几个候着的婢女欠身退下,唯有青莲在关门的时候多看了阿荷一眼,大约是心有不甘。 阿荷默不作声地伺候小姐用水,仔细剪了烛花,将将要退下之时,却被桓瑛喊住了。 “阿荷,你…”桓瑛不知如何说起,便略去了原委,只吩咐道:“去前院替我瞧一眼吧,那李氏兄弟究竟如何,我是不好向阿兄直接打听的。” 桓瑛拐弯抹角的,其实就是想派个人去前院瞧一眼那李氏兄弟的模样,都说北人长相粗粝,她若真与这样的人议亲,总得心里有个底。况且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父母早逝,叔伯又远不在京城,所以一切都要听凭兄长的意思,而兄长为了拉拢南下的北方士族,准要拿她的婚事去做筹码,等一切定下了再去打听,便都迟了。 心系前院的阿荷也正有此意,忙应下了,“是,小姐。” “可别叫人问了,把我给说出来。”末了,桓瑛还不放心,又提点了一句。 “奴婢明白。”阿荷郑重地点了点头,加快了步子奔向前院。 前院的宴席早已不欢而散,阿荷赶到的时候,只见到了在收拾残局的仆婢。这其中她并没有相熟的,问了几句也没个答话。 阿荷心生酸涩,知道自己异族的模样,总是和旁人格格不入,平时也多收到白眼,眼下是不会有人来搭理自己的。可她又是没有时间去难过的,亲眼目睹阿锦是否安好,才是此刻最紧要的事。 晚间的疾风骤雨,打落了一树的梨花。见雨水“滴滴答答”地从廊檐上洒落,阿荷顾不得去惋惜这满地的梨花白,匆匆去往阿锦的住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兼有泥土的清香与带着潮气的腥味。待到阿荷赶到阿锦的住处,这股血的腥味便彻底盖过了泥土的清香,原来这味道的源头,正是这小院地上卷着的三张草席。 “锦娘呢?”尽管知晓无人会搭理自己,阿荷还是朝着那院内的舞妓们问道。 舞妓们似乎今晚都受了惊吓,好半晌才有人说了一句,“阿锦死了。” “被主家打死了。”另一个舞妓面露恐怖之状,像是亲眼看到了一切,“就,就在外面...管事的说,一会,一会就把她们拖走埋了。” 听闻这些,阿荷恍如遭逢晴天霹雳一般,腿一软差点跪坐下来。 明明刚刚还好好和自己说着话的,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没了?阿荷难以理解发生的一切,无力地靠近那三张卷着的草席。草席下仍有鲜血隐隐渗出,可以想象,她们的死状有多凄惨。 阿荷认出了阿锦的鞋子,她用颤抖的手掀开了盖着人面的席子,一张熟悉的苍白面孔出现在了眼前,那绝不是安然逝去的情状。 “锦娘,锦娘...”阿荷摸着那余温不再的脸颊,泪水盈满了眼眶,失声痛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锦娘,你醒醒啊,锦娘!” 痛心与悔恨几乎摧毁了这个还不满二八的孩子,她想起了为掩护自己死于战乱的父母,想起了辗转逃难时看到的人间炼狱之景,想起了被排挤之时向自己伸出援手的阿锦......都说南方歌舞升平,怎么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呢?她也有劝阻阿锦今晚不要去赴宴,为何还是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难道一切都是天意? 阿荷没有办法理解这一切,几乎昏死在了阿锦的尸体边上,“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如此。 最后,还是管事的吩咐人把阿荷送回了桓瑛的内院。这人虽死了三个,明天太阳可还是照常升起的,做仆婢的,本分便是顾好主子,哪里有时间去伤心?这小婢女伤情至此是不该的,想来过些日子,也能缓过来。 ***** 过了几天行尸走肉般的日子,阿荷深觉来日无望,又担心阿锦在地下没个照应,遂四处打听超度亡魂的法子,也因此错过了桓府近来的大事。 说起桓府最近有什么大事,那自然是老爷桓楚的兄长桓殷即将结束外放返回京城。桓楚怜惜丧母的侄儿,便先行谴人接他来府上暂住,待兄长安置好了一切,再行团圆。 这位名唤桓玠的公子,初来乍到便引起了阖府众人的注意,一来是他身份贵重,又颇得桓楚关爱;二来则是他形貌昳丽,饶是年岁不大,也自有一股风流之气。 当然,这一切,阿荷都只当看不见。若非那日公子亲来拜见姑母,她还真不知道府上来了这么一位,对于她而言,后面可以称得上是“麻烦”的人物。 当日,阿荷做完主子吩咐的事,便寻了院里一僻静处待着,放任自己伤情感怀锦娘,手上则迭起了纸人纸马。这些忌讳的东西是上不了台面的,主子爷见不得,管事的也嫌晦气,她只好在这墙角树下偷偷弄些。 “你,在做什么?”这僻静的角落向来无人驻足,阿荷却突然听到了男子的声音。 “我…”阿荷如惊弓之鸟一般收起了纸人纸马,还没等她张嘴“狡辩”,一柄青竹伞已落了下来,斜斜盖住了她的头顶。 “谢谢。”原来竟下起了小雨,阿荷后知后觉地抬眼看人,正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这双陌生眼睛的主人,是位年岁不大的公子,肤色白皙,眉目含情,墨发齐整梳起,棱角尚不分明。与旁的士族子弟不同,他没有穿着明色的曲领大衫,反而披麻戴孝深衣素冠,任谁都能看出家逢不幸重孝在身。 也不知是不是触景生情,阿荷的泪珠又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若被不明真相的旁人见了,恐怕还要以为她被这公子欺负了。 “怎么这就哭了?”桓玠屏退小厮,原是为了入内院拜见姑母,偶然误入这僻静小院,见到这婢女蹲在树下做手活,好奇心促使他问了一句,没想到竟惹得这婢女哭了,是自己长得太可怕吓到她了吗? “别哭了,我还没说什么呢…”桓玠无奈掏出自己贴身的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婢女梨花带雨的脸,还好生端详了一番。这婢女的容貌异于常人,高眉深目,脸色苍白,虽紧裹着浅色直裾,却仍现出肩颈的线条来,俨然一副北地胡人的姿态。 阿荷从没被陌生男子这样对待过,又惊又窘,不好意思地退了退,几乎要退到竹伞遮蔽的边沿上。 荷香3 眼见阿荷怯生生地往后退,桓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姑母内院的婢女并不常见生人,他又是个男子,怎教她不害怕? “你别害怕,我是来拜见姑母的,路过这里看你手上在做活计,有些好奇罢了。”桓玠将倾斜的竹伞抬起了一些,以便走近为她遮雨。 阿荷忙低下头去,以为自己惹了什么贵人,不敢再抬眼看人,“奴婢,奴婢什么也没做,就是些废纸,求...求公子别告诉姑娘...” “废纸?”桓玠毫无芥蒂地蹲下身,捡起一张被揉搓的“废纸”,依稀还能看出点人形的轮廓。 这些来不及销毁的东西,若捅到主家那里,阿荷说不定会被冠上一个行“巫蛊之术”的罪名,饶是她的本意并非如此,责罚也不会太轻。桓玠深知其中利害,不想多生是非,便问她:“缘何做这些玩意儿?” “祭...祭奠亡友,公子,奴婢再也不敢了。”阿荷哭哭啼啼地交待了,甚至做好了将这些“废纸”吞咽下去销毁证据的打算。 “你别哭了好不好?要我只当没看见也可以,你也帮我个忙......”桓玠从没有哄过小姑娘,半是妥协半是逗弄地向阿荷提议道:“我是桓司马的侄儿桓玠,现下来内院拜见姑母,不巧迷路了,你引我过去可好?” 阿荷突然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下意识接过桓玠的帕子,胡乱抹了几下,“公子,您可要说话算话。” 桓玠没想到这小婢女还得寸进尺了,又好气又好笑地点头,“那是自然。” 细雨绵绵,阿荷见桓玠背上的衣料都湿了,匆忙起身引他去廊下,这小公子身板单薄,不像能扛几番风雨的样子,可千万别因此害了病,那是她担当不起的。 桓瑛的院子其实并不远,穿过前面的连廊就到了,二人一路无言,却各有各的打算。 “拜见姑母,侄儿来迟了。”待入了内室,桓玠恭敬地向桓瑛行礼,尽管姑母没长他几岁,礼数也是要做足的。 许久不见的大侄子一下长成个少年郎君,桓瑛是有些看直了眼的,半晌才想起免了他的礼数,唤人过来坐,“玠儿,竟也这么大了,快免了那些虚礼,过来坐。” 桓瑛的院子不常待客,如今来了面如冠玉的小郎君,婢女们纷纷侧目,怜爱之情昭然若揭,招待服侍更是殷勤了不少。没等桓瑛吩咐下来,青莲便已倒了杯温度适宜的好茶,端放在桓玠的桌案上。除了阿荷,其他侍女也没有退下的意思,全立在屋内等候传召。 “玠儿,姑母知道你伤心,节哀顺变这种话想必也是听多了,只是日子还长,你也得向前看了。”桓瑛又扫了一眼桓玠单薄的身子,叹息他少年丧母,家中又没个能体贴一二的,也难怪病恹恹的,没点精神气。 桓玠垂下眸子,久久不语,心里又挂念起了亡母。 没想到自己的关切又触动了侄儿的情绪,桓瑛抿了一口香茗,试图转移话题道:“来了这几日了,玠儿身边,可有服侍的人?” 桓楚早年尚了南康公主,可惜这公主红颜薄命,不到两年就难产亡故。如今院里的姬妾虽众多,却难有能执掌中馈的,纵使管事的把府里管得井井有条,却也说不上面面俱到,完全顾及到细枝末节。就拿桓玠入府来说,桓楚只说拨个院子好生安置,管事的揣摩了主家心思,便配给了新采买的仆婢,新人哪有老人知到轻重?桓玠本就伤情过度,再添了不顺更为得不偿失。 “叔父已差人安排妥帖了。”桓玠如实作答,但除了从外地跟回来的小厮,其余安排的仆婢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桓瑛观察到侄儿稍有局促的深色,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婢女,“仆婢是怎么也不嫌多的,姑母这的,都是会体贴人的,也给个你使唤,如何?” 听了这话,屋内的婢女们都站直了身子,大家都默认桓玠会从她们选出一人,充作贴身服侍的婢女。 “姑母的美意,侄儿就心领了…”桓玠原本是要拒绝的,可转念一想,随身的小厮出入内院终归是不方便的,于是有意选了一个不在屋内的女婢,“若是可以的话,望姑母忍痛割爱,把刚为我引路的女婢给了我吧。” “阿荷?”桓瑛没想到桓玠会选一个胡婢,又不好驳了他,便应承下来,唤人去叫阿荷过来。 阿荷有些不明就里,屋内明明有那许多女婢在旁服服侍,怎么还要来唤她? 见阿荷一脸茫然地进了门,桓玠勾起唇角,细细品了一口茶,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阿荷,自今日起,你就不必再来桐花院内伺候了。”桓瑛望着那张异族的面孔,有些担心地说了下去,“不必和管事的通气,与青莲交待好活计,便去听雨轩吧。” “听雨轩?”听闻此事,阿荷还以为是那公子告了状,害她被罚去杂院洒扫了。 桓瑛点了点头,又交待说:“去了小公子那,可得尽心服侍,别毛手毛脚,惹人不快。” 什么?去服侍公子?阿荷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自打入了府,她可从没服侍过男子,由于异于常人的容貌,管事的都默认她上不得台面,不敢将重要的工作交给她。 “是,是是。”阿荷有些恍惚,可看到一旁婢女艳羡的神情又不像有假,只好先领了命。 如此,阿荷便成了桓玠的贴身侍婢。 ***** 跟了桓玠之后,阿荷的工作量并没有增加多少,大活小活都由公子的小厮干了,她只随侍听候吩咐。 桓玠的生活起居并没有前院那么丰富多彩,还在孝期的他深居简出,除了日常拜会叔父姑母,便是待在院内读书习字。 以往和锦娘交谈时,阿荷总听闻世家子弟的荒唐事,什么为争花魁娘子打个头破血流,什么策马出游穷途而哭,什么挥金斗富以烛作薪......像桓玠这般清减度日的,也只有吃斋念佛的老僧可以与之相提并论了。不过这也是好事,阿荷不会受到其他婢女的排挤,还可在同公子一起怀念亡母时想着锦娘,非要说有什么不足之处,大约是出不了院门,没法亲去祭拜亡友吧。 “阿荷,为我焚香研墨。”桓玠擅画,只是自打丧母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画完一幅画了。 阿荷熟练地往香炉里添了些苏合香,静静等待香气充溢整个静室。经过半个月的观察,阿荷深知公子喜静,故而平日除了分内之事,也不多嘴胡言。 待到阿荷乖巧地立在书案边研墨,桓玠才缓缓铺开宣纸,他视线落在阿荷的青葱玉指上,又慢慢移到她白皙的脸上,观察着那双浅褐色的眸子。这婢子明明是个胡人的模样,性子却乖顺可亲,也难怪他越看越顺眼了。 “阿荷。”桓玠抿嘴一笑,突然想逗逗她,“成日待在听雨轩,不会没趣吗?” “......”阿荷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想到公子还会问她这些,低了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桓玠不喜欢看阿荷瑟缩的样子,突然捉住她的手,“你还在怕我。” 阿荷欲收回手,却发现挣脱不开,只好摇头作答道:“奴婢不敢。” “那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桓玠见阿荷的袖口都沾了墨点,终于放开她的手,不过言语间却是要问个明白。 “奴婢是公子的侍婢,公子在哪奴婢就在哪,不会...不会无趣。”阿荷收回手,拢了拢衣袖道。 真是无趣的回答,桓玠摇了摇头,连作画的兴致都没了。自打守孝以来,他算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想想以往宴席上有多畅快,现在就有多压抑,那些携友郊游的时光,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自己的画卷也许久没有装裱了,前些日子还能说是伤情过度没有作画的心情,现在却已经是一点也画不出了。 “我放你回去怎么样?”桓玠一直都知道的,他的心里憋着一股气无法排遣,连带着整个听雨轩都没了生气,长此以往,怕是眼前的胡婢都会自请离开吧。 放她回去?阿荷听到这里,忙跪地磕头,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事,“公子,阿荷有错,再不敢了,求公子别打发奴婢回去。” “想留下?”桓玠脑海里现出女婢们说说笑笑的场景,怎么这个小胡婢不喜欢和女子待一起,反而愿意虚度青春,留在他这吗? “是,奴婢哪也不去。”阿荷惶恐,生怕又回到以前那被排挤的日子。 “你倒是忠心。”不管阿荷存了什么别的心思,桓玠还是应声留下了她,接着向她提议道:“我这几日大约会出门,你不当值,也不必总守在听雨轩。” “多谢公子。”桓玠的言下之意,便是允了阿荷休沐。 阿荷想,公子真是善解人意,自己终于能去祭拜锦娘了,也了了她一桩夙愿。 荷香4(微h) 自打桓玠允了阿荷休沐,她便对公子心生好感,服侍也愈发尽心,有时甚至还会讲两个胡地笑话,引得公子开怀大笑。 桓玠也越发离不了阿荷,除了特殊场合,都要她陪侍在旁,真心把她当做自己人了。只是,他总还有不如意的,来了听雨轩二月有余,一副佳作也拿不出手,有时候,明明漫游归来心情不错,也想好了要画的东西,临了下笔之时,却又没了头绪。他甚至悲观地想,自己是不是再也画不好画了,怎么从前那种挥笔自如的感觉竟再难拥有了。 事情总是有转机的,就在桓玠冥思苦想的时候,他的师傅竟来了京城。桓玠得了消息,便递了拜帖,马不停蹄地驱车赶往城郊,向师傅求教去了。 去一趟城郊,往来最快也得大半日,公子既没有带阿荷,她也乐得清闲,收拾了屋子便到廊下静坐,晒着太阳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不想日头迟暮,公子却还未归来。阿荷从未见公子夜宿不回,心下奇怪,但也不好去打听贵人们的事,只痴痴的等着。 “阿荷,快来!公子回来了。”阿荷正走神,院门口的喧哗一把将她拉回了现实,原来是公子的小厮元珂在唤她。 听雨轩内已点了灯,元珂扶了歪歪斜斜的公子进来,寻着阿荷的身影。 阿荷顾不得夜里天凉,匆匆取了件外衫便跑到桓玠身旁,见他双眼迷离,双颊还泛着些薄红,担心他犯了酒禁,大醉而归。 “怎么了?公子这是怎么了?”阿荷一边问,一边搭把手扶住桓玠,却没闻到一丝酒味。 元珂摇摇头,坦言道:“公子在那悠然居还好好的,不知怎地,回来路上竟发了热,也不像是吹了风啊。” “公子身子这样单薄,害了病可不成,还是等会我去通报老爷,请个大夫吧。”阿荷单扶着桓玠,便能感受到他身上滚烫的热度。 “别,别请大夫,扶我回屋里休息,发了汗便好了...” 桓玠虽然状态不好,但还不至于神志不清,他早听闻这“无忧散”的利害,没想到自己反应竟这样大。 “公子...”元珂是跟了桓玠多年的老人了,他不能任由公子这样而坐视不理,再过不久,大老爷便要进京了,公子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没事,我没病,只是服了‘无忧散’...”桓玠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珠,他轻喘着对元珂继续说:“师傅见我郁结于心,嘱托我服了这药,待...待行了散,便,便好了。” 见元珂依然一脸担心,阿荷插了一句道:“公子的话也不听了吗?你只管在院外守着,公子自有我看顾,若真有事,再来叫你。” 阿荷突然强硬,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才没元珂这么没见识,“无忧散”是何物,她心里可门清呢。这味散由多种石粉配成,远比什么美酒佳酿霸道得多,听闻人服下之后,须得褪去衣衫行散,发完一身汗便会觉得飘飘欲仙,如入神境。此药多为浮浪子弟饮酒助兴使用,桓玠一端方公子,怎么也服了这虎狼之药? “阿荷说的对,元珂,你就退下吧。”桓玠浑身难受,不得不赞同了阿荷的提议。 “公子…”元珂知道自己拗不过公子,也没再坚持,但他心里不平,想着阿荷这胡婢非我族类,怎地如此轻易就得了公子信任? 望着屋内亮起了烛光,元珂没有再进一步,他从前就要为公子守夜,今晚更不能掉以轻心。 屋内,阿荷扶着桓玠落了座,仔细观察起他的脸来,“公子,可还难受?” 桓玠脱了麻制的外袍,按着太阳穴连出虚汗,“阿荷,给我倒杯茶,还是好热…” “公子且等等,奴婢这就去煮水煎茶。”阿荷知道光是静坐缓解不了药性,忙拿袖子给桓玠扇风,又取了茶壶准备出门。 远水解不了近渴,桓玠可等不了那么久,拉住阿荷的袖子,拦住了她的去路,“别去了…留在这,陪我…” 阿荷原也没觉得不对,只是她眼睛向下一瞥,竟然看到公子起了反应。那处凸起,连松垮的中衣都遮不住了。 “别看,别看…”桓玠哪会想到自己如此不争气,居然在阿荷面前硬了,忙从后面抱住她,箍紧了她的肩,不让她再看自己的窘态。 二人一时无言,屋内只剩下了桓玠粗重的呼吸声。 身后之人越贴越紧,燥得阿荷也羞红了脸,她想偏头避过那唇舌呼出的热气,却被按得死死的。 桓玠的阳物隔着衣料抵在阿荷的腰臀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的神思已不太清明,肉体的欲望似乎再难忍住。 “阿荷,我…我忍得难受…”桓玠一时竟不知如何向阿荷开口,他从未向女子求欢,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听凭身体,自己摆动了腰。 感受到公子灼热的昂扬磨蹭着自己的腰臀,阿荷羞赧得抬不起头,胸膛的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了一样,“公子,别,别磋磨奴婢。” 随着手指越收越紧,桓玠把头埋进了阿荷的颈窝,光是蹭蹭已经无法令自己更舒服了,他胡乱顶弄着不知戳向何处,衣料的摩擦也在此间显得格外碍事。 “哈啊…嗯,该怎么办才好?”桓玠在阿荷身后胡作非为,却反问她怎么办,他的嘴唇贴着阿荷的脖子,一张一合落下了细碎的吻。然而,这吻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反弄得阿荷又痒又热,不自然绷直了身子。 阿荷捂着嘴没有作答,身后的人便越发放肆起来,压制着她靠到了门上,手也不规矩地撩开了她的裙摆,一路欺上去。阿荷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手一松,茶壶登时落地,破碎的声响甚至惊动了外面的元珂。 “公子,怎么了?”元珂正奇怪屋内交迭的影子,又听了这声响,忙走近发问。 只听外面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阿荷怕得闭上了双眼,双手死死按住雕花大门,不想元珂见到此间不堪。 “无...无事,元珂,你回去睡吧。”桓玠因刚刚的声响找回一点神智,诓起人来还头头是道,“阿荷...阿荷正在帮我行散,刚不巧打落了茶壶,一会,一会便无事了。” 元珂将信将疑,公子的声音还是那么奇怪,但确实比刚回来时中气足了些,难道阿荷真有法子帮公子行散吗? 腿间泛起一阵凉意,阿荷知道自己的裙子已经被撩到腰间了,这下面除了亵裤,可都被一览无余了。她气急,夹紧了双腿,用力扣着门道:“公子,你可要好了?” “公子,元珂告退。”元珂不明所以,还是听了公子的话,退到偏房外面去了。 听到外面人走了,桓玠也松了一口气,他轻声细语地在阿荷耳边呢喃道:“阿荷,他走了,你,你再忍忍,帮帮我...” “还要,还要怎么帮?”阿荷其实很想转过身子,她被压在门上终归是处于被动,想做什么也不成。那灼人的阳物正戳着她腿间的缝隙,似乎随时都准备再进一步。 没等阿荷答应什么,桓玠突然粗喘一声,松开紧箍着阿荷的手,用一种更为便利的姿势扶着阳根插进了她的腿间,不顾她的感受,加速抽插摩擦着她的腿心,尽管隔着一层亵裤,他却越来越肆意,直磨得她出水。 “唔...公子,公子,轻些...”虽然腿心出了水,阿荷还是被磨得生疼,她第一次感受到亵裤衣料的粗糙,料想下面定然红了一大片,“哈啊,公子,别,别撞那里,好疼...好疼...” 阿荷的求饶并没有让桓玠生起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他揉了揉身下人的娇臀,又欺身直上,囊袋都拍到了她的腿上,淫靡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卧房。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荷的腿都麻了,桓玠才终于掐着她的腰,抖着释放了精水,弄得亵裤上糊了一大片。 两人都脱力倒在了地上,桓玠红了的眼睛里映着脆弱的阿荷,自责地将她的躯体抱到下面垫着的衣服上,担心她碰到茶壶的碎瓷片再受伤害。 “公子......”阿荷泫然涕下,压下自己的委屈道:“公子,可好些了?奴婢,奴婢去打些水,给您洗洗吧。” “刚刚…”桓玠欲言又止,半句“是我的错”就是说不出口。确实,他是欺侮了阿荷,可做主子的哪有向仆婢示弱的? 阿荷缓缓支起身子,垂下眼眸不去看他,“刚刚的事,奴婢会当做没发生过,公子不必介怀。” 若是换了别的男子,听了此言定会长舒一口气,他们作践女子最要紧就是逃避责任。桓玠则不然,他本就心生愧疚,听了这话更加心疼起阿荷来,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阿荷,阿荷…”桓玠又像初见她一般,掏出帕子为她拭泪,心想他的阿荷真是水做的骨肉,碰到哪里哪里就出水。 不过,桓玠毕竟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的,阿荷的清白还在,她也不怪他。 在这男女情事上,锦娘要比阿荷看开得多,之前老爷桓楚曾在酒后幸了她,事后也未给任何名分,她非但不觉羞辱还引以为荣,只当主家待她是不同的,以后还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自己,可结局怎样,到底不必再说了。 阿荷不想和锦娘落得一个下场,所以不愿和公子多有牵连,以免担了什么干系,惹下祸事。他是要守母丧的,期间不能饮酒吃肉,更不能行房事,若破了禁忌,准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到时候她便成了勾引公子的罪魁祸首,不会有好下场的。 桓玠还是放开了阿荷的手,浑身狼狈的两个人,确实不能就这样待着,眼下不能叫水,只好麻烦阿荷帮他清理了。 “公子,可还发热?”阿荷绞了块巾子给桓玠敷上,望着他那白里透红的脸关切道。 桓玠还有几分不清醒,猜想是这“无忧散”的效用还没结束,他不好再和阿荷提要求,便躺在床上任她摆弄,只有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人。 夜色已沉,屋里的烛火也燃了大半,阿荷有些累着了,揉了揉眉心道:“公子既然没事了,奴婢就先告退了。” “等等。”桓玠有意挽留阿荷,他还有许多话想同她说,心里也因为她的陪伴而感到欢喜。 “公子还有何事?”阿荷眨着眼睛问。 “我可以…”桓玠从未像此刻一样用心斟酌着用词,末了却还是选择了直抒胸臆,“我想亲你。” “嗯?”阿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地退到了床沿。 直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左边脸颊,阿荷才终于意识到公子按住了她的腰带。 荷香5(h) 月影西斜,桓楚孤身一人伫立在庭院内,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近来朝局不稳,外有北地魏国的蛮夷虎视眈眈,内有陛下提拔的新贵咄咄逼人,桓氏一族的荣辱皆系于他一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老爷,宾客都散了。”管事的一句话,打断了桓楚的思绪。 桓楚接过下人递来的大氅,舒展着四肢道:“今夜席间可有异?” “回老爷,李谬李大人听闻大房的小郎君客居府上,想求一幅墨宝。”管事的据实相告。 桓楚嗤笑了一声,暗叹这李氏兄弟左右逢源的本事,不知是在哪学的。大的成了桓府的常客,小的则为了亲近陛下尚了公主,说是志向不同,其实一门双杰,哪边都不得罪。 “可回绝了他?”桓楚才不想把侄儿也卷进这些朝堂纷争。 “奴才回了小郎君尚在孝期,李大人便打消了念头。” 桓楚点了点头,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起了桓玠的起居,“玠儿近来可好?我听闻他早间去郊外悠然居拜会了黎先生,可回来了?” “小郎君傍晚才回的,这会子应是歇下了。”管事的虽然察觉到了桓玠回来时的异常,但那边既没来通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兄长下个月便要进京了,你且好生看顾些玠儿,不可短了穿的用的。”桓玠忙于公务,并不常去看望侄儿,甚至连他院里只有一个服侍的女婢都不清楚。 “奴才遵命。”管事的领命,打算再给小郎君添置几个仆婢,这样就算公子再有推拒,他也至少做了主家交待的事。 另一边,听雨轩内,烛光摇曳,人影成双。 “公子,不...不可。”阿荷的抗议没有一点用,桓玠的吻细密地落下,额头、眼角、双颊都教他占领了,独剩下那张不断开合求饶的小嘴。 只这样浅尝辄止,自然浇灭不了桓玠那股子火,他拉扯开阿荷的腰带,跃跃欲试着想要更进一步,“阿荷,给了我吧,阿荷...” 阿荷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眼见自己的衣襟都给扯开了,忙用大道理给他浇冷水,“公子,公子,你还在守孝,不可...不可妄动欲念,行,行房事...” 大约是阿荷这话起了效用,桓玠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捧着她的脸道:“阿荷,如今这些个礼教伦常,哪个还作数?山阴刘淮彧守孝三年,家中妻妾为他生了二子一女,依然举孝廉入朝;陈留杨延之丧父不久,便纵酒狂歌,世人皆赞他不拘礼法,有名士风度。” 阿荷有些迷糊地听着桓玠的话,心想公子能举出这些例子,正说明了他已清醒,对她做出这些亲昵之举并非出于“无忧散”的余威。 “所以,不是我不可,而是你不愿,对吗?”桓玠一通忽悠,倒把阿荷说成是理亏的一方了,毕竟主子的命令,奴婢应是无有不从的。 “公子,公子你,强词夺理!”阿荷说不过他,面上过不去,情急嗔了一句。 桓玠却笑了,觉得阿荷真是可爱得紧,即刻用嘴堵住了她后面的气话,他尚不谙此道,舔了舔她的嘴唇便停了下来。 “还有什么话?”桓玠凑得很近,鼻尖都几乎要碰上阿荷,用含着情欲望的声音逗弄她道:“都说与我听听…” 阿荷的呼吸有些急促,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心想这回是逃不过去了,公子是不会讨了一点好处就罢休的。 “你不说话,我就继续了。”桓玠没给阿荷多少思考时间,直接当她默许,又亲了上去。这回可不是浅尝辄止了,桓玠本就口渴,急着攻开对方的牙关寻找“水源”。他们交换津液的过程,是一桩不平等的买卖,桓玠反客为主独得八分利,不但解了自己的近渴,还哄得阿荷软了身子,任他上下其手。 “唔…额…”阿荷被亲得舌头发麻,只言片语都给桓玠吞了下去,她也曾用手推拒他,可到底男女力量悬殊,自己的动作就像小猫挠墙般无力。她的腰带算是全给他解了,松垮的层层衣襟遮掩不住内里艳色的肚兜,再进一步,她就要与他坦诚相见了。 桓玠又起了反应,身下硬的不行,渴望着与阿荷更深度的交流。这么想着,他干脆抱了她上床,勾着她的脖子俯下身子继续动作,吻了许久才挑开她肚兜的系带。 “公子,别…”眼见自己的春光已然遮掩不住,阿荷慌忙用胳膊捂住胸口。 桓玠想做的事,自然是没有做不成的,只见他一边深情地在阿荷耳边说着情话,一边又用手指勾住肚兜的边缘,发力这么一扯,身下之人的好春光都给他瞧见了。 “阿荷乖,给我看看。”像是哄小孩一般,桓玠扒下了阿荷裙下的亵裤,麻溜地将她所有的衣物丢下床去。 阿荷自知哪也挡不住,羞得只好捂住了自己的脸,任由光裸的躯体横陈在公子面前。 桓玠满眼都是这副映着烛光的躯体,作为一个擅画之人,他自认见识要比旁人多些,可眼下却只觉怎么也看不够,非得亲举着烛火欣赏一番。 与那些画中无肩又瘦弱的仕女不同,阿荷的身体相当舒展,美得像一副山水画,端是云遮雾绕,峰峦耸立,又有芳草萋萋,曲径通幽,还兼有留白的妙境,只待游人入画,自去赏玩。 当然,要赏玩好画,看、摸,都只算触及皮毛,真正懂画的人,早已入得画境,与画合一。他亦是如此,才刚见了全貌,又身临其境,乘一叶小舟徜徉在水泽丰茂之地,随岸边溪谷而下,一路遍赏松翠,颇有心旷神怡之感。 远远又望见了之前的小峰,林间雾气深重,又显得连绵起来,他看得不真切,倒误以为是尚未踏足之地了。已是薄暮时分,上涨的春水拍打着小舟,淅淅沥沥的雨水沾湿了他的衣襟,黏腻的感觉从表面浸入内里。 “公子,轻些,啊…别碰那里…”阿荷略带压抑的娇喘声,把桓玠拉回了现实。他刚刚有些痴了,竟误以为入了画境,回过神来自己的手指却在阿荷身下肆意妄为,剥开花穴直插了进去。 “哈啊…啊…”阿荷眼神迷离,似乎有些动情,敏感的乳尖挺立,身子都弓了起来。 桓玠才入了一个指节,便觉得推进困难,那穴儿干涩,绞着自己的手指,非要将异物排出去不可。 “阿荷,若想快些结束,便放松些。”桓玠知道阿荷是初次,但他也并非风月老手,眼下耐心地帮她扩张,只是为了一会她能少受些罪。 都到了这一步,阿荷也知道没有回头路可走,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还张开了大腿,放任桓玠直出直进。 桓玠又入了一根手指,两个指节快速搅动抠弄起来,引得阿荷出了水,穴口都麻麻的。 “阿荷是水做的吧,我的手指都被打湿了,呵…是想要了吗?”身下硬得不行,桓玠的阳根顶端流出了少许清液,迫不及待地蹭上了阿荷的花心。 “公子,别,别说了…”阿荷感受到腿心的灼热,又怕得向后退去,公子那阳物粗硬,插进来怕是要坏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桓玠一把抓住阿荷的小腿,生生将人拉了过来,用自己的阳根堵住那水帘洞,滑腻地上下蹭着,十来下后才顺势入穴。 才进了一个龟头,桓玠就被夹得头皮发麻,处子穴儿媚肉生香,还有一层薄膜横亘在进口,非得冲破才得畅快。 “公子,好痛,真的好痛…”阿荷疼得仰起了头,手指死死抓住了身下的床褥,哭着求饶道:“公子,不要这样,我受不了了…” 桓玠自然也不好受,他卡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尽管有淫水润泽,阳物还是被夹得生疼,只好揉着阿荷的屁股让她放松。 “嗯…阿荷,松些让我进去,疼过这阵就好了,你信我,信我呀!”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桓玠还是懂的,眼下他稍稍退却,掰开馒头穴,用手指刺激着花蒂,待到花穴稍有开合,便一鼓作气冲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阿荷再难抑制自己的声音,终于叫了出来,她感觉自己下身被撕裂了,痛得流出了眼泪,“要死了,我要坏掉了…” “嘶…阿荷,你里面好舒服。”桓玠闷哼着冲破了所有的阻碍,分身到达了从未进入的秘境,差一点就要缴械投降。 见公子许久没有动作,阿荷使了力要将他挤出去,那阳物又大又硬,撑得她小肚子都胀胀的。 都深入交流了,桓玠还能不明白阿荷的意思吗,他架起阿荷的双腿,亲了亲大腿内侧,“不要急,阿荷,我这就动起来,你也会舒服的。” 有了混杂着血丝的淫水润滑,桓玠缓缓动起了腰,他很快找到了适合自己与阿荷的节奏,接连不断的啪啪声越来越响,爽得他仿佛入了仙境。 “阿…啊啊啊…别,别撞那里!”阿荷皱起了眉,也有了些许快感,可她不愿承认自己的欲望,又捂着嘴不去浪叫。 桓玠并不满足于只浅浅插着,他搂着阿荷的腰,又俯下身子去吻她的唇,这样前倾的动作使得阳根入得更深,也更接近胞宫。 “再快些好不好?阿荷,夹着我的腰吧。”桓玠将阿荷的腿放在自己腰上,企图结合得更为紧密。 “嗯,啊啊,啊…”阿荷被撞得失去了思考,由着公子摆弄,她的呻吟与呜咽都被他吞吃下去,唇瓣都给他亲肿了。 阳物与花穴纠缠着,每次齐根没入,退出时必会带出些殷红的穴肉,交合处捣出了白沫,淫糜的气味慢慢在屋内散开。 阿荷还是承受不住泄了身子,脸上泛起了更深的红晕,绞着桓玠的分身喷出更多的淫水。 桓玠兴奋地吻住了阿荷胸前挺立的茱萸,舔弄吞吃下去,“好阿荷,我也要到了,都给你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阿荷便感受到下身涌进了一股热流,烫得她又弓起了腰,被迫承受了所有的精水。 夜还很漫长,将将要熄灭的烛火下,一室的缱绻旖旎。 荷香6(微h) 元珂是半夜给公子叫醒的,他本也没打算睡个囫囵觉,桓玠那边有了吩咐,便领命备水去了。他的脑瓜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都四更初了,公子怎么还叫水沐浴,总不能是彻夜未眠打算早起吧?当然,公子向来不是个喜欢折腾仆婢的,这破天荒头一回,大约是早前发了汗,身上委实难受得紧了。 桓玠发了一身汗,身上确实黏腻,不过他念着床帐里的阿荷,遂支使开元珂,打算抱她去净室里间沐浴。 阿荷的衣衫散落一地,桓玠也不肯弯腰去捡,随手取了件自己的中单给她披上,然后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托着她的腿弯,就这么抱了人出去。 “阿荷,我带你去沐浴。”桓玠心满意足地贴了贴阿荷的额角,言语间都是轻松和畅快。 “公子,放我下来吧,被人看见...看见多不好。”阿荷没想到桓玠这单薄的身子还能稳稳地抱住自己,一边说着让人放下自己,又一边不自觉将头埋得很深,不去直视他的眼睛。 “院里除了元珂,就没旁人了,我支走了他,还有谁会看见?”桓玠一本正经回答着问题,笑意却从眼角溢了出来,又逗弄起怀里人道:“阿荷,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行散呢,抱我的恩人去沐浴,于情于理都说得通吧。” “那...那入了净室,公子便放下我吧,男女授受不清,这沐浴更衣...”听到“行散”、“恩人”两词,阿荷便没法不去回想刚刚那场性事,这并非她本愿,公子逾矩也都因那“无忧散”,现下既清醒了,可不能再犯浑了。 小婢女想划清界限,桓玠可不想,他沉了沉眸子,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阿荷,你以为今晚过后,我还会当什么也没发生吗?” “公子慎言,今夜,今夜本该什么都没发生的。”阿荷本欲伸手去捂桓玠的嘴,不得已又摸了摸他那湿了半边的白色额带。 桓玠从没觉得自己的孝带如此碍眼过,气得一脚踢开净室的门,又不顾阿荷的惊呼,急匆匆将人剥了衣服丢进浴桶,“阿荷,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公子,奴婢...”浴桶内的水温对桓玠来说是正好,对阿荷来说就有些烫了,不过没了衣服的遮挡,在桓玠面前,她是不敢贸然出水的,只好眼瞅着身子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红了起来。 阿荷实在热得不行,捂着胸口难为情道:“公子,你可不可以出去,出去一下。” 桓玠扯开额带,又觉得这净室有些燥热,见阿荷的耳朵尖都红了,忍不住上前亲了亲,“我不出去,刚发了汗,怎么也要净净身子了,阿荷,你别叫我公子了。” 阿荷疑心桓玠也要入浴桶,忙浸了半个脑袋下去,只露着双眼睛瞧人。 “诶,你可别憋坏了,阿荷。”桓玠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阿荷不肯改口叫他,笑的是她像条小鱼似的向他吐泡泡。 许是真的担心阿荷被水呛到,桓玠忙伸手将人捞了出来,“阿荷,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没瞧过,放心,我不做什么,就是想好好看看你。”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阿荷被逼得逃无可逃,拍着水面撒了桓玠好一身。是了,桓玠一贵介公子,怎会伺候人沐浴,他这样赖着不肯走,完全就是想占自己的便宜。 桓玠被溅了一身,碎发都粘在了额头上,见阿荷还有力气同他吵闹,反而开怀大笑起来,“好哇,阿荷,你淋了我这一身!” “这下,可只能进来洗洗了。”桓玠脱下身上的湿衣,不顾阿荷反对进了浴桶。 阿荷这回可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浴桶本就不大,塞了两个人,难保不碰手碰脚的。 “不要看,公子,不要看奴婢…”原本隔着桶壁,阿荷还能遮挡一二,如今都在一个桶里,透过清水,全一览无余了。 “你都遮着,我还看什么?”桓玠虽然这么说,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阿荷微红的肌肤。 “那公子你洗吧,奴婢洗好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阿荷泡得难受,决心冒险跑出浴桶,只要速度够快,公子一定来不及抓住她。思及此,阿荷扶着桶沿猛地站起,她没空去管那乍现的春光,提起腿就要跨出去。 一出戏要两个人演才好看,桓玠可没那唱独角戏的心思,当即抱住阿荷的小腿,没给她离开的机会。阿荷一个站不稳当,整个人斜滑进浴桶,跌进了公子的怀里,这下倒全如了他的意了。 “原来你想这样洗,哈哈,甚合我意。”桓玠用胸膛贴住阿荷的后背,下巴也磕在她的肩膀上,打定主意不放手了。 “哼嗯…”阿荷羞赧万分,只好拿手抓着桶沿,想要借力脱开桓玠的桎梏。 桓玠立马收紧了抱着阿荷的手,“别想跑,要洗就洗个干净!” 话音未落,桓玠的手便慢慢移到了阿荷饱满的胸脯上,揉着乳掐着尖,半点不消停。 阿荷以为他又想在浴桶里来一次,带着哭腔呻吟起来:“公子,你还要折磨奴婢吗?” “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桓玠才没有打算再磋磨阿荷的意思,今日的大餐他已餍足 了,眼下只是饭后的点心,并不真作数。 “真是帮你洗洗,再不抓紧时间,天可就要亮了。”说着桓玠又掐了一把茱萸,伸手剥开阿荷下面的花穴,给她抠弄疏解。 感受到公子的指节又碰到了花蒂,阿荷忍不住收了收小腹,夹住了他的手指。 桓玠笑着深入,又恶趣味地故意抠了抠花壁,模拟起了交合的动作,“阿荷,你还在夹我,是不是还想我插进去?” “不要弄了,公子,奴婢受不了了,不要…”尽管是在水里,阿荷依然感觉自己下面不争气地湿了,润泽着公子的指节。 听到阿荷还没改口,桓玠轻哼一声,没有停下手,“那你应该唤我什么呀,阿荷?我可是在帮你,你也得应了我才是。” “嗯,公子…”阿荷扭动着身子,终于妥协唤他:“桓郎,啊…桓郎,饶了奴家吧…” “荷娘,我会对你好的,一定。”桓玠得偿所愿,手上给了阿荷一个痛快,也在她耳边许下了一份承诺。 “……”阿荷双眼迷离,好似沉溺其中,倒在桓玠怀里任他收紧手臂抱住自己。 直到水凉透,两人才洗完了这鸳鸯浴。 ***** 那夜过后,阿荷整整三日没敢近桓玠的身,一方面,她心里酸涩,知道此事只是意外,管事的知道了还可能重罚自己;另一方面,她感念旧主瑛小姐的恩情,依然对桓玠抱有尊敬,很难将眼前光风霁月的公子与那晚搂着自己求欢的“登徒子”联系起来。只是,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是很难不去多想,见下笔作画的公子又对自己笑了,阿荷如见鬼神,随便寻了个由头便退下了。 说来奇怪,近来听雨轩外洒扫的婢子多是些熟面孔,都是阿荷曾在前院打过照面的,见她端了茶水出来,便一个个上前询问公子的事。 “阿荷,管你打听个事,听雨轩内可缺个搭把手的?管事的说了,只要公子点个头,这院里便能多添几个人。” “荷姑娘,我们都知道你是瑛姑娘的人,小郎君是不是最听瑛姑娘的话,你给我们说说好话,成不成?前院的事多,自从阿锦死后,我们可都胆战心惊呢!听说小郎君面冷心善、寡言少语,想必这听雨轩也冷清,你不想多几个聊闲嘴的吗?” “阿荷姐姐,你可知桐花院里,青莲姐姐趁你不在,可着劲地说你坏话呢!瑛姑娘是个耳根子软的,难保不听进几句,公子还有一个月便要走了,到时候你回去,指不定被打发到哪里去呢!” 这几个碎嘴的婢女,你一言我一语,直吵得阿荷脑仁疼,她算是明白公子为何不多要几个随侍的婢女了,这些个在前院伺候的,听风就是雨,使起眼色来也是不遑多让。 “你们不必多说,管事的有了吩咐,我自会遵从。”偏听偏信最是要不得,阿荷一个也没信,直端了茶水走了出去,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在这听雨轩确实不自在,若能回去瑛姑娘那,也能将与公子有了首尾之事遮掩过去。 “哎,阿荷,你别走呀,阿荷...”几个人还不死心,追着阿荷喋喋不休。 听到院外的吵嚷声,元珂不由分说便出来赶人,“你们围在这做什么?都说了听雨轩不要仆婢,别吵吵闹闹的,误了公子作画!” 元珂知道公子今日有了雅兴,正关着房门作画,他最忌讳无关之人打扰,这些叽叽喳喳的无关婢子还是离听雨轩越远越好。 婢女们见元珂凶巴巴的,不一会儿便作鸟兽散了。 阿荷从未见过桓玠认真作画,当下他既不需要自己随旁服侍,那自己正好寻隙去向管事的问个明白,省得日日见这些不死心的婢子在院外嚼舌根。若管事的真拨了新人过来,那她也可以理所应当的“退位让贤”了,毕竟她本就是瑛小姐那边的,当下公子虽然待自己不错,终归还是要走的,她胡人的身份敏感,总得多想想以后。 荷香7 与旁的寒门子弟拜师研习经学谋求仕途不同,桓玠出身高门士族,从来无须为生计发愁,也看瞧不上充斥着功名利禄的官场。在他看来,读书研经应当是自发的,若为了荣华富贵而皓首穷经,不但违背本心迷失自我,还会变成庙堂之上的奴隶,功利且世俗。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桓玠也是如此,尽管父亲放任他遍访名山,拜师学画,他也从未真正远离过政治斗争的漩涡。黎先生风声在外,作为他的入室弟子,桓玠又背靠江东名门谯国桓氏,凭着不俗的画技,他的绘卷早在其入京前就蜚声遐迩,区区赠友之作都能卖出高价,也难怪桓楚会奇货可居,不轻易予人了。 随心的画卷成了叔父的政治工具,桓玠却还被蒙在鼓里,毕竟守孝这两年多以来,他一直在寻求突破,对外也知之甚少。 确实,一直待在高门宅院,怎能画出壮阔的天地? 桓玠在合适的时间,拜访了居于城郊南山的师傅,一方面解答了心中的疑惑,另一方面也将南山之景收入眼帘,再加上纾解了欲求,正是挥笔作画的好时机。 屏退了众人后,桓玠阖上眼帘,忆及南山春色,很快将宣纸铺陈开,挥毫落墨,一时竟忘却了时间,如入无人之境。 当然,一副画卷的完成,需要绘者许多的心力,桓玠虽然天赋异禀,却也不能在一时半刻将脑中之景全然重现,好几个时辰下来,也只分区画了山水轮廓与林间小屋。 也不知是不是突发奇想,桓玠突然念及那夜酣畅淋漓的性事,在他看来,阿荷的胴体也犹如山水画卷,与这南山春景图互为映衬,诱人深入,待人描摹。 “画条小舟...”桓玠有些痴了,竟真以为自己可以入画,他在山下浅溪处画了一叶不该出现的小舟,又添了一些不应时节的碧荷,“再来些荷叶...” 宣纸上出现这些不合时宜的景致,本不是一个画家该犯的错误,桓玠这样随心涂鸦,也印证了他的心情确实不错。好在这幅春景图篇幅不小,只要他将重点描摹的山水放在上半段,下面这些存了私心的小景便不会那么扎眼了。 思及此,桓玠喜不自胜,见时日已过正午,忙唤阿荷,打算阶段性休整一下,“阿荷,阿荷?” “公子不必唤了,阿荷不在。”阿荷去了前院便不见回来,只有元珂还守着桓玠,“公子可是饿了?奴才吩咐厨房传膳吧。” 桓玠并没有多少食欲,一听阿荷不在,追问元珂道:“阿荷去哪了?怎么不在?” “前院来了几个碎嘴的婢子,阿荷大约,大约去找管事的赶人去了。”元珂回的话,都是自己的主观臆断,他虽不喜阿荷,可到底还是讨厌其他婢子多一些。 “那就好,她不在,我总觉得这听雨轩都少了些什么…”桓玠说的是实话,尽管这幅南山春景图还未完成,但他想让阿荷先看看,让她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可谁料人家不在,他登时就泄了气,也算应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这会儿不见,他就念着她了。 “阿荷走得匆忙,没讲几时回,公子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奴才就是。”元珂心里有些不满,以前也没见公子对哪个婢子这么上心过,这阿荷分明是一月前才调来院里的,怎么公子还离不了她了。 桓玠笑着摇了摇头,“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算了。” “那公子…”元珂也想猜测公子的心思,可临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等她来了再传膳吧,我还不是很饿。”桓玠挥挥手,不想再麻烦元珂什么,“你去外面守着吧,看到她回来就通报一声。” “是,公子。”元珂叹了口气,既担心着公子的身体,又埋怨阿荷去了太久。 只是,他们等了好几个时辰,等来的却不是阿荷,而是一群端着晚膳的婢女。 “小公子,该用晚膳了…”为首的婢女不知得了谁的首肯,竟直接越过元珂,还拿了管事的来压人,“管事的吩咐了奴婢们好生照顾着,你可别阻了我们送膳!” “哎,我说你们…”元珂本欲动气,可一想自己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于是压下怒火问道:“阿荷呢?阿荷去哪了,怎么换了你们来?” “阿荷?”婢子中有认识阿荷的回答道:“阿荷,从哪来回哪去了,管事的打发她回瑛姑娘那儿去了。” “啊?”元珂没想到阿荷竟一去不回,暗道坏了,公子等了这许久不见人,本就心里不快,这会要知道人走了,指不定动气不吃晚膳呢。 “等等,你们先别进去!”没等元珂说完,为首的婢子已然敲门入院。 听到开门声,桓玠直接放下笔问道:“阿荷,是你回来了?”他的语气相当轻快,似乎并没有因为等太久而生气。 “奴婢合欢,前来服侍公子用膳。”为首的婢女自称合欢,面容带着几分胡人血统,身段却小巧玲珑。 “怎么是你们?阿荷呢?谁让你们来的?”桓玠敛了笑意,震惊地问了几句,又匆忙卷起干了墨迹的画卷,大声唤来门外的元珂,“元珂,这怎么回事?她们怎么进来的?” 元珂听到桓玠不悦的语气,便急吼吼赶来,心道公子果然生气了,忙重复了之前了解的情况,“公子,她们说阿荷姑娘回桐花院了,都是管事的安排,奴才事先并未知晓。” “是这样吗?”桓玠皱了皱眉,又去问那名自称合欢的婢女。 “是…公子,管事的说让我们过来的。”合欢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桓玠心情不佳,忙领了其他婢女跪下。 桓玠怒气上涌,抓了个镇尺就摔,吓得元珂也跪了下来。 “我不要这么多人伺候,你们给我滚回去!”桓玠见了合欢的长相,就明白管事的在揣度他的喜好,还真当他喜好胡婢吗?若不是阿荷,长得再好看,又有何用? “是,是是,奴婢们这就滚,这就滚…”跪在地上的婢子把头低到了地上,似乎很难承受桓玠突如其来的怒火。 打发人走了之后,桓玠即刻有了打算,他要去找姑母,将阿荷彻底讨了来,往后离了这府邸也跟着他。 ***** 桐花院内,阿荷回了桓瑛,又领了旧差。 “怎么心不在焉的?阿荷,你不会还在想着小公子吧?”青莲承认自己之前是有些嫉妒阿荷,不过见她这样灰溜溜地回来,又平复了心情,猜想小郎君到底是个男子,终归还是不好相与的。 “诶?糟了糟了...”水都煮开了,阿荷居然还没碾茶饼,回过神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青莲将碾好的茶粉倒入壶内,“行了,你别弄了,待会去姑娘那伺候吧,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毛手毛脚的,换了个人身不成?” “青莲姐,都是我的不是,烦你费心了......”阿荷有些过意不去,没想到自己回来竟给青莲她们添了麻烦,得打起精神才行,不能再去想公子的事了。 “好了好了,这水再滚一波,你就端去姑娘屋里吧...”青莲又没有苛责阿荷什么,交待她道:“姑娘近来有些心绪不宁,这都是安神的茶,别再出了差错,惹了姑娘不快,到时我可不会为你说好话。” “一定,一定,青莲姐姐说的都对。”阿荷稍有振作,笑着应下了。 青莲仍有些不放心,盯着阿荷准备茶具,再三检查好了才放她过去。 快步穿过廊下,阿荷抬眼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元珂,这么晚了,元珂怎么在桐花院?难道是公子来了? 阿荷一阵心悸,脚步一停,差点将茶水都翻了。 “阿荷,你快些去上茶,小郎君来了。”好巧不巧迎面碰上了杏桃,阿荷的怀疑都成了真。 这要放在平时,阿荷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循礼待客,可现下面对的是桓玠,她难免生出怯意,踏出一步都格外艰难。 “怎么了?”杏桃也察觉出了阿荷的不对劲,追问:“阿荷,我看出来了,你打从今日回来就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在听雨轩发生了什么事?” 阿荷连连摇头,掩饰着自己的不正常,又寻了个借口道:“杏桃姐,我,我有些身子不适,可否请你帮我端茶过去,若怠慢了公子,这罪责我可承担不起。” “这可不巧了,姑娘刚打发我拿些茶点过去...”杏桃有些不情愿,但她也注意到了阿荷额头上的冷汗,于是妥协下来,接下茶具道:“算了,交给我吧,我脚步快,最多跑两个来回。阿荷,你快歇息去。” “多谢杏桃姐,赶明儿我领了月钱,买些果脯儿孝敬你。”托人办事自然要有付出,阿荷不爱零嘴,这下却要破费了。 “一言为定,千万要买锦松记那家的!”杏桃也没跟阿荷客气,直接挑了京里最受欢迎的那家。 阿荷虽然心疼月钱,但还是满口答应下来,“好,一定给你买。” 好容易哄了杏桃代自己过去,阿荷面上又愁云惨淡起来,她怕见到公子,也怕面对自己的心。阿锦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这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有也轮不到自己。主子们喜新厌旧是常态,公子不过是一时兴起要了她,待回过味来便会觉得自己索然无味,与其到那时徒增伤悲,还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避着公子也断了联系。 然而,想到那夜的偷欢,阿荷又心乱如麻起来,她真的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吗?那些放纵,羞于言说,她并非没有一丝快感;那声“荷娘”,音犹在耳,她也并非没有一丝窃喜。 “哎呀,快别想了!”阿荷脸上一热,忙摇摇头,踱着步钻入无人的角落。 【作者有话说】本章继续走剧情,实在有些收不住了,抱歉短篇还加这么多设定,都有些黏糊糊了= =下章大概率开车,由于裸更我也不好保证,还是感谢大家的支持,不管是收藏还是投珠,都是对我极大的肯定,我会继续努力的!另外,最近po不太好上,我在爱发电同步更新,ID同名不怕迷路,欢迎来找我玩。 荷香8 桐花院大厅内,桓瑛穿着常服招待桓玠,侄儿突如其来的造访,令她不知所措,也没花多少心思理妆更衣。 “什么风竟把玠儿吹来了?”桓瑛对着前来上茶的杏桃点了点头,又打量起风尘仆仆的桓玠来。 桓玠扫了一眼厅院内的奴婢,不见阿荷,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回道:“姑母,侄儿前些日子去了城郊南山,今日心有所感,下笔画了一二,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哦?玠儿又有新作了?”桓瑛也懂画,听闻侄儿绘了新图,不免好奇打断了他的话。 桓玠点头,眼睛又瞥了瞥门外,还不见阿荷的身影,于是继续道:“听闻姑母近日得了几方好墨,侄儿眼红心痒,便厚着脸皮来了。” 谁人不知桓玠作画只用品之堂的松烟墨?桓瑛新得的几方油烟墨,是她拿来练字的,桓玠这样挑剔的人,绝对是瞧不上的,他说这话只不过寻个由头过来桐花院罢了。 桓瑛哪能看不出侄儿的心思,这求墨是假,寻人恐才是真的。阿荷才刚回了桐花院,玠儿就巴巴地找过来,要说他们两个没什么,那铁树都能开花了。 “这点小事,还用你亲自走一趟吗?”桓瑛笑着摆了摆手,“冷秋,快去书房取那几方墨来,玠儿既然瞧得上,我这做姑母的,岂有不予之理?” “姑母说笑了,侄儿不过想过过眼瘾,不夺人所爱。”桓玠尴尬一笑,有种小心思被看透的感觉,姑母并不长他几岁,与其说这些前后矛盾的话语,还不如从开始就直言要事。 见桓玠还不挑明来意,桓瑛抿了一口茶,故意问杏桃道:“茶点可备好了?阿荷怎么没过来服侍?” 听到桓瑛提及“阿荷”两字,桓玠的视线当即落在了杏桃身上,手指不自然地捏紧了茶杯,一口气都提了起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侄儿这不依不饶的模样,都落在桓瑛的眼里,更进一步证实了她的想法,但她又不肯再想下去,毕竟桓玠还在守孝,若与个胡婢有了牵扯,传出去可不好听。兄长只这一个儿子,未来是要走仕途,名声上可不能有任何的污点。 “奴婢,奴婢这就去取...”杏桃怕桓瑛生气,急忙又交待了实情:“阿荷,阿荷说她身体不适,刚歇去了。” “身体不适?”桓瑛重复了一遍,又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算了,由她去吧,把病气过给玠儿就不好了。”这个阿荷病得很是时候,她既见不了旁人,自然也见不了玠儿,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时日一久,玠儿指不定就忘了。 姑母这么一说,再加上不见阿荷的人影,桓玠就更没有理由提起“讨人”一事了。也是一整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他的胃里火烧火燎的,又担心着阿荷,整个人都显得坐立不安来。 耐着性子欣赏了那几方油烟墨,桓玠为了缓和胃里的不适,吃了几口茶饼,只觉味同嚼蜡,食之无味。这次虽然没有达成目的,但在姑母面前礼数总得做足的,一番寒暄之后,他终于寻隙告退,心里想的全是找到阿荷问个明白。 待询问元珂无果后,桓玠不自觉绕道去了他与阿荷初见的角落,叹了口气感慨起来,自打母亲去世之后,他一直都不悲不喜,从未像今日这般失态,白日在听雨轩发了这么大的火气,真是毫无君子之风,大概“宽以待人”那套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阿荷,阿荷...”遍寻不着阿荷,桓玠心里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原以为只是中意的情感,似乎在慢慢发酵,变得无法掌控起来。他想,明明平日作画都不会在乎旁人的意见,今日却破例画了些不着调的东西,想博她一笑;明明以往都不屑华服红妆,如今却想着为阿荷画眉添妆,想描摹出她的美好;明明之前都不喜北地胡人,现在却对着一个胡婢生出绮思,想着日日与她颠鸾倒凤...... 夜色已深,再多逗留没有意思,桓玠转头离去,眼尾还带着些不甘与落寞。 “公子,奴才刚刚去问了,阿荷没在下房休息。”元珂模样虽不俊俏,但五官还算周正,婢女们见了他也没多大戒心,一来二去被套了话都不知晓。 听到这里,桓玠越发觉得此事蹊跷,想那仆婢再怎么自说自话,或进或退都要征询主子的意见,他虽客居于此,但桓府管事的还不至于不把他当主子,莫不是阿荷有意在避着自己? 桓玠不悦地敛了眸子,话语间都带着些愠怒,“元珂,我们寻她去。” ***** 阿荷是在水塘边给桓玠找到的。 “阿荷?”饶是心里窝着火,桓玠见到她的那一刻也是欣喜的,喊人的语调都不轻不重。 “公子?”阿荷正在给阿锦放魂灯,她听人说这九瓣的莲花灯象征着圆满,若阿锦来世能投个好胎,那也不枉她冒险深夜过来放灯了。只是为何如此不巧,又被公子瞧见了,想那纸人纸马的事,她还记忆犹新呢。 “你在做什么?快上来。”桓玠的视线都落在了阿荷身上,没有瞧见那被她推远了的魂灯,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傻事。 阿荷不想和盘托出,于是答道:“公子,夜里风凉,快些回去吧,奴婢,奴婢,只是在喂鱼。” 好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哪有人深夜跑来水塘边喂鱼的?桓玠当然不信,作势就要提着灯笼下来。 见魂灯已经飘远,阿荷也不想公子再看到什么,于是忙踩着石块上来,“公子,奴婢这就上来了,这就上来了。” “阿荷,你怎么半天不见人影?听雨轩还来了那许多烦人的婢女...”这阿荷甫一上来,元珂就没好气地埋怨起了她,毕竟若不是她,公子也不会气得一整天都不好好吃饭。 “奴婢...” “元珂,你先回去吧。”桓玠打断了阿荷的话,他也有好多事想问,遂支开元珂,牵起阿荷的衣袖来。 “是,公子。”元珂瞪了阿荷一眼,威胁的意味不言而明。 阿荷有点被吓到了,这架势可不是要审她? “公子,时辰不早了,奴婢该回下房了…”阿荷抗拒地想收回衣袖,却给桓玠摸到手,拉了过去。 桓玠死死捏住阿荷的手,强行拉她跟自己走,他提了灯笼照亮前路,领着人小心地远离水塘。 “把话说明白,阿荷。”桓玠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公子,想听什么。”阿荷知道自己的不告而别必然会惹怒公子,可谁料他竟亲自找上门问话,这要不给个令他信服的答案,怕是今晚不用回下房了。 桓玠是有许多想问的,可千言万语到底不过一句话:“你可愿跟了我?” “什么?”阿荷心里想了一万个借口来应对,却没想到桓玠说了这样任性的话。 桓玠与阿荷十指相扣,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重复道:“我说,你可愿跟了我,以后山长水阔,再不分离。”这么明显的誓言,桓玠不信阿荷听不懂,若还要装糊涂,那便是无意了。 “啊?”阿荷倒是没有别开脸,眼睛睁得圆圆的,似乎愣在了原地。 “你若应了我,明日我便去求姑母,把你讨了来。”桓玠观察着阿荷的反应,继续说了下去。 阿荷忙捂了他的嘴,摇头道:“万万不可,公子,奴婢何德何能......再说那晚,不过一时意乱情迷,怎可作数?公子不可为了奴婢这等无关紧要之人,误了,误了前程啊。” 呵,误了前程?桓玠从来不是在乎虚名的人,阿荷这样回避回答,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如果我强要呢?”软的不行,桓玠就来硬的,话说得重了一点,非要教训教训这个小婢女,“作为大司马的侄儿,讨要一个奴婢,并非难事。” 听了这话,阿荷顿时感到被浇了一盆冷水。是了,公子再待她随和,到底也是主子的身份,他们这样的贵人,动动手指便能决定仆婢的生死,她还能抗拒到几时呢?打算落得和阿锦一个下场吗? “公子既心意已决,又何必来问我......”阿荷无奈别过眼去,到底没再挣脱相扣的手,她突然理解了阿锦遭难时的凄凉,人活于世,她们这样寄人篱下的婢子终归只会通向那条不归路。 “阿荷...真拿你没办法。”话说重了,又惹得佳人伤心,桓玠忙揽过她的肩,软了语气道:“我还以为你是愿意的,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明明那晚你也很开心。”、 开心?明明很痛,阿荷咬着唇想。 “再试一次好不好?”桓玠突然低下头附耳说道。 不管是什么,阿荷都不想再试一次,她红着脸颊拒绝道:“不要,公子,这是外面。” “那我们去院子里?”桓玠没好意地继续打趣道:“这次我很清醒,阿荷,再给我一次吧。” 阿荷怎么也想不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公子,竟会为了向自己求欢说出些登徒子的下流话。 “若这回你不开心,我便不再纠缠了,好不好,阿荷?”桓玠还在诱骗阿荷,没办法,他真的好想亲亲她。 阿荷半信半疑,被桓玠缠得脱不了身,语气酸了起来,“公子若真想要了,为何不去找别人,她们可比我甘愿多了。” 真当他饥不择食吗?桓玠的嘴唇还没有落下,又给阿荷气得眼前一黑,干脆直接堵上了她的嘴。 “唔...”阿荷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手还抵着桓玠的胸膛。 吃了闷亏的桓玠,总想要讨回来,使了坏对阿荷说道:“我看前面假山上有个凉亭风景不错,我们就去那里吧。” 大晚上的,凉亭还有什么可看,桓玠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要在外面解决了阿荷。 “不要,不要啊,公子。”阿荷总算紧张了起来,意识到桓玠打算来真的。 桓玠用手指按住了阿荷水润的嘴唇,笑道:“不要叫,阿荷,你想被别人听到吗?” 荷香9(微h) 这凉亭是六角敞开式的,立于假山后的小山之上,是整个府里的最高点,若想跟郊外似的“登高望远”,白日里登上去也能看到各个院子的景致。 桓玠提了灯笼,半抱着阿荷上了小山,“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你别怕。” 半轮孤月爬上中天,皎洁的月光照在凉亭的石桌石凳上,给这阴冷的角落披上一层温和的白纱。 “公子,前院还亮着呢!这,会被看到的…”阿荷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前院,隐约还能听到些丝竹之声。 桓玠知道那是叔父在设宴,并不放在心上,直接将阿荷按在石桌边上,顺势推倒她,“不去看就好了,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的。” 阿荷侧过脸看那前院的火光,挣扎着想要起身,蹬着腿不让桓玠近身,“公子,奴婢不回下房,会有人发现的…” “你以为谁都和我一样?寻不着你便吃不下饭,坐立不安吗?”桓玠掰过阿荷的脸,自己的身子一沉,贴着她说话,呼吸都能打在她的脸颊上。 这是实话,阿荷不免又想到锦娘的身后事,生前那么爱热闹的人,死后却好像被大家忘记一般,提都不带提起的。人走茶凉,横死之人是晦气,可阿锦到底是如此鲜活地存在过,怎么同院的舞妓还是该舞舞该乐乐,吝啬得连叹息都不给她一声……这么想着,阿荷有些泄气,公子说的没错大约自己不回下房,青莲她们也不会有多在意,卑贱如胡婢,到底总与汉人隔着一层。 渐渐地,阿荷也不用上死劲去反抗了,眼角挂着颗泪珠,转着眼珠子不去看桓玠,“公子,是不是这次过后,你就会放过我?” 桓玠没法与阿荷共情,他以为她还在介意前院,直扯了自己的额带下来,好生安慰道:“阿荷,上回是我不好,弄疼了你,这回你不用忍着,不舒服的话,我再不弄了……” 一边说着体谅人的话,一边又用额带蒙了人的眼,还美名其曰怕前院的光刺眼,男子都是这样惯会骗人的,桓玠也不例外。 旁人常说女子心口不一,可她们到底是面子薄,不会把主意打到旁人身上去;男子则不然,他们若心口不一起来,那才是满腹筹谋,直把人往死里整。这话放风月情事上来说,就更好理解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便是例证,若非畏于危险,男子才不会只做那一回风流鬼,只要不生倦意,他们就要一次两次三次许多次地去采撷,直把牡丹花捣烂了不可。 “公子,奴婢看不见了…”要瞅着阿荷要去扯那覆在眼上的额带,桓玠忙按住她的手,扣住她的手腕。 “害怕的话,抱着我吧。”话虽如此,桓玠却没有要放开人手腕的意思,他低头亲着她的眼,决意使她放松下来。 突然失去了光明的人,总要抓住些什么才会安心,阿荷也是如此,她用手指轻轻挠着桓玠按住自己腕儿的手背,小心翼翼地试探。 察觉到手背的痒意,桓玠“呵呵”一笑,再三向阿荷确认着自己的存在,“阿荷,我在,阿荷,我在的。” 面对黑暗之中倾覆下来接连不断的吻,阿荷感到极其被动,她只好咬紧了牙关,还微微鼓起了腮帮子。 “阿荷,还真是严阵以待啊,呵,那我这个敌军,就要进攻了哦。”桓玠的笑意更浓了,直接放开握着阿荷手腕的手,捧起她的脸,戳了戳那鼓起的腮帮子。 桓玠的“进攻”并非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他用嘴唇轻点阿荷的鼻尖,然后往下碰上她的唇瓣,或轻或重地摩擦着。只这样,当然是不够的,他又伸出舌尖去舔她的唇珠,勾勒出完整的形状,耐心得就像在做作一幅画。 阿荷不敢闷哼,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城门”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但她想要延长一点反抗的时间。 见阿荷没有一点放松,桓玠也放弃了那套表面功夫,用嘴唇夹住她的下唇瓣,又啃又舔起来。 “呜…啊…”阿荷吃痛,张开了自己的嘴,也给了公子趁虚而入的机会。 感知到阿荷受惊似的抱住了自己,桓玠得寸进尺地用舌尖顶住阿荷的上颚,一寸一寸地扫过她的口腔。那“啧啧”的水声更是羞得阿荷握住了拳,逼得她不知如何控制自己的唇舌来。 “嗯…”桓玠得了趣味,缠着阿荷的舌头,不停地交换津液,弄得她下巴上都沾了不少。 口腔的空气几乎都要被他卷走,一种窒息的错觉困住了阿荷,她仿佛沉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大脑就要停滞了。 “啵”的一声,桓玠抬起头,唇舌勾出一条细长的银丝,印证了二人的交缠。 阿荷像是忘了用鼻子呼吸一般,上下开合嘴唇,大口攫取着新鲜空气,桓玠给她的压迫感很强烈,像是疾风骤雨一样打在她身上。 已经立夏的节气,阿荷的衣衫料子轻薄了不少,被桓玠这么一压,到底起了些抚不平的褶皱,领口处还给扯出了里面的衣襟。 桓玠将灯笼放在石桌的边缘,摇曳的光火照着阿荷的一侧,更衬得她面如桃李,艳色无边。他看得呆了,手撑着桌面,任由阿荷抓着他的衣带,一时没有别的动作。 他的视线最终又落到了她的唇上,克制着低头的欲望,拿拇指揩了揩那抹红色,明明才尝了滋味,怎么又忍不住想亲上去? 桓玠摇了摇头,拉开了阿荷的腰带,心想这一桌子好菜没上完,不能光盯着爱吃的凉菜不放。 胸口袭来一阵凉意,阿荷意识到自己的外衫与单衣被一起掀开了,“好冷。” 夜间的石桌石凳透着刺骨的冷意,阿荷的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桓玠没有停下手边的动作,而是贴心地将自己的外袍给她垫在身下,继续摸索着她的肌肤,传递了一点暖意。 阿荷衣衫尽褪,曲着腿半侧过身去,尽管她被蒙了眼,但那种被看光的羞耻感,还是勾出了她的恐惧,下意识用胳膊遮住了胸口。 敞开式的凉亭不比与外界隔绝开的静室,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被放大了,桓玠虽放下了廉耻,但还是警觉地扫视了一边周围,他可不想教别人瞧了活春宫,传出什么不该有的风言风语。 “阿荷,我仔细看过了,没有别的人。”为了让阿荷安心把自己交给他,桓玠也是煞费苦心,他咬了咬她的耳垂,轻抚过她的胸脯,企图用温和的攻势令她打开身体。 阿荷被他亲得痒极了,顾得了上面,顾不了下面,最后只得夹紧了双腿,松开了上面的手腕。 桓玠是极懂得审时度势的,忙捉住了那对遮掩不住的玉兔儿,或揉或捏地把玩起来。他的手劲不算大,抚弄乳尖却是毫不留情的,故意用指尖按着推下去,只为欣赏那回弹时的波浪。 “嗯,别...别弄了...”敏感的阿荷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玩弄,乳头不多时便挺立了起来,像是站直了向敌军投降一样。 桓玠掐住了两个尖尖,笑着低下头含住一颗,用舌头去包裹住它,牙齿轻轻擦过去,吮吸开发着她的欲望。 “嘶,痛...”许是桓玠的力道大了些,阿荷仰头僵住了身子,推拒着那颗在她乳上胡作非为的头颅。 “再忍忍,阿荷,过会就舒服了。”桓玠松开一颗茱萸,又很快含住另一颗,两只手按住阿荷的手心,与她十指相扣。 阿荷的手被按得无法动弹,扭着身子抗拒,却没想到将自己的乳儿又向上送了几分,给桓玠吃了大半。 “好阿荷,你也喜欢这样的吧,真乖。”桓玠感受到阿荷的回应,松开乳尖又去亲她的嘴,然后放开禁锢住她的手,往身下摸去。 那双灵巧的手在她身下游移,非要张开她的双腿,掰开她的穴儿。阿荷沉溺在热切的舌吻中,腿上的力道不免松了几分,而这松了的几分,在桓玠眼里已经算是丢盔弃甲了,他很轻易就抓着她的脚踝分了腿去。 “别看那里,别看...”被按着大腿的阿荷,伸手去遮掩,不想腿心完全暴露在桓玠面前。 事实上,桓玠不仅看了,还将灯笼移过来照着看,只见那馒头穴藏在翠竹峰下,露出一条细窄的缝儿,没有更多被开垦的痕迹。 “给我看看,有没有恢复了,阿荷,你还痛吗?”不顾阿荷的反对,桓玠伸手摸上去,作势就要给她检查一番。 阿荷闷哼一声,乱抓着手,试图阻止桓玠的深入。 “看来是不痛了。”桓玠低下身子,避开阿荷的手,上下扣弄着肉缝的边缘,他倒并不急着进去,只在碰到花蒂的时候戳一下。 “哈啊...公子,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阿荷被他刺激得合不上双腿,连连求饶。 才破身的阿荷是敏感的,桓玠又何尝不是如此,尝了荤腥还指望再吃素吗?他的肉棒早就高高顶起,硬得他难受极了,恨不得直捣黄龙,弄她个百十来回。 “阿荷,你该叫我什么?”尽管自己忍得难受,桓玠还是没忘要让阿荷尝到此事的妙处,于是想方设法想让她出些水,尽快舒服起来。 “桓郎,桓郎,别折煞奴婢了,好难受...”那两根手指一直在花穴外徘徊,阿荷被弄得呻吟不断,换了称呼如了公子的意。 桓玠的手指仍在花穴外抚摸,偶尔出其不意地入它半个指节,片刻功夫又果断拔出,如此循环往复,终于见到里面流出了花蜜。 “荷娘,你出水了。”桓玠用两根手指探进花穴,略微翻搅两下,见指节已经沾满了淫水,知道接下来不会再伤了她。 “嗯哼...桓郎快别说了,羞死人了...”阿荷嘴上说着羞人,身体却躁动起来,空虚的花穴不断流着水,像是在邀请桓玠深入。 大约是用了作画的耐心对待阿荷,桓玠没有顶着胯就上,当感受到穴里的媚肉紧裹着自己的指节时,他当即拔了出来,舔了一口指腹上的汁液道:“荷娘,你不在,我一整日都没吃东西。” 阿荷看不到桓玠这淫靡的模样,以为他就要停手,可她穴里痒得难受,于是一反常态地催促道:“公子,奴婢好痒,桓郎,别丢下我......” “怎么会丢下你?荷娘,你要负责喂饱我。”说着,桓玠低下头亲了亲花心,舌尖顺着流淌的花蜜探了进去。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阿荷受了极大的刺激,夹着腿只感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下面,“公子,别舔那里,那里脏,别啊,啊啊啊...” “荷娘不脏,水真甜。”桓玠是势必要阿荷先泄了一回的,遂捧着她的臀,对着敞开的花穴又亲又舔起来。 荷香10(h) 察觉到粗粒的舌头刺激着花穴的入口,阿荷的身心都有一种异样的快感,嘴里娇喘不断,捂着嘴都能教桓玠听见。 桓玠试图再深一些,可每每凸起的鼻尖都会碰到花蒂,一来一去弄得阿荷夹紧了他的头,没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啊啊啊啊......”阿荷本就是个没多少的经验的,身体还没有被好好开发,随着桓玠速度的加快,她极不争气地泄了身子,还喷了他一脸。 沉浸在高潮余韵中的阿荷,曲着腿大口喘息,没有办法再去思考别的事。 “可舒坦了?”桓玠擦了擦脸,十分满意阿荷的反应,又问:“荷娘,放我进来好吗?” 阿荷歪了头,不经思考便回他:“好......” “比上次再深一些,可好?”桓玠又继续诱哄她:“阿荷里面很暖,我想全部埋进去。” “好......”现在就算是桓玠说要把她卖了,阿荷估计也能答应他。 尽管床上说的话作不得数,桓玠还有存了私心继续问:“荷娘,喜欢我吗?” “嗯。”耳畔的声音那么温柔,阿荷顾不得他想,全盘应下了。 听了这话,桓玠心动不已,扶着肉棒就蹭上了花穴,由于淫水的润滑,他一口气插到底,喟叹一声:“嗯啊,我也喜欢荷娘。” “嘶...还是好紧。”桓玠差点缴械投降,再入这细窄的甬道,自己又表现得像个新手一样。 由于相对润滑,阿荷没有感受到上次那撕裂的痛苦,但这突然被填满的感觉也不好受,胀得她又弓起了腰,“哈啊......” 这次没经阿荷的同意,桓玠就自顾自动起了腰,他忍得难受,没法事事顾及阿荷的感受。这经验都是做出来的,等他再多试几回,一定会让阿荷不再畏惧这风月情事。 “好深...”阿荷下意识想将异物挤兑出去。 那阳物与花穴纠缠在了一起,任桓玠想出来,也只能一小寸一小寸的动。渐渐地,他寻到了一块凸起的软肉,只要略微一戳弄,阿荷就被激得尖叫。 “原来是这样。”桓玠得了趣味,用了劲去顶弄那软肉,引得阿荷流出更多淫水,肉棒进出也愈发顺畅起来。 “别,桓郎别顶那里,别......”阿荷吃不消了,一边呻吟一边求饶。 桓玠像是听了她的话,突然退了大半出来,只留一个龟头卡在穴口,浅浅抽插着。 阿荷稍有缓和,却不料桓玠又提起她的小腿,高高架在自己肩上。这个姿势使得她的腰臀处半悬空,更便利了对方的抽插。 “呀啊…”果不其然,桓玠刚刚只是以退为进,调整好了姿势,又猛然顶了进来,一个劲顶着那凸起的软肉,逼得阿荷抓紧了身下的衣服。 还没等桓玠再度冲刺,阿荷便又泄了身子,她拼命咬着下唇瓣,不让自己发出那么淫荡的声音。 “不要忍着,荷娘,我喜欢听你叫。”桓玠的声音也不再清明,情欲上涌,他大力压着阿荷的腿加速抽插,最后释放在了深处。 “啊…”这是压抑了一些的叫声,阿荷的里面又被公子射了好多,热乎乎怪难受的。 射精结束,桓玠也没有拔出来,他想给阿荷一点教训,堵着花穴不让精水流出来。 许是目不视物,阿荷的听力敏锐了几分,一些轻碎的脚步声传入了她的耳朵,“公子,有声音了,咳咳,你快,快出来!” “荷娘,我又硬了。”桓玠那软了的阳物,泡在穴里,慢慢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阿荷又羞又燥,“公子,快出来,别弄了…真有人,有人来了!” “哪有人?”桓玠没有在意,揉了揉阿荷的乳,又倾身下来,提胯动了起来。 “啊…哈啊…公子…你怎么又来了?”阿荷这才意识到被骗了,“不是,啊啊,不是一回,一回就放过奴婢的吗?” 桓玠没有作答,只埋头猛干,想着把阿荷肏熟了,以后与他更契合些。 阿荷被撞得差点翻下桌去,一番挣扎更是将灯笼也弄倒了,火舌舔过纸面,烧了起来。 假山附近,正在巡视的管事,远远瞧见了凉亭上的火光,隐约还能辨认出人影,“什么人?” 这边,桓玠正愁于应对这渐大的火势,听到管事的找来,忙卷起衣服抱着阿荷下山,“忍着些,阿荷,有人来了。” 他的昂扬还埋在阿荷的身体里,只好大力托举着她的屁股,抱得紧紧的。 二人的性器在走动中继续摩擦着,阿荷感觉下身袭来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难耐地咬住了桓玠的肩膀,“呜呜…受不住了…” 桓玠顾不得肩上的疼痛,急匆匆抱着人冲下山去,这,样一来,冲击的力量使得他顶到了更深的地方,这种感觉在他们突然冲到底的时候尤为激烈,连他也忍不住爽到呻吟了一声。 管事的就在另一边,这时候不能发出更大的声音,来不及解释更多,阿荷摸索着桓玠的脸,干脆地堵住了他的嘴。当然,是用嘴堵住的。 这是阿荷第一次主动亲自己吧?桓玠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停滞,很快又用力回吻她,当然也没忘记带人躲进假山里。 二人躲进了假山的深处,阿荷由于没有任何的倚靠物,只好一边用手搂紧桓玠,一边夹紧他的阳物,任由他加深这个吻。虽然唇齿交缠也会有奇怪的水声,但比起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啪啪”声还是要好不少。 管事的总不好放任火势蔓延的,毕竟惊动前院就不好了,于是他放弃了追究那奇怪的人影,喊了人过来灭火。事后,他站在凉亭上眺望远处,想到今晚主家大约会下决心同意那件事,不能这个关键的节点节外生枝,而派人大肆搜查院落绝对会把事情闹大,所以或许折中一点小范围巡查一下比较合适。 “人走了,阿荷,别担心了。”桓玠这话分明是在安慰阿荷,但他自己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埋在阿荷深处又释放了出来。 阿荷双腿终于踩到了地面,她一把扯下了自己眼睛上的额带,很难不对桓玠的自说自话感到生气,若非他临时起意,他们也不会弄得东躲西藏还搞得这么难堪。 桓玠则不然,他舒坦地揽着阿荷的肩膀,生怕因为夜色深沉害她撞上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 “公子,明儿个管事的发现了怎么办?”阿荷撅着嘴,开始思考明日的托辞。 “管他做什么?”作为主子的桓玠,从来不会遇到这些问题,很自然地从自己的角度回答阿荷。 洁白的月光透过假山石的孔洞透了进来,照在阿荷的肩头,像是新月的映射。 情不自禁的桓玠吻上了那轮新月,又将手臂收紧揽住了阿荷的腰,尽管光线昏暗,可在他看来,阿荷就是个圣洁的女神,披着月光做成的衣服,赶来与他共赴巫山。 “公子?”阿荷不知所措地拍了拍他的背,想说差不多该离开这里了。 “荷娘,你真好…”桓玠顺着阿荷的肩头吻到她的背上,细碎的话语叫的都是她的名字。 “别这样,公子,我们…我们该走了…”阿荷是想反抗的,可是一不留神,那再度挺立的肉棒又在自己的腿心磨蹭了起来。 “人都走了,我想试试在这里…”桓玠并非是想在这黑魆魆的地方做,说违心的话骗阿荷只是想要试试后入,那样应该可以入得更深。 “什么?”阿荷实在不理解,公子明明都没好好吃东西,怎么精力还消磨个没完了,这样下去自己都要被他吃了。 桓玠只当阿荷认了,瞧那翻开的穴儿早被干得泥泞不堪,他扶着阳物就滑了进去,三两下便入到了更深的地方,差点撞到了胞宫。 这实在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听着桓玠大力的抽插,阿荷弯腰扶着假山石,魂都要给他撞散了。 后入的姿势,其实更利于男子,因为看不到女子的脸,就不用特别关心她们的体验,加上这样交合的声响更大,男子便生出一种优越感,好像自己彻底征服了下面的女子一样。 “舒服吗?”这么说着的桓玠,其实自己已经舒爽到快要射精了,他才没有注意到阿荷的手臂因为碰到锋利的石块已经划了好几道口子。 阿荷的胸乳因为摇晃一直在上下摆动,老实说这样还有点痛,为了早点结束这一切,她试着夹了夹穴儿。 “啊…阿荷,你好紧,我快忍不住了…”桓玠果然有些精关不守,强撑着没有降下速度,全根深入去顶弄那胞宫。 “诶…哈啊,啊啊啊!”阿荷是不想叫的,可背后那人突然俯身贴上自己的背,掐着乳尖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大约又捣弄了百十个来回,桓玠在阿荷高潮的同时射了出来,他已经没有多少存货,埋在里面久久不出来,只是为了多温存一会。 “再给我抱一下,荷娘。”桓玠从后面蹭了蹭阿荷的额角,喘着气也心满意足。 阿荷没有去管手臂上的伤口,整个人软绵绵的,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荒唐的一晚上终于结束了,桓玠差元珂去厨房要了两大碗汤饼,而阿荷跌跌撞撞回了下房,真的像生了场大病一样。 荷香11 在桓玠与阿荷厮混的那天夜里,前院同样发生了一件大事,桓楚最终下定决心允了李谬的求亲。在这个看重门第家世的时代,桓楚将小妹嫁给李谬,其实算是低嫁,可谁让赵郡李氏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呢?自家小妹桓瑛早已过了适宜出嫁的年龄,及笄十年,她已青春不再,即便担着一个才女的名号,也早非京城世家子弟的首选了。 双方都极力促成这桩婚事,但若循古法走“三书六礼”,少不得要个一年半载,而现下朝廷风浪不小,尽快结成姻亲联盟是有必要的,所以摆在桓瑛面前的将会是“嫁娶合宜”与“一切从简”。 因而,当阿荷还在为那夜的事提心吊胆之时,管事的已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指派了底下人加强巡夜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府上正要筹备婚礼,最是不能乱。 正是需要抽调人手的时候,桓玠就是再手眼通天,也没法再把阿荷强要了来,于是又回到了与元珂二人作伴的日子,但他毕竟不是那么安分守己的,软磨硬泡之下,阿荷还是应了抽空来听雨轩看他。 所以,在旁人眼里,桓玠“孝子”的形象又给拔高了,不闻丝竹,不赏伎乐,甚至只带一个男仆随侍,生活清苦至此,哪里当不得“孝顺”二字了? “公子,可起身了?”元珂也不想扰人清梦,可这是公子交待喊他早起的。 桓玠正梦到与阿荷在溪边玩闹,其中的乐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突然间一切都旋转了起来,他有了坠落的感觉,这才揉着眼睛回到了现实。 好梦破碎,桓玠自然是心有不甘的,可他到底不是市井小人,为此就骂人爹娘,于是压下怒气问:“元珂,什么时辰了?” “卯时将至。”元珂是寅时就起来的,他选这个时间叫醒公子,也是算准了他不会生气。 桓玠见天光破晓,打了个哈气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服侍我起身吧。” 为了让阿荷快些见到南山春景图,桓玠不惜起个大早出来作画,当然他也有私心,因为这个点阿荷会为了备膳而途径听雨轩,为能瞧上她一眼,还是相当值得的。 阿荷她们端着碗盏经过的时候,桓玠已经在听雨轩外等候多时了,干等着是极不自然的,所以他都揣了书卷在那踱步。 由于异族的长相,要在人群中一眼认出阿荷并不难,对于认真观察过她的桓玠更是简单。不过,尽管心里狂喜,桓玠还是得装出偶遇的惊讶来,毕竟她现在是她们中的一员,所以只好视线交汇的时候露出点狡黠,不能表现得那么刻意。 梳了丫髻的阿荷,与旁的奴婢打扮无二,可桓玠还是瞧出几分风情来,只见她的鬓发有些自然卷曲,带有弧度的远山眉不画而翠,肌肤细腻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即便身裹同一式样的直裾,阿荷的仪态也更出众些,不似那些画中无肩的美人,她肩颈的线条都很分明,款款走来简直可以用摇曳生姿来形容。非要挑一点毛病的话,桓玠以为是那闪躲的眼神,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怎么一看到他就扑闪着躲了过去,还不如旁的婢女会看人。 “公子。”婢女们看到桓玠,自然是要行礼的,她们快速瞥了一眼一身缟素的公子,或恭敬或亲昵地向他问好。 桓玠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随后转身回了院子,心想阿荷还在为那晚的事生气,都没和他打招呼......明明情到浓时还会叫他“桓郎”,一到了人前却装得和不认识一样。 不识时务的元珂,见公子黑着脸回了屋,居然还说起了归期,“公子,老爷来信说已启程回京了,走水路顺利的话,估摸着还有半个月就能到了,待公子守丧期满,定能乔迁新居了。” “如此甚好。”这么说着,桓玠其实心里很没底,待到服除,他就得离开叔父家了,父亲不见得会愿意见他带着个胡婢回家,希望到时候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元珂还以为公子和自己一样,早在这听雨轩住烦了,多嘴了一句道:“老爷回京是高升,新居必定又大又气派,公子可以安静读书作画了,不用像这里一样,整日被些仆婢烦扰。” “元珂,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桓玠没想到元珂无形中也变得爱嚼舌根了,训斥他道:“我谯国桓氏,都是依仗着大司马才得以繁盛一时,父亲的新居还得靠叔父照拂,不得胡言乱语。” “是,是,公子,奴才嘴臭,说的都是些入不的耳的。”知道自己犯了禁,元珂忙跪下求饶,收回那些无心之言。 “当着我的面不能说,当着别人的面更不能说,知道吗?”桓玠唯恐元珂只是一时服软,“这府里人多眼杂,你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指不定就有人会报给叔父,到时候就算他面上不在意,心里也难免不会生出罅隙。” 元珂听到事态严重,又磕了几个头,再三强调自己会再犯。 “行了起来吧,服侍我用膳,一会还要作画。”桓玠见敲打够了,也不再多为难元珂。 “是,公子。”元珂这才心有余悸地起身。 ***** 另一边,阿荷随众婢女回了桐花院,望着开了满院盛开的桐花出了神。 “真好看,不是吗?”青莲的声音把阿荷拉回了现实。 “嗯。”阿荷点头,不予评价。 “可是,等到桐花都谢了的时候,咱们姑娘也要嫁人了。”青莲这话带着些伤感,“哎,阿荷,我们做奴婢的,该何去何从呢?” “青莲姐姐有什么好担心的?姑娘出嫁,定会带着你的。”青莲是桓瑛的最信任的婢女,肯定要作为陪嫁的婢女一起跟去李府的,阿荷十分笃定。 青莲则摇了摇头,“陪嫁...会是个好归宿吗?” 跟着姑娘过日子,以后就会是管事的,阿荷只往好处想着,拍了拍青莲道:“会的,会的,青莲姐姐,快走吧,姑娘该等急了。” “好吧。”青莲叹了口气,这番谈话也就不了了之。 屋内,桓瑛也在思考如何安置院里这些仆婢,尽管出嫁非她所愿,但这些人好歹与自己主仆一场,随意打发了未免太过薄情。 首先就是六个贴身侍婢,桓瑛最多只能带三个去李府,至于剩下三个要如何安置,她还是很伤脑筋的,毕竟留在府里,兄长说不定会让管事的发卖出去。 “姑娘,该用膳了。”青莲给桓瑛摆好食具,打断了她的思绪。 桓瑛最先考虑到的也是青莲。六个贴身婢女中,青莲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作为家生的丫头,她从小与小姐一起长大,感情最为深厚,侍候也最为周到。不过,正是因为感情深厚,桓瑛在挑选陪嫁婢女的时候,也难免多犹豫几下,不想强人所难。 现下六个婢女都在此间,桓瑛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开诚布公,“下个月我就要出阁了,你们几个都是我信得过的,可愿陪嫁去李府?” “奴婢们,自然一万个愿意。”婢女们回答倒是异口同声,但心里甘不甘愿就两说了。 桓瑛停箸扫了六人一眼,看不出哪个是特别情愿的,于是又说道:“到底主仆一场,我先把话放在这,愿意随我去李家的,以后月例涨两成;不愿去的,我做主给你们在府里配个对,以后也不用担心被发卖出去。” 话音刚落,冷秋第一个跪下,“姑娘,求您做主,给奴婢与伙房的王大配婚…” 连对儿的名字都说得上来,看来早背着她私通款曲了,桓瑛强忍着不悦答应道:“这,倒是一桩好姻缘,改明儿我知会管事的一声,也就成了。”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冷秋连磕三个响头,阵仗之大倒像是害怕桓瑛会反悔一样。 杏桃与春燕则坚定地要跟着桓瑛的,她们不想嫁人,只愿好好服侍姑娘。 剩下的青莲、阿荷、小冬三人比较犹疑不决,既没说愿意跟着桓瑛,也没说愿意嫁人。 桓瑛私心是想留下青莲的,于是开口直接指名:“青莲,你是决计要跟我过去的,几个婢子里就数你最细心周到,想来去李府再妥帖不过了。” 青莲大约早就意识到姑娘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于是垂了眼眸认命道:“姑娘说的是。” 小冬是最没主见的一个,见青莲姐姐也要跟去李府,生怕自己就给剩下了,忙说道:“奴婢也愿追随姑娘!” “……”桓瑛有些意外,这小冬平时是最没自己主意的一个人,今日居然还硬气了一回。 “姑娘,姑娘,让奴婢陪您去吧!”没有得到回应的小冬跪着仰视桓瑛,眼里都是渴求。 眼见人数已满,桓瑛有些为难,不好直接答应她,于是转头去问阿荷道:“阿荷,你呢?” 阿荷脑子里是一团乱的,她哪个也不想选,但姑娘出嫁以后,保持原状是不可能的,遂也表了忠心:“奴婢愿追随姑娘左右。” “这……”桓瑛本以为阿荷会提出跟玠儿走,没想到她来这么一出,“咳咳,我没记错的话,前阵子是调了你去服侍小公子的吧?” “是…是奴婢。”阿荷只当姑娘发现了什么端倪,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玠儿跟我说过,你服侍也算用心,依我看,倒不如把你与他身边的小厮配做一对,将来也好一起服侍公子。”桓瑛这么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玠儿还在孝期,直接把人给他未免落人话柄,配了他的小厮才是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错的。 “不,不要,姑娘,奴婢愿终身不嫁,做牛做马地侍候您一辈子。”阿荷把头低到不能再低,极力请求桓瑛收回成命,她都与公子有了首尾,怎么还能嫁给元珂? 荷香12 桓瑛认真观察了阿荷的神情,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但只是肯定她的态度,没给一个准话。 其实除了青莲以外,桓瑛还没有确定好到底要带谁去。今天试探了众人的态度,她心里有了个底,于是说了些场面话圆场道:“你们侍候我都是极尽心的,这点我也看在眼里,不过李府到底不比我们本家,不能过去那么多人,除了青莲,其他的人选我还要再考虑一下。”末了她又摆手道:“行了,你们退下吧。” 言下之意,肯定有人要被剩下。婢女们并不知晓姑娘最终会带几个陪嫁丫头,除了青莲和冷秋,其余人都有落选的可能。 “是,姑娘。”婢女们还有想表忠心的,可桓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去恭维只会显得刻意,遂都应声告退。 几个婢女里,小冬和阿荷心里最是没底,一个是从没自己拿过主意,如今要各奔东西了心里害怕;一个是害怕姑娘将自己随意配了人,尔后还要与公子牵扯不清。 “阿荷,怎么办?我肯定要被姑娘剩下了…”小冬见其他婢女们都走了,连忙拉住阿荷,急得快哭了。 阿荷本欲掏出块帕子给她擦擦,却发现身上带的帕子是公子给的,只好一直紧紧攥着,都捏皱了也没拿出来。 小冬没注意到阿荷的动作,一边抽噎一边说道:“我,呵…我不像青莲姐姐那样,那样能干,呵…也不如阿荷这样,这样好看…我,我真没用,呜呜…” “好看又有什么用?老了也就不成了。”阿荷自嘲起来,心里觉得公子对她的喜爱,大约也只是一时的见色起意。 “不,不是的呀!杏桃她们都说的,阿荷你好看,要是跟姑娘陪嫁过去,说不定能在姑娘怀了身子的时候稳住姑爷,那样不大不小,可也算得上是个主子了。”小冬头脑简单,旁人讲的碎言碎语,也不分个轻重,不管不顾地就给传了出去。 这一层,阿荷是没料到的,怪不得青莲之前和她提起陪嫁之事,也那样不情不愿。这媵妾是古来就有的,地位远不及主母,多沦为承担固宠作用的工具,上不得什么台面,说是主子,那也是个多余的主子。 “指望我?小冬,你别忘了我是胡人,再怎么也是被看不起的,若怀了孩子,还要被骂是杂种,姑娘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阿荷说了实情,她就算真的陪嫁过去,也不会被抬作妾室,更不用说为姑娘固宠了。 “嗯…可是,可是,我怎么办?”小冬觉得阿荷说得也在理,又为自己发愁起来。 阿荷下意识绞了帕子收起,拍了拍小冬的背安慰道:“小冬,你也很好的,姑娘肯定会考虑你的,不用担心了,若最终不成,她也定会为你指个府里的配婚,怎么着都会有个结果。” “呜呜,说到这个,阿荷,你为什么拒了姑娘的指婚?小公子那的元珂,分明是个不错的人选,我瞧着他,比咱们府里的仆役都俊俏些呢!”小冬对元珂是有些好感的,不懂阿荷为何要拒了这么好的一桩姻缘。 阿荷也想说出实情,可那会吓死小冬,她又不想给元珂泼脏水,于是婉转了一点说道:“这个嘛,咳咳,你也知道,我是曾在听雨轩侍候过的,整日见惯了小公子那样的人物,怎么还会看得见身边的人嘛…而且,而且元珂他个性不太好接近,于我,其实有些不对付。” “嗐,我就说嘛,小公子长得可好看了,刚经过听雨轩的时候,我见你都不瞧他一眼,还以为你看久了不稀罕呢!其实,你也喜欢他的,对吧!”小冬年纪不大,脾气都一阵一阵的,突然来了兴趣,也不哭了,追着阿荷要问个究竟。 阿荷面上一烫,不免想到那些旖旎的情事,她也年轻,年轻哪有不慕少艾的?这都是情之所至,人之常情,不做数的,对,一定做不得数的。 “诶?阿荷!你怎么走了?给我说说嘛…”小冬忙追上转头离去的阿荷。 “没什么好说的。”阿荷是真没什么好说的,往深了说那都是风月之事了。 ***** 因着要筹备桓瑛的婚事,桐花院比其他院落又多了不少杂事。就比如说这日,桓瑛的嫁衣由外面的绣娘赶制好送来了,由于尺寸不太合适,桓瑛便打发了阿荷送回绣庄沟通修改。 忙得脚不离地的婢女们见阿荷有机会出府,纷纷求她代买东西,这个要买罗云斋的绣线,那个要买素心坊的口脂,总之罗列起来写了满满一大张纸。 杏桃也不例外,要阿荷代买城东的酥饼,不过她更没忘了之前阿荷答应过自己的事,临走又提醒她道:“阿荷,别忘了那个,那个锦松记...” “我晓得的,锦松记的果脯,那是我要买来孝敬杏桃姐姐的,不敢忘,不敢忘。”阿荷也难得露出了笑颜,再三保证会给杏桃买。 得了保证,杏桃自然没再说什么,只交待了阿荷早些回来。 阿荷是个手脚快的,嘱咐了绣庄好好修改,就趁着空隙去街市买了所有的东西,回府的时候,见时辰还早,还拐去听雨轩了一趟。 元珂见阿荷拎着捆好的大小纸包过来,还当是她拿了东西来孝敬公子,也没多拦着。 “公子呢?”阿荷还是没敢直接去打扰,停了脚步问。 “公子在作画。”元珂据实相告,又招呼阿荷进去,“一起进去吧。公子说过,你过来院里,可以直接进去,不必通传。” 阿荷受宠若惊,都不忍将手上这大包小包的拿出来了,“咳咳,公子,公子屋里还是没有服侍的人吗?” 元珂翻了个白眼,心道:“我不是人吗?一直以来服侍公子的都是我啊。” “公子不喜欢生人服侍。”元珂死盯着阿荷,像是还在埋怨她。 “我,我就是来看一眼,既然公子正在作画,那我就告辞了。姐姐们要我代买的东西还在这呢,不好意思晚回去的,她们该担心了。”阿荷提了东西来,也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不管见没见到人,好歹她来过了,至于为何不多待一会,实在是有事压着,无法多做停留,这样一来,公子也不会挽留了吧。 “既然人都来了,何不进来坐坐?”院内的桓玠早就听到阿荷的声音,知道她话里无留意,于是便主动出击唤她进来。 “公子都这样说了,还要他出来迎你吗?”元珂撇了撇嘴,差点对阿荷说出了心里话——“别给脸不要聊。” 阿荷还想用手边的东西当借口,只是没等她开口,里面的人又说道:“东西放着,让元珂帮你送吧,进来看看我这幅画。” “快进去吧,东西给我,这就给你捎去桐花院。”元珂动作干净利落,接过纸包,更准确来说,是夺过纸包,还不忘推阿荷一把。 一般来说,公子的画卷,在完成之前是不会轻易给旁人看的,如今阿荷有此殊荣,倒教元珂刮目相看了,他更加肯定这个婢女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这下没有别的理由了,阿荷耸了耸肩,无奈地回道:“是,公子。” 荷香13 (十三)荷香13 赶鸭子上架般进了听雨轩的书房,阿荷抿了抿嘴,不知道看哪好,一双手也无处安放似地悬着,还保持刚拎纸包的姿势。 “阿荷......”听到阿荷过来看他,桓玠本来是很欢喜的,可她这副推三阻四的做派,实在又教人欢喜不起来了。她此举,说好听的是避人耳目,说难听的其实就是不情不愿,客气得像对待其他主子一样,大约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思及此,桓玠不免心生埋怨,语调也阴阳怪气起来,“你还知道来看我?” “奴婢与公子到底主仆一场,来看看也是应该的。”阿荷没敢去看桓玠的眼睛,又补充道:“原也答应了公子过来,只是这阵子瑛姑娘院里短不了人,这才耽搁了功夫,望公子见谅。” 真是漂亮的场面话,桓玠轻嗤一声,又想起早先阿荷混在婢女队伍里瞧都不瞧他一眼的事,气不打一处来,“哼,你倒是会说话。” “多谢公子夸奖。”由于没看到桓玠的表情,阿荷还真以为他在夸自己。 桓玠搁下笔,心想自己可能真有一天会被阿荷气死。 “行了,这图我刚画完了,也不要你侍候,过来瞧一眼吧。”桓玠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压下火气唤人过来。 阿荷还是僵在原地,漂亮话她是会说的,这品鉴画卷可非她所长,“公子,奴婢......见识浅薄,不会赏画。”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赏画的,我让你过来瞧一眼,自然有我的打算。”桓玠很期待阿荷看到画上荷叶的反应。 阿荷点点头,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慢慢走到桌案前,飞快扫了一眼那张铺开的绘卷。 “你看到了什么?”桓玠根本没考虑到阿荷是反着看的画,一脸期待地问道。 “嗯...画得很好,有山,有水,还有......”阿荷也不想这样敷衍,但她毕竟是个俗人,哪里能品得出里面的神韵意境? 桓玠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将卷轴有向上摊平了些,生怕阿荷看不到下方的荷叶,“还有,还有什么?” 公子这是在考她什么?阿荷垂了眼眸,又从上到下将那图扫了一遍,十分老实地回答:“还有房子,山上有房子。” “不对,阿荷,你过来,到我这来看。”桓玠还没有放弃,非要阿荷看出他藏在画里的玄机。 阿荷无法,只得遵了命,与桓玠并肩立在桌案后。 “看到了吗?”桓玠的手撑着桌面,就差给阿荷指出来了。 “公子,到底要奴婢看什么?”阿荷就像个不解其意的学生,越是这样越犯了糊涂。 桓玠心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他突然伸手圈住阿荷,站在人身后拉住她的手指了指小溪边的荷叶,“你看这是什么?” “荷,荷叶?”感知到公子从面贴了过来,阿荷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答道。 “这不是能看出来吗?”桓玠松开了阿荷的手,但还是撑着桌案圈住她,“我还以为,是我画技不工,描摹得不像呢。” “咳咳,公子画得,画得极好。”阿荷收回了手,却不知公子为何还不放开她,眼睛瞟向别处道:“只是,公子,为何溪水边会长荷叶呢?” 终于发现了吗?桓玠心中一喜,画中的破绽其实还不止这一处,那叶小舟也在溪上飘着,其中的用意不言而明。不过,他并不想说出自己的心思,于是装作苦恼的样子道:“是了,溪水边不会长荷叶,阿荷你倒是细心。那你说,荷叶应该长在哪里?” “那当然是,水塘里,湖里。”荷叶只会生在静水中,阿荷不相信桓玠会不知道这些。 见阿荷这么一本正经地回答,桓玠又问:“那府里有吗?” “自是有的,水塘里夏天还有荷花。”阿荷想起上回放魂灯的水塘,不由失神想起锦娘。 荷叶在哪里,桓玠并不关心,他只知道,他的阿荷在这里,离他这样近,一伸手就可以抱在怀里。 “夏天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里了,想来是看不到了。”桓玠慢慢收紧自己的手,圈着人往自己怀里带,“我现在想看,可以吗?” 阿荷回神过来,不知道如何回答,还被桓玠压着向前曲了身子,“嗯?” “你不专心,阿荷。”桓玠见阿荷心不在焉,干脆握住了她的手,“其实,我是想见你。” “别这样,公子…”阿荷的手都给捏痛了,“您那晚说过的,会放过我。”没错,那晚之后,他们不应该再这样了。 桓玠还以为那晚阿荷主动吻他是存了几分喜欢的,如今这一盆冷水又浇了下来,原来还是他在一厢情愿吗? “可是,我不想了,阿荷,到底要怎样你才会有一点中意我?”桓玠的声音这样卑微,倒好像主仆关系对调了一样。 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阿荷叹了一口气,侧身寻了空隙转了过来,抬眼看桓玠道:“公子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有女子不喜欢呢?” 桓玠挑眉,一双桃花眼里映出了她的影子,嘴角也勾起了弧度,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公子生得这样好。”阿荷久违地露出了笑颜,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指尖触摸他的脸颊,只一下又很快远离,像是摸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 “别…”桓玠果断捉住那只逃离的手,按着它摸上 了自己的脸颊,又吻了吻道:“那你喜欢吗?” 阿荷怎么会不喜欢桓玠呢?她分明爱极了他风流多情的皮相,而且只要一想到他的手、他的嘴唇都曾开垦过自己的身体,阿荷就会感到面红心热,羞赧不已。 “我,奴婢喜欢,但又不敢…”阿荷扑闪着睫毛,组织着措辞,“是不能喜欢的。” “为什么?”桓玠眼里的光暗了下来。 “因为公子是贵人,奴婢不配。”阿荷想收回手,却被桓玠抓得很紧,于是直视他的眼睛继续说:“公子还年轻,等您行了加冠礼,一定会由长辈做主定一门好亲事,到那时大概会把奴婢忘了吧。” “奴婢,奴婢还是胡人,本就不为高门显贵所喜,哪里敢妄图肖想公子呢?”说到这里,阿荷已经是有点自嘲的意思了,在她的想象里,就算能跟了公子,也注定不为主母所喜,等到年华老去,又该如何自处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阿荷,荷娘,我绝不会这样对你的,我,我…”桓玠不知道阿荷对他误会至此,逼得他就要指着天发誓。 阿荷忙捂了桓玠的嘴,怕他陷得深了说些什么海枯石烂的誓言,“公子,别说了,奴婢受不起的。” “荷娘,你信我一次好不好?我绝不负你。”桓玠直把人搂进怀里,不知道怎样才能改变她的看法。 “……嗯。”明明是在摇头,阿荷却还是说了这么一个字,她不敢信,也不会去信。 “等我回府报了父亲,就来接你过去,如果不成,我们就走得远远的,就你和我,我们两个人。”桓玠还在畅想未来,他其实没几分能说服父亲的把握,若非要落得出走的下场,那他也绝不留恋桓家的一切。 情爱中人大抵多如此,以为只要两人心意相通,便能克服一切阻挠。 公子居然想同她私奔?阿荷惊得说不出话来,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他,既感动又害怕。 “你说好不好?”桓玠在等阿荷的回答,他的嘴唇凑得很近,每说一个字都好像要亲上了一样。 阿荷也不想被牵着鼻子走,可她此时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像是中了什么情爱的毒,满脑子都是桓玠那句“就你和我,我们两个人”,嘴里稀里糊涂吐出了个字:“好。” 确实,人若时时保持理性,那还叫人吗? “你答应了,可不能反悔。”桓玠抱着阿荷咬耳朵,呼出的热气惹得她耳根子都红了。 阿荷被他缠得紧了,偏头极小声地“嗯”了一句。 桓玠却没有就此放过她,摆正她的脸就这么亲了下去,不过这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大约是起到一个“盖印”的作用。 阿荷是闭紧了眼睛的,想的都是之前夜里的唇齿交缠,可她等了许久都没有感觉到什么,于是尴尬地睁开眼睛,对上了桓玠看好戏的眸子。 “你在期待些什么,荷娘?”桓玠的话中带着笑意,却并非真心要取笑阿荷。 “咳咳,没,没有。”阿荷摸了摸唇瓣,还咬了一下,只为确认刚刚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桓玠就着阿荷的手背摸了上去,覆上她还带着温热的唇瓣,存了捉弄的心思道:“荷娘,可以亲亲我吗?” “诶?”阿荷的嘴唇一张一合,短促的气息像线一样缠绕着桓玠的手指。 明明早已共赴巫山,阿荷却表现得格外纯情,两个人就这样大眼对小眼的相持着,谁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最后,还是屋外的元珂敲门打断了一切。 “公子,事情都办妥了。” 桓玠松了手,了无生趣道:“真是扫兴啊,元珂。” 阿荷顺势推开桓玠,羞得不敢看人道:“公子,奴婢,奴婢该回去了。” 还欠着他一个吻呢,就想着跑路了?桓玠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可在这事上却较真了起来,按着人道:“别走,荷娘,在这待着,我去去就回。” 说着,桓玠卷了那幅画,迈着阔步去开门,“元珂,你来得正好,这画帮我拿去装裱,要找城里最好的师傅,价钱不要去克扣人家的,弄多久也都没事,知道吗?” “是,公子。”元珂点点头,又好奇似地往屋里探了一眼,“公子,阿荷呢?桐花院里正寻她呢!” “她?早回去了,半盏茶功夫没有就告退了。”桓玠煞有其事地诓人。 元珂应了一声,领了命便走了,半点疑心也没起。 阿荷是躲在帘帐后面的,不知怎地想起了姑娘先前把她配了元珂的安排,若真如那样,公子怕是也会这样支开元珂,然后拉她行不轨之事吧。 思及此,阿荷忙摇摇头,耻于自己想法之大胆,竟还要把无辜的元珂搅进局里。 “荷娘,出来吧。”桓玠笑着看阿荷出神,“在想什么?” “想...咳咳咳,没什么,没什么!”这样的心思,阿荷是绝对不会告诉桓玠的,想做些什么遮掩过去,最后还是吻了他脸颊一下。 桓玠大大方方接受了美人的香吻,这点程度,他还嫌不够,于是又拉着人跑到桌案前,想着动笔画点什么,毕竟没了画卷的桌案,太空了。 “荷娘,我给你画眉吧。”阿荷的眉毛形状饱满颜色浓密,桓玠这么说,当然不只是单纯的画眉。 荷香14(h) 画眉这种事,恐怕是夫妻之间才有的情趣,阿荷不甚明了,却见桓玠拿了作画用的羊毫大笔过来,样子还很认真。 可是,那么粗的毛笔,哪能用来画眉? “荷娘,你靠着些。”话音未落,桓玠压着人倚在桌案上。 “欸?”阿荷生怕碰坏了什么东西,转头去看那桌案,怎料东西没看到,自己的手没使上力,腰臀反而给桌沿磕疼了。 “给我瞧瞧。”桓玠当然不是真的要给阿荷画眉,拿出这支还没开封的羊毫,是另有深意。 捧过阿荷的脸端详了一番,桓玠迟迟没有落笔,这张白净的少女面孔就像一张新铺开的宣纸,倘若不经一番构思,只恐会毁了一张好纸。 “公子,这么粗,不能画的。”看着那比指节还要粗的羊毫,阿荷抗拒地摇了摇头。 桓玠却笑道:“放心,这羊毫还没开笔,我不会蘸墨描上去的。” 阿荷一脸担忧地盯着那笔尖,但又感觉自己的腰几乎被压得全贴在了桌案上,一点逃的空隙都没有了。 笔尖最后落在了阿荷的眉头上,桓玠小心翼翼地顺着眉峰描到眉尖,像是真的在勾勒形状。同样的动作他重复了两遍,羊毫柔软,轻轻刷过阿荷的眉心,弄得她都痒痒的。 “我画得好吗?”分明没有真正描摹什么,桓玠却要阿荷评价。 “好痒。”阿荷皱了皱眼睛,生怕笔毫弄到眼睛。 “你不说?我可要继续画了。”还没等阿荷回答,桓玠的笔锋就顺着阿荷挺直的鼻梁画了下去,几乎就要点上她的人中。 “好,公子画得好...”阿荷翘起嘴唇回答,差点就吃了一嘴毛。 “你都没有看到,怎么知道画得好?”桓玠略带笑意地又问。 阿荷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五官都要皱在一起,破罐子破摔道:“公子,你不要作弄奴婢了!” “哈哈哈!”天底下还有比捉弄阿荷更有意思的事吗?桓玠想,大概是没有了。 当然,只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 强压笑意的桓玠,并没有就此罢手,反而一本正经地点着阿荷的嘴唇道:“荷娘,你的嘴唇还不够红,让我给你描一描。” “额...”见桓玠正要把笔拿去调色,阿荷紧紧咬住唇瓣,还分了一只手过来捂住。 桓玠低头又笑了,阿荷这如临大敌的模样还真是有趣,不过再逗下去怕是要和他闹了,于是搁下笔哄人道:“逗你的,逗你的!荷娘的脸才不需要修饰,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美得我都迷了眼。 ” 阿荷松开了唇瓣,嗔他道:“公子,又说这些话取笑奴婢!” 眼里都是这唇红齿白的少女,桓玠忍不住亲了她一口,末了才补充道:“好了,好了,就罚我亲你一下,嗯?” 这算是哪门子惩罚?阿荷才没想给桓玠偷香,直啐了他一口,“桓郎,真是没脸没皮的!” 都唤上“桓郎”了,是不是说明他还可以更下流一点?这么想着,桓玠压住阿荷,手脚都放肆了起来。 “那换你亲我一下?”桓玠笑着摸上了阿荷的腰带,意图不言而明。 阿荷按住那只不规矩的手,推了一下桓玠,挺直了腰从桌案上起来,“现在还是白天,不可以。” 大约白日见到公子,都一副正人君子模样,阿荷觉得“白日宣淫”这事放不到他身上,于是踮起脚尖亲了他的嘴唇,“这样,可以了吧。” 轻碰轻放的,桓玠才没法去回味,抱着人又亲了好久,“这样,才算。” 又给公子占了便宜,唇瓣都被蹂躏得红了,阿荷赌气似地想讨回来,一抬头猛地撞了上去,差点磕到牙。 桓玠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任由阿荷又亲又啃,甚至松了牙关等她侵入。 掌握了主动权的阿荷不是个好学生,她能回忆起之前的深吻,但等到亲自上了阵才明白这不是一回事,毕竟对方不回应的话,她只敢去舔他的嘴唇,一碰到牙就又缩了回去。 如此反复最是折磨人,桓玠不得不伸出舌头回应,然后反客为主,勾得她与自己交换津液,又互相扫过对方的口腔。 “唔…哈…”阿荷算是学会了换气的办法,可这么纠缠下去,自己迟早又给吃干抹尽了。 阿荷的想法是没有错的,在她沉溺其中的时候,桓玠已经扯开了她的裙带。 一边捶着桓玠的胸膛,一边向后退去,阿荷的嘴唇好不容易脱离开来,舌头却还被缠着,直到那条银丝断掉,才结束了这个吻。 “荷娘,学会了吗?”桓玠得了便宜还卖乖,手都摸到了阿荷的胸口,顺着衣襟就要滑进去。 “桓郎,饶了我吧,青天白日的,可不能再弄了…”阿荷当然不能允许事态再发展下去,现在看时辰是还早,要真弄一回,那太阳可都要下山了。 桓玠原也没真想弄,只是肉都送到嘴边了,怎么着也要舔一口,“给我摸摸吧,荷娘,我想看。” 阿荷还记得上次桓玠所谓的“只弄一次”,她是不敢再信他的,直接拢了衣襟,拍掉他不规矩的手。 “荷娘真是无情。”桓玠垂眸看阿荷拉紧衣领,却没有松开拉着她裙带的手。 “好了,公子,不要胡闹了。”阿荷的称呼又变得恭敬了起来,是真的不想再纠缠了。 桓玠算是明白了那些弃妇的感受,阿荷穿上衣服就不理人了,他却还欲求不满,本就才开了荤,如何教他控制得住? “不要。”越想越气的桓玠大力一扯,差点没把阿荷的裙带拉断了,“我说不要,荷娘。” 裙子给他卷了上来,人也给他重又压倒在了桌案上,阿荷没料到桓玠会突然强硬,扭着身子别过头去躲他,“公子,会被发现的,别这样了。” “没有人会来的,元珂没那么快回来。”桓玠咬了一口阿荷的耳朵尖,伸手又探进了她的衣襟。 “哈啊…”阿荷今天里面只穿了湖绿的抹胸小衣,外衣领子一被翻开,里面的春光就再也遮不住了。 将阿荷的领子全翻开,桓玠看到了一片雪白的胸脯,在白天的光线下,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葱绿的筋脉若隐若现,像是画卷上交错的嫩绿荷梗。 桓玠吻上那片雪白,他没有急着去解抹胸小衣,只用嘴叼着系带向阿荷示威。 阿荷的两只手都给制住了,看到桓玠在自己身上横行,有心无力地反抗着,心想又要给公子得逞了。 “荷娘,你也想要了啊。”桓玠这么说,是因为隔着抹胸的布料瞧见了挺立的乳尖。 “不要说…”阿荷的身体比以往更敏感了,只要想到伏在自己身上的是公子,腿心都不自觉夹紧磨蹭了起来。 桓玠张嘴含住那凸起,弄得衣料都湿哒哒的,好好的抹胸小衣湿了两团,画面别提有多淫靡了。 “湿衣穿着可不爽利,来,我帮你脱了。”桓玠的手从抹胸下摆滑了进去,挑开带子就全扯了下来,一对鸽乳登时跳脱出来,直诱人放肆把玩。 “欸...”阿荷带了哭腔受着,腿心早已磨出了水。 起了坏心的桓玠,打算趁着光线好亵玩一番,于是又拿起刚搁下的羊毫,描摹起阿荷胸脯上的“荷梗”了,“原来我要找的‘荷’在这里。” 软毫轻轻拂过自己的胸脯,阿荷又痒又燥,眼睁睁地看着那笔锋一下又一下擦过乳尖,不免心痒难耐起来,“桓郎,给个痛快吧,好痒...” 兴致不错的桓玠居高临下地看着阿荷,眼角溢出了笑意,“怎么,荷娘自己先忍不住了?” “给我吧,桓郎。”阿荷挺起胸脯向他送了送,泪水与汗水混合着从两颊滑落。 “那,腿张开些。”桓玠按了按阿荷的大腿,将她大半个身子都推到了桌案上,接着又说:“想要的话,先给这支羊毫开个笔。” 阿荷不懂何为“开笔”,只见桓玠翻开她已经湿了的亵裤,拿了笔凑了上去。 “荷娘水这么多,给我的羊毫开笔最合适不过了。”这么说着,桓玠已经掰开花唇,将笔尖送了进去,重重捣了几下。 那毛笔的笔毫没入花穴,很快被湿润拢成一束,在花穴里摩擦起来。 “啊,啊啊...别搅,别搅那里...”阿荷忍不住呻吟起来,不适地扭动着腰肢,想要摆脱那在她腿心肆虐的异物。 桓玠则变本加厉地搅弄,还压着她的腰将笔往深处送了送,让那笔毫吸足了水,在花穴里画着大小不一的圆圈,末了还问:“可舒服了?” “嗯...嗯...啊啊啊!”身下的毛笔搅动得越来越快,阿荷只觉自己快要泄了。 眼见阿荷就快喷水了,桓玠当即抽出软毫,揉了揉她的花蒂,将自己的阳物送了进去。他的昂扬突然齐根没入,刺激得阿荷一下喷出了水,淫液全淋在了肉棒上。 “嗯…荷娘里面好舒服。”尽管已经做足了前戏,桓玠还是被夹得有了射意,不过幸好里面足够润滑,不费工夫就可以动起来了。 阿荷惊得将腿盘在了桓玠腰上,收紧着不敢放松,“哈啊…好大…” “还是好紧,我给荷娘松松穴,以后就没那么难受了,好不好?”桓玠已经动了起来,慢慢地在花穴深处开垦,想要里面能够适应自己的大小。 “唔…太深了,太深了…”比起那羊毫的开胃小菜,桓玠粗长的肉棒进得更深,阿荷觉得自己的里面都给他填满了,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许是察觉到阿荷慢慢适应了,桓玠低下头去吻她,要她伸出舌头与自己交缠。 囊袋打在臀肉上的“啪啪”声与带着喘息的水声交织在一起,阿荷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了,她好像终于体会到了这云雨之事的快乐,她还想要更多,更多,更多...... “阿荷,我再快些?”看到阿荷迷离的双眼,桓玠抽出了大半根肉棒,在穴口浅浅磨着。 “嗯,快些,再快些!”阿荷点了点头,下身夹着龟头,只望他再次填满自己。 桓玠得了准许,浅浅磨了两下,又整根冲进花穴。为了入得更深些,他将阿荷盘在自己腰上的腿掰开,自己则半跪在桌案上,直上直下地插着穴,捣得交合处涌出了白沫也不罢休。 “嗯,啊啊!桓郎,好快...太深了,太深了...”这样的姿势,桓玠几次都撞到了宫口,阿荷实在受不住,哭得眼泪都湿了桌案。 桓玠俯身吻去她的泪水,在二人攀上高峰之前,最后问了一句:“阿荷...你心里可有我?” “桓郎,我...”阿荷被撞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告诉我,嗯?”桓玠突然放缓了速度,他是真的想要那个答案。 下身都连在一起,阿荷还能说些什么呢?她亲了亲桓玠的眼睛,然后告诉他:“我中意,中意桓郎的呀。” 桓玠得了圆满,挺着腰继续冲刺,最终将精水都射了进去,舔着阿荷的耳垂道:“嗯,我知道阿荷喜欢我。” 伏在阿荷身上好久,桓玠迟迟没有将阳物拔出来,而是捧着她的脸亲了个遍,“我也,好喜欢荷娘。” “嗯。”阿荷整个人都脱了力,虚拦着桓玠的背,也不知自己又说了些什么。 荷香15 转眼已经到了桓瑛出嫁前的最后一夜,桓府的下人们虽然忙里忙外不得闲,但面上都喜气洋洋的,期待着这一桩大喜事。阖府上下,大约只有两个人是不大开心的,一个是明日的新嫁娘桓瑛,另一个则是处境尴尬的阿荷。 桓瑛的不开心是很好理解的,尽管她对这门婚事没有过多抗拒,但一直以来云淡风轻的态度也足以说明问题。她啊,对李谬这个未来夫君,并无亲近之意;对李府大夫人的身份,也并无过多期待。作为高门桓氏的嫡系,她以这样的“高龄”低嫁,旁人会怎样评价她呢?是嘲笑她心气高自食恶果,还是可怜她自恃才高却沦为联姻工具? 不不,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桓瑛早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她不痛快的只是这个社会对女子的束缚,在这样混乱的时代,人们对于男子的评价已变成了“英雄不问出处”,而女子却仍逃不过相夫教子的宿命......她真的,真的好不甘心。 阿荷的不开心,则还要从桓玠的父亲桓殷提前返京说起。桓殷与桓楚虽是嫡亲的兄弟,但他们之间关系似乎并不融洽,他提前返京来府里拜访,也是存了要划清界限的意思。怎么说呢?桓殷先是推辞了桓大司马给自己在京中谋得的肥缺,接着拒绝了桓楚为自己在京中置的府邸,然后没有过多的寒暄,就借口桓玠孝期将满,匆忙将人接走了。这突然的分别,切断了桓玠与阿荷之间的所有联系,他们的关系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主子与低眉俯首的奴婢,现实是如此的残酷,二人之间的鸿沟,大概并不是桓玠一句“等我”就可以轻松跨越的。 境况还能更糟吗?就在阿荷整日患得患失的时候,又从嘴碎的仆婢那里听来了令她心灰意冷的消息。原来桓小郎君孝期已满就该定亲了,可他却执意忤逆父亲,遭到了家法处置,甚至连陪他最久的小厮元珂也被打得只剩了一口气。听到这个消息,阿荷也终于不再心存妄想了,他们的结局已经摆在眼前了,不管之前有多少甜言蜜语和山盟海誓,公子终归是不会来接她的了。 她该怎么办? 同青莲她们一起去李府?姑娘已经定下了陪嫁的婢女,那礼单上没有她的名字,也不会再添任何人的名字。像冷秋一样嫁人?她已非清白之身,就算随意配了仆役,也会被人看不起。留在府里等着被管事的发卖?再次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其他人去决定,无异于随波逐流,胡人的出身也难有翻身之地。 她能怎么办? 明日大伙都要喜气洋洋地送姑娘出阁,阿荷却难受地想要哭出来,她无数次想要把自己和公子的事告诉姑娘,却终究不愿去破坏姑娘的大日子。 “阿荷?”在桐花院的最后一夜,桓瑛难得看到一张不那么喜庆的脸,“时辰还早,陪我说说话吧。” “姑娘,明天您要早起梳妆,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的仪式要持续很久,青莲不愿姑娘累着,劝她道。 桓瑛怎么会看不出阿荷心里有事,屏退众人想要问个明白,“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我要和阿荷说说话。” “是,姑娘。”奴婢们纷纷退下。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满是喜气的闺房里,只余下了桓瑛和阿荷两人。 “阿荷,你到底怎么了?”不要说桓瑛,任谁都能看得出阿荷快要哭了。 阿荷敛了敛情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没什么,姑娘要出嫁了,奴婢开心。” “开心?阿荷,你这副样子,可没比我好多少…这里没有其他人,有话就直说吧。”桓瑛苦笑道。 姑娘为何会不开心呢?阿荷不明白,李太守虽出身不及谯国桓氏,却也算得上一表人才,更别说他的性子还比李绕温和不少,怎么也称得上是个良配了。 “姑娘为何不开心,是不想嫁给李大人吗?”阿荷吸了吸鼻子,大胆地问出了其他人都不敢问的事。 “你们都说他好,我倒觉得无所谓,不过是将来要顶着我夫君名号的人罢了。”说起李缪的时候,桓瑛没有更多的感受,“嗐,提他做什么,明天开始都要围着他过日子了,今天,还是让我再好好做一做桓府的瑛姑娘吧。阿荷,你不用顾忌什么,好坏我明天都要走了,说出来也不会影响什么的。” 姑娘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显得不识抬举了,阿荷“扑”地一声跪了下来,央求道:“姑娘,奴婢不愿嫁人,求姑娘带奴婢走吧。” “还是这事吗?”桓瑛并不觉得新鲜,又补充道:“依我看,你心里还有别的事,对不对?” 桓瑛伸手抬起阿荷的脸,为她拭去眼泪,“阿荷,你总要说出来,我才能考虑带你去李家的,是府里有谁欺负你了吗?” “是…是之前寄住在听雨轩的小郎君,姑娘,奴婢没想瞒你的…”阿荷感觉到桓瑛的手在收紧,又赶忙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都是‘无忧散’,那夜公子行散发热得厉害,稀里糊涂就与奴婢有了首尾,都是奴婢的错,没去叫大夫,放任公子他……” 听到侄儿桓玠的名字,桓瑛并不意外,只是她没想到他们竟早已私通了款曲。 “这……你为何不早说?”桓瑛知道此事并不能全怪阿荷,一时也没了主意,“玠儿他,还有同你说些什么吗?” “没有,姑娘,公子那时还在孝期,是无心之失,都不做数的,对,都不做数的……姑娘,求您可怜可怜奴婢,带奴婢走吧。”阿荷其实也并没有撒谎,第一次本就是意外,她只是隐瞒了后面的情事,努力想把自己和公子都摘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桓瑛悬着的心算是落地了,手也松开了阿荷的脸,“阿荷,你可能不知道,我那大兄长与二兄长并不对付,若给大兄长知道了此事,该以为是二兄长在从中作梗了……前几日就听说大兄长训斥了玠儿,还下死手把他身边的元珂打死了,若再牵出你来,怕是连我也护不住人了。” 听到元珂竟活生生被打死了,阿荷咬着唇瓣不敢作声,更不敢再肖想什么公子郎君。 “准备得匆忙,礼单还未正式登记造册,想来再添一人也是无妨,你若真心跟我,明儿个便随我去吧,身契什么的我会让管事的交接妥当。”桓瑛轻轻拍了拍阿荷的肩膀,想着在桓府最后做一回好事。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对于阿荷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她连连磕头,生怕姑娘再改了主意。 “行了,快起来吧,不受你这大礼,在李府能帮衬我一二就是了。”桓瑛相当宽容,还邀请阿荷讲讲私房话,“今晚,同我睡一处吧,也跟我说说那风月之事。” “是,姑娘。”阿荷不再推辞,顺着桓瑛的意,上了她的床榻。 于是,桓瑛不知从哪找出了一本春宫图册,二人交流的尽是些没羞没臊的话题。 ****** 几乎没有遇到波折的,阿荷陪着桓瑛嫁入了李府,依然担任瑛姑娘的贴身侍女,不,该改口称是李夫人的贴身侍女了。 由于弟弟李绕被招为驸马,李谬也得以另开别府,在京中置了一座离桓府不远的府邸,与桓大司马的亲近之意不言而明。也正因如此,还没到回门的日子,桓瑛就迫不及待着手归宁的事宜,她还在介怀大兄桓殷缺席自己婚典的事,想要消除他与桓楚之间的隔阂。 桓殷到底为什么没有出席自家小妹的婚礼呢? 说来也简单,一是他不满桓楚为了拉帮结派赔上小妹的行为。如今桓家的当家人是自己的二弟,由他做主给安排的联姻,桓殷是极为不满的,自家小妹是被称为有“林下之风”的才女,而那李氏兄弟出身赵郡,不过乘了陛下提拔北方士族的东风才发迹,根本不是良配。二是他顾念儿子孝期已满,舟车劳顿赶回来张罗他的婚事,结果却被桓玠这个不肖子气坏了身子。好好的一个世家子弟,非要去招惹一个胡婢,要是传出孝期不忌男女之事的名声,那他们桓氏的以孝治家的门楣岂不令人笑掉大牙吗?还有什么贵女会愿意嫁给他桓玠? “老爷,还要这么锁着少爷吗?”管家心疼桓玠被老爷下了狠手,又不太敢触霉头去劝。 桓殷这病都是被气出来的,听到有人提起桓玠,一口气又不顺了起来,“关,给我关!这个不肖子,什么时候想通服软了,再...再放他出来!” “可是老爷,公子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这样下去身子可顶不住哇!”管家还是说出了为桓玠求情的话。 “唉,弄一碗糖粥给他送过去吧,还有让大夫开的金疮药也一并拿过去。”桓殷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但也没说放他出来,末了又问道:“对了,他的那个小厮,你们处置了吗?” “回老爷,元珂家里早没人了,下人们凑点了钱为他收了尸...”管家据实相告,生怕主子又生出无名之火。 “也是造孽,等头七为他做场法事吧,这钱我来出。”在这场父子的拉锯战中,元珂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无端被迁怒至此,桓殷也心有愧疚。 “是,老爷,奴才一定为您办妥。” “下去吧,下去吧,我想休息了。”桓殷顺了顺气,还是起不了身,不想再唆摆人了。 告了退的管家,做事也很上心,吩咐取来了主子要的东西,便亲自前去看望公子。 只见那不见天日的屋子门外上了一柄大锁,死死沉沉,没有任何生气。 “公子,公子?奴才来给您送膳了,多少吃一点吧...唉,公子,听奴一句劝呐,就服个软吧,老爷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不,还叫奴才送了金疮药过来...公子,公子?您在听吗?”管家用力扣了扣门,没有听到屋内任何的动静。 “坏了......公子别是...”心急慌忙地取出钥匙开门锁,管家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开门进去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床铺上也只剩了用枕头填满的被窝。 “公子啊,你怎么这么糊涂!这叫我怎么去报给老爷呢?哎呀!”管家自然注意到了那窗户有打开的痕迹,猜测公子已经离开了府里。 荷香16(结局) 饥肠辘辘的桓玠是半夜爬墙走的,他趁着空档去厨房偷了两个鸡蛋,又等到值守的下人打瞌睡才溜出府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只一条路能走,那就是带着阿荷一起离开。 桓殷的宅邸处在近郊,为了尽快赶到叔父那里,桓玠无奈用随身的玉佩换了一匹驴子,星夜赶路,生怕父亲派人追来。 “荷娘呀荷娘,千万等等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桓玠强忍着疼痛催赶驴子。 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天色微明的时候,桓玠顶着一张没有精神的脸到了叔父的宅邸外。 “咦?小郎君,您怎么会来?还是这个时辰来?”桓府管事的看到桓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阿荷...哦不,我是说姑母呢?”桓玠没有参加桓瑛的婚礼,自然不知道她已经出嫁了。 桓瑛归宁省亲在即,管事的以为小郎君是为了那事才来的,于是告诉他:“瑛姑娘,该改口称太守夫人了,李夫人明日回门,小郎君若无急事,可在府里等候,奴才这就上报给司马大人。” “姑母出阁了?”桓玠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那她院里的那些人呢?” “小郎君何意?”管事的被问得有些迷糊,这小郎君不知瑛姑娘嫁人之事就算了,为何还要打听她院里的仆婢?这实在是两不相干的事。 “你不知道吗?”桓玠没空与他东拉西扯,揪着人衣襟强要他回答。 管事的一脸不知所措,只好交待道:“桐花院里的仆婢大都陪嫁了过去,那李府新置,也确实需要人手。” “李府在哪里?”桓玠松了松手,却仍未完全松开。 “就在,就在朱雀街上,离这不远。”管事的话音未落,就见桓玠骑了毛驴上路,“小郎君,您要去吗?” 为今之计,先要找到阿荷的人,桓玠没有管旁人的看法,赶着毛驴奔赴朱雀街。 没递拜帖就贸然登门,是一种相当无礼的举动,即便主家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姑父,桓玠此行也实在称不上友好。 李府的门子并不认识桓玠,见他骑了匹累极的毛驴,形貌出众却不修边幅,又没有拜帖,不敢轻易放他进去。 好在桓瑛遣了青莲早起采买,桓玠这才终于被认了出来,“小公子,你怎么来了?还弄成这样?” “你…你是?”桓玠想起这婢女是姑母的身边人,却叫不出她的名字。 “公子贵人多忘事,奴婢是夫人身边的青莲。”青莲笑着打了圆场,又问:“公子此番前来,是来拜访夫人的吗?” “是,我来拜见姑母,前阵子我病了没去观礼,实在过意不去,今天也来沾沾喜气。”桓玠用手理了理自己的仪容,说得煞有其事。 外男直接去见女主人,这是不合规矩的,不过桓玠是桓瑛的侄儿,李缪知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于是,青莲引桓玠从小门入了李府后院,直接去了桓瑛的厅堂。 “夫人,你快瞧,谁来了!”青莲提高了声音,生怕院里人听不到似的。 桓瑛还在修改之前拟好的礼单,和阿荷核对着归宁省亲的事宜,忽听了青莲的声音,还奇怪她回的早,不料院里却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玠儿?”桓瑛先是一喜,然后又打量起他的怪样,“玠儿,你怎么搞成这样?到底怎么了,大清早居然跑到我这来了。” 阿荷是慢一脚出来的,见到如此狼狈的桓玠,手里的礼单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公子…” “阿荷,我来接你了。”桓玠眼里仿佛只剩了阿荷一人,真好,她还在等他。 这情意绵绵的对视,桓瑛都不忍打断他们,可她又不能放任他们这样的,“玠儿?” “姑母,请容侄儿直言。”桓玠忍住了想去牵阿荷手的欲望。 桓瑛以咳嗽声打断了他,屏退了以青莲为首的下人,“青莲,你们都下去吧,阿荷留下。” “侄儿心悦阿荷已久,还望姑母成全。”话是对桓瑛说的,桓玠的眼睛却一时半刻也没离开阿荷,被关禁闭的这些日子里,他闭上眼就能想到她,实在不是一句“思之如狂”就能概括的。 “玠儿,你糊涂啊!兄长知道你过来吗?”看到桓玠憔悴的模样,桓瑛知道他一定被折磨狠了,都这样了还不肯放弃,定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 “侄儿没法让父亲改主意了,这忤逆不孝的名头算是坐实了。姑母,求您可怜可怜侄儿,把阿荷许了我吧!”桓玠甚至没用“给”这个字眼,而是说了“许配”的“许”字。 哪家长辈不盼着点晚辈好呢?桓瑛以为桓玠是一时脑热,待冷静下来便会后悔,遂稳了稳他道:“玠儿,你们的事,姑母也略有耳闻,这样吧,你先回去向阿兄服软认错,等后边风头过了,再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阿荷也被桓玠此举惊到了,听了姑娘的话,不由长舒一口气。 “不成的,姑母。”桓玠摇头,突然跪了下来,“侄儿这回是逃出来的,元珂已经教父亲打死了,我这样回去也是凶多吉少,再说了,阿荷她…” 虎毒尚且不食子,桓瑛不信兄长会对侄儿下死手,她想知道的是他的后半句话,“阿荷她怎么了?” “姑母,阿荷她已经怀了侄儿的骨肉了。”说出这样的话,桓玠已经将自己的退路都给切断了。 “什,什么?”桓瑛第一时间去看阿荷,只见她一边摇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干脆直接问:“阿荷,这是真的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阿荷“扑”的一声也跪下地来,磕着头否认,却又并不坚定。 “千真万确的,姑母…若月份大了,阿荷,她在李府将再无容身之地呀!”桓玠其实是在虚张声势,他就是要赌姑母丢不起这个人。 桓瑛不知道该相信谁才好,作为桓玠的长辈,理智告诉她应该让阿荷把孩子打掉;作为阿荷的主子,她却可怜这胡人出身的丫头被男子欺侮至此。两相权衡之下,她扶起了这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语重心长道:“罢,你们走吧,我最见不得爱别离…玠儿,你既打定主意,便不要后悔,叛出家门意味着什么,你要清楚。” “侄儿并非临时起意,后果如何,自有我一力承担。”功名利禄转头空,荣华富贵都作土。桓玠并不在乎那些虚名,他只想带着阿荷遁入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安心作画。 “阿荷,你可愿跟玠儿走?”桓瑛最后问了一遍。 桓郎为了自己抛弃了一切,阿荷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份情意如此深重,迫使她放弃了思考,直言答应道:“奴婢,奴婢肯的。” “好,好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桓瑛点了点头,“阿荷的身契还未入府库造册,我还能做回主,玠儿,一会我让青莲取了给你,千万要放好,知道吗?” “多谢姑母成全,多谢姑母。”桓玠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伸手与阿荷十指相握。 送二人出府后,桓瑛望着他们的背影伫立良久,心想他们走了,也带走了她心中的那只鸟儿。 ***** 跑了一夜的毛驴,哪里还经得起两个人的重量,桓玠知道得让它歇一歇,于是下来牵着它走,只留了阿荷一人坐它背上。 “公子,我们要去哪里?”阿荷知道公子的衣服下面满是青紫,坐骑颠着只会更疼,于是由着他牵毛驴带自己走。 “去天南地北…”桓玠也不知道去哪里,他只想离这里远远的,“去你的家乡好不好?” “对了,阿荷,我还不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了不下三回,桓玠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阿荷。 “我的家乡?那是很久远的事了,大约在现在魏国的地界吧…”南下逃难是阿荷的童年阴影,她永远不会忘记被灭族的事,“我和爹娘都是达奚部的,以前的胡名唤作达奚合。” “达奚部?那不是被魏国皇帝灭族的部族吗?阿荷,你都经历了什么?”桓玠刚在姑母面前都没这么激动,这听了阿荷不堪回首的往事,却感同身受地落下了泪。 “桓郎,我不想说了,爹娘在天上也希望我好好的,我们不要去北方了,好不好?”阿荷给桓玠擦了擦眼泪,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桓玠点了点头,看到阿荷的帕子是以前自己送她的,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好,荷娘说去哪就去哪,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比谁对你都好!” “那我们的孩子呢?你就不对他好了?”阿荷假意摸了摸小腹。 “诶?真有了?”桓玠眨巴了几下眼睛。 “哼,我不知道。”阿荷这话不是假的,她这个月的癸水已经迟了好几日了。 “没事,荷娘,我们再努努力,总会有的。”桓玠的眼神从阿荷的小腹移到了她的胸口,他也很想念她的身体。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完) —————————————————— 【作者有话说】写到这里,荷香篇就暂时告一段落了,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结束的有些仓促,不过还是爆字数了,原定4.5万的小短篇,写了点铺垫就5万多了= =这里也稍微谈一下原型吧,取材自竹林七贤之一的阮咸“骑驴追婢”的故事,比较冷门资料也少,大家将就看吧。这是我原定南北篇故事中的南篇,下面一个故事将在北国发生,会是相对沉重一点的北篇,篇幅也会长一点,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窃国1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从没有什么千秋万代的帝国,也没有什么寿比山高的雄主,有是只是史书上寥寥几笔勾勒的王朝兴衰。 自汉室内乱以来,北方胡人大举入侵,士族衣冠南渡,逐渐形成了南北对峙的格局 。南方的政权相对稳定,士族间虽有党争却还抱有北伐一统的希望,而北方则乱成一锅粥,凶蛮的胡人以部族为单位占地为王,异族之间摩擦不断,地图上根本看不到连成一片的州郡城池。 在这样混乱的时代,极北之地的鲜卑拓跋部顺势崛起,在族长的带领下整合旧部,通过征伐与联姻的手段吞并大片土地,初步建立起了部落联盟,后又循了汉人称王立国的旧例,以拓跋氏为尊,国号“大魏”,定都盛乐。又几十年,经过三代人的努力,到了拓跋绪这一代,魏国大体具备了统一北方的实力,向南扩张的野心也已昭然若揭。 父亲因病早逝,拓跋绪十六岁即登位称王,这位早熟的少年雄主通晓兵法,视野广阔,常带兵御驾亲征,短短几年不仅平了北边的柔然之乱,还打退了南边汉人的北伐大军,一时间威名赫赫,成为了北地新的霸主。 当然,拓跋绪并非短视之人,他向往着更广阔的天地,大魏的征伐也不会就此休止。他的魏国,要像史书上的秦国一样,奋六世之余烈,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并吞八荒,威震四海。 如今,大魏扩张路上最大的阻碍,便是据有关中大片土地的夏国。拓跋绪早听闻夏国的城池固若金汤,非强攻可夺,于是召集归队的各方部将,一同商讨伐夏大计。 正当众将在营帐内讨论得热火朝天之时,一个传令官忽然来报:“王上,后方传来急递,达奚部复叛了!” 拓拔绪皱了皱眉,居高临下地看了传令官一眼,眼珠子一转,半晌才松了口气道:“当真?” “千真万确,王上,达奚扈应当是勾结了南边的汉人,杀了我方留守的不少将士,跑到悬瓠城去了!”传令官拱手继续回话,还呈上了盖有符印的急递。 “岂有此理!什么时候叛乱不好,偏偏挑我们大部队要进军长安的时候叛乱!他达奚扈胆子真该死!”没等拓拔绪做出反应,一旁暴脾气的大将贺赖虢已经气得拍了板,“王上,末将愿领命前去平叛,不出半月便可攻下悬瓠城!” 其他将领瞅了一眼拓拔绪凝重的神色,也纷纷附议,想为王上分忧。 拓拔绪扫了众人一眼,悬着的手落了下来,指向地图上的悬瓠城道:“达奚扈早有反心,如今在这个节点叛了,不仅打乱了我们西进的大计,也是吃准了我们不敢贸然与汉人宣战。悬瓠此城连通南北,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时半刻怕是攻不下来。询弟,你怎么看?” “ 王兄,臣弟以为,不若使个离间计,让汉人自己把达奚扈交出来。”作为拓拔绪同母的胞弟,拓拔询与兄长一起长大,只要对上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哥哥想要的是清理门户而非惹怒汉人。 “达奚部有多少人被擒?”听取了各方的主张,拓跋绪稍有眉目,又问传令官道:“可有达奚扈身边亲近之人?” “王上,卑职不知” 传令官想起那混乱的厮杀,根本没法在一时半刻理清人员伤亡情况。 “这都不知,要你何用?”贺赖虢恶狠狠地瞪了传令官一眼,想着众人都在,没有当即发作。 传令官被他一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咳咳,王上,卑职记起来了,达奚扈带着自己的妻儿跑了,但是他兄弟的妻女没跑成,都给捆了听凭您发落呢!” “好,询弟,这事交给你去办,需要多少人跟贺赖说,务必生擒达奚扈。”拓跋绪对拓跋询点了点头,示意他去使离间计,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达奚部内若真有那么团结,便不会放任自己的妻女成为旁人的俎上鱼肉。 “遵命,王兄。”拓跋询还不忘问一句,“若成了,还要留活口吗?” “不必,斩草要除根,也给其他归附的部族看看,背叛我大魏的下场。”拓跋绪轻而易举地说着,不带任何怜悯。 “是。”拓跋询领命出了营帐,心想一定要尽快解决达奚扈,眼下军中士气正高,拔营开赴长安是众望所归,万不可再生出乱象。 望着拓跋询离去的背影,拓跋绪袖子下手握成了拳头,对着地图久久不语。 其他将领包括贺赖虢在内,却都心生不满,大魏是没有实行薪俸制的,获取财富全靠掠夺,如今眼见悬瓠城这块到嘴的肥肉飞了,他们哪里能开心得起来。 “那王上,我们何时开赴长安?”不知是谁打破了沉默。 “不急,孤先带一支先遣队去探探虚实,你们分作三路进军,待询弟事了再汇合。”现在想想大军直接开到长安城下,确实太过贸然,拓跋绪指了指地图,决定先扮做商旅混入其中。 “王上不可,长安城鱼龙混杂,若无接应怎可孤军深入?”贺赖虢也担心起了拓跋绪的安危。 拓跋绪大力拍了下地图,把这里变成了他的一言堂,“孤意已决,不必再议。” ****** 经过积年累月的战争,长安城早已不复往日的荣光,宫阙楼台多少都做了土,商贾百姓也都南逃远走,可以说,萧条的气息,蔓延至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自夏国占领长安之后,国主赫连昶也曾想重建这座伟大的城市,可一考虑到大兴土木需要的人力物力,这个计划就随之破产了,正是需要人打仗的时候,都去修筑宫殿了,还有谁为夏国守卫城池?是以,长安的断垣残壁尤在,赫连昶只下令在此修筑了一座小小的行宫,便将国都定在了更加易守难攻的靖远城。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长安变成了一座荒无人烟的城市,随着夏国的发展,也有不少汉人迁回了故地,故都的元气正在慢慢恢复。如今的长安,已经没有了往日都城的庄严肃穆,有的只是大街小巷的人间烟火。 七月流火,秋夕将至,夏主赫连昶听闻汉人有过七夕的传统,遂带着妻儿巡幸长安,也讨得一个“与民同乐”的好名声。 本来七夕夜的西市灯会,赫连昶是想去一睹盛况的,然而胡汉到底有别,长安也不比靖远城,汉人不见得有多臣服于他,人多混杂的,难保会出什么意外。是以,赫连昶耐住了赏玩的心思,只领着妻儿在行宫接受百姓的朝拜,登高望远,也能一窥西市的灯火。 “晞儿呢?她不是最爱凑热闹吗?怎么都不出来看看?”赫连昶入乡随俗学着向百姓洒了吉钱,扫了一眼身边簇拥的众人,独不见了他最宠爱的长乐公主赫连晞。 皇后显然是知道内情的,叹了口气道:“晞儿在寝宫休息,这孩子也不知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晚间突然头晕呕吐” “怎么早不报上来?”赫连昶打断了皇后的话,扶着墙变了神色,“太医怎么说?罢了,孤去瞧瞧她。” “太医瞧了,说是水土不服,王上不必太过忧虑,臣妾已看着她服了药。”皇后据实相告,并不想扫了赫连昶的兴致。 然而,正当赫连昶还在担忧女儿的病情之时,真正的长乐公主已经乔装打扮混进了西市,比他还要早一步做到了“与民同乐”。 为了更好地融入汉人,赫连晞换下了出宫时穿着的胡服,买了一身轻便的交领衫裙,绾起一头青丝,体态步伐也改作汉人女子似的婉约。 “这样行走,可真别扭…”赫连晞艰难地迈着小步走,肩颈无法完全舒展开来,完全是一副邯郸学步的样子,幸而是混在人群中,所以没给人瞧出异样。 月上柳梢头,歌伎和优伶粉墨登场,轮流表演杂剧节目,有的缠绵悱恻、宛转悠扬;有的忠义两全、引人入胜;还有的滑稽无比、妙趣横生,逗得行人哈哈大笑。 赫连晞看得痴了,光顾着拍手叫好,竟连钱袋被摸走了都不知道,这也在后面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游人越来越多了。街上的夫人小姐簪着各色花胜金钗,映衬着亮彻夜空的烟花,乘着酒兴,互相夸耀攀比。文人雅士聚集吟诗作赋,情人爱侣互诉衷肠,唯有小娃娃最是闲不住,捧着刚买的零嘴窜来窜去,挤到人堆里去猜灯谜。 赫连晞只是略懂些汉文,哪里猜得出灯谜这种文字游戏,看了好几条都一知半解,无奈放弃,转而看烟花去了。 火树银花不夜天,佳节尽兴不归眠。晦明晦暗间,有爱贪小便宜的乞丐趁着空档钻进去,捡拾着地上散落的钗笄、铜板,运气好的甚至还能捡到碎银和金饰。 “姑娘,这珠钗是你掉的吧?”赫连晞给人拍了拍肩,惊得一僵,还以为是父王派人来抓她回去,转头却见是个紫衫青年,正拿着一支簪子问她。 “欸?嗯,好像是的。”赫连晞扫了一眼这簪子,的确是她的没错。 紫衫青年点点头,气势汹汹地拉住了一旁面色煞白的少年,“还说不是偷的,这回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真不是偷的,我看到这玩意掉在路上,顺手捡起来而已。”见人一多,少年立马服软,并不想惹上麻烦,“既然是这位姑娘掉的,那我现在还给人家,这样可以了吧。” “呵,要不是被我发现,你是不是就捡走了?”紫衫青年依然不肯放过少年,咄咄逼人道。 少年才不接下青年的话茬,眼见没有指望,说着想要开溜的话:“咳咳咳,这位爷,小人还没吃上饭呢,您看是不是” 赫连晞仔细瞧了瞧这破落少年的打扮,不想继续听他们掰扯,于是摆了摆手转头就要走,“算了,这钗子我不要了,喏,给你吧。” “哎,姑娘,姑娘”紫衫青年显然更关心赫连晞,忙追上去搭话,不料人群一波一波地涌了过来,少女的背影登时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就连刚那破落少年也不见了。 窃国2 小小的风波并没有影响赫连晞游玩的心情,一支发簪罢了,丢了就丢了,再说那破落少年也许比自己更需要它,这样也算物尽其用了。 许是早些时候催吐苦药折腾了肠胃,赫连晞走着走着,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对啊,早听说汉人的吃食讲究,也让我试试味!” 光是街市上叫得出名的吃食,赫连晞就已经看花了眼,更别提那些她辨不出的,汉人的饮食丰富至此,真叫她大开眼界。 “不管了,先来一碗汤饼垫饥。”香味袭来,赫连晞再也走不动道了,见有空位就坐下,“店家,来一碗汤饼!” “好嘞,客官您慢坐,汤饼马上就来!”这食肆占地不大,招呼客人与烹制餐食都由夫妻二人完成,忙起来还真是腾不出手。 赫连晞满心欢喜地等着自己的汤饼上桌,却没注意到有人已经盯上了自己。 不多时,一碗浸润在肉汤里的美味汤饼就端到了赫连晞的饭桌上,店家是惯会察言观色的,见她举止拘束,还好心提醒道:“姑娘,这汤饼是咱家的招牌,可得趁热吃哇!对了,筷子在这,您快请!” “嗯嗯。”赫连晞食指大动,吃得津津有味,若非顾及着仪态,怕早端起碗来喝汤汁了。 赫连晞一边吃一边想,这汉人的吃食果然名不虚传,比起宫里那些徒有其表的菜肴,明显是这碗滋味好的汤饼更得她心,看来,以后真得要父王找几个汉人当御厨了。 再顾不得自己的吃相,赫连晞吃得一身大汗,风卷残云般结束了进食,末了想要结账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犯了一个天底下公主都会犯的错,那就是没有看好自己的钱袋。这下可麻烦了,总不能吃人家白食吧。 对了,可以用别的值钱东西抵账,赫连晞想起自己随手赏人的东西,小蝶说过那些都能换好多钱的。这么想着,她探了探腰配的饰物,发现玉佩和禁步早已不翼而飞,又摸了摸头上的珠钗,却发现只剩了一支固定发髻的簪子。 若拿这支簪子抵账,自己可就成披头散发的疯婆子了。赫连晞虽不拘小节,但这毕竟不是宫里,她得顾忌着旁人的眼光,搞不好就逛不下去了。 尴尬的赫连晞看着碗底的汤汁犯了难,任谁都能看得出自己已用完了餐,再枯坐下去她都要把碗舔干净了,这可如何是好?真后悔把刚的珠钗给了那破落少年,若非如此,她还是有勇气与店家说道说道的,哪会像现在这样,连踏出一步都不敢? 正当赫连晞快把头低得埋进碗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阿娘,你快看!我捡到了什么?” 赫连晞抬眼一瞧,发现这声音是那破落少年的,他要送给自己母亲的珠钗则是她的,原来这少年竟是食肆店家的孩子。 许是注意到了赫连晞的视线,那少年委实退了一小步,不过还是应了母亲的要求,将那珠钗插到了她的头上。 “易儿,娘戴着好看吗?”妇人停下了手里的活。 “阿娘最好看了,戴什么都好看!”少年回过神来,朝母亲点头道。 “好了好了,易儿,爹娘还忙着,别添乱了,得空去擦擦桌子,招呼招呼客人吧!”少年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背,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的妻子。 听了这番话,赫连晞想,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少年的确是个好孩子,于是无奈地朝他笑了一笑。作为一个好面子的公主,赫连晞是不好再把人家已经上头的珠钗讨回来的,于是转头去想别的法子,盯着周围的人思考借钱的可能性。 很可惜的是,赫连晞目光所及之处,都坐着平平无奇的百姓,有些甚至还像是刚逃难来的,难道要向衣衫褴褛的他们去借钱吗?赫连晞摇了摇头,下意识拍了拍桌子,居然还把那破落少年招来了。 “客官,您的汤饼,给您放这了!”薛易是面向赫连晞走过来的,但却端着碗招呼起了别的客人,他的面上有些勉强,似乎还在纠结之前的事。 “那个,我…”赊账一事,对赫连晞来说,是相当难以启齿的。 薛易紧张地用衣服擦了擦手,又朝赫连晞微笑道:“客官,额…有何吩咐?” 赫连晞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我的钱袋好像,好像不见了,可不可以…” “客官,你要赊账?”尽管赫连晞没说完,薛易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对她摆了摆手道:“客官,这碗汤饼,刚有位郎君已经付过账了,我还当你们是一起来的…” “什么?”自己的危机迎刃而解,赫连晞没有感到轻松,只觉有宫里的人在盯着自己,“那,那他人呢?” “哦,才刚出去了。”薛易指了指门外。 “快,快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赫连晞瞥了一眼门外,又逼着薛易要他描述那人的形貌。 薛易并没把那人放在心上,不确定地回道:“似乎,似乎…是位穿胡服配弯刀的郎君,还,还带着一个凶巴巴的随从。” 听了这话,赫连晞排除了所有可能前来寻她的宫人,匆匆追了出去。 遇上这种事,若换了旁人,怕只会偷着庆幸,但赫连晞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心思并不纯熟,所以有人帮着解围,她是一定要回报的。 汉人聚集的西市里,胡服男子是不多见的,赫连晞环顾四周,很容易就找到了两个高大的背影。 “两位郎君,且慢!”赫连晞提了裙子风风火火地追过去,早没了之前邯郸学步的体态。 那两人脚步一顿,却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其中一人还握上了弯刀的刀把。 “不要动手。”压低声音对随从说话的,正是潜入长安的拓拔绪。 “两位郎君…”赫连晞喘着气绕到二人面前,弯腰缓了缓道。 见来人是刚刚食肆里王上关注的少女,阿穆放下了握住刀把的手,点头对拓拔绪示意。 “姑娘,是在唤我们?”拓拔绪明知故问,上下打量起了这少女,只见她年岁不大,身量颀长,容貌明丽,已颇有倾城之色。 “嗯,刚刚谢谢你们了……我的钱袋不见了,不然一定还你们。”赫连晞也不拐弯抹角,直切正题,“对了,你们,你们叫什么名字?我记一下,改日一定还你们!” “小事一桩,姑娘不必在意。”拓拔绪笑容可掬,“在下李绪,一介武夫,敢问姑娘芳名?” 赫连晞想,这李绪瞧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一双眼睛倒像是见惯了世事般老成,明明形貌俊朗可吟风月,却是个拿刀弄枪的武人,还穿一身胡服混迹于汉人之间,可真是个怪人。 “李绪?若非郎君是前朝李将军的后人?”赫连晞见他介于胡汉的长相,联系到李姓与武人,不免想到前朝在漠北草原扎根的汉人旧将李霖。 “唔,对了,我叫刘晞,这位郎君呢?”赫连晞虽眼睛没离开过拓拔绪,却也没忘了问另一位的姓名。 “阿穆。”阿穆的回答言简意赅。他是拓拔绪身边最得力的手下,蓄着大胡子,眼神凶似修罗,足可吓得婴儿啼哭不止。 “姑娘说笑了,在下怎可高攀李将军?不过无名小卒罢了。”拓拔绪学着汉人的谦虚,尽可能放低身份与她谈话,“倒是姑娘,前朝国姓,又有这般姿容气度,说是公主郡主也不为过。” “哈哈哈,郎君真是风趣,我哪敢高攀公主郡主的,不过商户之女,不足称道,不足道。”不知怎的,赫连晞想起了话本里才子佳人的偶遇,见拓拔绪没有端着架子,语气也不似刚才那么恭敬了。 “姑娘过谦了。”拓拔绪才不信这少女是什么商户女,天真到钱袋都给人偷走的,合该出身贵介之家,不涉小民之事。 突然间,又一波人潮涌了过来,赫连晞差点给撞得一趔趄,好在拓拔绪伸手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摔倒。 “小心。”拓拔绪护着赫连晞的手一直没放下。 赫连晞从没给陌生男子碰过,如今被拓拔绪护在臂弯,近得都撞上了他腰间的刀柄,不由面上一红,不好意思地吱声:“嗯…多谢郎君。” “走吧,我们动一动,去前边说话。”拓拔绪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地,十分自然地拢着怀里少女的手臂,慢慢地带她走。 赫连晞没有拒绝,任由拓拔绪引她向前,一副完全信任他的模样。 “姑娘,多有得罪了。”待行至开阔处,拓拔绪才终于意识到自己逾矩了,他也读过汉人的书,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于是立马放开手。 “额,咳咳…情非得已,不妨事,不妨事。”说完这话,赫连晞恨不得抽自己几嘴巴子,母后常说女子要矜持稳重,自己说这话倒像是上赶着送了。 为了维护自己女儿家的形象,赫连晞匆忙转移话题道:“郎君,敢问刚在食肆,你为何要帮我呢?” 拓拔绪一顿,没想到她现在会问这个,“在下见姑娘枯坐许久,又好似在腰间寻着什么,猜测姑娘大约有些难言之隐。” 儿女情长之事,拓拔绪是从未放在心上的,那会在食肆里,被赫连晞的容色迷了眼,才盯着她看了许久,出手为她解了围。 拓拔绪此番潜入长安,是抱有探查目的的,瞧上个姑娘算怎么回事?思索再叁,他还是克制住了上前攀谈的欲望,行了好事也不留名,径直走了。只是,他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自己追过来了,现下还与自己相谈甚欢,真是孽缘不成?要不然直接绑了走吧? “诶?难不成郎君,刚刚一直在看我?”赫连晞后知后觉,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姑娘不要误会,在下…额,在下…”拓跋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唐突了佳人,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主子,那边来了一些骑兵,好像是夏国宫里的人。”阿穆并不懂王上在做什么,他突然插话,只是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夏国宫里的人?莫不是来寻她的吧?赫连晞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骑兵,生出了危机感。 “郎君,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家中父母该寻我了。”虽然还有很多话想问明白,但现在的确不是好时机,赫连晞匆忙告别,末了不忘约定再会,“那个钱我会还的,郎君住在何处?明日我再来寻你。” “在下客居归云馆。”拓拔绪也察觉到不对,以为该是时候转移了。夏国军队原不该知晓自己在此,若非有人走漏了风声不成? “嗯,过了午时,我便过来!”赫连晞点点头,混入了人群,不久便消失在了拓拔绪的视线里。 “我们也走吧,阿穆,去探探有什么消息。”拓拔绪按住了腰间的弯刀,但还是沉着气静看事态发展。 “是。”阿穆将拓拔绪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又起身去找城中其他人汇合。 窃国3 拓跋绪其实想多了,突然出现在长安西市的行宫卫兵,表面上看是出来维护西市的秩序,实际上则是为了找寻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赫连晞铆足了劲东躲西藏,还是给大将军娄郁找到送回去了。 “娄郁,你别告诉父王我去了西市好不好?”眼见马上就要到行宫大门,坐在马上的赫连晞抱着马脖子,靠近牵缰绳的娄郁道。 娄郁侧目,“公主殿下,末将不会说谎。” “哼!你就不会变通吗?”赫连晞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父王要真知道了她在西市胡闹,明天她就别想出宫门了。 “殿下还是好好认个错吧,王上都快急疯了,就差派亲兵封锁长安了。”娄郁摇了摇头,对于任性的长乐公主毫无办法。 “知道了,知道了,娄大将军。”赫连晞点头如捣蒜,心里却在担心明日见不了李绪。 “殿下也别嫌末将啰嗦,王上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好,这长安城人多眼杂,就是混入了魏国的奸细,我们也是无从查起的......”娄郁心里也憋着一股气,他本是带兵打仗的好手,如今却担任宫中的侍卫长,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 赫连晞不想听娄郁的长篇大论,“嗯嗯嗯,那你说,魏国会打过来吗?” “迟早的事。”娄郁虽久不在军营,但还时刻盯着天下的大势,“魏国的新王,颇有胆识,只用了四年功夫就将版图扩展了一倍不止。我们夏国占据了关中腹地,只要他拓跋绪想要继续西进,绝对不会绕过长安、靖远,到时必有一场恶战。” 打仗的事,赫连晞是完全没有概念的,但她听闻魏主名拓跋绪倒是有了兴趣,毕竟李绪也叫绪,“魏国的王叫拓跋绪吗?是哪个‘序’?” “这都不重要,殿下,快到宫门了,下马吧。”娄郁抬眼看到了宫门城墙上的赫连昶,知道王上忧心公主的安危。 “唉,这就到了......”回去指不定被父王一顿臭骂,赫连晞用脸蹭了蹭马脖子,似乎还在留恋宫外的空气。 ***** 回了行宫后,赫连晞少见地没被赫连昶数落,因为她才挨了几句,脸色就差得不行,到后半夜更是直接发热病倒了。赫连昶是没理由把火气泄在一个病人身上的,是以,随行的御医们承接了他的怒火,个个都害怕治不好公主,脑袋就要搬家。 赫连晞浑身发烫,沉入了梦境。在那里,她又回到了长安西市,遍寻不着的李绪,远在灯火阑珊处等她。 “别走…你别走…”赫连晞持续不断地说着梦话,她每走近一步,那梦中人就远自己一丈,似乎永远都够不着一样。 “公主,奴婢在,奴婢在这。”作为长乐公主的贴身宫女,小蝶不敢离开半步,片刻不离地照顾着她,拿巾子给她擦汗。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下午。 好不容易退了热的赫连晞,醒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什么…什么时辰了?” “公主,您可终于醒了!”小蝶欣喜万分,“这都要未时叁刻了,公主一定饿坏了吧,奴婢让膳房弄些吃食过来吧。” “哦对了,奴婢得去报给御医大人,让他们再给您瞧瞧!”小蝶突然想起,御医们也在门外守了一日夜了。 “先别走,小蝶…”赫连晞浑身无力,知道自己是赴不了约了,于是拉着小蝶的袖子道:“本宫,本宫要你去办一件事,立马去办的事。” “公主您说。”小蝶没想到公主会如此郑重其事。 “拿一块银锭出行宫去,去找一个叫归云馆的地方,寻一位叫李绪的郎君,然后把钱给他,说…”赫连晞有点犯难,思索半晌还是将自己的假名告诉了小蝶,“告诉他,刘晞家中有事耽搁,你替她来还账……” “公主,您到底什么意思?快把奴婢绕晕了…”小蝶不清楚公主的真实意图,还以为她烧糊涂了乱说话。 “照本宫说的做就是了,快去,快去!”赫连晞不想再浪费时间,干脆讨了张纸来写了留言,“把这纸交给他,就好了。”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小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赫连晞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小蝶身上,就连父王母后前来看望,也是敷衍以对,任谁都看得出她心不在焉。 “怎么还不回来…”一边小声嘟囔,一边被喂着药,赫连晞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出宫去。 皇后注意到女儿的失态,以为她蔫蔫的是想家了,“晞儿,你是不是想回靖远城了?” “没有的事,父王母后在哪,儿臣就在哪。”赫连晞嘴里没味,喝药到最后都不觉得苦了。 “你不要勉强自己,若真在这待不住,母后可以和王上说说,先送你回去。”皇后摸了摸赫连晞苍白的小脸,都不敢去想这孩子在外面经历了什么。 “多谢母后,儿臣已经好多了,没事的。”赫连晞勉力扯出一个微笑,试图表现出自己的活力。 “唉,你这孩子,我也说不好了……从小和哥哥们一样野就不说了,都这么大了也不收收心,将来可怎么招驸马?”皇后看着赫连晞直发愁,末了又为她掖了掖被子,“多休息吧,也别想出去了,你父王派了娄将军在外面守着,且安心吧。” 听到是娄郁在外面守着,赫连晞彻底没了指望,躺下来背过身去,“嗯,母后,儿臣要睡了。” 皇后前脚刚走,小蝶后脚就来了,只是她带来的消息,完全在赫连晞的意料之外。 “公主,归云馆的人说了,店里没有一位叫‘李绪’的郎君,下榻过。” “什么?” ***** 几日后,赫连晞的身子总算好了一些,但她还是没有出得了宫门,因为软硬不吃的娄郁同她杠上了。 “公主,就算您化成灰,卑职也认得。”娄郁拦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宫人。 “咳咳,将军大人说什么呢?奴才岂敢冒充公主?”赫连晞掐尖了嗓音,不忘自己现在是个太监,低叁下四地摆手否认。 正当赫连晞打算加快步子强行闯过去时,娄郁拎住了她的后衣领,“公主,太监可没有胡子啊。” 赫连晞这才发现了自己的破绽,忙捂着嘴上的假胡子,“唔,娄将军,你放手!” “回去吧,公主,外边真的不太平。”娄郁一把松开手,生怕劝不下公主,又补充道:“城里确实混入了魏国的探子,末将已报了王上。” 就知道拿魏国人来吓她,赫连晞一把撕下唇上的假胡子,抱着手臂瞪了娄郁一眼,“魏国人有那么可怕吗?还能吃了本宫不成?” “殿下,您可曾听过‘两脚羊’?”魏军以凶蛮残暴着称,吃人这事,娄郁还真见他们做过。 “什么‘两脚羊’?羊都是四脚的!娄将军,本宫可不是什么好诓骗的叁岁小儿。”赫连晞抬眼直视高她一个头的娄郁,以为他在说笑。 娄郁显然是回忆起了噩梦一般的往事,皱着眉头道:“那是魏军的戏称,他们向来有杀俘虏的恶行,碰到粮道被断,欺凌弱小烹食人肉,无所不为。” “什么...吃人肉?人怎么能吃人肉呢?”赫连晞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魏国人的形象,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洪水猛兽。 “是啊,公主,快回去吧,王上不日就要起驾回靖远城了,到时您可自在些。”见公主被自己唬住了,娄郁也不忘给她一个盼头,毕竟金汤一般的靖远城是最安全的。 失魂落魄的赫连晞算彻底没了指望,派出去的小蝶死活找不到李绪,自己又没办法出了宫门,想来是再难相见了。 ***** 另一边,拓跋绪在归云馆待了好几日,迟迟没有等到赫连晞,以为自己被个小女子耍了,面上实在难看,恨不得立马打下长安城,把人揪出来绑了走。 “王上,乐平王传来消息,达奚一族尽数被诛灭,达奚扈已被擒拿,不日将押回我军大营。”阿穆呈上了紧急军报,不敢稍有耽搁。 听了呈报,几日都黑着脸的拓跋绪,总算有了点拨云见日的欣喜,“好哇,询弟果然不负众望,待几路大军汇合打下长安,孤定要给他记头功。” “还有一事,王上...”阿穆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说起。 “还有何事?快些说来,孤已在此处浪费了好几日,但不知几路大军行至何处了?”拓跋绪总算想起正事,这长安城的驻军情况,他和先遣小队已探查明白,攻城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阿穆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王上,散在城北的二人,已没有了消息......” 言下之意,拓跋绪的先遣小队,只怕有人已经暴露了。 “先不忙转移,城内的夏军可有反应?”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乱,拓跋绪揉了揉眉心问道。 “夏军已着手盘查城中的魏人,王上,听说入夜后,闲杂人等没有路引不得出四方城门。”阿穆跪了下来。 拓拔绪再也坐不住了,猛地拍了下桌子,“夏军动作这么快……可还有别的出城之法?” “王上,此地是夏国的地盘,眼下难以召集援军突围,城中的魏人分散,硬要闯出去怕是,怕是会寡不敌众。”阿穆也知道情况危机,但他这榆木脑袋到底没有营帐里的军师好用,“王上,是否即刻转移?还请您决断。” “城中四方门,哪个守备最为森严?”拓拔绪也知道指望不上外面的人,一来消息传递需要时间,二来他们的行踪还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能寻到一处缝隙,就不怕钻不出去。 “额…自然是行宫那里聚集了最多的夏军,听闻夏国国主到了长安,属下猜测夏军的精锐都在那里巡逻。”阿穆去行宫外探查过,略知一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使个调虎离山之计,能有几分把握混进行宫?”拓拔绪是最不怕冒险的,他也曾多次身陷险境,可凭着一腔孤勇,没有一次不是安然度过的。 “王上,若属下调集城中所有的人手,怕也只有一成胜算……还是,还是先藏起来等援兵吧。”阿穆不敢让拓跋绪以身犯险。 “等等,我再问你,混进行宫,有几分把握能出城?”拓拔绪眺望远方,看向窗外那高大的行宫。 阿穆也顺着拓拔绪的方向看去,“王上,行宫连着外面的城墙,只要放倒上边的守卫,就能爬出去。” “好,就这么办,你去告诉城中的人手,今夜戌时正刻在行宫门口制造混乱,势必引出夏国精锐。”虽然这么做等于放弃了先遣小队,但拓跋绪还是对阿穆下了死命令。 “是。”阿穆莫敢不从。 是夜,拓跋绪果然顺利地混进了行宫,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就连阿穆都在外面与娄郁缠斗。 不心狠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抱着如此的信念,拓拔绪头也没回地混入了某座寝宫。 凭着一身宫人的装束,他放倒了不少宫女,顺势入了殿内,瞧见了一个身姿窈窕的背影。 说时迟那时快,拓跋绪悄然行至人后,一手把她双手反剪制住,另一手亮出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喊,我不会杀你。”说这话的时候,拓拔绪的刀锋分明将身下人的脖颈划出了一道血痕。 “你,你是谁?”拓拔绪身下之人,正是赫连晞,此刻她被迫仰着头,十分屈辱地问道。 “你,刘晞?”拓拔绪没想到的是,肖想已久的人,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作者有话说】这个篇章剧情比较多,娄郁就是个炮灰不用在意,容我慢慢炖肉,看不下去的可以退出哈= =工作党笔力有限,日更也难,但我会保证一章不少于3k的 窃国4 拓跋绪略松了松匕首,问道“那天,你为什么没有来?” “什么?”赫连晞可没有拓跋绪那仅凭声音就能辨人的本事,只当宫内入了盗贼,被问得一头雾水。 “你耍我的是不是?”拓跋绪只当赫连晞还在装傻,“刘晞,你当真不认得我是谁?” 感受到脖颈处抵着的匕首撤了下来,赫连晞终于松了一口气,想到这人能从娄郁那一路闯过来,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并且盗贼都不会甘心空手而归的,于是用求饶的语气说道:“这位郎君,本宫,本宫是长乐公主,你是求财对不对?本宫的首饰,都在......” 被当成入室行窃的毛贼,拓跋绪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干脆将错就错收起匕首,摸上了她的脸,“呵呵,若我不是呢?公主殿下能奈我何?” 这人平白无故摸自己的脸,肯定不怀好意,赫连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抬腿向后蹬去,“登...登徒子!你要做什么,本宫,本宫要喊人了!” “哈哈,外面都给我放倒了,公主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吗?”避开了赫连晞盲目的攻击,拓跋绪没了继续逗弄的意思,掰过她的脸来,“刘晞,哦不,长乐公主,公主就可以随便耍人吗?很有意思是吗?” 对着昏暗的烛光,赫连晞总算看到了身后之人的脸,“你...你是李绪?” “终于认得了?我可是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见赫连晞面上梨花带雨,拓跋绪心软地放开了制住她的手,也不再冷言冷语,“那天,为什么爽约没有来?” “父王不让我出宫,实在对不住。”赫连晞紧绷的神经瞬时松了下来,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我吩咐了小蝶去找你,但她说,归云馆没有叫李绪的。” 原来中间隔了这层误会,拓跋绪叹了一口气,不再深究,“罢了,不去计较其中细节了,你现在帮我个忙,就算两清了。” “你说。”赫连晞吸了吸鼻子,打量拓跋一身宫装,料想他也是混进来的。 “我要出城,告诉我从哪走可以到城门?”拓跋绪必须好好利用阿穆为自己争取到的时间,抱着手臂直接问道。 赫连晞想起城中戒严是为了抓魏国探子,心下一惊,退了一步道:“你,你不会是魏国人吧?” “是又如何?”自己的身份迟早会被她知晓,拓跋绪没有否认,“你在怕我吗?” “不,不怕。”赫连晞当然害怕了,她才从娄郁那得知魏军会食人肉,面前就冒出个魏国人,这谁碰上不迷糊啊? 见人瑟缩成那样,拓拔绪才不信她不怕,“嘁,那你过来。” “我不,我不过去!”赫连晞几乎退到了床榻上。 拓跋绪从阴影里走出来,垂着的眼皮慢慢抬起,直愣愣盯着赫连晞,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她。 “李绪,你…你别,别吃我!”那完全是草原上野狼看待猎物的眼神吧,这么想着的赫连晞退无可退,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 吃?拓跋绪暗自好笑,他倒是想把人扛走吃干抹尽,但不是现在。 “你不说,我就吃了你!”拓拔绪感觉自己的威严,算是在这小女子面前扫地了,费好大劲才露出一个自认足以吓到人的表情。 “呜呜,出了门往北,绕过大殿就是……”赫连晞是真的怕死了,撩起被子就蒙住了自己的头,整个身子都有些发颤。 拓拔绪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也不多做纠缠,不声不响地看着赫连晞,就等她自己钻出被子。 耳畔没了声响,赫连晞果然探出半个头来查看,结果满目都是拓跋绪,“你,你,你…怎么还没走?我明明都告诉你了!” “我不信你。”拓拔绪是故意这么说的,他顺势坐在了床沿,按住了赫连晞拉被子的手,“除非你让我咬一口。” 拓拔绪这是打算坐实“魏军食人”的传言,俯下身子去啃赫连晞的嘴唇,连舔带咬,仿佛真要把她的嘴吃下去。 “唔,唔唔…”赫连晞手脚并用地反抗着,却完全推不开那铜墙铁壁一样的胸膛。 当然,拓拔绪只是浅尝辄止,怕把人吓到,也怕自己控制不住。 “这里,会痛吗?”拓拔绪的嘴唇贴到了赫连晞的脖颈上,舔了舔那匕首划出的血痕。 赫连晞给他亲得心都乱了,愤恨地骂道:“李绪,你混蛋!卑鄙无耻!别再轻薄我了!” “看来是不痛了。”话音未落,拓跋绪在那血痕边嘬了一口,留下一个不大不小却很明显的印记。 “嘶……好痛,放开我!”也许是拓拔绪放轻了力道,这次赫连晞很容易就推开了他。 突然,寝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要走了。”拓跋绪终于不再执着于赫连晞,伸手扯走了她发髻上的花钗留作纪念,“刘晞,你既招惹了我,便别想着那么轻易地脱身。” 赫连晞又气又恼,只盼他赶紧离开,她想回靖远了,想跑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不许忘记我。”爬上窗户的拓拔绪,临走又望了赫连晞一眼,几乎是命令一样地告诫她。 唇边还带着余温,拓跋绪抿了抿嘴,隐入无边的夜色中,心里想的全是尽早灭了夏国。 待人完全走了,赫连晞才松了一口气,枉她起先还对李绪抱有歉意,没想到竟是个下流的登徒子,娄将军说的没错,魏人野蛮得很,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公主殿下,宫里入了贼人,您可还好?”娄郁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得出来经历了一场恶战。 赫连晞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的不堪,于是清了清嗓子,佯装没事道:“娄将军,我,本宫没事。” “那就好,末将刚擒获了两名贼人,都是魏国人,今夜怕是不得安宁了。”娄郁按住了手臂上的伤口,料想那些贼人还有同伙。 “娄将军,我们到底何时才回靖远城?”这长安城,赫连晞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末将会上奏王上,尽快回靖都。”娄郁也知道公主害怕,“公主且安心,末将今夜会守在您殿外的。” “魏国人,是不是真的要打过来了?”赫连晞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娄郁侧头望了一眼夜幕下的长安城,无力地垂下手,任由伤口的鲜血滴落在剑柄上,“公主...王上自会决断的。” ****** 赫连昶一行启程回靖远的时候,拓跋绪已经回到了魏军大营,虽然折损了先遣小队不少人手,但至少阿穆还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这次在伐夏一事上,拓跋绪没有了以往的沉稳,甚至连粮草都不顾及,就强行调集盛京中所有能动用的兵甲,分作两路奔赴长安、靖远城下。 面对魏国大军压境,赫连昶坚守不出,试图打持久战,耗到拓跋绪粮草殆尽自己退兵。这战术是不错的,可赫连昶没有考虑到城中物资的情况,长安与靖远并非沃土,粮食都要从外面运进来,而眼下城内夏国的物资比城外魏军的粮草还要耗得快,论持久战,他们反而要先顶不住了。 拓跋绪也不是傻子,估摸城内物资耗尽之时,反而故意卖了个破绽,就等着城内挨不住的人投降。长安城内没有国主坐镇,守城的将领就算忠心耿耿,也管不了老百姓动摇的决心,投降的人有一就有二,如此一来,就连守城的卫兵都眼馋起了魏军的粮食。 就这样,围城叁月有余,拓跋绪攻下了长安。在把长安的扫尾工作都交给贺赖虢之后,拓拔绪与其弟拓拔询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靖远城,他们是打定主意要在粮草耗尽之前灭了夏国的。 所谓扫尾工作,在贺赖等人看来,就是掠夺,尽管长安现在物资短缺,但想榨油水也不是一点也榨不出来。 那些投降的人不会想到,放魏军进城之后,他们将会堕入另一个人间炼狱。贺赖虢早就眼馋长安这块肥肉,如今得了拓拔绪的默许,旋即放任手下军士劫掠商户,奸污女子,烧毁宫室。 一夕之间,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元气的长安城再度被毁,以无比屈辱的方式迎来了又一位新的主人。城墙上交迭的新旧“伤痕”,见证了战争的无情与残酷,也见证了文明的兴起与毁灭。 国家二字,国在前,家在后,国是最大的家,家是最小的国,无数个小家在此次劫难中支离破碎,也预示了夏国最终被瓜分殆尽的结局。 城中的汉人也不好过,薛易家破人亡的遭遇,足以证明魏军的暴虐无道。这些野蛮人先是强行征用食肆,逼迫他的父亲做无米之炊,接着又罗织莫须有的罪名将人砍于刀下,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完全只是以此为乐。薛易的母亲也未逃脱他们的魔爪,这些人没有任何忌讳,就在尸体的旁边一遍又一遍地奸污了她。父亲死不瞑目,母亲受辱自尽,薛易失去了他所爱的一切,而围着他的陌生面孔们,组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切开了他的小家,也摧毁了他的神智。 “这娃子看着也不小了,抓起来带走吧,说不定上面会喜欢的。” “嘁,将军带那么多俘虏,我们还吃什么过活?” “怕什么?粮草还能撑小半个月,再不济还有这些个‘两脚羊’嘛…” “你说的也对,走吧,这家穷得叮当响,也只能抓一个俘虏交差了。” 薛易突然间听不见人的声音了,失了焦距的眼睛目然地睁着,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缺失了所有的精神力。 ****** 另一边的靖远城则还在苦苦支撑。 靖远城的情况,其实并不比长安好多少,饥饿的百姓没少把主意打到了皇宫的粮仓上,也没少做出“易子而食”这种荒谬的行径。 究竟还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面对长安与靖远的各种紧急军报,赫连昶还是积郁成疾,倒了下来。 病榻之上,赫连昶屏退了宫人与内臣,只召了皇后与几个子女侍疾。 “再,再去把娄郁,喊,喊来,快…”赫连昶深觉社稷不保,还想试图改变些什么。 经人通报,娄郁匆匆赶来,跪在了病榻的外围,认真倾听着赫连昶交待的话。 “曜儿,你…你是孤几个孩子里最年长的,要担负起储君的责任代孤监国,是战是降,接下来,都由你拿主意了。”赫连昶精神有些涣散,但还是强撑着把事情一样样交待了。 “父王,儿臣遵旨。”几乎没有任何推辞,赫连曜皱着眉头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赫连晞不忍看父亲那么难受,带着哭腔劝道:“父王,你病了,快些休息吧,外面还有我和哥哥们顶着,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咳咳,晞儿…”赫连昶咳了两声,又继续说道:“娄郁,娄郁可在?” “末将在!”众人的目光,也移到了跪在外侧的娄将军身上。 “娄卿…你,你过来。”赫连昶似乎怕自己没法说明白,直唤人近身。 直到见人跪在了自己身旁,赫连昶才发话道:“娄卿,孤知道你一向忠心不二,所以…所以孤要把晞儿托付,托付给你。” “王上,臣不敢。”听了这话,娄郁连看都不敢看赫连晞,伏地推辞道。 “一定,一定要护她,到最后一刻,咳咳,知道吗?”赫连昶是打定了主意的,这么做既是为了笼络娄郁,也是为了晞儿的命。 “末将领命,誓与国共存亡,拼死保护长乐公主!”娄郁发了誓,连磕了叁个响头。 “好,好…孤,孤也很累了,你们把宫里的奴婢都遣了吧,城里百姓也很苦,放他们进,进粮库吧…”说完这些,赫连昶的眼睛已经慢慢合上了。 “王上,王上!”察觉到赫连昶已经昏迷的皇后,不停地呼唤着他,“快,快去叫御医!” “父王,父王,你一定不要有事啊!”赫连晞和几个妹妹都泣不成声,生怕父亲悄然离她们而去。 窃国5 赫连晞一直相信,靖远是世上最坚固的城池。 父亲说过,这座金汤一般的城池,从设计到建造足足耗费了两代人的心血,而且自动工之初就采用蒸土筑城,只要发现哪里尖锥能插入一寸,就杀掉修筑的工匠,把他们的尸体一并筑入城墙。这样修筑起来的靖远城,也的确没有辜负人们对它的期望,几十年来,并非没有来犯者,但他们都无法攻克这刀枪不入的城墙,只得灰溜溜地败退而归。 然而,这一次,运气似乎站在了魏国那一边。 民怨沸腾的靖远城里,从上到下都是乱象。代为监国的太子赫连曜,听从父命遣散了众多宫人,可他却存了私心,没有打开宫中的粮库,直接导致了饥饿的百姓发起暴动,屡次冲进宫城作乱,抢夺粮库的食物。宫中的禁军不得不腾出手来镇压暴动,可事态却愈演愈烈,甚至传出了不和谐的声音,大敌当前不去保家卫国,反而自己人打自己人,这可不就是亡国之兆吗? 远在城外的拓跋绪探得消息,没有一味冒进大张旗鼓地攻城,而是使了一招“以退为进”,一边暗中使钱贿赂赫连曜的近侍,一边分兵远离故作粮尽撤退之象。 赫连曜一向自负,收到魏军撤退的军报便洋洋自喜,被近侍撺掇得想要御驾亲征,还根本不听娄郁等人的劝告,坚信自己能大败魏军,生擒拓跋绪。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拓跋绪在城外的那点人手只不过是诱敌深入,真正的大军都埋伏在了不远处的峡谷,待到赫连曜“乘胜追击”之时,便大举围而攻之,不消多时即生擒了坠马的夏国储君。 自此,靖远城破,金汤一般的城池败给了的贪无止境的人心。 拓跋绪进城之时,不见靖远昔日的繁华,满目都是杂乱不堪的街道与四散奔命的饥民,只有远处的宫室静静矗立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他的驾幸。 “询弟,随我直取夏宫。”拓跋绪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夏国已尽在他掌握。 拓跋询则勒马不前,不想功亏一篑,“王兄,夏宫还有禁军守卫,还是等等援军吧。”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拓跋绪摇摇头,甩了马鞭子就直奔宫城而去。 “王兄,等等我!”拓拔询吩咐其他人跟上,“先别管那些了,快快跟上王兄,待入主夏宫后,自会论功行赏。” 夏国宫城早已门户大开,守城的卫兵有主动投降的,也有负隅顽抗的,乱得不成样子。 “都听了,赫连曜已被孤生擒,识相的速速缴械投降,孤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拓拔绪对着城墙上的人吼了一声,压迫感顿时镇住了所有人。 “将士们,王上还没驾崩,人在城在,人亡城亡!”娄郁管不了那些已经投降的,只好稳一稳动摇的军心。 眼尖的拓跋绪认出了娄郁,取出弓箭瞄准,他还记着上次长安的仇,自己的亲卫有不少折在了娄郁手里,此番攻陷夏宫,第一个便要拿他祭旗。 那羽箭来的又快又准,娄郁纵然已经侧过了身,还是被射中了肩膀,鲜血瞬时止不住的流。 “娄将军,快走吧,他们人多,我们先退到大殿吧。” “咳...先,先抵挡一阵,放箭!”娄郁折了肩上的剑羽,强撑着指挥道。 夏军已是人心涣散、弹尽粮绝,那稀稀疏疏的剑雨落在拓跋绪的跟前,没有一支是能威胁到他 的。 眼见娄郁的神思已不再清明,一旁副将知道大势已去,忙拖着他撤退,“将军,身体要紧,王上还需要我们保护!” “对,快去保护王上...公主,还有公主......”那箭上淬了毒,娄郁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还在担心赫连晞的安危。 “给孤冲!生擒夏王赫连昶者,赏金一万,官阶连升叁级!”拓跋绪话音未落,鲜卑骑兵们都已跃跃欲试,争先恐后地冲进城去。 “赫连晞,你也给孤等着!”拓跋绪挥动马鞭,对于夏国的一切都是志在必得。 拓跋询紧跟其后,“王兄,你说什么?” “询弟,等生擒了夏国那些王子公主,孤也赏你几个如何?”拓跋绪说得十分轻蔑,把夏国的贵族们都看作了随意宰割的肥羊。 “哈哈哈,王兄大气,臣弟一定不会客气的,走!”拓跋询早听闻夏女貌美,如今已是唾手可得了。 ****** 夏宫大殿已燃起了熊熊大火,皇后打翻了所有的烛台,拥抱着病榻上昏迷不醒的赫连昶,誓要与君共赴国难,以身殉国。 “母后,父王!你们快出来啊!”宫里乱作一团,只有赫连晞还在声泪俱下地叩着大殿的门。 “晞儿,快跑吧...拓跋绪不会放过我们的,咳咳咳,快,快走!”皇后还有些意识,隔着门喊叫道。 赫连晞被殿内的浓烟呛了一下,还在拼命捶门,“咳咳,要走一起走!母后,你开开门啊!” “快...快走......”皇后的话音断断续续,像是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放任副将们四散逃命后,娄郁用剑撑着身子来到了大殿,瞧见火势危急,忙拉着公主离开,“公主,快走,房梁,房梁就要塌了...” “我不走,我不走,父王和母后还在里面,我怎么能只管自己逃命呢?”赫连晞还是不走,固执地扒着门。 “公主,王上与王后,不会希望您这样的......”娄郁中毒已深,嘴角已经渗出了血,“公主,快走吧,就当末将求您了,快走吧...现在从城墙那里爬下去,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娄郁,你怎么了?”赫连晞终于察觉到娄郁的异常,才发觉他已身负重伤。 娄郁勉力擦了擦唇角,拉着赫连晞的手就走,“公主,末将得罪了!” 赫连晞依然在回望那火光冲天的大殿,只觉自己所拥有的的一切都在崩塌,为什么会这样?父王母后明明都是好人,为何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二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但还是赶在拓跋绪到来之前,爬到了通向外面的城墙上。 娄郁硬撑到此,已是强弩之末,腿上一麻便倒在了地上。 “公主,末将,末将怕是只能陪您到这里了...”深知自己大限将至的娄郁,捂着嘴呕出了大片颜色异常的鲜血,“公主,快...快走吧,拿绳子...爬,爬下去!” “娄郁,你...”赫连晞泪如雨下,扶着娄郁靠上了城墙,“娄郁,你不能死,父王,父王把我托付给你的,你怎么能死呢?不许死,我不许......” 娄郁垂下眼帘,嘴角却勾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现出从未表露出的温柔神色,他抬起手想要去触碰赫连晞,却还是没能下得了手,不忍污了她如玉的脸颊,“公主,末将不敢,而且,我是真的,真的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父王母后也不会死的,我们一定都能活着出去…”赫连晞抓住娄郁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带着颤抖的声音,祈求一些注定无望的结果,最后竟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如果,如果你们都不在了,我还怎么活得下去?” 以指腹揩去公主的眼泪,娄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公主,我们不是,咳咳,不在了…我们只是去了天上,还是,还是会看着你,守护你…爱着你的呀,快,快走…” 毒药发作得很快,娄郁抽回了手,整个人蜷作一团,他还想最后一次看看夏国的蓝天,可是狼烟满地的,哪还有一方澄净的天空?渐渐地,他的眼睛也看不见了,只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在靠近。 “赫连晞!你是打算以身殉国吗?”拓跋绪姗姗来迟,却见长乐公主颤颤巍巍爬上了城墙。 纵然看不见了,娄郁还是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抓住了拓拔绪的脚,“公主,快跑,快…跑!” 拓拔绪的视线都落在半只脚踏空的赫连晞身上,用弯刀砍了脚边的阻碍,便要冲上前。 “你,你是李绪?不,不不不,你是拓拔绪,魏国的王…呵呵,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李绪,一直都是拓拔绪,我真是看走了眼,怎么早没杀了你?”赫连晞半倚着城墙,身子轻飘飘的,有些自嘲地望了一眼拓跋绪。 “你敢死,我就将他碎尸万段,扔到野外去喂狗!”拓拔绪又发狠捅了一刀已经没了呼吸的娄郁,鲜血甚至溅起来染上了赫连晞的鞋面。 赫连晞确实有些动摇,明明知道娄郁已死,却还是不忍看到他的尸身被这样侮辱,“你还是不是人?娄郁都已经死了……拓拔绪,既然那么恨我,你杀了我吧!” 见赫连晞跳下来护住娄郁的尸体,摆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拓跋绪更是心中不快,“想随他而去?呵,赫连晞,别人都是殉国,你倒是为个男人殉情?” “是,父王早将我托付给他了,无法同生,便今日共死吧,哈哈哈,死了,都死了才好!”赫连晞想激拓跋绪杀她,与其被他俘虏,还不如早早去了图个清净。 拓跋绪果然气急,目眦尽裂,一把扼住赫连晞的咽喉拖她起来。 “那么想死的话,就来试试!”拓拔绪掐着赫连晞的脖子,把人按到城墙边上,使了力要推她下去。 “咳咳…”窒息的感觉袭来,赫连晞仰着头颅,不住地挣扎起来,求生的本能令她不断去抠那只压迫自己的手。 对上拓拔绪那看待猎物一样的眼神,赫连晞扭着脖子想要挣开桎梏,如果可以的话,她不要就这样死去。 “哼,还想死吗?”拓跋绪轻蔑地笑了,手随即松开了赫连晞的脖子,冷冷看她伏在地上大口喘气。 赫连晞十分屈辱地想要再次爬上城墙,只是这一次拓拔绪的手脚更快,由上而下制住了她的手脚,直接捆了起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拓拔绪,你这个烂人,灭我夏国,你不得好死!”赫连晞再骂骂咧咧,也无法改变自己被捆绑扛走的结局,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未来将会迎来一种怎样的“新生活”。 “哈哈哈,赫连晞,这话你还是留着跟你兄弟姐妹说吧,他们可都是自愿投降的,改天我开心了,说不定给他们封个爵位,抬个位分,日子还不是一样的快活?”拓拔绪一脸鄙夷地踹开了娄郁的尸体,猛地拍了几下赫连晞的屁股,笑着扛人下去。 “你混蛋!”赫连晞被打得红了脸,始终没能挣脱绳索。 说来也是讽刺,这绳索,分明是娄郁给她逃命用的,眼下却成了束缚她的工具。 窃国6 长安与靖远城相继沦陷后,拓跋绪没有再乘胜追击,发兵去攻打夏国剩下的几座城池。他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一来粮草运输的时间太长,没法维持他再度西进;二来他离开盛京已久,该回国主持大局了。 在将靖远城洗劫一空后,魏国大军终于启程东归,他们此战收获颇丰,携带大批俘虏与物资满载而归。 不论是皇宫贵族,还是平头百姓,一旦被魏军俘虏了,就不会有什么区别,一样被押往魏国都城盛乐。除了赫连晞逃跑的二王兄,其他王子公主都绑着关进了囚车,眼下他们都是任人宰割的肥羊,迎接他们的大约会是沦为玩物的结局。 由于携带了大批饥肠辘辘的俘虏,魏军返程的速度极慢,这也招致了拓跋绪的不满,毕竟再拖下去就要入冬了,兵士们没有棉衣,该挨冻了。因此,他下令处理掉一批无用的俘虏,用尽一切办法加快返京的速度。 除了刀杀斧砍,魏军还用了坑杀的方式处理俘虏中的老人小孩,手段之残酷,令人发指。 “别看。”曲腿坐在囚车里的赫连昉用手遮住了两个妹妹的眼睛,不忍她们看到这人间炼狱之景。 “兄长,他们...他们也会这样,这样对我们吗?”依稀能从指缝里看到魏军行刑的赫连晗,双手握成了拳,几乎要哭出来。 赫连晞则没有什么反应,自被拓跋绪擒住以来,她已看尽了血流成河的夏宫城,如果这世间真有地狱的话,那么她现在就已身处其间了。 “晞儿,你还好吗?”见赫连晞一路神情呆滞,赫连昉都要以为她被吓傻了。 “父王,父王和母后,是不是真的死了?”这大概是赫连晞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话。 赫连昉叹了一口气,十分笃定地回答道:“是,父王和母后,已经殉国了...大殿已经烧没了,他们应该已经解脱了。” “呜呜呜,姐姐,你说,我们接下来可怎么办?”赫连晗最听不得亲人去世,当即扑进阿姊的怀里,“拓跋绪那么残暴,我们会不会,都活不到去那魏国?” “晞儿,晗儿,你们别担心,据我观察,拓跋绪应该还不会杀我们。”赫连昉的看法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拓跋绪之前也打下过别的小国,对于皇室子弟,他都是善待的,这一次应该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现在最重要就是活着,二王兄应该逃去了别的城池,他一定会想办法反攻救我们的!”赫连昉其实并不清楚兄长的生死,可既然没在俘虏中见到人,他便相信兄长还有一线生机。” “对,姐姐,我们要好好活着,总有一日会为父王母后报仇的!”赫连晗也附和道。 这时,突然前来的送饭小兵打断了他们的话,“嘿!还想着复国呢?当我们魏国是吃素的?凭你们几个,连刀都拿不起来,还想跟谁斗呢?” “哼!”赫连晗泄了气,不愿承认这小兵说的是事实。 小兵端来一碗肉汤与几张饼子,走之前还不忘羞辱一番,“行了,吃饭吧!王上吩咐了,不能饿着你们王子公主的,死了带回宫去可没劲了,哈哈哈!” “说什么污言秽语?快走快走!”赫连昉不愿让妹妹们知道这小兵话里有话,直打发他走。 赫连晞好几日不曾正经吃饭了,闻到这点肉香,总算有了点胃口,顾不上自己的吃相,端起碗来就喝了好几口。 “慢点,晞儿,没人跟你抢。”赫连昉见妹妹终于吃饭了,又掰了一块饼子递给她。 赫连晗却有些不满,她也很饿,想喝肉汤,兄长又偏心阿姊,从前在宫里便是这样,现在大家落难了,还是一点没变。 “这...这是什么肉?”不知为什么,赫连晞觉得这肉有些奇怪。 “哈哈哈,好吃吗?这是早上新宰的‘两脚羊’,我们叫他‘和骨烂’,滋味不错吧!”小兵说得煞有其事,教人分不出真假。 听了这话,赫连晞随即扣着自己的喉咙干呕了起来,想要将那汤水全吐出来。 “诶?姐姐这是怎么了?这肉汤有问题?”赫连晗有些奇怪,怎么阿姊听了小兵的回话就吐了,不是说羊肉吗? 赫连昉也放下了手中的饼,不敢去看那碗肉汤,强撑着恶心向赫连晗解释道:“‘两脚羊’,两只脚的羊,是人啊...‘和骨烂’,小孩的骨肉才......” “什么?他们竟然吃人?”这下轮到赫连晗恶心了,这比亲眼看到魏军杀人还要可怖。 这样的身心双重折磨,一直持续到了进入魏国都城盛京。 魏国的百姓一向敬爱拓跋绪,眼下见他们的王上率领大军得胜而归,无一不夹道欢迎,更有甚者高呼“王上万岁”,喜极而泣,如见天神。 “哼,拓跋绪也太过亲近这些小民了,依我看迟早会有反噬的一天,他们将他捧得越高,就会要求他越多,一旦他不再强大,就离自取灭亡不远了。”作为夏国的王子,赫连昉从来都是居高临下接受百姓朝拜,从来都看不上这种自掉身价的行为,然而他似乎忘了一件事,自己目前也不过是阶下之囚。 赫连晗接受不了魏国百姓像看怪物一样看待自己,于是扭头看向阿姊,“姐姐,我们会去哪里?” “我不知道,大约会被关起来吧。”赫连晞并不关心自己的命运,现下唯一支持她撑下去的,大概只剩下母后与娄郁最后的愿望——他们都希望她活着。 “要是当奴隶,我肯定会撑不下去的,我怎么能当奴隶呢?”赫连晗还指望着能被善待,似乎仍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落魄。 ***** 班师回朝之后,拓跋绪论功行赏,给拓跋询记了头功,不仅加官进爵,还将两位夏国公主赏给了他。 “臣弟多谢王兄。”拓跋询尽管笑着接受了赏赐,还是不免多看了赫连晞几眼,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生的最好。 “美人易折,好好待她们。”拓跋绪扫了一眼囚笼,说话间又对赫连晞生出了别的心思。 “是。”拓跋询知道王兄有意将另外两位夏国公主纳入后宫,于是又问了些别的,“王兄,那赫连曜和赫连昉如何处置?” “他们两个,我另有打算,先将逃了的赫连晖捉住再说。”夏国还未尽数臣服,拓跋绪需要拿出一些诚意。 拓跋绪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不欲再说下去,“好了,一路劳顿你也累了,自去领赏,退下吧。” “臣弟告退。”拓跋询点头应下。 又做了一些别的安排,拓跋绪才回自己的寝宫,洗去一身疲乏,沉沉睡去。 至于赫连晞与赫连晗这边,被迫与自己哥哥们分开后,便分别住进了拓跋绪的后宫安乐殿与昭华殿。 ***** 作为一位勤政的少年帝王,拓跋绪并不常去后宫,他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可是,这次却不同了,自打回了宫,他就一直派人盯着安乐殿的情况,几次叁番想要临幸赫连晞,只是碍于她的身体状况,一直没有去成。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赫连晞一直水土不服,经过太医们大半月的调养,这身体才将将好了些,不用再卧床休息。 这才能下床行走没几天,赫连晞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就是衣冠楚楚的魏国国君拓拔绪。 “怎么,见着孤不开心?”拓跋绪的心情很不错,却对上了一张愁容满面的脸。 “没有人会对自己的仇人笑得出来吧,拓拔绪,我不想见到你。”赫连晞还算冷静,没有当场发作。 “不想见也见了,孤还以为,你有许多话要同孤说,不想问问你的兄长们吗?”拓拔绪屏退了其他宫女,关起门来与赫连晞独处。 这话说到了赫连晞的心坎上,退到床上的她,忙追问:“你,你把他们怎么了?” “才接到前线的军报,你兄长赫连晖不愿被擒拔剑自刎了,也是个有气节的,孤已吩咐厚葬了。”拓拔绪没有再卖关子,接着说了下去,“至于赫连曜和赫连昉,孤可没为难他们,眼下该乐不思蜀了,哈哈,也是人之常情嘛。” 听了这些话,赫连晞没有感到任何庆幸,只觉羞辱极了,不愿去共情兄长们的心境。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赫连晞并非无知的小女子,她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孤是来还一样东西。”拓拔绪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瞧着赫连晞头上素净,掏出怀里的花钗给人簪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赫连晞见拓拔绪毫无恶意,松了一口气,但仍然赶客道:“那…东西还到了,你可以走了吧。” “欸,不急,让孤好好瞧瞧这花钗戴在你头上的样子,那夜走得匆忙,没看清楚。”这么说着,拓拔绪已趁着赫连晞放松警惕,按住了她的双手。 “你,放开我!”见拓拔绪的脸凑了过来,赫连晞下意识后退,可退到后面竟倒在了床上。 “不放,我还没看清楚呢。”拓拔绪明显话不对题,他说要看花钗,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人家的脸,嘴唇一张一合,几乎要亲上她的脸颊。 “不要,不要动我!”赫连晞直接别过脸去,甚至感受到了拓拔绪的嘴唇擦过自己的脸颊。 拓拔绪贴着赫连晞的耳畔说道:“这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已经是孤的了,孤想怎样玩都可以。” “玩”这个字眼触动了赫连晞敏感的神经,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拓跋绪的女人?还是玩物? “这才乖,孤会好好疼你的。”察觉到身下人泄了气,拓拔绪只当她屈服了,咬了一口那饱满圆润的耳垂,手上也松了力气,仅虚扣住她的手腕。 拓跋绪还记得上回浅尝辄止的滋味,顺着她的下颌线一路亲过来,又空出手摆正她的脸,方才将吻落于她的唇上。如果说上回的吻带着些糖衣味,那么这回的吻就真正品尝到了果实的内里,拓拔绪舔开赫连晞的牙,贪婪地攫取着她的美好,似乎要把汁水都吞咽下去。 “唔,唔唔…”回过神来的赫连晞,已经没法再退出战局,只能被迫与拓拔绪勾缠,伸长了舌头要顶他出去。 拓跋绪欣喜于赫连晞的主动回应,退了退又主动缠了上去,积极与她交换津液。 赫连晞被吻得几近窒息,下意识咬了他一口,方才稍获喘息之机。 “你放开我,不然我就去死!”趁着拓拔绪吃痛,赫连晞忙拔下头上的花钗,将尖端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拓跋绪有一瞬惊诧,没想到赫连晞竟宁死不从,但很快又捉住了她的手腕,凝视着她脖颈上旧有的伤痕道:“可别再添了新伤,赫连晞,你该是很怕疼的。” “要你管!快放开我!”赫连晞知道自己不是拓跋绪的对手,尽管是虚张声势也不敢大意。 拓拔绪却笑了,似乎真把赫连晞当个笑话看,拉着她那握住花簪的手,直指向自己的胸膛,“要刺,也是刺这里,你敢吗?” “刺下去,孤就死了,赫连晞,想想你可以为多少人报仇雪恨呐!”拓跋绪还在引诱赫连晞对自己行凶,他乐得于看身下之人游移不定的神情。 赫连晞动摇了,拓拔绪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这番试探只是在嘲笑她的无能与懦弱。 “赫连晞,孤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敢,那可就别怪孤接下来要对你做什么了!”拓拔绪见赫连晞出神,忙夺过花钗丢到床下。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拓拔绪也没了逗弄赫连晞的兴致,解下腰带便将她的双手牢牢捆在床架上,还一把扯下了床边勾起的帏帐。 窃国7(h) 赫连晞没有就此屈服,咬紧牙关去踢拓跋绪,就是不让他靠近自己。 “看来你还有不少力气,既然如此孤也没必要怜香惜玉了。”拓跋绪躲了过去,撕扯着赫连晞的衣物,没几下就摸到了她的亵衣。 “不许看!”赫连晞扭动身子,想要侧过去不让拓跋绪看到,“无耻之尤!别摸我!” 拓跋绪还真退下了床,不过他不是走了,而是将屋内的烛台都聚拢过来,并撩开床幔让赫连晞整个被烛光笼罩。 “呵,那孤还非要看个清楚了,你也好好看着孤!”拓跋绪的坏心不言而喻。 “你......”赫连晞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非要,非要如此逼我吗?” 见柔光下的赫连晞噙着泪,抿紧了娇嫩的红唇,一幅任人采撷的可怜模样,拓跋绪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眼角,“赫连晞,你是没有筹码与孤谈条件的,且从了孤,日后还能讨个夫人当当。” “谁稀罕当你的夫人、贵人?我赫连晞,宁肯站着死,也不会躺在你的身下求欢乞怜!”赫连晞仍然不从,不过她说出这些话时心虚极了,不知拓跋绪还有多少手段要来折磨她。 不知为何,拓跋绪的心情还挺不错,含着笑意看她道:“好哇,那孤让你当皇后如何?活着跟孤躺一起,死了也不分离,子孙们祭祖能看到我们的画像摆在一起,后人在史书里也会把我们的名字并排刻下,多有意思啊。” 这些话对于魏宫的其他女子来说,可能是无上的荣耀,但在赫连晞这里,完全是难以想象的诡事。拓跋绪能明显看到她脸上的变化,五官虽还是那么明丽,但一腔傲气变都作了惧色,眼睛睁得大大的,眉毛也拧成了一团。 “你敢!我...我绝不会为你殉葬!”赫连晞联想到了自己祖父的葬礼,那时许多无子的宫妃都被处置了,哭喊之声甚至惊动了在公主寝殿的自己。 “想哪去了?孤是要长......”话到嘴边,拓跋绪还是没能说下“长命百岁”那几个字,怕反过来一语成谶,“算了,说那许多做什么。” 拓跋绪脱下自己的外衫,再次回到床上,“赫连晞,你不从也得从,孤没耐心陪你闹了。” 赫连晞见拓跋绪直接用大手覆上自己胸口,敏感又难耐,“别摸那里,啊,别...” 隔了一层亵衣,也能明显感受到她胸口的凸起,拓跋绪变本加厉地揉弄起来,后来又嫌衣服碍事,直接撕了那轻薄的亵衣。 一双白兔毫无准备地蹦了出来,形状饱满弹性十足,引得拓跋绪观察了好久,“你这里,倒是生得很好。” 这算什么?不明所以的赫连晞甚至忘记了害羞这回事,拓跋绪是在拿她的身体与旁人比较吗?他是要以这种方式羞辱她吗? 拓跋绪以指腹夹住了凸起的乳尖,轻轻拉了拉,见鸽乳弹了一下,又加重了力道,直到见了起伏的波浪才收回手,改用嘴含住乳球。 “啊,你做什么?痛死了!”乳儿被人大口含住吮吸,赫连晞感到一阵酥麻,抬腿去偷袭拓跋绪。 拓跋绪躲闪不及,差点被踢到了裆,发了狠去咬乳球,在赫连晞粉色的乳晕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压印。 “还乱动?赫连晞你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分明是自己在欺负人家,拓跋绪却可以把自己说成占理的一方。 “你是狗吗?会叫还咬人...唔,唔唔...”赫连晞彻底放下了公主架子去骂他,但后面的话都被拓跋绪吞咽了下去。 拓跋绪用牙去撕扯赫连晞的嘴唇,然后跨坐在她身上,制住那乱动的双腿,由上而下镇压她的反抗,企图完全控制住她。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开来,赫连晞只觉嘴皮子都要被他啃下来了,她也不是个甘愿服输的,才张嘴放他舌头进来,就不管不顾地咬上去。 血沫子都顺着嘴角滑下来了,两个人也没有停。拓跋绪的手移到了她的脖子上,手指探得她有力的脉搏,又扼住了她的咽喉,强硬地要她仰头承受。 呼吸几乎都被他夺走,赫连晞挣扎着晃动手腕的结,“唔,咳咳,唔......” “不要白费力气了。”拓拔绪总算放了她一马,用指尖擦了擦唇边的津液,扫了一眼他系的绳结,“瞧瞧,手腕都弄红了。” “嘶…痛…”赫连晞又被拓跋绪咬了一口,颈项处传来一阵剧痛,害她都弓起了身子。 印记是不嫌多的,拓拔绪得了趣味,揉搓起赫连晞的一对乳儿,还下嘴狂吸那对茱萸,牙尖或轻或重地擦过去,留下一串黏腻的痕迹。 “哼嗯…”赫连晞不想忠于身体的反应,可那种酥麻的感觉胜过了疼痛,勾得她心头发痒,双腿都不自觉夹紧。 “赫连晞,你也想要的吧,腿干嘛夹那么紧?”拓拔绪扯开她的裙子,分开她紧绷的双腿。 “我没有!”在赫连晞的认知里,这种事应该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她明明恨着拓跋绪,身体却还是会向他打开,实在羞得她想扇自己巴掌。 拓拔绪也没好受到哪里去,胯下硬得难受,撕了赫连晞的亵裤就要提枪上阵,也不管她有没有准备好。 “不,不要进去…拓跋绪你做什么?”身下被火热的硬物顶着,赫连晞扭腰往床边退了退,不敢去看那可怕的昂扬。 “都湿了,还不让我进去?”拓拔绪按住赫连晞的大腿,让龟头在花穴口上下磨蹭,还故意擦过敏感的花蒂, 赫连晞还是看到了那紫红色的阳物,拼命摇头道:“太大了,进不去的,绝对进不去的!” “孩子都生得,怎会进不去?哈哈哈,赫连晞,你的穴儿吃得下,可瞧好了!”拓拔绪伸出两根手指撑开紧密的穴口,又揉了揉花蒂准备插入,虽有了淫水的润滑,但要真正进去还是相当困难,才进了个龟头就被卡住了。 腿心的异物感十分强烈,赫连晞又挣扎了起来,双腿摆动着去踢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你自找的,赫连晞。”拓拔绪一鼓作气,扶着肉棒冲破阻隔,足足插了大半根进去。 “啊,啊啊啊!”下身几乎要裂开,赫连晞疼得又哭了,“你…你杀了我吧!” 由于前进困难,拓跋绪拍了拍赫连晞的大腿,“再分开些,这样谁都难受。” “哈啊…那你快出去,好痛!”赫连晞痛得咬住了被褥,下身使了力,想把拓跋绪挤出去。 拓拔绪感受到那甬道的紧致,被夹得几乎差点丢盔卸甲,只好借着混合了血液的淫水退出一截,在穴口浅浅抽插。 二人的衣衫尽数褪去,赫连晞的双腿被拓跋绪架着搭在他肩上,交合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叫给我听,嗯,叫出来…”拓拔绪喘着粗气,又将肉棒往里送了一截,他的动作很大,一进一出都能将花穴撑到最大。 “啊,啊啊…啊啊啊!”快感一波一波袭来,甚至盖过了疼痛,赫连晞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听从心声,反而向拓拔绪低了头。 床板吱呀作响,烛火晃晃悠悠,赫连晞想,自己是不是在一条逆流而上的船上,波涛汹涌,风高浪急,总也颠个不停。 拓拔绪将赫连晞的双腿放了下来,然后托住她的臀肉,全力插到最深,尽根没入。 “你是我的,赫连晞,记住这疼。”拓拔绪俯下身子吻住了她的唇,上下都侵入了个彻底。 完全遵从自己欲望的拓拔绪,没有一点怜惜,摆动腰全力撞击,肏得又深又急,有几回甚至弄得赫连晞半个腰都腾空了。 “别撞那里,啊啊,别……啊啊啊啊!”苦不堪言的赫连晞几乎变成了任人摆弄的傀儡,浑身酥软无力,快感却一点点堆积起来,就快攀上顶峰。 烛光下的乳波摇晃,拓跋绪是看得一清二楚,他一边掐住乳尖向外拉扯,一边继续冲刺,不知疲倦地开拓着秘境。 “哈啊,我不,不行了…”赫连晞被肏得脑海一片空白,终于没骨气地泄了身子。 越来越多的淫水被带了出来,拓拔绪的抽插也愈发顺畅,甬道的形状契合着他的昂扬,包裹得他舒爽极了。 低头叼住了一只乳儿,拓拔绪还在猛干,又插了百十下才终于射了出来,把一股浓精全留在了里面。 拓拔绪既占足了便宜,又见赫连晞连腿都合不上了,终于满足地退了出来,给她解开了手腕的腰带。 谁知道“啪”的一声,一巴掌直接就呼过来了,拓跋绪一惊,立马捉住了那只行凶的手。 “赫连晞,你还嫌不够吗?”拓拔绪望着赫连晞一脸愤恨的表情,又生出了欲望,“那就再来一次!” “拓跋绪,你这个无耻之徒!迟早死无葬身之地!”赫连晞没有一点力气,全凭一张嘴骂骂咧咧,“给我下来,你重死了!” “好啊,那就躺下来做。”拓拔绪饶有兴致地听她骂着,躺下来贴在她身后,将人侧着扶起,抬起她的大腿,顺着泥泞不堪的穴口斜斜入了进去。 这样的姿势入得不深,却能最大限度听到臀肉与肉棒摩擦的声响。 “快…快停下…哈啊…”赫连晞在前面看不到人,只能背过手去挠他,却往往扑个空。 “孤不会停的,赫连晞,你也别想睡了。”拓拔绪提胯使力,撞着她的臀肉,肏得花穴都翻开。 “啊啊啊,好胀…”赫连晞哭哭啼啼地呻吟个没完。 其实赫连晞如果求饶的话,拓拔绪是有心放她一马的,然而她没有,所以他一直没停,把人干到昏过去才罢休。 窃国8 拓跋绪推门出来的时候,面上带了笑意,讲话都和气了不少,“等她醒了,你们再进去服侍。” 不过,除了随侍的太监,余下的都跪着没敢去看他的眼睛,“是,王上。” 目送拓跋绪走远后,几个宫人才缓缓起身。两个宫女都是魏人,虽见赫连晞承了宠,却并没将这个夏国公主放在眼里,毕竟这后宫里的公主郡主多了去了,王上不过一时兴起,连个封号都没给,又能上心到哪里去。 “走吧,我们进去给收拾收拾。”两个宫女对了一下眼神,不管赫连晞醒了与否,都要开门进去。 “姐姐们没听王上说,要等...醒了才进去服侍吗?”唯一的太监还是很把拓跋绪的话当一回事,但他也不知该如何称呼里面的女子。 “薛易,里面的可不是哪位娘娘,王上说不定转头就将人忘了,何必如此小心谨慎?” “柳儿说的在理,况且王上也没允她留种,我们几个可不得好好给她洗洗?” 叫薛易的太监没了脾气,不敢再与她们分辩。他是当日在长安被魏军俘获的汉人,父母皆死于战乱后,被魏军强征入宫去势做了阉人,由于异族的身份,饱尝了人情冷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处立足之地。 “走了,叶儿,别管他了。”叫柳儿的宫女干脆推开了门。 “嘁,什么东西!”叶儿啐了一口薛易,忙跟上柳儿的脚步,“就来!” 对于这种程度的侮辱,薛易已经可以坦然接受了,他麻木地看着屋内散乱的烛台,想起了自己初进魏宫之事。刚净身那夜,他疼得嚎了一晚上,第二天发了高热,却只换来一泼冷水,还被管事太监拎着耳朵骂不干活。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死了就好了,为什么他还不死?那些人这样作践他,爹娘若泉下有知,就该让自己去陪他们,可是为什么他挺了过来?日子是这样难过,每天都要面对魏人的打骂羞辱,他为什么就得受着这些?凭什么? 痛苦与恨意不断撕扯着薛易的心,最终将他变成了现在这个麻木的模样。那些人不是想看他被羞辱的可怜样吗?他不会永远卑躬屈膝的;那些人不是想踩着他来迫使他臣服吗?他不会永远俯首帖耳的;那些人不是想夺走他的一切吗?他不会永远一无所有的。 屋内的争吵声将薛易的神思拉回了现实,原来叶儿柳儿都被赶出来了。 “都给我滚!别碰我!”赫连晞的声音哑了,却还是能把两个宫女震住。 “王上吩咐奴婢们前来近身服侍,您该沐浴更衣了。”叶儿柳儿跪地又重复了一遍。 赫连晞如惊弓之鸟,不愿任何人碰她分毫,“我不要,你们走,不要碰我,快走,走啊!” 无论复述几遍,赫连晞都是油盐不进,叶儿柳儿没了办法,只得退出去留她一人待着。 叶儿才关上门,柳儿就快人快语说道起来,“真是个难伺候的主!还当自己是公主不成?有命活下来已是王上开恩,挑这捡那的不满意,真当我们活该伺候她吗?” “哎呀,你可小声些,别给人听到了,说我们怠慢了她!这位主打从入了安乐殿,便换了几波宫女了,王上说不好是真宠她……”叶儿并不想把话说绝,真撕破脸谁都不好看。 柳儿“哼”了一声,又瞅了一眼屋里的人影,“罢了,我们过会再来,走,叶儿,且歇会去。” “说的也是。”叶儿点点头,临走还不忘交代道: “薛易,你守着些里面那位,我们过会来交班。” “姐姐们慢走。”薛易恭敬地点了点头,不由对里面那位主儿产生了好奇。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薛易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扇门,想要看清这位烈性公主的真面目。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床上的人,而是跪下地来收拾散乱的烛台,并捡拾起碎裂的衣衫。 这些破碎的布料手感与质地均属上乘,撕裂它们的人并非不知此中价值,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有权力这么做。就像屋里的这位主,抛却夏国公主的高贵身份,也算得上一位容色倾城的美人,可魏国的王上想要侮辱夏国,转眼便动手毁了她,更是在告诫所有人,他有权力蹂躏她、侵犯她、宠幸她。 破碎的国土很难收复,裂开的心田也再难弥合,薛易突然对这位公主产生了共情,也许他们是一样的人。 “你在做什么?”赫连晞哑声道,“不是让人都出去了吗?” 薛易没有回答什么,而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拍了拍手上衣衫的灰,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过来,给半坐着的赫连晞披上。 他是在为她遮掩那些被褥盖不住的印记… 意识到这点的赫连晞,突然很想哭。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被拓跋绪宠幸的时候,居然还有人会为她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公主,都过去了。”薛易还是没敢看赫连晞的脸,毕竟才扫了一眼她身上深浅不一的咬痕,他就想起了自己不堪受辱自尽的母亲,“都过去了,他们都走了。” 薛易跪在床边,用一种异常温柔的语气,说出了那些没来得及告诉母亲的话:“不是您的错,从来都不是您的错…公主,您要好好的,好好活着,万不能想不开寻了短见,白白送了性命!” “呜呜,呜呜呜…”赫连晞抽噎着抹了两把泪,这些话,她其实更想听母亲说。 “你是谁?”赫连晞并非心存戒备,她只是奇怪拓跋绪的人为何会来安慰自己,“为什么说这些?” “小人…小人薛易,呃,说这些是…”薛易忙磕头行大礼,而公主的问题,他却一点也答不上来。 其实,薛易完全可以交待自己的往事来博同情,但这样的话,可怜的公主又会徒增伤悲,她已经很痛苦了,没必要再共情别人。 当然,薛易也是有自尊心的,他会在故国公主面前有所隐瞒,是不愿再撕开自己的伤口,让她来可怜他。 “算了…你起来吧。”赫连晞叹了口气,不愿勉强人作答。 “是,公主。”薛易虽然很想抱抱她,但还是起身退到床尾,这无关身份贵重,而是没有人会信任一个才见面的陌生人。 将手里破碎的衣衫揉成了一团,赫连晞久久不语,也没唤他退下,只觉有哪里不对劲。 “等一下,你为什么叫我公主?”这个在以前习以为常的称呼,赫连晞在被掳进魏宫后,分明是第一次听到,难道这个小太监也是夏人吗? 果然还是起疑心了,薛易不敢再去猜测贵人的心思,手足无措地又跪地道:“小人才进宫不久,不识礼数,说错话惹了贵人不快,都是小人的错,都是小人的错!” 赫连晞摇摇头,问:“我不治你的罪,告诉我,你的家乡在哪?是不是夏国人?” “是,是是,小人原籍长安,遭了战乱才入宫的。”再隐瞒也没有意义了,薛易干脆坦白。 如她所料,这个小太监与她一样,来自同一片故土,赫连晞并非觉得找到了知音,亦并非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她只是有些欣喜,还好对她说这些话的人是夏人,不是什么良心发现的魏人。 “咳咳,你快起来吧,薛易。”好歹以前也是个公主,赫连晞对于宦官不大有防备心,但眼下境况到底不同了,她还是整个人缩进了被褥里,“背过去,别看我。” “是,公主。”薛易照做了,不敢越雷池半步。 “离我近一些。”赫连晞似乎打算做些什么,非要人靠到她枕榻边。 “好。”薛易规矩地移动到赫连晞可以触碰到的地方。 “别动…”赫连晞没说完整句话,突然坐起身靠在他背后,“一下就好。” 身子僵了僵,薛易大气都不敢出,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后腰上传来了热意,也不知她还在不在哭。 “你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不会…不会寻死觅活的。”赫连晞又靠着他蹭了蹭,终于有些振作,“好了,你去备水吧,我要沐浴了。” 听了这话,薛易才放下手来,抬眼去看那夏国公主,谁知却见着了一张眼熟的脸,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怎么,不说话了?没听清吗?我说要沐浴。”赫连晞见他呆愣在那,清了清嗓子道。 对于薛易来说,顶着这张脸的人,可以算作他的半个恩人,原因有叁,一是西市那夜她没去报官同他计较,二是她的珠钗博得了他娘亲一笑,叁是她的珠钗给了他娘一个解脱。 薛易从未想到她会是公主,也从未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她重逢,明明那么神气的一个人,却遭人作践成了这样,该说是时运不济好呢,还是人各有命好呢? “是,是,公主,小人这就去。”薛易不敢再有怠慢,连连称是。 “慢着,以后,别在外人跟前叫我公主。”赫连晞不希望再惹是非,她不想认命,但以目前的状况来说,也只能先委屈自己一二。 “好。”薛易退至门外,留下了一个简短有力的回答。 待人走了,赫连晞才自言自语起来,“我可以相信你吗,薛易?” 显然,赫连晞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这个时候最容易轻信于人,所以她不禁在想,自己可以相信他吗?自己敢相信他吗? 窃国9 安乐殿没有浴池,赫连晞只好曲着腿泡在木制的浴桶里,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身心都有所舒展,适宜的水温似乎让人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不快。 可事实又是那么不容忽视的,今晚发生的一切,她都不能当没发生过。 手指抚过的肩上、颈上,都残留有深浅不一的咬痕,赫连晞就着水猛搓了几下,不仅没洗掉印记,还将肌肤弄得红了一大片。光是身上便如此了,腿心那里更是肿痛得厉害,走路的时候,白浊的液体还不断沿着大腿流出下......她这是被彻底弄脏了吗? 把身子整个蜷缩起来,赫连晞无助地抱住了自己,“母后,晞儿不脏的,是不是?” 赫连晞想象着母亲还在身旁,苦涩的泪水“啪塔啪塔”滴在水面上,整个人慢慢被热水蒸汽包围,就好像重新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闭上眼感受那温暖的一切,赫连晞几乎脱力沉入水中,好半晌呛了水才翻腾坐起,“咳,咳咳咳......” “公主,您怎么了?”薛易没胆子直接闯进来,叩了叩门扉问道。 “咳咳咳,我没事,咳咳...”赫连晞呛得涨红了脸,才想起门外有个薛易,“薛易,你进来吧。” “嗯?”薛易按住门不敢前进一步,自己毕竟当过十几年正常男子,“男女有别”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短时间内没法像赫连晞这样泰然自若,“公主,可是...可是要更衣了?” “不是。”赫连晞摇头,她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你进来,陪我说说话,我太困倦了,怕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是。”其实屋内还隔着一层镂空屏风,薛易就算进了门,也只能隔着那屏风上搭着的衣服看人。 “公主,小人进来了。”薛易跪在了屏风之外,虽神色不变,却咽了好几口唾沫。 赫连晞轻轻靠在了桶壁上,并无察觉到不妥,“嗯,薛易,你是什么时候进魏宫的?” “回公主,两个多月前。”薛易如实告知,刚进魏宫的时候,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他也只记得一个大概了。 “你的父母呢?”赫连晞将湿哒哒的手臂搁在桶沿上,下巴靠过去磕在上面,似乎在隔着屏风看薛易。 “小人的父母,原是西市开食肆的,魏军攻下长安后,就,就……”薛易不知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噩梦,“总之,小人已经,已经了无牵挂了。” 意识到自己触及了薛易的伤心事,赫连晞有些感同身受,但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便生硬地转移话题道:“那你,和我说说魏宫的事吧,这该死的拓跋绪祸害了多少女子,又把她们都怎么了?” 以薛易下等太监的身份,根本接触不到上面的贵人,他能告诉赫连晞的,也不过是一些传了大半个宫闱的风言风语,“王上并不常来后宫,掠来贵女们多是赏个封号便安置在几个殿里,小人并未听闻除了贺赖昭仪以外的娘娘有宠。” “不常来后宫?”赫连晞十分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自己才刚给那滚蛋祸害了。 “是,贺赖昭仪也是进宫多年,才终于怀有身孕的,她起先瞒着王上,等到月份大了实在藏不住了,才被王上知晓。”拓跋绪为此大发雷霆的事,薛易是近来才得知的。 这在赫连晞看来却是很新鲜,这怀了孕都不告诉夫君,难道这贺赖氏和她一样恨透了拓跋绪吗?她忙追问道:“怎么要瞒着呢?” “公主有所不知,这是王上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个男儿,便有可能被立为太子……而太子的母亲则,则…”薛易顿了顿才说下去,“则将被处决,这是魏宫多年来‘去母留子’的规矩,就连当今王上的母亲,也是生下他不久就去世了。” “哼,这魏国真不是人待的!对自己人都这么残忍!”赫连晞一扬手,激起了不少水花,“我和妹妹待在这,怕也是凶多吉少!” 经历了一晚的屈辱,又听来了魏宫的轶事旧闻,赫连晞真恨不得立马长了翅膀飞出去。魏宫是个会吃人的地方,而拓跋绪则是这里的刽子手,好人家的女儿十月怀胎给他生娃尚且都要被砍,更别提她这一个无权无势的亡国公主了,苟延残喘也不知能活到几时,真要把小命葬送在这吗? “不能再待在这了,我要逃出去!”赫连晞似乎十分笃定。 “公主慎言。”薛易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在魏宫的这几月,他常常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行起事来也从不敢有自己的主张,生怕一个不慎就触及了魏人的禁忌,落得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逃跑,他也不是没想过,但作为一个被俘的低等太监,轻易获得禁宫的通关腰牌是绝不可能的,而且就算出得了宫城,他一个无根的人还能跑到哪里去?向西回长安是不现实的,向南去晋地还会被当成北国奸细吧。 在故国的时候,赫连晞就常常溜出宫城,她不信魏宫的城墙能阻得了她,“总会有办法的,罢了,你起来,为我更衣吧。” “是,公主。” 薛易听到赫连晞出水的声音,起身低下头不敢偷看贵人玉体,“公主,那个药膏,小人放在台盆边了。” “什么药膏?”落入赫连晞视线的,是一青一白的两个小瓷瓶。 “咳咳,涂患处的那个...药膏。”这药膏是为承宠的妃嫔备下的,薛易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原本都是由宫女们服侍主子上药的,“公主,小人去唤叶儿柳儿过来给您上药吧。” “唤她们做甚?”一想到刚才那两宫女的脸色,赫连晞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拿巾子擦了擦身便随意扔到台盆里,“你只需告诉我怎么使,薛易。” 见赫连晞已披上了中衣,薛易这才忙不迭走到人跟前,取了外衫给她穿上,他很小心地不去碰到她的身体,拉出衣服的廓形帮她更衣。 “青瓶的这罐,是涂于肌肤之上的,白瓶的这罐,是,是...”薛易又犯了难,这女子私处所用之药,他怎可直言讲明? “是什么?”没等薛易帮她系上腰带,赫连晞一个转身去看他的脸,眼神真切,还真是一无所知的模样。 “咳咳咳,小人还是去唤姑姑教公主吧。”薛易缩回了手,看着赫连晞窈窕的身姿,反而让他更难堪了。 “不许走,我信不过她们,我要你帮我上药。”赫连晞看不惯这小太监推叁阻四的,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两罐药放在他手上。 “是。”勉为其难的薛易总算明白了一件事,赫连晞可能根本没把他当男人看,可他并非生来就是太监,只是没了欲根,并非无有绮思。 于是,二人各怀鬼胎地回了内室,一个心里盼着叶儿柳儿回来,一个则盘算着逃出魏宫的事。 “公主,得罪了。”薛易硬着头皮将赫连晞的衣领往后扯了扯,露出肩颈大片的肌肤。 “嗯。”赫连晞解了腰带,侧坐在床榻边,将长发都拨到了胸前。 薛易没有直接上手,他面上有点烧,过了许久,才用手指颤颤巍巍地点了一下那微微泛红的肌肤,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弄疼了公主。 “怎么,这就好了?”赫连晞能感受到指尖微弱的力道,像是蜻蜓点水一样。 “没,没有...小人是怕掌握不好力道,弄疼了公主。”薛易手忙脚乱地掀开青色瓷瓶的盖子,差点就没握住翻在了地上。 “无妨,我受得住。”赫连晞倒是不拘小节。 食指揩了一层白玉色的药膏,薛易轻轻抚上了赫连晞的颈项,顺着滑腻的肌肤往下,只在有明显啃咬痕迹的患处停留一二,确保抹匀的药膏完全覆上印记。 如此叁两下之后,薛易便能掌控力道了,指腹探得赫连晞平稳的脉搏,不自觉想象拓跋绪啃咬的感觉,“还疼吗,公主?” 比起疼痛,清凉的感觉更为强烈,赫连晞不知是药膏的作用,还是薛易指节的温度,只微启朱唇道:“嗯,不疼,可以再往下一点。” 说着,赫连晞将衣服褪到了肩膀下面,只见左肩的牙印交迭在了一起,右肩则布满了青紫的痕迹,都是惨不忍睹的样子。 看到这些,薛易不敢有别的绮思,灵活的手指也变得笨拙了起来,一下两下地轻点着,仿佛碰一下都是对公主极大的亵渎。 “怎么不抹药了?”赫连晞又拢了拢头发,转头去看薛易,“不好看了,是吗?” “不,不是的,公主!”薛易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躲闪道:“小人怕控制不了力道,再弄伤了公主!” “嘶…不涂药我可才疼。”赫连晞一边说话,一边轻抚摸过自己的肩膀。 “好!”薛易伸出叁个手指,从罐子里匀了一大块膏药,细细抹在赫连晞的肩膀上,从他的角度,甚至还能看到她凹凸起伏的锁骨,是他下手力道重了吗? 思及此,薛易加快了速度,又去抹另一个肩膀, 这回他看到的是不同的景致,公主的雪白胸脯上缀有异常的红点,而下方便是衣服遮盖住的隆起了。 再往下就是胸乳了,光是翻开衣领已经不能够到,薛易不忍窥视薄衫下的春光,搁下罐子跪地道:“小人无意冒犯公主贵体,还望公主饶恕!” 赫连晞也知道薛易的难处,咬着唇又问他:“那快你告诉我,白色瓷罐里的药膏,是做什么用的?” “回公主,这白色罐子里,装的是涂在交合之处的药膏,贵人们娇弱,擦破皮肿痛便要涂这个……”一口气吐露个明白,薛易总算舒坦了。 “什么,什么?那里也能涂膏药?”赫连晞小腹一紧,没料到那里也能涂上膏药,从没人教导自己男女之事,她对这方面完全是知之甚少的。 “是,公主,那小人就先行告退了。”薛易也是懂一些察言观色的,赫连晞这个表情,一定是不想有他人在旁,于是识趣地告了退。 赫连晞整理好衣襟,又叫住薛易道:“等等,薛易。” “公主?”薛易稍有迟滞。 “我可以相信你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极为难得的,赫连晞如此发问,自然对任何回答也是将信将疑。 “公主,小人不敢有半句虚言,若您不信,此刻即指着灯火发誓,若对公主有半句欺瞒,定教我生生落入十八层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薛易的誓言是极恶的,笃信佛教的他,这是为赫连晞掐断了自己的后路。 赫连晞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成算,话却没说得太满,“好,我且信你一回。” 眼前这人究竟值不值得相信,她还需要再试在看,兄弟姐妹都不在,赫连晞不敢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抱有完全的信任。 于是,在拾掇完满室的杂乱后,薛易恭敬地退到门外,继续为公主守夜。 “薛易,里面那位还是不肯教人碰吗?”才回神,叶儿柳儿竟回来了。 薛易摇摇头,“里面的那位已经收拾好了,我都瞧在眼里的。” “你倒是有本事,哄得人乖乖听话了。”柳儿的话不免带些酸气。 叶儿则提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那‘去种’的事呢?你也办妥了?” “自然,姐姐们放心。”薛易当然知道叶儿提起的事。在这魏宫里,没有封号的女子最是低贱,即便承了宠,也就不得种。她们甚至连喝避子汤的资格都没有,全然由太监宫女们使手段把“龙种”弄出来,抠弄出来都算是轻的了。 赫连晞暂时没有封号,按规矩她是必须要受这一遭的,薛易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少吃些苦头。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尽管半信半疑,叶儿还是有些佩服地夸奖了薛易。 窃国10(微h) 这几日,见拓跋绪的心情不错,中常侍荣升便大胆提了一嘴贺赖昭仪产期将近的事,没想到一贯颇得圣心的他,竟平白遭了一顿数落。 “王上,奴才该死,不该妄论后宫之事。”荣升实在不理解,这明明是拓跋绪后宫的第一个孩子,就算再怎么不待见贺赖昭仪,也不好听之任之、放任自流的。 说到此事的个中缘由,大概只有拓跋绪自己才会了然了,虽然起居注上记着西征前自己幸了贺赖氏,但那夜他醉得不省人事,根本没可能与宫妃行房,是以,这孩子来得实在不明不白。 “按规矩准备便好,不必再向孤禀报了。”拓跋绪没有再为难荣升,他头疼的是孩子落地后的事,若贺赖氏真的秽乱宫闱,那孩子必是留不得的。 “是,王上。”荣升拿不准拓跋绪的心意,只好遵从上命。 “安乐殿那边如何?”搁下手中的军报,拓跋绪又问起了赫连晞,原以为只是求之不得图个新鲜,没想到几日下来却甚是想她。 “王上是问那赫连氏?”荣升瞟了一眼拓跋绪的眼睛,见他不再有愠色,眉眼都带了些温和,又说了下去,“赫连氏几日都未出殿门,据服侍的宫女来报,自打承宠那夜后便恹恹的,身子都不大好。” “病了?太医可去瞧了?”拓跋绪想起那夜的旖旎情事,虽说是畅快淋漓,但自己确实没把持住,力道大了些,莫不是伤了她? “王上,赫连氏并无封号,若无您的召命,太医是不能去安华殿诊治的。”同样是后宫女子,王上却还厚此薄彼,明着随意打发怀有龙裔昭仪贵人,反倒对个没赏封号的亡国公主格外上心,荣升真是猜不透王上的心思。 “罢了,孤这就拟旨封她做夫人,连带她那个妹妹也一并晋了贵人吧。”拓跋绪不给赫连晞封号也是有说法的,原打算幸了她便晾在一边,好好磋磨她的性子,打压她夏国的锐气,没想到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竟不得不做出让步。 “是,王上,奴才即刻着人去办。”荣升算是开了眼界了,他们这位向来不近女色的王上,是终于开窍了,还是转性了?要知道平时鲜卑贵女入宫都难封得上夫人,赫连氏一没母族依傍,二没生育子嗣,起点便是正三品的夫人,不难看出王上对她是真上心。 “对了,今日可还有大臣求见?”拓跋绪平日常在这个点会见大臣,今日却没了心思,难得想懈怠一次。 也是巧合,荣升想起今日乐平王拓跋询告假,于是回答道:“王上原应召见乐平王的,然而他今日告了假,是以并无大臣求见。” 听到这,拓跋绪抿起了嘴,按住桌案上的奏折,“如此甚好,孤去安乐殿瞧瞧她。” ***** 另一边安乐殿内,身上早已大好的赫连晞,躺在床榻上装病,欲瞒着叶儿柳儿筹谋自己的逃亡大计。 这也是个试探薛易忠心的好机会,赫连晞到底没有全然相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夏人,只说让他去打探几个妹妹的消息,并未全盘告知她的计划。 薛易身份低微,又没有相熟的宫人,打探消息自是颇为吃力,基本全靠轮值的间隙去别的宫殿行走察看,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他探得赫连晗在昭华殿。 谁料他正欲禀报之时,却见安乐殿外乌泱泱来了一群人,竟是拓跋绪来了。 “大胆,还不跪下接驾!”荣升大老远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太监,他早知薛易与自己同为汉人,故而有事总以骂代训,明里暗里提点他一些规矩体统。 “小人叩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薛易行跪拜大礼,心里却既愤恨又羡慕这位魏国国主,恨他攻城掠地毁人家园,羡他万人之上言必有物。 拓跋绪没有免去众人的大礼,示意荣升宣读圣旨,待众人都认定赫连晞的夫人封号后,才免礼问道:“赫连夫人,可好些了?” “启禀陛下,夫人今日好些了,午间的饭食也用了一半有余。”抢着回答的是柳儿,她最是识时务,一听赫连晞封了夫人,忙表忠心献殷勤,好像完全忘记了她亡国公主的身份。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孤去看看她。”拓跋绪支起手臂,隐隐有些期待,他倒要看看,赫连晞是折腰屈服呢,还是继续宁死不从呢? 外面的大阵仗,赫连晞怎会充耳不闻,见拓跋绪就要进来,她忙翻身转向床榻里侧,盖起自己半张脸,“滚出去!我不想见你!” “都没见到人,就知道是孤,赫连晞,你当真这般在意孤吗?”拓跋绪笑笑,逞一时口舌之利。 赫连晞哼哼唧唧,还是没拿正眼看人,“我病着……” “你这病人倒是中气十足,让孤瞧瞧。”拓跋绪直接坐在了床榻边,“赫连晞,转过来。” “见到你就烦,别过来了。”赫连晞拉住被子,几乎要把头埋进去。 拓跋绪不想动粗,伸手拍了拍被褥,“赫连晞,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妹妹们的下落?” “你什么意思?她们在哪?告诉我!”这些的确是赫连晞关心的事,拓跋绪这么一说,她便下意识去看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翻身转向他了。 “终于舍得转过来了?”只有威胁才会让她正视自己吗?拓跋绪有些不悦,得了她的人还不够,如今倒还巴望起了她的心。 “你到底说不说?”对上拓跋绪的眼睛,赫连晞的耐心总是很有限,她双手紧紧攥住被子,生怕他又要胡来。 拓跋绪本来也没想瞒着,直言不讳道:“怕你一个孤单,孤将赫连晗封了贵人安置在昭华殿了,至于另外两个小的,都赏了询弟了,也算是个好归宿。” “什么?你把晗儿也……”赫连晞想说“糟蹋”二字,可到底脸皮薄没说出口。 拓跋绪对赫连晗没有一点兴趣,收她进宫只是为了赫连晞,但如今这做姐姐的既误会了什么,他也不介意将错就错,“是,孤昨个去了昭华殿,你那妹妹……” 一想到晗儿也被拓跋绪肆意摆弄,赫连晞气得打断他道:“畜生!晗儿还那样小!你怎么可以…连她都不放过!” “孤没碰她。”说这话的时候,拓跋绪还没脸没皮地隔着被子摸了一把赫连晞的腰,“你以为孤怎么她了?” “咳咳,别碰我!”赫连晞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什么,忙带着被子转过身去,脸色极为难看。 见她又使小性子,拓跋绪又挪过来了一些,手往下拍了拍她的屁股,“你想孤怎么对她?这样吗?还是……” 感受到那只不规矩的手伸进了被褥,赫连晞躲闪不及,差点被呵了痒,“不可以,不许你欺负她!” “那孤就欺负你,上回还没尽兴,你既好了也可继续侍寝了吧。”拓跋绪明明拥有主动权,却愿意与她谈条件。 赫连晞才没那么傻,她是没有任何筹码的人,不要得多些怎能对得起自己的牺牲,“那你放了晗儿、晴儿和映儿!” 落入拓跋询之手,在赫连晞看来也并非什么好归宿,他们鲜卑拓跋都是草原上的粗蛮汉子,对待女子别说是温柔小意,就连基本的尊重都不会给,她可不想姊妹们受到这样的磋磨,所以宁肯委屈自己,也不愿误了她们的终身。 “赫连晞,你有什么立场来和孤谈条件?凭你这毫无情致的身子,还指望救三个吗?呵,孤既许了询弟,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别把算盘打得太精了!”拓跋绪掐了赫连晞一把,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似有收回交换条件的势头。 眼看就要谈崩了,赫连晞屈辱地抱住自己,蜷缩起来压低了声音,“那,那便不要碰我,宫中妃嫔众多,怎不去找她们?” 这不比旁的妃嫔以退为进,拓跋绪知道赫连晞是真要赶人,便又激她道:“真不愿?那孤便去昭华殿吧,总是留着相同血脉的姐妹,想来也不会有多少不同。” “晗儿不行!你为什么不去别人那里?非要折磨我们赫连家的女子?”赫连晞是被拿捏了,这人一旦有了软肋,做事说话便都束手束脚起来。 这是拓跋绪期待看到的反应,总是掌控全局的他,一旦算计着想要她的心,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拿捏她的情感,迫使她违心改变欲求,再往深了说,便是要把她调教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她从来就是个有趣的人,若能把这份“有趣”都系在他身上,那该是多有趣的事啊。 “孤是一国之主,宠幸妃嫔怎么就是折磨了?赫连晞,你说说,孤几日前折磨你了吗?”拓跋绪摆正赫连晞的身子,捏着她的下巴不容人逃脱。 被迫回忆起几日前的羞辱,赫连晞只能想到痛,切肤之痛,锥心刺骨之痛,亡国灭家之痛。 “不说话?”拓跋绪手上又使了一分力,“那孤可要好好帮你回忆回忆了。” “做…做什么?”赫连晞见拓跋绪又把手伸了进来,忙挣扎起来反抗他。 “做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吗?”拓跋绪猛地掀开被子,抬手就要探进她的裙底,“赫连晞,你尽可以反抗孤,但这笔账,孤都会记在你妹妹头上,后果怎么样,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卑鄙无耻!你…”赫连晞一脸无可奈何,羽睫上缀了泪珠,反抗的力道也肉眼可见地松了下来。 “总是心疼别人,可没人会来心疼你!”赫连晞还是太过心软了,拓跋绪想,同样都有兄弟姐妹,若有人拿询弟来威胁自己,他绝不会牺牲自个的利益,心不狠站不稳,成大事者必得当机立断。 “你…”拉不下面子的赫连晞,还是没能说出那句“你轻点”,这大约也是她最后的倔强。 身下人猫儿似的抓挠自然伤不了自己,拓跋绪本没想做到这种地步,可机会都摆在面前了,他也没有放过的道理,当即拉开亵裤探进了花丛。 “不,别…啊…”听到自己发出的奇怪声音,赫连晞赶忙捂住嘴。 “还是那么紧,腿再张开些。”拓跋绪的手指抚弄着紧闭成一条线的穴口,隔几下又去刺激花蒂。 “嗯哼…嗯…”赫连晞的理智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但才经人事的身体太过敏感,腰背早已弓起来了不说,双腿居然也自己打开了几分。 “痒不痒啊?”拓跋绪突然探进去半个指节,又突然出来,令赫连晞有了隔“穴”搔痒之感。 稍微适应了一些后,赫连晞忍住了,咬住下唇不吭声。 “这么有骨气啊?”拓跋绪冷笑一声,插了两个指节进去,就着穴里边缘搔弄,指甲一下一下地刮蹭,开拓出一条入口,“真不要啊?” “嗯,不…啊,啊啊,不要!”赫连晞弯了膝盖,身子往上拱了拱,她能感受到,小穴里好像有什么要流出来了。 指尖被淫水湿润了,拓跋绪退了出来,对着赫连晞拉开两根手指,指间银丝竟然不断,“都出水了还不想要?赫连晞,你自己瞧瞧。” “就,就会欺负人!”趁着拓跋绪放开自己的功夫,赫连晞立马夹紧了大腿。 “哼,都这样还矜持什么?”拓跋绪一把拉住她的小腿,强行打开她的身体,将中指和无名指都送进了花心,一边搔弄一边深入。 淫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不少,拓跋绪也顺利地将半截手指都插了进去,搅弄着穴里的风雨。 “哈啊,别,好快…啊啊啊,好快……”尽管十分不耻自己敏感的身体,赫连晞还是在拓跋绪手下到达了高潮。 不同于上回的疼痛,赫连晞的身下湿湿的,心底升起一种沉溺于肉体的愉悦,服从于欲望的畅快,这种快乐甚至让她短暂地忘记了国仇家恨,忘记了被迫的屈辱。 “可舒服了?”拓跋绪冷不丁一问,才将赫连晞拉回了现实。 “嗯?不,不……”赫连晞捂住了自己失态的脸,一个劲地摇头,她很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窃国11 “赫连晞,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孤的耐心可不多,晚间想好了就告诉孤。”这是拓跋绪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他从来就没有给过赫连晞选择,如今这样说,不过是想看她能为家人牺牲到何种地步。 平躺在床上的赫连晞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她突然很不习惯这副躯体,明明那样恨一个人,却还是在他的抚弄下到达了高潮,这种由表及里的快感,侵蚀了肉体的感官,也模糊了理智与感知的界限。 她并非汉人女子,没有那么重的贞洁观,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只是很迷惑,初次受辱分明只有痛,这一次却有了些许愉悦,何以风月情事会这般折磨人?何以灵与肉能够分离? 为什么?她的身体为什么这么下贱?是不是拓跋绪再温柔一些,她就会主动张开腿去迎接他了? 这是母亲从未教过自己的事,赫连晞感到既耻辱又无奈。 不,不能自暴自弃,那样才是如了拓跋绪的意,她还是她,心是她的,身体也是她的,从没有任何改变。 忆起靖远城破那日的惨状,赫连晞立马回抱住自己,揉捏着自己的肩膀,终于有了一些真实感。是啊,这份恨意才是支撑自己走到现在的力量,切切不能因为无知就受了旁人蛊惑。 眼下晗儿她们的事才是要紧的,赫连晞当然不想被人掣肘,可她既已委身于拓跋绪,一次与许多次也没有区别了,只有能守住自己的心,才能救她们于水火。 “夫人,王上吩咐了晚上还过来,您可要起身了?”门外柳儿的声音打断了赫连晞的思绪,听到这宫女回话恭敬了许多,她不禁苦笑一声,夫人这层身份倒是比什么都管用。 “知道了,薛易可在?我有事要问他。”赫连晞对这墙头草一般的宫女嗤之以鼻,只要了薛易进来回话。 “小人在,公…额,夫人。”平白受了叶儿柳儿的两记眼刀,薛易差点忘了改口。 “还不快进去,别让夫人等急了。”叶儿也不想和他多废话。 “叶儿姐姐说的是。”薛易把礼数都做足了,这才推门进殿内。 殿内一切如旧,没有上回那样大的动静,薛易又见赫连晞衣衫整齐地坐在榻上,只有裙摆多了几道褶皱,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不知为何,自打认出赫连晞后,薛易常常担心她被拓跋绪折辱,这份情感或许是出于对母亲的愧疚,亦或许是出于对故国的怀念,明明自己的处境只会更差,却对赫连晞生出了弱者之间的共情。 “公主,您可还好?”薛易面上表现得没有那么在意,但见到人第一句话还是想要确认些什么。 “我无事,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一句风轻云淡的“无事”并不能掩盖赫连晞刚刚的思想斗争,她不自然地抚平裙摆的褶皱,并不像一切安好。 说到这个,薛易摇了摇头,跪地回话道:“公主,小人无能,只打听到您的一个妹妹被安置在昭华殿。” 赫连晞这样问是一种双重验证,一来验证了拓跋绪的话,他真的没有骗自己;二来验证了薛易的忠心,他果然是可以站在自己一边的。 “嗯。”赫连晞点点头,示意不会治他的罪,“她,可还好?” 薛易没有多庆幸,反而生出了一丝失落,自己费了老大劲打听到的事,拓跋绪随口就说与赫连晞听了,这种身份等级的差异,令他不由自惭形秽起来。 “怎么了?你没见到她吗?”赫连晞完全没有考虑到薛易不认识自己的妹妹,她只是着急确认赫连晗的状态。 “贵人,被以小人之见,贵人并无不妥。”没有别宫的腰牌,薛易是见不到人的,如此一说是为了让赫连晞宽心。 “那就好,那就好。”赫连晞松开裙摆,舒了一口气,心道拓跋绪果然没碰晗儿,“你快起来吧,我还有一事要托你去打听。” “公主请说,小人必不负所托。”薛易点点头,终于起身去看赫连晞的脸。 “去打听一下,盛乐城里,乐平王府在哪,我的两个妹妹都被赏给拓跋询了,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赫连晞也没忘了映儿和晴儿,姐妹几个都是血亲,谁也不能落下。 “是,公主。”赫连晞的脸色并不大好,薛易想安慰她不要思虑过甚,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立场,如今作为一个“能用得上的人”待在她身边已经很好了,要报恩的话还得细水长流,不该渴求更多。 信任的建立是需要时间的,赫连晞又一次向薛易抛出了那个问题,“薛易,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薛易倒是十分理解公主,他才净身那会也如刺猬一般谁也不相信,整日活在仇恨之中,活得浑浑噩噩不人不鬼。可人到底是人,活着是需要吃饭喝水的,即便恨透了魏人,他也得吃下他们的食物,穿上他们的衣物,忍受他们的欺侮最后,或许还会麻木自己的良心,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再往后会怎样,薛易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他有一点庆幸是现在的自己遇上了公主,若是没有了良心,自己或许会成为拓跋绪的帮凶,甚至恩将仇报害死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赫连晞。 “公主自然可以相信我。”薛易没有自称小人,他此刻是真想成为赫连晞的同伴,不想她再用那种施舍的眼神看自己。 见薛易有些犹豫,赫连晞想是自己不够有诚意,所以他才会顾虑那么多,于是起身离塌,亲手扶起弯了腰背的他,用一种特别真诚的眼神注视着他,“薛易,你我现在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你是魏宫的宦官,我赫连晞也不过是拓跋绪的禁脔” “公主切勿妄自菲薄,您永远是夏国的公主。”薛易受宠若惊地打断了赫连晞的话,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她,她永远是他心中的公主。 “听我说完,薛易,你曾是我夏国的子民,可我们赫连一族没有担负起上卫国家下护百姓的责任,还害得你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身为一介女流,赫连晞本不必将亡国之罪揽在自己身上,可她知道薛易的遭遇与夏国的软弱脱不开干系,于是又说下去,“父王已死,我们一干子女也不成器,合该被骂‘祸国殃民、弃国弃家’,只是薛易,这样你竟还肯帮我吗?” 薛易并不懂那些家国的大道理,他只知道长安城破都是魏军的错,于是摸了摸搭在自己臂膀上的那双手,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公主,我怎会不去帮你?若非鲜卑拓跋氏的铁蹄踏破长安城门,你我都按原本的轨迹好好活着,如今的一切,都是拓跋绪的一意孤行,他才是我们的仇人!” “那薛易,往后在我面前,你就不要称小人了,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不要欺我骗我,好吗?”赫连晞就差把自己都感动了,睁着大眼睛无比动容,还拍着薛易的肩膀要他起誓。 薛易心里的等级观念还是比较强烈,在长安的时候,或许从不会想到有一日竟得公主如此相待,这要说出来,该是何等风光荣耀之事啊。 “小人,啊不,我薛易,定当尽心竭力,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有违背,生生世世落入无间地狱,不得超生!”发了这么狠毒的誓言,公主会不会有所触动,更依赖自己一些呢?薛易竟隐隐生出些渴慕,才得了个甜枣便想要个蜜瓜,该不该说人都是贪心的呢? “薛易,快别说这些话了,我信了你了,你我都该为自己好好活着。”赫连晞如此才安了心,若这薛易不怕下地狱的话,应该不会欺骗自己了。 “那我即刻动身,去探查另外两位公主的安身之所。”薛易点点头,立马表忠心似的要为公主办事,虽然他连出宫的腰牌都没有,但就刚才中常侍荣升的表现来说,自己或许能搭上他的大船,只要有了他的照拂,将来为公主办事就可更顺意些了。 “万事留个心眼,不要勉强自己,若是不成我也不会责罚于你的。”赫连晞摘下自己的耳环,又拆下一支珠钗递给薛易,在外行事还得有些黄白之物才方便。 “是,公主。”薛易见赫连晞为自己考虑得这么周全,下定决心不计代价也要找到人。 ****** 夜幕降临,拓跋绪如期而至,没有更多的装饰,只一身轻便的常服就跨进殿来。 赫连晞没有说一句话,她端坐在梳妆台边,伸手摘下白玉簪,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这是用实际行动告知了她的选择,拓跋绪很满意赫连晞的答案,快步走上前去,握住了她那只举着簪子的手。 “想好了就不要后悔。”拓跋绪这话,是对着铜镜里那人说的。 见赫连晞久久不语,拓跋绪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直把人捏疼了,再握不住那玉簪,“不说话?” “你还要我怎样才满意?眉开眼笑等待着你的临幸?还是再上演一次贞洁烈女的戏码?”赫连晞冷言冷语,并不被拓跋绪激起更多的情绪。 拓跋绪有些扫兴,他很看不惯赫连晞这应付的态度,一度松开她的手,转到她面前,“若我说都不呢?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不过又是一番折辱,还问我待如何?”赫连晞偏过头去,避开拓跋绪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不想他看穿自己的恐惧。 “好,你好得很!那孤也不必多言了。”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不好受,拓跋绪从来便是被人恭维的,哪里愿受这等气,直接上手抱起赫连晞,将人按倒在铜镜对面的桌子上。 赫连晞“呀”地惊呼一声,没成想拓跋绪这就堵住她的嘴,亲了个结结实实。 窃国12(h) 桌案上成套的茶具散落一地,碎得七零八落。 赫连晞重心不稳地后仰,撑着桌面寻找支点,慌乱间,她用余光瞥了一眼铜镜,只见拓跋绪宽阔的背影欺压下来,如猛兽一般正要吞噬失神的自己。 “王上?”许是听到殿内的动静,屋外的荣升忙敲门道。 “无妨,你们都退下,不必守着。”说完这话的拓跋绪又俯下身子贴近赫连晞,试图一一填满所有空隙。 “是。”荣升不敢有异议,催促着安乐殿内的其他宫人一起退下。 夜色昏沉,北风萧萧,荣升拢了拢衣袖,略带深意地望了安乐殿一眼,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们的王上拓跋绪,从小亲缘淡薄,是个被催促着长大的孩子,小小年纪便担负起了鲜卑拓跋一族的荣辱,一路走到今天,实在很不容易。若非亲眼见证了拓跋绪的崛起,荣升还真会像旁人一样好奇他为何鲜少踏足后宫,这敏感多疑的性子一旦养成,别说后宫嫔妃,就连前朝重臣也信不过吧。 是以,拓跋绪就算宠幸宫妃,也从不留宿过夜,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业未成,耽于女色只能是荒唐之举。如今的这个夏国公主,不知又能讨得王上几分欢喜,荣升摇摇头,并不指望她更多,只盼着拓跋绪能够多多绵延子嗣。 “你站住,叫什么名字?”荣升回过神,叫住了之前就注意到的汉人小太监。 薛易受宠若惊,没想到中常侍大人会与自己搭话,“小人,小人薛易,额...原籍长安,被俘净身入宫,不足三月...” “问你什么便答什么,讲这许多做什么?”荣升打断了薛易的回答,甩了一下手执的浮尘笑道:“薛易,名字不错,但既净身入了宫,便把从前的一切都忘了吧。我们宦官都是无根之人,宫里就是我们的家,可别再念着什么故国长安了。” “是,大人。”薛易点头答应,实际只是敷衍回话,他怎肯忘却故国,忘却灭家之恨? 见这小太监还算识时务,荣升生出了几分想要调教的心思,倒不是说自己缺这么一个干儿子,而是同为汉人,多少带些骨子里的认同。再者说了,民间流传“养儿防老”,在这波诡云谲的深宫里,他一个无根之人想要善终,也只能广撒网多认干儿子,薛易的主子赫连晞若能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那他费点心思栽培薛易也不亏。 “走吧,王上吩咐了退下,陪我去偏殿转转,也说说话。”既有了调教的意图,荣升看薛易也是越来越顺眼了,这少年模样生得唇红齿白,脾气秉性若再沉稳忍耐一些,简直不愁在这宫里混不出个名堂。 “小人从命。”听到殿内的动静,薛易说不担心赫连晞是假的,可他目前能做的实在太少,反抗拓跋绪也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只好拧着眉应承下来。 另一边,安乐殿内的气氛可就没有那么融洽了,拓跋绪全面压制住了赫连晞,瞪着眼睛亲她。 这二人接起吻来也是火药味十足,别说闭上眼睛享受了,鼻子没撞一块就不错了,两条舌头使了劲勾缠在一起,搅弄得难舍难分、津液四溢。 拓跋绪的手指没入赫连晞的发间,或轻或重地抓取她的青丝,企图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 “哈啊…唔,不要了,唔唔…”一番对抗下来,赫连晞占了下风,松了嘴也撤了舌头,没想到对方又乘胜追击探进来刮蹭她的口腔。 拓跋绪很难形容自己对赫连晞的感觉,初时或许可以说是见色起意,后来却演变成了无休止的贪欲,因为占了她的身子只得一时满足,过后又是一阵空虚,欲望战胜理智的时候,真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她水乳交融、合二为一。更奇怪的是,拓这股子新鲜劲,没有因为与赫连晞的深入“交流”而消失,反而令他食髓知味,体会到了销魂刻骨。 “再来。”拓跋绪掐了掐赫连晞的脖子,迫使她张嘴放他深入。 胸脯都紧紧贴合在一起,赫连晞几乎要承受不住拓跋绪的重压,“唔,呜呜…” 总算拓跋绪还有点人性,嘴上没有松开,身子倒歪斜了一些,给了赫连晞一点喘息的机会。 当然,拓跋绪也没有就此闲着,大手撕扯开赫连晞的衣襟,直接伸进亵衣去揉胸乳。 “毫无情致的身子”也能玩得这么激动,赫连晞心道拓跋绪真是饥不择食。 赫连晞的胸乳生得不大,却正好能被拓跋绪一手掌握,被他大力捏扁搓圆的,又酥又麻。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尖尖儿不争气的挺立起来,又教拓跋绪捉住,搓个不停。 “好硬。”拓跋绪终于松开赫连晞的嘴,扯开她的衣襟露出大片胸脯,拿手指绕着乳晕画圈圈,末了又用指甲弹了弹那挺立的茱萸。 到底是谁更硬?赫连晞明显能感觉到下身有个东西顶了过来,隔着衣服都在她腿间蹭来蹭去,逼得她撑着桌案向后退却。 “都不是第一次了,还怕什么?”拓跋绪按住赫连晞的胯骨,丝毫不介意自己昂扬的欲望,他的脸有一半沉在阴影里,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微笑。 窗外的风声又起,草木的“沙沙”声音很难让人不在意,忽然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时将屋内照亮。 “你在怕什么?”那一刻,拓跋绪脸上的阴影被闪光覆盖,诡异如魅影,他又步步紧逼而来,惊得赫连晞心中不由为之一震。 冬夜打雷下雨本是少见,却听雷声隆隆,雨水顺势倾斜而下,赫连晞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妥协似的求他:“冷...去,去榻上。” 拓跋绪以为赫连晞是被雷声吓到了,抱她起身坐了起来,将头埋进她的颈项,一边舔弄颈子一边哈气道:“这样就暖了。” “别,好痒。”赫连晞没有回抱住拓跋绪,她最受不了耳语,温热的气息呼过来,燥得她耳根子都红了。 能止痒的只有痛,拓跋绪特意绕过上回留下的牙印,轻轻咬住她圆润的肩头,接着又伸手探进她松垮的后衣领,边褪衣服边摩挲她的脊骨。 “就在这里做。”拓跋绪舔了一下赫连晞的锁骨,瞅了一眼后边的铜镜,“好好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赫连晞。” 镜中之人是个什么样子呢?赫连晞不知道,她眼底泛起了一层水雾,看不真切,只依稀见到自己裸露着上身任由拓跋绪采撷。 若换做平时,她恐怕早跳起来推开面前这个下流坯了,可现在的她很不清醒,迷茫地睁着眼睛,嘴里又在呻吟些什么,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身体又湿又热,穴里有东西出来了,快要不能思考了。 “嗯啊,嘶......”乳尖被重重吸了一口,赫连晞不由仰面后倒,但这样没有减轻胸乳的酸痛,反而又迎来一波撕扯啃咬。 狠狠亵玩了一番赫连晞的胸乳,拓跋绪又将她翻过去压在桌案上,粗暴地卷起裙摆,一把扯下她的亵裤。 看不到拓跋绪脸的赫连晞完全处于了劣势,蹬腿也只是做无用功,完全阻止不了他的手指在她穴里开拓。 “抬高些。”拓跋绪拍了拍赫连晞饱满的臀部,要她再凑过来些给自己看。 脱了力的赫连晞埋头不语,额头紧紧贴住桌面,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晕了开来。 一根指头,两根指头,三根指头全被花穴吸了进去,拓跋绪搅弄出更多的花液,“滴滴答答”全淋在了茂密的花丛上。 “不要,不要弄那里,啊,哈啊……”赫连晞摇摆着腰肢,穴里的指节却越探越深。 眼见赫连晞的臀肉都给自己拍红了,拓跋绪俯身含住了花蒂,温热的舌尖点了一下,整个舌面慢慢包裹上去,很快又滑至花心,舔弄出水的源头。 快感如潮水般袭来,一浪漫过一浪,花穴的汁水不断溢出,赫连晞拱起身子去抓桌角,脸颊染上绯红,难抑口中的呻吟。 还没等赫连晞先泄一回,拓跋绪就如工匠凿洞般挺了进来,他入得艰难,闷哼一声强行插入大半。 “啊,好痛,啊啊啊!”赫连晞才破身,花穴也娇弱,经不得这般肏弄。 拓跋绪与她较上了劲,步步紧逼、寸寸深入,就着穴里的淫水全根没入,这后入的姿势本就入得深,此般更是撑开穴里的褶皱,几乎碰上了胞宫。 “啊,快出去,太深了,啊啊啊啊…”赫连晞尖叫着求饶,却被惊雷的声音完全遮盖。 没有再理会赫连晞的呼喊,拓跋绪按住了她弓起的蝴蝶骨,低下头去亲吻脊柱沟,挺着腰大开大合肏干起来。 比起灵活的手指,肉棒入穴的感觉更像是异物入侵,拓跋绪毫无技巧的大力肏弄,没给赫连晞带来多少快感,若非穴里分泌了大量花液,除了饱胀感,痛楚大约便是她所有的体验。 “嗯哼,哈…呃…”赫连晞是真吃不消,碰撞与摩擦的声音愈发大了,腿心逐渐发麻,踮着脚就快站不稳了。 在后面深深捣弄了百十个回合,拓跋绪终于脱下了累赘的衣物,汗水沿着肌肉的纹理滴落下来,与身下之人的体液混杂在了一起。 “起来。”拓跋绪居高临下地命令着赫连晞,连带拍打屁股都有了惩罚的意味,“不听话,孤就抱你了。” 赫连晞哪有劲起来,用胳膊肘撑着桌面都难,好半晌才仰起头道:“拓跋绪,你,你欺人太甚…” “呵,那正好,我们换个姿势。”拓跋绪停下动作,抱着赫连晞的腰缓缓起身,接着突然托起她的臀肉,以一种给小儿把尿的姿势举起她,并挺腰将肉棒送了进去。 烛光之下,那铜镜正对着交合的二人,把一切都照得个明明白白。 “赫连晞,你看到孤是怎么肏你的了吗?你的小屄全吃下去了,还说不要吗?”拓跋绪又拿荤话去刺激赫连晞。 翻开的穴里插着拓跋绪狰狞的阳物,镜中的自己甚至激动得张开了嘴,赫连晞难以面对这样的自己,羞赧地别过头去。 “不要,不要看我,哈啊,哈啊啊!”赫连晞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个姿势拓跋绪入得不深,穴口与龟头浅浅摩擦着,酥得她绷直了脚背。 “看着自己还能这么舒服,赫连晞,告诉我,是谁在肏你?”察觉到赫连晞舒服得泄了身,拓跋绪放下了她,将人正着按回桌案上,又扶着肉棒重重碾磨起了花穴。 “是…是…啊,啊啊啊!别顶那里…”高潮的余韵还未散去,赫连晞又被插得乱七八糟,脑子完全没法思考了。 手指再次揉搓起了乳尖,拓跋绪低下头同赫连晞耳语,“是,是谁在肏你?” “是你,是你…哈啊,啊啊!”赫连晞的双腿被开得极大,随着抽插的频率摆动,没有任何可以安放的定点。 “我是谁啊?”似乎非要求得一个答案,拓跋绪将阳物埋进花径,却不再抽送,“不说的话,我就不动了。” 小肚子胀得难受,赫连晞终于被诱哄着说出了答案:“你是…你是李绪,李绪!” “呵呵,难为你还记得这个名字。”拓跋绪笑了笑,揽住赫连晞的腰肢加快抽送,“给你,我都给你,刘晞。” 说罢,拓跋绪吻住赫连晞的嘴唇,又肏弄了几百下,终于将精华全释放了出来,射进了花径深处。 “我还想再来几回,刘晞你可得陪我。”拓跋绪的阳物还堵在赫连晞穴里,他就这么抱着人上了榻,大约又说了些胡话。 “……”后来拓跋绪说的话,赫连晞是累得都听不清了。 殿外的雨水早就停了,荣升见拓拔绪还没完事出来,猜测他久违地要留宿了,但这次可不比上回醉宿在贺赖昭仪那,难道王上终于尝到了风月情事的滋味吗?真是稀罕事啊。 –––––– 【作者有话说】 剧情写得顺呢,开车就老卡文,凑合看吧,顺带一提,古代的铜镜都比较小,这里算是魔改,不要介意。另外,拓拔绪的技术差得很,晞宝不易,只好求别人抚慰了?(???)? 窃国13 未剪烛芯的红烛烧了整夜,熔化的蜡油如瀑布般滴落又干涸,全都挂在了烛台上。 借着满室的烛光,拓跋绪强撑着困意没有睡,他的四肢与赫连晞交缠在一起,早已软下来的阳物也堵在她的穴里。 倒不是说拓跋绪不习惯与人同寝,以往在外征战最艰苦的时候,他和阿穆甚至能在死人堆里安睡到天明,也不是说他对赫连晞还设有防备,毕竟几次三番试下来,她就是个不会杀人的娇贵公主,他不想睡的原因说来相当可笑,仅仅只是想要观察她。 高潮的余韵早已散去,他和她就算身体相连,也不打算再做什么,他只想静静看着她,看她因为汗湿粘在脸上的头发,听她沉沉睡去的绵长呼吸,感受她胸膛平稳有力的心跳。 汉人常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拓跋绪分不清琴与瑟的区别,但他偶尔也会想体验一下这种“岁月静好”的温情,抛下一切烦心事,只在此间拥抱取暖。 “赫连晞…”拓跋绪拉高了被子,将赫连晞盖得严严实实,倾身去亲她的眉眼,“给我生个孩子吧。” 蜻蜓点水一样的吻落在了赫连晞的眼皮上、鼻梁上、唇角上,拓跋绪相当克制地不想吵醒她,然而他又实在忍不住,一会蹭蹭她的额角,一会又含住她的耳垂,好在赫连晞实在睡得沉,只颤了颤睫毛便不再有别的动作。 长久以来,拓跋绪都在学习成为帝王,他也确实做得不错,几乎受到了所有重臣的肯定,然而父亲所谓的帝王之爱,却一直困扰着他。 克制真情实感,制衡前朝后宫,这便是帝王之爱吗?拓跋绪想,除了达成父亲期待时受到的嘉奖,自己似乎从未切实感受过父亲的爱意。 父亲也是这般去爱母亲的吗?因为爱她,所以按照“子贵母死”的祖制处置了她,让她的儿子成为储君登上王位,这样真的值得吗? 情感怎么可以克制呢?拓跋绪行事虽沉稳,但绝非情绪内敛之人,处理政务也好,外出征战也罢,向来不屑玩弄权术,也最瞧不上肚子里一堆弯弯绕绕的人。对他而言,克制自己的喜好,对他人虚与委蛇,都是不值当的事。 喜欢就是喜欢,打心底里生出的情感,怎么可以压抑得住呢?就像当夜拓跋绪在长安城扶起赫连晞的时候,那柔软的触感当即催生出了占有欲,教他打定主意攻下长安,接着正大光明地宣示了对她的所有权。事实也证明了从心无错,完全占有赫连晞后的兴奋与满足,甚至比他打一场漂亮的胜仗还要来得多。 思绪越飘越远,拓跋绪想,若赫连晞能生下他的长子,自己一定要推翻“子贵母死”的祖制,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他们,绝非帝王之爱。 当然,拓跋绪也知道这些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从掠夺占有出发的情感,不会被对方理解接受,赫连晞若非受到胁迫,根本不会委身于他,更别谈任何跟喜欢沾边的好感了。 “土地、财富、权力都可以抢来,人的心就不可以吗?”拓跋绪皱着眉躺了下去,收紧手臂缠住赫连晞,“至少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 贴得近了,拓跋绪能闻到赫连晞身上绽放的少女馨香,那是一种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味道,尽管混杂在交合之后的麝香味中,但他总能敏锐地捕捉到,是与当初扶起她时嗅到的,一样的。 “总有一天,你会将自己完全交给我的,赫连晞。”拓跋绪眯起眼睛想象着那一天,勾起唇角满足地笑了。 多好,完全占有一个人。 ****** 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拓跋绪为赫连晞掖好了被角,缓缓起身准备上朝。 临走前,他俯身在赫连晞的唇角落下一吻,还不怀好意地摸了一把她的腰,若是赫连晞醒来发现他的坏心眼,会是什么表情呢?想想还真是期待呢。 拓跋绪一走,赫连晞就睁开了眼睛,她伸手摸了摸身侧的余温,挺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身体像被轱辘碾过一样疼,下面还有难以言说的异物感,赫连晞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起身,哑着嗓子拍打床架,“来,来人...” “咳咳,来,来人...”半个身子都翻到床外,赫连晞实在难受,想喝口水润喉,又想起昨夜桌案上的茶杯全被打烂了。 早起的柳儿耳尖,听到殿内的异动就进来察看,见赫连晞几乎要摔下床,忙扶她起来,“夫人,地上都是碎瓷片,可别划伤了手。” “哎呀,奴婢来迟了,这就打发人去清扫。”叶儿姗姗来迟,“夫人要起身了?” “快拿些水来,夫人口渴了。”柳儿扶着赫连晞坐了起来,眼睛扫过她半遮掩的身子,略带揶揄道:“王上真是宠爱夫人,奴婢看了都羞。” “夫人,先漱漱口吧,晚点奴婢再去沏壶好茶来。”叶儿服侍人倒是殷勤,但眼角的笑意也是藏不住了。 赫连晞任由她们摆弄了一番,对所有的恭维都不屑一顾,拓跋绪不过是在折辱她,怎么就和宠爱搭上边了?她为此事感到恶心,也为自己昨夜的沉沦所不齿。 “不要碰我。”一想到穴里还被拓跋绪塞了东西,赫连晞便极为讨厌他人的触碰。 “可是夫人,您该沐浴更衣了。”柳儿收回手,继续劝赫连晞道。 “出去,你们都出去!”好不容易喝水润了润嗓子,赫连晞急忙扯着嗓子,吼人出去。 见赫连夫人又发脾气,叶儿柳儿都跪了下来,“夫人,奴婢们不该自说自话,奴婢们知错了,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赶明儿王上该以为奴婢们苛待您了……” “咳咳,去,去把薛易找来…快去!”吼了一句嗓子又哑了,赫连晞清了清嗓子,又命令两个侍女道。 “夫人,薛易他…”叶儿欲语还休。 “他怎么了,不在外面吗?快把话说明白些。”赫连晞差点以为薛易出了什么意外。 柳儿就着叶儿的话说了下去,“不是的,夫人,薛易是被王上身边的中常侍荣大人叫去了,想来大约是王上的意思,至于具体有什么事,奴婢是说不准的。” “对对对,夫人,柳儿说得对,薛易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叶儿看着柳儿的眼色,点了点头。 跟拓跋绪沾上边的,总不会是什么好事,赫连晞有些担心薛易的安危,“那,等人回来,就叫他即刻来见我。” “退下吧,我要再睡会。”赫连晞也再次拒人于门外,不让叶儿柳儿近身看自己。 叶儿面上表露出了不甘,却还是任由柳儿牵着自己出了殿门。 赫连晞尽管听到了宫女们对她“难伺候”的评价,依然不为所动地伏在被褥上,穴里的东西堵得人难受,她却不敢亲自去碰它。 ****** “公主,小人进来了。”薛易轻手轻脚地开关门,生怕惊到了赫连晞。 他昨夜莫名其妙被中常侍喊去问话,一晚上没睡好,到现在都是心不在焉的。 赫连晞紧绷的一根弦算是松了下来,“你来了。” “是,小人来了。”薛易心下一动,才听到赫连晞的声音,就知道她夜里被折磨得狠了,又是雷雨交加的天气,总归是不好受的。 “喊你去,是有什么事?”本就处境艰难,若是薛易也临阵倒戈了,赫连晞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薛易是坚定要站在赫连晞这一边的,眼下见她神色呆滞,忙表忠心道:“公主,中常侍大人唤小人去问话,问的都是些有的没的。” “真的吗?”赫连晞疑心有他,又追问道:“那怎么,就唤你一人去?” “许是听闻小人与他同为汉人,大约有几分亲近。”薛易跪在赫连晞床边,几次都想伸手为她整理额间半湿不干的碎发,最终还是没敢妄动。 “都是汉人?”赫连晞披了件衣服半躺着,感慨了一番,“呵,忠于拓跋氏的汉人,与你有几分亲近?” 这话里有话的,薛易再听不出来就白瞎在宫里混这几个月了,慌乱中竟伸手搭在赫连晞的手背上,“公主,小人,小人从未有过异心,若您不喜,小人日后都躲着荣大人,唯您的命是从。” “嘁,瞧你吓成什么样了?就算真做了拓跋绪的走狗,与你也无半分坏处,不是吗?”赫连晞倒是没有抽回手,只冷言冷语打趣他,有些猜不透薛易的心思。 薛易急于辩解,脸色煞白不说,额间还冒出了汗珠,“公主,小人真的没有...魏人杀我父母,我怎么可能,还会与他们同流合污......” 眼见小太监都快哭了,赫连晞总算转了态度,收回被按住的手,“好了,我没有不信你,不过是帮你审时度势罢了,跟了我,能有什么好下场?” “公主是有恩于小人的,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薛易也甘之如饴。”薛易是真哭了,心里害怕赫连晞因为这事就把他一脚踢开,“公主,您还记得小人吗?” 赫连晞倒不知自己于薛易有旧,疑惑地眨着眼睛看他:“什么恩?” “长安西市,七夕那夜,公主您遗落了一支发钗,当时小人捡到了,差点被人拉去见官差,若非您大人有大量,小人早被处置了。”薛易点到为止,没有说到母亲的事。 “那少年,竟是你?”赫连晞左右打量着薛易,真是一点没认出来。 “是,是小人,所以我说公主于我有恩,我薛易就算再没良心,也不会做恩将仇报的事!”薛易把姿态放得很低,巴巴地望着赫连晞,“公主,公主...” “算了,我不计较了,起来吧。”不过几冷言冷语,竟然将薛易欺负成这样,赫连晞一心软,还是没有再为难他,“快擦擦。” “是,是是是。”薛易如蒙大赦,卷起袖子就擦脸。 “弄干净了,帮我个忙。”赫连晞小腹胀得难受,拉着被单又躺了下来,“帮我,咳咳,把那玩意弄出来。” “什么?”薛易还以为自己耳背了。 “咳咳,就是拓跋绪,好像塞了什么东西在我下面,你,你快帮我弄出来。”也难为赫连晞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些,薛易虽然是个净过身的,但终究也当过十几年男子。 “小人去喊叶儿柳儿来吧,这...我...粗手粗脚的,怕,怕有损公主玉体的...”薛易大约知道了是什么东西,缩回了手都不敢去看赫连晞。 正当薛易转身要跑的时候,赫连晞拉住了他的袖子,“不是要我相信你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窃国14(微h) “公主......”敢不敢的,都要做了才知道,薛易将手背过去,整个人的重心也稍稍向后倾斜,受了惊吓的脸上还染上了红霞,明摆着十分抗拒。 “还不过来?”赫连晞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咳咳,嗯,是。”尽管子孙根没了,也不能忸怩作态得像个姑娘家啊,薛易摇摇头终是应下了,只是眼睛仍不敢直视赫连晞。 赫连晞随手抓了抓额间的碎发,面无表情地躺平了,其实她并非不能自己取出那东西,这样做其实是为了确认一些事。 临到床榻边了,薛易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公主,在...在哪里?” “下面,那里。”赫连晞绷直了脚面慢慢曲起膝盖,被子也因此从小腿肚滑到了大腿上。 趴在床尾的薛易,见到了那双微微发颤的修长玉腿,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公主,小人需得,需得先净手。” “欸?”才做好心理建设的赫连晞有一些无语。 “小人,小人去去就回。”没等赫连晞反应过来,薛易忙闭了眼冲出门去,心里想的全是:他竟然...竟然看了公主的玉体,真该死。 提着的一口气瞬时松了下来,赫连晞觉得薛易有些莫名其妙,但回头想想,提出这个要求的自己,或许才是更莫名其妙的。 “真是不知所谓啊。”带着些自嘲的口吻,赫连晞一边说着一边分开了腿,下定决心后抚上了阴埠,指尖往下探了探,摸到了那卡在穴里的硬物。 就是这长条形的硬物堵在了下面,由于平躺在床上,赫连晞只能用手指去感知它的轮廓,以便捏着边缘向外拉动。 也不知是不是花穴被蹂躏得太过,赫连晞每使力拉出一小节,敏感的花唇便收缩着不让那硬物出去,如此几个回合下来,反而是得不偿失了。 “公主,小人回来了。”薛易来去匆匆,这回进屋竟忘了敲门请示。 “嗯?你……”正和自己身体较劲的赫连晞顿时僵住了,她这姿势先不说雅不雅观,首先就没法见人。 顾不上腿心的难受,赫连晞忙拱了拱被子,只露了一只脚在外边。 “公主,咳咳,小人是不是不该进来…”薛易忙把视线移向别处,拢着洗净的手指,不断用指腹去擦那才修剪的指甲。 赫连晞没料到他还会回来,故作镇定道:“你,洗好了?” “是,小人都清理好了,绝对,绝不会伤了公主玉体。”薛易虽是如实交代,语气却从容了不少,既没了刚刚的羞怯,也不显得迫不及待。 “好。”说出去的话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反正自己也弄不出来,干脆躺平了让薛易试试吧,这么想着,赫连晞又掀起一截衾被。 当真摸到了赫连晞的腿,薛易明显缩了一下手,眼睛也随即闭上了。 “怎么,还不敢看我?”赫连晞主动抬起了腿,将小腿肚凑到薛易手边。 指尖又触到那光滑细腻的皮肤,薛易猛地睁开眼向后倒去,自己粗糙的双手怎么能染指她的贵体? 赫连晞还以为薛易会摔下去,没想到扶住了床沿,遂用指尖戳了一下他的脸道:“看着我。” “是。”薛易的心里在打鼓,半敛了眸子去看赫连晞的下半张脸,始终没能与她对视。 “我不会掀开被子的,你就隔着被子帮我弄。”赫连晞赫连晞到底顾及了最后一分廉耻,没有将事做绝。 “小人遵命。”听到这些,薛易总算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被子,并努力不去碰到赫连晞的腿,手指沿着腿在被子里的轮廓慢慢向上,直至靠近热源。 再往上就不得不碰到了,薛易的手指已经擦过了赫连晞的大腿,稍作停顿道:“公主,小人,要得罪了。” 赫连晞吸了一口气,将腿又张开了些,“好。” 刚剪过的指甲,不经打磨也是相当尖利的,由于看不到腿,薛易的指尖不小心擦过了她腿上的一处伤口,那是拓跋绪留在她大腿内侧的齿痕。 “嘶…轻,轻些。”赫连晞吃痛,下意识收紧腿,却恰好夹住了薛易的手。 “我…小人……”薛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微凉的手指都快被赫连晞的腿捂热了,“公主,要不…” “别说话。”赫连晞也意识到不妥,但她不愿让薛易先说出来,于是干脆按住了他的手,带着他摸向自己的腿心。 薛易瞪大了双眼看着赫连晞,被她握住的那只手,触及了一处软肉,然后碰到了插在其间的硬物,估摸着是一只二指粗的玉势。 “摸到了吗?”赫连晞的语气带着些笃定,随即松手离开了腿心。 “嗯……”薛易的回答相当沉闷,声音小到听不见。 赫连晞完全放弃了挣扎,皱着眉仰头道:“把它拔出来,拔出来。” 薛易没有再说话,尽量不去碰花心,三根手指捏住了玉势,一点一点抽离。 他是不敢使大劲的,控制着力道拉扯,生怕弄疼了她,“公主,会,会疼吗?” 忽然,玉势上的不明液体沾到了指腹上,薛易抿紧了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嗯,哈嗯,不,不疼,你…你快些。”赫连晞用手背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愿自己发出任何奇怪的呻吟。 薛易也想一鼓作气,可终究还是怜惜公主,勉力拔出半根又缓了缓,他很清楚地知道,那花穴里一直有股力道在与他作对。 “啊…嗯,你动啊,不要停下来。”赫连晞的头上闷出了汗,抱怨薛易不给她一个痛快。 “小人得罪了。”说罢,薛易闭了眼,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手上使力一抽,终于拔出了玉势,然而堵在穴里的浓精也随之喷涌而出。 “啊……”花穴一开,赫连晞突然整个人一松,感觉到下身的褥子都给打湿了。 还握着玉势的薛易有些不知所措,满手都是黏糊糊的液体,也不知道该拿这东西怎么办,“公主,这……” 赫连晞的小腹还是胀胀的,拓跋绪射进去的精水太多,光这样是排不干净的,于是又望着薛易道:“丢了,再,再帮我…” “啊?”薛易呆愣在原地,连手里的玉势都没握住掉在了地上。 “好难受,帮我,帮我抠出来。”赫连晞一把抓住了薛易的袖子,“薛易,我不想有孕。” 见薛易迟迟没有动作,赫连晞下定了决心,突然猛地掀开了被子,将自己泥泞不堪的花穴暴露在了薛易的面前,“就这样,看着弄。” 薛易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视线却没一刻离开过她有些外翻的花唇,那是一朵正在吐露的娇花,即使被人蹂躏亵玩,也依然泛起好看的殷红色。 “是不是很难看,呵,都被拓跋绪弄得脏死了。”卸下了心理包袱的赫连晞,又将腿张大了些,伸手去搓弄花唇边缘的精水,“好恶心,我也变得恶心了。” 薛易摇摇头,震撼之余,他没有说更多安慰的话,只伏在床尾默默用帕子帮她清理。 “公主,小人帮你。”望着赫连晞大腿内侧的牙齿印与青紫,薛易又难过又心疼,谁家的女儿也不是这样作践的,公主万金之躯,更该宠爱呵护才是。 与拓跋绪那没个轻重的手劲不同,薛易擦过大腿内侧肌肤的时候,不仅小心地避过了所有碰着就疼的印记,还似春风般轻柔得宜,赫连晞不由轻哼一声,示意他还可以再往上。 擦净了花穴周围的皮肤,薛易深吸一口气,翻开两边花唇,将食指送了进去。 等到腻滑的甬道吞下了整根手指,赫连晞咬着唇瓣催促他道:“嗯,把那些脏东西都抠出来。” “是。”手指被温热的穴肉包裹着,薛易似乎感受到了赫连晞的热情。是啊,再如何冷若冰霜的公主,身体里花穴里也是温暖的。 随着弯曲的指节顶到了甬道的褶皱,薛易一边观察公主的表情,一边小心抠弄帮她排出精水,越是动作极慢,越是惹得赫连晞直痒痒。 “哈嗯,嗯?你…你在抠哪?”赫连晞实在受不住,扭动着身子问道。 “咳,嗯,小人,小人是怕弄疼了公主。”答得慌张,动得也匆忙,薛易的食指一伸一弯,竟又深入了些。 赫连晞忍着没吭声,半晌又催他道:“不要磨蹭,手指都插进来弄,快些!” 薛易一脸错愕,注意到赫连易弓起了上半身,乳尖都透过薄薄的衣料挺立了起来,是真的很难受吧。 这花穴如此紧窄,薛易生怕把它撑坏了,没有照赫连晞说的做,只比照着刚玉势的大小,再插了根中指进去,两指加快抠弄搅合,终于帮她排出了大部分精水。 熟悉的快感再次袭来,赫连晞的脸上淌下了两行清泪,感到由内而外的爽绝,这是一种不带痛楚的畅快。 薛易还当是精水没排尽,又探进穴口捻弄,没想到这回出来的都是些晶莹的水液。 不一会功夫,手指已完全堵不住那水帘密洞的源泉,薛易有些害怕,抽出手指问道:“公主,床单都湿了一大片,您没事吧?” 这种事要能控制得住,就不叫高潮了,赫连晞忙捂住自己失态的脸,不想让薛易看了笑话。 “没事,没事,你,你退下吧。”赫连晞实在没脸见人,她也终于搞懂了一件事,身体的快感是无法阻止的,即便被个小太监抚弄,自己也能轻易泄身。 薛易茫然无措地退下了,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诚实面对身体的快感后,赫连晞躺在床上松了一口气,原来屈服于欲望是如此简单的事,看来所谓翻云覆雨也不过尔尔。 她原还担心自己真喜欢上了仇人拓跋绪,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窃国15 临近年关的时候,盛乐城下了场大雪,纷纷扬扬的,为庄严肃穆的宫城也披上了一件白色的新衣。 见鹅毛大雪簌簌而下,拓跋绪走到殿外伸出手,感受片片雪花的重量,那洁白的雪花很快化在他手里,只余下冰凉的水痕。 “王上,外头雪大,再披件狐裘吧。”大殿外不比屋内烧有炭火,荣升担心拓跋绪着了凉。 行军作战最忌遇到雨雪之类恶劣的天气,然而今年不同往昔,拓跋绪早先收到了全境占领夏国的军报,他们魏国的边境又往西推了好几百里,这场大雪来得倒正是时候了。 “无事,孤不冷。”拓跋绪笑着拢了拢衣襟,“真是一场好雪,今日便罢了早朝,允了朝臣休沐吧。” “是,王上。”荣升心知这个时间点,众臣早就到了宫城外等候,此时就算罢朝,他们也难免要多走一趟了。 难得拥有一个不被朝臣念叨的早晨,拓跋绪的心情很不错,于是提议道:“时辰还早,随孤去趟嘉福殿,有日子没给太后请安了。” 荣升颔首,吩咐了手下人去通知前廷罢朝,又拿了狐裘给拓跋绪披上,这才随他而去。 天寒地冻的,嘉福殿都没有多少生气,远远只瞧见殿内幽幽的烛火,外头值守的宫女太监也格外惫怠。 “太后还没起吗?”拓跋绪突然驾临,惊得嘉福殿外一阵慌乱,宫女太监跪了一大片,生怕被王上挑出差错。 掌事嬷嬷恭敬回话道:“王上,太后殿下尚在安睡,陛下请回吧。” “无妨,孤就在殿外候着,你们不要进去打扰太后。”拓跋绪执意要等,宫人们不好再问,也就推到一边,打起精神干活了。 “王上,殿外寒气重,不如去偏殿等吧。”能劝拓跋绪的,也只有中常侍荣升。 拓跋绪心意已决,摆手道:“平明百姓尚且知道要孝顺长辈、服侍父母,孤只是在殿外等候,并不十分要紧。” 太后文氏,并非拓跋绪父亲的嫔妃,她出身卑微小户,只因为人敦厚老实才被选为太子乳母,负责照顾储君的起居。拓跋绪登基之后,感念文氏的养育之恩,特封其为保母皇太后,对她依然是敬爱有加,如今的举动便是例证。 就这样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后,太后才匆匆召见拓跋绪,甚至连原本打算抱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绪儿,怎么不派人知会哀家一声?”文太后盯着殿内的暖炉,赶忙招呼拓跋绪靠近些,“你这孩子,外面多冷,快暖暖手。” 许久没听到这样关切的话语,拓跋绪还有些怀念起了旧日的时光,真切地笑道:“阿母睡得正香,孤等一等也无妨,本来也有几日没来看您了,要论理亏,还是孤理亏啊。” “王上有心了。”文太后本想唠叨几句拓跋绪的后宫之事,如今倒是不知如何开口了,只盯着他冻红的手道:“绪儿,近来身体可好?” “孤无恙,阿母可好?可要请平安脉?”文太后近来多倦怠嗜睡,拓跋绪也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文太后摇摇头,拍了拍拓跋绪的手背,一脸慈爱道:“前阵子李太医给哀家把过脉了,开了方子正调理呢,绪儿不必太过忧心。” “那便好。”拓跋绪对亲近之人从不设防,此刻神情既轻松又愉快。 “近来,哀家听闻王上到后宫来的次数不少,这是好的...”文太后终于挑起了话头,打算敲打敲打拓跋绪,“你登基也好几年了,总在外征战,膝下又没个一儿半女的,不利于前朝的稳定,还是要雨露均沾,多绵延子嗣才是。” “儿臣会的。”其实拓跋绪根本不认得后宫那些女人的模样长相,要他对号入座可能比打一场胜仗还难。 拓跋绪还未立后,后宫中事不少还要文太后决断,她早先也翻阅了他的起居注,对赫连夫人的名号不可谓不烂熟于心,“也别怪哀家多嘴,贺赖氏临盆在即,你却日日宿在安乐殿,这像什么话?再喜欢那夏国公主,也要顾及前朝贺赖将军的颜面吧,而且,前些日子你封赏夏国那两个皇子的事才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又专宠他们的妹妹,是嫌给他们树敌太少吗?” “孤会去看贺赖氏的。”拓跋绪呷了一口茶,答应了文太后,却只字不提赫连晞。 “这是绪儿你的第一个孩子,怎么比哀家还不上心?”文太后也注意到了拓跋绪的心不在焉。 拓跋绪没有把那些怀疑说出来,只轻描淡写道:“也许正是第一个孩子,孤才有些不真实感吧,竟然要做父亲了。” “担心说出来是对的,等孩子出世便好了,小小的娃娃抱在手里,还会对你笑对你哭,多好啊。”文太后没有深究下去,反而想起了自己当保母的往事,大约只有见到孩子的那一刻,才会真的喜欢吧。 “是吗?”拓跋绪尴尬一笑,有些出神。 思绪飘远,拓跋绪又想起了赫连晞,明明前日才宠幸了她,现下却又想见到人了。算起来,连着召幸她也有大半月了,他竟没有生出任何腻烦,甚至还对她近来乖顺的表现颇为受用,沉溺女色至此,倒是能与那些有名的昏君共情一二了。 “王上,太后,含章殿传来消息,贺赖昭仪要生产了!”突如其来的奏报打乱了拓跋绪的思绪,一行色匆匆的小太监已跪在了跟前。 “太医们都去了?”文太后神色不变,心想足月生产定会没事。 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拓跋绪才反应过来,攥住那小太监的衣襟道:“都去了吗?快说!” 小太监被吓得把头埋得很低,哆哆嗦嗦报上了实情,“王太医和李太医都去了,说,说是不好......” “怎么个不好?说明白!”这下换文太后急了,太医们的判断不会错,贺赖昭仪莫不是要难产了。 “说,说是胎位不正,生产困难。”小太监终于把话说清楚了。 听了这话,文太后垂下手叹了一口气,这明明足月了,何以还会胎位不正,莫非是天意如此? “阿母不要急,孤过去瞧瞧。”拓跋绪压下情绪,一脸镇定道。 “一起,绪儿,哀家陪你一道去。”文太后拉住了拓跋绪。 “好。” 含章殿并不遥远,但由于风雪的阻隔,考虑到文太后的身体,二人还是坐了轿子前去。 路过安乐殿的时候,拓跋绪撩起轿帘瞧了一眼,很快又放下,心想还是等忙完正事再去看她,殊不知,外表平静的安乐殿,里面已乱作了一团。 ***** 含章殿内,王太医与李太医急得都快站不住脚了,他们光看稳婆助产,又达不成统一意见救人,白白浪费了贺赖昭仪的力气。 “王上驾到!太后驾到!”荣升提高了嗓子,免得层层通报浪费时间。 不等宫人掀开轿帘,文太后就提着裙摆下了轿,还因为踏雪抄近道差点跌了一跤,“贺赖昭仪怎么样了?” “启禀太后,贺赖昭仪还在生产,情况很是凶险…”关于这个结论,王太医与李太医倒是难得的统一。 拓跋绪才进殿,就听到里屋产房里女子的哭嚎声,说是杀猪一般的叫声也不为过。 “你们怎么不进去看着?”拓跋绪皱起眉看着束手无策的太医们,责备他们没有尽力。 “绪儿,里面有产婆守着的,太医们进去也是添乱,再说也不合规矩。”文太后恪守成规,心里着急也想不到办法。 产房里开始端出血水的时候,王太医与李太医相顾无言,他们听到贺赖昭仪越来越微弱的喊叫声,都知道产妇已不太好了。 “孤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们现在一起进去救贺赖昭仪,出了什么事一起担罪。”拓跋绪冷静地决人生死,强要太医们进产房。 文太后拦住了拓跋绪,“王上,产房乃污秽之地,不可进去啊。” 拓跋绪不以为然,心想所有人都是母亲生下来的,若生产是污秽之事,那所有人生来便都是污秽的,哪有高贵低贱之分。 “王上不可,太后殿下说得对,就让太医们去吧。”荣升早猜到了拓跋绪的心思,此时不过是再加一把火,迫使太后妥协让太医们进去救治。 “罢了罢了,绪儿你待着,王太医李太医进去吧。”文太后最终让步,没能顾得上祖制。 得了王上与太后的首肯,两位太医这才进了产房,他们很清楚,眼下没有什么殿下娘娘,面前躺着奄奄一息的产妇,只是他们的病人。 王上与太后等得心焦,荣升也将一事压了下来,事关安乐殿那位主子,拓跋绪一定会大发雷霆的,眼下还是不说为好。 是的,贺赖昭仪生产是宫里最紧要的事,也是赫连晞一直在等的时机,一个趁乱逃跑的时机。 赫连夫人不见了,这是荣升压住没报给拓跋绪的事,一件会在后宫掀起不知多大波澜的事。 ––––– 【作者有话说】走一下剧情,另外一提,这孩子确实不是拓跋绪的。 窃国16 大雪纷飞的时节,赫连晞终于第一次走出了魏国宫城,尽管只是暂时的自由,但也足以令她如释负重。 “呼,终于出来了。”为了掩人耳目,赫连晞裹着厚厚的斗篷混入市集,心想宫中都在关注着贺赖昭仪的生产,想必还不会那么快发现她的踪迹。 事实上,在瞧了一眼贺赖氏所生的儿子后,拓跋绪便亲往暴室审问安乐殿的宫人了,他虽没在文太后面前发作,但到了这里便任由掌刑的宦官对叶儿柳儿用刑,非要她们吐露出赫连晞的行踪来。 “王上,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夫人...夫人去哪了!”柳儿受了三十杖,还是坚称不知,“啊,啊啊啊!王上,饶了奴婢吧,王上,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叶儿也是一样,臀上血肉糊成一片,也没有吐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王上,荣大人,夫人早上没有吩咐,奴婢们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就不见了!啊啊...饶了奴婢吧,奴婢实在不知情!” “不说就往死里打。”拓跋绪的脸色很难看,暴虐的性子显露无疑,眼神几乎就要吃人了,“荣升,那个小太监呢?听说也是夏国余孽,何以不查清底细就随便安插在宫里?” “王上,那小太监受了鞭刑,已经晕过去了。”荣升不敢稍有袒护,王上正在气头上,他可不能惹火上身。 “带孤过去。”拓跋绪转头看向荣升。 二人去了另一间刑房,只见掌刑的宦官正在朝昏倒的薛易泼冷水,“醒醒!还有没有要交待的了?” 薛易被扒了外袍,一件中衣早已映出斑斑血迹,如今又淋了刺骨的凉水,不由哆嗦起来,疼得神志不清,唯有嘴里还在呼出热气。 “薛易,不想再受罪就从实招来,赫连氏究竟在哪?”荣升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看在同为汉人的份上,给薛易一个机会。 清冷的月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撒了进来,为在地上挣扎的薛易披上一件无形的纱衣,然而这并不能缓解他的不适,身体里的血液不断流失,他好冷、好疼、好难过。 暴室的烛火摇曳不定,薛易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穿着锦布朝靴的脚,他艰难地向后撤,却被狠狠踩住了肩膀。 “清醒了吗?”拓跋绪踩住薛易,一把揪起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自己,“快些告诉孤,她在哪里?” 薛易的碎发粘在了眼皮上,抬起来十分艰难,看得也不甚清明,“呃…呃……” “他在说什么?”拓跋绪听不太清,询问一旁的掌刑太监道。 手指微微抬起,薛易凭借昏暗的月光来判定入夜,看来公主已经出宫好几个时辰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还不招?”掌刑太监一巴掌呼了过来,薛易被打得嘴角渗出了血,脸颊也又红又肿。 荣升不愿看薛易被摧残,故意拽着他撞到墙上,免得他又受掌刑太监的巴掌,“做太监的才最该惜命,那么多罪都受过来了,薛易,你说对不对?就招了吧,王上会对你网开一面的。” “呃…呃......小人,小人不知夫人的下落,只,只听了她说,想,想念妹妹们……”薛易确实快到极限了,两难之际,这样说也不算完全出卖了赫连晞。 “王上,昭华殿已经搜过了,没有赫连氏的踪迹。”荣升立马想到赫连晞的妹妹赫连晗,但宫里都搜过了,完全不见她的人影。 拓跋绪背过身去沉入阴影,对于薛易的话半信半疑,手掌握拳不知如何安放,“继续搜查昭华殿,不要放过一点风吹草动。” “是,王上。”荣升掬身行礼,余光扫了薛易一眼,“那此人该如何处置?” “关起来,先不用刑了,那两个宫女也一样,待找到人再行发落。”拓跋绪并不把这些奴婢放在眼里,他只想快点找到人。 荣升为薛易松了一口气,给掌刑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人好生抬进去了,这不伤了筋骨的皮肉伤好起来都快,但愿薛易能熬过今晚吧。 恢复了些神智的薛易,瘫倒在暴室的地上,在心里为赫连晞祈愿,他保住了小命,公主也该平安无事的。 拓跋绪缓缓走出暴室,细数赫连晞还有几个妹妹,终于想起来自己把两个赫连公主赏给了弟弟拓跋询,看来今夜还要去乐平王府走一遭了。 ***** 赫连晞此刻的确是在乐平王府,不过,事情还要从她趁乱混出宫门说起。 盛乐城不比历史悠久的长安与规划齐整的靖远,这座由鲜卑拓跋部建成的都城,在很多方面既保留了游牧民族的遗风,也学习了汉人的分区布局。是以,盛乐城中很多区域的分界并不明晰,汉人与鲜卑人杂居之处尤为如此,而不同文化带来的摩擦碰撞,也每天都在这些地方上演着。 明明是下着大雪的日子,市集上却热闹得很,赫连晞行走其间,听到了汉人与鲜卑人因为沟通不顺而谈崩的买卖,看到了商贩兜售的各色皮制御寒衣料,闻到了新宰杀羊肉的腥膻味。 穿过长长的市集,赫连晞终于来到了十字大街的交汇点,据薛易打探的消息,乐平王府就坐落在不远处的贵族聚居地,不管能不能见到晴儿和映儿,她都要去瞧上一眼。 赫连晞是没抱希望逃出盛乐城的,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太小,做大事还得团结兄弟姐妹,所以这回冒险出宫是要确认他们的情况。 “晴儿映儿,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死,千万活着才好。”赫连晞嘴里嘟囔着什么,低下头裹紧斗篷又上路了。 寒冬腊月的,路上穿着厚皮袄的不少,赫连晞这样的打扮倒也不引人注目,偶遇官兵巡逻,她也不显山露水,沉着应对不露一丝破绽。 但是,一个“平头百姓”突然出现在乐平王府门口,也是很难不引起人家府卫注意的,赫连晞才驻足半刻,便被乐平王府的亲卫瞪了好几回。 长得像门神一样的亲卫,见用眼神吓不走这鬼鬼祟祟的女子,登时便要上前驱赶,可临了却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没有移动半步。 “想进去吗?”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想。”赫连晞下意识点头回答。 “那我带你进去?”说话人言语间似乎带了笑意。 “诶?”终于意识到不对的赫连晞,转头去看身边人,竟对上了一张与拓跋绪有几分相像的面孔。此人气质不凡,金冠束发,锦衣狐裘,站在人堆里也是鹤立鸡群的人物。 拓跋询已经观察赫连晞好久了,这个体型娇小的女子一直猫着腰在他家门口徘徊,说不上可疑,却又十分古怪。 “嗯?您…您是?”赫连晞几乎猜出了拓跋询的身份,转着眼珠子不知道看向哪里。 “你又是谁?找乐平王有事吗?”拓跋询并不亮明身份,站到赫连晞的跟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怎么办?难道是拓跋绪已经发现她逃跑了?这拓跋询明明就该去上早朝的,怎么突然就堵住了她,莫非现在就要来捉她回去吗? 慌乱之中,赫连晞灵机一动,编造了一个故事,用来试探拓跋询的反应,“您…您该是哪位大人吧,民女逃难而来,此行只为来见一见妹妹们……” 赫连晞的故事漏洞百出,拓跋询见她遇到大人不跪地行礼,又打量起她身上质感细腻的斗篷,猜测此女的意图并非那么简单。 “哦?你的妹妹们,难道都在乐平王府?”拓跋询带着戒心盘问道:“你,抬起头来。” 风雪都大,赫连晞微微仰头,宽大的斗篷帽子迎风落下,雪花星星点点飘落在她的一头青丝上,衬得白肤红唇愈发明艳。 “是,大人。”赫连晞要赌,赌拓跋询不认得她。 若换作旁人,只见一面是不会留有这么深刻的印象的,但赫连晞的确有让人记住的本钱,拓跋询晃了晃神,便认出这是他兄长纳入宫中的夏国长公主,是他不愿承认的“嫂嫂”。 拓跋询虽也幸了夏国两位年幼的公主,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当日一眼就瞧上的女子,如今竟装作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怎会不生出非分之想呢? 赫连晞一眼不眨地注视着拓跋询,茫然无助的神情不像是假的,见拓拔询若有所思,又开口问他:“大人,您是?” “本…我是这乐平王府管事的,你若真需要帮助,我可通融一二,带你从偏门进去。”拓拔询差点就自称“本王”了,想着别吓到赫连晞,于是捏了个虚职骗她。 “呃,那个…”赫连晞见拓跋询突然变得这么热络,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管事的,那个,民女还是改日,再来…” 拓跋询眯眼笑了,替赫连晞戴上了斗篷的兜帽,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调回答她:“你既来了,何不进来一叙?说不定你的妹妹们也很想你。” 肩膀都快被人揽住了,赫连晞推拒不得,心想自己分明没有确切说过映儿晴儿在乐平王府,拓跋询居然不核实一二就要带她进府,明明都在做戏,到底是谁更心怀不轨啊? “诶?等等,等……”最终还是被人强行带进了乐平王府,赫连晞这下相信拓跋询与拓跋绪是亲兄弟了,他们为难人的做法还真是一脉相承。 当夜的乐平王府相当热闹,不仅迎来了拓跋询的“贵客”,后来居然连王上都亲临造访了。 窃国17 是夜,赫连晞为防拓跋询乱来,还是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自然而然地被推到上座,没见到晴儿映儿不说,还被招待了好一桌酒席。 然而,不速之客悄然而至,打破了原本还算和睦的宴席。 “询弟,可曾见到孤的夫人赫连氏?”拓跋绪进门第一句,就把屋内之人的名姓都点到了。 “不成想,王兄竟来了…臣弟接驾来迟,多有怠慢还请王上恕罪。”拓跋询起身行礼,末了也不忘数落仆婢们,“怎么无人前来通报?” “遭了…”赫连晞愣在了原地,嘴里喃喃自语道。 满心窝火的拓跋绪,是丢下政事冒雪前来的,如今却见遍寻不着的赫连晞,正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别人府上好吃好喝,整个脸直接黑了,眸子黯沉下来,像是再也映不出光彩似的。 “呵,原来孤的夫人不声不响,真到了你这。”拓跋绪这话分明是对拓跋询说的,眼睛却盯着赫连晞,一步步向她走去。 不管如何,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赫连晞不信拓跋绪会当场发作,于是假意服软解释道:“王上,臣妾思念妹妹已久,是以任性出宫,呃…探视。” “王兄……”拓跋询不明所以,根本没嗅出这两人间的火药味,“既来了,何不赏脸坐下,陪臣弟喝一杯?” “是这样吗?孤还当你不会回来了。”拓跋绪冷笑一声,举起拓跋询给他倒的酒,一饮而尽。 赫连晞本就没抱希望能逃掉,抿了一口杯中水酒,装作认命道:“臣妾,还能跑到哪里去……” “酒水喝了,孤也不打搅询弟的雅兴了。”拓跋绪有些抱歉地对拓跋询说道,似乎真不打算追究下去。 “时辰不早了,赫连晞,跟孤回宫。”捏了一下赫连晞的虎口,拓跋绪转而拉她起来。 “可是,我还没见到……”赫连晞忙活这么久,还没见到晴儿和映儿。 拓跋绪没给她说完的机会,执意拽着人走出了大门,解了狐裘盖住她的头,“有什么回去再说,赫连晞,孤要好好和你算算账。” 侍从们打着伞送贵人们上了马车,徒留拓跋询一人静坐独饮半壶清酒。 “王兄对她,还真是宝贝得紧。”拓跋询停箸饮酒,末了又吩咐婢女们去唤人,“去,叫两位侧妃过来。” 赫连晴和赫连映早被磨平了性子,恭敬地前去侍奉拓跋询,根本不知她们的姐姐曾经来过。 ****** “哎!我的鞋子,鞋子掉了……”赫连晞几乎是被强行塞进马车的,鞋子都给蹭掉了一只。 “走,赶在宫门关闭前回宫。”拓跋绪装作没听见,吩咐赶车人加紧回宫。他原是冒雪骑马来的,现下却畏寒钻进了马车,和赫连晞挤在一块。 身上裹了厚厚的狐裘,又被人挤在车厢角落,赫连晞热得靠着车窗吹冷风。 “也不怕伤了风。”拓跋绪拉过赫连晞的手,又将车窗关上了。 “哼。”赫连晞敢怒不敢言,扯下搭在肩上狐裘,“还给你。” “披好,不许拿下来。”拓跋绪又给她拢了拢狐裘,半个肩膀靠着她,两人一起分享这件宽大的裘衣。 “别靠着我!”赫连晞扭着肩膀远离,却给强行按住了身子。 拓跋绪冰凉的手指从她的腰线一路往上,擦过她的脸,蒙住了她的嘴,“赫连晞,告诉孤,为什么要逃跑?你要跑哪去?谁在帮你?” “唔,唔唔…”嘴巴被死死按住,赫连晞口鼻呼出的热气全打在拓跋绪的手心上。 “你还是忘不了故国,对吧?以为凭你一人便能出盛乐城吗?想都不要想!你是逃不走的,孤会找到你,就像现在一样。”拓跋绪似乎是不想听到赫连晞真正的答案,一边按住她的嘴,一边自问自答。 “对了,知道孤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你吗?”拓跋绪冷笑一声,“叶儿柳儿都没说,反而是你夏国的旧人薛易,受不了拷打,主动交待了,哈哈,大约这便是众叛亲离吧。” “唔,唔嗯,唔唔……”赫连晞并未深受打击,但听到薛易受了拷打,还是气急往拓跋绪的手心喷口水。 “赫连晞,老实点,孤还没想在这车上办了你!”拓跋绪有些嫌弃地移开手,又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杏眼本是最温和最没攻击力的眼型,可赫连晞的这双杏眼里满是愤恨的情绪,瞳孔微微张大,却映不出一点他的影子。 “放开我。”赫连晞没有解释别的,默认了自己逃亡失败,“拓跋绪,你到底想干什么?亡我家国,又不杀我,还指望我会感激你吗?你做梦!” 手上松了劲,拓跋绪垂下眼帘,心道自己对赫连晞真是太好了,好到她都学会反抗了。 “呵,你当然不需要感激孤…”就像靖远城破那日一样,拓跋绪拖着赫连晞的后脑砸在了车窗边上,然后再一次扼住了她的咽喉,眼尾上挑看她,“你只需要畏惧孤,臣服于孤。” 被砸晕乎的大脑还没传递疼痛的感觉,赫连晞的气管先被压迫得无法呼吸了,“额,额……” 这并非是赫连晞第一次感受到拓跋绪的压迫感,她伸出双手去抠那只扼住自己的手,可是指甲都抠出了血痕,那人也没有放手。 拓跋绪仿佛一点都感受不到疼痛,死死盯住赫连晞的动作,激动得连自称“孤”都忘了,“求我,赫连晞,我要你求我。” “我…呃……我…”生死之际,赫连晞的心理慢慢往“求死”靠拢,但身体却本能地“求生”,“我,我求……” “说大声点,我听不见!”拓跋绪的指腹感受着她颈边有力的脉搏,往下移了移。 “咳,咳咳……”赫连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只猛地咳嗽。 拓跋绪还是没给赫连晞一个了结,在她身上,他永远感受不到那种杀人的痛快,舍与不舍的抉择,总引他陷入优柔寡断的难题。 “我,咳咳,永远不会求你!”执拗的赫连晞,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说的却是这个,“任你摆布的,只会是我赫连晞的尸体。” 该说她是固执好呢,还是有骨气好呢?拓跋绪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驯服这匹烈马,她用表面的乖顺迷惑了他,实际一直在暗地里筹划逃跑之事,如今计划失败,又要激怒他寻个好死。 到底是谁在掌控谁? “孤怎么会让你先死呢?就算要杀夏国王室,也该从那没本事的太子开始。”拓跋绪抱着胳膊去看赫连晞的反应,他要拿回主动权,“你说好不好?” 扶着车厢还在大口喘气的赫连晞,知道拓跋绪又要威胁她,心脏控制不住地猛烈跳动,“好啊,反正我们对你而言,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一道去见地下的父母,也算圆满。” “你倒是大义凛然,他们可未必如你所想。”拓跋绪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反应,垂下袖子握住了拳,又说些让她难受的话,“刚见到你两个妹妹了吗?” 说到这个,赫连晞就来气,刚刚明明就要见到面了,自己却被拓跋绪强行带走,而再有这样出宫的机会几乎是不可能了。 “见到了。”赫连晞偏过头去,掩饰着自己的谎言。 “询弟可都告诉我了,你那两个妹妹无趣得很,年龄不大,遇到床笫之事,还要一起”拓跋绪的话七分真三分假,他就是要让赫连晞难堪,“不管怎么说,询弟也是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了。” 赫连晴和赫连映还那么小,拓跋询居然也下得去手,赫连晞回想起自己被拓跋绪磋磨的日日夜夜,屈辱的泪水滑出了眼眶,“晴儿映儿还那么小,你们,你们都是禽兽,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们!” 拓跋绪就喜欢看赫连晞哭。在他看来,泪水就是一种软弱的产物,赫连晞哭得越凶,他心中的快意反而越强烈。 赫连晞抽噎起来,企图改变拓跋绪的想法,她的泪珠大颗大颗掉落,润了脸颊,湿了衣襟。 拓跋绪凑近观察她的脸,嘴角晕开了笑意,他不是那种会为女子擦眼泪的人,但也不至于无动于衷,“真可怜。” “但是,孤不会可怜你的,赫连晞。”拓跋绪甚至很享受欺负赫连晞的感觉,掌心贴上她满是泪痕的脸颊道:“回去还早,我们还能做些别的事。” “做什么?”赫连晞偏头甩开拓跋绪的手。 “嫌热就脱了吧。”拓跋绪收回盖在赫连晞肩上的狐裘,意图愈发明显。 他们马车行得很快,穿行在盛京宽敞的大路上,稍有颠簸却还算稳当。不过,归程并非一路坦途,沿着雪地的车辙走,也未必不会磕到石子。 驾车人为了赶在宫门关闭前回宫,加快鞭挞的频率,“咯噔”撞到石子也不管不顾。 这于拓跋绪无碍,倒是苦了车里的赫连晞,她一个坐不稳就撞到了他的身上,然后被人一整个抱在了怀里。 “投怀送抱,孤倒是不介意。”拓跋绪将抱着人的手收紧,不让赫连晞有逃脱的机会。 “放手!”赫连晞说的,自然是那只正探进自己裙底极不规矩的手。 拓跋绪没有如她的意,直接隔着亵裤摸上她的臀肉,又掐又捏,指尖还沿着臀隙往下伸展。 “走快些,不要停!”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车夫只得再奋力鞭打马匹,“驾驾驾!” 宫城就在眼前了。 窃国18(微h) 眼看就要到宫门了,马夫哈出一口热气,不料前面突然闪过了一个黑影,惊得他匆忙勒马减速。 拓跋绪此行出宫并无禁卫大军引路,除了贴身护卫亲随骑马在旁,并无更多彰显身份的人马,是以夜间行车并未提前清跸(指帝王出行,清除道路,禁止行人),百姓们急着穿行十字大街也属正常。 突然的减速,自然也影响到了车厢内的人。拓跋绪抱着赫连晞向前一冲,两个人差点都摔到了地上,至于他不规矩的手指,则因为这一冲直接插进了她干涩的花径。 “嘶,啊......”这突然的刮蹭激得赫连晞吃痛叫了一声。 “何事?”拓跋绪没有松开赫连晞,一脸正经地问马夫道:“为何停下?” 再三排除危险之后,马夫擦了擦吓出的冷汗,敲了敲车厢道:“唉,王上,虚惊一场,小人估摸着是有人差点冲撞了咱们的车架。” “不许停,继续走。”拓跋绪一边说着,一边将入了穴的中指往深处推进了半寸。 待到视野里的人影全部消失,马夫方才拍着马屁股应声:“是,是是。” 赫连晞抓住了拓跋绪的手腕,咬了咬唇看他,“拿出去。” 上面是泪眼迷离,下面是清泉暗涌,拓跋绪笑她是个妙人,又送了根食指进去捣了捣,“赫连晞,孤在帮你止水,怎好拔出来?” “说!说什么呢!快拿出来!”赫连晞真是搞不懂北地鲜卑族,拓跋绪这一国之主,说出来的话怎么比乡间的泼皮无赖还要下流。 两截手指被穴里的嫩肉咬住了,拓跋绪知道赫连晞不好意思,还明知故问起来:“夹得那么紧,怎么拿得出来?” 赫连晞有些恼羞成怒,拽住拓跋绪的手腕就要站起来,花径里被搅弄得黏答答,实在不好受。 “急什么?”拓跋绪的手指能感受到赫连晞在放松,扣弄了两下又进得更深。 那两指一张一合,在自己的甬道里肆意妄为,赫连晞气急,忙掐着拓跋绪的手腕要他退出来,“不能…不能再进去了,哼啊,不要……” 拓跋绪完全不顾自己被掐红了的手腕,手指搅弄的速度并未有所减缓,反而与快速行驶的车马保持一致,“呵呵,那你还跑吗?” “我…我……”赫连晞埋首在拓跋绪怀里,十分狼狈地呜咽起来。 “说啊!你还跑吗?” 像是还嫌折磨不够赫连晞,拓跋绪另一手抱住她的后脑勺,贴近她的耳朵再次问道:“赫连晞,你还跑吗?还离开孤吗?” 赫连晞沉默不语,瘫软了身子依靠着他,用不吭声来作最后的反抗。 “好哇!不说话,那就别怪孤罚你!”拓跋绪猛地抽出两指,瞟了一眼晶亮的淫液,一把将赫连晞推到了地上。 这么大动静,自然会惊动外面的车夫及护卫,“王上,您…里面怎么了?” “无事,不要停,继续走。”拓跋绪料定还未入宫城,按住赫连晞的脊背,将她死死固定在车厢墙上。 即使有狐裘在下面垫着,赫连晞还是被拓跋绪的蛮劲弄疼了,身体被大力摆弄成迎合那人的姿势,说不屈辱是不可能的。 “哎你,哈啊……好痛。”没有任何事先的预告,拓跋绪就这样捅了进来,赫连晞慌得扶着墙不知摸哪里。 早已不是第一次进入了,拓跋绪却还是横冲直撞起来,马车一颠一颠,他也埋在深处顶弄着花径的软肉。 “轻,轻点...”赫连晞的脸被挤压贴合在了车厢的墙上,无处安放的双手也被人扣住无法动弹。 拓跋绪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到赫连晞背上,咬住她的耳尖继续问,“还跑吗?” “哈啊,啊...”赫连晞晃着头去顶开那窗,就是不给拓跋绪一个答案。 车窗本就是虚掩着的,经赫连晞这么一弄倒也开了,夜里的冷气很快灌了进来,冻得她一哆嗦直接打了个喷嚏。 “也不怕冻着。”拓跋绪嗤笑一声,仅松开按住她的一只手,示意让赫连晞自己去关。 无动于衷的赫连晞,需要新鲜空气,也需要保持冷静,呼出热气去看外面。 临近宫门,马车的速度在平稳地下降,马夫又敲敲车门道:“王上,马上入宫了,可要更换撵车?” 外面风雪渐息,车中之人可没有停下动作,拓跋绪箍住赫连晞的腰身,正在冲刺的兴头上,昂扬抚平了甬道的褶皱,撑得她又酸又胀。 “不必,继续走吧。”拓跋绪并没有说去往哪里,“不要停,走啊!” 已近宫禁时分,贴身侍卫向宫门的禁卫亮出腰牌,倒也还畅通无阻。 马夫遵循了拓跋绪的旨意继续行车,只是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不知道去往何处宫宇,并且,宫内不比宫外,即使有了拓跋绪的准许,他也不敢肆意狂奔,仅以比步行略快的速度驾车。 扫雪的宫人们见到皇帝的贴身侍卫在旁,都低下头让路,少有敢直视那摇晃得格外激烈的车厢。 “王上,前面就是太极殿了。”车夫好意提醒,猜想拓跋绪会回自己的寝宫。 “哼,咳咳,不去那,继续走。”拓跋绪忍住了释放的欲望,喘着粗气扶着快要滑到地上的赫连晞。 马夫一拍大腿,想起了今日宫中的大事,贺赖昭仪娘娘产下龙子,王上一定是要去含章殿,于是调转方向去往后宫。 车内的赫连晞被欺压得直不起身,一只脚的白袜都蹭得快掉了,“还,还没好吗?” 听到赫连晞带着哭腔求饶的声音,拓跋绪没有一丝心软,他还在气头上,连带着这股欲火也全发泄在她身上,“想要孤停,也得等马车先停吧。” “你!”赫连晞受不了拓跋绪的强词夺理,分明是他不让马车停的。 含章殿内灯火通明,外面守夜的太监勤勤恳恳扫着雪,料定他们的主子产下贵子后定会一步登天。 “那是谁的车架?”一个太监眼尖,借着灯笼的微光看见了远处驶来的马车。 “嘿呀,不用看也知道,这么晚了,除了王上,还有谁会来看咱们娘娘?”另一个太监笑了,王上雪夜还念着他们昭仪娘娘,足以见得这位新诞的王子是多么重要。 随着马车越走越近,两个太监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因为他们听到了王上的声音,“继续走,不许停!” “你有没有看到?”待马车驶离,其中一个太监与另一个对视道。 “看到了也当没看到,知道吗?”另一个太监自然也看到了晃动的马车里探出的那只手。 那只手挣扎着向外伸展,却很快被另一只大手包裹,带着缩回了车里。 马车最后停在了安乐殿,拓跋绪扶着脱力的赫连晞下了车,随后将狐裘遮住了她光溜溜的小脚,抱住她回了宫。 “还跑吗,赫连晞?”拓跋绪满足地看着她累极的小脸,“可是还不够,赫连晞,孤还没消气,你不要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你就作践我吧!只要我还剩一口气,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离开魏国,离开你的!”赫连晞硬哽着一口气,强打精神不输嘴上的气势。 “好,这是你说的,今夜谁也不要睡了!”拓跋绪的手指收紧,几乎要撕裂她肩上的衣料,“安乐殿的人都听了,从此刻开始,没有孤的命令,不许有任何人出入!” “是,王上。” 赫连晞奋力挣扎,还是不敌拓跋绪的力道,被他换了个姿势扛在肩头,再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 【作者的话】浅更一下,字数少将就看吧,最近熬不动夜,没办法。 窃国19(h) 肩上扛人入了内殿,拓跋绪黑着脸将人摔在床榻上,任由赫连晞的身体陷在柔软的被褥里。 赫连晞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厚实的冬衣紧裹在身上,独有一只娇小的玉足露在外面。她的鞋袜早已不知所踪,圆润的指头蜷缩起来,在棕红垮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白皙可爱。 与马车里逼仄的空间不同,床榻上有足够的空间供赫连晞伸展,然而一旦拓跋绪欺身而上,她便又退无可退,只能靠着床架缩起腿了。 拓跋绪一手握住她的玉足,一手掀开她的裙子,只见半褪的垮裤堪堪挂在大腿间,亵裤上沾满了白色黏液,淫靡至极。 “拓跋绪,你不必如此折辱于我!”被拓跋绪那轻佻的眼神盯着,赫连晞感到浑身不自在,瞪大了杏眼转移他的注意力,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 拓跋绪不为所动,仍瞧着那裙底风光,还将她的腿打开了,撑得垮裤直接裂开一个大口子。 “孤又不是第一回看了,还羞什么?”拓跋绪剥开花丛,见那略肿的花唇还在吐露着白浊,笑道:“真是浪费了孤的一番耕耘,竟全流出来了。” 说罢,拓跋绪解了腰带,撸着肉棒抵在了阴埠上,借着润滑入了一个头,“堵上,全吃下去才好。” 拓跋绪当然也看到了赫连晞那双不肯认输的眼睛,很快把人按在床架上深深浅浅抽插起来,他就不信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木质床架“几噶几噶”作响,性器间的摩擦声也愈发大了起来。 “哼嗯…唔……”赫连晞咬住唇瓣闷哼,试图从源头止住可耻的呻吟声,更试图抑制身体本能的快感。 拓跋绪将花穴撑得很开,摆动腰身顶住里面的软肉,他并不急于深入,只想在性器的摩擦间寻求一种平衡,他要这种平衡足以让赫连晞与他都达到最高的快感。 然而,这样的交合,对赫连晞来说,只能算是折磨,若不快些结束,她这没用的身子可能又要泄了。 思及此,赫连晞收紧了小腹,企图让拓跋绪快些释放,早日结束这羞人的“酷刑”。 “好紧。”甬道在收紧,拓跋绪被夹得进退两难,于是将她的腿开到最大,又揉弄起了敏感的花蒂,“慢了不舒服吗?” “哈啊…额额…拓跋绪!你…你就给我个痛快吧!”不要脸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赫连晞心里十分鄙夷向拓跋绪求欢的自己。 “这有什么痛快不痛快的,这样吗?”难得赫连晞嘴上输他一回,拓跋绪自然要好好满足她,一边抠弄花蒂,一边加速捣出更多白沫。 “啊,别,啊啊啊…那里不要!”被从床架上拖下来,赫连晞最终还是叫了出来,花穴被搅弄得汁液四溅,她实在难以招架。 “呵,赫连晞,你还是这么心口不一。”拓跋绪察觉她要泄了,按住她小腹那自己顶弄出来的形状,满意地笑道:“不过,这里倒是很契合,你说是不是?” 肉棒尽根没入,卵蛋在外面拍打着阴埠,二人严丝合缝地交媾在一起,再没有任何的空隙。与其说是甬道容纳了阳物,更不如说是阳物回到了甬道,二者从来便该合一,早已没了你我之分。 拓跋绪的火气降了些,爱怜地瞧着花穴,心想这穴儿真是怎么也干不松,日夜开垦也只不过令它有了容纳自己的形状,或许,它就是为自己而生的,天生就该给自己使用。 赫连晞有些迷糊,下身的快感慢慢袭来,好像轻飘飘要浮起来似的,为此她咬住手背,强行振作道:“你,到底好了没有!” 淫水一股一股喷到肉棒上,拓跋绪不能自已地插到深处,几乎就要进入胞宫,龟头在那小小的入口处徘徊,爽得令他立马就要射进去。 “咳,不要急,孤会满足你的,多少都射给你,全部,嗯,全部给你。”拓跋绪完全压制了赫连晞,整个人伏在她身上,喘着粗气蹭她的脖颈。 很快就能结束了,赫连晞别开脸,捏住被褥忍受着拓跋绪胀大的昂扬,尽管腰臀都给他顶得抬了起来,可他总会结束的,只要再忍耐一下。 媚肉绞得很紧,拓跋绪又上下顶弄了几十回,方才埋到深处全部射了出来。他不禁在想,也许这些种子会在田里生根发芽,结出他想要的果实。 赫连晞张嘴咬住了被单,那滚烫的液体一股一股射进了自己的宫腔,几乎是要把她撑坏了。 缓缓拔出软掉的昂扬,拓跋绪见赫连晞嘴边咬着一绺湿发,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出汗,忙解开她的束缚,剥去了她的上衣。 赫连晞光洁的胴体不似她满是潮红的双颊,出了层汗反而愈发白皙,看起来光溜溜,摸起来则滑嫩嫩。 这横陈的玉体,让拓跋绪想到剥了壳的鸡蛋,想必吃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掰开赫连晞挡在胸前的手,拓跋绪舔了舔她那两颗尖尖的朱果道:“又不是没看过,怎么还遮遮掩掩的?” “你是婴孩吗?小孩,哼,小孩才吃奶!”胸口被舔得濡湿,赫连晞干脆嘴上还了回去。 舌尖舔了舔嘴唇,拓跋绪不屑地“嘁”了一声,“那也要有奶才行,不若孤给你吸一吸,看看有没有,如何?” 没等赫连晞回答,拓跋绪俯身就含住了一颗朱果,舌头卷起来包裹住它,嘬了一口,“看来还不是时候。” 当然,另一颗朱果,拓跋绪也没有放过,他的舌尖找到了顶端的小口,浅浅舔了进去。 “呵啊…”赫连晞又酥又麻,乳尖都要被亲肿了。 见赫连晞如此大反应,拓跋绪把她的雪峰掌握在手里,掂了掂道:“不然,这里也给孤用用好了,毕竟愈发大了些。” “什么?”赫连晞没有理解拓跋绪的意思,扭着身子想往后缩。 拓跋绪直接跨坐在赫连晞的腰上,将软掉的肉棒挤进两乳之间。 那阳物才射精不久,竟又有抬头之势,赫连晞惊叫一声,却不成想,两乳都被拓跋绪捧住摩擦了起来。 拓跋绪不断揉搓着她的胸乳,直到柔软的乳球包裹住了缓缓挺立的阳物,就像游龙穿行于雪峰之间,或隐或现,却始终没有破云直上。 男子一控制不好手劲,就容易伤了女子,拓跋绪也是一样,只管挺动着昂扬,不顾那搓红的鸽乳,掬在手里任意揉捏。 胸口都快被搓破皮了,赫连晞忍着那阳物腥味,还是疼得叫了出来,“好痛,慢这,你慢些呀!” 溺于欲望的拓跋绪哪里会停手,他停下了腰,又抓着乳球一上一下地包住肉棒,任由顶端的液体滴落在她的锁骨和脖子上。 赫连晞无法,只好用指甲去抠他的大腿,费好大劲留下了几道血痕,身上人却还是无动于衷,只顾自己动作。 白嫩的乳肉从指缝溢出,就像滑腻的牛奶从杯沿淌下,拓跋绪怎么也玩不腻,他的指尖在红红的乳晕边缘打转,画出了一道明确的边际线。 肉棒硬得直直挺立,拓跋绪好不容易才将它又埋进双乳间,忙又掐着两个乳尖向里压住昂扬,靠拉扯勉强模拟撸动的感觉,心想要是赫连晞能给他吸出来就好了。 那物的气味愈发冲了,赫连晞见敌不过拓跋绪的压制,仍然掐着他的大腿肉,口鼻则作恶心状回避,她可不想被喷一脸。 拓跋绪出了很多汗,脱下粘连在身上里衣,露出了带有几条伤疤的胸膛。草原民族,以强者为尊,他们拓跋氏虽统一了鲜卑各部,却也没在服众一事上少花功夫。这些伤疤既见证了少年拓跋绪的成长,也见证了拓跋氏由兴起到强盛的过程,是强者的象征,更是荣耀的图腾。 “看着我。”脱去所有的束缚,拓跋绪精壮的身材显露无疑,北地寒冷,紧裹在厚衣下面的肌肤比面上白了几个度,在狰狞的伤疤衬托下,显得健硕不足,而英伟有余。 赫连晞根本不理他,耸动肩膀撑住后仰,虽一言不发,也没甘心服软。 “看好。”拓跋绪继续挤压着赫连晞的胸乳,将肉棒抬到最高,待到射意袭来便板正她的脸,一股脑全喷到她的胸上、脸上。 北人爱食肉,这精水的味道也比杂食的南人要重不少。空气中浊液的气味弥散开来,赫连晞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液体,腥味直冲鼻腔,熏得她几乎要晕过去。 “咳咳,你,你真恶心,咳……”赫连晞骂骂咧咧地用被单清理身上的白浊,侧着身子呛声道。 “世间男子皆如此,怎么你以为,你的父亲,你的兄长,就不会如此待女子吗?”闻到赫连晞身上满是自己的味道,拓跋绪兴奋地起身看她,只见女子的花穴湿得一塌糊涂,淫水与精水糊住了整个花唇与入口;胸脯红白相间,都是他搓出的印子。 “说什么呢!父皇,王兄,他们…他们不会的!”赫连晞面上一热,别开眼强辩道。 拓跋绪讥笑一声,拉着她的一条腿,翻开花唇道:“不会什么不会?汉人都说,阴阳交合乃天地之道,这花壶吸足了孤的精水,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里面,可是孕育子嗣的宝地,赫连晞你说,孤的孩子,是不是过几个月就会从这里面爬出来了?”拓跋绪按住花蒂,又探到花径的入口处。 “你休想!”赫连晞愤恨地合上腿,夹住了拓跋绪的手,心想教她给拓跋绪生孩子,还不若死了! “孤说偏要呢?”拓跋绪重重拍了下赫连晞的屁股,示意她打开双腿容纳他。 “你后宫有那么多女子,什么昭仪、夫人的,都盼着生下子嗣,为什么非得是我?”赫连晞蜷起身子,用手扒拉着被褥想要翻下床去。 拓跋绪拉住了她的腿,身体贴在她背上,“都盼着生吗?” 贺赖昭仪恐怕就不是这么盼望的,拓跋绪想起那个还带着血的婴孩,他名义上的长子。若按祖制立嫡立长,就必须处理掉孩子的生母贺赖氏,他真是这么希望的吗? 拓跋绪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亲了亲赫连晞的蝴蝶骨,把话题又转了回来,“那你也是孤亲封的夫人,怎么就不能生?” “放开我,你放开我!”赫连晞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看来你还有的是力气,那我们继续玩吧。”拓跋绪搂住了赫连晞的腰,将她整个人抱回了褥子上。 窃国20(h) 后两日,拓跋绪都没有离开安乐殿一步,为了撬开赫连晞的嘴,他纵欲无度,几乎是往死里折腾她。 算上贺赖昭仪生产那日,王上罢朝,已经整整三日了。这事要放在以往,荣升是想都不敢想,现下朝内朝外流言四起,不说重臣,就连太后一天都要遣人来问个好几回,他这个中常侍也快顶不住了。 “怎么竟来了?”拿不准王上的意图,荣升又跑到安乐殿外守着,却不成想在廊下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见过中常侍大人,小人不敢玩忽职守。”薛易的伤还没好全,他听闻拓跋绪整整两日没有走出安乐殿,心里实在担心公主,遂顶了伤口崩裂的风险强撑着过来。 荣升犯不着和一个有伤病的人动气,笑着提起了另一件事,“怎么还不改口?此处没有外人,何必如此见礼?” “呃...哦,师傅,我...”其实应该称“干爹”的,太监哪里配得上“为师”,薛易这样说,只是不想显得太过恭维。 “嘿哟,行了,咱家也不为难你了,有伤在身还不回去歇着?王上这,有的是人盯着,你一个伤患别逞强了,不要忘记自己是谁就好。”听到“师傅”二字,荣升还是颇为受用的,他干儿子不少,徒弟倒是第一回收,欣喜之余继续提点道:“王上打发了叶儿柳儿,却独独把你留下,足可见对你的看重,荣华,你可不要辜负了王上的心意啊。” 薛易这个名字,在暴室那一晚他就不配再拥有了,背叛赫连晞等同于弃国弃家,苟延残喘活下来,即便没有忘记仇恨,也只能算作一条任人摆布的走狗,又有何颜面去见公主? “荣...荣华明白。”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称“荣华”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原来为了活下来,自己竟真如此下贱。 “行了行了,退下吧,外面冷。”荣升按住荣华的肩膀,轻轻拍了一下,颔首示意他退下。 荣华有些犹豫,见荣升一脸烦忧,主动将身子靠住殿门道:“师傅,我还是守着吧,您要应付朝内朝外的事,总不能时时盯着。” “再说,再说我身上都是皮肉伤,于筋骨无碍,用了您给的金疮药已大好了。”荣华略表忠心,实际还是偏向公主,不过回话倒是让人挑不出错来,“赫连夫人一向是由我服侍的,有事我照应着,总比他们要来得省力些,想来王上也会安心的。”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了,可...”荣升意味深长地向殿内探了一眼,呼出一口热气又道:“咱家还是守着王上吧,十万火急,到底也没王上的事要紧。” “是,师傅。”荣华不情不愿地又唤了师傅,接着退到廊下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 殿外寒风萧萧,殿内却春意融融。 赫连晞精神萎靡,头埋在被褥间,软了身子任拓跋绪欺凌。她已经记不得泄了多少回了,醒来在做,昏过去也在做,吃饭喝水还在做,快感过多堆积在一起,理智也快被倦意侵蚀了。 “别睡,再来。”拓跋绪掐着赫连晞的腰,迫使她抬起腰臀,分开腿又从后面入了进去。 花穴早已湿得一塌糊涂,容纳他的分身再非难事,这个姿势一向入得深,伞状的龟头蹭着深处的宫口,猛然一撞便刺了进去。 “嘶,哈啊!”赫连晞咬住身下的被单,腰肢颤抖着快要支撑不住。 拓跋绪也被绞得难受,他的汗水滴落在赫连晞的蝴蝶骨上,很快又沿着她细腻的皮肤表面滑下,淌进了褥子里。 龟头整个卡在宫口,他几乎要融化在她的身体里,耻骨蹭了蹭臀隙,耻毛也全被淫水打湿了。 “舒服吗,晞儿?”拓跋绪的分身在甬道深处进进出出,唤她的名字都亲切了不少,“你里面好暖,放我再进去些好不好?” 太深了,不能再进去了,下体酸麻至极,赫连晞收紧小腹想要他出去,不料反让他进得更深,“不行了,我不行了……” 做得实在太久,拓跋绪感觉自己也快到极限了,射出来的东西已经清稀如水,可他还是不想拔出来,只想延长此刻的快感,再多一点,再久一点。 “要,要撑破了…”赫连晞又哭了,宫交的痛楚实在令她难以承受,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给你揉揉,别怕。”拓跋绪粗糙的手掌揉捏着她的小腹,顺势也拔出了进去宫口的龟头。 他拔得太快,赫连晞一脱力,由跪的姿势改作缩成一团,软绵得像一团棉花。 拓跋绪的昂扬也因此退出了大半,他想有些东西,或许该派上用场了。 “你,你,你还要做什么?”尽管已经精神涣散,赫连晞还是能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硬硬的东西在抵着自己。 拔出自己的阳物,拓跋绪将一根二指粗的玉势插进花穴,泥泞不堪的入口很轻易就吞吃下它,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呵,对你来说,这根已经太细了。”拓跋绪带着嘲弄抽插玉势,直到玉势完全被淫液包裹。 话音未落,拓跋绪的拇指按上了赫连晞后面的菊穴,按压抠弄着为它做扩张,“这里也该被填满。” “不,那里是,那里是…”赫连晞慌忙摇头,用手去遮挡臀隙,“啊,不要!” “你会喜欢的。”说时迟那时快,拓跋绪将满是淫液的玉势头对准了她的菊穴,挤压推送进了谷道。 “啊,啊啊啊!”赫连晞叫唤着弓起上半身,脚趾头都蜷缩在了一起。 未几,拓跋绪又将分身送进了花穴,堵住了赫连晞下身所有的能进的孔洞。 随着身后之人将玉势完全推进谷道,赫连晞下身的满溢感到达了极限,两根异物仅隔了一层薄膜相互摩擦着,那是一种极致酥爽与屈辱交织的体验。她下意识吐出了舌头,眼眸也失去了本该有的神彩,要被欲望吞噬了吗? “还跑吗?”感受到分身被赫连晞绞紧,拓跋绪俯下身子贴住她的脊背,粗重的喘息打在她的耳畔,“赫连晞,说,谁在干你?” “哈啊,哈,是你,啊啊……”已经说不出完整话语的赫连晞,侧头蹭了蹭身后之人。 “我是谁?”拓跋绪还在追问,“告诉我啊。” “你…你是,拓跋绪!”穴里的软肉又被顶到了,赫连晞带着哭腔说出了答案。 “舒服吗?”拓跋绪的手指从她的小腹移到了花心,用力搓弄了一下花蒂。 “啊,嗯!舒,舒服……”赫连晞完全没法思考了,整个人都被拓跋绪带动得没有了情绪,只剩下灭顶的快感。 “不跑吗了,是吗?”又是一个引导性的问题,拓跋绪掰过赫连晞的脸,舔了舔她的唇角。 “嗯,嗯…不跑了,啊啊啊!”赫连晞再一次泄了身,嘴里吐露出的,全是违心的话。 “好乖。”拓跋绪亲上了她的唇瓣,“再把舌头伸出来。” 赫连晞乖乖照做了,用舌尖点了一下他的下唇,又与他舌吻在了一起。 这是一方属于他们的天地,若时间就此静止,他们也许会永远缠绕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离。 ****** 到第二日晚间,拓跋绪总算舍得踏出安乐殿了,这殿里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交缠的气息,混乱又旖旎。 饶是如此,拓跋绪依然没有放过赫连晞,他下令更换了安乐殿除荣华以外的所有宫人,并罚她禁足三月,即便是年节也不能踏出殿门一步。 王上这是软硬兼施,给个甜枣又打个巴掌,荣升拿不准赫连夫人是得宠了还是失宠了,只好交待荣华先好生看护。 赫连晞的状态很不好,人昏昏沉沉,神志也模糊不清,夜里还发了高热,呓语不断。 “夫人,夫人?”荣华不敢当旁人面唤她公主,跪在床榻前唤她。 “不要,不要过来...好热,出去,你快出去!”赫连晞说话断断续续,“父王、母后,开门啊...着火了,你们出来啊!” 摸了摸她烫得吓人的额头,荣华又给换了块湿毛巾敷上,实在无计可施,“速速去外面禀报,就说夫人病重,要请御医!” “是。” 后宫被禁足的嫔妃需要请御医,本来就要经过一系列的通报,就算姑且通报上去了,在太医局也要往后排排,更别提此时当值的御医们都在含章殿守着小王子了。是以,天将微明之时,安乐殿内才来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医员。 目睹了手法生疏的医员给赫连晞把脉,荣华不禁为公主捏了一把汗,这魏宫的人情冷暖也大抵如此,若没有办法得势,只会被越来越多的势利小人踩在脚底。 “夫人得的不是大病,是操劳过度,歇几日便好了,待卑职开上几贴药,按时煎服便可。”鉴于病人昏睡不醒,年轻的医员没有走完“望闻问切”一套程序,直接就凭经验给开了药。 “只是,夫人这高热不退,又该如何是好?”荣华用手背感受了一下敷在她头上毛巾的热意,担心地皱起了眉。 “不用担心,服了药便好了。”医员没一会就写好了方子,“派个人随我去取药吧,到时候得按着方子上写的煎服。” “你们都去吧,我来守着夫人。”荣华还是不放心这个言辞笃定的医员。 “是。”几个宫女都将荣华当做了安乐殿的主事人,无有不从的。 于是,殿内只剩了荣华与赫连晞两个人。 “公主,都是小人的错,您可千万要挺住。”荣华握住了赫连晞的手,眼眶一热几乎要哭出来,只要一想到公主是因为自己告密才受了这许多罪,他的心就不由揪成一团,简直比身上的鞭伤还要疼。 泪珠“啪嗒啪嗒”落在赫连晞的手腕上,荣华内疚地不敢抬头去看她,手指也缓缓松了开来。 “别走。”赫连晞还在说梦话,但是手却抓住荣华不放,“不要丢下我。” 荣华再也忍不住了,伏在塌边抽噎起来,“小人...不,我,永远都不会再丢下您。” –––––––– 【作者的话】都要成长的,过渡一下,就重新走剧情了,可能会比较狗血= =等写完这个单元,一定开个甜甜的故事了,写得好难受╯﹏╰ 窃国21 窃国22 窃国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