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人》 看什么看? 乔姜提着包进门时,听到厨房方向传来压抑的哭声。 她没再进去,退到门口,从包里摸出烟给自己点上。 母亲高金兰是上个月查出癌症的,乔姜给她报了个旅游团,让她跟几个姐妹一块去泰国好好玩玩,出发之前做的体检,乔姜刚好没事,开车送高金兰去拿体检报告,就听医生宣布:“你妈妈,肺癌晚期。” 高金兰是经常咳嗽,乔姜之前让她去看医生,她说是老毛病,一吹风就咳嗽,谁都没当回事,谁会知道那是癌症,还是晚期。 乔姜把烟掐了,心里发闷,她坐上车,开到千米外的水果店,停下来挑了两斤橘子,拎在车上撕橘子皮上的白丝。 李效阑打电话劝她:“姜姜,不是不给你妈花钱治病,是我觉得,这个病它治了也治不好,就是……说句难听的,钱花出去了,命也没了,还不如把这个钱拿去给你妈买衣服买点吃的……” “李效阑。”乔姜把手里的橘子捏烂了,她拿纸巾擦手,声音很淡,“如果是你妈肺癌晚期,你还会说这话吗?” “乔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心疼钱……” “那你是什么意思?”乔姜心里的火一下炸了,“如果你妈肺癌晚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就眼睁睁看着她死!” “你冷静点,我不是想跟你吵架,我们不是在商量吗?我也问了我学医的朋友……”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分手吧。”乔姜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随后拉黑删除,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做完这些之后,她就躺在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一点一点平复自己狂躁的情绪。 一辆白色货车停在乔姜车前,车上的司机走过来,挥手示意她把车往后倒一下,车子挡在水果店门口,他不好卸货。 乔姜一动不动。 男人皱眉看了她一会,几步走过来敲了敲车窗:“你好,麻烦你把车挪一下。” 乔姜隔着车窗扫了他一眼,男人块头很大,穿着黑色背心,大块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成型,天气很热,他下来这么会功夫,脖颈的汗就渗进背心,在领口洇湿一小片。 她不说话,也不倒车,男人等了几秒,见她没反应,拉开车门,长臂搭在门上,微微压着脊背冲她说:“麻烦你挪一下车。” 窗外的热风裹着他的声音一块涌进来,将乔姜心里的烦躁升了两个度,她转了下脖子,神色冷淡中透着几分不耐:“我不想动,你自己想办法。” 男人看了她一会,忽然俯身把她抱起来,膝盖抵在驾驶座上,越过中控台把她扔到了副驾驶座上,动作谈不上温柔,乔姜被扔得脑子发懵, 等回过神来,男人已经开动了她的车,车子往后挪动了五米远,将水果店门口的位置空出来,随后,他把车停好。 男人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之前,乔姜越过来,一只脚踩在他大腿上。 她穿着包臀裙,露出两条又细又白的长腿,脚上是一双细钻凉鞋,露出的脚趾涂着天蓝色甲油,衬得脚背很白。 男人停下动作,转头看她。 乔姜人长得漂亮,她皮肤底子好,又化着妆,打眼一看,是很让人惊艳的一张脸,一双桃花眼放着冷箭一样的光,眼里的情绪直接而坦荡:嫌恶,反感,燥郁。 涂着口红的嘴唇抿成直线,出口的声音都带着股火气。 “我让你抱我了吗?” 她一只手撑在驾驶座椅背,大半个身体倾斜在中控台上方,左腿跪在副驾驶,右脚踩在男人右腿上,鞋底虽然不脏,但这个动作充满挑衅,但凡有点脾气的都不能忍。 男人看了她几秒,右手捞起她的腰把人提过来,直接丢在了驾驶座上。 乔姜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当机立断地打了他一巴掌,就扇在他颈后。 男人动作微顿,两道浓黑的眉毛拧起,眉骨拢着,底下是一双乌黑的眼睛。 “看什么看?”乔姜瞪他,“谁让你他妈抱我了!” 男人没说话,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把车门“砰”一声甩上,转身往前走。 乔姜火气不消反涨,拿起袋子里的橘子,打开车窗朝他砸了过去。 橘子正中男人后背,男人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眼,弯下腰,把地上的橘子捡了起来。 他将橘子放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后拿着橘子头也不回地上了货车。 乔姜没想到他会捡地上的橘子,等男人把货车倒到她面前,她这才看见车厢后面写着四个字:【晏家水果】 我饿了 乔姜坐在车上又抽了根烟,眼看时间快过六点,她把车发动,开到了半山别墅。 高金兰正在厨房切水果。 乔姜提着一袋橘子放在茶几上,先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时高金兰已经把米饭盛出来,手里拿着筷子正在等她。 “阿姨呢?”她走过去坐下,接过筷子低头吃了起来,“走了?” “嗯,做完饭就走了。”高金兰偏头捂着嘴咳了几声,她眼角还红着,一看就哭过,但乔姜不揭穿,当作没看见,低头默不作声地吃。 高金兰刚查出癌症的时候,家里亲朋好友轮着到医院看望,高金兰的那群姐妹团也隔三差五带点水果来,一坐就是一整天。乔姜看不得她陪着那群人强颜欢笑,等出了院,收拾行李就带她搬了家。 一搬就是个豪华别墅,还是租的,月租六万。 是这儿最便宜的一套了。 做饭阿姨也是乔姜谈好的,一个月一万二,只负责做饭打扫卫生。 “你跟小李最近怎么样了?”高金兰最近咳嗽得厉害,她简单吃了几口就不吃了,看着乔姜问,“没吵架吧?” 自从高金兰查出癌症,乔姜不知道跟李效阑吵了多少次了,先是因为母亲癌症的事吵,再后来因为她辞职的事吵,再再后来……也就是今天,乔姜累了,也不想吵了。 “没有。”乔姜往嘴里塞了口米饭,“妈,你多吃点,过两天我带你出去玩。” “你忙你的,妈一个人挺好的,这儿谁都不认识我,外面空气也好,我一个人能逛大半天呢。”高金兰笑笑,笑容倒是真心实意的。 乔姜倒也不忙,她把市区的工作给辞了,打算多陪陪母亲,但大老板不想放人,说给她放三个月假,三个月后让她回来正常上班。 晚饭过后,乔姜陪着高金兰出去散步,这儿空气好,四周种满了杉树,地上还有不知名的花。高金兰很喜欢,一路走一路讲,说自己这辈子圆满了,女儿工作能力强,找的男朋友也好,以后幸福美满,她也就放心了。 乔姜从地上摘了朵花插在高金兰耳边,看着母亲略显病态的面容,心里莫名发酸,她拿起手机笑着说:“妈,我们拍个照吧。” 回去之后,乔姜就抱着电脑查资料,群里的好姐妹都在给她联系专家主任医生,又给她截图各种癌症相关的资料,她看到后半夜才合上电脑睡觉。 她睡得并不安稳,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她梦见医院里很多人在哭,梦见高金兰被医生盖上白布,她被生生吓醒了。 她看了眼手机,才早上六点。 她去隔壁房间看了眼,高金兰还没睡醒,她兀自站在门口看了会,随后轻轻把房门关上出来了。 一根烟抽完,她完全没了睡意,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沿着外面的小道一个人安静地走。 医生说有的人运气好能活好几年,有的人只能活不到两年,高金兰的情况要看后期会不会耐药。 乔姜边走边回想着医生说过的话,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累了准备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听见喇叭声。 她回头看了眼,是一辆白色货车,车头贴着广告牌:晏家水果。 她抬手拦下。 货车停了下来,乔姜拉开副驾车门,微微侧身坐上副驾。 “麻烦去早餐店。”她扣上安全带,疲惫地往椅背上躺,“我饿了。” “你看清楚。”货车司机正是昨天遇到的那个男人,男人今天穿着件黑色T恤,衬得肤色更黑,眉骨拢着,眉毛底下那双眼又黑又沉,“这不是出租车。” “所以呢?”乔姜斜着眼睛懒懒看他:“你要把我抱下去?” 她在影射昨天他抱她的事。 男人闭嘴了。 “放首音乐。”她目光看着窗外掠过的葱绿树木,脑子里摒弃掉所有烦心事,试图让自己放松。 直到男人开始放歌:“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乔姜:“……” 绿帽 “这什么玩意?”乔姜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我妈常听的。”男人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嗓音带着粗粝的沙哑,“你不喜欢就自己点。” 乔姜懒得动,却被这刺耳的音乐逼得没招儿,伸出手指选了首英文歌uncorrupted。 舒缓的音乐灌进车厢,乔姜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弛下来,她闭上眼,安静地享受了一会,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车子就停下了,乔姜以为是红灯就没睁开眼,直到音乐被关掉,有笑呵呵的声音传到耳边:“晏钊,车上你女朋友?” 男人声音很粗:“不是。” “怎么不是?”那人趴在车窗上往里看,十分八卦,“都在你车上睡着了。” 说话间,乔姜睁开眼,隔着挡风玻璃看见门口是一家卖包子的早餐店。 那人大概是包子店老板,身上还系着围裙,敲了敲车窗示意晏钊把窗户打开,晏钊没搭理他,只冲乔姜抬了抬下巴:“到了,你下车吧。” 乔姜扭过头,包子店老板露出惊艳的表情,冲晏钊竖起大拇指:“你小子深藏不露啊操,这可比荣燕漂亮多了……” 晏钊皱着眉,打开窗户,嗓音粗粝:“你他妈一大早皮痒?” “哟哟哟,生气了。”包子店老板眯着眼笑嘻嘻地走了,“我去卖包子去了。” 乔姜解了安全带刚下车,晏钊就开着车走了。 她不以为意,走到包子店里挑了位置坐下,问老板要了肉的素的包子各一份,又要了一根油条,一碗红豆粥。 这儿比市区的包子店清闲多了,没多少客人,老板还笑呵呵的,从里面忙到外面,给乔姜盛了碗红豆粥之后,又八卦地问乔姜:“美女哪儿人啊?” 乔姜吃着红豆粥,懒懒地回:“你问他。” 老板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又笑眯眯地说:“我问他那不是找打吗?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看,刚刚还说你不是他女朋友,你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乔姜捏着油条往嘴里塞:“他也不告诉我,那个什么燕的事。” 她纯粹是无聊,随口套点话,没想到这老板是真的闲,把凳子一拖,往她旁边一坐:“我跟你讲,那个荣燕可不是好东西,你以后别问晏钊了,搁谁摊上荣燕都倒大霉。她当时跟晏钊俩人可好了,都要结婚了,结果,不知道她从哪儿认识一有钱人,好家伙,直接就跟人跑了,晏钊联系上她的时候,她都已经在人家当少奶奶了……” 乔姜挑了挑眉:“哟,他还戴过这么大一顶绿帽呢。” 包子店老板瞧了她一眼:“我说你怎么还这么高兴呢?” 乔姜何止高兴,险些笑出声来,她把油条又撕下一口塞进嘴里,问他:“然后呢?” “哪还有然后,晏钊被伤得不轻。”包子店老板唏嘘道,“到处都有人给他说媒,他都不去,天天就知道干活。” 乔姜吃饱喝足,故事也听完,心情还算不错,她把没吃完的打包提在手里,准备带回去给高金兰吃。 包子店老板问她:“你跟晏钊认识多长时间了?” 乔姜把长发掖到耳后,冲他轻轻挑眉:“昨天加今天早上。” 包子店老板:“……” 你有我呢 “你一大早去哪儿了?”高金兰在门口清理泳池里的落叶。 这别墅后面带个院子,门口还带个泳池,看着是好看,就是不好打扫,阿姨前脚刚清理完,后脚就有新的树叶落下来,高金兰干脆叫她别打扫了,她准备自己没事干的时候清理一遍。 “随便转了转。”乔姜把包子递到她手里,“包子尝尝。” “瞎忙。”高金兰就是没事找事干,忙了那么久也出了汗,接了包子,跟乔姜并肩往里走,“你阿姨早上做了你的饭,结果你不在,她又不吃,全给我吃了。” “是吗?”乔姜笑笑。 高金兰擦了擦额头的汗:“可不是,我吃撑了,想着出来活动活动,就过来打扫泳池了。” “歇会吧。”乔姜进洗手间洗了个澡,换了条裙子,这才到客厅,抱着平板问高金兰想看什么电影,她投屏到电视上,两人一块看。 高金兰正在吃药,乔姜就靠在沙发上,看她皱着眉吞下一颗颗药丸。 “怎么了?”高金兰放下杯子走到沙发上坐下,“你选你想看的就行,我都好久没看过电影了,也不知道现在啥好看了。” 乔姜挪到她旁边,拉过她的手臂,歪着头靠在她肩上:“妈,你别怕,你有我呢。” 高金兰怔了下,笑着摸了摸乔姜的脑袋:“妈没事。” 高金兰跟乔新伟离婚的时候,乔姜才八岁,那时候乔新伟赚了大钱,房子买了,车也买了,糟糠之妻也不要了,换上年轻漂亮的秘书。 高金兰问乔姜跟谁,乔姜伸手指着乔新伟。 高金兰哭了整整一夜,她浑浑噩噩地生活了数十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女儿,却没想到长大成人的乔姜有一天会出现在她面前,冲她说:“妈,我现在有能力养你了。” 乔姜八岁就知道,高金兰带着她没办法生活,甚至没办法重组一个新家庭。她不愿意跟着高金兰拖累她,而是想跟着乔新伟花他的钱慢慢长大,然后赚钱去养高金兰。 乔姜选了部老电影,她小时候和高金兰一起看过,如今再看,高金兰还记得电影的片段,时不时拉着她说:“我记得这个,你当时吃橘子呢,喷了我一身都是……哈哈哈……” 乔姜也笑。 电影看完,高金兰意犹未尽地躺在沙发上跟乔姜聊她小时候的趣事,乔姜靠在她肩上安静地听着,问她:“那时候,你生我的气吗?” “没有。”高金兰摇摇头,“你是对的,妈那时候没有能力照顾你,也没有你爸有钱,他能给你的条件,我一样都给不起。” “妈。”乔姜抱着她,声音很轻,“什么都替代不了你,再多的钱和条件,都没你重要。” 高金兰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用手背擦掉眼泪,笑着伸手拍了拍乔姜的脑袋:“妈最骄傲的是就是生了你,姜姜,不管以后怎么样,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生活。” 乔姜埋在她怀里点头。 晚上闺蜜张芸芸来找乔姜,两人一起去外面吃了顿饭。 张芸芸介绍的专家在国外,但乔姜不考虑让母亲动手术,所以拒绝了。 她咬着吸管喝饮料,手里拿着叉子卷盘子里的意面:“你去过医院肿瘤科吗?病房里的病人在哭,家属也在哭,我妈在那住了一个星期,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兰姨心态挺好的。”张芸芸轻轻叹了声,“换别人肯定扛不住。” “她住院做检查那几天,还要了平板刷电视剧呢。”乔姜扯了扯嘴角,“我也以为她心态多好,不过是强撑而已,我前天回家,碰见她躲在厨房哭。” “五十几岁,还年轻着呢,她肯定还想看到你结婚生孩子,说到底还是因为舍不得你。”张芸芸想起什么,又叹了声,“其实李效阑也没说错,剩下的日子带兰姨多出去转转。” “别在我面前提他。”乔姜把面卷进嘴里。 “他就没来找你?”张芸芸骂了句,“这个傻逼该不会不知道你在哪儿吧?” “你到底是来请我吃饭,还是来劝我跟他复合的?”乔姜扔了叉子,面色不爽地看着她,“你看我像缺男人的样子吗?” “李效阑挺好的,我说真的,就没几个男人驾驭得了你,他已经算是二十四孝好男友了,也就是那天说错了话,你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就那么跟人分手啊。” “我明天带我妈出去玩,你要去吗?”乔姜拿起手机站了起来,“去的话给我发消息,我走了。” 张芸芸拉住她:“好好好,不提他了,我还没吃完,你等我会。” 乔姜鼻腔“哼”了声,坐下了。 “明天去哪儿玩啊?”张芸芸问。 “水果庄园。”乔姜点开一个网页递过去,“山上的,离我们不远,我妈挺喜欢采摘的,你要去吗?” “去去去。”张芸芸笑得星星眼冒出来,戳着手指问,“可以带他一起吗?” “还没分手呢?”乔姜捏了个葡萄丢进嘴里。 “去你的,我们才不会分手。”张芸芸露出小女人的幸福姿态,“他前几天问我喜欢去哪个国家,我觉得他肯定是要跟我求婚。” 乔姜冷嗤一声,不作任何评价。 管好你的嘴 听说要去山上,高金兰带了不少驱蚊水,乔姜皮肤嫩,从小就招蚊子,高金兰出门前给她喷了不少,弄得乔姜一直皱鼻子:“我都闻不到我香水味了。” “你是想被蚊子咬还是想闻香水味?”高金兰坐上车又给她喷了一遍,“山上到处都是虫子。” 乔姜拿香水往脖颈两侧喷了喷:“这不是穿长袖了嘛。” 她今天穿的白衬衫,底下搭的两只颜色不一的鲨鱼裤,一只黑色带字母,另一只白色带logo,脚下是白色运动鞋,十分休闲。 高金兰打量她一眼说:“你平时就该穿这样,好看。” 乔姜冲她眨了眨眼:“我穿什么不好看?” “是是是,穿什么都好看。”高金兰拿出手机对着她拍照,“妈给你拍一张。” 乔姜从眼镜包里拿出墨镜戴上,修长的脖颈戴着一串细细的金色项链,衬得皮肤白皙精致,她把车发动,侧脸照堪比电影明星,画质清晰,五官美艳。 高金兰拍了一张又一张,又发到了朋友圈。 “发朋友圈了?”乔姜开着车随口问了句。 “嗯。”高金兰时不时看一眼,脸上笑眯眯的,“你大姑二姨她们都点赞了,还问我啥时候喝喜酒呢。” 分手了还喝个屁的喜酒。 乔姜食指推了推墨镜,没说话。 高金兰见她没什么反应,问:“你们怎么想的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再等等吧。”乔姜扯谎扯得漫不经心,“明年再说。” 能拖一年是一年。 张芸芸早就到了,和男朋友待在车里吹空调。 看见乔姜的车开过来,她开了窗户冲她挥手,示意她停到旁边。 乔姜把车停好,下来拿了顶鸭舌帽戴在头上:“还要往山上走?” “嗯,大概要走十几分钟。”张芸芸说完冲高金兰打了招呼,又拿起一把雨伞撑开站到她身边,“兰姨,我们撑伞过去。” “晒晒太阳也没事。”高金兰笑着问她,“你今天休息啊?” “是啊,正好没事,就拉着我男朋友一块来了。”张芸芸回头看了眼程必誉,“你把车里那个篮子拿一下啊,那个我们要去山上吃的。” 张芸芸男朋友人长得挺帅,就是比较花心,据说跟张芸芸交往之前,谈过的女朋友数都数不过来。 两人在一起之后,程必誉倒是收敛不少,但乔姜不看好他。 用张芸芸的话来说,乔姜就没几个看得上眼的男人,除了李效阑。 而今,她跟李效阑一分手,哪儿还有别的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乔姜走在后面,程必誉从车里拿了篮子几大步跟上,问她:“你跟李效阑分手了?” 他们四个人经常一块出来吃饭,程必誉跟李效阑早就成了好兄弟,两人私下还一块出去喝酒,程必誉还放话说,如果李效阑跟乔姜分手了,他俩还是兄弟。 “怎么?”乔姜隔着墨镜扫他一眼。 “我能怎么?”程必誉嚼着口香糖,一脸吊儿郎当,“感慨一下,你终于放过他了,以后也别折磨他了,多好一大老爷们,你看给你折腾成啥样了,啥啥都依着你,你还处处不满意。” 乔姜踏上一块石阶,头也不回:“管好你的嘴。” 程必誉嗤了声:“我没告诉他我们今天一块上山玩,我不是怕你,我是不想我家芸芸不高兴。” “惹我不高兴。”乔姜回头,她站在比他高的石阶上,戴着墨镜,气势居高临下,“你以后日子别想好过。” 程必誉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行,你牛逼。” 前面张芸芸回头喊了声:“你俩聊啥呢?快点跟上啊。” “来了。”乔姜连着跨了十几个石阶,远远看见绿意环绕的庄园入口,地上躺着一块大石头,刻着:【水果庄园】 入口就有几个孩子在摆摊,长桌子上摆着用篮子装好的苹果橘子草莓,还有一块白板写着价格,孩子们的肤色都偏黑,笑起来衬得牙齿很白,他们一见有人来,就热情地冲过来,举着手里的牌子说:“美女姐姐们要摘什么水果?我们家什么都种,去看看吧。” 哪里黑? 乔姜对采摘的活动意兴阑珊,她这趟来纯粹是为了陪高金兰。 张芸芸挑了个孩子,几人就跟在孩子身后往里走,旁边不是花就是水果,路上还有野草莓,程必誉蹲在地上摘了只野草莓递到张芸芸嘴里,张芸芸笑得一脸幸福。 乔姜刚摘的墨镜,看见这一幕,翻了个白眼又继续戴上了。 小孩问她们想摘什么水果,张芸芸就问都有什么水果,听小孩报了一连串的水果,几人商量,先去摘橘子,再去摘苹果梨子,最后摘西瓜。 小孩往里走了几分钟,突然停下来,冲树上的男人叫了声:“大哥!今天有客人来!” 是棵特别高的苹果树,乔姜戴着墨镜,抬了抬下巴,顺着小孩的视线扫过去,树干上站着个男人,他穿着蓝色长袖长裤,手里拿着剪刀和篮子。 听见声音,他把苹果放进篮子里,提着绳子把篮子往下放,随后从树干上往下跳。 有热风拂面,伴着汗气和水果的香味。 炙热的阳光下,男人的面孔又黑又硬,他摘了手套,用手背擦了擦汗,视线落在乔姜脸上时顿了一秒,随后冲高金兰几人点头:“欢迎。” 看见男人那张脸,乔姜墨镜下的眉毛轻轻一挑,冲着男人的方向道:“你带我们过去吧。” 晏钊正要去拿剪刀,听到这话,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脑袋:“你回去吧,我带他们过去。” “好的大哥!他们要去摘橘子!”小孩兴高采烈地跑了。 程必誉给晏钊递了根烟:“兄弟怎么称呼?” 烟是软中华。 “晏钊。”晏钊接过烟别在耳后,眉眼情绪不变,抬脚往橘子园的方向走,“这儿不能抽烟。” “按人头算的吗?”程必誉把烟收起来问,“有时间限制吗?” “没有。”晏钊声音很粗,“自己摘七元一斤,我们摘就收八元一斤。” 乔姜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边上张芸芸小声凑到她耳边说:“他好黑啊。” “哪里黑?”乔姜故意问。 张芸芸哈哈大笑起来:“乔姜你太猥琐了!” 程必誉听见笑声扭头看过来,晏钊也跟着回头,乔姜戴着墨镜,仰着脸,漂亮的嘴唇微微扯起一道笑弧。 高金兰一路都在拍照,等走到橘子园前,她已经拍了二十多张照片了。 橘子园门口有一群妇女正坐在椅子上聊天,手里忙着把坏的橘子剥皮挑出来,把好的果肉放到盆里,准备做橘子罐头。 看见晏钊带着人来,一群女人都站起来热情地打招呼,还有的自告奋勇要带着高金兰一起进去摘橘子,晏钊把手套和篮子一一发给他们,发到乔姜时,她站着不动,完全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晏钊收回手,拿着手套和篮子放回去。 张芸芸戴好手套问她:“你不打算摘?” “看见橘子,就想起不开心的事。”乔姜声音不大不小,前面的晏钊动作一顿。 张芸芸问:“什么事?” “被一个狗男人强抱的事。”乔姜推了推墨镜。 晏钊:“……” “什么?!!!强暴?!你什么时候——”张芸芸惊得脸色大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拥抱的抱。”乔姜慢条斯理地解释。 张芸芸:“……” 她拿手打她:“我快被你吓死了!乔姜!” 别碰我 太阳很大。 乔姜没一会就出来了,坐在一把遮阳伞下乘凉,几个妇女问她哪儿人多大了结婚了没。 她热得不想开口,正巧看见晏钊就在旁边剥橘子皮,喊了声:“喂!这儿有冰淇淋吗?” 晏钊还没说话,边上一个妇女就赶紧应声:“有的有的!晏钊,你家里不是有,快去拿。” 另一个妇女说:“小姑娘,你要是实在热,去他家里凉快凉快,这儿晒得很。” 晏钊站起来,把手套摘了,冲乔姜说:“跟我来。” 乔姜多一步路都不想走,皱着眉问:“有多远?” “六七百米。” 乔姜呼出一口热气:“有车吗?” “你觉得这儿能骑车?”晏钊也皱着眉,一副你爱去不去的样子。 “能啊,你骑车带她过去好嘞!”一个妇女插话,“我自行车正好在这。” 晏钊:“……” 乔姜墨镜底下的眼睛轻轻眯起来:“怎么不说话了?” 晏钊拿手擦了擦汗,他衣服全湿透了,蓝色长袖卷到胳膊,纽扣解了几颗,露出偏黑的胸口,他扯了扯衣服,扇了扇风,把自行车骑过来,冲乔姜说:“上来吧。” 乔姜坐上车之前故意踩了他一脚,没想到晏钊报复心更强,说也不说,直接一脚踩上去就猛地往前骑,乔姜整个人险些掉下去,她眼疾手快扯住他的衣服,却不小心把他一排纽扣全部扯开。 乔姜手指抓到他的腰,沾了一手的汗。 男人身体一僵,攥住她的手往后一扔:“别碰我。”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乔姜就更来劲了,左手掐完他的腰,右手直接伸到前方去摸他的腹肌:“多新鲜啊,你抱我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别碰我呢?” 晏钊按住刹车停下了,他黑着脸下车,盯着乔姜问:“够了没?” “你指的是那件事,还是……”乔姜拿起他的衣服,把手心的汗往他衣服上蹭,下巴微微仰着,隔着墨镜看他的脸,“摸你这件事?” 晏钊衣服大喇喇敞着,胸肌又硬又结实,腹肌形状更是漂亮,身上的薄汗被太阳光一照都在闪闪发光。 他深吸一口气,健硕的胸肌跟着起伏,嗓音在热风下愈显沙哑:“那件事是我不对,我道歉。” 乔姜鼻腔里哼了声:“早知道让你道歉这么容易,当时就应该摸你。” 晏钊没再说话,抬脚上车,继续往前骑。 乔姜这次没再碰他,晏钊说得没错,这条路确实不好骑车,地面是软的,车上又载着一个,骑到家门口时,他全身都是汗。 “阿妈,外面是客人,我去冲个澡。”晏钊把车一放,就进去洗澡了。 一个妇人就在院子里洗菜,院子里有打水井,还放着几个洗菜的盆,妇人一看就眉慈目善,站起来冲乔姜笑:“你好你好,太热了是不是?进来坐,我开空调。” “谢谢。”乔姜也想冲澡,手也黏糊糊的,她打完招呼跟在晏钊身后进了客厅。 晏母把客厅空调打开,又出去削了个梨子递到乔姜手里:“吃,这个解渴。” “谢谢。”乔姜接过梨子咬了口,冰冰凉凉,又甜又脆。 空调风还算给力,乔姜站在出风口吹了会,踱着步子转了一圈没找到抽纸,随便进了个房间,从桌上找到一卷卫生纸,她没太计较,用牙齿咬着梨,两只手去撕卫生纸。 也就刚擦完手的功夫,门外有人进来,晏钊穿着黑色平角内裤,光着上半身,没擦干的水珠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滑落到腰侧的鲨鱼肌,他头发也是湿的,一看就刚冲完澡。 看见乔姜的一瞬间,他眉毛皱了起来,随后下意识侧了侧身体,从柜子里抽了件T恤套在身上。 乔姜咬着梨,眼睛落在对方内裤中央那鼓鼓一团上。 “你是故意的吗?” 黑色的 晏钊穿上裤子,拉上拉链,眉骨拢着,反问她:“你为什么在我房间?” “擦手。”乔姜下巴抬了抬,示意他看桌上被她撕的乱七八糟的卫生纸。 晏钊没说话,抬脚往外走。 乔姜把纸团丢进垃圾桶,跟着他往外走:“冰淇淋呢?” 晏钊走到冰柜前,冲她道:“自己挑。” 他说完也不搭理她,直接进了厨房,里面传来晏母的声音,好像让他招呼客人,晏钊却说:“我不想去。” 乔姜从冰柜里拿起一支奶油冰棍,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 晏母洗了手,身上还系着围裙,笑容满面地问她:“中午要不要在这吃?” “不用了谢谢。”乔姜摇头,冰柜上有收款码,她拿了个袋子,装了五支冰淇淋,扫了一百块过去。 “太多了。”晏母有些惊讶地说,“你给太多了,我没零钱,冰淇淋一个五块,一共二十五。” 她说着又去口袋里翻零钱,没翻出来多少,眼看着乔姜要走,忙去喊厨房的晏钊:“阿大!她给太多了,我没零钱……” 晏钊脸上全是汗,眉毛拧成川字,他从晏母手里接过手机,看见收款助手里显示收到了一百块。 “你给多了。”他点开扫码支付,“我还给你。” 乔姜半点没有掏手机的意思,抬脚往外走:“多的就当是打赏的。” “打赏什么?”他拧起眉,一双眼沉沉的,直觉不会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你忘了吗?”乔姜扭头,视线顺着他的胸腹往下,眉毛轻轻挑起,“黑色的。” 晏钊:“……” 晏母不解地问:“什么黑色的?” 晏钊黑着脸看着乔姜,话却是对晏母说的:“没事,你去忙吧,我送她出去。” “哎好。”晏母笑着进了厨房,又冲乔姜挥手,“小姑娘,玩得开心下次再来啊!” “好。”乔姜对长辈态度都比较亲切,因为高金兰的关系,她看见这个年纪的长辈,都会忍不住语气放柔。 晏钊跨坐在自行车上,长腿支在地上,也不看她,只拧着眉说:“走吧。” 乔姜把手里那袋冰淇淋丢他怀里,随后坐在后座,专心地吃手里那根奶油冰棍。 路上遇到七八个年轻女孩,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篮草莓,见到晏钊,一群女孩都笑了起来,隔着较远距离就亲切地喊他:“晏哥!” 晏钊没想到她们会跑到车头前,车子停得急了,后背明显贴上冰冰凉凉的东西,是乔姜吃的冰棍,她皱着眉,把冰棍头往他腰上又戳了一下。 因为不爽,她连头也没抬,只拿晏钊的衣服擦手。 晏钊眉毛越拧越紧,却碍于面前全是人,没有回头说一句话。 那群女孩注意到车后座的乔姜,笑容一下没了,所有人都诧异地问:“晏哥,她是谁啊?” “一个客人。” 几个女孩听到这话又瞬间开心起来,其中一个走到晏钊面前问:“晏哥,晚上来我家吃饭啊,我阿爸今晚上宰羊吃。” “不去了,晚上要忙。”晏钊挥了挥手,骑着车继续往前走。 那女孩还在喊着:“那你下次一定来啊!” 晏钊刚骑出去,那群女孩就发现他身后的T恤全被乔姜擦满了奶油,她还在细细地擦拭手指,察觉到那群女孩的视线,她微微偏头,鸭舌帽配着黑色墨镜,嘴唇是红的,脸是白的,修长的脖颈挂着一条细细的链子。 像电影明星一样耀眼到夺目。 几个女孩没了声音,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她们从没有哪一刻,像此时此刻这样,如此羡慕过一个人。 乔姜好像夏日里的风,炙热又狂烈,肆意又张扬。 他家 晏钊车子一停,乔姜就从车后座跳了下来。 张芸芸和高金兰几人正坐在遮阳伞下吃东西,程必誉提的篮子放在地上,里面除了三明治还有可乐和纯净水,几个妇人也坐过来一块边吃边聊。 晏钊把那袋冰淇淋递给乔姜,她接到手里,连声谢谢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晏钊回头看了眼衣服,才换的干净T恤,后面全是干涸的奶油,还有几个脏兮兮的指印。 乔姜已经走到张芸芸跟前,把一袋子冰淇淋放她脸上:“冰淇淋。” 高金兰问她去哪儿了,乔姜说去买冰淇淋了。 张芸芸被冰得往后靠了靠,一只手接过袋子,问她:“去哪儿了你?我们都饿了,所以就先吃了。” 乔姜跟着坐下来:“我还不是很饿,刚吃了个梨子。” “梨子?在哪儿吃的?”张芸芸拿起一个三明治送到她嘴里,“啊~” 乔姜张嘴咬了一口,下巴冲晏钊的方向努了努:“他家。” 晏钊把自行车还了回去,人高马大地站在妇女堆里,正在跟人讲话,他微微弯着腰,后背隆起结实的肌理弧度,隔着薄薄T恤,都能感受到底下喷张的肌肉。 张芸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乔姜,满眼的问号:“我错过了什么?” “他妈给我洗的。”乔姜用拇指揩了揩唇角的酱料,借着张芸芸的手又咬了第二口。 “我差点以为你在骂人。”张芸芸笑起来。 “吃完东西就回去?”程必誉问。 他被太阳晒得不行,早就想走了,要不是张芸芸哄着,半小时前,他就回车上去了。 高金兰正在跟一个妇人有说有笑,那妇人听见几人对话,诧异地道:“啊?这就要走了?你们不是还要摘苹果和西瓜吗?你妈妈还说要去我家看怎么做辣椒酱呢。” “啊?”乔姜有些意外,高金兰竟然在这交上朋友了,她笑笑,“行啊,那我们一会过去。” 她转身冲张芸芸道:“你跟他先回去吧。” 张芸芸冲她小声说:“那我把他送走,再回来找你。” 乔姜接过她手里的三明治,懒懒挥手:“你们一块走吧,别因为我吵架。” “怎么可能?”张芸芸撅了噘嘴。 乔姜太了解她了,她跟程必誉在一起这么久没分手,纯粹就是因为张芸芸脾气好,凡事都能容忍他。 果不其然,张芸芸半小时后给乔姜发了消息,说程必誉怕她晒伤,硬是把她带走了。 字里行间都在秀恩爱。 只有乔姜知道,程必誉肯定甩脸色给她看了。 高金兰体力不错,摘了两大篮橘子,又去妇人家里学做辣椒酱,乔姜热得不行,躺在那妇人家的躺椅上吹空调。 巧的是,那妇人家的女儿刚好是乔姜路上遇到的那群女孩里的一个。 只不过她没印象。 女孩一看见乔姜就愣住了,随后才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我叫苗雪。” 她穿着一条红色碎花裙,扎着麻花辫,浓眉大眼的,就是皮肤很黑,脸上带着质朴的笑。 乔姜摘了墨镜:“你好。” 她把帽子也摘了,脑后挽着的低马尾带着微卷的弧度,她把头发撩起来盘在脑后,把衬衫纽扣解了两颗,扯着衣服下摆扇风。 她一举一动都透着利落干脆,偶尔蹙眉,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里头都盛着一束光似的,引人注目。 乔姜正要走进去,见苗雪呆呆地盯着她看,偏了偏头问:“怎么了?”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苗雪回过神来,有些脸红,她手指无措地绞着,抬头又看了眼乔姜说,“皮肤好白。” 乔姜这些年不知道被多少人夸过,早就习以为常,听见这话,也只是下意识客套:“谢谢,你也很漂亮。” 苗母洗了两条干净毛巾递给她和高金兰,乔姜道了谢,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和脖颈,客厅开了空调,还有一把躺椅,她靠坐在躺椅上,隔着距离,能听到高金兰和苗母说话的声音。 因为昨晚没睡好,她闭着眼休息没一会就睡着了,等她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那根玩意 高金兰和苗母去摘苹果去了,家里只剩下苗雪在院子里剥豆子。 “我妈呢?”乔姜洗了把脸,拿纸巾擦干净脸,又重新把脑后的头发解开,扎了个低马尾。 “阿姨跟我阿妈去苹果园了。”苗雪站起来去洗手,“我带你去。” 她穿着裙子很不方便,园子里的树枝总会刮到,乔姜没让她往里走了:“就这吧,我自己进去。” 高金兰和苗母早就摘完苹果去摘西瓜了,乔姜走到园子中央,看见四下都没人,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抽烟,因为高金兰在身边。 天还有些热,她一根烟抽完,想放地上碾,却是看见面前一颗苹果,于是捏着烟头往苹果上烫。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声音。 乔姜扭头看见晏钊,他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后背上背着一个筐子。 “灭烟。”她面不改色,拿烟头在苹果上烫出一个圆形。 晏钊放下剪刀和筐子,几步走到她跟前,一把钳住她的手腕,他低头看着那颗苹果,已经被烫出一个浅浅的洞了。 “进山的牌子你没看见吗?山上不允许抽烟。”他沉着脸,眼神又凶又狠,“也不允许拿水果灭烟。” 他手上力道很大,弄得她很疼,但乔姜只轻轻皱了眉,抬起另一只手将烟头拿回来,直接戳在他脸上。 “这样呢?”她挑衅地仰着下巴看他,“满意了?” 烟头已经灭了,还有淡淡的余温,那股热意直接怼到晏钊脸上,他呼吸重了几分,俨然压着火。 他从她指尖接过那枚烟头,确认已经熄灭后,放进自己口袋里,随后松开她的手腕,把人扛起来就走。 乔姜头朝下趴在他背上,被甩的脑子发晕,她踹不到他,便拿手打他的后腰:“你他妈干什么?!” 男人似乎听不见,扛着她一路找到一处有梯子的苹果树,踩着梯子上去,直接把她放在树干上,随后下来把梯子搬走了。 乔姜坐在树干上还有些懵,等看见男人搬着梯子走了,这才喊起来:“喂!” 她低头看了眼,离地面约两米高,她动一下就感觉要掉下去,只能两手扒着树干找平衡,冲晏钊的背影喊:“你他妈有本事别回来!” 晏钊是真的一去不复返。 乔姜一个人在树干上坐了大半天,眼看天都要黑了,她却不急不躁地,坐在树干上欣赏这一片果园。 晏钊扛着梯子过来的时候,她还好整以暇地坐在那。 他把梯子放过去,冲她说:“下来。” 乔姜低头看他:“你怎么把我弄上来的,就怎么把我弄下去。” 晏钊沉着脸看了她一会,踩着梯子上来了,他单手勾住她的腰,把人搂到怀里,手臂一使力,把人直接扛到肩上,另一只脚踩着梯子慢慢下来。 才刚到地面,乔姜一脚就往他裆部踢。 晏钊反应很快,一把抓住她的脚踝。 乔姜左手虚晃一招,趁晏钊伸手去抓她左手的那一刻,她的右手探过去,一把抓住他裆部的那根玩意。 怎么对着我硬了? 疲软状态下的物体也不容小觑。 隔着薄薄布料,物体的轮廓都很清晰。 乔姜把那软软的东西和两颗蛋都捏住了,仰着脸看他:“道歉。” 晏钊险些要被她气死,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居然敢捏着男人的那地方要挟他道歉。 “松手。”他掐着她的手腕,声音压着火。 “你道歉。”乔姜不仅不松手,还揉了几下,“我就松手。” 她不动还好,一动,那玩意就开始膨胀起来,没一会就硬邦邦地杵在她手里,她已经圈不住两颗蛋了,只勉强抓住那根越来越粗的棍子。 晏钊脸色一下变了,声音也陡地粗哑许多:“对不起,你松手!” “来说说。”乔姜变本加厉,拇指抵着马眼部分摩挲,“怎么对着我硬了?” 晏钊脸色黑得要死:“你松手!” 他根本不能动,动一下,乔姜就往回扳,险些把他那玩意给扳折了。 乔姜手腕都快被他掐断了,可她就是不松手,而且,男人每次一使力,她也跟着使力,攥着那根物体,时紧时松,甚至摩挲龟头。 晏钊额际青筋直跳,偏偏这时候,身后传来苗雪的声音,高金兰和苗母都回家了,迟迟不见乔姜的身影,苗雪就找了过来。 “晏哥,你也在啊。”苗雪见他们俩面对面站着,气氛有些古怪,便提着裙子往这儿小跑了两步。 晏钊抓着乔姜的手往自己鸡巴上重重撸了一下,他脸色很沉,声音更是哑,“你要是想摸,我让你摸个够!” 他笃定了她不敢在苗雪面前这样。 可乔姜还真的就敢。 她把手直接伸进他裤子里,隔着内裤抓住那根东西,仰着脸冲他挑衅地说:“你以为我怕吗?” 晏钊浑身的气血都往头顶冲,一双眼都快红了。 乔姜看见他这样还挺满意,她笑着抽回手,慢条斯理地用晏钊的T恤擦手,擦干净之后,她一边揉着发红的手腕,一边往苗雪的方向走。 晏钊闭了闭眼,他呼吸了几个来回平复,低头看了眼,鸡巴还是硬的。 “操!” 苗雪走在前面,乔姜走在后面,两人安静地走了一会,苗雪小声问:“你们刚刚在干嘛呀?” 晏钊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乔姜的动作,只看见晏钊身体崩得紧紧的,他的脸和脖子也特别红,手臂全是一条条凸起的青筋。 苗雪有些胡思乱想,该不会晏哥喜欢上乔姜,所以刚刚在表白吧? “你觉得我们在干嘛?”乔姜看得出来,小丫头喜欢晏钊,看见晏钊眼睛就放光。 “晏哥是在表白吗?”苗雪问得支支吾吾。 “是啊。”乔姜挑眉接受了这个答案,“他说对我一见钟情。” “那你呢?”苗雪紧张地看着她。 “你觉得呢?”乔姜不答反问。 “我觉得……”苗雪摇摇头,“我不知道。” 乔姜扯了扯嘴角,答非所问地说了句:“年轻真好。” 苗雪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都是男的 苗雪父亲听说来客人,硬是留高金兰和乔姜一起吃晚饭,他今天出去卖羊,只卖了半只,留下半只准备自己家里杀着吃。 乔姜不怎么爱吃羊肉,高金兰也对吃的没什么兴致,但盛情难却,两人还是留了下来。 苗父还拿了瓶酒过来,让大家小酌几杯。 高金兰喝了点酒,乔姜知道她不能喝,把她杯子拿过来一口喝掉,拍了拍她的背说:“妈,你少喝点。” “你晚上开车呢,你也不能喝。”高金兰去抢杯子。 苗母笑着说:“没事,晚上住在这,我们这儿经常有客人住的,房间都现成的。” 乔姜把杯子还回去,没再说什么。 倒是高金兰,没喝几杯就醉了,眼泪唰唰地往下掉,苗母惊讶地过来安慰她:“怎么了?” 高金兰摇摇头,一开口全是哭腔:“我觉得我太没用了,我对不起姜姜……” 乔姜最看不得高金兰掉眼泪,一看见这个场景,就会想起小时候她爸妈离婚那一幕,她牵着父亲的手往外走,回头就看见高金兰捂着心口跪在地上哭。 “我出去抽根烟。”她起身往外走,苗雪担心她天黑迷了路,拿了手电筒追着她,“姐姐,我陪你一起。” 苗雪很懂事,什么都不问,乔姜安静地走了一段路,抽了两根烟却没消除心头的烦闷,又走了一段路,隐隐听见前面传来嬉闹的笑声,抬头看过去,是一片天然的山泉湖,湖边挂着一盏灯,有不少人在湖里游泳。 “小崽子,屁大点就想潜泳。”晏钊从水里捞起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往他屁股上狠狠一打,“回家去!” 那孩子被打了屁股也不恼,冲晏钊做鬼脸,又猛地扎进水里。 苗雪捂着眼睛,有些害羞地冲乔姜说:“姐姐,我们走吧。” 她虽说不好意思,却又从指缝里偷偷去看晏钊,男人没穿衣服,肩背拱起大块肌肉,他像鱼一样潜入水里,又从另一头浮出来,宽厚的掌撸了把脸上的水,笑着用手肘将身边一个小孩夹过来,然后将他按进水里,又把人提出来。 “姐姐!”苗雪也就走神了一会,等她转头就看见乔姜在脱衣服,她把白衬衫脱了,鲨鱼裤也脱了,全身只剩下纯黑的一套内衣裤,雪白的乳肉被内衣裹着,底下是纤细笔直的两条腿。 同为女人的苗雪都被这傲人的身材惊呆了。 见苗雪一脸诧异,乔姜挑了挑眉,问:“你们这边不允许女人游泳?” 苗雪错愕又尴尬地解释:“不是,里面……都是男的。” 湖里除了晏钊和七八岁大的孩子,还有几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她们女孩子不好意思下去,就算想游泳,也大多都是白天,还穿得严严实实。 乔姜了然地点头,抬脚下了水,湖里的男孩子全都瞪大眼盯着乔姜的胸看,晏钊拍了拍身边男孩的脑袋,黑着脸训:“都回去!” 男孩子本来就不好意思,听到这话,弓着腰窜上岸,拿起衣服就跑。 有些男孩脸都红了,一边穿衣服,一边偷偷看乔姜,她已经下了水,湖水慢慢没入她的腰,她半边胸口还露在外面,修长的脖颈挂着一条细细的链子,皮肤白得发光。 她似乎在查看水的清澈度,发现水质还不错之后,整个人往深处潜了进去。 车上有套 男孩子们穿了衣服还在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地去看湖里的乔姜。 她沉下水之后再没露出来。 苗雪不好意思看,整个人背过身站在岸边,冲乔姜说:“姐姐,我在这等你。” 晏钊原本也打算上岸,人都快游到岸边,却始终没见乔姜浮出水面,湖水中央冒出一个气泡,晏钊脸色一变,他猛地扎进湖底,奋力摆动双腿,两只长臂在湖底四下探索。 他先碰到的是乔姜的长发,水藻一样缠着他,他抓住她的头发,把人拉到怀里,抱着她浮出水面游到浅水区。 “你他妈是想死在这儿吗?”他气急败坏地抓着她的手臂,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 苗雪听见动静,转头来看,紧张地问:“晏哥,出什么事了?姐姐,你没事吧?” 乔姜呛了几口水,趴在晏钊胸口咳了几声,她脸上全是水,眼睛有点红,里头的光却亮得灼人。她用食指点了点晏钊结实的胸肌,目光冰冷地扫着他的脸:“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不要惹我。” 她有专门的游泳教练,学过潜泳,刚刚要不是晏钊,她也不会呛到。 “我管你他妈心情好不好。”晏钊对她的耐心是彻底告罄,指着岸边说,“你给我上去!” 他拽住她的胳膊就要把人拉上去,冷不丁乔姜伸手抓住了他内裤中央的那团软物,她用力抓握了一下,声音放得很轻:“苗雪正好在,你是不是打算,让她看看我们下午没做完的?” 晏钊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你以为我怕吗?” 这是她下午说过的话。 手里的软物忽然就膨胀起来,晏钊朝她走近一步,硬物直直顶进她手心,龟头很大,还很烫。 错误的时间和地点,包括人物。 乔姜心底的欲望却野草般滋长。 她迫切地需要一件事来把她从现在这个燥郁的状态里拉出来。 晏钊出现得很巧。 巧得像天意。 她伸手弹了弹硬挺的鸡巴,下巴仰着,冲他说:“我车上有套。” 苗雪等了好一会,才看见乔姜上来,赶紧把衣服递给她。 乔姜内衣和内裤都湿透了,白衬衫刚穿上,就紧紧贴着身体,露出底下黑色的内衣。 苗雪看向晏钊,男人光着上身,内裤中央鼓鼓一团,他弯腰在拿衣服,两条手臂都崩着青筋,肩背隆起肌肉弧度,整个人健壮又魁梧,看起来男人味十足。 她眼睛飞快移开,小脸通红,只是她皮肤黑,没被人发现。 乔姜穿好衣服冲苗雪说了句:“跟我妈说一声,让她今晚住这儿。” 她说完转身跟着晏钊走了。 苗雪愣了下,追了两步,问:“姐姐,你,你去哪儿啊?” 乔姜挑了下眉:“去吃宵夜。” 晏钊脚下步伐一顿,又往前走了。 苗雪张口还想再问什么,乔姜已经走远了。 山上很黑,每隔十米,就有一棵树上挂着一盏照明的灯,还有农人住在帐篷里看守,老大爷瞧见晏钊过来,打了声招呼继续看手机直播了,音量放得很大,乔姜走出去十米远,都能听到女人喊麦的声音。 路过梨树的时候,乔姜伸手摘了颗梨。 “喂!”她冲前面的背影喊。 晏钊停下,转身看她。 乔姜手里拿着个东西走近,低头拿他的T恤开始擦。 把梨子从头到尾擦了一遍,她仰起脸,目光盯着他,张嘴咬了口梨子。 很脆,很甜。 她把汁水吮干,拿起男人的手,脸凑近,将嘴里的梨子皮吐到他手心。 她总是在挑衅。 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像个女王。 晏钊把手里的梨子皮收进口袋里,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往前走。 会舔吗? 乔姜打开车门,先坐进驾驶座,拿起纯净水拧开,喝了口水。 晏钊拉开副驾车门,坐到副驾,他块头大,一坐下来,乔姜感觉整个车身都往下沉了沉。 她打开中央扶手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四方形丢到晏钊怀里。 “在这儿?”男人看了她一眼。 乔姜挑起眉:“没在车里做过?” 晏钊不说话,俨然默认了,车子对他这个体型的人来说太过狭窄,他连腿都伸不开,头也快顶到车厢。 他把椅子往后移到底,抬头再看,乔姜已经脱了鲨鱼裤,她开了空调,起身从驾驶座过来,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 内裤还是湿的,紧紧贴着他的裤子。 “除了嘴巴不可以碰。”乔姜单手解衬衫纽扣,“其它都可以。” 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冷淡的,那双高高在上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像是打量一件货物,眉毛很轻地拧着:“等着我给你脱呢?” 晏钊单手从下摆扯起T恤一拽,扔到后座。 他身材很好,胸腹肌肉结实强壮,两条手臂还没用力就崩出肌肉线条,即便是坐在那,腹肌都壁垒分明,形状漂亮。 乔姜把衬衫脱掉,身上只剩下黑色内衣,她皮肤很白,被车厢灯一照,皮肤莹莹地泛着一层釉质的光,她眼睛淡淡地扫着晏钊,伸手从前方内衣搭扣上轻轻一拽,把内衣脱了下来。 白生生的乳肉,圆鼓鼓的,很挺,奶尖小小的,粉色偏红。 晏钊粗粝的掌伸过去,顺着她水蛇似的腰往上,直接握住了一团乳肉,他手很大,指腹和掌心都带着茧子,五指罩住奶子用力抓揉,整个脑袋倾过去,张嘴就含住了奶尖。 乔姜轻喘了一声,她有近两个月没做了,身体有些敏感,男人的舌头很烫,裹住奶尖吮咂了一会,含住乳肉大口吞咬起来,有清晰的吞咽声传来,伴着男人逐渐粗重的喘息。 晏钊另一只手揉搓另一团乳肉,两根指节反复拨弄那硬挺的奶尖,等吃完这边的奶子,头一偏,吃到另一边的奶尖和乳肉。 乔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指搭在他后颈,用力挺着胸,将乳肉更深地送进他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做的缘故,男人才舔了会奶子,她的底下就湿得不行。 晏钊也硬了,性器把裤子撑得高高的。 乔姜伸手拉下他的裤子,将性器从内裤里放出来,打量着那根乌黑的鸡巴,挑眉说了句:“果然是黑的。” 黑是黑,大也是够大。 龟头都比普通人的大一圈。 晏钊手指刺进她内裤里,指腹沾到黏腻的淫水,他把内裤拨到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去拨弄花唇。 乔姜毛发剃得很干净,那里又白又软,肉乎乎的,花唇里浸满了水,手指一戳就是一滩黏液。 “会舔吗?”她站起来,扯着内裤往下拽,扔到晏钊脸上。 内裤潮湿湿的,却还保留着一点香味,像是她身上的味道。 “不会。”他拿开脸上的内裤,将那四方形的小包装袋放在齿关咬开,给自己戴上。 “那你会什么?”乔姜重新跨坐在他腿上,食指摩挲他胸口凹进去的乳头。 她想把它咬出来。 不过,还没等她行动,晏钊就先插了进来。 他插得很猛,硕大的龟头刚捅进去,他就扣住她的腰,将整根性器尽数插到最深处。 男人尺寸太大,小穴有种被撕裂的饱涨感,乔姜被顶得绷直了腰,小腹不受控地颤了两下。 晏钊往她白皙的屁股上抽了一巴掌,随后抓握着两瓣肉感十足的臀瓣,下腹用力一顶,声音粗哑得跟灌了沙一样。 “只会操。” 别动……别动了…… 山下的停车场除了乔姜的车,还有两辆货车。 山道上的路灯坏了一个,只剩百米外亮着一盏,光线偏黄,隐隐约约照到停车场的方向。 红色奔驰车颠簸晃动,隔着距离也能听见女人的呻吟,夹杂着男人低而重的喘息。 车厢灯开着,乔姜视线里能看见男人短而硬的发茬,她两只手抓着他的肩膀,脖颈仰着,一双桃花眼因为快感太重而失去焦距,她张着嘴喘气,呼吸里尽是压不住的呻吟。 男人操干的力道很重,一下又一下往她穴里顶弄,白嫩的乳肉被操得乱颤,他张嘴含住奶尖,大口吞咬,将乳肉全部吞进嘴里,粗糙的舌面一次次卷着奶尖重重吮吸。 乔姜后脊哆嗦了下,掐着他的脖颈喘得厉害。 骑乘式本来就插得深,加上男人过大的尺寸,每一下都几乎要把她顶穿,乔姜头皮都是麻的,快感沿着尾椎骨往上蔓延到四肢百骸,小腹抽颤了几下,她搂着男人的脖颈喊:“别动……别动了……” 她高潮了。 灭顶的快感让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极致的眩晕状态。 晏钊却充耳不闻,扣住她的臀瓣,腰胯疯狂甩动着往上顶,整个车厢被操得晃动,耳边尽是淫靡的啪嗒声。 乔姜被操得受不住,指甲全部陷进他脖颈皮肤里,嗓子眼里含糊又混乱地叫着,整个身体抽搐起来,眼眶热到发烫,她低头去咬他的脖子,两只手胡乱抓他的肩背。 指甲在他身上留下无数道红痕,脖子更是被她咬下一道渗血的牙印。 晏钊操了十几分钟,乔姜高潮了六次,座椅上全是淫水,他揉着她的臀,又重重在她体内插送了几十下,这才顶进深处射了精。 乔姜靠在他怀里还止不住地颤抖着,不知道是太久没做,还是因为晏钊太会操,她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足足一分钟,还没缓过神。 晏钊身上淌了一层薄汗,他伸手去拿纯净水,是乔姜喝过的,他不介意,拧开全部灌进嘴里,把瓶子一扔,托着她的臀说:“这儿太窄了。” 他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动作想大一点都受到限制。 乔姜缓了一会,从身后拿了支烟放在嘴里,打火机刚拿到手里就被晏钊抱了出来,她拿眼看他:“去哪儿?” 声音很哑。 晏钊把她放在车前盖上,手勾住她的腰,将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车前盖上。 白色皮肤紧贴着红色车身,肉臀上还印着他留下的巴掌印,红与白交替,淫靡又昳丽。 晏钊只看了一眼,鸡巴就硬得发疼。 他撕开新拿的避孕套给自己戴上,抬起她的一条腿勾在手肘,握着龟头往她还在分泌淫水的穴口插。 乔姜抬头能看见不远处的山,山道上亮着路灯,一串串的,像一颗颗黄色橘子,她咬着烟,拿起打火机给自己点上,才吸了一口,就被突然插进来的巨物捅得失了声。 男人胯骨紧紧贴着她,尺寸惊人的性器一插到底,捅到宫口。 乔姜仰着脖颈大口喘息,烟还在嘴里,她被呛到,咳嗽了起来,小穴不受控地收缩,晏钊被夹得脖颈青筋暴突,他伏在她背上,将她嘴里的烟抽走,放在自己嘴里咬着。 猛吸了一口后,他握住她的臀,疯了似地往她穴口撞。 白嫩的臀肉被撞得通红乱颤,他伸手抓住她一团乳肉用力揉搓,胯下撞得又快又重,淫水被操得四溅,乔姜舒服得像是要死掉,她被顶得意识全无,一双桃花眼失焦地看着车厢里的一只平安福挂件。 那是李效阑送给她的。 咬 山路上有人过来的时候,晏钊把车厢灯关了,抱着乔姜抵在车门上操。 乔姜的奶子长得很漂亮,圆圆鼓鼓的,晏钊抱着她两条腿操干时,那两团乳肉就在眼前晃动着,他低头去咬那粉嫩的乳尖,耳边就能听见乔姜难耐的呻吟声。 她叫的声音不大,几乎都是从鼻腔发出来的,带着喘息,十足勾人。 晏钊抱着她操了几十下,她就腰身颤抖着高潮了,性器相接的地方有黏腻的淫水流出来,晏钊往后退了退,那股淫水就沿着大腿往下淌。 他又重重地操上去,粗长的性器一次次顶进最深处,乔姜才刚高潮,受不住他这样剧烈的操弄,她五指在他胸口乱抓,留下一道道鲜红的五指印,她弓起腰,仰着脖颈,纤细的腰肢崩得紧紧的,下一秒剧烈抽颤起来。 她咬住了他的另一侧脖颈,这次咬得更深,直接破皮流血了。 晏钊松开她的时候,乔姜的嘴边全是血,她整个人还处于失神的状态,一双眼都是迷离涣散的。 他把人抱到车里,伸手摸了摸脖子,一手的血。 乔姜有些累了,躺在后座动也不动,眼睛半眯,似睡非睡。 晏钊看得出来,她眉间的烦躁没了,整个人平静得像湖里的水,但他知道,那双眼一旦睁开,就会露出各种厌世的情绪。 好像全世界都在亏欠她。 他把避孕套扎好口丢在车厢里,穿好衣服后,拿了乔姜的烟叼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 乔姜终于有了反应,声音哑哑的:“开车。” 晏钊回头看了眼,她侧身躺着,眼睛没有睁开,巴掌大的脸上布满潮红,白皙的手臂搭在座椅底下,饱满的乳肉被座椅挤压着,露出来的皮肤留有他粗粝的指印。 她身材很好,细腰长腿,皮肤嫩得像豆腐,手指掐重了都感觉能掐出水来。 “去哪儿?”他把车发动,回头问她。 “半山别墅。”她声音懒懒。 晏钊把白衬衫丢到后座,勉强盖住她的身体,随后把车开往半山别墅。 山下通往别墅的方向亮着一盏盏路灯,那些光透过车窗折射到乔姜脸上,她半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在她眼底只留下一个橙色的圆形灯。 像橘子。 又是橘子。 乔姜新租的别墅门口放着高金兰特制的小木牌标志,夜里很难看清,但白天很显眼,上面写着一个乔字。 晏钊把车停在别墅门口,乔姜披着衬衫就要下车,他眼角一跳,打开后座车门,抓住她的一条腿,强制性地给她穿上内裤,拿衬衫包住她,随后把人打横抱进去。 她没力气,也懒得动。 指挥着晏钊把她抱到洗手间,站到花洒底下就闭上眼冲澡。 奶尖被男人吸得红肿发疼,她轻轻地皱眉,没再涂抹沐浴露,简单冲洗一下,披上浴袍就走了出来。 两条腿酸疼得像是负重跑了十几公里,身体虽然疲惫,但心情出乎意料地好,她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就往客厅走,晏钊已经走了,客厅的灯还亮着。 乔姜打开酒柜,从里面拿了瓶红酒,找了高脚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只喝了两口就放下了,进了房间躺在床上。 这一晚她睡得很好,没有乱七八糟的噩梦,只是四肢酸软,提不起劲。 起来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后肩一个很深的吻痕。 她想起晏钊射精的样子,两只大手掐着她的腰,凶狠蛮横地撞进来,气息粗重得像牛,他低头含住她后肩的皮肤,重重一吮,喘息声灌满她的耳朵。 还挺性感。 活儿不错 乔姜化完妆才看见手机上的消息,高金兰发来的,问她今天是不是有事要忙,说她一个人也能回去。 还拍了苗雪母亲给她编辫子的照片。 应该是苗雪拍的,照片里高金兰坐在院子里的竹凳子上,身上穿着件老年款的绛紫色睡衣,身后站着苗雪母亲,正给她编辫子,两个人有说有笑,手边桌上放着水果,地面上的湿哒哒的水,阳光从正上方落下来,画面里透着岁月静好的安逸。 乔姜看了会照片,回了消息:【我去接你。】 她今天睡了很久,中午阿姨过来做饭,她闻到饭香味,这才爬起来吃了点东西。 四肢酸疼得像是被车子碾过,她整个人靠在餐桌上,身体软得像一摊烂泥,阿姨以为她喝醉酒,还给她煮了醒酒汤。 乔姜道了谢,喝了口汤,恢复了点力气,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十二点多。 张芸芸打了两个视频电话,又发了一连串消息,大意就是这次玩得不痛快,等天凉快,她做东,带高金兰去她家岛上玩。 乔姜回了一个字:【不】 张芸芸直接打了视频过来:“你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乔姜给自己夹了块肉,声音懒散:“哪能呢,我又不是程必誉。” 张芸芸:“……” 她肩膀塌下来:“我也觉得,为什么别的情侣都是女人生气,男人去哄,到我这,怎么全倒过来了。” “你宠的呗。”乔姜喝了口水。 张芸芸丧气地嘟着嘴:“可我不哄他,他就不理我了。” “你试试,说不定可以拿捏他。”乔姜回得漫不经心。 圈子里都知道,张芸芸倒追的程必誉,程大少爷多有面子,不管去哪个会所玩,都有人旁敲侧击问张芸芸是不是在家等他,他也够贱,回回都点头,把张芸芸的名声败了个一干二净。 只有乔姜知道,张芸芸到现在还是个处。 张芸芸说程必誉愿意跟她在一起,就不是冲那件事,她想跟他谈柏拉图式的恋爱,等她觉得时机到了,再把自己交给他。 乔姜听完就翻了个白眼,说程必誉绝对管不住下半身,说不定这边跟她谈情,那边就跟别人上床。 张芸芸每次都不信,还总说乔姜对程必誉有偏见。 一来二往,乔姜懒得说他俩的事,每次聊起程必誉,都叁言两语带过,省得张芸芸这个纯情大小姐伤心难过。 张芸芸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问:“你还没说那个狗男人的事呢,跟我说说。” “活儿不错。”乔姜拿纸巾擦嘴。 张芸芸:“???” 她已经惊呆了,瞪大眼看着乔姜,半晌蠕动双唇问:“你在开玩笑吗?” 乔姜抬眼看她:“你觉得呢?” “李效阑怎么办?”张芸芸捂住嘴,“不是,我是说,那个人,他,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会不会……会不会是个渣男?会不会他睡完你就跑?” 乔姜很耐心地纠正她:“张芸芸,我才是那个渣男。” 张芸芸:“……” 我咬的 乔姜是下午上的山,高金兰早上去爬山,中午还吃了什么竹筒饭,下午说要跟苗母几个姐妹一起剥橘子皮。 乔姜把车停在停车场,也没戴墨镜,拿了鸭舌帽戴在头上,她今天穿着短t,外面穿着件白色防晒衣,底下是一条运动短裤,配着一双黑白配的运动袜。 这个天气客人来的比较少,停车场只停了叁两轿车。 她上山路上碰见几个孩子,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篮草莓,见她过来,便问她要不要,二十五一篮,刚摘的。 乔姜看了眼,草莓还挺大,通红鲜艳,看着就干净,她捏起一颗放进嘴里咬了口,酸甜可口,比她在市区吃的好太多。 “都跟我来吧。”她重新下山,把孩子们手里的草莓全部买下,打开后备箱,让几个孩子自己放进去,从钱夹里抽出叁张百元钞票递了出去。 一共六个篮子,总价一百五。 带头的小女孩年纪较大一点,大概有八九岁,递回去一张给乔姜:“姐姐一共是一百五,我们身上没零钱。” 乔姜把车锁了,抬脚往山上走:“那你们给我再摘一份来。” 几个孩子一听立马斗志昂扬起来,个个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一样:“好!姐姐你在这等着,我们马上去!” 六个孩子疯了似地一窝蜂往山上跑,乔姜看着这些欢快的背影,唇角没来由沾了点笑意。 高金兰做事麻利又勤快,乔姜到跟前的时候,她差点下地帮人拔草去了,看见乔姜过来,这才洗了手,冲她笑:“你吃不吃橘子?你苗阿姨家里刚弄的橘子罐头,我吃了还不错。” 乔姜听见橘子俩字,下意识就会想起男人那张泛黑的面孔。 她微微挑眉:“不吃。” “那你坐会。”高金兰去跟苗母道别去了。 乔姜坐到遮阳伞下,耳边听见几个中年女人聊天,说的是晏家阿大,晏钊。 “……专门来找他的,都来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晏钊去哪儿她去哪儿,现在还在梨园吧?哎哟,现在女孩子哟,太开放了,我们以前哪敢这样哟……” 板凳带着鲜明的热意。 乔姜觉得短裤被汗黏得难受,站了起来,跟高金兰说了一声,抬脚往梨园的方向走,还没到梨园门口,就看见晏钊带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旁边的女人笑得灿若桃花。 乔姜摸出烟叼在嘴里,她刚拿出打火机,男人的目光就雷达一样锁定在她脸上,那双黑到发沉的眼珠子一下就盯住了她——手里的打火机。 她挑衅似地冲他抬了抬下巴。 晏钊已经几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抓过她的打火机,还顺便抽走了她嘴里的烟。 “这儿不让抽烟。”他身后的女人跟着跑过来,以为乔姜是过来采摘的客人,友好地冲她解释,“你别介意,他这个人就是比较爱护他种的树,所以……” 她话没说完,看见乔姜的动作,瞬间张大了嘴。 乔姜伸手摸向晏钊的脖颈,左右两边,他各贴了叁个创可贴,她轻轻一扯,就扯掉其中一个。 晏钊没动,只拧着眉看她。 乔姜把叁个创可贴全部撕掉,露出清晰的已经结痂的齿印,将手指蹭上的汗一点一点抹在他胸口的衣服上。 “看见了吗?”她冲那女人说,“我咬的。” 没套子 乔姜六岁的时候,跟高金兰一起出去吃饭。 同桌坐着一个同龄男孩,两人因为最后一只鸡腿起了争执,男孩母亲说让给乔姜,高金兰说让给男孩,乔姜就在那个时候动了。 她站起来,伸头过去。 在鸡腿上咬了一口。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男孩的表情,委屈又气恼,拉着母亲的袖子哭着喊:“妈!妈!” 乔姜笑得欢快。 乔新伟说她从小就坏,骨子里透出来的坏,像她外公。 乔姜不以为然,她素来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十足,哪怕是昨晚刚睡过的男人。 她的东西,她的人,除非她不要了,否则,没有让给别人的道理。 面前的女人已经变了脸色,震惊,错愕,一系列表情交替在那张脸上展示,最后,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晏钊,语气委屈极了:“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你骗我?!” 晏钊一声不吭,目光只盯着乔姜。 乔姜仰着脸看他,鸭舌帽下,那双桃花眼漂亮又冷艳。 她将手里的创可贴塞进他掌心,将晏钊手里握着的一只大梨子拿到手里,当着那女人的面,撩起晏钊的衣服擦梨子,随后张嘴咬了口。 那女人还在等晏钊解释,就见乔姜低头拿起晏钊的手,往他掌心吐梨子皮。 动作暧昧就算了,晏钊更是动也不动,仿佛早已习惯。 那女人彻底受不了了,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外跑。 等那女人一走,晏钊就箍着乔姜的下巴,叁根指节卡住她的脸颊,迫使她仰起脸,他的手心还躺着她刚吐出来的梨子皮,果皮软软地蹭到她下巴,她皱起眉,微微向后歪了歪脑袋。 “你什么意思?”他问。 “你觉得呢?”她不答反问。 晏钊却什么都不想问了,乔姜的态度说明一切。 他要当真,那就是愚蠢。 他已经犯过一次蠢,不会再犯第二次。 晏钊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她手里那只梨,去了梨园门口一个小型仓库,蓝色铁门,不到十平米的空间,有一张单人弹簧床,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一只老式风扇,桌子底下是采摘的工具,剪刀,筐子,还有折迭梯。 墙上挂着雨衣和伞, 他从桌上拿了水果刀,开了风扇,坐在床上开始削梨子皮,手法熟练,一圈一圈的梨子皮垂下来,耳边能听见刀锋磨开果肉的清脆响声。 乔姜跟着坐下,床单是蓝色,躺下可以看见头顶的灯泡,有些旧了。 床单是蓝色,床头除了枕头,还放着手电筒,各式各样的,头戴式,手提式,背带式。 乔姜打量完,晏钊已经把梨子削好递了过来,他拿毛巾擦完手,又拿起一只杯子,半蹲在地上,从一只大型纯净水桶里倒了一大杯水。 乔姜咬着梨子看他站在面前喝水,下巴高高仰起,喉结滚动,有水沿着他的嘴角往喉结滚落。 他掀起衣服擦了擦下巴,腰侧的鲨鱼肌像是会呼吸一般起伏成型,仔细看,能看见几道红色指甲痕。 乔姜站起来,伸手去摸那几道红痕,温热的指腹似有若无地抚过,像是撩拨。 晏钊一把将她按在墙上,他抵着她,脊背压低,视线跟她齐平,声音粗粝沙哑。 “我这儿可没套子。” 去买套子 “你确定?”乔姜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张弹簧床上,眉毛很轻地挑起,“没跟女人在这做过?” 晏钊眼神陡地发沉,他一沉默,乔姜就知道答案。 甚至能猜想到,他一定是和那个叫荣燕的女人在这张床上睡过。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铃声把剩余不多的旖旎氛围搅散,乔姜看了眼来电,高金兰打来的,应该是在外面没找到她。 她滑动接听,说了句:“马上过来。” 手里的梨子太大了,她咬了一口塞到晏钊手里,随后撩起晏钊的衣服擦嘴,又细细地擦拭自己的每一根手指。 “走了。”她转身往外走。 桌上的风扇吱呀转着,她听见男人坐在床上时弹簧床发出的沉闷声响,这个声音很意外地让她脑海里产生画面,男人压着女人在床上操干,男人肩背耸动着大块肌肉,趴在底下的女人皮肤雪白。 她看见女人歪过头,那张脸是她自己。 她停下脚,转身冲晏钊说:“去买套子。” 晏钊:“……” 他表情说不出地难看,乔姜以为他阳痿了硬不起来了,正要开口问话,就听到身后传来高金兰的声音:“你在这干啥呢?你要买什么?这儿哪有桃子?” 乔姜:“……” 高金兰身后还跟着六个小孩,每个人手里提着一篮草莓。 “说都是你买的,你是要回市区吗?”高金兰帮忙提了一篮,“送你那些姐妹们?这些够吗?” 乔姜看见草莓才想起来,她“嗯”了声,跟在高金兰身后往回走,耳边听见几个小孩嬉闹的声音,扭头看了眼,晏钊单手举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另一只手揉着一个男孩的头发。 有孩子问他要桌上的梨子吃,晏钊没给,说出去给他们摘更好的。 乔姜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舒坦极了。 下车回去的路上,还难得去了趟超市,她以前最烦的事就是逛超市,一群人推着购物车穿来穿去,各种杂乱的味道,拥挤的排队人群,每一样都让她烦躁。 李效阑每次都让她坐在车里等,而乔姜只给他十五分钟。 高金兰在挑拖鞋,乔姜面不改色地去收银台拿了一盒避孕套,收银员扫码时,乔姜想了想,又拿了两盒。 开车到家门口的时候,乔姜的心情都还算不错,直到她下车时,看见别墅门口站着的李效阑。 高金兰一下车就冲李效阑打招呼:“小李!来,我买了你爱吃的苹果。” 李效阑还穿着西装,一看就是从公司下班就直接过来的,他是那种文质彬彬的款,说话慢条斯理,为人绅士礼貌,谦逊得体,乔姜是跟着老板出去吃饭时认识的他,李效阑在替一个新来的女同事挡酒。 他明明自个儿都不会喝酒,却还逞英雄。 乔姜那会只觉得这男人挺傻逼的,直到李效阑主动追她,他做了多少傻逼事,乔姜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拉着李效阑的领带说‘我们试试吧’那一刻。 李效阑是红着眼睛抱住她的。 往事如烟,乔姜走到李效阑面前时,内心都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泳池太大了,倒映着明黄的路灯,清澈的池面波光粼粼,她看见那颗橘子在动。 晏钊的脸毫无预兆地占据脑海。 她漫不经心地想,那个狗男人今晚会不会在傻傻地等她。 别犯傻 李效阑把手里的项目跟完就请了假过来,乔姜不知道是他联系的高金兰,还是高金兰主动联系的他,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高金兰高兴,她让阿姨回家了,自己在厨房忙活晚饭,李效阑在边上切了水果,榨了两杯果汁端到沙发。 乔姜刚冲完澡,头发还湿着,他把果汁放到茶几上,又去拿了干毛巾过来帮她擦头发。 乔姜头也不抬,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看公司的群消息,大老板几乎不在群里说话,几个分区经理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在里面喊口号,晒订单,底下一群员工喝彩鼓掌,群消息分分钟99+,乔姜扫了眼助理发来的周报,对比上周的业绩惨淡不少。 她打了两个标红回了过去,把手机合上,拿了桌上的那杯果汁抿了口。 猕猴桃和苹果。 是乔姜喜欢的口味。 李效阑总是细心,乔姜跟他出去吃饭,不用操心点菜,因为他会记住他喜欢的所有菜系。 “姜姜。”他用毛巾一缕一缕拧干她的头发,声音放得很轻,“别生气了,我那天说错话了,是我不对。” 他有一把好嗓子,音色温柔,字正腔圆,普通话很标准,乔姜以前喜欢很听他说话,哪怕他说的内容枯燥乏味,跟他这个人一样正经又无趣。 乔姜把果汁放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李效阑从她身后走过来,坐在她边上,伸手抱住她。 乔姜没动,听着他过快的心跳声说:“李效阑,你摸摸我的心脏。” 李效阑不明所以地伸手摸向她心口的位置。 她仰起脸说:“我对你没有感觉了。” “没关系。”李效阑抬手将她正在滴水的发梢撩起,放在毛巾上拧,“听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时间长就会把爱情变成亲情,我们现在大概就是老夫老妻。” “我对别的男人有感觉。”她转过身,撩起脑后的长发,还将睡衣往下拉了拉,露出后肩的吻痕。 晏钊吮得太用力,吻痕一时半会消不掉,起码需要一周时间才能完全消失。 李效阑盯着那吻痕看了会,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乔姜转过来,用力抱住她:“对不起。” 他太了解乔姜,她不会轻而易举地变心,爱上别的人。 是他让她失望了,他们之间的争吵,高金兰的癌症,这些糟糕的事情压得她找不到宣泄口,他甚至可以想象她夜里失眠睡不着,站在窗口抽烟的场景。 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陪在她身边。 她曾经说过高金兰对她有多重要,而他却用那种话伤她。 “李效阑。”乔姜摸他脑后软软的头发,“你别犯傻了。” “我请了一周的假。”他靠在她肩上,“陪你和兰姨。” 乔姜不说话。 李效阑环住她的腰:“姜姜,给点缓冲的时间可以吗?” “多久?”乔姜没推开他,她闻到他衣服上柔顺剂的味道,是她买的,雪松木香草。 李效阑以前不喜欢这个味道,他偏爱橙子味,但因为乔姜喜欢,他就换了。 为了乔姜,他一直在妥协。 哪怕他不愿意分手,他也希望乔姜能给点时间,让他待在她身边缓一缓。 “我不知道。”他声音很落寞。 乔姜任由他抱着,直到高金兰从厨房出来时,她才轻轻推开他,说了句:“暂时别告诉我妈。” 戒指 高金兰很喜欢李效阑,在她眼里,李效阑是她见过最好的一个男孩子,配得上她女儿乔姜。 乔姜脾气不好,但李效阑却事事包容,甚至还有几分甘之如饴。 李效阑性格好得没话说,长得又一表人才,孝顺长辈不说,对孩子也特别耐心,高金兰每次见到李效阑都忍不住冲乔姜说:“你这辈子能遇到小李这样的人,真的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乔姜不置可否。 李效阑晚饭吃的不多,话比以往多了不少,高金兰没发现任何异样,只当这孩子太久没见到乔姜了,她不停地拿公筷给他俩夹菜,又是盛汤,又是添饭,边吃边笑,很是满足。 饭后三个人一起出去散步,高金兰非要拿手机给李效阑和乔姜两人拍照,乔姜没说话,李效阑已经牵住她的手,他的手不算特别大,属于秀气的类型,指节漂亮修长。 乔姜没来由地想起晏钊,男人那只手很大,皮肤乌黑,掌心宽大粗糙,指腹摩挲皮肤时,会留下又疼又麻的触感,他没有牵过她的手,却用那只手摸遍了她的全身。 粗糙的茧子在她身上留下了记忆。 高金兰拍了几张觉得天黑,路灯下拍人像照鬼影子一样,她调整了几次都没拍好,说明天白天再拍,乔姜“嗯”了声,算是答应。 等两人手牵手走远一些的时候,乔姜察觉到李效阑在往她手指上套东西,低头看了眼,是一枚戒指。 “上个月3号买的。”他话说得实诚,“兰姨查出癌症的第二天,我打电话约你出来,你没接,我以为你在忙,后来才知道,你一直在医院。” 乔姜不太记得那天的状况,一整天都有人打电话,她机械地挂断,没有半分想开口的欲望。 李效阑知道高金兰得了癌症之后,还问过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是啊,为什么? 乔姜也不清楚,她谁都没告诉,一个人忙前忙后找医生找专家,甚至把钱包里的银行卡全部抽出来,挨个查询余额有多少,够不够高金兰做手术。 像极了她八岁那年,父母离婚之后,她一个人守着他们离婚的秘密,没告诉身边的任何同学包括朋友,甚至到她大学毕业,都没人知道她爸妈离婚,而她跟着父亲。 李效阑曾经说过一句话:“姜姜,你可以试着依赖我。” 乔姜说:“我做不到。”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男人是靠不住的东西,是狗男人,例如乔新伟。 乔姜把手伸到路灯下看了眼,戒指很闪很亮,如果是张芸芸,此刻怕是要欢呼地跳起来,带着她的一帮姐妹去岛上狂欢,但乔姜内心毫无波澜,她摘了戒指,塞进李效阑手里:“别浪费时间了。” 晚上李效阑睡在客房,乔姜洗完澡躺在床上刷朋友圈,她看见高金兰今天发的三组照片,一组是苗雪家里吃饭的几张照片,一组是几人剥橘子做罐头的照片,还有几张是在西瓜地里拍的。 晏钊背对着镜头站在西瓜地里,他手里拿了瓶水,仰着头拿水往头上灌,抬起的那条手臂粗壮结实,捏着瓶子的五指骨节粗大,皮肤乌黑。 边上几个小孩抱着西瓜啃得欢快。 记忆很容易被看到的画面延伸扩展,乔姜想起冰箱里的草莓,想起下午蓝色铁门里的梨子。 还有车上没拿下来的套子。 没你好 乔姜第二天去了趟公司,把草莓分了出去,顺便跟大客户签了份文件,这个客户之前一直跟乔姜沟通,不想换人联络,大老板就发消息让乔姜过来一趟,签个字就走。 乔姜原本也以为签个字就能走,跟高金兰说中午回去吃,结果,签完字在办公室忙了大半天,下午四点了还没回去,张芸芸还打电话问她晚上住哪儿,要不要去她那吃个饭。 “李效阑在我那。”乔姜言简意赅。 张芸芸欣喜地问:“你俩和好啦?” “No。”乔姜抱着平板翻完,拿起眼药水往自己眼睛里滴了两滴,“他昨晚送我戒指,说上个月想求婚,但是错过了机会。” “啊啊啊啊啊!”张芸芸在电话那头尖叫起来,“你答应了吗!” 乔姜食指堵住耳朵,等她尖叫完了,这才冲她说:“我拒绝了。” “为什么?”张芸芸惋惜极了,“李效阑肯定准备了很久,你怎么这么狠心。” “你觉得是为什么。”乔姜声音散漫。 张芸芸立马就懂了,乔新伟和高金兰离婚的例子摆在那,乔姜怎么可能会想不开要结婚。 “那你打算怎么办?”张芸芸问。 乔姜没说话,李效阑昨晚在散步回来的时候跟她说了很多,说他有个亲戚就是肺癌走的,当时觉得肿瘤小,可以做手术,于是全家人陪同去做手术,谁知道手术后,癌细胞扩散全身,才三十七岁就死了。 他说他没有不想花钱给兰姨治病,只是害怕手术有风险。 他说他也不是阻拦她离职,只是觉得她年纪轻轻打拼到这个位置很不容易,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弃了,他觉得太可惜,而且高金兰的病不是她离职就能解决问题。 他什么都替她考虑,却没考虑过乔姜是怎么想的。 她从八岁那年跟着乔新伟走了之后,到现在过去二十年,她每一年都在后悔,甚至高金兰得了癌症,她都认为是她的错。 她失眠,焦虑,做噩梦,每天排解痛苦的方式就是抽烟,可尼古丁也解决不了她面前的难题,她变得燥郁,甚至有些病态,她会在车里剥一整袋的橘子白丝,会在泳池里闭气一分钟,直到濒临窒息那一刻才浮出水面,她还会在深夜三点,去高金兰的房间,把食指放在她鼻端,检查她是否还有呼吸。 这些,李效阑都不知道。 “我妈很喜欢他,就让他多待几天。”乔姜捏起桌上的草莓塞进嘴里。 “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挺好的。”张芸芸劝她,“对李效阑好点。” 乔姜“嗯”了声,算是结束这个话题,她晚上陪客户吃完饭回去的,回到半山别墅,就见里面灯火辉煌,二楼也亮着灯,她换了鞋进去,看见高金兰正好下楼。 “干嘛呢?”乔姜问。 “二楼房间多着呢,我收拾收拾今晚住二楼。”高金兰笑眯眯的,字里行间就差告诉乔姜——‘你们晚上不要分房睡了,动静再大我都听不见,别害羞。’ 乔姜拉住她:“你别来回爬楼梯,一会又喘不开气。” “没事的。”高金兰闻到她身上的酒味,问,“你喝酒了?” “没有。”乔姜解了衬衫纽扣,“我开车呢,怎么喝酒。” 高金兰倒了杯水给她:“那要不,你们晚上住二楼?” 乔姜接过水抿了口:“你别操这心了,睡你的觉去。”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高金兰狐疑地问。 “你再问下去,我就给你找个新女婿。”乔姜面无表情。 “别别别,就这个很好了。”高金兰赶紧摆手,“我去睡觉了,你也跟小李早点休息。” 乔姜挺累的,累到不想说话,洗完澡出来就去倒了杯红酒,躺在沙发上细细地品。 李效阑也刚洗完澡,一楼有四个洗手间,高金兰住的那间卧房就有,李效阑住的客房也有,乔姜住的那间没有,她喜欢外面那间豪华式的大洗手间,有浴缸,可以按摩。 见她头发还湿着,李效阑主动拿毛巾过来帮她拧干。 “我手又没断。”她懒懒开口,“你干嘛做这些。” “我就是想对你好。”李效阑认真又仔细,“你以后遇到别的人,肯定就觉得他们不如我,最后,还会来找我。” 乔姜唇角一扬:“跟你在一块这么久,这是你说过最好笑的一句话。” “你遇到的那个人比我好吗?”李效阑忽然问。 乔姜抿了口红酒,想起晏钊那双乌沉沉的眼睛,挑起眉道:“没你好。” “是个狗男人。” 有点凶 李效阑在半山别墅住了四天,每天不是陪高金兰出来打扫落叶,就是陪她出去散步锻炼身体,两人作息差不多,饭菜口味也一致,高金兰不止一次夸他:“简直就是我前世的儿子。” 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 乔姜低头夹菜,权当没听见。 刚吃过早饭,高金兰说要上山一趟,苗母的辣椒酱做好了,邀请她去尝尝。 李效阑自告奋勇开车送她过去,高金兰拿了顶遮阳帽问乔姜:“姜姜你来不来啊?” 乔姜看了眼外面的太阳,尾指勾起鸭舌帽跟上:“走吧。” 这两天她一直待在屋子里没出去,早上开视频会议,下午跟客户打电话联系,虽说不在公司,却和在公司没俩样,她这两个月没去公司,公司绩效差得没眼看,大老板虽然没发话,但她心里有数。 没有哪个老板希望自己的公司亏损的,商人永远利益至上。 开的是李效阑的车,乔姜坐副驾,高金兰坐后座,她终于得了空,抓紧时间在拍照,拍李效阑的侧脸,拍乔姜扎着低马尾的后脑勺,发朋友圈配文是:怎么看怎么般配。 门口依然有一群小孩子坐镇,他们看见乔姜就兴奋地冲上来:“姐姐!还要草莓吗?” 乔姜偏头问李效阑:“要吗?” “是上次吃的那个吗?”李效阑见她点头,笑着说,“要。” 高金兰直接去找苗母了,乔姜跟着几个孩子进草莓的采摘园,白色大棚子里太热,她进去没一会就出来,找了个阴凉地站着拿手扇风,李效阑见她出来,也提着篮子出来,他摘的不多,只有八九个,但是颜色鲜艳漂亮,每一个草莓都很大。 他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洗了两个草莓,捏着草莓屁股喂了一个给乔姜。 乔姜不喜欢湿哒哒的东西,没伸手去接,张口咬住。 晏钊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被一个小男孩用力拉着衣服往这边拽,那小孩嘴里还叫着:“真的真的!就是上次那个姐姐!你快看!” 草莓太大了,乔姜一口没吃完,李效阑就保持投喂的姿势,那只手捏着草莓屁股,嘴角带笑地冲她说:“跟你口红的颜色挺像的。” 乔姜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她视线落在晏钊脸上,他不知道从哪儿过来的,脸上全是汗,身上的背心都湿透了,正反面全是水,薄薄的布料被水湿透,渗出底下结实的肌理,露出的两条手臂强壮有力,肱二头肌发达。 他站在十几米远的位置盯着她看,那双眼乌黑发沉。 乔姜仰起下巴咬住最后一口草莓,隔着距离看,她像是咬住了他的手指,李效阑一脸温柔地注视着她,唇角一直带着笑,还拿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边的草莓汁。 “你好。”李效阑注意到晏钊,冲他礼貌地打招呼。 晏钊冷硬地说了句:“你好。” 说完这俩字,他转身往回走。 李效阑莫名其妙地冲乔姜说:“他看起来有点凶啊。” 乔姜心里说不出的愉悦:“是吗。” 你男朋友? 李效阑一共要了三篮草莓,几个孩子手里没有零钱,拉着他去找大人。 乔姜跟在身后走,远远地就听见孩子们大声喊着:“大哥!” 她抬眼看过去,果然看见晏钊站在前面不远处,他手里拿了把弯刀,大概准备下地干活,被拉住了,低着头听孩子们说完话,抬头朝乔姜的方向看过来。 乔姜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只露出白皙的皮肤和绯红的嘴唇,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与生俱来的气场让她格外显眼,应该是临时决定过来的,她今天穿着抹胸装着包臀裙,和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嚣张又冷艳。 “我扫给你吧。”李效阑走到晏钊面前说,“就不用找零了。” 晏钊没应声,掏出手机把收款码递过去。 “我想吃梨子。”乔姜忽然开口。 李效阑付完钱,收起手机问晏钊:“你们这儿有梨子吗?” 晏钊盯着乔姜的脸看了眼:“有。” 他转过身,揉了揉身边几个孩子的脑袋,让他们先走,随后冲李效阑说:“我带你们过去。” 太阳很大,李效阑边走边问乔姜会不会太晒了,不然她先去找个遮阳伞避一避,他去买梨子。 乔姜说不用,晒晒也好。 李效阑说你以前都不喜欢出来,就怕晒。 乔姜说了句:“那是以前。” 李效阑立马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回了句:“也对。” 人是会变的,更何况是乔姜这样性子的人。 程必誉以前总是跟李效阑说,乔姜这种女人你掌控不了的,她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冷血的女人,你就算把心掏给她,她还要打量一下,说:你的心怎么长这么丑啊?然后啪——丢掉。 李效阑从不觉得乔姜冷血,在他眼里,乔姜只是太缺爱了,她独立又自信,美丽又强大,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家庭的护盾,从八岁之后的成长道路,都是她一个人咬着牙在披荆斩棘。 这些话是张芸芸告诉他的,乔姜从不会对他说从前那些事。 她不会在人前泄露她的软弱,至少李效阑一次也没见到过。 他有时候很想让她停下来,试着依靠一下他,哪怕他能替她分担一点点压力也好,但没有,乔姜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男朋友这样的生物,对她而言,只是闲暇时打发时间的一个附属品,如果她厌倦了,随时都可以丢掉。 她上个月因为离职这件事跟他吵架的时候,就跟他说过:“李效阑,我觉得我们差不多该结束了。” 那个时候,李效阑就做好了准备。 他常常在想,究竟有没有人曾经走过乔姜的心里。 有没有人曾在她心里留下过印记。 可惜,有也不会是他。 梨子园到了,乔姜摘了墨镜说:“你摘吧,我在这等你。” “好。”李效阑把三篮草莓放下,冲她说,“你找个凉快点的地方等我,或者去兰姨那,我一会就去找你。” 乔姜点了点下巴,弧度很小。 李效阑进了梨园,乔姜站在原地,李效阑也就刚走几米远,晏钊就走到乔姜面前,什么都没说,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蓝色铁门内。 铁门一关上,他就沉着脸问她:“他是你男朋友?” 乔姜摘了墨镜,仰着脸看他:“觉得自己又被绿了?” 晏钊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调查我?” “没有。”乔姜挑起眉,“很不凑巧,听见了。” 她嫌热,将鸭舌帽摘了扇风,看见房间被收拾得干净整洁,唇角很轻地扯起弧度:“那天晚上在等我?” “没有。”声音比人还硬。 乔姜凑近看他黑得发沉的眼睛:“套子买了吗?” 晏钊定定看了她一秒,忽然伸手把铁门反锁,打开灯,一把箍住她的腰把人放倒在床上。 快感 他对她一无所知。 而她却轻而易举找到他的弱点。 晏钊心里带着几分火,还带着几分被戏耍的恼,好像全世界的女人都可以欺骗他。 因为他傻。 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弹簧床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 晏钊一把扯掉她的抹胸,低头就咬了上去,他唇舌很烫,粗糙的舌面碾过白嫩的皮肤,留下细细麻麻的酥痒快感。乔姜不自觉挺了挺胸,两只手搂着晏钊的后颈,抓他短得扎手的发茬。 他有几天没刮胡子了,虽然看不太出来,可落在皮肤上,刮得她头皮都麻了。 奶尖被他含进嘴里重重吮着,跟吃奶一样,他吞咬吮吸,鼻腔里发出浓重的喘息声,滚烫的唇舌辗转吻咬白嫩的乳肉,有清晰的吞咽声响起,乔姜听着声音,底下就开始湿了。 晏钊把手伸进她包臀裙底下,将她两腿分开往腰上缠,做这个动作的同时,他另一只手扯起衣服下摆,将T恤单手脱掉扔到一边,健硕坚硬的胸膛贴了下来,底下是块状分明的腹肌,腰侧的鲨鱼肌像是会呼吸的腮一样,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成型。 包臀裙底下连安全裤都没有,最离谱的是,她穿的是丁字裤。 晏钊摸过去,食指先碰到的是濡湿的淫水,她的耻毛被刮得干干净净,薄薄的布料被掀开,露出底下肉乎乎的穴,两片阴唇包像花苞一样闭合着,他粗糙的食指戳进去,花苞被迫张开,一缕淫水顺着他的食指流下来。 他扯了扯那根细细的带子,用那根带子来回磨擦充血的阴蒂,拇指碾过去,用了力按揉。 乔姜弓起腰,手指掐着他的手臂喘了声。 她衣服被扒得差不多,两团挺翘的乳肉圆鼓鼓的,奶尖粉粉的,被男人啃咬过,湿漉漉的,泛着色情的水光。 修长白皙的两条腿被分开,露出底下的阴户,男人乌黑的手抵在她私处按揉摩擦,听她发出难耐的轻喘,他变本加厉,一边搓揉那颗颤栗的红豆,一边低头去咬她的奶子。 胡茬一次又一次刮过白嫩的乳肉和奶尖,又疼又麻的快感沿着尾椎腾空而上,乔姜绷直了腰,鼻腔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她喉咙里低低叫了声,小腹颤抖了四五下,有一股水从穴口流出来。 乔姜喘着气,耳边听见抽屉被拉开的动静,纸质的包装盒被男人粗暴撕开,她听见弹簧床又响了声,男人重新压下来,手里拿了一串的避孕套丢在床上。 他拿了一个,撕开给自己戴上,分开她的腿,压着上翘的龟头往她穴口顶。 甬道里尽是充当润滑剂的淫水,但男人尺寸过大,进得仍是缓慢艰难。 撑到发涨的极致快感让乔姜下意识仰起脖颈,修长漂亮的脖子上,那串细细的链子在灯泡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晏钊低头咬住她的一侧乳肉,双手扣住她的腰,沉身一顶,将性器全部插了进去。 乔姜发出长长的呻吟声,她被涨得头皮都麻了,两只手抓着身下的床单,嘴里大口喘着气。 晏钊浅浅插了几下,等甬道彻底湿润,就压着她大开大合抽插起来,弹簧床被操得吱呀不停,他将她的包臀裙往上拉,从头顶给她脱下来,随后俯身,两条长臂撑在她脸侧,目光平视着她近乎迷离的双眼,胯下疯狂耸动。 呜嗯…… 啪嗒啪嗒的淫靡声响在这个小小仓库里形成立体环绕模式。 晏钊操得很猛,对比上次,这次简直是存了要操死乔姜的心,力道重,速度更是快,乔姜被他连续不间断的抽插弄得喉头止不住地呻吟,她每一次高潮,都会去抓他的手臂,喊他停下来。 而这个狗男人每次都不停下来,还扣住她的腰操得更凶更猛。 乔姜眼眶都热得发烫,生理眼泪不受控地往外冒,才刚经历高潮,穴口的水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晏钊就把她抱在怀里,站在床下,挺胯操她。 弹簧床的声音太大,他担心被外面路过的人听见。 乔姜两只手挂在他颈后,被男人操得忍不住去咬他的脖颈。 粗长的性器次次顶到宫口,快感积压太深,乔姜已经控制不住生理眼泪,她喉咙里抑制不住地想要尖叫,晏钊这个狗男人发了狠操她,不知道是因为外面的李效阑,还是因为上次被放了鸽子。 外面传来李效阑的声音:“姜姜?姜姜?” 乔姜咬着晏钊的脖子,手指掐着他的后背,希望他慢一点,结果,晏钊听到李效阑的声音,直接抱着她到铁门后,两只手用力抓握着她的两瓣肉臀,胯下疯狂上顶。 乌黑的鸡巴一下又一下顶进去,力道重得恨不得把两颗卵蛋都操进去。 湿软的穴被撞得发酸,有什么东西即将汹涌而出,乔姜绷直了腰,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叫声:“呜嗯……” 晏钊知道她要到了,两只大手牢牢掐住她两瓣臀肉,啪嗒啪嗒往她穴口撞。 插了几十下,乔姜就被小腹抽颤着高潮了,她死死咬着他的脖颈,没让呻吟声溢出来,快感却沿着她的四肢百骸到达头皮,她在极致的愉悦里,松开牙齿,喘息着咬住男人的喉结。 有汗味,并不好闻。 但男人粗重的喘息取悦了她,乔姜半眯着眼,低头吮住那凸起的骨节,像接吻一样,含住,吮吸,舔弄。 有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晏钊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他把桌上的东西胡乱推到地上,将她抱在桌前,压着她的后颈,把人按在桌上,一只手扶着鸡巴由后插进去。 风扇就在乔姜旁边,她抬手把风扇转了一下,对着自己,脸刚扬起来,就被插进来的巨物捅得低叫了声。 风扇将她的声音扩大,她听见自己的呻吟和喘息,听见男人俯身吮咬她肩膀的粗重呼吸,还听见巴掌落在臀肉上的清晰响声。 他每扇一下她的屁股,就会重重操她一下。 臀肉颤动的瞬间,性器满满撞进她的身体。 灵魂腾空,元神出窍,乔姜被插得两只手把着桌子边缘,乱晃的视线里,是男人抓揉她乳肉的乌黑手指,他变着花样揉弄她,在她高潮时,他扣住她软得塌陷的腰肢,疯狂顶弄。 她受不住,快感像潮水一样汹涌灭顶,她脑子里的弦像是被操断了。 她尖叫了。 声音才出来,就被晏钊伸手捂住,视野被眼眶涌出来的热液盖住,她被顶得意识空白,耳边只剩下被捂在掌心里的沉闷呜咽。 被操尿 她像是刚从水里被捞上来,浑身都是汗。 晏钊低着头在她胸前吃奶,她可以看见他的舌头色情地卷住奶尖,嘴巴抿住,齿关磨咬,硬硬的胡茬磨人似的在皮肤上烙下酥麻的快感。 她好热,身体像发了高烧,四肢百骸的血液都是烫的。 大脑一度被烧到空白,她看着桌角淅淅沥沥往地上流淌的水,脑子里混乱地想,她刚刚是被操尿了吗。 男人的性器还停留在体内,他像不知疲倦的野兽,将她困在臂弯内,毫无节制地索取。 高金兰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晏钊抱着她的臀回到床上,把她的包拿过来,找到手机递给她。 乔姜躺在床上,深喘了一口气,滑动接听:“喂。” 高金兰在电话那头很是着急:“姜姜,你在哪儿啊?小李找你大半天了,以为你在我这儿,我说你不在,他急死了,说给你打电话打不通,你人呢?在哪儿啊?” 李效阑被拉黑了,当然打不进来。 “我在……”乔姜才说了两个字,就被顶得说不出话。 她把手机拿远了些,抬脚去踹晏钊,但是脚刚伸出去,就被男人掐住脚踝按在肩上,晏钊抬起她的另一条腿架在肩上,扣住她的腰,一下一下地往她体内缓慢地捣。 他两只手探到她胸口用力抓握揉搓,两团乳肉被他挤压到一起,他俯身顶弄的同时,低头含住两颗奶尖,用牙齿细细地磨咬。 乔姜被操得喘不开气,快感让她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她想开口的瞬间,晏钊猛地一顶,那句平淡的单音节,瞬间被操得高了好几个调。 “忙——” “哦哦,那你忙,一会忙完了来找我。”高金兰说。 乔姜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一丢,仰起脸就去咬晏钊的乳头,他的乳头是内凹的,她用舌尖勾出来,用力地咬。 前后不到两秒,她整个人被晏钊掀翻在床上,双手以抱头的姿势被压在后颈,男人拉高她的臀瓣,站在床下顶胯操她。 “你死……定……了。”乔姜语调破碎。 晏钊重重一顶,嗓音粗哑:“死在你身上吗?” 说完这句话,他抬手往她屁股上扇了一巴掌,臀瓣被操得通红乱颤,白皙的皮肤上布满指印,他抽出鸡巴,低头往她臀肉上狠狠咬了口,在乔姜喊疼的瞬间,将鸡巴插进去狠狠捣干。 他不间断地操了整整百来下,乔姜失控地胡乱扯着身下的床单,身体抽搐,小穴剧烈收缩,大量的淫水沿着性器交接的地方喷洒出来。 “晏钊!”她喊他,“不要了!” 晏钊不管不顾地挺胯插送,性器啪嗒啪嗒地撞进去,又凶又重地捣进深处。 乔姜整个腰背抽颤起来,高潮来得迅猛激烈,她像是被戳中了身体的某个开关,整个心神都被捣碎,神魂离体,她趴在床上大口喘息,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晏钊拍了拍她的脸,又说了句什么,这次她听清了。 他说:“还吃梨子吗?” 吃你妈。 她张了张嘴,喉咙哑得发不出声音。 晏钊似乎在笑,她听见闷闷的笑声,沙哑至极。 亢奋 乔姜眼皮沉得几乎要黏起来,四肢酸软到了极点,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晏钊在边上削梨子皮,削完切了一小块往她嘴边递,乔姜张口等着,晏钊不知想起什么,又收回手,将那块梨径直塞进了自己嘴里。 乔姜:“?” 你妈的。 晏钊这个狗男人总能分分钟挑起乔姜的怒火值。 他把梨吃得清脆嘎蹦响,乔姜听得见吃不到,一双眼都快喷火,瞪着他许久才说了句:“你是狗吗?” 声音因为哑,没什么气势。 晏钊转头,凑近她,指着自己脖颈被咬的几个带血的牙印,眉骨拢着,声音沙沙的:“我觉得你更像。” 乔姜头发都湿透了,被热得几乎喘不开气,空气里氧气都稀薄得厉害,她张嘴骂了句:“狗男人。” 晏钊是真的狗,一整个梨子吃到肚子里,半口没分给乔姜。 吃完梨子,他洗了毛巾擦手,又蹲在地上,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站起来仰着脸咕咚咕咚直往喉咙里灌。 乔姜热得不行,脖颈全是汗,她趴在床上,连翻个身都做不到,只睁着一双眼盯着晏钊,命令式的口吻说:“水。” 小仓库是封闭的,没有窗户,门一关上,四面八方都是漆黑的,唯有头顶亮着一只明黄的灯泡,晏钊人高马大地站在那,一件衣服都没穿,胸肌很大,腹肌更是块状分明,两侧的鲨鱼肌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成型。 腿间的性器软软地垂着,阴毛茂密,两条毛腿肌肉发达,这么暗的角度看过去,都能看见他大腿到小腿鼓动的肌理线条。 晏钊这儿只有一个杯子,他喝完水,又倒了一大杯,递到她面前。 她也不伸手,就那么看着他。 晏钊把杯子放下,走到床上把她整个腰身捞在臂弯里,他单手搂着她抱在怀里,一只手拎起桌子底下的纯净水桶,冲着乔姜的脑袋开始倒水。 纯净水在高温下,温度并不特别凉,冲到身上只觉得清爽舒服,乔姜被冲刷得仿佛站在淋浴的花洒下,她仰着脸接头顶的水喝,嫣红的嘴张着,探出粉嫩的舌头,不住地吞咽。 白皙的身体布满各种吻痕和红色指印,两团白生生的乳肉更是烙下男人的牙印,被水流冲击得硬挺的奶尖通红发颤,晏钊眸色一下深了,扔掉手里的纯净水桶,低头就含住那颤巍巍的奶尖大口吸吮,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抓揉她的臀瓣。 “你是牲口吗?”乔姜没想到他又硬了,射了那么多次,还能这么亢奋,可见这些年是憋坏了。 上次车里只有叁个套子,难怪他只做了叁次就停下,完全是因为套子的数量太少,影响发挥。 “你来找我,不就是为这个吗?”晏钊看了她一眼,把人重新抱回床上,粗糙的五指抓揉着她的嫩乳,指腹摩挲着硬挺的乳尖,硬邦邦的鸡巴往她腿心磨蹭顶弄。 他这么故意拿话刺她,乔姜又怎么会让他好过,她轻喘了口气,明明躺在那,看人的眼神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你这么亢奋,是想起当年了吗?” 晏钊盯住她的眼睛,给自己拿了新的避孕套戴上,也没做前戏,握着鸡巴就往她穴口插。 “操……”乔姜弓起腰,整个身体都绷得紧紧。 晏钊才刚插进去,就操得又凶又重,弹簧床被撞得几乎要散架,乔姜被快感冲击得灵魂都像是被捣碎,她两手抓着男人的长臂,脖颈仰得高高的,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叫声。 偷情 乔姜被操晕了,高潮时晏钊像疯狗一样掐着她的腰疯狂抽插,她完全承受不了那么重的快感,浑身抽颤着昏睡了过去。 晏钊射完之后,把避孕套扎紧丢到垃圾桶。 空气里尽是精液和淫水的淫靡气味,风扇都吹不散,晏钊又去灌下一大杯水,重新坐回床上时,发现乔姜在打鼾。 小动物一样,很细微的鼾声。 一张脸仰着,就连睡着都是高人一等的姿态,眉眼带着几分盛世凌人,晏钊食指抵住她的眉毛,将她皱起的弧度按平,奇异的是,他根本按不平。 那双眉似乎生来就那样,带着嚣张的上扬弧度。 眼睛虽然闭着,但晏钊知道这双眼睁开之后,会射出怎样的冷光,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乔姜这样,浑身都是刺,连眼神都裹着刀。 晏钊盯着这张精致的脸看了会,目光落在她干涩的嘴巴上,片刻后,起身去拿杯子,用食指沾了点水涂抹在她唇瓣上。 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他这样想着,站起来开始穿衣服,把垃圾袋扎好口,打开门放在门边。 门外的热风顺着缝隙窜进来,快到正午了,太阳正烈,暑汽最重的时候,呼吸的空气都是烫嗓子的,晏钊把门锁了,出去把垃圾丢了,回了趟家里,进洗手间简单冲洗了一下。 才刚出来,就碰上晏父。 “你脖子怎么回事?”牙印特别显眼,晏父眼睛还特别好,大老远瞧见了,叫晏钊转过身来。 晏钊没理他,进了房间找了衣服裤子换上,又去找创可贴。 “你这谁咬的?”晏父吵吵嚷嚷的,晏母听见动静赶紧从厨房出来,问他怎么回事,晏父指着晏钊的房间,“你问他!大白天的是被狗啃了吗!” 晏钊已经叁十一岁,普通人家早就结婚生子,他却迟迟不找对象也不结婚,老两口急得不行又没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晏钊弟弟阿小身上,也不知道这兄弟俩怎么长的,弟弟从小到大换了不知道多少女朋友,这大哥死不开窍,被荣燕伤过之后,居然就绝情绝爱了,媒人天天把嘴皮子都快说破了,没把他说动。 现在倒好,青天白日的,他一声不吭就被女人啃了满脖子的牙印。 晏父愤怒地不行,认定晏钊肯定是跟荣燕偷情了。 晏母也诧异极了,拉着晏钊小声问:“怎么回事啊?荣燕过来了?” 晏钊脸色黑得不行:“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晏母捂着心口,“不是她就好。” 晏钊:“……” “什么叫不是她就好!”晏父指着晏钊问,“不是她是谁?啊?” “反正不是她。”晏钊拿了几个创可贴边贴边往外走。 “阿大!你午饭不吃了吗?”晏母喊了声,“你等我会,我给你装点。” “不用!”晏钊走出去十几米远,忽然折回身,从院子里提了个桶,打开冰柜,拿了十几只冰袋放到桶里,又挑了支奶油雪糕。 “你回来说清楚,你急吼吼地干嘛去?”晏父问。 晏钊合上冰柜,转身往外走:“去看狗。” 晏父:“???” 晏母:“???” 男朋友啊? 晏钊先回了仓库,把桌上的风扇往里推了推,把手里的桶放上去,他用弯刀将几个冰袋划开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冰块,凉丝丝的冷气被风吹到这个不到十平方的小仓库里,空气霎时变得凉爽起来。 弹簧床上的乔姜仍沉沉睡着,脸上的潮红还没褪,鼻尖沁着一层细汗。 她趴在床上,细腰长腿,两瓣臀肉布满红色指印,腰上的皮肤都快被掐紫了,脚横在床边,小小一只,脚背很白,脚趾涂着天蓝色甲油,指甲圆润漂亮。 晏钊移开视线,起身把门锁了,去检查各个果园的闸口有没有关好。 才刚走出来,就迎上晏母,她过来送饭,看见晏钊要走,忙拉着他往仓库方向走:“还没吃饭呢,你干嘛去?吃完饭再去忙。” 晏钊反手拉住她:“给我吧,你回去吧,太晒了。” “没事,我陪你坐会。”晏母还想往仓库里走,见晏钊固执地拉着自己,迟疑地看了眼上锁的铁门,问了句,“你平时都不锁门的啊,今天怎么锁门了?” “我怕田田他们几个过来胡闹,乱翻我东西。”晏钊绷着脸解释。 “哦,那几个熊孩子,回头我去说说他们。”晏母回过身,看了眼他的脖子,几乎贴满了创可贴,她忍不住问,“你这……到底什么东西咬的啊?是人咬的吗?不会真的是狗咬的吧?” 晏钊:“……” 晏母见晏钊迟迟不开门,也没再催他,把饭放下就走了。 不远处李效阑从苗雪家吃完饭找了过来,他之前以为乔姜去了苗雪家,等他过去,高金兰却说乔姜没来,他又以为乔姜也进了梨子园,出来找了一遍,还去山下找了一遍,结果到处都没找到,他又赶紧让高金兰打电话问问乔姜在哪儿,乔姜只说在忙,却没说人在哪儿。 李效阑眼看已经过了中午,也不知道乔姜有没有吃饭,她也没开车,人肯定还在山上,应该是找了个地方抽烟,李效阑这么想着,就自己找了出来。 晏母赶紧跟李效阑打了招呼:“你好啊,年轻人,来采摘啊?” 李效阑点头应声,很是礼貌:“是,阿姨好。” “你好你好。”晏母一看李效阑这种绅士礼貌的男人就很喜欢,面上笑容都多了几分,“吃过了吗?阿姨这儿还有红烧肉,要不要来一点?” “不了不了,谢谢。”李效阑见她面善,笑着问,“阿姨,你有没有见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子?戴着墨镜,很漂亮,皮肤很白。” 晏母回忆了下:“见过,好像七八天之前?还是四五天之前来过?” “不是,她今天也来了,你有见到她吗?” “没有。”晏母笑容更开怀了,“你是她男朋友啊?哎呀,真的是郎才女貌,你们俩太般配了。” 李效阑礼貌地笑了笑:“谢谢。” 跟晏母错开身之后,他瞧见仓库门口的晏钊,男人个高腿长,身形魁梧,身上也不知是汗还是水,布料被浸湿了点,渗出底下结实的胸膛,两臂肌肉发达,感觉一拳就可以送人去见阎王,面孔乌黑,眼神也是乌沉沉的,面相看着就不好惹。 但李效阑还是开口问了句:“不好意思,请问你见过刚刚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吗?” 晏钊心头涌起一股想把铁门打开的冲动,想告诉面前这个跟他以前一样傻的男人。 他要找的人就躺在里面那张弹簧床上。 但他没有。 他只是转过脸,粗声粗气地说了句:“没有。” 你要干什么? 乔姜一觉睡到下午叁点。 风扇转动的声响嘈杂聒噪,她趴在床上动了下脖子,感觉身体像散了架,她皱起眉,吸了口气,才成功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在床上。 仓库没开灯,视野里一片漆黑,她摸到手机打开照明,给自己找了衣服穿上,正要穿鞋,仓库门被人打开,晏钊从门外进来,乌沉沉的眼睛扫了她一眼,长臂一伸,把灯开了。 他往里进了几步,把门关上了。 桶里的冰袋都化得差不多了,包括那根奶油雪糕,只有风扇吱呀转着,将残留的冷气吹进这个狭窄的仓库里。 “你男朋友来找过你。”晏钊忽然开口。 “哦。”乔姜低头穿鞋。 晏钊站到她面前,一只手箍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声音有点冷:“好玩吗?” “你觉得呢?”乔姜刚睡醒,声音还有点哑。 她但凡说一句李效阑不是她男朋友,晏钊都能忍,可她偏偏承认了。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松开她,拎起桌上的桶走了出去。 乔姜捡起地上的一样东西冲他后背砸了过去,晏钊转身眼疾手快地接到手里,是一只闹钟。 他把桶放在地上,把闹钟放回桌上,扭头看她:“你要干什么?” 乔姜看见桶里的那支奶油雪糕,是她上次来的时候,吃的那一种。 方才的暴躁瞬间被抚平,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抱我下山。”乔姜把包背回身上,朝他张开双臂。 “你男朋友还在苗雪家。”晏钊沉声提醒她。 “我说我要下山。”乔姜站起来,她两条腿酸软得厉害,才站起来,就哆嗦了一下往前俯冲,晏钊伸手揽住她,就见她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口,“你聋了吗?” 晏钊没吭声,微微俯身把人打横抱在怀里,把墨镜和鸭舌帽给她戴上,随后抱着她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路上遇到不少果农,都在问晏钊怀里抱的谁,晏钊撒了谎:“她崴脚了,我送她下山。” 那群果农夸晏钊:“阿大心肠就是好!” “这谁家姑娘嫁给阿大,那真的要被宠上天!” “是啊,长得又帅!” 乔姜扫了眼晏钊的脸,鼻腔里哼了声。 晏钊五官算不上帅,但看习惯了,还算长得顺眼,只是皮肤太黑,远看跟块炭一样。 但他确实招姑娘喜欢,一路上凡是遇到乔姜的女孩子,都要问一句晏钊,她是谁。 乔姜就冷眼旁观,看晏钊面无表情地介绍她:“一个客人。” 晏钊把乔姜送到山下,才发现她早就打了车,司机正在山下等她。 晏钊把人送到后座,冷着脸说了句:“你以后别再来了。” “行啊。”乔姜懒散地把目光移到他脸上,声音哑哑,“我正好腻了。” 腻什么? 他们之间除了做爱,几乎没有别的交集。 要说腻,只能是腻了和他做爱。 晏钊拧紧眉,又看了她一眼,猛地把车门关上,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走。 乔姜哼了一声,躺在后座,冲司机说:“去市里。” “市里哪儿?” “SPA馆。”乔姜靠在后座闭上眼。 妈的。 腰差点断了。 媒人 晏钊回到山上时,接了个订单,外出送了趟货,回来就开始忙着开闸放水,趁着这个时间又去巡查各个果园,看看有没有小动物乱入。 电话响了几遍,晏母打来催他回家吃饭,他拿着工具回到仓库,看见弹簧床上凌乱的床单和地上干涸的水渍,手里的动作顿了下,他把床单扯下来,胡乱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准备带回家。 有东西掉在床上,是一只口红,他拿起来看了眼,定制款口红,黑色的外壳上刻着一个字:【姜】 应该是拿她手机时,从包里掉落出来的,他查看了下,除了这只口红,再没有她的任何物品。 他装进口袋里,抱着床单回家。 晏母在院子里,把井水里冰镇好的西瓜拿上来准备一会吃,见他怀里抱的床单,起身去接:“来,给我吧。” “我自己洗。”晏钊没松手,抱着床单进直接进屋。 晏母愣住了:“阿大你没事吧?” 长这么大,他什么时候洗过床单? 晏钊没说话,人已经到了洗手间,找了个盆,把床单放进去胡乱揉了几下,倒满洗衣粉,又开始揉。 晏父坐在饭桌上,正在喝自己泡的中药酒,见晏钊一回来直奔洗手间,又见晏母站在洗手间门口啰里八嗦地说他洗不干净,让他放在那,一会她洗。 听得他头都快炸了,喊了声:“你们还吃不吃饭了!” “来了来了。”晏母脾气好,晏父那张脸臭得跟什么似的,她还到饭桌前给他添了点米饭,“你先吃,还有个菜没上呢。” 晏钊洗完床单,端着盆到院子里打水,把床单放到大盆里用力揉。 晏母装好最后一个菜,他也洗完拧干,甩到晾衣绳上,找了夹子夹好,这才洗了手去桌上吃饭。 晏父一看见晏钊就问起中午的事:“你还没说呢,脖子上到底谁弄的?” 晏钊刨了几口饭和菜,站起来往外走:“我吃饱了。” “混蛋玩意!”晏父来火了,指着他骂,“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结婚,啊?!你看看整个庄子,谁家叁十多岁了还在家守着园子死不结婚?老李家的李勇比你小五岁!人家他妈儿子都四岁了!我到底养你干什么?!” “消消气你。”晏母拉着晏父坐下,又来拉晏钊,“阿大,你多吃点,你就吃那么点也吃不饱啊。” “就你惯的!”晏父破口大骂,“那么大人,我看饿一顿能不能饿死他!吃那么多有什么用!连个老婆都娶不到!” “你阿爸也是关心你。”晏母拉着晏钊往外走了几步,“你别放心上,阿妈跟阿爸都没着急,结婚的事不急,你遇到喜欢的再说,你阿爸就是怕你跟荣燕有来往,只要不是她,不管是什么样的姑娘,你阿妈都支持你。” 晏钊站在院子里,低头看自己的鞋面,声音沙沙的:“阿妈,儿子让你丢脸了。” 当初荣燕的事可是震惊了整个庄子,谁不知道晏钊被荣燕甩了,荣燕转身嫁给了一个富豪,那个男人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岁,她才嫁过去不久就怀了孕,现在估计二胎都生出来了。 他以为他被骗一次就足够傻了。 没想到又碰上了乔姜。 她有男朋友还来招惹他。 让他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类人。 “没有,没有,别听你阿爸瞎说。”晏母仍笑着,“他就是着急抱孙子,急什么呀,我们都没老呢,再等个几年也等得起。” 晏钊沉默了一会说:“媒人上次介绍的那个,我可以去看看。” “真的?”晏母眼睛一亮,笑得嘴巴都合不上,“好,好,好,我马上,我一会吃完饭,不不不,我现在就去找她。” 傻子 乔姜在spa馆里才按了四十分钟,张芸芸就拎着包来了。 她俩是闺蜜卡,一方过去,另一方就收到通知。 乔姜脱得一丝不挂,整个人趴在床上,被技师按得直吸气。 张芸芸先去冲了个澡,过来脱浴袍时,把乔姜身上的毛巾掀开看了眼:“你这是被人打了吗?” 乔姜腰上青青紫紫全是印子,张芸芸但凡把毛巾往下掀开看看,就能看见她屁股上的指印更多。 “被操的。”乔姜伸手,拿起桌上一只鸡腿放进嘴里咬了口。 张芸芸:“……” 看样子战况很激烈,乔姜晚上从来不吃鸡腿。 “还要吃别的吗?”张芸芸拿起平板点了几个套餐,又挑了个水果盘,“红酒要吗?” “随便。”乔姜吃完鸡腿,把手伸过去,技师给她擦了擦手指,又拿纸巾帮她擦嘴。 张芸芸放下平板,把衣服脱了,趴在另一张按摩床上,手里还握着手机发消息。 “你不用来陪我。”乔姜闭着眼重新趴下去,“陪你家那位少爷去。” 张芸芸轻叹一声,把手机放在桌上,也趴下去,声音闷闷的:“他最近跟我闹别扭。” “你俩又吵架了?”乔姜声音懒懒,“这次因为什么。” “我昨天晚上跟程必誉几个朋友玩游戏,就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状态说:我想吃凤新路的老招牌鸡爪。结果陈众升给我送来了,程必誉就跟他打架了。”张芸芸无语死了,“我怎么知道陈众升那个傻子会跑过来啊,我想吃不会自己买啊,再说了,我有男朋友,他又不是不知道。” 乔姜见过陈众升,富人圈里的二傻子,没脾气, 没脑子,长得也不出色,被父母送去国外留学叁年回来,英语都说的磕磕巴巴,他整个人就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唯独能入得了乔姜眼的就是——从小到大,他只喜欢张芸芸一个,且坚定不移。 “那你干嘛发朋友圈。”乔姜打了个哈欠。 “玩游戏嘛!” “陈众升又不知道你玩游戏。” 张芸芸:“……” “乔姜,你怎么向着他啊。”她噘着嘴,“小时候他就那么笨,长大了还是笨。” “你最好跟程必誉分手,嫁给陈众升。”乔姜歪过头看了她一眼,“我要是遇到陈众升这样的人,我肯定早嫁了。” 张芸芸瞪大眼:“真的假的?李效阑比陈众升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吧?” “李效阑可没有陪我长大。”乔姜把手抽出来,脸枕在胳膊上,偏头看她,“陈众升这么多年,只喜欢你一个,李效阑还谈过两个前女友呢,陈众升可一个都没谈过。” 张芸芸有些烦恼:“我又不喜欢他。” “你要喜欢他,就没程必誉什么事了。”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张芸芸翻了个白眼,“他就是一傻子。” 说到这,她又冲乔姜说:“你也是傻子。” 居然不要李效阑那样好的男人。 “那你问问陈众升,看他对我有没有意思。”乔姜声调懒散,“你做红娘牵个线,成全我们两个傻子。” “开什么玩笑!” 陈众升那个傻子要是碰上乔姜,只有被玩死的份儿。 乔姜挑眉:“哦,舍不得?” “谁舍不得他了!” “我说你舍不得我。”乔姜啧了声。 “……”张芸芸捂住脸,大叫一声,“乔姜!” 乔姜枕着胳膊,唇角含笑。 公主殿下 乔姜在spa馆住了一晚,张芸芸也陪着她一起。 乔新伟和高金兰离婚之后,乔姜唯一收获到的就是张芸芸这个好朋友,因为乔新伟的新房子,就在张芸芸家隔壁。 乔姜经常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楼下可以看见张芸芸和其他几个小孩在晒太阳喝下午茶,桌上全是高级点心,张芸芸穿着公主裙坐在主位,一边还站着几个保姆和保镖。 乔姜在学校里碰到不少纨绔少爷和小姐,他们大多是嚣张跋扈的,但张芸芸和陈众升都是富人圈里的另类,张芸芸是个单纯小公主,陈众升是……单纯的傻逼。 他们十岁之后才有交集,是张芸芸主动的,乔姜从搬来之后,就不爱说话,是个沉默的小孩。 她还记得乔姜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你考过第一吗?” 张芸芸傻傻地摇头:“没有。” “我要考第一。”乔姜说话时,眼睛还落在书上,“考到第一,我这个月才有生活费。” 那个时候的乔姜,刚满十二岁。 后来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足足过去六年,也就是高中毕业之后。乔姜才跟她交心,把她当朋友,而张芸芸当时还震惊地说了句:“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陈众升也很懵:“啊,我也,我也这么以为的……” 张芸芸模仿完陈众升,跟乔姜一起哈哈大笑,笑完又去拍乔姜的肩膀:“你太没良心了!我早就把你当朋友,结果你还给我整实习期呢!人现在外面实习期才三个月,结果你给我六年!” 乔姜抿了口红酒:“嫌少?再给你加十年。” “不要!” 两人聊了一晚上从前的事,乔姜也跟着回忆了不少,一瓶红酒被喝了个干净,两人睡到第二天下午才爬起来。 高金兰被李效阑送回半山别墅了,李效阑也回市里继续上班了,乔姜摸到手机给高金兰打完电话,拍了拍张芸芸的手臂:“起来了,我得回去了。” “兰姨下次什么时候复查?”张芸芸揉了揉眼睛,摸出手机看时间。 “下个月二号。”乔姜拿起昨天干洗过的衣服穿上。 张芸芸看着乔姜,忽然说:“你比之前的状态,好了一点。” “是吗?”乔姜动作顿了下,又继续穿包臀裙。 “有事就找我。”张芸芸晃了晃手机,“我一直在。” “知道了。”乔姜拿起包,食指和中指并起放在额头前冲她致意,“公主殿下。” 高金兰虽然是下个月才到复查时间,但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夜里喘不开气,被乔姜送到医院,吸了一周的氧气。 乔姜也在医院陪了一周。 长廊上的每个病患眼底都了无生气,每个人都似乎在等死,那张脸写满绝望和苦楚。 乔姜看见跪在地上冲医生磕头的病人丈夫,看见哭得声嘶力竭抱着病床死不撒手的病患母亲,看见一边喝水一边流眼泪的病患妻子,看见对着墙壁每天祷告的老奶奶。 阳光升起的每一天,她都能听见一门之隔的长廊传来悲痛欲绝的哭声。 高金兰躺在病床上握着她的手说:“姜姜,妈做好准备了。” 乔姜看了她许久,声音缥缈地说:“妈,我没做好准备。” 她那么努力,那么拼命,为什么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算什么东西 乔新伟不是个称职的爸。 乔姜得用考试成绩换取她的零花钱,她从八岁起就懂得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同样如此。 她不会接受别人平白无故赠予的礼物,也不会主动对陌生人示好,在她眼里,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利益的组合体,他们相互往来,不过是各取所需。 就好比乔新伟后娶的秘书,她傍上乔新伟,不过是为了他口袋里的钱。 秘书平时都跟着乔新伟在公司,只有回家的时候,才会找机会“调教”乔姜:怎么不喊我,怎么不看我,怎么不说话,怎么用那种眼神,是不是不想在这儿住,那就走啊。 乔姜不会告状,不是不敢,是她知道告状也没用,乔新伟不会管这些小事。 在他眼里,公司的业绩高于一切,他明明跟乔姜生活在一起,却错过了乔姜的成长。 她像一颗豌豆,在这个家的某一个角落,安静沉默地抽丝发芽,来月经的时候,她的表现都不会像其它女孩子那样惊吓到小脸苍白,她上网搜索,自己去超市买日用夜用卫生巾,去药店买止痛药,再后来,她甚至学会买药延迟这场每月来一次的‘可怕灾难。’ 乔新伟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长成大人模样了。 眼里没有丝毫稚嫩的孩子气,用冷漠陌生的目光看着他,把一张银行卡和这些年她所花费的所有费用账单放在桌上,跟他说了句:“再见了,乔先生。” 她喊他乔先生,不是爸爸。 乔姜很少梦见乔新伟,但这个短暂的梦里,乔新伟出现了,和她一起守在病房前,守着病床上的高金兰。 他给高金兰讲故事,给她剥橘子,切水果,动作笨拙又蠢钝,高金兰全程都在笑,还上手要去接过来自己切,乔新伟不让,说难得让他伺候她一回。 高金兰就收回了手,双目含笑地看着他。 乔姜明知道这是一场梦,还是沉浸在这泡影般的温馨里久久没有醒来。 乔姜是被电话吵醒的,高金兰拿起她的手机想按下挂断,好让她多睡一会,谁知道,不小心滑动了接听,程必誉的大嗓门忽然就充斥了整个病房:“乔姜你他妈可真行啊!这边跟李效阑说分手,那边就找了新男人,你当李效阑是什么?是你养的一条狗吗?啊?你说分手就分手,你有问过他同不同意吗?你有把他当人看吗?李效阑快被你玩死了你知道吗?” 乔姜接过手机,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出病房。 “程必誉,我说过,别掺和我的事。”她走到窗口,隔着玻璃窗看外面的月亮,“你掺和不起。” “你多牛逼啊!”程必誉破口大骂,“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啊你!你在我面前狂什么啊!你有什么资本狂?你爸乔新伟见到我,都要客客气气喊一声程少爷!你算什么东西!” “地址。”乔姜摸出烟,没抽,放在嘴里咬着,声音很淡,“我让你看看,我是什么东西。” 很不好 程必誉纯粹是喝多了。 李效阑都喝趴下了,客厅里全是红酒瓶,还有几瓶白酒,酒杯碎了几个,是程必誉摔出去的,后来他们就对瓶吹,红的白的一起喝,不要命一样。 李效阑是因为乔姜,他在乔姜面前表现得非常大度又懂事,但内心痛苦不堪。 程必誉骂他没用,为什么乔姜说她找了新男人的时候,他不发火,不去质问,不去辱骂,反而还低头认错道歉,这么卑微都换不来乔姜回头,还算个男人吗。 李效阑不说话,只闷头喝酒,他也想发火,也想生气,可他知道,这些只会让乔姜离他更远,他只想站在她的角度,去替她考虑,只想好好爱她,不想被她讨厌,哪怕他们已经分手,以后再无任何关系。 程必誉好几天没跟张芸芸联系了,因为他下手太重,把陈众升打住院了。张芸芸本来还在哄他,也不知道陈众升的爸妈跟她说了什么,她这几天全在医院陪陈众升,搞得程必誉一肚子火无处可发。 乔姜过来的时候,程必誉连站都站不稳。 “拉到车上。”她侧了侧身,让身后的人进屋,把李效阑和程必誉一块架了出来。 “你要干嘛?”程必誉指着她,摇摇晃晃地骂,“你个疯女人,你想干嘛?!” “当然趁你喝醉了,拉你去阉割。”乔姜漠然地看着他。 程必誉酒醒了大半,抱着门框大喊:“你他妈敢动我一下试试!” “怕了?”乔姜冷嗤一声,拿着手机里的录音放给他听,“还有更恐怖的呢,你知道这段录音值多少钱吗?拿给乔新伟的律师就更值钱了,拿给你爸妈听好像也挺值钱,就看你爸妈是想得罪我,还是得罪乔新伟了,啊,你爸最近是不是要评选?应该很在意名声吧?” “乔姜!”程必誉是真的怕了,“你把它删了,我那是喝醉了,酒后说胡话!” “哦,是吗?”乔姜收起手机,“你说,张芸芸听见你这么骂我,是跟我绝交,还是跟你在一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程必誉愤怒地喊了声,“我只是替李效阑打抱不平!” “打抱不平?”乔姜下巴微抬,神情倨傲极了,“行啊,如你所愿。” 程必誉和李效阑被拉到了医院,患难兄弟俩都被送去洗了胃,还安排在同一个病房,最绝的是,隔壁就是陈众升,程必誉气到后槽牙都快咬碎。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圈子里的男人对乔姜敬而远之。 因为这女人简直就不是人! 高金兰一直躺在病床上没睡,乔姜进去时,看见她平板都没看,丢在一边,就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她把门关上,走到她面前问:“怎么不睡?” “什么时候分手的?”高金兰问。 “不是因为你。”乔姜拿起桌上的橘子,开始剥皮,撕橘子皮上的白丝。 “姜姜。”高金兰很着急,“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啊?” “妈,别问。”乔姜把手里的橘子放下,一脸倦态,“我很累了,不问这些好不好?” 高金兰看她这样也有些不忍心:“好,妈不问,妈只想你好好的。” 乔姜很不好。 她从小压抑太狠,导致长大后,这些得不到释放的情绪外泄得很严重,那双眼里时常充斥着厌世的戾气。 她闭了闭眼,冲高金兰说:“我很好。” 第二天早上九点,乔姜带着高金兰办理出院,十一点四十分,两人回到半山别墅,阿姨已经做好了饭,乔姜简单吃了点,又打开电视,陪高金兰看电影。 苗母经常和高金兰网上聊天,听说她今天出院回来,带着苗雪一起提了点水果过来看望。 乔姜打开门时,看见门口停着一辆白色货车。 “晏钊送我们来的。”苗母见她盯着那辆车在看,便笑着跟她解释,“他正好要去送货,顺便就送我们过来。” 苗雪捧着一篮苹果冲乔姜笑:“姐姐好。” “进来吧。”乔姜侧了侧身,让俩人进屋,把门关上后,她去厨房冰箱里拿了份LV的巧克力,递给沙发上的苗雪。 苗雪笑着道了谢,她不认识牌子,只当是普通巧克力。她正在搜歌,歌曲响起前奏那一瞬,乔姜顿住脚,看了眼她的手机。 苗雪不好意思地笑:“刚刚在晏哥车上听到的,很好听,我就搜了一下。” 是uncorrupted。 要抽吗? 苗母跟高金兰在闲聊,聊自家孩子,聊别人家孩子,比如晏钊,据说相了三个女孩子,每个女孩子都看上他,偏偏他一个都没看上。 高金兰也跟着感慨,说乔姜也分手了。 苗母上次见过李效阑,对他印象很好,听到这话,也惋惜起来:“现在这些孩子,唉,缘分太浅了。” 苗雪跟着乔姜到了二楼,这儿有影厅,有健身房,还有绘画室,书房更大,里面全是藏书,乔姜偶尔会坐在地毯上翻看漫画,都是些搞笑漫画,她看得面无表情。 “啊对了,晏哥相亲,你知道吗?”苗雪拿起一本书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担心弄脏。 “是吗。”乔姜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本漫画,随意翻看了下。 苗雪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便没再继续说下去,她明显感觉到,最近晏钊心情不太好,即便是跟相亲对象站在一块,也看不到他脸上有丝毫笑容。 “你会跟那位哥哥结婚吗?”她问。 乔姜抬头:“谁?” “上次,来我们家的那个戴眼镜的哥哥。”苗雪提醒她。 乔姜把书放回去:“我跟他分手了。” “啊?”苗雪诧异地睁大眼,“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乔姜不答反问,从书房旁边的酒柜里抽出一瓶红酒,拿了开瓶器启开,又找了两只高脚杯,倒了一小杯,分了一杯给她。 “我不知道。”苗雪道了谢,捧着酒杯小心地抿了口。 乔姜晃了晃杯里的红酒,浅浅喝了口,问她:“你想结婚?” “……没有。”苗雪小脸通红。 “想嫁给你那位晏哥?” “不是!”苗雪红着脸反驳,“没有!我没有!” 乔姜把酒喝完,点了根烟咬在嘴里,问她:“要抽吗?” 苗雪小脸都喝红了,听到这话,好奇心重,点头接过来一根,放在嘴里才吸了一口,就呛得一直咳嗽。 “姐姐你有心事吗?”她把烟放下来,揉了揉被醺到的眼睛,“抽烟对身体不好,喝酒也不好。” 乔姜没说话,看着窗外许久,才说了句:“帮我把门带上。” 苗雪下楼后不久,晏钊就开车来接了,苗母跟高金兰打了招呼,坐车离开了。 晏钊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没再看见乔姜,只看到高金兰站在泳池边冲他们挥手:“下次再来玩!” 苗雪挥了挥手:“好!阿姨再见!” 路上苗母提起晏钊相亲的对象,问他什么想法,晏钊不想和长辈讨论这些,只说会找一个合适的,年底结婚。 苗母点点头:“你也不小了,该结婚了,不然你阿爸阿妈要着急死了。” 说起这个,她又说到高金兰,说她女儿长得漂亮又优秀,女婿也不错,可是命运作弄人,好端端地就分了手。 晏钊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紧。 苗雪插嘴问:“阿妈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今天问姐姐,她不告诉我。” “这个我哪儿知道。”苗母想起什么,忽然道,“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奇怪,那个戴眼镜的小帅哥到处找乔姜,我说你打个电话,他支支吾吾的说打不通占线,结果金兰一打就通了。现在想想,肯定那个时候就分手了。” 晏钊想起那个封闭的小仓库。 想起自己问乔姜的那句话,想起那个女人淡然的那句:“哦。” 她拿他当猴耍。 偷看 乔姜被消息轰炸了一整天,张芸芸发来的,知道程必誉做的蠢事之后,她发了八百字的小作文道歉,还晒截图表明她拉黑了程必誉以表忠心的态度;李效阑不知道借了谁的手机,也给她发了道歉的消息,他很抱歉,醒来后还揍了程必誉一拳。 程必誉实惨——被女朋友拉黑,为兄弟两肋插刀,反被兄弟插了一刀。 外面天阴沉沉的,看着要下雨。 乔姜把手机合上,问高金兰要不要出去逛逛,屋里太闷了,她连烟都不想抽。 高金兰也正有此意,临走前还拿了把伞说以防下雨。 两人在郊外的镇子上逛了逛,乔姜给高金兰买了裙子,又搭配了一双小皮鞋,还买了两杯奶茶,一人一杯,边喝边逛。 是高金兰先发现的晏钊,指给乔姜看,说:“那人是不是晏钊啊?看着眼熟。” 她有点老花眼,看手机需要戴老花眼镜,但隔着这么远距离,仅凭一个背影就能认出晏钊,也算是晏钊的本事。 男人依旧穿着黑色T恤,露出结实有力的两条手臂,他跟这个商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肩宽腿长,身形魁梧,面相冷硬粗糙,提着购物袋的手紧握成拳,看着不像是逛街,像是下一秒就要跟人干架。 他身边的女孩子看着还挺洋气,穿着裙子,化着妆,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在喝,另一只手指着楼上嘴里在说着什么,乔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那儿有个影厅,眼下有热映的电影,一位新晋流量爱豆演的,女孩手里提的帆布包上就是爱豆的脸。 “是他。”乔姜转过脸,吸了口嘴里的奶茶,太甜了,有点腻。 她丢进垃圾桶,去了趟洗手间,出来补妆时,碰到了晏钊身边的女孩,她刚进来,手里握着手机在打电话,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我们一会要去看电影,嗯,买了裙子,还有鞋子,我阿妈说了,就算后面成不了,也赚了这些衣服和鞋子,我看完电影再出来买……” “前男友?谁跟他说那些,我就说我一次没谈过……” 乔姜透过洗手台的镜子看向那个女孩,那女孩察觉到她冰冷的视线,捂着手机往隔间里走:“不说了,我回去再跟你聊……” 乔姜补完口红,戴上墨镜出来。 高金兰问她:“不买了吧?咱们回家?” 乔姜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指了指楼上:“上去看个电影吧。” “行啊。”高金兰也很久没到电影院了,上一次去也是乔姜带去的,乔姜平时忙,很少有时间陪她,那次也是提前下了班回来带她去影院,看电影中途还接了两个重要电话,后来高金兰就不愿意去电影院,一是不想浪费乔姜的时间,二是担心误了乔姜的事。 郊区的影院还挺大,只是来看电影的人比较少,乔姜带着高金兰进来时,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她今天穿着法式吊带鱼尾裙,一身的黑色,配着墨镜和与生俱来的迫人气场,令在场的男男女女全都看得屏息。 晏钊也怔住了,盯着乔姜看了片刻,才回神般收回视线,扫码付钱,拿了两张电影票转身往沙发区走。 他是前天相亲的,也不知道跟女孩聊什么,带着人往干活的地里去,他闷头干活,女孩打着伞站在那看他干活,晏母说他脑子笨,不知道带女孩去逛街看电影,他说地里活没干完,不想去。 晏父拿起拖鞋就要抽过来:“我帮你干!你赶紧去陪人家逛街!你要不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于是,晏钊今天被父母赶了出来,约了人女孩出来逛街看电影。 挺没意思的。 女孩嘴里全是偶像明星,他说他不追星,喜欢的电影明星是王祖贤,以前买过她的海报。 女孩就笑他老土,说这个年头,哪还有人喜欢王祖贤,大家早就换偶像了,她说了一连串的名字,晏钊一个都没听过。 晏母说这女孩活泼可爱,很招人喜欢。 晏钊不喜欢。 他捏着手里的两张票,乌黑的眼睛抬起,看到乔姜站在售票处在买票。 鱼尾裙是修身款,将她完美的身形勾勒得一目了然,她倚着桌面,翘起一只脚,神态慵懒地指着爆米花说要小桶,卖票的男生脸都红了,小声地说好,然后递给她小桶。 她捏起一颗爆米花塞进嘴里,转过身来,目光隔着数十米距离,极其突然地落在他脸上。 像是抓到了他在偷看她。 她唇角很轻地牵起一道弧度。 咬住 “晏钊啊,你也在啊,真巧。”高金兰终于在乔姜买完爆米花之后发现了晏钊,过来打了招呼,又冲他身边的女孩说,“姑娘你好,晏钊这孩子很不错,你可要把握住了。” “可能握不住。”乔姜在边上插话。 晏钊:“……” 高金兰没听明白,以为乔姜在拆台,捅了捅她的胳膊:“说什么呢。” “阿姨你好,我姓乔,你可以叫我小乔。”女孩笑着自我介绍,又看着乔姜说,“姐姐长得真漂亮,比我喜欢的电影明星都要漂亮。” 她心虚得厉害,不知道乔姜有没有听见她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乔姜会不会当众拆穿她,总之她现在各种拍乔姜的马屁,连乔姜的鞋子都要夸一句——整个郊区找不到比这双鞋还好看的了。 乔姜最受不了的是,这女孩居然跟她同姓,还让人喊她小乔,她嗤了声,手机正好来了电话,她走到一旁去接电话,是大老板打来的,让她把之前邮箱里的一份报表发给他,她邮箱是加密的,助理也不知道密码。 乔姜“嗯”了声,挂了电话,把报表发完,带着高金兰进影厅时,屏幕正在播放广告,光线忽明忽暗,影影绰绰的灯照着脚下的台阶,她扶着高金兰上台阶,目光搜罗一番,看见了最后一排的晏钊。 来看电影的人很少,前面四五排都没人,第六排一共就坐了两人,是一对情侣,第七排也只有四个人,第八排是最后一排,中间坐着小乔和晏钊。 这个位置是小乔选的,说看电影的最佳位置就是这儿。 乔姜牵着高金兰一路走到晏钊边上,把爆米花放下后,她稳稳地坐在晏钊左侧。 高金兰在她左手边拉了拉她的手:“我们怎么坐到人家旁边了啊?这不打扰人家啊?赶紧换个位置。” “我们票就是这个位置,不能占别人座。”乔姜谎撒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啊,这怎么办?”高金兰还挺抱歉的,还想说什么,电影已经开始了。 乔姜在吃爆米花,一颗接一颗,吃完之后,她把手放在晏钊T恤上抹。 晏钊低头看了眼,没说话。 那只作乱的手在他腹肌上来回蹭完了之后,又往他的裤子上蹭。 这根本就不叫擦手了,再擦就起火了。 晏钊攥住她的手往回挪,谁料乔姜直接掐住了那根软物,晏钊深吸一口气,把手松开,乌沉沉的眼睛看向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乔姜把手伸了进去,那根东西已经苏醒了,炙热坚硬,顶着她的手心。 她揉弄着滚烫的龟头,用拇指抵着马眼拨弄。 晏钊的呼吸很重,他用右手挡住嘴和下巴,粗重的喘息声已经传到乔姜的耳朵里,她缓慢撸动着,黏腻的透明液体在她的指尖游走,她用食指浅浅地刮蹭那敏感的马眼。 晏钊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他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整个人都处于忍耐极限。 乔姜忽然凑近他耳朵,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牙齿咬住了他的耳垂。 像极了她高潮濒临崩溃时,胡乱咬他脖颈的场景。 晏钊的血一下就炸了,有什么东西在他四肢百骸横冲直撞,他的周身泛起高热,内裤中央的那根性器,硬得几乎要把裤子顶破。 乔姜松开牙齿,站起身冲高金兰说了句:“我去洗手间。” 电影光亮明明灭灭,乔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里,晏钊听见自己粗哑的声音说:“我出去一下。” 干你 乔姜就在通道里没走。 晏钊下了台阶转过弯才看见她倚着墙,正在看他。 她笃定了他会出来。 好像动物园里的驯兽师,给了一块肉,那只憨厚老实的动物就老老实实跟出来。 她歪着头看他,故作天真地问他:“出来干嘛?” 晏钊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将人按在墙上就吻了下来,她不许他碰她的嘴巴,他偏偏碰了,咬得粗暴又狂乱,吮吻的动静几乎盖过电影的音效。 乔姜应该是恼火的,可感官太过刺激,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粗糙的舌头抵进齿关,缠住她的舌头吮咬,淡淡的烟味伴着他身上的汗味钻进毛孔里,他吮咬她的唇瓣,吸吮她口腔里的津液和气体,硬硬的胡茬重重摩擦过她的双唇,她听见男人低哑性感的喘息,听见自己被吻到喘不开气的闷哼,听见电影里杂乱喧闹的吵声,还听见男人沙哑的声音说。 “干你。” 通道随时都会有人走进走出,前所未有的刺激让乔姜兴奋得毛孔大开,两腿之间已经隐隐流出水来。 两人似乎忘了前段时间的不愉快,一个说以后别再来了,一个说腻了,可每次一碰面,就好比两块吸铁石,不由自主地粘黏到一起。 晏钊把人打横抱了出去,性器硬得磨人,他没法走太远的路,抱着乔姜直接进了男洗手间的隔间,门一关上,就把乔姜抵在门板上气势汹汹地吮吻她的唇舌。 一只手箍住她的下巴,激烈而狂热地含住她的唇舌吞咬吮吸。 一只手将她的细肩带拽下来,将抹胸往下拉,大力抓揉挺翘的乳肉,滚烫的唇舌叼住那颗奶尖,两腮用力吮咬。 乔姜脑后抵着门板,仰着脖颈大口喘息。 晏钊一手穿过裙尾,沿着修长的腿摸到她的腿心,她今天还是穿着丁字裤,连安全裤都没穿,他狠狠盯了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刺了进去。 乔姜湿的厉害,食指插进去就陷入湿软的紧致地带,晏钊戳刺了几下,又添了一根手指,两指插进去快速抠弄。 她起初还抵在门板上,后来软了身子,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脑袋,两手胡乱抓他的头发,呼吸里带着不受控的呻吟,像是要哭了。 水柱喷射出来的时候,她咬着他的脖颈,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叫声。 晏钊抽出两根湿淋淋的指节,拽下自己的裤子,将淫水涂抹在龟头,抱着她坐在怀里,将性器往她穴口顶进去,龟头才刚插进去,乔姜就蹬着腿要下来,小脸皱了起来,迷离的双眼瞬间泛起冷意:“没有套子,你想死吗?” 晏钊扣住她的腰往下按,整根插了进去,声音粗哑:“谁让你勾引我。” 乔姜被插得一个哆嗦,整个后脊打了个颤,她掐着晏钊的肩膀,腰身颤抖得厉害。 性器太过粗长,一插就插到宫口,顶得她灵魂都在激荡,她咬着牙冲晏钊说:“出去。” 晏钊分开她的腿,抱着她的臀顶了起来,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箍住她的后脑勺,仰着下巴吮咬她的唇瓣,乔姜被顶得呻吟声都泄了出来,她掐他的脖子,掐他的肩膀,咬他的嘴巴,声音被插得毫无半点威慑力:“你妈……的……出去……” 深顶 不知是没戴套刺激了她,还是在洗手间这么个公开的场合太过亢奋,乔姜高潮来得很快,晏钊才插了几十下,她就咬着他的脖颈,呜咽一声抽颤不止。 淫水沿着她的臀瓣往下淌。 晏钊把裤子脱了,托着她的臀站起来,将她抱在半空顶弄插送。 有男人进来小便,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晏钊抱着她没再动,乔姜靠在他怀里大口喘息。 晏钊一只手抚着她的脊背,一只手托着她的两瓣臀肉,声音很哑:“以后别骗我。” 乔姜被快感冲击得意识有些混沌,听见他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晏钊不是她喜欢的长相,皮肤太黑,面孔太硬,全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看起来就是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大个。 就这么一傻大个,一边操她,一边教育她:“以后不许骗我,听到没?” “你算……什么东西。”明明是恶狠狠的话,乔姜却被顶得声音断断续续,只剩下勾人的呻吟。 “我以后不相亲了,也不跟那些女孩来往。”晏钊重新吻上来,咬她的唇瓣,“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乔姜:“?” 他脑子没事吧? 说来也是,乔姜每次看见晏钊和女孩站一起,就会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撕他脖子上的创可贴宣誓主权,又好比刚才,在电影院里,明晃晃地勾引他。 晏钊只当她吃醋了。 如果说之前,他一直认为乔姜只是心血来潮玩玩,现下,他是百分百确定乔姜喜欢他,而他身为男人,就要做好负责任的准备。 “我会努力赚钱娶你。”他说。 乔姜笑了,小腹收缩了没几下,又被男人扣住腰没命似的一顿操,她笑不出来了,挂在晏钊身上被操得浑身发抖,喉咙里止不住地呻吟呜咽。 晏钊捂住她的嘴巴,给了她一个深顶。 乔姜被顶得直接高潮了,剧烈收缩的小穴疯狂绞紧,晏钊被夹得腰身一抖,抱着她的臀狂插了几十下,拔出来射了精。 乔姜被操得大脑一片空白,晏钊松开手之后,她就大口喘息着,眼角的生理眼泪混着口水都淌了出来,晏钊给她拿纸巾清理干净后,她还靠在他肩上大张着嘴喘气。 晏钊用手擦掉她眼角的泪,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 乔姜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这双眼经常出现在晏钊梦里,带着各种情绪:厌世的,挑衅的,漠然的,迷离的。 他几次在小仓库的弹簧床上醒来,都会下意识看一眼身边乔姜躺过的地方。 批发雪糕时,他会盯着奶油冰棍看许久,每次去梨园,他都会想起乔姜,想起她高高在上的目光,梨子皮带着她口腔的热意,落在他掌心。 很痒。 像羽毛拂过。 留下令人颤栗的酥痒。 媒人问他想找什么样性格的女孩,他沉默地不说话,脑海里全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你知道男人最大的谎话是什么吗?”乔姜睁开眼,声音有些哑。 她看着他,唇角勾起嘲弄的笑:“就是,我赚钱娶你,我养你,以及,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乔新伟年轻时多落魄啊,是高金兰陪着他吃苦熬过来的,可到头来,高金兰得到了什么? 一张离婚证,和一副患癌的身体。 晏钊乌黑的眼睛看着她,声线粗哑:“如果我做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