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古装】晴方好》 幕之一.萍水 晴方好 幕之一·萍水 一剑一马,浪跡天涯。 恰逢下了小雨,雨雾蒙蒙将这路上轻尘染湿,令空气变得格外清爽,是春雨,娇嫩春色在道旁蔓延向远方的山峦,勾勒出朦胧而优美的青影,跟那淡而柔和的天色相衔接,便若一副天成的水墨画。 一护十分愜意,便也不急着催马。 他摸了摸他的马,「累了吗?等找到了借宿的地方,给你买点加豆子的好料吃。」 马儿嘶鸣了一声,昂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 马鬃还被少年心性的主人编了好几根小辫儿,辫梢掛了些个小银铃,跑动的时候,细而密的铃声清脆悦耳。 「喝酒可不行。」 一护摇头,「哪有马儿爱喝酒的,我也不喝,你别想了,师傅说,酒醉容易出事呢!」 正在此时,他敏锐地听见了前方的响动。 「唔?有坏傢伙在欺负人?!」 他一下子兴奋起来,「赶紧去,驾!」 策马直奔而去。 白哉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他只是个稍微不那么穷的书生而已呀! 怎么青天白日的就遇上山贼了? 人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书生遇到匪,那更加没办法讲,白哉才稍微说了两句,匪首就喊打喊杀要把他拿下然后搜行囊了。 骑着只小毛驴带着个小书童的白哉就是一文弱书生,却哪里跑得掉! 跑不掉也得跑啊! 不然他十年寒窗,就得埋在这里了。 白哉拼命驾着毛驴儿逃命,小书童很机灵,白哉一喊就知道要跟主人分开跑,稍微拉开点距离就滚草丛,直接滚到了斜坡下,这下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就全部都来追白哉了。 「救命!救命啊!打劫啦!」 「哈哈哈哈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匪徒们看着书生抖抖索索逃跑加求救,并不发怒反而戏弄般地嘲笑起来,不想突然就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怎么没人救?这可不就来了?」 「什么人!」 匪徒们定睛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却是一个黑衣劲装的少年,一头外域人般的橘发,正骑着一匹浑身毛光水滑的乌云盖雪,背上背着一把黑色的薄刃长刀,刀鞘上缠着一圈圈白布,少年骑在马上,身姿英挺,眉目凛冽,一看就不是善茬。 但是这少年太瘦了。 豆芽菜儿似的。 能有什么力气? 别不是唬人的吧? 匪首南来北往的行路客见得多了,也颇有些见识和心眼,更看着这少年年纪太轻,又只有一个人,而自己这边人多,一点点被那少年眉宇间的气势吓到的心虚顿时重新壮起来,「小小年纪学人打抱不平?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老大,我看他马不错!抢了就是老大的了,骑上去多威风!」 「上啊!干他!」 还有更猥琐的,「这书生和这小崽子都长得挺好看,待会儿……嘿嘿嘿!」 「唔!」 老大觉得部下很懂,就算他不爱这口,但拿去卖掉也是不错的,谁会嫌弃银子多呢? 遂大刀往前一指,喝道,「拿下他们!」 「这位兄弟小心!快跑!」 白哉可不是那种看见有人来了就拿来做挡箭牌的人,但他也自知武力值不行,只能是累赘,因此在匪徒们虎视眈眈之下,指使着毛驴悄咪咪地往包围圈边缘挪动,然后招呼义士一起逃命。 但是他旋即目瞪口呆。 那个橘发少年不屑轻哼,手掌在马背上轻轻一按,就飞了起来,空中乌光一闪,连轨跡也看不见,只听见凌厉的,风被割裂的声音,然后鲜红的血宛若烟花窜上了天空。 少年凌空一翻,又回到了马背上,长刀归鞘,一声脆响。 白哉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那把刀是什么模样。 匪首和他的嘍囉已经全数倒在地上,哀嚎声声。 「这些傢伙,绑了送官吧,能换不少银子呢。」 少年笑眯眯地对白哉说道。 「啊?啊!」 白哉如梦初醒,「都听恩公的。」 「少爷,少爷!」 书童看见这边情况解决,惊魂未定地连滚带爬追了上来,「少爷您没事就太好了。」 「你也没事,太好了。」 白哉拍了跑书童的脑袋,「恩公,多谢,救命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不用不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少年很豪气地摆了摆手。 「在下朽木白哉,寧城人氏,此番是要去京城赶考,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一护见这书生文縐縐的,倒也有趣,咳,实际上他以前可不耐烦调这酸文,还不是这书生长得好看?倒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对于美人嘛,耐心总是会多上几分的。 「我是黑崎一护。」 一护报上姓名,「一介游侠,四海为家。」 「见过黑崎少侠。」 「不用这么客气。」 「要的,要的,是这样,这一路不太平,不知道黑崎少侠是否愿意送我们一程?报酬不是问题。」 「那有什么不可以?顺路。」 一护很爽快地应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上西天嘛。 他弄了根绳子,把这倒了一地的匪徒绑成一串拖上,「别装死,快走!」 匪徒们欲哭无泪。 刚才还浑身发麻动弹不得呢,怎么被这少年踢了一脚就能走了?高手,绝对是高手!可高手干嘛跟他们这种小土匪过不去呀!这府衙赏银不过五十两也看得上?这不是太有失身份了?! 「走,朽木公子,我们这就出发吧!」 「不用叫公子,叫我白哉即可。」 「白哉?」 「嗯。」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叫我一护可也可以。」 少年就笑了起来,他发色明艷,容貌也生得好看,英气勃勃,眸如琉璃,有一种艷阳初升,红蕖映波般的气韵,笑起来叫人眼前一亮,顿时驱了这万里云霾,细雨霏霏。 「嗯,一护!」 走了足足两天,天擦黑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县城。 一护让白哉先去找客栈,自己去县衙交人领赏。 白哉坚持陪他去交人。 虽然他是个读书人,但身体还是不错的,毕竟科考是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手无缚鸡之力可不行,他也是舞过剑,打过拳的,虽然只是些强身健体的花拳绣腿,因此这两日里赶路倒也还撑得住。 过程颇为顺利。 很难说不是白哉亮出举人身份的缘故。 毕竟小吏难缠,有时候不得不上拳头才能解决问题。 一护就觉得这个书生倒是挺上道的,赶路不喊累,吃东西也不挑,一路上遇到什么事都看着从从容容的,就,十分让人舒心。 而且太好看了。 眉如墨画,鬓若刀裁,面如霜月,眸似深潭。 是一种略带清冷和距离感,宛若天际冷月般的美貌,却一点也不女气,自有一种书卷薰陶出来的雋雅和矜持。 拿了钱,交了人,队伍变得精简,就去找了个客栈,放了行李。 「一护,我们去酒楼吃吧。」 「哦?这么有钱?」 「你是我恩人,之前寄宿农家是无奈,现今才有机会好好谢你。」 「你又不是没给我报酬。」 「报酬是一回事,恩情是另一回事。」 「那,好吧。」 一护就被感激得十分舒坦地,跟着书生上了县城最大的酒楼。 好酒好菜都送了上来。 有一护最喜欢的鸡。 还有酒,这个县城虽然不大,但当地却是有酿酒的產业,出產一种名叫十里香的好酒,这酒楼供的可是酒酿得最好的家族出產的老窖十里香,一护一喝,顿觉惊艷——清香醇厚,口感柔和却绵长,带着一种春日桃花般的气韵,喝到嘴里口齿生香,顿时一口乾了,赞道,「好酒。」 小二十分自豪,「那可不是,这酒啊,外面可不容易喝到,毕竟每年產量有限,还得陈够时间才香,外面的进了咱们这酒,都是兑水卖的,只有咱们桃花镇,那可都是都是货真价实的原浆!」 「那我可得好好享受了。」 一护高高兴兴地又在白哉满上一杯时喝了。 「果然香。」 见小二退下,白哉就给他夹了个大鸡腿,毕竟两天下来,虽然赶路忙,交流不太多,但也看得出来一护是个很直率不加掩饰的性格,刚才就一直在看着大鸡腿了,目光里流露出的垂涎还挺真致可爱,「别光喝酒,也吃点菜。」 「好,白哉你也吃。」 「好。」 两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 一护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白哉学识不凡,谈吐颇有见地,两人这么一谈之下,竟是越谈越来劲,越谈越开心,大有投契之感。 「一护你学识不凡哪。」 这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却是文武双全,白哉便有点惭愧了,自己这点子学问,虽说是人人夸讚的小三元,还真不值得骄傲什么。 「咳,就是,我师傅可是攒了一屋子书,让我背了不少呢。不过白哉你读书很棒啊,我就是……看了的书多,你要我写那些个文章,我可不会。」 一护吃菜很快,喝酒也酒到杯乾,不知不觉就喝得有点上头,脸颊浮上了一抹飞红,他眸子生得狭长,眼尾的弧线很是好看,被这一抹红染到了眼尾,衬得那眼瀲灩有若桃花,倒将他英武的气质给冲淡了不少,竟浮起几分难言的媚意来。 嘴唇也很红。 白哉胸口跳了两下,旋即觉得这种想法实在不敬,赶紧收敛,按住了少年又去倒酒的手,「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我才没醉呢!」 那染着薄红的眼角带嗔地瞪过来,「你摸我的手做什么?」 他只是无心之言,白哉却一瞬间像是做了亏心事般地飞速收回了手。 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手背那远比他热,却细腻宛若脂玉般的触感。 果然喝醉了。 白哉叹了口气,他也有点头昏,这十里香醇厚,喝着十分爽口,后劲却不小,不想堂堂少侠,酒量却一般般啊。 他付了账,扛着醉鬼出了酒楼。 醉鬼个子不矮,却是真的瘦,体重轻得有点出乎意料,白哉将他带回客栈,放到房间床上时也微出了点汗。 灯火昏昏,醉意迷离的少年面若桃花,那是美酒催发出的艷色。 「一护?一护?」 少年蹙着眉,不舒服地哼哼了两声,额头似有晶亮汗光。 白哉想了想,决定帮他脱了外衣好让他睡。 侠客的衣服嘛,束袖劲装,腰封上还缚着皮质腰带,十分利落便于打斗,白哉先解了他的束袖,然后去解他的腰带。 皮质腰带用的银扣,好看,但有点不好解。 这腰可真细。 白哉一时间解不开,扯了两下。 结果把昏醉的人给扯得睁开了眼睛。 「白哉……?你在……做什么?」 一护头晕得厉害,他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在移动,又被扶着躺在了床上,他觉得好热,好昏,但是有人居然在动他的腰带! 一护内心那根弦一紧绷,就给吓醒了。 七年前他离开师傅住的山谷跟着族人们出来歷练时,师傅很是认真地叮嘱了他一番话,还给了他一隻精緻的小锦囊。 「捂好你的尾巴,可别给人看见了。」 「徒儿知道。」 「要是遇到了坏蛋还跑不掉,就拼命。」 「嗯嗯。」一护用力点头。 「要是实在拼不过,就把这个锦囊扔出去。」 「嗯嗯嗯。」 「要是锦囊扔出来也不好使……」师傅的狐狸眼儿眯得看不见眼眸,笑起来也像是憋着什么坏,「那你就躺平给睡吧。」 「啊?」惊呆了。 师傅语重心长,「好好用上你在族里学的本事,把他套牢了。」 「可是……」 「不能给人白睡了,知道吗?」 他出山的这些年,从一开始因为是可爱漂亮的孩童模样,差点被骗着拿去卖了,到逐步成长,独当一面,一直都将尾巴捂得好好的,没给人看见过。 结果,一醒来有人在解他的腰带! 这可不行!跑! 一护试图逃跑,但是酒劲上涌,他手软脚软的,想撑起身来都不能,那站在面前的人他都看不清哪个是真的。 太厉害了!这下跑和打两大策略都作废了。 师傅的叮嘱涌上心头,一护惊慌地要去摸自己的锦囊。 哎?我锦囊呢? 他摸来摸去也摸不到,扯开了衣服也找不到他的小锦囊——毕竟都七八年了,太久不需要警惕这种事儿,他都忘了锦囊放哪去了。 这下该怎么办? 白哉看见少年醒了,他赶紧收回了手解释,「我就是……」 但是他目瞪口呆地看见少年脑袋上两隻毛茸茸的……耳朵? 看起来像是……狐狸耳朵……可人怎么会有狐狸耳朵?真的假的?怎么冒出来的? 白哉觉得自己一定是鬼使神差,他伸出手去,揪了一下那橘色细毛毛覆盖的耳朵。 一护惊呆了。 他一哆嗦,屁股后面就冒出了一条毛茸茸,蓬松松的大尾巴。 白哉:!!! 一护:!!! 完了完了!跑也跑不掉!打也没力气!锦囊还找不到了!这人还摸他耳朵!摸狐狸耳朵就是想睡狐狸的坏蛋! 这下……这下只能听师傅的,躺平给睡了。 一护挣扎着掀开眼帘凝聚视线——嗯,好看!特别好看! 那……就他吧! 横竖都是被睡,那必须要把他拿下! 他开始刷刷刷地脱衣服。 这……白哉继续目瞪口呆看着长出了狐狸耳朵和尾巴的少年脱了衣服散了头发,然后扑入了怀里。 「你你……你怎么?」 他话都说不完整了。 扑入怀里的身体十分的轻,那长长的艷色发丝披散着,触感如水一般柔滑,而指尖不可避免触及到的肌肤,则跟脂玉一般柔腻温软。 更何况带着一对狐狸耳朵的少年还在怀里扭来扭去,柔软的嘴唇蹭到了白哉衣领外的脖颈,那种奇妙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莫名就想到了一个词:软玉温香。 真的很香,酒的香味中,若有若无散溢着一种如兰似麝的香气,这香气在呼吸中窜入了肺腑,又窜入了下腹,莫名就变成了一把灼热欲燃的火焰。 少年在怀中仰起脸来,唇若血,眸如水,吐息中那种兰麝般的香气就更浓郁了,「你……你可要轻点……」 随着他的嘴唇迎上来贴在了白哉的唇上,白哉脑子里「轰」的一声,本已摇摇欲坠的理智,也不翼而飞了。 咳,白哉啊,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嘛! 狐狸:淦!我的腰带!清白危!罢了,跑不掉了,看他好看,那就睡吧! 于是误会大了, 幕之二.且醉 幕之二·且醉 一时间白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涌上许多志怪话本。 什么月下逢美人谈诗论文,结果美人其实是花精,花精要被坏人挖走向书生求救,书生勇救花精,之后美人以身相许成就良缘,什么老嫗送了个娇憨少女过来说是前世姻缘,其实婚后才知夫人是个狐狸精之类的……总结一下就两个字:香艷。 白哉原本是嗤之以鼻的,他认为这些故事里反映的是一些没有条件娶到美人的穷酸书生的幻想:美人投怀送抱,而山精野怪不懂人间世故,不认财產家世,只欣赏落魄才子才华品貌。 虽然那些个故事里的书生的品貌都是作者吹出来的,有没有一句话而已。 岂知人若有能力,就如锥处囊中,一时落魄可以,岂能一世怀才不遇? 不劳而获,一步登天,这种幻想,看多了可不得把人看傻了。 做人还是得踏踏实实的才对。 因此白哉从来不幻想这些,看了几本之后就再也不看了。 但是他今日却是扎扎实实遇到了。 救了他的少侠,喝酒喝得投契的新友人,在月帐昏灯之下,变成了个拥有狐狸耳朵和尾巴的魅人妖精扑进了怀里,那因为酒醉而略微嘶哑的声音含着媚,含着水,求他轻点。 什么轻点?轻点怎样? 十八岁的白哉哪能不明白,他早过了娶妻的年纪,要不是父母在他十五岁上外出,谁料遇上泥石流双双去世,以至白哉守孝了三年,如今也无人给张罗亲事,他同龄的人有些孩子都有了。 他倒是想坐怀不乱,咳,可这狐狸不是亲上来了嘛。 那唇,软得跟加了蜜的酥酪一样,又带着那丝缕特别的兰麝香,那偎贴入怀的身子,触手之处都是弹滑软嫩的肤,那流泄的发,饱满若灿烂的金,在夜色中迷了人的眼,白哉在考虑做个正人君子之前,就已经感觉下腹一股热度直衝而上,在他脑髓里炸开了四溅的火花。 一瞬间下腹结出了坚硬而胸口被怦怦乱跳的鼓动涨满。 「一护……咳……」 他头昏目眩,勉力在那软唇下拉开一丝距离,「你这是……何意……」 但少年只是懵懂又仿佛许可了所有的看着他。 尾巴瑟瑟地缠绕上了白哉的腿,隔着衣料轻轻挠着刷着。 「白哉……」 他只轻轻唤了一声,就是最激烈的撩拨。 酒后乱性是真的存在的吗? 醉了人的究竟是酒,还是这绵延在指尖下的软玉温香? 明明是个英姿飞扬的少年侠客,为何这时却能这般的魅惑动人? 用他的唇,他的眼,他的发,他的一切,踩在白哉的心口,怦然如鼓,不容拒绝? 白哉抓住了在他腿侧作乱的狐狸尾巴。 那尾巴上的毛毛润滑好摸得不像话。 手指不自觉就是在那尾巴上一捻。 狐耳少年顿时又是一个哆嗦,越发软腻地缠了上来,白哉分明看见他眼底都蒙上了一层水色,浑身脂玉般白嫩的肌肤也瞬间镀上了一层极浅的粉色,张开嘴唇轻轻喘息,像是这么一摸就受不住了一般,还委委屈屈地朝白哉抱怨了一声,「好麻!」 好吧,大概他朽木白哉天生就是个乘人之危的坏人。 少年这般抱怨他却反而揪住那尾巴更用力地揉捏了两下。 「呜……」 少年发出喘不过气来一般的声音,双颊浮上嫣红,比那酒醉后的艷色更甚,眼角甚至溢出了点点晶莹,「别……别摸了……」 坏人白哉再也受不了诱惑地,俯首吻上了那才尝过一点就忘不了的唇。 如兰似麝,如胶似蜜。 亲吻原来是这么甜美的一桩事体。 叫人一尝到滋味就欲罢不能。 发丝倾泻而下,白哉按住少年后脑,啜吸他的唇,明明很润,很软,却让人愈发乾渴得不行,驱使着他将舌尖探入那蜜源去汲取更多的清甜来解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解了渴还是变得更渴了,舌尖在那娇嫩滑腻的口腔中逡巡,掠过齿齦滑过上膛,少年口中顿时就溢出更多的津液,甜意在舌尖凝聚,真是可人,一旦擒住那娇小滑溜的舌尖相互摩挲,浓郁的甘美顿时在味觉中弥散,白哉一手抓着那狐狸尾巴变本加厉地揉,一手按着他后脑不给逃开,少年仿佛呼吸都上不来,在齿间呜呜地娇喘着,而怀里的身躯变得滚烫酥绵。 两人不知不觉变成了交叠着倒在榻上的姿势。 夜深人静,只有外面打更的经过,一声声梆子声加上「天乾物燥,小心火烛」,愈显得长夜的寂静和凄凉。 这小小的一隅天地却是春暖香融。 「啊……呜啊……」 放开快要断气的唇舌去舔舐被溢出的津液染湿的下頜和颈子时,少年打着颤儿,手指抖抖地抓紧了白哉的衣襟,拉直了纤长的颈子溢出呻吟。 肌肤嫩极,一吮就在象牙般的底色上浮上一个个娇艷的红印。 只是这般揉着尾巴,上下亲吻,他下腹的红芽就挺翘了起来,剥离开软白的膜衣,探出娇艷的凝红,动情的后果,让他的呻吟更加软而暗哑,腰肢焦躁的不住拱起,带动那茎芽磨蹭着白哉。 「呜……白哉……白哉……我好难受……」 双耳抖动,他求救般地抓着白哉,尾巴尖儿瑟瑟绕着白哉的手腕,就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他水光瀲灩的眼底盛着的依赖和容许,是白哉此刻最情难自禁的东西。 「没事。」 他也凌乱的喘息着,将外袍胡乱扯开褪下,一件一件拋到了床下,直到两人赤裸相贴,他才吁出一口气来,向下抓住了两人贴在一起的性器,用力搓揉了起来。 「啊……啊啊……」 一护觉得如坠火中,浑身都好热,他本就醉得四肢都提不起力气,但这会儿被白哉亲着,揉着,浑身就更软了,热流在每一分每一寸流窜,要将他烧坏了,可下腹那热涨的地方却硬得不行,只想更舒服一点,被摸得更用力一点,一护不住拱起腰将自己往身上人的手里送,呜呜地叫着,喘着,他迷乱得难以自己,很快就在白哉俯首吻在他胸口的乳蕾上时,被刺激得惊喘一声,在那手掌中泄了出来。 好舒服啊…… 快乐的酥麻流窜到全身,甘美的醉意浸透了心魂,原来躺平被睡这么舒服的,要是早知道…… 他以为这就结束了,对着身上的书生笑开了花,「白哉,好舒服……你还没出来……我帮你摸……」 他的态度如此天真无邪却又充满诱惑。 已经越过了界限,白哉不是没想过就此收手,毕竟一护是醉了,就算他是狐狸精,也不一定事后就不会后悔,但…… 一护所谓的帮居然是用狐狸尾巴来刷他最敏感的地方。 他一把抓住那不老实的大尾巴,「别乱来……」 「呃……」 狐狸尾巴被他揪住根儿这么一抓,狐狸又软了,水一般瘫在他身下,面上潮红泛滥,鼻翼煽动呼吸紧促,简直……比碰要害时更受不得的模样儿…… 他下腹还未紓解的硬物一瞬间坚硬如铁,仿佛呼吸都忘记了,白哉抓住少年洁白修长的大腿一推,下腹那硬热抵住他股间一瞥是粉色的嫩处,一口气就挺了进去。 忍不住了…… 好紧……又好软…… 一护猛然瞪大了眼睛。 好痛! 那一瞬间,他被兇器撕裂了。 又热又烫又硬又大的东西,撕裂了他贯穿到内脏深处。 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泪水扑簌簌的从眼底滚落了下来,「好痛……」 「我忍不住了……」 身上的书生咬紧牙关眉心紧蹙地这么说着,汗水从他眉间凝聚着落了下来,吧嗒一声落在一护脸上,那么的烫,他的呼吸,他的身体,他的发丝,每一样都那么烫,霜月一般是总带着点距离感的人,这一刻却一点也不遥远了——他变得鲜活,火热,是扑面而来的炙热动人的美。 好看。 族里的姐姐们都说,狐狸就是要找最好看最顺眼的人。 好喜欢……他这般的模样…… 说完忍不住了身上的人就前后抽动起来,还疼着的内里掠过一阵阵痉挛,本能地想将那肆虐的硬物夹紧排斥出去,但那硬物却凶得很,一次次强硬撑开内里戳刺进来,磨得内壁火辣辣的又痛又麻,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一护想到「喜欢」这个词的时候,身体就变得乖巧起来,溢出一点点湿腻润滑了那火辣辣的抽送,身上的人立即发出了舒畅的喟叹,「里面……湿了……」 一护就又是欢喜又是害羞,内里溢出更多的湿腻来,迎接那有力的抽动。 「啊……白哉……」 太舒服了,就像是一片云,一团脂,软腻腻的包裹着白哉最激昂的所在,白哉卖力摆动着腰,在那软云深处尽情倘佯,挥洒汗水和体力,而回报就是一层层一波波涌上来的欢愉,传说狐狸精是天生媚骨,少年一边喊着痛,一边却溢出润滑的湿腻来,包裹着白哉让抽动更为顺滑,空气中那股子如兰似麝的香气更为浓郁,呼吸进胸膛,媚药一般在那里催生出无尽的欲和贪,白哉把住少年纤细得过分的一把柳腰,抬高他软肉满掌的臀,尽情地将自己埋进去,再埋进去,喘息着追问,「还痛不痛了?」 「不痛了……啊……啊哈……」 双颊浮起红蕖般的嫣色,少年瑟瑟贴合上来,缠着他,四肢像藤蔓,尾巴则绕在白哉的大腿上扑棱,双耳因为快活,都紧贴着头皮,起伏吟喘间,他额头乃至身上都渗出了一层薄汗,把在手掌的腰变得滑腻到抓不稳,白哉不得不加大了力气,在那娇嫩的腰间肌肤上印下了青色的指痕。 一切都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不痛了?那就是舒服?」 「啊……舒服……好舒服……白哉也……也舒服吗?」 「我也舒服得紧。」 听见他说也很舒服,少年就笑得很是开心。 明明浸在情海欲渊,这笑容却如此纯真无瑕。 让白哉又是热切占有,又是满溢爱怜。 「喜欢我吗?」 他心中一动地问道。 「喜欢。」 一护回答得毫不犹豫。 「喜欢我什么?」 「好看。」 少年一边在他抽送下吟喘着扭拧了纤瘦漂亮的腰线一边强调地还加了一句,「最好看了。」 傻狐狸。 不知何时重新挺翘起来的茎芽磨蹭着白哉的下腹,溢出不少前液来将下腹染得一片濡湿,交合的地方就更加湿了,里面的水液都被白哉一次次抽送带了出来,将股间染成一片滑腻,每一次抽动拍打,就会发出尖锐又糜乱的水声,和着那声声吟喘,白哉忍不住越挺越深,越撞越重。 驀地少年发出一声拔尖的惊喘,前端一个抽搐就射了出来,「啊啊啊……那里……」他的声音满含惊悸和娇媚。 内里则宛若浸透了水的丝绸一般不住绞拧着,将白哉缠得透不过气来。 他腰眼一阵阵发麻,下腹积蓄已久的热度也顺势喷薄而出,尽数灌注在身下人的深处。 被那精液一浇,少年浑身颤抖内里则抽搐得更厉害了,内里紧紧咬着白哉还在弹跳不已的慾念,带来绵长而波澜起伏的馀韵。 「啊……啊哈……」 白哉压根就没软,被那娇嫩的内里这般妖嬈地咬着,初尝情味的他可说是越战越勇,一个用力,就着插入的姿势将少年翻了过去,他抓住那狐狸尾巴的根儿用力搓着,让少年颤声叫了出来,然后火热用力一捣,穿透了痉挛的内壁直接顶撞向刚才诱发天雷地火的那一点。 果然少年猛然昂起了瘫软的上身,「别……别啊……」 竟然哭了。 之前是痛得哭出来,这会儿却是爽的。 前者还会勾出几丝歉意怜惜,这般只会让白哉要得更凶。 他放开尾巴根儿抓住那肉团团的臀,用力一次次穿透进去,次次都故意顶在敏感点上。 内里像是被驯服了一般,既紧窒又缠绵地咬合着他,挤压着他,给予销魂蚀骨的快乐,水液和着射进去的精液被打出了白色的沫。 「呜……白哉……慢一点……」 白哉压在他的背上,那受不了地扑棱着的橘色狐狸耳朵就近在咫尺,他乾脆地一口咬住了。 「啊……」 少年一声惊叫,内里骤缩不已,大股湿腻像是凿开了的泉眼一般,顺着交合处溢了出来,内里在反覆的摩擦下似乎肿了,却益发嫩得让人只想在那深处廝磨到天荒地老。 「这么喜欢?」 将热气吹进了他的耳朵里,柔软的毛毛也被唾液濡湿,浑身染着汗,津液,耳朵,眼睛,都湿漉漉的黑崎一护,可不就是一隻被打湿了变得乱七八糟的狐狸嘛。 狐狸又是哭又是喘,又是求,却又不自觉抬高了全身上下最为多肉的臀迎接白哉的侵占。 一看就是快活得不行。 莫名自豪。 白哉抓住他呜咽着去抓床栏杆的手,十指交扣压入软褥里,用力再用力地,将自己埋入到那团云,那片梦里去。 「一护,别怕。」 「呜啊……你慢一点……我……我……不行了……」不知道示弱的颤音只会煽动人更用力么? 白哉愈发过分地咬他的耳朵,「怎么会呢?明明咬得我这般紧。」 「啊啊啊……那里……」 一护只觉前端的热涨都被压入了被褥,明明还算是很柔软的材质却磨得他发痛,那种蚂蚁啃咬般的酥麻全面且强烈,他逃不了,一次次被更深的压下,去摩擦被褥,后方被侵入到深处,那粗而长的茎将他撑开,顶端稜角刮擦肿痛的内壁,又故意地蹂躪那块最碰不得的软肉,快感和着麻痹和刺痛一併在体内扩张,他被汗和热裹住了每一寸,发丝粘在汗湿的颈,刺痒却没有办法去缓上一二。 「白哉……呜呜……饶了……」 挣扎着睁大眼,却看不穿这无尽的昏乱,夜色烛光,阴影交缠,躲不开的身上的重量和亲密无间的结合。 手掌绕到了胸前,揪住他被被褥磨得发痒的乳头,一个用力,那里就绽开了要碎掉般的痛楚和快乐。 他不由自主地抽紧了四肢百骸,去绞拧那肆虐的粗硬。 然后被用力挺入到更深处,痉挛肉壁被强行撑开的感觉刺激得止不住泪。 「啊……呜……」 长夜未歇,云翻雨覆。 且醉今朝,不问明日。 幕之三.许你 幕之三·许你 师傅是很好看的狐狸,虽说狐狸化形都是往漂亮里长,但师傅就是特别好看一些。 他有着一头银亮柔顺的长发,一双纯红色的眼瞳,平时总是笑得眉眼弯弯,却看起来不显和善,反而总像是在憋着什么坏一样,认真的时候才会睁开眼睛,露出那双红眸:如血浓郁,如珀剔透,带着一种摄人如刀锋般的明艷和魄力,让人害怕又让人忍不住着迷。 狐狸姐姐们在谷中学的都是怎么勾搭人类,但师傅却对一护说,「即便是世人口中的狐狸精,一护,你要记得,如果遇到了喜欢的人,就要一心一意。」 「一心一意?为什么?姐姐们不是说,人类都不能一心一意,明明家中有妻子,美人向他勾勾手指就扑上来了。」 「如果只求一夕之欢,是这样没错,可若你想要真心,便只能拿真心来换。」 「唔……」 「一护,我问你,你会喜欢那种不负责任,贪花好色之人吗?」 「当然不喜欢。」 「那你若三心二意,游戏浪荡,遇见了你真正喜欢的人,你觉得他会喜欢你吗?」 「唔……应该,不会喜欢吧。」 一护明白了,摆着大尾巴很严肃也很敬佩地看着师傅,「我都听师傅的」 一护原本是只父母双亡的小狐狸,被师傅捡了回家养,虽然师傅大多数时候语焉不详,逗弄似的要人猜,但说到这个问题时,他却很认真,细细给一护解释其中的道理,一护很是心服。 师傅虽然从不说自己以前的事情,但是谷里的其他狐狸会说啊,一护就从那些狐狸嘴里知道,师傅当年可是个很厉害的大妖怪,只是后来受了不轻的伤,只能窝在青丘养老,虽然师傅长得一点也不老。 总之,跟着这么牛逼的大妖怪师傅,以后自己一定也会成为很牛逼的大妖怪!一护这么坚信着。 所以,师傅的话都是对的。 他如果要跟谁在一起,也一定要一心一意,绝不花心。还要努力修炼,好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一护睁开眼睛的时候有好一阵子的迷茫。 似乎是……做梦了。 梦见还是只没化形的小狐狸时,因为好奇姐姐们的课程跑去偷听,回来被师傅抓住教育了一顿,说不准再去学那些勾搭人的课程的场景。 可是…… 这手掌下的是什么?温温热热的,好像,还挺好摸? 好像……是人啊…… 被这个人从背后抱着搂在怀中,一隻手臂横在腰上扣得紧紧的,小腿也被那人的双腿夹着,整个人动弹不得,而且那顶在臀缝里的,又硬又热的…… 随着脑子里昨夜醉酒后的一切渐渐清晰,一护脸上也渐渐浮现了羞耻加羞恼的红晕。 我都干了什么啊……以为是遇到了打不过的对手要睡自己,居然就傻乎乎地自己脱光了往人怀里送。 都是因为师傅的叮嘱…… 一护第一百次怀疑他家师傅其实是不是有点不靠谱。 不对不对,师傅说的都是对的,只不过自己醉糊涂了,才曲解了师傅的叮嘱。 呜呜呜呜呜呜…… 喝酒坏事!喝酒坏事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居然被自己当成了应该躺平的大敌!他堂堂黑崎一护大侠,就这么没名没分地被人给睡了? 一护气势汹汹地掰开书生的手臂,这么一下就把人惊动了,人眼睛都不睁开,懒懒地又揽紧了一护,「别乱动……再睡会儿……」 他声音比日间可低沉得多,就那么带着热气喷吐在耳边,腰顿时不争气地一麻,那人还动了动,带动抵在臀缝里的热乎乎的东西顶了顶一护。 那被进入,被占有,被翻弄,被推上高峰的快感和疼痛顿时一併重现,内里仿佛还在被一顶一顶地,火辣辣的感觉于深处泛滥。 「朽木白哉!」 一护大叫一声,终于把睡得迷糊的人给惊醒了。 「你……你……我……」 原本一脸慵懒的朽木白哉一惊之下,睁开眼就跟一护四目相对,咳,赤裸相对,似乎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的状况,脸于是也慢慢地涨红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在晨光映得清晰明亮的室内,呼吸都变得格外的清晰,难熬。 一护气呼呼地瞪了他半天,到底在「是自己起头」的这个念头下按捺了满肚子的羞恼,「先穿衣服吧!」说着搬开对方的手臂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也找到了白哉的衣服一股脑儿地扔给了他。 他毕竟是有修为的狐狸,叫了半夜嗓子也没哑,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痕跡也早已消没不见,恢復了往日的光洁,这倒让一护好受了些,除了……除了那处黏黏腻腻的,还有下腹,多是自己射的东西,凝结在那里…… 一护赶紧施展了个清尘术,刷刷刷几下把衣服穿上,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朽木书生却是慢吞吞的,大概是……是因为那处还硬着的缘故? 想到这一点,一护脸上又烫得厉害。 好容易把晨起的琐事稍稍打理清楚,两人端端正正坐在了桌前,一护灌了两口桌上的凉茶,凉意入腹,浇去了几分心口的火,「昨夜……」 「昨夜……是我不好。」 白哉抢先开口。 「你醉了,但我未醉,我……没把持得住,是我的错。」 他一开始还有点不畅,说了两句之后,面上便渐渐坚定起来,「我会负责的!」 一护惊呆了,「负责?」 他指了指自己,「我是男的,还是狐狸精——你要负责?」 白哉看着很是惊讶地瞪圆了琉璃色眸子的少年,心下飘飘荡荡的慌便晃晃悠悠地落了地。 就算是狐狸也是只傻乎乎的狐狸。 他记起了昨夜少年那信赖和容许的眼神。 还有那句「喜欢」。 哪怕只是因为好看,也一定是因为喜欢我,才能有了这一切的发生。 就算是生平第一次遇见了这般神奇的存在,他也并不觉得害怕。 胆子很大地上前握住了少年的手,少年手抖了一下,但却没有挣开他,白哉心里便更有了底,「其实是喜欢。」 「你……你说……」 「我喜欢你。」 他在少年惊讶却又按捺不住点点欢喜的视线中继续说道,「耳朵和尾巴很可爱。」 「不会害怕吗?」 「一护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你的本事远超于我,你想要我性命是很简答的事情,所以……我相信一护没有坏心,我不害怕。」 「不怕我是……那个,採补?」 「如果一护是想採补的妖,你一开始就会诱惑我吧?」 白哉笑了起来,「我昨夜有让一护功力大进吗?」 「我才不是修炼合欢道的狐狸呢!」 「所以?」 「一点也没进!」 「那一护也是喜欢我才会让我……」 「是喜欢啦!」 白哉这傢伙,也笑得太好看了吧?眉梢眼角都闪烁着喜悦的光华,一双眼里星星点点地晶亮,他笑起来,就像是凛冽尤寒的早春绽开了红梅一般,清冷却照人的艷。 「那我们就是两情相悦。」 白哉说着,将红着脸承认的少年拉入了怀中——非常轻易,那柔软的纤瘦的身体跟昨夜一样轻盈,一样馨香,虽说身上怎般是看不到,但是那泛起了红的耳垂和脸颊上一层层涂染的晕色,依然旖旎得叫人心醉。 「你真要负责啊?」乖顺入怀的少年埋着头嘟嘟囔囔地道。 「负责!」 白哉斩钉截铁,「我们都洞房过了,难道一护要始乱终弃吗?」 「可你不是要上京赶考吗?考上了就是做官了,能娶个男人?」 「本朝不禁南风。」白哉亲了亲他的耳朵,这时候没有放出狐狸耳朵,是莹润可爱的圆耳朵,耳垂肉肉的一粒,含在齿间一磨,少年就软了,那腰肢又热又软地腻着白哉的手掌,这么细巧的手感,这么可爱的反应,白哉刚才只是强行压下去的反应似乎又有抬头的趋势,他心口一热,抓住少年那尖巧的下頜一转,就俯首吻了上去。 他没说的是,确实本朝不禁南风,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子之间就算爱得如胶似漆,多半也会在几年后遵父母之命各自娶妻,将从前的恩爱当做风流一场,散了也就惆悵几分罢了。只因白哉并不觉得自己会这般——朽木家的人歷来痴情,他若爱一个人,自然也会全心全意,负责到底。 「唔……呜……」 一护被那灼热的唇覆盖上来,本就被摸得腰软腿软的,这下更加抵抗不住,昨夜的情潮只是隐没,却并未消失,这刻轻易就被唤醒,捲土重来,在唇瓣,耳垂,身体深处燃起了销魂的火焰,一护嗅到了书生那带着墨香的体息,只觉得比什么花香草香都好闻。 「一护……」 细碎的呢喃,低沉的喘息,他们昨夜才经歷过那般的繾綣,这刻是更清醒,却也更沉迷。 「你……你就不饿吗?」 一护早已辟穀,自然是不会饿的,吃凡人食物不过是贪那口味罢了,可白哉昨夜可是辛劳了大半夜,这一大早的又这般精神奕奕,也不需要吃喝的吗?一护可是感觉到了,那顶着自己的硬物,隔着衣料都烫得惊人呢。 「不饿。」 白哉抱起怀里轻得很的少年就放在了桌上,「我吃你就行了。」 他扯散了一护的腰带,轻声说道,「一护,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般专注的视线,深如夜,明如星,雋雅眉目染上春色,叫人看了都口乾舌燥——美色惑人啊,一护嘀咕着,却在肌肤一点点裸露在这视线之下的羞赧中愈发脸烫耳热,腰腿发软,便一动不动地由着他将自己宠才穿上没多久的衣料中剥出来。 少年人肌理匀称,虽瘦,却不露骨,反而线条颇有几分精悍,但被那青春弹滑的肌肤包裹着,却又流溢出柔和匀净的光泽,像是錚錚的竹子,秀雅又蓬勃坚韧。 身上的痕跡都消退了,白玉般纯净无瑕。 白哉记得昨夜把着那劲瘦的腰衝刺时,他曾在腰上留下了青色的指痕。 裹了汗的纤腰,滑腻得握持不住,得加倍用力。 心口一盪,白哉将少年最后的遮蔽也褪去。 「好看吗?」 涨红着脸,明明羞得紧了,却强撑着问道。 「好看。」 白哉肯定地道,「我的一护真好看。」 锁骨小巧,他俯首重重地吮,轻轻地咬,又缠绵地吻,少年仰起头,发出抽吸,他双手撑在身后的桌面上,胸膛挺起,这是一个容许接纳的姿态,拉直了的颈子又昭示着他的沉迷,白哉就去咬他小小的上下滑动的喉结,致命的所在落入齿间,狐狸紧绷了身体随即又在那酥麻中放软,发出略微害怕般的碎声,真是可爱,白哉抬手捏住了他胸口两朵粉嫩的蕾,是比桃花更浅的粉色,漂亮而纯稚的色泽,捏上去,那小东西就敏感地硬了,在指尖仿佛一朵小小的花朵在绽放,再用力,少年会溢出吃痛般的抽吸,白哉一路又吻了下来,接替了手指将尖挺的嫩蕾含入唇间,唇齿的戏弄显然更得一护的心,他迸出了甘美的碎吟,主动挺起了胸膛,而白哉轻轻一咬,他惊叫着,下腹的茎猛然一挺,紧绷着翘起。 「这么舒服?」 白哉在少年胸口抬头,看着他。 一护一时间简直臊得不行,自己那尖挺着发红,还湿漉漉的乳尖就在白哉的唇边,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脸,这样的角度,实在是……太色了…… 「舒……舒服的……」 「那我只有一双手……」 白哉探手下去,扣住了一护那挺翘的茎芽,「分不过来,一护自己摸给我看好不好?」 书生花样可真多。 一护终于理解姐姐们为什么都喜欢找书生——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没想到这么会! 他羞红着脸点了点头,一手撑着,一手摸上了自己的胸口,揪住那尖挺坚硬的乳蕾,揉了起来。 好乖。 白哉看着少年那随着感受而微蹙了眉心,又是快活又是不满般的神色,动了动手摩挲掌中的欲茎。 立即,惊悸的快乐衝散了眉间的微褶,少年微张开唇,饱受衝击却又渴望更多而用力去揉捏着自己乳蕾的模样,实在是可口至极。 昨夜仓促而慌乱,一切就像是一场急如春雨的骤梦一般,白哉不捨得再那般狼吞虎咽,他上上下下细细地把玩着少年浑身上下每一寸——妖精不愧是妖精,哪里都生得精緻好看,就连一双脚掌,都柔软细嫩,从踝到趾纤白毫无半点粗茧,足趾从大到小均匀排列,宛若精挑细选的白珍珠嵌成,一摸一握,那脚掌就绷直,脚指头可爱地蜷缩起来。 直到少年熬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不住地「白哉白哉」地叫着,求他快点,白哉才抓高他的双膝,将人大大打开,露出不见天日的大腿内侧的柔嫩,挺身进入那昨夜才被开发过的花径。 里面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雨露,湿滑非常,一进去就销魂蚀骨,若云裹雨卷,快意翻涌而上,白哉深入浅出的撞击着,故意不去碰那深处的敏感点,少年被他抽插得眼角发红带湿,就像一支被雨打湿的桃花,颤颤在身下,顏色的长发染了汗,曲曲而光亮的逶迤在深色桌面上,想要他更深一点地不住挺腰,白哉在他急切呻吟时才让他如愿以偿,用顶端刮擦着那连接快乐的所在。 少年呜咽着翻仰,下頜的线条优美而紧绷。 快感渲染上上下下,给肌肤裹上一层娇艷浅粉,白哉在撞得更加用力和深入,那纤瘦的身体颠动扭拧,正是活色生香四字的写照。 白哉侧头吻了吻架在他肩头,那紧绷的纤白足踝,「一护真好看。」 「你……你才好看……」 可不得感谢父母,将他生成狐狸精都喜欢惊叹的样貌,才有隻这么可爱的笨狐狸,救了命又以身相许。 白哉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将人彻底压在桌面上,胸膛紧贴,下腹相连,他撞击着那片销魂的柔软紧窒,将自己一次比一次深入地埋进去,埋进去,为那翻涌而上的甘美溢出叹息,又将自己和少年动情的呻吟一併吞噬殆尽。 「今晚我们就拜堂。」 白哉在少年耳边轻喃,「写了婚书,你就跑不掉了。」 一护环住他的颈子,一双狐狸眼儿眼角緋红着微挑,这时候他的确很像人们想象中的狐狸精,眉梢都漾着醉人的媚意,「我不跑……你也一样。」 「对,我也不跑。」 白哉轻笑着,看似轻易却郑重地许了终身。 一定,早在英姿勃发,剑术无双的少年从天而降的那一眼中,就再不能忘了。 幕之四.两好 幕之四·两好 小书童理吉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不过是遵从公子的命令,在他跟黑崎少侠去喝酒的时候守在客栈里,结果很晚也没有等到公子回来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怎么第二天就听见公子吩咐他去採办各色成亲要用的东西,说要跟黑崎公子拜堂了? 这……这也太快了吧?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难道是黑崎公子看我家公子生得好看,于是见色起意霸王硬上弓? 可是看着笑起来那么明朗的黑崎公子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再说公子虽然没笑,但相处得到底比别人来得久的理吉怎么会看不出来公子那柔和了眉梢眼角的欢喜之意,公子分明就是很情愿,很欢喜,很迫切地要跟黑崎公子成亲才是。 还是说是公子见色起意酒后乱性了黑崎公子? 太好了幸亏黑崎公子没有一怒之下砍了公子还愿意让公子负责! 可是这样以后就没有后代了呀! 老爷夫人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敢劝公子呀呜呜呜呜! 内心丰富得不行的小书童,不懂就问客栈老闆,可怜他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不得不学着张罗婚嫁事宜,好在是在行旅之中,也不需要三媒六聘这些复杂的走礼,直接就布置了个急就章的婚房,上首给老爷夫人用红纸写了牌位,买了红烛,又饰了红纱,好歹有了那么几分意思,理吉自觉已经尽力了。 他去给同样去採办物品的主子们回稟进程。 咳,主子们採办的是首饰。 都是男子,白哉就买了红玉的冠,配套的玉佩,以及合身的两身红衣。 他们回来之后换上,但见穿着红衣的一护明艷得紧,他本来就色泽明媚,这下更是亮得满堂生辉。 但一护看着换上红衣的他才是耳目一新——白哉气质宛若冷月新霜,之前穿的也都是素色衣衫,固然雋雅脱俗,却也不染艷色,这下一换上红衣,那种肌肤白皙,五官如琢,清艷无双的丽色真真是雪中红梅一般照眼。 「白哉真好看。」 「一护也好看。」 理吉这时候在外间轻叩道,「公子,布置都好了,公子要先看看吗?」 「嗯。」 白哉握住一护的手,「我去看看。」 「一起去嘛。」 「不许去。」 白哉飞快地在他眼睫上亲了一口,「你这模样只有我能看。」 「小书童也不行?」 「小书童也不给。」 一护挑起眉,心下实在觉得有趣,「那你这模样我也不想别人看了去,怎生是好?」 「好办,我让理吉回房休息好了。」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看了吧?」 「这么粘我啊?」 白哉意动地将红衣少年揽入怀中,看着他腮颊上盈着的喜色和红晕,以及那眼底水波一般流转的媚色眸光,忍不住俯首就吻了下去。 儷影成双,正是情热时分,看到一护换上红衣时胸口腾起的热度,尽在这一吻中满溢而出,交缠的唇舌益发热情繾綣,难捨难分。 「餵……早上才……」 气喘吁吁的一护觉得自己要不是妖精,恢復能力强,早被他亲破了皮。 「怪你。」 「啊?怎么怪我?」 「看着你就把持不住。」 「我可没做什么!」 一护喊冤,「明明是你自己……唔……」 得,又亲上来了,白哉可真是……还说我粘人,白哉才是最粘人的那个吧? 但一护也不是不窃喜的,容许了新上任的心上人这般粘腻,还不是他浑身上下沙散发出的许可和包容,还不是他那无意识溢出的狐媚之香,哪怕不修媚狐道,狐狸嘛,对于喜欢的人,吸引他的目光就是本能。 磨磨蹭蹭,黏黏糊糊,两人把理吉打发了回房,看了喜堂的布置,虽然简单却还是满意,又亲手在卧寝悬了红帐,摆了红烛,眼看着天色已晚,就高高兴兴燃了烛,拜了堂。 天地为证,双亲在堂,没有宾客没有儐相,他们也不以为憾——有彼此就足够。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既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谨订此约。】 婚书是白哉亲笔书写,笔墨秀逸,一护提笔签上自己的姓名,跟白哉的并列,心中欢喜。 一纸婚书,一世承诺。 从此以后福祸与共,同气连枝,长相廝守,不离不弃。 三拜携手,两人进了内间,龙凤喜烛已然点起,红纱悬垂,被那烛光映得红影摇摇,十分旖旎,「昨夜仓促,」白哉将酒满入合卺的杯中,「今夜也是简陋,但一护,我定此心不变,与你终身相守。」 「我也是。」 一护想着,凡人寿命不过百年,他若是想给白哉延寿改命是不成的,天道森严,妖也不过是生灵的一种,难以逆天,但寻些灵药让白哉身体康健青春久驻还是可以做到的,他会好好陪伴白哉这一辈子,若是还捨不得,就等白哉转世了下辈子再去寻他,若是白哉……变心了,就当是红尘歷练,他也定会听师傅说的,无论何时都要守住本心,不怨不溺。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他会珍惜这份情意,珍惜眼前。 手臂相绕,他们饮下了杯中美酒,也饮下了那誓言。 「时候不早了,我们……」 「嗯。」 红衣半落,看尽香肌,又是一夜旖旎缠绵,恩爱无休。 就红影繚乱的帐中,一护迷惑地想着,「好像忘了一件事……究竟是什么事呢?」 就又被身上驰骋的白哉给拽回了翻覆的云雾深处,「想什么呢?一护,不专心可不行啊……」 像是为了惩罚,那粗壮的硬热在深处兇狠地顶了两下,在一护那平坦的小腹似乎都顶出了凸出的形状。 一护被他顶得一时间眼泪都出来了,惊喘不已,「没有……我……白哉你轻点……」 「一护,该叫我什么?」 「啊?」 又是两下狠顶,故意地抵住深处的敏感点研磨,一护被那潮涌浪翻的快意刺激得四肢蜷缩,脑髓发麻,本该是机灵的狐狸,这会儿却呆呆的想不出来,「白……白哉呀?」 「都拜过堂了,不改口吗?」 那稜角分明的头端故意在那最受不得的软肉上来回碾压,甜蜜又战慄的快感将四肢都抽紧了,下腹更是蕴着一团火,横衝直撞,尾椎都发麻,一护爽得呜呜咽咽地溢出了眼泪,「夫……是夫君……」 英姿凛凛的一护在床笫间露出的脆弱和顺从是白哉最喜欢的,看他哭了,白哉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的按住他肆意翻弄,「好乖……夫君要奖励一护。」 他所谓的奖励,就是把人翻弄到一塌糊涂时,还握住前端颤巍巍溢出白浊的茎芽用力捋动,一护被他前后夹攻得浑身直发抖,驀地翻仰过去,叫都叫不出来地射了他满掌,痉挛的内壁死死纠缠住那硬热,白哉趁机抓住他的纤腰猛地一衝到底,将那痉挛内壁强行撑开,刺激得一护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双腿乱蹬,「不行……我受不了,白哉……夫君……你慢点……」 他肢体矫健,白哉一个不小心还真被他逃了,硬物脱出,少年翻了个身抓着床沿想要将身体拉出他的笼罩,白哉一把扣住他的脚踝将人拉了回来,火热用力一顶,从背后又将他贯穿了。 纤细的腰一软,背部的蝴蝶骨却挣动得像是要刺破了那光洁薄致的肌理,呜呜咽咽的好听声音中,纤白的颈子像是铃兰的茎一样软垂着任额头磕在枕上,艷色的发丝两下分开露出最脆弱的一截白皙形状,白哉被这脆弱又迷乱的姿态迷住,用力在那后颈咬了上去。 「别哭……」 他毫无诚意地说道,「一护明明这么喜欢……」 「呜……」 热度笼罩,喘息着胸口发闷,一护被他用情慾织就的罗网笼罩,他昏眩着本能挣扎又不由沉溺。 经歷过这般的炽热浓烈,对比得那些清净修炼的日子恍若片片梦影,他真的能入师傅所说的,有情而不溺吗? 直到他们准备继续上路往京城赶,一护才记起自己忘了什么。 师傅赠他的小锦囊呢? 这几年虽然不太注意,但一护还是记得,一直都贴身放着,不曾丢失。 可那晚想用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第二天也没见过踪影。 这不能啊! 就这客栈房间,他都上上下下翻了好几遍了。 难道是喝醉了的时候被小偷儿摸走了? 一护很有些失落,不过白哉问起的时候,他还是振作了起来。 他们狐狸一族聪明伶俐,学什么都一点就通,因此着实不穷,会炼丹,会开矿,还会酿酒,法器还是不少的,他的佩剑天锁斩月就是师傅找炼器大师帮他炼的,这小锦囊,大概装了个保命的符宝之类的,虽然很珍贵,但绝对不会是法器,法器的话师傅肯定早让他认主了。 那就罢了。 会在关键时候丢了,说明这东西救不了自己,也说明自己跟白哉是註定的缘分。 一护想到这里就释然了。 虽然时间还充裕,但还是先去京城再说吧。 两人带着书童上了路。 这回他们把驴卖了,在车行雇了一辆马车,车夫看着是个老实的,当然就算不老实一护也不怕,两人带着书童,旅程漫长无聊,在车内还能看看书,下下棋什么的,就是新婚夫夫嘛,眼神实在太过粘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会儿就贴一起去了,可怜理吉,觉得自己实在多馀,就大多时候坐到车夫身边去了,春天天气和暖,他在外面还能看看风景透透气,挺好的,因为他的识趣,黑崎公子还给他买了糖呢,可甜了。 一护也觉得挺好的。 横竖白哉不会在外面有人的情况下做过分的事情,情浓之下情不自禁摸摸手,摸摸颈子,捏捏耳垂,都是小事情啦,就算是亲一下,嗯,很多下,只要不给人听见,也没什么关係,你说嘴巴肿了?没事,妖力转一圈就好了。 开了车门他还是清爽神气的黑崎少侠,咳。 就这样,半个月后,一行人顺顺利利进了京城。 打发了车夫,白哉在城南赁了个小院子,不是富贵人家居住区,但也不是城北那样混乱的贫民区,邻里都颇为友善,他们住了下来,又去人市上买了一对母子,妇人做饭,儿子看门打杂,这日子也就暂时安定下来了。 距离春闈已经不到一月。 白哉一方面抓紧时间温书,一方面也须得投贴交际。 正当皇权鼎盛,一护进了这皇城就不太舒服,那龙气压得他尾巴都不敢露,在家都是懨懨的,白哉颇为担忧,一护就笑着安慰他,「没事儿,这里龙气强盛,别的妖精也不敢来,只要我好好收敛气息,就不会有事。」 但是他脸色都苍白了。 平时那眼底总是像盛满了阳光,看着就眼前一片明媚灿烂,现在却蔫噠噠的,笑起来都是强顏欢笑,白哉暗暗下定了决心,他若是考中了,定努力求个外放,不留在京城了。 虽然他很明白,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若是一开始不曾进翰林院就外为官,他将来的前程大概就要止步于三品以下,不过白哉功名之心并不炽热,十年寒窗,他当然想做官,却也是想真正为百姓做些实事,外放也很好。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 白哉埋头专心温书。 一护就在一边为他磨墨,然后自己看他买来的一些话本,地方志,棋谱什么的,偶尔兴致来了,还给白哉画了一副小像,他师傅是狐族中七窍玲瓏心的大佬,什么都会,一护跟着耳濡目染,棋艺和画技虽跟师傅差得远,在凡人中却已经是令人惊艷了。 白哉十分喜欢这幅小像,仔仔细细收了起来,还央他画了一副自画像放在一起。 两人虽是各做各的,但抬头时相视一笑,顿觉岁月静好。 之前如火般燃起的炽热情意,在这寧静中似乎沉淀了些许,变得更为悠长。 夜间却恢復了火热,尽情痴缠。 心情极顺畅之下,这书读得也是更有心得,白哉出门跟其他学子交流,都道是下笔如有神,着实更有进益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春闈。 一护将考篮打理好,送他去了考场。 白哉运气不错,没有碰到臭号,天气也好,春暖无雨,顺顺利利考完,他觉得进入二甲应该是没问题的。 一出考场,就看到了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等他的一护。 「还特意叫了马车?」 「考出来的人都晃晃悠悠的,还是有车的好。」 一护把人当做病号给压入了车内扑着的软被内,「你好好休息。」 「我还没这么弱。」 白哉失笑。 但话是这么说,在考场内休息不好,白哉的确是很累,车軲轆转动,车内微摇,他说了几句就昏昏欲睡,知晓一护就在身边,他握住了一护的手,陷入了半睡半醒的朦胧。 到了家,勉强起来洗了个澡吃了点垫肚的东西,又是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起来已经是黄昏,总算是恢復了精神。 一护已经让厨房备好了一桌好吃的。 还备了一壶酒。 陪他好好吃了一顿。 「活过来了。」 白哉吃着美食,喝着美酒,身边人儿笑语盈盈,看着他的目光明亮而火热,若是这次得中,那人生也就圆满了。 他握住一护的手,「一护,回房去?」 知晓他的意思,一护脸上涌起了热度,「你不好好休息下吗?」 「已经睡了一天了,我精神得很。」 白哉手心火热,烫得一护脸上越发不堪,他微微点了点头,就被他家书生一把抱起,衝进了卧寝。 我才是大侠啊。 一护微妙地想道,变成被抱进房的那个,总觉得有点……嗯……哪里不对呢? 哪里不对他接下来也没机会去想了,白哉就像一团火一般烧在了他的身上,又烧到了他身体最深处去,将他的内里,心口,脑髓,全然侵占。 没有机会再想,年轻而火热的身体在卸下了重担之后尽情释放体力,交缠不休。 春色年年,今岁最好。 只因有你,两两相欢。 幕之五.探花 幕之五·探花 之后就是好好休息,等待放榜。 虽然还有一些交际,但在大家都是焦心等待结果的时刻,这交际也颇有些没滋没味,将各自的卷子默写出来相互点评一下,聚了几场就散了。 白哉颇有信心,就在家里跟新婚的小狐狸好好痴缠。 他最喜欢叫一护放出耳朵和尾巴来,不但可爱,而且尾巴和耳朵都极为敏感,稍一刺激就有各种妙不可言。 气血方刚的年轻男子乍开了荤,沉迷其中也是常理。 体力还真挺棒,一护暗想,技巧也越发多了,每次都弄得他神魂颠倒的,这红尘恩爱的滋味儿可真是美,呆一百年也不会腻。 就是这盛世美顏啊,得早点弄到驻顏灵药,可别过些年老了去了,就不好看了。 一护看着白哉乌睫微垂,黑发自然散下,写字的模样端的是眉目静好,如诗如画,脑子里就转着各种念头。 「使劲儿看我作甚?」 白哉停笔,抬眼对他微微一笑。 「不是,你都不紧张吗?自己不去看也就罢了,等在家里一点也不心焦?」 一护自己都有点心神不寧呢。 「紧张。」 白哉放下笔,捏了捏一护的鼻,「既怕上不了榜,又怕上了榜却是同进士,那还不如不上榜。」 「唔……」一护被他捏得鼻尖微红,「我看你就是在胡说。」 「哪里胡说了?」 「你明明很有把握。」 「既知我有把握,又何必纳罕我不紧张呢?」 「人之常情嘛,总有点患得患失。」 「说对了,我确实不那么患得患失。」 「为什么呀?你不是说十年寒窗,不考上也不甘心嘛?」 「我有一护了。」 白哉笑着坐在了一护身边,「你可是大仙。」 「哦,你难道想求仙问道?」 一护很聪明地反应过来,「我跟你说,你要求仙,就得去名门正派拜师,但那时你可就不能跟我在一起了。」 「不是要求仙问道。」 白哉解释,「只是因为你,我见到了从前不曾知晓的天地,对于红尘名利,看得就不那么重了。」 「其实白哉很有仙气。」 一护笑嘻嘻地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是天人之姿。」 「过奖了。」 「真的呀!现在这种很镇定很超脱的模样就更仙了。」 琉璃色的狐狸眼儿灵活得很,溜溜的转,转动间长睫毛在明亮光线下半透明一般,泛着漂亮的点点反光,「搞不好你就是上界大神转世呢哈哈哈,下来歷劫的,嗯,情劫,那我就是帮你歷劫的狐狸,哎呀,你要是回天上我可追不上去啊,又没有老牛和喜鹊让我们一年见一面……嗯嗯,这故事是不是很有趣?都可以写成话本啦!」 他说着觉得有趣,噗嗤噗嗤地笑出了声来。 「是很不错,不过我就算回天上也回带上你的,无须担心。」 白哉看着他年少活泼,看着他眼底因为笑得快活而盛满了阳光,那种流溢而出的明灿欢快,染得他的心底也是一片明亮,心动地凑了过去,在他眼睫上落了个轻吻,「一护可以自己写。」 「哎?」 「你看了那么多话本子,又知道很多凡人不知道的故事,若是写出来,或许很多人会喜欢呢?」 「有道理啊!」 一护一拳击打在手掌上,「太有道理了!白哉你好聪明!」 写话本子肯定很有趣,被很多人喜欢那就更让人开心,还能赚钱,这不是一举多得吗?他从前的确在族里听过不少玄奇的故事,这还不是信手拈来嘛? 「喜欢就做,我都支持你。」 「好呀!白哉你真好。」 一护扑上去「吧唧」就在白哉脸上亲了一口,白哉趁机搂住他的纤腰,「要亲对地方。」 「唔……白哉……还是白天……」 「没事儿的,家里又没人……」 「可是……」 一护的抗议实在微弱,眼看着就要被压在书房的桌上,原本放在桌上的笔和砚台都要被推到地上去了,就听见理吉急急吼吼地衝进了院,大叫,「公子,公子,你中了!中了!会试第六名!」 一护一下用力将人推开了。 随即在被推开的人谴责的视线下尷尬笑了两声,「白哉?正事儿重要嘛,晚上再……那个,恭喜啦,高中呢!」 被打断兴致的白哉哼了一声,在理吉衝到书房来的时候,已经恢復了平常清冷自持的样子,仿佛丝毫不因为考中而欣喜若狂。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公子真是有风范!被唬住的理吉一脸崇拜。 装!一护暗地里嘀咕着,却越发觉得可爱了——只要自己勾一下这端严的样儿就会破功,多有趣啊。 他就喜欢白哉的表里不一,嘻嘻嘻。 其实白哉不去亲自看榜,一护也是赞同的。 毕竟京城权贵有榜下捉婿的传统。 白哉生得这么好看,搞不好就被捉了岂不是亏死他黑崎一护了? 三日后殿试,一护高高兴兴送走了白哉。 二甲反正是稳的了。 殿试后就要夸官游街,簪花赐宴,风光得很,一护早早在京城玉泉大街的酒楼顶层订了包间,准备好好看看白哉踏马游街的风姿。 「看,看那,那个红衣的就是状元公。」 「很年轻俊秀啊,不知道可有婚配。」 「嘻嘻嘻,小妮子春心动了。」 「才没有呢,少胡说了。」 「哎哎哎,你们别闹,看见探花郎了吗?我的天呀,可太俊了,比状元公好看一百倍!」 「真的真的?」 女儿家们争先恐后去看「比状元公好看一百倍」的探花郎,一护原本还老神在在呢,这下也觉得不妙了,那个探花郎,不会是他家白哉吧? 他推开酒楼窗户探出头去,果然,这前后顺序排得一目了然,白哉可不就是那个探花郎?也是一身红衣,皎如玉树,好看得紧。 皇帝老儿也很有眼光嘛,探花郎一向是选三甲中最好看的,这么说白哉凭才学进了三甲,又因为脸而没当上状元? 姑娘们纷纷笑着叫着,花朵,帕子,香囊,宛若雨下,又大多数衝着白哉去了,一护醋劲儿上来,掏出准备好的一朵芍药对准白哉扔了过去。 他用的是凡人武功,那花儿徐徐穿过如雨乱飞的花和巾帕,向着白哉飞去,飞出一道曼妙的弧。 白哉对于其他的都不理不睬,还时不时躲闪一下,却见了这花就伸出手来,稳稳接在了手里,还凑到唇边,对着掷花的人儿微微一笑。 他的容貌是清冷脱俗掛的,很有高岭之花不可攀的意味,这么展顏一笑,却如云破月出,清辉照眼,惊艷得很,少女们本来目光就躲集中在他身上,被这一笑引得竞相尖叫起来。 招蜂引蝶。 一护哼了一声,啪的把窗户关上了。 当晚白哉很晚才回来。 一护知道他事情多,但还是等得有点不太开心。 不过人回来了,他还是欢欢喜喜去迎,「累了吧?先擦擦脸,宴席上课吃饱了?要不要给你下碗面吃?」 白哉摇摇头,「不饿,就是有点渴。」 「那喝水。」 这么晚了,就不喝茶了,一护给他倒了杯温水。 「恭喜啦,探花郎,今天可是引得无数少女疯狂呢。」 他酸溜溜地说道。 「一护可是醋了?」 「不醋不醋!」一护从白哉怀里摸出了他的那朵芍药花,晃来晃去地笑得很是得意,「她们再覬覦,你也是我的了,我醋什么呀,对了,你既然是探花,那么是不是就得进翰林院了?翰林院也不错啊,间职,虽然俸禄不多,不过咱们也不靠那个过活。」 白哉接过摇摇头,「不进翰林院。」 「啊?这不是常规吗?你要推辞,也得有个理由。」 「发生了一些事。」 白哉握住一护的手,将那花儿插在了案头的瓶里,「陛下在赐宴时,问我可有婚配。」 「啊?」一护心口一紧,「他莫不是想……赐婚?」 「是,我拒了。」 「皇帝老儿面子大过天,他肯定生气了是不是?」 「表面上看不出来,不过我当即被外派了,是西南的一个县城。」 「心眼儿真小。」 一护撇嘴,他可是知道西南之地的,那里又穷又荒,还有土匪,皇帝将一个探花郎放到那里去,明明白白是表示出对白哉不识好歹的不喜,官场上捧高踩低,这新出炉的探花郎被皇帝厌弃,别人对他又哪能有好脸色? 他心里又是对白哉的满意,又是为他不平,脸色变幻不定,「是我连累了你,不过我不觉得抱歉。」 「哪算得了连累,是一护让我有正当理由拒婚才对。」 白哉抱住了他,深深吸了口他身上叫人着迷的体息,「皇帝只是看我长得好,就想着给他女儿做配,本朝駙马不能掌握实权,只得个虚爵,他不可惜我的才能,只看中我的脸,根本就是把我当个玩意,我才不稀罕。幸亏有你。」 他也很憋气。 虽说他是想求个外放,但并不是以这种人尽皆知不得圣心的方式,灰溜溜离开京城去个形同流放的荒僻之地。 但横竖也比做就此一生间掷的駙马好。 他就要做出一番事业。 当今唯一的公主是皇后嫡出,但皇后没有儿子,仅此一女,太子是妃子所生,抱养到皇后宫中的,传闻跟公主关係亲厚,却也未必是真,毕竟公主性格骄傲骄纵,喜好奢靡,太子怕是不得不跟她亲厚罢了,而当今年事已高,白哉今日看他就颇显疲态,日子只怕难以熬几年等到太子上了位,只要他做出成绩来,未必没有出头的机会。 「京城逗留无益,我们儘早离开赴任。」 白哉做了决定。 「好。」 一护自是支持他的决定。 不久,原本风光了一时,之后就马上门庭冷落了的信任探花郎,就两辆马车一个小廝两个僕役,跟来时一样悄然地,离开了京城。 同年没一个来送的。 一离开京城,一护顿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脸上笑开了顏。 看他开怀,白哉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路上他们注意搜集了一些游记,地方志之类的书籍,好歹将要去的地方了解了一番。 那个县城叫丹城,因山多,山石赭红而得名,地薄人稀,又多悍匪,前面接连死了好几个县令,说是被流寇杀的,官府发文追缉,却也就此没了下文。 「兇险啊。」 一护叹道,「这皇帝老儿就是想要你死啊,真是坏得很。」 「他颇有政绩,这些年被吹捧成万世明君,到老就爱面子过头了,容不得些许违逆,可他哪里知道我家有位大侠呢,什么悍匪我都不怕,到那里就剿匪给他看。」 白哉在马车里捉着一护的腰,痒得他直笑,「别乱捏啊!说正事儿呢!」 「匪患横行,这里面水肯定不浅。」 白哉一边用指尖隔着衣料摩挲着他的腰,一边还真说起了正事,「毕竟地处边陲,是有常备军的,这常备军乃是正规军,却对付不了匪患,我就不信里面没有猫腻。」 「那就得先把守备军统领拉到我们这边来,如果是敌非友,就拿下他,换别的人上。」一护凶凶地虚抓了两下,「我倒要看看,有谁能在我手下走出三招。」 「总之,先摸清情况吧。地方吃空餉是常事,小辫子一抓一个准。」 白哉沉吟道,「示敌以弱也不错,才能看出更多东西。」 「我们一文一武,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一护信心满满地下了总结,手臂绕上了他家蠢蠢欲动的夫君的颈,微仰起下頜露出纤长的颈,发丝如瀑蜿蜒而下,他的姿态自如而坦然,是白哉日日用情爱和欲望浇灌出来的媚,「想来就来吧……万一我出声,你就堵住我……」 「遵命,夫人。」 白哉称心称意地将狐狸压下,吻上了那甜蜜而嫣色饱满的红唇。 小小车厢里,一时间春光无限。 「一护,你可知晓,为何我是探花吗?」 被白哉咬着耳朵,一护从脊背窜起战慄的酥麻,他腰眼发软,又泛起难以言喻的甜蜜,喘息着问道,「为何?」 「因为我要探我家一护这朵小花啊……」 火热而粗壮的硬物在那花穴入口蕾瓣间上上下滑动,将滑腻前液涂染到各处,知晓这硬物进入之后会有多么的欢愉,花蕾芜靡地收缩着,吮吸着,讨好那稜角分明的伞端,希翼着快点被占有,一护溢出细碎而忍耐的呻吟,在那探花的挑逗下微微抬起了紧绷发胀的腹,听不得这般露骨话语地求道,「啊……白哉……你快啊……」 「要我快,是不是小花已经开了?」 「啊……开……开了……好痒……」 一护被他这般不知羞耻的风话刺激得眼底湿漉漉的,看着又是可怜,又是媚得让人心口发紧,「夫君……」 「好,这就给一护。」 白哉也是快忍不了了,一个用力,下身兇狠地贯穿了那热烈勾缠着的花蕾。 「啊……」 一护捂住嘴,将那一声满足又惊悸的尖叫压在了掌心,内里被撑开,被扩张到极限,这种刺激无论哪一次都是如此鲜明,满足,又疼痛,他迷乱地看着上方白哉的脸——明明是这般的清俊斯文,就算是这种用力的时分,也就微微蹙了眉,又似满足又似忍耐,但是下身的动作却总是凶得很,让他喜欢极了。 他搂紧爱人的颈,将他拉得胸膛贴胸膛,下腹压下腹,有了反应的性器被碾压着,动一下都是让他要迸出惊喘而浑身战慄的刺激。 马车很颠簸。 时不时毫无预兆地跳一下或是坠一下。 一护就在这颠簸导致的深入重击中忍耐着声音,溢出汗水,被尽情占有,肆意疼爱。 驰向他们的新家。 他什么都不会怕。 因为他们在一起。 精关难守,短短时间内他就射了两次,下腹粘得一塌糊涂。 烟花在脑髓深处炸开的时候,一护四肢藤蔓般纠缠上身上驰骋的人,在那愈加兇猛的进犯下迎合上去,魂灵儿似被推挤着,飞上了九天,又融化在了风中。 他坠落的时候,就在白哉的怀里。 这就是他的归宿。 「我爱你,白哉。」 他悄悄地呢喃着,却被欣喜的白哉用力吻住,将声音和呼吸尽数吞噬,「我好欢喜,一护。」 幕之六.丹城 幕之六·丹城 到了地方,一时间也算是千头万绪,县令一职虽小,却五脏俱全,乃是主管一地的父母官,换言之就是什么事都管,白哉少不得要一一熟悉:同僚们的职司性情,各部门的职能,治下的风俗经济,等等,各种查漏补缺,查看仓储,巡查地方,接见乡老士绅,他不急着大刀阔斧,只从一些细节入手,足足半年,这才将县衙的运转,人员的配备各种事情基本理顺。 县丞是个不多话的老头儿,一问三不知的做派,地方常备军的统领则是个成天酗酒的汉子,整日喝得烂醉,鼻子都喝红了,那一身功夫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几分。 库房空空,据说上任县令贪污所致,衙役配备不全,只有几个老衙役能充任敲锣打鼓的活计,几个年轻的看着就像是愣头青。 要说山匪横行,但或许是因为要观察白哉的做派,这半年都没有发生什么劫掠的事情。 这个地方,半年下来,看着就像是一切问题都出自一个穷字,但白哉却觉得处处透着古怪。 若说是因为穷山僻壤,產出稀薄,百姓过不好,上头也不管,但为何那些个士绅却很是富足呢? 这地儿并没有什么商路,士绅们的產业不过是一些本地商铺和田土,传统的经营方式罢了。 冷眼看着,那些个士绅对佃户还真不算苛刻,收租不高,平时有个小病小灾的,还会送点东西救急,雪天也会施粥散衣。 而前任和前前任县令都是怎么死的呢? 仓储空空据说是前任县令贪污所致,但前任县令是个年轻进士,还未成家,他死了,那贪污的钱财又去哪了? 县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知道了什么却不敢说? 回到家里,长随送上毛巾擦了手,白哉就看见一护迎了上来,「白哉,回来啦?」 当初他到了此地时,因着容貌,还颇有几个士绅想把家中女儿与他结亲,结果知晓白哉有了夫人,夫人还是位男妻之后有的打了退堂鼓,怕女儿受冷落,有的反而更起劲,毕竟男妻无法生育,女儿嫁进来,哪怕是个妾室,若是有了儿子,那还不是好日子等着?白哉严词拒绝了几回才把这股子风气压住。 不过说到这里,那领头的四大家,却没有一个表露出结亲之意,从一开始就没有——是篤定白哉活不了多久? 这四大家,怕就是古怪的根源,至少跟古怪根源脱不了干係。 「想什么哪?」 「一护今天做了什么?」白哉拉住一护的手,摩挲了两下,那手指就蜷缩起来,勾着白哉的手掌心,两人并肩往内走去。 「今天啊,出去逛街了。买了些书,还吃了馆子,我还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一护眼睛里藏着事儿,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儿,「先吃饭,我让厨房做了喜欢的辣菜。」 白哉就摸摸他的脑袋,「好,不急,正好我也饿了。」 说是不急,结果那个想听的人的确不急,吃饭细嚼慢咽的,倒是那个憋了话看着他慢条斯理的,都急死了。 「快嘛。」 「一护好猴急。」 白哉笑着逗他,「我不是每日准时交粮,不曾懈怠么?」 「你又逗我!」 一护瞪他,不过他跟白哉半年来恩爱甚篤,越发滋润得眉眼明丽,这瞪人也像是嗔中带喜,看着一点也不凶,「我不是着急告诉你事儿嘛。」 「看来一护有了大发现。」 「也不知道算不算大发现。」 说秘密话反而不能在密闭的地方,毕竟听墙根更方便,一护拉人进了后院的小亭子里,这小亭四面通透,谁接近都远远的一目了然,最不好偷听,两人坐着,叫了茶来,正值秋日,庭院打理得简单但颇为清爽,一株枫满树的绿叶正转红,秋草颯颯,秋水澄塘,值此夕阳西下时分,乌鹊归巢,声声呕哑,情致凄清中又带着几分壮丽。 「我听说啊,这地儿,每隔一阵子,就会有人失踪。」 「失踪?是拐卖吗?是孩子还是女人?」 「不是孩子,虽然也有年轻女子,但更多的却是年轻男子。」 「男子?」 「对呀,男子,而且都还是身体颇为健壮的,你说要抓人,这年轻健壮的应该是比较难抓的吧?你说,是不是有些人,」一护指了指外面,富户士绅们住的西关街的方向,「发现了什么矿,所以抓了去开矿了?」 「失踪多少?是否频繁?」 「数目应该不少,而且至少有将近十年了,基本上都出自平民百姓之家,百姓再笨也明白过来了,对此十分惶恐,都说是山里有厉害的大妖怪吃人。」 「妖族能如此横行无忌吗?」 「照理说不会,现今天庭严明,正道昌盛,妖族一般都很守规矩的。」一护摇摇头,「我觉得,应当还是人祸可能性更大。」 「这要好好调查才是。」 白哉沉吟,「那些人都哪里去了,是谁抓走的,如果这地儿一贯如此……那某些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一护摩拳擦掌,「要不要我去见见他们,一个法术下去,什么都能招了。」 他是对有龙气庇护的官员不好下手,但是一些地方富户啥的,那还真没什么可避忌的。 「你是我的底牌,这种探查的事儿,我派人去做就是了,还不到你出马的时候。」 白哉这半年里招到了两位很有能力的师爷,县衙的人手配备也齐了,捉拿侦缉的人也有,他可是发了薪水的,不让他们干活儿白养着吗?没必要一开始就让一护去。 一护就点头,他浪跡江湖,什么都得自己上,现在看白哉这些御人的门道还是很有意思,值得一学。 「对了,书房里有你的信,还有送信的人在等着呢。」 一护说到这里就有点不愉,「是你老家那边的人。」 白哉立即明白了,「别理他们,别不开心。」 他拒婚了公主的事情,就算他之后就直接赴任,压根没回老家祭祖,族亲那边到底还是知道了,还知道他娶了个路上遇见的男妻才拒了这天大的好事,都对他的自作主张胆大妄为极为恼怒,偏偏山长水远,无法当面问责,这信都送了好几回,一护总怀疑,下次白哉还不理会,搞不好人家就要送个传宗接代的姑娘来了。 「我知道的……」 「我只要一护就够了。」 白哉认真地说道,「明天我就让人去信。」 一护对他的保证颇为熨帖,「你说也没用,他们就是看不惯你娶我。」 「你以为宗族真的是铁板一块啊,我让个会说话的回去,保准让他们下次定不来烦你。」 「狡猾。」 一护对他的计谋跟感兴趣,他们妖族大多直来直往,在人群中浪跡了这么多年,一护倒也见识了不少阴谋诡计,江湖险恶,不过那些心机,比起官场来又是小意思了,一护觉得自己得多学点,回头写进话本里。 「快讲给我听,具体是怎么弄的?不是铁板一块,就能挑拨离间了是不是?」 「对,我家的四爷爷呢,是个爱女儿的,他的女儿嫁了个书生,这书生在镇上开了私塾,有一子一女,女孩儿跟米商家定了亲……」 白哉将事情娓娓道来,他说得条理分明,鞭辟入里,该怎么抓住人的需求,怎么利用他们的关係,怎么分化让他们相互对付,一护听得津津有味。 人族真的是最狡猾的了。 一护最后下了总结。 当然,听得开心的他最后被狡猾的人族扛进了卧寝,又被哄着这样那样……总之就是吃得死死的呢。 派去侦查的人没有回来。 失踪的地方毫无血跡,只留下了一角被掛住的衣摆。 一护性子急,决定亲自出马。 白哉对他的本领十分有信心,却还是不能安心,枯坐了一夜等消息。 天将明时一护带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属下回来了。 「不对劲。」 他脸色凝重,「抓走他的人是人,但他们身上有妖气,像是用了什么禁忌的方法,变得力大无穷,一般人根本应付不了。」 「那可见到失踪的人?」 「没有,但是那个地方……凝着很重的怨气和血气。」 一护头痛地揉着眉心,「怕不是什么好路数。」 「朝廷有悬镜司,内设八品职司,主管妖物作祟以及邪教祭祀之类的事务,我们发现了异常,应当上报,让他们来详查,可如今我遭了陛下厌弃,应不会有人肯来。」 白哉也觉得棘手了,「这事不解决又不行。」 要是发现了金矿银矿倒好了,利字当头,虽然兇险,上面也绝不会不管。 这妖怪的事儿既危险又没有好处,怕是再多死几个县令也不会让人在意的。 「不急,我蒙面去的,只显露了武功没有用术法,他们应该不会太过警惕,我们先把事情查个清楚再说。」 「他们不需要证据也能猜到是我派人去查的。」 「那你可得小心了,搞不好就有妖怪要来杀你呢。」 一护戏謔地道,「如今,夫君大人可得好好求我保护你。」 白哉也暂时放下了忧虑,很是知情识趣地挨了过去,「求黑崎大人庇护,不知下官可要做些什么,才能讨得大人欢心呢?」 「嗯,好好伺候,我奔波一夜,还没沐浴呢!」一护趾高气扬地翘着二郎腿,那被黑靴包裹的脚晃来晃去,嚣张得很。 「那,我先给黑崎大人脱靴。」 白哉笑着半蹲下身,抓起了那黑靴包裹下,纤细得一手就能牢牢扣住的脚踝。 这个地方他经常握住,然后架在肩膀上,在那足背绷直的瞬间,他会侧头过去咬那玲瓏的形状,让那足不只是足背绷直,足趾都会可爱地蜷缩起来…… 两人对视的瞬间,一护似有所觉,腾地红了脸,还不堪直视地偏过了头去,「你……你要伺候就正经点……」 但是他害羞的模样,其实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默许。 不久,一护到底是靠着出色的匿息隐身功夫,甚至用上了狐狸一族擅长的幻境操纵,终于将事情查了个清楚。 这地方之所以穷山恶水,其实是在这丹石山深处,被多年前的正道下了个封印阵法,封印了一个作恶的大妖怪。 多年之后,封印松动,那妖怪虽然真身还未能出来,却能妖气外泄,分神出游。 于是以妖力蛊惑了一些深山中居住的村民,让村民修建了庙宇,日日跪拜祭祀。 悬镜司明令禁止民间私祭,就是因为祭祀可以凝聚香火之力,壮大神魂。 这大妖得了祭祀,力量渐渐恢復,封印愈发松动,能赐予的好处也增多,渐渐蛊惑的对象就从普通村民变成了当地颇有势力的几个家族,家族于是暗地里搜罗捕捉年轻力壮气血充足的男女献祭给大妖,时日推移,大妖妖力恢復,就快要破封而出,而那几个家族也因此得了不少好处,成为了四大家。 只可怜这丹城治下的普通百姓,失去爱子爱女的不计其数,却因为四大家的势力,求助无门。 前任县令也是发现了一些事情,想要废止祭祀,可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还没等到他上报请求悬镜司支援,就被四大家弄了个意外给害死了,忠于他的常备军统领也在家中被撕成了碎片,据说场面血腥得让人看了都要呕吐。现任的常备军的统领原本是个很有能力的武将,乃是上任统领的副将,可惜看到了上司的下场,他就陷入了恐惧,整日酗酒逃避。 「封印我看过了,的确是龙虎山的手笔,很是了得,可惜因为暴雨,山石崩塌,改变了地形,封印就松动了。」 一护擦着乌光暗哑的天锁斩月,「那大妖,我去对付。」 白哉很是担忧,「可有把握?」 「只要那些被蛊惑的凡人不来搅局——白哉,这就得靠你了。」 「我明白。」 如果凡人搅局,比如用血祭来增强大妖的力量,一护就会陷入危险,白哉决计不能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别担心,我已经给师傅传了信,如果出了岔子,师傅会来救我的。」 一护将天锁斩月归鞘,反手背在背上,站起身来。 他在家中穿的都是柔软宽松的样式,多用浅淡之色,显得年轻而柔软,笑起来带着亲昵和娇憨,让人时刻都想抓住揉一揉,但是此刻换上黑衣劲装,高束起长发,那份英姿勃发,战意昂扬的模样,锐利而一往无前的眼神,宛若刀锋一般穿透了白哉的心。 怦然而动。 明明已经很喜欢很喜欢,却还是会在看到他不同的面貌时一次次地更喜欢,这大概就是情之所钟,因为这个人的每一个特质,都长在他喜好的点上,无解的无法抗拒。 「要平安回来。」 「虽然我们不能一起作战,但白哉,你的任务也非常重要哦。」 「我明白的。」 不在一个战场,却是协同抗敌,为了他的事业,更为了这饱受骨肉离别之苦的百姓,他们义不容辞。 「我走了。」 一护伸出拳头,白哉用拳头碰了上去。 常备军统领已经差不多废了,白哉多次寻他,他也依然无动于衷,实在是心气都已经被消磨殆尽了,但是白哉也收服了好几个小队长,只是阻止四大家搞事,拖延到一护干掉妖怪,白哉还是有把握的。 况且白哉也跟着一护修炼凡俗武艺,现在武力值也并不算低。 他们各自奔赴自己的战场。 幕之七.神魂 幕之七·神魂 这妖怪,是一条毒蟒。 妖气外溢就是毒力也外溢,难怪此地近年来越发贫瘠,越是靠近这封印所在之地,就越是寸草不生,鸟雀不近。 封印已经在毒蟒的衝击下濒临破碎——不是一护着急鲁莽,如果能等到师傅来,自然更稳妥,可时间上怕来不及,若是让毒蟒就此脱困,只怕会生灵涂炭。 但脱困的那一瞬间,必定也是毒蟒消耗最大的瞬间,就是一护的机会。 他匿息藏形,甚至用上了幻术,将自己偽装,而慢慢靠近。 机会稍纵即逝,须得在那一瞬给予最大的创伤。 毒蟒的神识,笼罩在这片区域,凡是能移动的东西都会引起他的警惕,一护还是偽装成一块从山巔滚落的石头,趴了两天,才将对方骗过。 终于到了破封的那一刻。 毒蟒浑身黑气,破封而出,山石乱滚,地动轰鸣。 「月牙天冲!」 妖力凝聚,化作月牙般高速旋转的墨色刃峰,疯狂席捲而去。 鲜血飆溅。 毒蟒嚎叫着怒火衝天,粗如水缸般的长身乱弹,尾巴呼啸拍击,地裂山摇,碎石乱飞。 一护轻盈跃起,宛若流星,剑光如墨,再度斩在了之前造成的伤口上,几乎将那毒蟒斩成两截。 他杀意凛然,无需言语,毒蟒就明白他是来取他性命的。 「我是九头毒蛟之子,你敢杀了我,他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将你搜魂噬魄,永世不得超生!」毒蟒厉声喝道,「你放我一命,我就当做你没来过!」 「那你被封印在此,他怎的不来救你?」 一护手下快得很,刷刷刷又是几道剑光过去,但这回毒蟒长尾横扫,虽然尾上又多了几道剑痕,致命之处却是保护住了,「我犯了事,他迫于龙虎山,不得不让我封印千年。」 「但封印可以,他绝不会看着我死!」 「我放过你,你也不会放过我。」 这会儿这般怂,不过是为了保命,一护既对他下了死手,就是已经狠狠得罪了对方,这会儿收手也是无用了。 「我可以对天道发誓,绝不……啊……你还动手!」 毒蟒见他无动于衷,下手倒是越来越狠穷追猛打,暴怒不已之下,浑身鳞片都炸了开来,「我弄死你!我一定会弄死你!还要抓到你的魂魄,折磨千年!」 他仰天长吸一口气,顿时,无数山间瘴毒,以及一道道血色虹光,都飞了过来,被他吸入口中,毒蟒浑身鼓胀,那伤处顿时快速在癒合。 「哼!」 一护看那虹光带着浓郁的孽气和血气,夹杂着无数的哀嚎,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路数,长剑一竖,他凝神屏气,连斩三剑。 三个黑色的月牙交错匯为一道,一瞬间,仿佛空气都被这道可怕的剑光割裂了,变得支离破碎,而砰然碎裂。 这剑光一出即没,但那毒蟒身上却驀地炸开了血花,肚腹出一个大洞,白森森的蟒骨隐现。 「受死!」 清啸声中,那一抹橘色在黑红气流中轻盈若掠飞的燕子。 「啊……你不得好死!」 毒蟒哀嚎着断成了两截,满地打滚,但随即一道乌色剑光落下,将他巨大的头颅路牢牢钉在了地上,毒蟒张口,一道虚幻白光飞出。 「是传讯?」 一护大惊,立即身化飞虹,追了上去,一剑将那道白光打散。 但是他回头,却见另一道白光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去。 ——之前那道白光是障眼法。 毒蟒已经气绝。 「糟了!」 还是被这傢伙传出了消息,要是他的长辈真的是传说中的大妖九头毒蛟,以一护如今的修为,那是绝对打不过的。 「师傅啊,你怎么还不来啊!」 一护匆匆收拾了毒蛟的尸体,将那带毒的污血染过的地方连地皮都掀了,这才去支援白哉。 白哉那边,常备军虽然一个个狼狈不堪,却还算精神,尽皆瘫坐在地,口沫乱飞地议论着之前的奇事。 「娘的,那些个傢伙都不是人了吧?一个个眼睛血红力大无穷的,差点弄死老子!」 「幸亏他们受了天谴,半路变成了一道道血光飞走了。」 「吓死个人!血光飞走了这人都变成白骨了,真他娘的得做噩梦。」 原来如此,毒蟒受伤,为了恢復将赐予力量的凡人的神魂带着血气都吸走了,一护是多费了些力气,却也缓解了白哉这边的压力。 「白哉!」 「可还好?」白哉急急迎来,拉住他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通,见他无恙,很是欢喜。 「杀了。」 「太好了。」 「不过有个坏消息。」 「何事?」 「那妖物临时前传出了消息,只怕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那……」 「我也叫了师傅,应该快到了,就看谁家的厉害了。」 白哉闻言也是无奈,神仙打架,他们夹在中间,只如螻蚁,不能自主。 力量……力量不够,就只能命运由人。 「不管怎样,这里先收拾收拾,回去再说。」 「嗯。」 一行人下了山,此刻那些四大家中的人已经死了不少,还有山中祭拜的村民,也尽皆横死,这些悽惨死状可吓坏了周围的人,白哉只得赶紧派人去扫尾,又叫人发出告示,说这些人祭祀邪神,遭了报应,要大家千万不可胡乱祭拜来歷不明的鬼神云云。 一番忙乱,在提心弔胆中过了三天,一护终于盼来了他家师傅。 「师傅啊!」 「徒弟啊!」 银色长发,弯弯眯缝着的狐狸眼,一护的师傅身量高挑瘦长,广袖白袍迎风拂动,衣袂翩然,但那张容色秀逸的脸却因为那狡黠的笑眼而显得颇为不怀好意。 「师傅,这是我夫君,白哉,这是我师傅。」 白哉上前恭谨施礼,「见过师傅。」 「小一护啊,你都不告诉师傅一声就嫁了,师傅很伤心唷。」 「这不是……怕被师傅骂嘛,师傅,你说白哉是不是一表人才,配得上我啊?」 「唔,还算是配得上。」 市丸银笑眯眯的一点也不生气的模样,简直异常的好说话,「徒弟啊,你别的不说,这眼光倒是别致,应该说是太~好了呢。」 「那是!」师傅在夸讚自己眼光好呢!一护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白哉也颇为喜悦,「师傅谬讚。」 「没事儿,有什么妖怪要来,有师傅在呢!」 市丸银放了话,「你们放心好了。」 「那我就放心啦!」 一护乐滋滋地凑到师傅跟前,「师傅,我给你准备了烤鸡宴。」 「徒弟的孝心,我是要领的。走!」 白哉和一护心中一定,天要塌下来有人撑着的感觉自然是好得很,他们置办了香喷喷的烤鸡宴,配了当地最好的梅菊春,将师傅伺候得眉开眼笑的,就希望师傅在这里多待些日子,乐不思蜀最好。 这份放心,在十多个大妖怪聚集压城的时候,呃,还是摇摇欲坠地保持着。 「怎么会这么多?」 一护被那浓郁的妖气压得面色发白,白哉一介凡人,要不是一护用妖力护着他,更是吃不消。 凡人都早吓得哭爹叫娘,连滚带爬了。 只有他们三个,还能站在城墙上。 「该死的狐狸,还我儿的命来!」 为首的九头毒蛟大吼道。 「尔等居然敢攻打人族城池,祸害凡人,难道不怕天谴吗?」 一护大声道,「这不是尔等可以为所欲为之处。」 「为子报仇,天经地义!」 「毒蛟祸害百姓!其罪当诛!」 「小狐狸也敢大言不惭,纳命来!」 眼看激战一触即发,被白哉和一护寄予厚望的银毛狐狸扶额长叹,「小一护啊,对不起了!」 「师傅?」 听见这声叹息只觉不妙的一护就很懵地看着师傅取出了一个锦囊,就向着白哉扔了过去。 这锦囊?不是师傅给我的那个小锦囊的大号版吗?花纹样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锦囊扔给白哉做什么? 不对,他让我对着打不过的人就扔锦囊,难道锦囊是武器?可为什么对着白哉? 「白哉躲开!」 白哉也压根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锦囊近身,一护倒是反应快,伸手挡在了锦囊面前,然而那锦囊却并不是实物,从他手中就这么穿了过去,直砸到了白哉身上。 「白哉!」 锦囊打开了。 一个个莹洁的小小光球冲囊口溢了出来。 那光如此纯净,仿佛夏夜的萤火,星星点点,将这白日化作了旖旎的夜。 又像是从天而降的白雪,极尽轻盈縹緲。 即便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却从本能里感到了惊叹和敬畏。 然后把白色光球消失了。 白哉愣愣地站在原地。 「这到底是……」 他忽然就倒了下去。 「师傅,你做了什么?」 一护吓得赶紧衝过去要扶白哉,但他被师傅手快地揪住了后颈的狐狸皮不给动弹,「不能去,傻小子。」 再后来……天空突然落下了祥云,祥云上是层层叠叠无数的金甲将士,他们喝着「伏魔!」「降妖!」的口号,从祥云上衝杀了下来,跟那群不知所措的妖怪们战在了一起,为首的两个特别神气的金甲神将则落了地,小心翼翼地将白哉扶起,带着飞去了云间。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而被师傅揪住了狐狸皮的一护再懵逼也知道白哉的身份大有玄机了,他愣愣地看着白哉被那些天兵天将护持着上了祥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 他被师傅趁着这兵荒马乱的时机,带着溜走了。 回到青丘已经三天了。 一护抱着天锁斩月坐在他从前练剑的地方,脑子里还是嗡嗡的,反覆回响着师傅告诉他的事情。 「哎,一护,没想到你运气这么不好。」 「我说你眼光好,是真的,可惜太好了,好到你承受不起。」 来龙去脉师傅都告诉了他。 从前,市丸银是狐族的大祭司。 他的天赋神通不是什么幻术魅惑,而是祝福。 这是非常罕见而且厉害的神通,因此他不但在狐族备受尊崇,在妖族人族间也是极受欢迎的。 他大多数时候待在青丘,但一年也总会有几个月的时间到处游歷。 他用祝福的神通帮助了很多人,凡人甚至为他立庙拜祭。 比起天上高高在上的神祗,市丸银的悲悯和温柔是更加亲切和可以指望的存在。 但是在神化的形象之下,他其实就是只爱吃鸡,爱喝酒,活泼又狭促的狐狸。 这样的市丸银,会被一个神仙爱上,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他的爱人,叫做蓝染惣右介。 仙妖有别,仙界并不允许仙人跟凡人或妖怪相恋,为了瞒天过海,蓝染用仙力在人间捏了个分身,他的本命神通叫做镜花水月,乃是幻术的极致,以此,他经常偷偷下界,跟银相会相守。 他们有了非常幸福的一段时光。 当然,事情最终还是被揭破了。 蓝染自知犯了天规,但他既然做了,就敢抗争到底。 负责调查此事的就是天界的战神兼司法之神,朽木白哉,他看破了镜花水月的偽装,一路追查到了人间。 蓝染跟银两人一起合力,要把朽木白哉杀仙灭口。 当时着实就是两败俱伤,可惜朽木白哉无论性情还是实力都着实扎手,最后还是让他硬生生拖延到了天将到来。 银眼见受伤的爱人无法抵抗天将,即将被抓回去受审,结局脱不出抽仙骨劈雷鞭之类,可他只是跟自己相爱,又犯了什么滔天大错?值得这般赶尽杀绝?他当时气疯了,就强行给朽木白哉下了祝福。 他的祝福能力并非毫无限制,简单说来,就是「祝福的效果」跟「实际情况」偏差越大,他需要付出的妖力就越多,他孤注一掷地下的祝福,耗掉了他所有的妖力。 是的,他要让朽木白哉这个冷血无情的神明也尝尝这个滋味。 眼见银妖力全失就要被斩杀于剑下,蓝染拼命自爆,要拖着朽木白哉同归于尽,换得银逃出出生天。 受蓝染自爆的波及,朽木白哉重伤,神魂散碎,最后昏迷不醒地被天将带回天界。 他散碎的神魂一部分回归仙体,一部分不知所踪,还有一部分被银趁机带走,用特製的锦囊装了起来,以此遮掩天机,多年来,天界因此根本找不到他。 朽木白哉是战神,他的神魂当然不止遮掩天机这点用途,银收养了一护之后,说是师傅其实是当爹又当娘,将儿子拉拔长大,儿子出去歷练,银自然要给他点保命的宝贝,于是分了一点神魂碎片,用小锦囊盛了,给孩子带上——驱邪唬妖特别好用。 结果儿子来信说嫁了,银就摇摇摆摆去看儿婿了。 一碰面他就……咳,要不是麵皮稳得住,差点就当场炸毛了。 这不就是那个道貌岸然棒打鸳鸯的大怨种朽木白哉,咳,的转世嘛! 儿子你可真会挑,真的很会挑! 要知道,天界为了让朽木白哉甦醒,可是一直在找他遗失的神魂呢! 没想到竟然是投胎转世了,还成了他的儿婿。 这可把银纠结死了。 看着儿子幸福甜蜜的模样,银不能也不敢说啊。 要知道,那朽木白哉可是天界法规的死忠支持者,犯法的仙神落到他手里就没好下场,从不徇私,毕竟他本体就是上古仙器量天尺,天生的司法之神啊。 若是他恢復了神魂和记忆,他可怜的小一护,一定会被无情拋弃的。 但若是运气好,这辈子始终不恢復,儿子好歹也能幸福,搞不好还能一直不知道真相呢。 可惜事情并不能如银希望的发展。 大概是得到了小锦囊里面的神魂碎片,这个凡人朽木白哉,散发出了特殊的香味,靠近的妖怪都能察觉到这人的特殊体质,对妖怪乃是大补之物——为毒蟒报仇并不可能聚集那么多妖怪来,白哉的血肉带来的诱惑才是真正的原因。 那么多大妖,伤势还没恢復的银是无论如何扛不住的,无可奈何,他只得将手里的神魂碎片还给了朽木白哉。 那些神魂碎片没转世,也不是一护带的那么少,天界一直在追寻战神的神魂碎片,这么一出现,立即就引来了天界的兵将出马,将神魂融合之下昏迷的白哉带了回去。 「徒弟啊,别指望了,那个朽木白哉就是天界最古板的混蛋,他绝不会跟妖怪恋爱的。」 银睁开眼睛,不笑的他就没了那股子狡黠坏心眼的神态,血珀般的眼底闪着悲悯和怜惜,「我也是没办法,不那样做我们师徒俩都得没命,朽木白哉也会被妖怪吃了,到时候就更不可收拾了。」 「我懂。」 一护呆呆地道,「我只是……我只是……」 他原本也只是想着要陪伴白哉这一辈子,不到百年的时光对于妖怪来说,是很短暂的,等白哉百年,他便回来,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洗去红尘,他会继续修炼,继续追逐大道。 他曾对自己说过,要有情而不累,相爱的时候尽欢相守,不负此情,失去的时候也不能沉溺,要守住本心。 可是……太快了,太早了,他跟白哉才刚刚开始,还那么甜蜜,还根本没够,怎么就这么,被命运横加斩断了呢? 那凝视着他的繾綣专注的眼神,那独独为他绽放的浅笑,那缠绵的火热的长夜,那拂过发丝的手心和显而易见的温柔。 他拥有的,明明握在掌心的,怎么就能这么突然的,就没了呢? 「我想见他。」 一护难过又不甘心,「就算要死心,我总得见他一面才行。」 幕之八.因缘 幕之八.因缘 白哉本体是上古神器量天尺。 天界的神仙,在凡人心中那都是高不可攀,但其实他们之间是有区别的。 仙之上方是神,天界仙人虽多,但能修炼成为上神的也没几个。 至于这个神官那个神官,其实是职司,而并非力量层次。 真正成为上神的只有包括天帝在内的十三位。 他们或是跟脚不凡,比如山本元柳斎重国的红莲业火,蓝染惣右介的混沌青莲,或是功德成圣,如原是凡人的浮竹捨身救世,卯之花创立医道,原是普通天仙的京乐春水以一己之力建立三界联盟,或是两者兼而有之,比如量天尺修成的上神朽木白哉,就曾带领百万天军征战百年,荡平了魔界,与当年打穿鬼界的更木剑八并称战神,在天界备受尊崇。 十三位最强者共同执掌天界的权柄。 数百年前蓝染叛逃一事,导致蓝染神陨,朽木重伤。 魔界因此蠢蠢欲动。 天界一直着急寻找白哉散落的神魂。 如今终于找回,白哉被送回了重樱宫,百万天军欢欣鼓舞。 他不久就醒来了。 一梦数百年,但他看起来仍旧是那个一举一动都宛如量出来的,对人对己都以天规为上的朽木上神。 朽木上神首先接见了这些年代理天军的部下们,他威望甚重,稍微抚慰几句,就令部将们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满心欢喜,然后又亲自去解除了市丸银的通缉令。 再然后,他去寻了月老。 从不废话的上神开门见山,「我身上这红线,可有办法解?」 月老眯起眼睛一瞧,乐了,「哟,这可真是,老树开花啦!」 白哉看他一副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模样,不悦重复,「可有办法解?」 他身上放出的冷气足够把仙冻僵。 可月老才不沭他。 冷气是冻人,但朽木上神的乐子可是万年难得一见。 况且这天规一部分是天帝制定的,都是些基本法,而一大~部分是朽木上神提议而天帝认可的,都是些特别繁琐特别束缚的条条框框,其中这条不许神仙恋爱就特别特别的没道理。 神仙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怎么能强行一道规则给禁止呢? 况且当年蓝染跟那狐狸啥坏事也没干,就偷偷摸摸下界恩爱一下,咳,要不是朽木上神逼太紧,也不会搞得两败俱伤是不是? 这下可不就是报应嘛。 他泰然摸了摸雪白的长鬍子,「这红线可不是一般的红线,而是那位狐仙的祝福,不好办吶。咋了?你的转世睡了人家小徒弟,这就抹抹嘴巴不认账了?」 听听,这话说的,似乎他朽木白哉就是个绝世大渣男。 的确不打算认账的白哉声音冰冷,「转世非我,其因缘与我无关。」 「可这红线就牵在了你小指上啊。」 月老笑眯眯地指出关键,「上神啊,此事缘起,本就是你断了他人姻缘,这也正是为何祝福会应在与市丸银关係密切之人身上,解铃还须系铃人吶。」 因果,报应,白哉乃是上神,自然明白。 他想到了那隻笨笨的,笑起来很是明媚的小狐狸,心下微泛波澜,只是……这点波澜不足以让他推翻自己长久以来的信念。 神仙和妖族,不可以在一起。 之前是转世忘了一切之下的错误,错误当然不能继续。 「………除了我跟黑崎一护在一块之外,就没有别的破解之法吗?」 月老更可怜那隻註定要被拋弃的小狐狸了,人家歷练人间行侠仗义救济百姓,身上没有罪孽只有功德,这是遭了什么祸要遇到这冷酷无情的上神大人哦? 造孽! 他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想出了个提议,「或者,上神能撮合黑崎君的一段姻缘。」 只要对方爱上别人,这红线自然就解了。 白哉闻言,脑仁都开始疼了。 让他出面撮合黑崎一护跟别人? 黑崎一护不恨死他才怪。 那隻痴情的小狐狸,满心满眼都只有他,怎么可能爱上别人? 不好办。 白哉执法多年,深知世上最难扭转的,是心。 法规只是画下一条线不让人越过,但心,却总能突破法规的界限。 他思前想后中,修炼中竟入了幻境。 幻境中或是那隻小狐狸泪眼朦胧质问他为何不要他了的模样,或是夜来两人繾綣缠绵的情态,或是书房里一人纸笔一人看书,抬头相视一笑的温馨画面,或是他看着少年一身黑衣背负长剑,明明英姿凛凛却让他心旌摇盪想入非非…… 他竟动摇了。 竟沉溺在那难分真幻的一晌欢愉之中。 白哉摆脱幻境时背脊被冷汗浸湿。 如此下去,他不但修为难得寸进,只怕还会心境受损境界跌落。 万万不可,他执掌百万天军,怎可自甘堕落?魔界蠢蠢欲动,天界还正指望他将魔界的势头狠狠打下去。 白哉终于下定了决心,下界去找了市丸银。 「朽木上神来找我做什么?」 市丸银一双红瞳满是警惕地瞪着他。 「通缉令不是解除了吗?」 「是关于,令徒的事情。」 白哉再需要求人也做不出低声下气的样儿,他冷冰冰的模样看起来就傲慢得很,让市丸银气不打一处来,「我徒弟?没事儿,他就是以泪洗面了好些天,现在天天都在骂渣男负心薄情呢,要分手面都不给见一个,我已经劝过他了,渣男不值得留恋,咱们狐狸吶,最爱的还得是自己,想必过一阵子就好了,上神您位高权重,事务繁多,就别操心他了。」 一番话夹枪带棒的,白哉脑子里却闪过小狐狸被他欺负得眼泪涟涟红潮满面的画面,下意识就追问,「以泪洗面?」 银眼睛尖得很,哪还看不出这位冷漠无情的上神那一瞬间的恍惚? 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是有和没有的区别,这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干得好啊徒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怪道说魅惑最上乘的境界就是天然无痕。 他心里一动,狐狸眼就狡猾的眯了起来,「真没事,时间久了就好了,还是说,上神想跟我徒弟好聚好散?正式见个面分个手?」 「我跟他之间,有红线未解。」 白哉只得解释了来意,「需得两人都断了心意,才能解开。」 「哦,上神的意思是,你这边解了,我徒弟那边未解,这对你,有点麻烦?」 「是。」 「可是,要我徒弟死心,我也不能强迫啊,好话歹话我也说了一箩筐了,他也应了,再不能我也没法子了。」 「可否容我跟他见上一面?」 白哉并不觉得需要如月老说的去给小狐狸找个新欢,只要小狐狸对他的死心,这红线应该就能自然解开了吧? 「好吧。」 市丸银装作无奈地点了点头,「这对一护也是好事,我就答应你罢。」 一护这日正在谷中练剑。 日子还是要一天天的过。 每天愁眉苦脸甚至眼泪涟涟这种小儿女态,一护也做不出来。 死缠烂打求对方回心转意这种事情,他更不愿意。 他这些天也是想明白了,他爱的朽木白哉是个凡人,只是那个战神的一部分,人家战神活了十几万年,这凡人不到二十年的记忆,对他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 他只是失去了自己的朽木白哉,但却不能要求那个战神朽木白哉要继续承担这份感情和承诺。 他毕竟是个男子汉,要拿得起放得下,于是下定决心之后,他也不提想见朽木白哉的事情了,人家现在回天界做他的战神去了,不是他一隻小狐狸说想见就能见的。 他发了狠地想,等我修炼成仙飞升,我就去妖界不去天界,他不是我的白哉,我永远也不想再看见他。 在他们在一块的那些时日里,白哉的心意是真的,那就足够了。 他们只是运气不好,太早太快地就结束了。 但在白哉还是凡人白哉的最后一刻,他还是爱自己的。 没错,就是如此。 不会忘,不能忘,不需要忘,但只需明白,黑崎一护的朽木白哉,已经不在了。 只有黑崎一护记得。 所以他就在自己的心中,那些记忆,那些时光,谁也夺不走。 一护挥着剑,像是想要斩断那些纷纷乱乱的情丝,但他却在剑挥斩的瞬间,红了眼眶。 驀地,他似有所感,收剑回头。 潺潺溪流,茸茸碧草,一树桃花落了三两瓣,开得妖嬈丽,慵懒倚春风。 树下的男子清辉万端,风华无双。 「你……」 一护怔住了,他禁不住颤抖起来。 任他想了多少,下了多少决心,在见到这清雋无双的面容的一刻,他还是情难自已。 「……白哉?」 「我不是你的朽木白哉。」 白哉看着他红了眼眶,嘴唇微颤着唤出自己的名字时,心口也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一般,掠过一阵疼。 是怜惜。 区区不足二十年的人生,短短不到半载的相处,却能影响他心境到这个地步吗? 一想到那跌落的修为,那难以驱散的幻境心魔,白哉的心就重新硬了起来。 他忽略过那片刻的心软和疼痛,「黑崎一护。」 一护似有所感,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开口,「我知道的。」 他低声说道,「我配不上你,修为,身份,都不匹配,我不会痴心妄想,跟我在一起的也不是上神,他和你不一样,我分得清。」 眼睫微垂,像是承载不住那轻柔的春风,再多看一眼,眼底粼粼的波光就要化作雨丝落下,他的声音略微暗哑,「上神毋需多虑。」 白哉不想这小狐狸居然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你我再无关係?」 「再无关係!」 他说得斩钉截铁。 「可你看起来很难过。」 「难过总是会有的。」 一护抬起眼睛,他的眼眶红红的,用力眨了眨将眼底的波光眨去,他很认真地看着白哉,「但我会放下的。」 「要多久?」 白哉看了看小指,那红线在黑崎一护说了这般表明心跡的话语之后,丝毫没有松解半分的跡象。 「若是难,我可帮你,取走记忆。」 「不!」 一护警惕地后退了几步,「你不能这么做。」 「为何?你明明很难过。」 「那个白哉,不是你,你不在意,别人也不会记得,他已经不在了,但他是我的,哪怕只是一份记忆。」 一护这下什么难过的情绪都没有了,他心里只有恐慌和警惕,用看坏人的眼神瞪着这个可以夺走他记忆的神明,「我不给你!」 就见对方傲慢地转过了身,「随你。」 他踏步离开,如来时一般突然,消失在了一护眼前,「记得你的话,你我再无关係。」 就这么放弃了? 一护心头的恐慌落了地。 也对,毕竟是司法之神,这么个冷漠傲慢的傢伙,应该是对人对己都严苛。 还好还好。 他松了劲,无力地坐在了草地上,又连脊背都没劲支撑,乾脆向后倒在了软软的草上。 果然,那一点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指望,落空了。 上神就是上神,凡人的二十年,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的。 他不是我的白哉啊…… 一护难过极了。 人前支撑着不愿意落下的泪,终于悄悄从眼眶滚落。 就哭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以后再不会哭了…… 他将脸藏在草叶间隙里,放任了那片刻的软弱。 银叹息地收回点在镜面的手,镜面上的画面顿时消失,恢復成一面镜子。 「你让我徒弟难过了。」 他面无表情地道。 「红线未解。」 白哉回道,「他真能死心?」 「谁知道呢?你就算夺走了他的记忆,红线也未必能解开。」 银忽然又弯了弯眼睛,「毕竟,这是我的祝福啊。」 狐族大祭司的祝福,就是要让冷心无情的司法之神也尝尝情爱的滋味。 他心头快意,「滋味如何啊?」 白哉知道,市丸银恨他,而恨着他的市丸银,不可能不站在他心爱的徒弟那边。 要完成此事,是比挥剑出去斩出一切更难的事情。 须得考虑到黑崎一护的心意,市丸银的利益,才能得到配合。 但是他有杀手鐧。 「你可以看看这个。」 他摊开掌心,上面是一个水晶般的小缸,里面晃荡着星光闪烁的水液,其中浮着一株小小的莲,只有两片叶子,但那莲秀逸无双,宛若青玉雕琢,浑然天成。 银眼睛睁圆了,他有所预感地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 「上古青莲,即便神魂自爆,也不见得就此消泯于世。」 白哉解释,「他一点神魂碎片受本体所召,回到了本体,因受损太重,本体回到了幼态陷入了沉睡,假以时日,应能甦醒。」 「他……他还能……」 「他是否还记得你,我也不知。」 白哉将之放在了颤抖着手的银手上,「缸底铺的是混沌石,目前消耗不快,我可以定期送来。」 银端详了手中青莲半天,这才幽幽叹了一口气,「也不是没办法。」 「愿闻其详。」 「你知道惣右介曾分身化魂的事情吧?」 「知道。」 这……不会吧? 「你要让一护爱上别人,这个太难,他是个死心眼的孩子,所以……」 白哉不妙的预感成了真。 「你修炼出一个化身,只要那化身陪我家小孩过上五十年,圆了当初你的转世跟小一护的白首之盟,我就帮你解除祝福,斩断你和他之间的因缘。」 银毛狐狸捧着青莲满眼狡黠,「这条件,你应是不应?」 银狐狸不是卖儿子,他是套路白菜啊,咳咳 幕之九.阿白 幕之九·阿白 白哉并不是好忽悠的,他沉下脸,「既你如今就有能力解除祝福,又何必要那五十年?」 扫了一眼银发狐狸手中的水晶缸,「将蓝染本体带来,天界本不赞同。」 「上神误会了。」 银从容道,「你可知,我这本命神通起效的条件?」 「愿闻其详。」 「祝福的目的与现实越相近,耗费的力量越少,反之则越多。」 他悠悠道,「我从上次之后,狐丹受了重创,至今未復,以如今一护对你的心意,大概……嗯,我再修养个两三百年,倒是能强行断开你们的红线,只是,上神等得了吗?」 「用这分身之法,若五十年后,他对我的心意更深,岂不适得其反?」 「你的分身未必要与你样貌相同,甚至可用一些法子遮掩神魂气息,他认不出来的。」 白哉沉默了。 银已经说得明白,目前他力有不逮,若是陪伴五十年,一护对「朽木白哉」死了心,断了意,他解除祝福不需要那么多的妖力,那么事情就能解决了。 但他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五十年,变数太多了。 白哉不相信的是自己。 他才进了一个心魔幻境,就差点被弄得境界掉落,这以分身跟那隻小狐狸相处五十年…… 「分身化形,可以自行切断感应。」银补充,「红线亦可移到分身身上。」 良久,他才听见这位冷酷上神开口,「将法诀予我。」 一护这天练完了剑,缓缓回家。 青丘风光秀丽,草木生灵,气息纯净,山光如画,他涉过溪流,拂过莎草,脚畔野花星星点点开放,一树一树桃李笑对春风——这是他的家乡。 红尘纷扰,他也算是走过了一遭,经歷过人心,拥有过情爱,见过生民多艰,也识得眾生多变,原本该是大有感悟好好修炼的时机,只是…… 一护叹了口气。 顺其自然吧。 再过一阵子,或许就能走出来,大道是初心,他不会忘,也不会弃。 走进师徒二人居住的小谷,一护就看见师傅正笑眯眯地端详着脚头一隻白色的小狐狸。 大概是哪家的小傢伙过来串门的吧,不过师傅一向不爱招惹幼崽,嘿,除了当年收养自己。 一护顿时醋意上翻,「师傅啊,你是不是要养新狐狸了?」 「看着酸溜溜的。」 市丸银笑骂,「我哪有精神再养只小狐狸。」 「那这狐狸哪来的?」 「老友託付给我的,不过不是我养。」 市丸银拎起白狐狸颈上的皮扔向一护,一护手忙脚乱地赶紧接住,「给你了,好好养啊。」 「啊?」 一护看着怀里一声不吭被扔过来的小狐狸,发现这隻小狐狸通体纯白不带一丝杂色,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宛若黑曜石,毛发顺滑,頜尖爪软,倒真的是俊俏得很,将来长大了肯定是美狐一隻。 「我?我可不会养。」 他心里一堆事,哪有心情养小狐狸?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 银耍无赖地道,「你多费费心啊,也不用做多少事,就是教教他修炼,这小狐狸修为不错,,也很懂事,累不着你的。」 师傅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一护怕是不应也得应了。 他驀地举起乖乖趴在怀里的白狐狸,看了一眼其下腹处,「是公的啊,行吧,我就帮师傅照顾一阵子。」 狐狸半响才反应过来一护在做什么,顿时吱吱地叫了起来,显然是恼的,两隻狐狸爪子因为被一护托着胁肋而动弹不得,一双后肢却是能动的,摇晃要弓起腰就要蹬一护。 「怎么还害羞了呢?」一护觉得有趣,他毕竟还是少年心性,看着狐狸一身白毛都快染上粉色的模样倒是乐了,「不气不气啊,以后我不乱看了。」 他将小狐狸团入怀中,一手托着肚子,一手从头顶一路抚摸下来直到尾巴。 哟,又炸毛了?尾巴都不给摸啊? 偏要摸。 一护坏心眼地揪住了小狐狸的尾巴。 「嗯,你浑身都是白色,就叫阿白吧。」 一护脱口而出这个名字,驀地想起白哉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白字,他这般唤阿白,倒像是……给白哉取了个小名。 猛地摇头,阿白是小狐狸,就算有相同的字又怎么了?人家天然一身白毛嘛。 小狐狸被抓住了尾巴,已经反过脑袋扭成了麻花要咬他了,被他这么一叫,却楞了楞,随即闷头掛在了他的胳膊上。 小肚子软软的,毛绒绒的,真可爱。 一护自己就是毛绒绒,自然也稀罕毛绒绒,对蛇一般冰冷光滑的无感。 「看你们相处得好,我就放心了。」 银若有深意地道,「化形虽然是修为到了就可以,但也得多练练,你想他长什么样儿?」 一护一惊,看向师傅,师傅点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只要你想。」 就是说,如果想要小狐狸长成白哉那样儿,也可以刻意引导么? 就算不是一个人,但也可以天天见到了。 一护却摇了摇头。 「不用了。」 「没必要对自己这般严苛。」 银心疼地道,「稍稍放纵一下也是可以的,堵不如疏嘛。」 「不用,白哉就是白哉,不需要替身,这对阿白也不公平。」 「傻小子。」 惦记着他人的公平,惦记着对得起道理,最后苦的还不是自个儿? 不过这才是他家小一护嘛。 银也就摆摆手,随他去了。 白哉被迫接受市丸银的条件,分出神魂进入化形,变成了一隻小狐狸,很是气闷。 他哪里不知道这是市丸银折腾他的恶趣味。 不过既然能切断感应,那就无所谓了。 白哉转头回到了天界,不再去管那一部分神魂。 当然也不知道他的神魂分身变成了狐狸之后,因为没有本体神识的连接,又不曾得到本体的所有记忆,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只小狐狸,被狐狸的本性影响,倒是天真无邪起来。 一护每天带着小狐狸阿白修炼,修炼之馀,他看看书,弹弹琴,小狐狸就在他的琴声中扑蝶弄花,倒是颇为快活。 看着这雪白白的毛团团活泼泼地玩耍,一护沉鬱的心情还真渐渐好了起来。 小狐狸对他颇为依恋,睡觉的时候会鑽入他怀里,抱着这又软又轻的小东西,顺着它背上的毛,一护觉得,空虚的怀抱有了东西压住,他竟有了睡意。 狐狸是很喜欢晒太阳睡觉的。 即便修炼可以代替睡觉,狐狸们还是会遵循天性每日里睡上一睡。 只是回来之后,一护就不曾睡觉了。 他睡不着。 反而会在没有那个人怀抱的空虚和冷意里,越发的胡思乱想。 这会儿,抱着轻软毛厚的小狐狸,他渐渐合拢了眼睛,进入梦乡。 也不知道分身跟黑崎一护相处得怎样了。 白哉到底是分出了一丝注意力在那边的。 毕竟分身就快化形了,到时候要变出怎般的面貌,白哉还得思量一二。 如果他不刻意控制,白狐狸化形的模样,定然是跟他一模一样的。 但白哉既希望分身跟他有所相似,好诱得黑崎一护变心,又得不完全一样,让他不至于真的将分身当成替代品。 总之,红线转移到了分身身上之后,白哉倒是少受心魔滋扰了。 的确还会偶尔想起那个明媚的小狐狸,也会有一些歉疚和心软,但他一向自控力强大,这些情绪波动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天,处理完公务之后,白哉首先将神识延向了蓝染的虚夜宫。 虚夜宫的十刃是蓝染的部下,对白哉敌意深重,当年若蓝染不是秘密下界,而是带上一两个十刃,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白哉当年也是不想蓝染的行为被宣扬开来,引得眾人效仿,也是孤身追查。 蓝染到底有市丸银,比较起来,还是白哉战得更艰难。 他知道,天界很多神仙都觉得他不近人情,就连脾气最好的浮竹,也对这件事颇有微词。 但量天尺,是最通晓天地间规则的存在。 他不是不近人情,而是……仙妖有别,血脉的问题影响深远。 仙或神若是与妖或人相恋,诞下血脉混杂的后代,就有几率返祖出混沌神魔血脉。 当年建立天界,跟混沌神魔的斗争虽已过去,惨烈之状却歷歷在目,这等事情势必不能容许。 即便市丸银是只公狐狸,但蓝染是混沌青莲,本体其实是雌雄同体的,他们若是情到深处想要后代,也不是做不到,这后果就难以预料。 白哉轻轻叹了口气。 虚夜宫十刃依然各司其职,镇压混沌海,最深处的海中央,一株碧玉般的青莲正在幻影般的水中舒展枝叶。 他当然不可能把青莲本体带出天界给市丸银,只想办法取走了一小截生出莲叶的莲藕,说是本体退化成为幼态,市丸银不知就里,被骗过了。 至于蓝染在缓缓恢復,那倒是真的,青莲扎根混沌海,本体犹在,哪怕神魂自爆,碎片也可被一点点被召回,若那之后……他还执意要跟市丸银在一起,只要他立下天道誓言绝不会诞下混血,修改天规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天界中颇多仙神对一些天规不满已经由来已久,继续强压早晚出事。 白哉对于蓝染神陨,自己重伤的后果,不是没有反省的。 若他当年知晓变通一点,也不至于如此惨烈。 出了一阵子神,白哉莫名就按捺不住地想知道分身跟黑崎一护相处如何。 毕竟市丸银诡计多端,他打的主意,肯定跟他肯说出来的不一样,这事情走向必须掌握在手中。 嗯,是这样没错。 于是他理直气壮地连接了分身。 白狐狸之前还在酣睡,这一睁开眼,眼底神光隐现,芯子已经变成了天界上神。 不过上神也是会被吓一跳的。 毕竟入目就是黑崎一护睡着了的面容。 太近了,近得他一呼一吸间气流拂着睫毛微动的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分身小狐狸这么没出息,这就跟黑崎一护睡一块了? 白哉暗自不爽,指挥着不太适应的兽体,想要从黑崎一护怀里挣扎出来。 「唔……别动……」 少年睡得脸红扑扑的,嘟囔着抱紧了白狐,还将脸埋在了白狐那皮毛丰厚的背上。 白哉只想一爪子拍他脸上。 「别动……我好久没睡了……」 正要落下的爪子一顿。 「白哉……」 少年睫毛颤动,「白哉……」 他梦到了什么? 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发丝宛如金线,光线并不黯淡,他发色睫毛宛若自生光华,映得那肌肤愈发暖玉般莹洁润泽。 「白哉……别走……」 他皱起了眉,低低地唤着,手徒劳地往前虚抓了两下。 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沁出,渐渐饱满。 他却倔强地抿紧了唇,不肯再求。 只一两声哽咽压在了咽喉深处。 他很伤心。 在自己面前骄傲地撑起了脊梁,绝不纠缠,背地里却止不住伤心。 白哉无声地在少年怀里蜷成了一团。 体温的交融,太过亲密了。 但是他却还有比这更亲密的记忆。 狐狸毛又泛上了一点红影。 情为何物呢?竟叫人如此的……难以割捨? 白哉明白黑崎一护。 他不会死缠烂打,也不会倾诉情衷,他是骄傲的,但他也是痴情的,他只会将这份情意藏在心里,自己咽下失落苦楚的泪水。 他跟自己虽然没有诞下混血的忧虑,但自己既然身为司法之神,带头违反规则,这规则也就名存实亡了。 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这般,让他早日能移情别恋,也是帮他吧。 这么想着,白哉心里却还是沉沉的,并不舒畅。 「我刚才……」 一护睁开眼睛,眼底还残存着睡意,愣愣地道,「好像梦见白哉了。」 他摸着蜷在怀里的白狐,神色平静,眉心却蹙得紧紧,「他背对着我,不肯看我一眼,就走远了,我怎么也追不上。」 小白狐叫了两声,声音嫩嫩的,这是只年岁尚幼的小狐狸。 倒像是在安慰一样。 一护低头看了看它,「你还不会说话啊?照理说,你的修为应该早可以炼化横骨了呀?」 「一……一……」 「看来是没人教。」 一护笑了笑,「今天开始就跟着我学说话吧,来,一护,一护。」 「一、一护……一护……」 小狐狸练了一阵子,渐渐发音顺畅起来。 「对,学得真快,阿白好聪明。」 「阿白,知道吗,这是你的名字,来,跟我念,阿,白,阿白……」 「阿……白……」 「对,你一身雪白,真是漂亮得很,将来化形了啊,一定是个大美人。」 一护说起大美人,心里就想起了白哉。 在他心中,谁也比不上白哉漂亮。 他作为凡人的时候,就已经雪姿月韵,令人见之忘俗了。 变回上神之后…… 更是瑞光万端,流风回雪,姿容之盛不可逼视。 只是那双眼,宛若无尽青空一般,太过高,太过远,太过俯瞰,太过淡漠了。 看着就恍觉自己只是一粒尘沙,遥不可及,只能仰望。 他怔怔地出神,眼底似忧似喜,眉心微蹙,既清且明,白哉狐狸仰头看着着,觉得他看着似乎比在歷练时要来得小上几岁,或许,是在凡人中,年纪太小了不方便,于是故意做了些调整,这才是他的真实样貌吧。 「大美人……」 他佯装着牙牙学语。 少年就对他笑,那笑容,寧和如水,异常温柔。 耐心地一句一句教他。 量天尺天生地养,无父无母。 也无师无长。 白哉还是第一次,被当做晚辈这般温柔相待,循循教引。 有点……新奇…… 察觉到自己竟有些留恋,想要多待几天,看这小狐狸会教自己什么,白哉心头一震,立即切断了感应,回到了本体。 视线下落,是成人的手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才是自己。 他微微闭上眼。 等化形了再过去看看吧。 在这之前……不必管了。 幕之十.化形 幕之十·化形 小狐狸资质不凡,一年后,就要化形了。 化形不是一蹴而就听天由命的事情,要有好形象,就得仔细学——狐狸们化形都好看,而其他妖族就经常有生得奇奇怪怪的,或者还带点本体的幌子出来招摇,狐狸就不会,这就是狐族的传统:在化形之前,让小崽子多练,多看,多变,选择自己最喜欢的外貌,化形时才能在天雷之下做到胸有成竹一气呵成。 于是一护就有趣地看着小狐狸跌跌撞撞学习化形——一开始顾头不顾尾,不是胳膊长短不对,就是眉眼比例奇怪,或者还拖着条大尾巴,别说好看了,像个人样都难,到后来,好歹能把人体变得似模似样了,就给它看狐狸祖传的美人图册,咳,狐狸个个好看,所以在都好看的前提下怎么美得有特色,美得超越他人,美得一见难忘,那可是门高深的学问。 三庭五眼该如何比例,肩膀胳膊的角度怎般才漂亮,腰肢自然是细点好看,但要顾及整体的效果,加上臀腿的曲线,手足的形状,要做到尽善尽美,那可真的是不容易。 一护当年也学了,不过他喜好游侠将军之类的故事,并不想成为一个祸国殃民看了就让人神魂颠倒的妖精,因此努力往英气里整,所以狐族第一美人啥的,跟他那是半点不沾边。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我像画册上那些前辈们一样倾国倾城,白哉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可是,我就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 罢了,怎么又想了,那位在天界,绝色仙子定然见过不知道多少,只怕他根本就对情爱无心吧。 「阿白,你喜欢哪样的?」 画册上的美人,有的浓艷得充满攻击性,有的清丽淡雅,见之忘俗,有的纯真俏丽,有的端丽雍容,有的清俊淡雅,有的妖嬈魅惑,有的英挺深邃,都美得极有特色,加上妖精肤发好,容光焕发的,那好看级别自然不同凡响。 小狐狸摇摇头,「要俊一点的。」 「哈哈,没错,我们阿白是男孩子。」一护觉得阿白很有想法,「不过这画册上也有啊,你看,这个模样就很帅气,还不失秀清秀。」 「都不喜欢。」 「那你慢慢想,自己想好了用水镜照出来,我给你把关。水镜术会吧?」 「不会。」 「哎,我教你,很简单的。」 「好。」 养了一阵子,这小崽子什么性格,一护也慢慢摸出来了,看着软乎乎的小不点,其实不喜欢废话,总是言简意賅的,做事也很有主见,虽然渐渐变得依恋自己,却颇为强势,喜欢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 很有意思的性子。 一护亲近的人里面,倒没有谁是这样的,银虽然是师傅,但他性子散漫,该教的教了就随一护自己去了,而白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待他则是亲近又尊重,有什么事情都会相互商量,一隻幼崽这般强势,一护倒是觉得很新奇。 这样的性子,加上狐族天生的七窍玲瓏心,一护教导他,就多半是建议和辅助,要是他想法走了歪路想必会很难搞,但好在小东西心思还是很正的,一些细枝末节的坚持一护就由着他去了。 水镜术不难,阿白很快就学会了。 但是一护要他将他想要的模样投射在水镜上,阿白却说还没想好。 「那就赶紧想哦,别到时候修为到了,雷劫突然来了还没准备好。」 「知道。」 一护在凡间的时候看过话本子,其中就有什么霸道王爷的替身娇妻之类的,他是知道替身这回事儿的,但很嗤之以鼻,若是真的喜欢,怎么能找个替身?这不是侮辱自己也侮辱喜欢的人吗?而且那个被当做替身的也很可怜,人家有自己的人生,凭什么就要被当成替代品? 所以画册里面其实有几页跟白哉有那么几分相似的一护都提前撕掉了。 阿白就是阿白,他才不会做将狐族幼崽养成替身这种事情呢。 白哉察觉到分身快要化形了,也就抽了时间过来。 他默默旁观了黑崎一护教导分身,更敏锐察觉了那画册有所缺失。 在黑崎一护离开后,他取代了分身。 画册飞起,册页纷纷翻动,然后几张虚影出现——缺失的那几页出现在了白哉的面前。 白哉微怔,这几页上的形貌,虽然不全一样,但清冷雋秀,长眉凤目,确实跟属于自己同一类型的。 黑崎一护他,不想小狐狸跟我相似? 是怕触景伤情,还是本心正直,不愿自欺欺人呢? 或者两者都有。 何必呢,这分身就是来让你移情的,就算你想他跟我一般无二也是可以的。 但狐狸想必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那就…… 白哉心中一动,将自己拟定的形貌留给了分身。 然后低叹一声,跟来时一般悄然地离开了。 雷光阵阵,从天而降向着那雪白的小小一团劈去。 一护看得胆战心惊。 他自己过雷劫时都没怕过,却在看着阿白小狐狸雷劫时担心心疼得不行。 「这雷劫怎么这么凶啊!」 他不满地对师傅说道,「难道是因为天妒英才?」 市丸银当然知道原因,小狐狸阿白是毫无业力的,但朽木白哉有啊,老天帮忙,多劈几下也算是为他家惣右介出气了,他安慰道,「没事儿,天雷可以锤鍊体魄,他熬过去了就是前途无量。」 「我就怕他化形得四不像。」一护在师傅面前说话做事都更随心,说着还鼓起了腮,「还神神秘秘的不给我看。」 「不给看那就是很有把握了。」 银笑道,「小崽子有主见是好事,你当年不也很有主见?」 「我可没有这么藏着掖着。」 说话的间隙里一护还是很紧张地关注着,万一阿白支持不住了,他就得祭出阵法帮忙了,幸好这时天雷终于偃旗息鼓,那白白的一团已经变成了黑黑的一团,好在还是活着。 雷光乌云消散,灵雨细细密密地落了下来,落在了小狐狸身上,小狐狸趴伏的地方骤然腾起了灵雾,遮掩住其中立起的身形。 一护屏住了呼吸。 他真的很好奇。 雨雾缓缓散去,步出了一个白衣的少年。 那少年黑发雪肤,眉长入鬓,一双眼却宛若晨星,又圆又大,水灵灵的,微挑的眼角有点像猫,又带着年少飞扬的意气,身量长瘦,被雪白广袖袍服包裹,行走之间轻盈灵活。 很好看。 一护终于放了心,赞道,「阿白,好帅气啊。」 帅气又可爱。 「一护,先生。」 少年向一护和银见礼,「让你们担心了。」 「无事就好。」 银笑眯眯地,「阿白,你好好修炼,结丹之日我送你一把好剑。」 「好。」 少年眼睛极为灵动,精神昂扬,那是未曾经歷过半点挫折的无惧无畏,意气风发,朝阳一般生机勃勃。 当初自己也是这样的。 黑崎一护本该是这样的。 何时,将这样的自我丢掉了呢? 只是遇到了倾心的人,短暂的幸福之后就是冰冷的别离。 情爱若能相依相伴,相知相守,那便是圆满,是幸福,若生离死别,情淡爱驰,便是伤痛,是苦楚,若能放下还能柳暗花明,若执迷,便是一生埋葬,画地为牢。 该放下了。 我还有师傅,还有阿白,还有我的道,我的剑。 凡人的白哉爱我,一定不想自己成为我的囚困,上神的白哉不爱我,我为他神伤自苦又有何意趣?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不想自我埋葬。 一护看着飞扬明亮的少年,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黑崎一护很爱笑。 从前,遇到新奇的事情会笑,遇到开心的事情会笑,遇到困难的事情也会笑,在他之前,白哉不知道笑容会有那么多种:欢喜的,灿烂的,顽强的,传递安心的,蕴满情意的,含着苦涩的,努力强撑的…… 但是这个笑容,却在淡淡的忧鬱之中,多了几分释然。 他是……想通了什么吗? 分身过了雷劫,化形成功,这形貌,是白哉少年时的模样,眼睛比成年时要圆得多,性格也颇为直接,情绪外显,跟白哉如今的模样气质并不肖似。 但是黑崎一护却在见到他的时候,露出了释然。 虽然是想用分身诱惑他移情别恋,但也不至于如此立竿见影吧? 白哉莫名有点不愉。 他此刻是连接了分身的神识,但并没有取代分身,只是进入加旁观,其他任由分身自主。 但是在这个笑容之后,他取代了分身,问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一护,你今天,好像跟平时不一样。」 「就是想通了一些事。」 黑崎一护坦然说道,「觉得有点轻松。」 「想通了什么事?」 「啊?今天是你化形的好日子,尽追问我做什么,你不是前阵子话说想喝酒吗?我跟师傅都准备好了哦,走走走!」 「好吧。」 白哉只得闭嘴。 还能是什么事?大概就是断了心意的事吧。 他看了看小手指上系着的红线,却依然牢固,未曾发生什么变化。 真是奇怪。 狐狸都喜欢吃鸡。 美酒,烤鸡炸鸡燉鸡烧鸡,一桌子的鸡。 白哉敬谢不敏地抽离了自己。 但是他的分身,狐狸阿白,却眼睛都亮了,高高兴兴跟着坐在了桌前,「这么多!」 「今儿个让你吃个够!」 三隻狐狸兴致勃勃地围桌而坐,吃吃喝喝了起来。 「酒……咳咳,好辣啊!」 「小白白啊,酒可是好东西啊,玉液琼浆,忘忧解怀。」银狐狸眯着眼睛一一饮而尽,「这可是我亲手酿的。」 「这烤鸡是我亲手做的,来,鸡腿给你。」 「一护,师傅,你们待我真好。」小狐狸捧着鸡腿啃了一口,喜孜孜地笑开,「好吃!」 「那是,我们一家人嘛!」 喝了两杯,狐狸们都有点酒意,就越发的自在了。 狐狸爱美,在外还是记得端着的,但这会儿可真是…… 天界的酒宴可不会如此没规矩。 白哉不忍卒睹顶着自己少年时壳子的分身这般不像话,很想将他取代了搞规矩点,但他又不想强行扮演来折磨自己,只得分神想着,跟凡人的朽木白哉在一起的时候,黑崎一护也是如此不拘小节的么? 好像是,他吃到喜欢的东西时眼睛咪得弯了起来,欢喜又纯真,他会在凡人餵他的时候用洁白的齿列咬住,还会用鲜红的舌尖偷偷摸摸在指尖飞快一舔就缩了回去…… 打住打住! 白哉赶紧把自行跳出来的某些记忆给叫停。 因为后来似乎是那顿饭没吃几口。 之后就转场到了卧寝里面去了。 还是回吧。 还想看什么呢? 他才看见化形的狐狸阿白就有了些许释然,这个拥有自己少年时代模样和性情的分身,不需要自己操控,早晚能让他移情别恋的。 等着就行了。 五十年后,便是他不愿意放手,对本体也影响不大。 如今这般不就挺好。 这个分身就算是自己赔给他的好了,愿意留多久就留多久。 白哉这么想着,却还是没走。 他看着狐狸喝醉了,市丸银东倒西歪去抱着他的宝贝莲花,黑崎一护则被嫌酒辣而没喝醉的阿白扛回了卧寝,他喝醉了很是老实,不吵不闹,但他面对阿白,却那般的毫无防备,被放在床上了还在恍恍惚惚地笑,「阿白……你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吗?」 「想到了什么?」阿白自然就替白哉追问了。 「我想啊,你这模样,嗯,跟我当初可真像啊。」 「像?」 「不是样貌啦!」少年摆着手,高束的发因为发带松脱,一头长而亮丽的橘发散落了下来,他双颊浮上了酒意催发的嫣红,嘴唇湿漉漉的,「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想试一试的气势。」 「现在一护……为什么没有了呢?」 阿白犹豫着问道。 「你不懂啊……」 少年呢喃着,趴伏在了枕头上,发丝逶迤,微微颤动着溢出流光,「年少无畏,只有被现实教训过,痛了,才会不敢想了。」 「一护……遇见了什么事?」 阿白坐在了他的身边,大着胆子摸了摸他的头发。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喜欢的人,不在了。」 「死了?」 「就是……没有了。」 少年比划了一下,「砰!突然就没有了,找不到了。」 「别难过。」 阿白笨拙地安慰他,「你还有师傅,还有我。」 「是啊,我还有你们。」 少年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将眼睛埋了进去,「可是好痛,阿白。」 「他看着我,就像看路边的石头一样,可以一脚踢开,那么冷,那么不在乎……我好痛!」 他呜咽着,清瘦的背在颤抖,那触目的蝴蝶骨,哪怕是在柔软衣料的包裹下,也清晰地凸出了轮廓——好瘦,就像被雨打湿的蝴蝶,失去了再飞起来的力气。 他说的不是凡人朽木白哉。 又或者,他从来就没将两个人分开过。 清醒的时候他会说「他和你不一样,我分得清」,但醉了的这刻,他却耿耿于怀地伤痛着白哉用那般冷漠的视线看他。 白哉忍了忍,握紧了拳头。 伤心过后,他会放下的吧? 早晚,会认清现实,自己想通。 只是想到他用的那个词「教训」,白哉心口闷了什么一般,极其的不舒服。 他控制着阿白,去摸了摸那顏色极为亮丽好看的发丝。 阿白会在你身边,安慰你。 我会留他很久。 只要你愿意,他会对你好的。 沉沉的闷意,在白哉离开阿白的识海回到天界的时候,还是不曾消退。 阿白……他会抱着黑崎一护给予安慰吗? 他会用人形跟他一起相拥入睡吗? 他会去吻那湿漉漉的,红艷艷的嘴唇吗? 黑崎一护会将濡湿了的眼埋入他的怀里吗?把伤痛交给他,然后一点点痊癒,露出从前一般灿烂的笑容吗? 会吧?这不是自己盼望的结果么? 可为何…… 烦躁地将思绪拋开,白哉深吸口气,决意不再去想。 但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明明案头堆积的事务一大堆。 「真是……」 就像凡人说的,见了鬼了! 幕之十一.心剑 幕之十一·心剑 狐狸阿白被赶出了一护的卧寝。 没错,他是需要慰籍,但一隻毛绒绒和一个大活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化形之后他就不能把阿白当小崽子看了,少年形态的阿白,他的眼,他的肢体,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熟悉又陌生。 那是一个跟白哉完全不同的个体。 他不会在心里有了谁的情况下,跟另外的人同床共枕。 虽然阿白很不情愿,用那大大圆圆的眼睛撒娇说可以变回狐狸只求留在这里,但一护还是很艰难地拒绝了他。 谁会不喜欢毛绒绒的小糰子呢? 把小糰子当抱枕抱了一年,突然没了,谁会不失落呢? 即便醉意醺然,一护也因为这点落差而失眠了。 翻来覆去,明明脑子很晕,却就是睡不着。 思绪宛如潮水般翻涌。 但其实翻来覆去想过很多次了,道理都懂,今天看见少年阿白时的刺痛也是真实的——他该放下,也已决定放下。 但是那些甜蜜的过往,却会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化作幢幢的影,固执地拨动着他,那深心处无法拔除的隐痛之刺。 刺很深。 动一下,痛一下。 不过是该振作了。 明天可以教阿白剑法了。 阿白那么好看,舞剑定然也是极赏心悦目的。 不要长大就好了。 随着修为增长,狐族化形的容貌会渐渐成长到最完美的年龄,当然,喜欢幼态一点的也可以就此固定在少年时。 也不知道阿白喜欢哪样。 一护是顺其自然,只是他其实也只是只修为还弱年纪也小的小狐狸罢了,所以外出游歷时的青年模样是化出来唬人的,真说起来也没比阿白大多少,他还有得长呢。 咳,在阿白面前没威严啊。 阿白很聪明,但聪明的人往往不够脚踏实地,所以定要压着他好好练基础。 竭力想着愉快或琐碎的事情,一护终于渐渐找回了一点睡意。 然后他听见了一点点动静。 唔……这小崽子…… 一隻雪白的毛团团从半开的窗户里滚了进来。 毛厚,所以落地无声,然后小崽子就一点点往这边挪。 挪到床脚的时候不动了,就打算趴在那里了吗? 虽说地上铺着青席,冷不着他。 但一护还是心软了,俯身在床边,捞起了那隻小糰子。 抓住他的前肢举在面前,瞪,「怎么了?还敢偷溜进来?以为我发现不了吗?」 狐狸黑溜溜的眼儿眨巴眨巴,尾巴还摇晃了两下,「我睡不着嘛。」 稚嫩的声音也变成了少年清扬的声线,却很懂得撒娇地在尾音里拐着弯儿。 「撒娇也没用的。」 一护冷酷无情地道。 就看见蓬松的大尾巴吧嗒一声耷拉了下来。 真是孩子气。 一护笑了起来,「好啦好啦,下不为例。」 「嗯。」 一旦得到了允许,小狐狸立即就神气了,也立即不囉嗦了,直接地扑到了一护的怀里,熟门熟路地团了起来。 好吧,其实我也睡不着。 被这么的依恋和需要,其实是很让人愉悦的事情。 一护摸着怀里小狐狸顺滑的毛毛,「睡吧。」 「一护也好好睡。」 「会的,明早我教你练剑。」 「我要学!」 「狐狸其实更适合法修。」一护在上涌的睡和酒意里喃喃地说着,「练剑很需要毅力的。」 「一护能,我也能。」 「行吧,练练看就知道了……」争强好胜的小崽子,「不过法术也不能落下。」 「知道了,快睡。」 嘿,还管起人来了。 一护闭上眼睛,任由意识沉入了黑甜乡。 看了全程的白哉只能对自己的分身恨铁不成钢。 黑崎一护很注意避嫌了,可自己的分身都干了什么?撒娇耍赖,半夜翻窗,就为了睡到人家怀里去,不惜用原形示弱? 丢脸! 这绝对不是我,一定是受到了狐狸天性的影响! 他如果早来点,就能阻止小狐狸翻窗了,可现在……他也只能旁观或者抽离了。 他抬头看了看。 抱着小糰子的黑崎一护,一下就入睡了。 眉眼安謐,嘴唇微抿,带着一点点翘起的角度,像是在笑。 即便还未能放下,但是小狐狸的陪伴和显而易见的依恋,慰籍了他。 这是好事。 现在回去?本体本来就进入了修炼状态,不回去也没影响。 他承认他有点想看看黑崎一护的剑法。 作为凡人时,黑崎一护对付强盗那根本是杀鸡用牛刀,看不出名堂就结束了,对付毒蟒他没跟去,不曾看到过程。 一隻两三百岁的小狐狸,修为在这个年龄算是不错,还是狐族少见的剑修,白哉也是用剑的,他难免有一点点,没错,就一点点,想看看。 虽然结果可能是大失所望也说不定。 但也不错,那样他就会再少关注点黑崎一护了。 闭上眼睛,白哉在狐狸的身体里,迎来了久违的睡眠。 他做了梦。 梦里零零碎碎都是这隻小狐狸的记忆。 梦里很快乐。 天空蔚蓝,花草芬芳,自由的天地翩飞着漂亮的蝴蝶,心情也变得愉悦又简单。 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逗弄般在前方飞呀飞。 他跟着扑过去,蝴蝶稍稍一振翅,就躲开了,却不飞远,不远不近的,忽上忽下的,逗着他一样。 他沉住气,在蝴蝶大胆地落得更低的时候,一个虎扑。 头晕。 撞到什么了。 身体一轻,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头顶是愉悦而轻快的笑声,「小笨蛋,撞到我啦!」 抬头就是阳光下黑崎一护浅浅的笑容。 他的发丝像鎏金,在阳光下闪烁亮丽光泽,他的笑容明明很浅,却散发着比阳光更夺目的光晕。 小狐狸的视角,他的颈子在黑衣的包裹下修长又白腻。 小巧喉结随着呼吸和说话上下滑动。 明明不是什么绝色的容顏,但一顰一笑却亮眼得紧。 抚摸着背部的手也温柔又温暖。 非常的……温暖…… 白哉睁开眼睛的时候,少年正捏着他的爪子摇着,「该起来了,懒虫阿白。」 「唔……」 「去自己房间梳洗吧。」 还是小狐狸的时候,他就有自己的房间。 不过夜晚很少在那里睡。 少年侧身躺着,寝衣的衣领松松散散的,神情也是放松,带着点慵懒,「我也要梳洗啦!」 「嗯。」 这颗狐狸心跳得有点快。 这么说分身是喜欢上黑崎一护了。 是好事,面对少年一份真挚热烈的情意,很难拒绝吧? 况且是自己一手养着的。 狐狸一溜烟从窗户翻出了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化为人形,白哉心意一动,身上的衣裳就变成了白色的紧身练功服,就去跟一护会合了。 练功的场地就是一护日常练剑的小谷。 「来啦,阿白。」 见白哉站定,他正色问道,「你真想好了,要成为剑修?」 「是。」 这等传功授艺,还是让分身自己来吧?不然靠留下的记忆,分身说不定还得劳烦黑崎一护重复教。 白哉将身体还给了分身,只意识留在他识海内,成为了旁观者。 少年没有说何为剑,何为剑道,他告诉分身,他能教的只是基础,每个人的剑道都不一样,需要自己去寻找。 说完,就用木剑给白哉演示了狐族的剑术基础十九式。 白哉仔细地看他的动作。 他基础十分扎实,对剑术的理解也相当深入,在演示时,解说了为何这一式要如此角度,如此力道,牵扯到肌肉,骨骼,力的方向等等问题,然后告诉白哉,基础的练习,如果越练越累,越练越痛,那就不对,需要自己调整,最精微的细节,就是靠你的身体告诉你。 正色传功的黑崎一护,侃侃而谈,眼神坚定,的确是个优秀的剑修。 待分身认真记下了基础时,他在白哉想要开口之前提出了要求,「一护,我想看看你的剑法。」 「好啊,看了之后要每个体式五千次。」少年几分狡黠地道。 「五千次就五千次。」 阿白雀跃地答应了。 黑衣少年就是一笑。 一直背在背上的墨色长剑天锁斩月出鞘。 他动了起来。 那剑光是黑色的,连反光都没有,倒像是一道道能吞噬光线的夜色织就,黑衣的少年却像是那夜色中的光,他被乌色繚绕着,翩若惊鸿,剑意生花。 如此修为,却已领悟到剑意,甚至有了自己的道。 虽然那道意和剑意还是不够完美,显得粗糙稚嫩,但却看得出那出眾的天资。 并且他在一剑剑刺出的时候,也在一点点完善。 他在用剑意斩去自己的犹豫和软弱,锤鍊剔透无瑕之元神。 这剑道…… 白哉摇摇头,可算是心剑了。 道没有错,但若是走到极致,那就是忘情道的路子。 之前应该不是这样的,是因为……自己。 乌色散尽,阳光这才重新落了下来。 阿白揉了揉眼睛。 「如何?可看出什么来了?」 「很难过。」 「啊?」 「看着你练剑,就觉得你好像会越来越远,最后变得……变得……」 少年阿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白哉这时候在他识海里提点了一句,让他以为是自己灵光一闪,「变得无心无情的感觉。」 一护一怔,「你……看出来了?」 「不要练习这样的剑好不好?」 阿白脸上带着恐慌,「一护,我不要你这样!」 一护敛了笑容。 他确实从前不是这般的剑道。 是纵横四海,恣意逍遥之剑。 只是心境变了,剑便也变了。 「我知道,我有分寸的。」 一护吁了口气,「等我放下了,我就不会这般了。」 「那你何时放下?」 「快了。」 「跟昨日说的,不开心的事情有关吗?」 「别问,阿白。」 少年轻声说道,「练剑吧。每式五千次。」 阿白只好提起木剑,开始练习。 有风。 阳光和空气。 草叶摇晃。 剑在空中循着轨跡。 白哉调整着挥剑的角度和速度。 契合那空气和风。 契合身体的每一寸肌肉和每一口气息。 那挥出的木剑,渐渐变得轻盈灵动。 一护眼中浮现出惊讶。 他看得出来,阿白在不断调整。 但即便详细了解了各种剑式的原理,也很少有人能在甫一接触就凭藉自身的感觉调整到最合适的姿势和角度。 阿白,是天才啊。 他欣慰地看着那青春飞扬的少年眼神专注地挥剑,仿佛在这一刻,他的世界除了剑,没有别的。 我可是师兄,可不能被阿白给比下去了。 他也开始了自己的练习。 「以身控剑,要求达到身体和剑的完美契合,以意控剑,则纵横来去,瞬息千里,需要强大的元神和对剑意的领悟。」 时间倏忽流逝,已经从剑术教到了御剑术了。 但是阿白,明明跟黑崎一护如此亲近,却没能在这方面有多少进展。 是的,要亲近黑崎一护并不难。 作为他喜欢的毛绒绒,阿白很容易就成为了他宠爱的小师弟。 他宠溺阿白,纵容阿白,也严格教导阿白,他偶尔也会在阿白的追问下吐露一些心事,一些观点,他并没有对阿白隔绝自己,封闭自己。 但是在亲近到一定程度时,阿白就碰到了那个透明的墙,再难深入一步。 他不会容许人形的少年跟他同塌而卧。 他不会讲述自己和白哉的过往。 他不曾将阿白考虑进他的选择。 他一点点用剑心磨礪自己,要将过往的情断去。 红线没有松动,但这般进展下去,红线或许在某一天就会自然断掉。 那就是黑崎一护彻底放下朽木白哉的那一刻。 白哉该欣慰的。 但是他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黑崎一护,却感觉出了一分疼痛。 这个年岁连他的零头都不到的小狐狸,自尊,骄傲,从不自欺欺人,他面对的,是真实的世界和自己,他选择的方式,选择的道路,是让人讚叹的正直和勇敢。 有捷径吗?当然有,市丸银和朽木白哉都为他准备好了,可是他不会选,他只会走砥礪前行的那一条,哪怕杀死软弱的自我很痛,很难,他也不会考虑轻松点的路途。 白哉不需要再多做什么,等待即可,时机成熟,一切自然如他所愿。 可是他在这日日夜夜不知不觉越来越频繁的观察中,他开始欣赏这隻小狐狸。 是的,只是欣赏。 因为欣赏,所以为他的疼痛而略微有那么一点……心疼。 这世间的高下云泥,以力量而论。 但也有超越力量的东西。 那就是品格,心性。 空有力量而无品格心性,註定走不远。 又有力量又有品格心性,才能成为了不起的存在。 古往今来,优秀之人仙妖魔都是如此。 而黑崎一护,只要不半途陨落,坚持下去,终有一日,他会成为了不起的妖神。 他曾跟阿白说起妖界的种种,想来,他的目标,是飞升妖界吧。 该欣慰的,但是白哉有点介意的是,他从不曾考虑天界吗? 天界并不对妖族另眼相看,只要力量强大,德行出眾,仙界都是儘量吸纳的。 答案一想便明,他不考虑,不过是因为,自己在天界罢了。 这骄傲的小狐狸啊…… 只是欣赏吗?欣赏和好奇,加起来就跟喜欢差不多了呢 幕之十二.增龄 幕之十二·增龄 一护凝视着那练剑的少年的背影。 这是这些时日来的日常。 阿白聪慧,宛若天成璞玉,什么都是一学就通,进步自是很快,但基础的确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拔苗助长没有好处,哪怕心里明白了,也得身体千百次的践行,将战斗的感悟鐫入骨髓才行。 不知不觉,阿白化形已有一个月,他自化形当天翻了一次窗,第二天就不曾再睡觉也要粘着一护,渐渐适应了人类的形态说话,做事,这个美丽的狐族少年开始焕发出他独有的风姿。 日日这般看着,一护却生出了无法抹除的疑惑。 他总觉得……看阿白的眉眼身姿时,会有着说不出的异样,这种感觉似云雾般縹緲,一抓就散了,却又始终縈绕在距离之外。 究竟……是什么呢? 但是今日,一护凝视着那背影,终于发现了——阿白,跟白哉很像。 或许五官并不那么相似,最大的区别是眼睛,加上气质的差异,让他一开始并无所觉,但一个人的细节,才是最能说明问题的。 肩背的角度,即便一个是清瘦单薄的少年,一个已经是长成的青年,也给人某种熟悉的既视感。 鼻梁,嘴唇,下頜,某些线条,偶然注意到,就会看出白哉的影子。 少年人的眼睛圆,但若是到了成年,眼型拉长,那眼尾微挑的角度,就该是白哉那般。 是我因为太过在意,而越看越像呢,还是……事实真是如此? 心中的疑竇就像一颗雪球,越滚越大,越来越让人无法忽略。 毕竟跟白哉同床共枕了年余,那身形轮廓闭着眼睛也描摹得出来,就算理智想否认,直觉也一直在叫嚣。 一护一向直率,他不喜欢藏着事情,也不喜欢憋着胡思乱想,能解决的就赶紧解决,解决不了的就拋开,如果不是遇上了情爱这等最磨人的存在,他原本是极为简单和洒脱的性情。 所以想到了就验证,他对着结束了日常修炼,正在琢磨新得的一套剑式比划琢磨的阿白招了招手,「阿白,你过来一下。」 「一护,是我哪里练得不对吗?」 阿白两下纵跃过来,擦着额头的薄汗对他说道。 他的眼神明亮坦然,他的笑容晨阳般乾净而充满生气,无忧无虑——他一点也不像有什么在隐瞒,在哄骗。 就算有什么,那……也应该也不是他故意的。 一护不动声色,「不是,你练得很好,是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没问题啊,一护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真的?」 「真的,我最喜欢一护啦。」 一护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阿白的确是很依恋自己。 但一护总把他当后辈,并不曾深思过他所谓的「喜欢」。 但不知道怎的,在起了那个怀疑之后,他就疑神疑鬼,总觉得这声喜欢也是别有意味。 「那你把这个吃了。」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玉瓶,从玉瓶里倒出一枚雪白的丹药。 「这是什么?」 少年好奇地拈起他手心的丹药,「补气的吗?闻着还挺香。」 「不,是增龄丹。」 「增龄丹?吃了可以变大?还有这种丹药?」 「嗯,可以变成成年之后的模样,也算是一种偽装方式吧,不过灵力不会变化。」 「哦。」 阿白完全没问一护为何让他吃这个,手一抬就将丹药丢进了嘴里,兴致勃勃地道,「我试试。」 显然也对自己长大的模样很感兴趣。 一护见状心里更复杂了。 他为自己的怀疑感到羞惭,却又不愿阻止——不管如何,他一定要确认一下。 起效很快,不过几个呼吸间,少年就拔高了身形,宽阔了肩背,头发都长垂了下来。 乌发雪肌,修眉凤眼,挺鼻薄唇,这清冽雋雅的容顏,可不就是朽木白哉的模样吗? 一护脸色一瞬间难看到无以復加。 可把阿白吓了一大跳,「长残了?不会吧?」 一护没说话,转身就走。 白哉今晨有点事情,来的时候就有点晚,阿白已经把丹药一口吞了。 完蛋。 他在识海里捂住了脸。 阿白还惦记着长残了的事情,不敢用这个模样追上去伤一护的眼睛,赶紧施展出了一个水镜术把自己照了照,左转转又转转,摸着自己的脸很是疑惑,「很好看啊,帅气又威风,一护生个什么气啊?」 这狐狸,自己少年时可没有这么傻白甜吧?都怪市丸银! 白哉当机立断接管了身体,追着一护的方向去了。 一护直接衝到了师傅的门口。 他按捺着怒气,「师傅,阿白的容貌是怎么回事?」 市丸银正盘腿坐在小院的廊上,身侧一护酒,一缸青莲,正喝得东倒西歪的——大清早就这般放浪形骸,着实是不像话。 「什么容貌?」 他眯着眼睛装蒜。 「阿白,他成年后就是白哉的样貌。」一护冷声说道,「还请师傅解释一下,我没教他,他为何却能一丝不差长成这样的原因。」 银不由得想扶额。 怎么回事?才一个月就露馅了? 上神你不行啊。 但是一护给阿白的化形图册的确隐去了上神那类型的,如果是认真研究图册,阿白不太可能自己突发奇想长那样。 「我没教!」 端着一张奸诈脸,市丸银死活也不能承认,「说不定阿白天生就该长那样,一护你也知道,有些狐狸血脉很纯,不研究也能生得很好看。」 「的确有些狐狸天生就能长得好看,不需研习,但不可能如此巧合。」 一护紧盯着他,「阿白哪来的?他的父母是谁?为何突然就被你带回来了?还从无亲眷探望?」 「捡回来的。」 市丸银哪里知道阿白的家族谱系,这狐狸的名门很多,但狐狸的圈子也不大,一调查就知道了,他摊手耍赖,「我也不知道他父母是谁啊,就看小狐狸白团团的很可爱,资质也很好,奄奄一息的受了伤,你又正好失恋,想着给你找点事做,就救治一番拎回来了,我哪知道他会长成那个模样呢?他化形的时候眼睛圆圆的,一点也不像啊,我真没看出来呢。」 不可能巧合到如此地步。 一护看了市丸银半响,市丸银在他兇恶的眼神里面皮稳得一批,半点不心虚。 一护叹了口气。 他从小就被这师傅坑,坑了无数次都习惯了。 一言不发又转身就走,市丸银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却被徒弟转头过来看了个正着。 市丸银赶紧维持原本的神态。 只要他脸皮够厚就什么也不怕。 一护也没说什么,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了几样东西,转身就要出谷。 白哉比一护也只差那么几步的距离,来到这里不说全部听到,至少也听了一半。 眼看着一护这般决绝的就要离家出走,他都惊了。 也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这挽留的戏码,还是让阿白来演吧。 他将身体交还给阿白,阿白并不会知道自己适才被本体接管过,他立即遵从本心拦了一护,眼巴巴地看着他,「一护?怎么了?怎么回事?你生我的气了吗?」 增龄丹的效果有十二个时辰,他还是成年白哉的模样,用这样的脸做这样的表情是颇有点违和的,一护看了一眼就撇开了视线,「跟你无关,我有事出去一趟。」 「才不是呢,我知道,你就是讨厌我成年的样子!」 阿白很委屈,很难过得声音里都带着点呜咽了,「但我就是长这样啊,那么多图册上的模样我都不喜欢,我觉得我就该这样。」 「那是你的自由。」 一护语调平板地道,「我出门也是我的自由。」 「你不要我了?」 「我只算是你的师兄,师傅会教导你。」 「不,我就要一护!」 「让开。」 少年浑身涨起利剑般的锋锐气势,眼神凌厉到凛冽。 不止阿白吓了一跳,藏在识海的白哉也吃了一惊。 阿白吓过之后就恼了,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不过他也是倔性子,自有傲气,才不肯哭哭啼啼,「过分!你要走便走!我……我……」 他我了半天,气苦地憋了半天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吧嗒一声落在了脸颊上。 一护怔怔地看着,这是白哉的容貌,虽然神态天真,但……那委屈的眼神和眼泪还是让他泛起刺痛和莫名的歉疚,那锋锐的气势好歹收了回去,软了声音,「阿白,别闹,我怎会讨厌你。」 他略略侧过了头去,不看那张太过熟悉,熟悉到心痛的容顏,「我喜欢的人,就长这样,但是他已经不在了。」 「啊?」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长成这样,既然不是有意,我也无法,只是……」 「早说啊!」 阿白声音里还带着鼻音,语调却已经轻快起来,「我变一下就好了嘛。」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就这般无理要求……」 「没关係的,一护你快看看,我这样好不好?」 阿白转了一个身。 他的发上的乌色褪去,变成了雪一般的皓白,眼瞳却换做了透明又亮丽的金色。 即便五官还是没变,但被发色瞳色变得如此妖异,他看起来跟白哉就很不一样了。 「好看吧?」 阿白眼巴巴地望着一护,「我可是白狐狸,之前我听说去人界行走,最好是黑头发黑眼睛,不然容易被人当妖怪,不过果然还是更喜欢白色,这样,我就不像你喜欢的人了吧,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看了我会伤心。」 「你……」 一护有点反应不能,「你化形的时候……」 「本来就该是白发金眸,我用化形之力改成了黑的,不过好在那天雷劫的灵力还有点没消化完,再改一次还来得及。」 阿白殷殷地道,「一护,你不走了吧?」 一护很动摇,阿白为了留他,已经委曲求全地做了如此大的改变,照理来说,他是不该再走,可那张脸…… 「距离我成年还要好多年呢,等增龄丹药力消退了,我就不像那个人了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一护是个对自己人很心软包容的人,他只得叹了一口气,回到了房间里,「那就等药力消退了再说。」 阿白就如释重负,旋即又怔怔地发起呆来,声音里藏了几分失落,「一护有喜欢的人了啊……」 白哉也吁了口气,果然让分身来解决是对的。 当然,变化发色眸色的力量是他给分身的。 毕竟是他捏的分身,这点小事情还是很容易。 这样就似是而非了。 既能让黑崎一护明白阿白不是朽木白哉,也能让他因为这容貌而动摇。 只是……黑崎一护性子这般刚烈,他却这般耍手段要动摇他,哄骗他,算计他的心意,哪怕这是市丸银的餿主意,白哉还是觉出了愧疚。 抱歉,这是对你好,也对我好的事情。 虽然,这所谓的好,也是自以为是了。 心情有些低落,白哉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回去了天界。 天界还是一日既往,仿佛再过十万年,几十万年,都不会有所改变。 他望着这熟悉的一成不变,心神不寧。 他在天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自然也不会有爱人,他被部下景仰,被很多仙神嫉恨,被同僚信任,他从不觉得孤独,他不需要脉脉温情。 但是,踱在种满粉白樱花的湖边,擦身而过的是那那纷纷扬扬凋零的樱花,此情此景极为清丽縹緲,胸口竟溢出了一丝惆悵和寂寥来。 多少的晨昏,多少的朝暮,他的日子就像这落入湖中的樱花一般,消失无踪。 没有留下值得记忆的色彩。 那隻小狐狸…… 他发怒时的眼神,锋锐而明亮,毫无尘垢。 是比这温软的落花和湖水更加让人震撼的存在。 他有力度。 却也柔软。 这种柔软却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软,也是有力度的,能够包容,也能够温暖。 无论是他发怒时高涨的气势,还是那软化下来的无奈的叹息,都让人觉得……他很好。 很好的这隻小狐狸,值得更好的——阿白天真活泼,真心喜欢着黑崎一护,能为他做到朽木白哉做不到的事情,定能让他完满了心意,早日踏上至高道途。 白哉想明白之后,就又神识下了界。 他想知道这之后阿白和黑崎一护相处得怎样。 谁知道看到的却是醉得一塌糊涂的黑崎一护。 还没恢復成少年模样的阿白在一边手足无措。 「一护,你别喝了。」 「别管我。」 橘发少年一挥手,「我就要,要喝个痛快。」 「你这是借酒浇愁,会愁更愁的。」 「胡说!」醉醺醺的少年睁大那一双橘色的狐狸眼儿,眼底的水光因为醉意而格外迷离,瀲灩宛若春水下的乱波,「憋坏了就得痛快喝一次!」 说着就把手里的酒瓶对嘴灌。 他喝得急,不少酒液从唇角溢出来,顺着颈子淌下,将黑衣衣领都打湿了。 他脸色漫上了霞潮,额头的发丝都因为热而被汗濡湿,额头颈子汗津津的闪着水光,唇上染了酒液,顏色是说不出的娇艷。颈子更是濡湿得厉害,湿透了的衣领紧紧裹着,勾勒出几分衣下玲瓏的骨骼形状。 这还真是……狐狸精的样子…… 白哉赶紧压住某些凡人时候的记忆。 之前黑崎一护越是克制和压抑,这会儿就越是难以控制吧,让他放纵一回也是好事。 再说了,妖精会怕喝坏了身子么?也不知道阿白在着急个什么劲,「行,你喝,别发酒疯就行了。」 「我从~不发疯,一向……最、老实了。」 少年哼哼唧唧地说道。 没错,他喝了酒的确很老实,从不撒酒疯,就昏昏地要睡,还对着人笑。 可是他会很粘人。 这下阿白就被黏住了。 醉意上涌,他就痴痴地看着阿白,然后抱住了阿白的腰哭了起来。 阿白被他一抱,浑身都僵硬了,听见他的哽咽声又不禁替他难过,抬手摸了摸他散乱汗湿的发,「别难过了,以后就忘了吧,你还有我和师傅啊。」 「我忘不了……」 「那人,不是死了吗?生老病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才不是……才不是死了呢……」 少年哭得断断续续的,「他看不起我,凭什么啊,上神很了不起吗?是很了不起,要跟我分手就分手,我啥都不能说,我……我就是很不甘心啊……」 「上神?」 「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 少年一边哭一边在阿白腰上蹭,那些作为兄长对待小辈的稳重都不翼而飞了,「我要找个比他好看一千倍的男人。」 「好,好,比他好看一千倍一万倍。还对你好,跟你恩恩爱爱,不理他。」 「阿白,我好不好看?」 「一护当然好看。」 「是吗?」 少年嘟嘟囔囔地将眼泪在阿白衣服上蹭干,一抬头就变出了耳朵和尾巴来,橘色的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将他年少的容顏衬出了妖异和可爱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却毫无违和地交融在了一起,「这样呢?怎样也好看吗?会想摸吗?」 「想摸!」 阿白跃跃欲试地伸出爪子——黑崎一护在他面前总是端着,一副好兄长好老师的模样,原形从来没给他看过,虽然也猜到毛色应该是橘色的,但……啊啊好可爱! 他伸出爪子,黑崎一护居然不躲,就那么给他摸到了。 耳朵还因为敏感而微微发抖着贴向头皮。 「阿白……」 轻唤的声音就像是……就像是那种时候的靡软气音。 他这是在干什么? 喝醉了就勾引纯情少狐吗? 他真的要把阿白当做替身吗? 阿白呢?阿白是喜欢他的,被当做替身也心甘情愿的吧? 当初凡人朽木白哉跟黑崎一护的缘起就是一场酒醉,而现在……一切的混乱,都可以推给酒醉,一旦有了肌肤之亲,或许,黑崎一护就会转移了心意。 他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跟凡人朽木白哉一双两好的? 白哉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应该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留给阿白,让一切自然而然发展下去,他的烦恼就会不攻自破,再无可虑。 但是他却被驀然燃起的心头火烧红了眼睛。 凭什么? 阿白一个分身,不过陪伴了他这么一年多,就能夺走他了吗? 就能依靠自己留给他的脆弱,拥抱住他了吗? 这颤动的耳朵,这眼底瀲灩的春波,这湿透了的白腻的颈子,这嫣红的唇和颊——这是他的! 他朽木白哉的人! 仿佛有什么蓄谋已久却深藏不露的东西,猛然间在面前掀开偽装,露出了狰狞的獠牙,白哉看着那黑洞口交错的锋利影子,却深知黑暗最深处藏匿着的甘蜜。而心甘情愿地堕进去,哪怕被那獠牙咬个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他陡然掌控了分身的身体,用自己的手,自己的眼,攫住少年泫然的,靡红的,迷离的,脆弱的面容,比用力更用力地,吻了下去。 像是侵占和主导,又像是崩溃的投降。 咳,白菜吃醋了,是的,自己的分身的醋,也吃得如此情真意切呢 明天要值班,周三的小补休要做考官,哎,周三得鸽一次啦,周末再更新哟 幕之十三.云雨 幕之十三·云雨 一护骤然被吻住,他迷迷糊糊地溢出一声喘,身子仿佛软成了一汪春水一般,娇腻在了白哉的身上,「唔……」 他的唇,比凡人白哉的记忆中更甜,或者该说,从记忆中得知,跟真正体验,完全是两码子事。 ——那么的软,那么的热,那么的娇嫩,那么的甜美,带着酒香,更带着狐族特有的魅香。 胸口高涨的怒火和慾火瞬间找到了一个出口,白哉用力地蹂躪着那两瓣嫣红,攫取甜美而馨香的滋味。 交融的体温,交融的气息,这是上神从来不曾跟谁有过的,最近最近的距离。 感官是新奇的,记忆却知晓还能攫取更多,两者之间的反差,催发了那翻腾的火焰,滋滋炙烤着心脏,疼痛又焦灼,沉醉且贪婪。 他一个用力将软腻在身上的少年压在了青席上。 橘色的长发本就散着,又被汗弄潮,就那么一綹一綹地蜿蜒在色泽素净的青席上,亮丽地铺散。 他的眼也是同样明艷的色彩,水盈盈,湿漉漉,清澈却又迷濛地看着白哉,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不住震颤着。 白哉抚摸上他汗湿的脸颊,柔软带着高热,烫在他的指尖。 「一护……」 他含糊地唤着,却又不知道少年到底将他当成了阿白,还是将阿白当成了他,无论是唤阿白还是白哉,他都不会高兴,索性不给他出声的机会。 舌头长驱直入,撬开了并不密合的齿列,探入了口唇深处。 深处更甜,更香,浓郁却纯净。 少年的反应异常温驯,不但任他吻,还以舌尖迎接上来,主动跟他的舌交缠,舌苔立即相互廝磨纠缠,味觉变得极度的灵敏,白哉手掌自然而然抚摸上他的腰,揉搓着那腰带下纤细的线条和柔软。 「唔……」 少年在身下挣动,拉直了颈子,腰肢拱起,是了,他一直就这么敏感,一碰就会有激烈的反应,手指不满足于隔靴搔痒,灵活地解开了腰带,拉扯几下,就从松散开的衣襟里探了进去,直接触抚着那酒醉后高热的肌肤。 如此绵软,脂玉般细腻顺滑,裹了汗,几乎留不住指尖,白哉握住那纤细又紧绷的腰用力揉着,少年略微吃痛,却叫不出来,白哉在他唇齿间侵入得太深,他不得不更打开自己,又被步步紧逼到不留馀地。 漫长的吻,将醉酒的一护几乎逼到气绝,他被放开时,嘴唇红肿,大口喘息,眼眸溢出点滴晶莹,将那发红的眼尾也染湿了,眯起的眼睫不住扑扇,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向后贴住了头皮。 而白哉看着这般柔顺在身下的他,有了一瞬间的迷茫。 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本能——心动,诱惑,想要。 但是他毕竟是眾所周知冷漠无情的朽木白哉。 哪怕在这混乱昏热的瞬间,他不得不去考虑这般继续下去的后果。 他是可以推在阿白和酒后乱性身上,但是他自己呢?他无法欺骗的,只有自己。 是朽木白哉想要。 要了之后,还能如从前一样吗?即便他神识可以抽身而退就此离开,那心呢? 「阿白?」 少年迷惑地略微睁大了眼睛,那般无辜地仰视着他,仿佛在疑惑他为何不继续。 阿白? 白哉立即记起了他说的会努力放下,记起了他一剑一剑斩去心念的剑,记起了他因为看见阿白成年的脸就要离开的平静和决绝。 所以,黑崎一护,是真的不要朽木白哉了?! 借着醉意,他是要接受阿白,然后彻底斩断对朽木白哉的留恋吗? 就算他不是故意这般,但醉了之后,意识混沌,或许才是最真实的想法。 然后白哉那因为念及后果而稍微冷却的慾火和怒火,立即高涨着超过了之前。 他不能容许!绝不! 俯首重重吻住了少年的唇,他手下用力,抓住那外袍内襦的领口一个用力,扯成了两半扔在一边,剥离出来的身体宛若劲瘦的竹,是裹着柔嫩腻滑肌肤的精悍,白哉把住那纤腰,将褻裤往下拉扯,两下将少年剥成了赤裸,挤进双腿间压在了他身上。 「唔……」 少年被他激烈的吻刺激得浑身发抖,赤裸着被压住,只消白哉腰腹涌动几下,他就被全面的摩擦和挤压激得呜呜不已,前端的茎迫不及待般从橘色丛林中抬起了头。 脱出膜衣的性器大小符合身材比例,色泽粉嫩,形状笔直,像是未开的荷,梢头盈红。 一碰就瑟瑟发抖地吐出点点水液来。 白哉却一边激烈地吞噬他的气息,一边捏那纤巧在掌心的腰,只用下腹磨蹭着那迫切的焦灼。 少年受不了地抬起腰,双腿缠住了白哉。 「这么喜欢?」 白哉咬着他的唇,让他发出吃痛的抽吸。 「我是谁?」 「是……是阿白……」 映在少年水色淋漓的眸子里的是白哉的脸,却是阿白的银发金眸。 的确,他醉了都不曾认错。 这不就是自己要的吗? 但白哉却兇狠地逼迫着他,「是谁?」 手掌滑下,绕过那瑟瑟发抖的欲茎,滑过柔嫩的大腿内侧,直接叩在了闭合的蕾瓣上,揉着那繁密的皱褶,指尖试探般地抵住入口,一点一点,不顾那处尚且乾涩地插了进去。 「啊……啊……」 少年十指扣入白哉的肩,吃痛地喘着,想向后逃离这残酷又不解的逼供,「干……干什么……」 长指没入,循着那记忆中的一点狠狠按了下去。 「呜呜……」 发出惊悸的呜咽,一护猛地拉直了颈子,腰腹绷紧,前端就这么射了出来,他昏昏然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本能敬畏着白哉兇狠的手法,一双眼惊惶地看着白哉,眼眸失去了焦距。 内里的媚肉被唤醒了欢愉的记忆,溢出粘腻裹满了白哉的指腹,而热情地咬合上来,那娇腻的质地,湿热的蠕动,让记忆中交欢带来的快意变得鲜活无比,白哉喉头发紧,吞咽了两下却依然乾渴。 紧绷之后就是瘫软,他的指腹却执拗地在那连接快乐的一点刮擦揉按,刺激得纤腰一次次弹起。 「是谁?」 「是……是……」 一护拼命摇着头,被他逼得哭了出来,手指胡乱地揪着白哉肩头的衣料,蓬松的尾巴也瑟瑟抖着缠住了白哉的腰腿,尾巴尖儿扑动不已,「是阿白,是阿白!」 白哉明白了。 即便是朽木白哉的脸,即便他想要将身上的人当成朽木白哉,他也要自欺欺人说这是阿白。 他不敢,也不能沉溺。 但是他又想要沉溺,无论是心,还是身体。 他只能骗自己。 如此可怜。 捧住少年哭得可怜的脸庞,白哉心口的怒火消弭了大半,慾火却被那怜爱而勾得更旺。 不承认也没用的。 芸芸眾生,红尘万丈,不过就是这爱欲痴嗔,原以为早已超脱,却根本只是因不曾真正尝过沉溺的滋味。 怎么办呢?我,和你,该怎么办呢? 「阿白……阿白……」 少年哭泣着拱起了腰,湿腻的内里主动将他的手指吞得更深,蠕动着,挤压着,吞吸着,那热情的内里是在催促,在逼迫,在诱惑,在索求。 而白哉知道自己想要。 放纵如此危险。 克制才是正道。 可他已经关注了多久呢?从阿白的眼睛里,神识里,白哉秘密地窥视着这个狐妖,看他笑,看他痛,看他哭,看他从前的坚强倔强,看他此刻的脆弱渴求。 某些东西早变了质。 某些心情昭然若揭。 下腹的火热顶起了衣料,身体的本能诉说着最真实的欲求。 手指微动,白哉身上的衣料褪去,发丝垂落,覆盖在那橘色的灿烂上,像是给他覆上了一层清冷的霜雪。 手指抽出,他的灼热抵住了那入口。 抓在肩上的手改为了环绕,近在咫尺的脸和潮湿的吐息间,少年眼底的水色溢了出来,他委屈地瞅着自己,低声哽咽道,「阿白……」 白哉吻住了他的眼,吸吮那泪水。 苦涩又甜蜜。 火热一个用力,破开了入口,将那肉轮撑开。 「啊……」少年的胸腹立即紧绷,双腿用力夹着白哉的侧腰。 皮肉相贴,那一分一毫的改变都清晰无比。 胸口的小小乳头硬得厉害,夹在两人之间,亦摩擦亦滚动。 向前一步纵情坠落,退后一步继续煎熬。 白哉没有犹豫。 被那緻密而软腻的媚肉咬着前端,他一分分将自己推进,推入到那云堆深处去,销魂的快感冲刷着他,催促他得到更多,更激烈的欢愉。 完全契合进去的时候,胸口的长久的空似乎被填满了。 感动而完满。 他开始了前后抽动,在那嫵媚内里来回廝磨,快感顿时潮水般翻涌,而少年也在身下翻涌,他喘息着,随着白哉的撞击而轻哼吟哦,他面颊涌上情慾的媚红,他因为欢愉而舒展开眉头,又因为渴望的蹙紧,他露出快乐又痛苦的表情,眼眸折射的每一丝光都变幻流丽,他鲜活盛放在自己身下,因为自己赋予的情慾而颠倒。 这么的美。 白哉揉着他,将他浑身揉透揉热,从瘦韧青竹揉成了绕指柔,而他攀着白哉,裹着白哉,将白哉从积年冰霜融成了燃烧的焰火。 怎么能这么好呢? 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从发丝到趾尖,都早叫嚣着满足和贪婪。 喘息着,白哉再度去吻他,反覆地,执拗地,热烈地吻着。 而他热切地回应,一旦被白哉裹住舌尖吮吸,咬合着性器的媚肉就会妖嬈地挛缩,狐狸尾巴缠绕在白哉的大腿上,丝丝拉拉的痒,他耳朵扑动着,白哉忍不住去摸,那里跟记忆中一般敏感,一摸之下他才射过不久的前端就半抬起身地溢出粘腻来,将两人紧贴的下腹打得濡湿粘腻。 「哈……哈啊……白……」 被反覆吻得喘不过气来,他仰头喘息,抓住白哉的手按在胸口,「摸……摸我……」 白哉却俯首去吮。 捧着他翻腾而腾空的背,他将那红莹莹的小点儿吮得坚硬尖翘,少年发出动情至极的吟喘,在白哉突然咬住那尖挺的小蒂的时候,他毫无预兆地再次射了,惊叫着,身体绷成了一道月弧,漫上粉色的肌肤被白浊打湿。 内里疯狂地绞拧,尾巴急促扑打。 白哉被那紧夹刺激得大开大闔地贯穿进去,痉挛的内壁被强硬剥离撑开,少年受不住地哭了出来,抱着他的手改抱为推,却压根没什么力道,反而刺激得人要更用力地欺负他,「不要……不要……太深了……」 素日里的刚强被情慾融化,他是这般的活色生香,予取予求。 白哉按住他的双手,跟他十指交扣压在两侧,每一下用力凿入,都深到没根而入,将他撞击得腰臀都不得不随那力道浮起,兇猛的贯穿之下,他喘不上气来,腰肢痉挛着,几下无声的哽咽后,前端竟然再射了一轮。 这么的舒服么? 内里溢出的湿腻泛滥成灾,像是开了个水眼儿,喷涌着浇在冠头,令白哉舒服得要打哆嗦,他低喘一声,兇狠几下衝刺就埋在了深处,酣畅淋漓地射了出来。 「啊……」 被精液灌了一肚子,少年在那馀韵里持久地颤抖,又被意犹未尽的白哉就着插入的姿势一把翻了过去。 还未软化的性器在内里这般翻转摩擦,竟然再度坚硬如铁,白哉抓住那软塌下来的腰肢,臀上方两个漂亮的腰窝就是最好的握持点,将自己再度埋了进去,不给和缓间隙地索求,「一护……」 「呜……不、不要了……」 少年四肢着地,受不了地往前爬,可是腰在白哉手里把着,他的挣扎徒劳无功,反而让白哉狠狠撞了几下深的,几乎要抽搐起来,橘色的狐狸尾巴可怜地绕向了白哉的手,求饶般蹭着他。 怎么就这么好欺负呢? 白哉反而腾出一隻手来抓住那尾巴根儿用力揉了两下,少年顿时就像被把住了命门,抽去了筋骨,瘫软在了白哉身下,他眼睛都被泪水浸透了,回过头来可怜极了地瞅着白哉,「别……别啊……」 可他这般塌下身子,只有两瓣粉白圆臀翘得高高的,背部的蝴蝶骨凸显得很,姿态也太过妖嬈了。 白哉覆盖上去,又揉了揉尾巴根儿,揉得内里蠕动着主动吸吮白哉,白哉一口咬在了他纤白漂亮的后颈上。 「啊……痛……轻点……」 泪水扑扑簌簌,可怜的狐狸手指抠在了青席上,嘴里含糊不清地求着饶,再也没了半分挣扎的力气,只能任由白哉摆布。 但他始终,始终,不曾唤过一声白哉。 从前,他在情事中,很喜欢唤白哉的名字的。 他认出来了吗?所以才刻意避开? 还是真的,只是醉后迷乱的一场欢愉,醒来就过去了呢? 白哉不明白,此刻也无暇去想,他用阿白的身体,用阿白的身份,沉溺在这场欢愉里,身体是第一次,记忆中却是久别重逢,熟稔相欢,陌生又不陌生的爱欲成了海,成了云,他就是这无边云海中的一条蛟龙,在其中翻滚畅游,完全舒展开自己。 云雨巫山,剎那欢愉。 幕之十四.坦诚 幕之十四·坦诚 射了好几回之后,一护的酒其实已经醒了。 但是又被久违的情慾折磨得昏昏沉沉。 太兇了。 针对他所有弱点的占有,一次就能耗费大量的精力,而恶劣的男人,总喜欢在他高潮的时候干得格外激烈,要将肚腹顶穿一样深,痉挛而敏感过头的媚壁被硕大强行劈开,总能让一护按捺不住哭喊,胡乱挤出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求饶。 这样被插个几十上百回合,那人才会射在他里面,而几乎就是一直被维持在恐怖的高潮的一护则精疲力尽。 但他并非不知道在身上驰骋的人是谁。 第一个吻落在唇上的时候一护就知道了。 那样的温度,那样的气息,那样咬着嘴唇的力道,那样纠缠舌头的方式。 或许昏醉的他迷迷糊糊并不能清晰思考,但身体已率先认出了白哉,将反抗的意念拋到了九霄云外。 为何白哉会在这里,为何白哉会吻他,想不明白也没有馀暇去想明白,但身体和心在那个吻中兴奋得发抖,欢喜万分地迎接上去,愿意承受任何的对待。 双腿被架在肩膀上,那人会侧头去咬他的踝骨,抵住敏感点的时候,用伞端来回刮擦最受不得的软肉,曾经日夜繾綣的交缠,里里外外的弱点都被摸了个透,这份熟稔,这份霸道,不是天赋异稟可以解释,须得长久的相互磨合点滴积累。 一护在朦胧的泪湖下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发成雪,眸鎏金,眉眼却依然是熟悉的轮廓,而现在,那张脸上褪去了属于阿白的天真纯澈,显露出来的,却已经不是,或者说不全是凡人书生柔软的眷恋和欢喜,而是上神朽木白哉堕入凡尘的情慾。 蹙起了眉心,却又露出忍耐的欢愉,深黑的眼底,瀰漫着攫夺和兇猛的夜色。 即便那么相似,却又那么不同。 一护攀着他,搂紧他,在他耳边用沙哑的声音轻唤「阿白,阿白」,他蹙眉,顶得更凶,让一护在呜咽中再吐不出一个字。 他越恼怒,越是露出更近似人类的模样,一护就越欢喜。 但后果就是被情慾的暴风骤雨淹没席捲,吸入漩涡颠倒繁复,漫长而无休无尽。 窗外的光色从墨黑变成深青,又从深青变成鱼肚白,继而鱼肚白泛起了红——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肚子都被精液灌得鼓了起来,又在永无休止般的抽插下承载不住地溢出了太多,连接处被施了好些个净体术依然被一次次溢出的粘腻裹满,哪怕妖族体恢復力极强,内壁却依然恢復不过来的肿成了厚厚的肉道,抽插一次一护就要抖一次,说不出那是痛楚还是愉悦,感官的浪潮激烈拍打,夺取了所剩无几的体力和精力。 「啊……呜……」 他微弱地吟泣着,却又在稜角分明的前端碾过敏感点的瞬间抽搐起来,壁肉竭尽全力地将那粗长咬紧,而快感直衝脑髓,他才射过不久的前端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即便疲惫依然兴奋,过于兴奋就更为疲惫。 被情慾挟裹,无法抽身。 「好累……不行了……」 他终于受不了地恳求宽赦,眼泪可怜兮兮地从眼底滚落,「真的……啊哈……不行了……」 「真的?」 低沉的声音挟着热气,以尖锐的齿碾压在耳垂上,灌入耳内和脑内,「咬这么紧,你明明很喜欢。」 「没……没有……」被重重一顶,全身都死死挤压在地面,翘起的前端茎芽和肿胀乳头擦着那青席,质地明明很细腻的青席却像是细密的刷子一样来回刷着敏感处,又疼又麻,一护颤抖着哽咽,「肿了,真的……好疼……」 他的声音哽咽着断续,听着着实可怜得很,「你停……停……」 腰肢被扶起,他向后倚在了那怀抱里,硬物嵌在深处,胸前被手臂环绕,那手掌揪住胸口肿胀的乳粒捻弄,「这样?」 「呜……呜……」 哪怕咬紧牙关也止不住哭喘,被蹂躪过度的乳头捏一下就要碎了一样,「前……前面…………」 前端的茎芽可怜兮兮的挺硬着,却几乎没有了射出的力气,一护颤抖着抓住那掌宽指长的手掌按在下腹,「摸……摸我……」 那手掌就抓住他涨红的尖端来回几下捋动,终于一护奋起最后的力气,在指腹揉过精孔的瞬间射了出来。 快感在脑髓炸开绚丽的烟火,然后一护放任自己堕入了烟火后深沉无垠的黑夜。 终于…… 一护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他和白哉在丹城的小家。 布置都是他跟白哉商量着一点一点弄好的,虽说妖族体力好,干这些一点也不累,但其中花费的心思却不少。 温馨而符合两人的喜好。 他穿廊过舍,迈过阶梯,熟悉的陈设,熟悉的景致,寧静如凝固在时光中,就连那庭前盛开的玉兰和萱草,依然保持着昔日的风姿和色香。 若有所感般,一护推开了书房的门。 坐在案台后的青年闻声抬起了头来,浅浅的笑意在他清冷端丽的容色上漾开,像一泓初春的溪流,清亮中泛起浅金色的暖意,「一护。」 「白哉……」 恍若隔世,一护怔怔在门口望着,几乎要落下泪来。 「怎么了?呆呆的不说话?」 清俊的青年见状,诧异地起身,上前,握住了一护的手,「手这么凉?出什么事了?」 被他拉进书房,按在座椅上,还斟了一杯热茶放在手里,一护对上他担忧的墨色眸子,泪水终于落了下来,「白哉,白哉,你这些日子,究竟去哪里了?」 「我没有离开啊。」 青年诧异地半蹲在了一护的身前,握着他的手传递安抚,他的手真的好温暖啊,乾燥地裹住了一护的手,「一护……你……是做了噩梦吗?」 如果这不是梦,该多好啊。 如果以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我还和你在这里,该有多好啊。 泪水滚落脸颊,一护用力闭了闭眼睛,「白哉,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儘管疑惑,青年却给出了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爱你,一护。」 「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万一你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呢?万一前世的你不肯爱我了呢?」 「前世的我也是我啊,我爱你的话,前世的我也会爱你,我就是我,一护,我的心告诉我,你是我的,我只要你。」 「你就是你……」 「是啊,我就是我,转世了也还是我,我相信,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暖热的手指轻轻抚过一护的眼角,为他将泪水擦拭,「就算我忘记了,一护,也别弃我而去,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再次爱上你的。」 「白哉,你真好。」 或许不知道一护为什么会为这样无稽的猜测这般伤心,但他尽其所能地安慰一护,给予坚定许诺。 一护破涕为笑,「你啊,究竟喜欢我什么啊?」 「帅气,善良,坚持,勇敢。」白哉肯定地道,「一护是最好的。」 「最好的?」 「笑起来的模样最好看了,看着我就心里欢喜。」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移不开眼睛,特别特别喜欢。」 「特别特别喜欢?」 「特别特别喜欢!」 一护在爱人坚定的倾诉声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对上了一双狭长微挑的眼,那眼深黑如墨,在这光线明亮的白日,也如亙古长夜,却又闪烁着几点落星。 星光微微,在视线相连的瞬间闪烁着亮了起来。 「你醒了。」 依然是成年体的样貌,只是发色和眸色却变作了墨黑。 「阿白呢?」 一护看了看自己,他正躺在卧寝的床上,身上感觉乾爽,那些潮湿粘腻都早已消去,裹上了白润的里衣,细腻的的织物熨帖着还隐隐作痛的皮肉。 只是情慾的痕跡还残留着——一瞥之下,一护看见了胸口的星星点点,或红或青,而衣料遮住的地方,更深的所在,那被极致索求过的甜美和疼痛依然在深处发烫。 「没有阿白。」 端丽的男子坦然说道。 「那只是我的一个分身。」 「好手段,朽木上神。」 一护语气冷淡地撑起身体,橘色长发散着,也变得乾爽柔滑地垂落下肩,「这事,我师傅也知情?甚至,参与了?」 「是。」 「搞这么一出,是为什么?为了让我移情别恋?」 「补偿。」 「呵……」一护冷笑,「你问过我吗?我需要吗?」 「……抱歉。」 「不用抱歉,你把阿白还给我就行了。」 白哉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阿白很好,白纸一张,可以任我涂抹。」 一护忍着肢体的酸软起身下床,寻出一件外袍穿上,一边系上腰带,一边道,「我本来已经决定是他了。」 「你……」 「没必要让他变成你的脸,弄巧成拙啊,上神,要不是你做了多馀的事情,我早就不折腾了。」 白哉听见自己的声音带上了涩意,「不要说这样的话,一护,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曾经伤了你的心,但今后不会了。」 「好个自以为是的上神!」一护一个转身,冷笑着面对那端坐的神君,「我虽然只是个修为地位的狐妖,但也不愿被挥之即去呼之即来,你要么留下阿白,要么滚蛋:我不需要你了。」 「是我的错,我……」 白哉闭了闭眼睛,「我曾经不懂爱,我以为凡人的短暂岁月与我而言毫无重量,我只想让市丸银为我解开手指上的红线,所以筹谋了这许多事情。」 他顿了顿,「我后悔了。」 一护定睛看了看他,「你可以随时降临阿白体内?」 「是。」 「你经常用阿白观察我吗?」 「是。」 「你看着看着,就后悔了?」 「是。」 「为什么?」 白哉沉默了片刻才道,「因为……你决心不要朽木白哉了。」 他的声音里有着涩意。 「我以为这是我想要的结果,但不是……」 一护走近,略略俯身,发丝轻盪,他手指抚摸上那刻骨铭心的容顏。 是白哉,又不是白哉,但白哉在梦中说,前世的白哉也是白哉,那么,上神的白哉,也是白哉吗? 仙君睁开眼,任由一护指尖勾勒着他的轮廓,那似有若无的触碰,让这两具在不久之前曾极致在彼此身上获取了欢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骚动起来。 「所以你不开心了?」 「不开心。」 「喜欢我了?」 「移不开眼睛。」 白哉诚实地道,「这些时日,看的,想的,都是你,不承认也没用,回到天界也没用。」 「那,喜欢我什么?」 「坚强,勇敢,坚持,柔软,」他这般说着的时候,柔和下来的眼神,跟梦中的白哉悄然重叠了,「笑起来最好看,但哭起来也很可爱。」 「你就不问我怎么认出你的吗?」 「我想过,应该是吻你的时候就认出来了,我没有掩饰,你不可能错认。」 「为什么不掩饰呢?若你装作没有经验的样子,我会以为是阿白,我会跟阿白好,你就自由了。」 「你是我的,谁也不给。」 白哉深深地看着俯身下来,眼尾微红唇如涂丹的少年,他容色哪怕此刻故意冷淡,残留在眉梢眼角的,才被採擷过的味道压根无法压制,而丝丝缕缕如开坛的酒般溢出香来,反而让他有种矛盾的魅力,「如果你以为是阿白,你不会让昨晚继续。」 一护挑眉,「这么肯定?我可是喝醉了。」 「一护,别磨我了,我知道,你只是在生我的气,但你不会要别人,我的分身也不行。」 白哉揽住少年那纤瘦的腰,将他往怀里按,少年任由他动作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可你不是我的白哉啊。」 一护用拇指和食指比了比,「我的白哉只是你的这么~小的一部分,不如这样,你把这一部分给阿白,阿白留下,你回天界当你的司法之神去,不就皆大欢喜了?」 「我是!」 白哉仰头,搂住怀里少年的腰肢,少年坐在腿上,位置比他略高,这般微垂着头,发丝如帘,他的眼眸在发间闪烁如星,阴影处肌明如玉,「本质是一样的,我就是那个跟你拜了堂的白哉。」 「要怎么罚我都可以,别再说撇清的话,好吗,一护?」 这般容色如雪如月的上神,搂着抱着,言辞柔软神色恳切,认了错,伏了低,一护想,谁捨得罚呢? 只是那么多的日日夜夜,真的很生气很伤心啊。 「弄了缸小青莲回来那天,我师傅喝得大醉,反反覆覆地唱着一句歌,」一护念给他听,「与其说什么法海不懂爱,雷峰塔倒下来,不如让法海也去喜欢妖怪。」 他好笑地扯了扯男子那乌墨般的发丝,「是不是很有道理?」 「有道理,我就是那个不知好歹的法海……」 殷红的唇凑近——这个人身上黑白两色极度分明清冽,唯一的艷色就是这两瓣唇,于是在那皎月的白和夜色的黑的映衬下,这唇色就红得动人心魄,凛艷至极,「一护……容我喜欢你了吗?」 「看你表现咯。」 一护用指腹抵住了他的唇,不给他亲,「像昨晚那样发狠地弄我可不行,我快被你折腾死了。」 「狐狸大仙呢,说什么被折腾死,太没志气了吧?」 「我可是修仙的狐狸,不搞採补那套。」 「那为什么那么香?」 「天生的嘛。」 白哉抓住了少年那纤长的手指,缓缓在唇上游移,然后隔着手指,吻上了他的唇。 唇还微肿着,顏色艷丽极了,眼角也遗留着昨夜过于激烈而绽开的红,吐息间是如兰似麝的体香,他昨夜在身下颠倒翻腾,哭喘迎合的模样还歷歷在目,下腹就被这香气,这容色间传递的魅色翻搅着,而隐隐发热发痛。 手指被抽开,他终于吻到了那柔软甘蜜的唇。 不是强取,是允许,即便只是如此简单的触碰,胸口的喜悦立即绽放开来,竟仿佛比那欢愉的巔峰更令人满足和充实。 无论人还是神,不自己亲身体会一番,永远不会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市丸银的报復的确直击要害。 朽木白哉是天界的神明,黑崎一护是长在人界的妖族,神明爱上了妖族,就是违反了天规,违反了他一直以来的坚持,他反覆衡量过,挣扎过,抗拒过,却最终心甘情愿地沦陷。 规则不重要了吗? 重要。 为了三界的稳定,规则当然很重要。 但规则归根结底只是手段,而比规则更重要的,是规则需要达到的目的。 如果他违反了规则,却并不会危害三界的话,他选择违抗规则。 他选择爱和被爱。选择牵动了他的视线和心的一护。 一直以来为规则和三界安危而活的朽木白哉,这一刻,才找到了活着的滋味和乐趣,而一旦尝过,就再无法回去漫长却苍白的曾经。 「我爱你。」 他在亲吻的间隙里呢喃,然后被回吻的甜蜜蜂拥着忘却了想说的话,全心全意投入了那唇舌的交缠。 白菜大猪蹄子这么快就被原谅了,关键在于他一旦下定决心就放下了架子,放弃了隐瞒,坦诚而诚恳地对一护摊开自己的心路歷程,草莓子是有点气不过,但他如果耿耿于怀,只是继续折磨自己和对方,他想要白哉,这是从头到尾都确定无疑的,不会为了赌气而不要 不过草莓子还是会想办法讨回来的哈哈 幕之十五.俯首 幕之十五·俯首 银看着手牵手走过来的两人眯起了眼睛,「哟?这是……」 白哉拱了拱手,「若你一早就料到这个结果,那的确是我输了。」 「说得不情不愿的……」银笑得一脸的坏,「你可是把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小一护给拱了,怎么着,也得叫声爹来听听吧?」 白哉一时间脸都黑了。 狐狸就是精,上头上脸的本事一等一,蓝染的口味简直匪夷所思。 「见过师傅。」 他选了个折衷的称呼,毕竟一护也一直是叫师傅,当儿子养也只是当,名分还是师徒。 「罢了。」 银也没有穷追猛打,以后日子长着呢,小一护伤心了那么久,总得想办法讨回来吧?他这徒弟啊,就是心太软了。 看着这混账量天尺春风满面的模样就来气! 他转向一护,「小一护啊,你就这么原谅他了?」 一护笑了笑,「是他赖着我,我可没说。」 「那你这手……」 「我打不过。」一护很「实诚」地回答。 「哦……」 长长的尾音藏着瞭然和嘲讽,白哉只能装作没听见这师徒俩一唱一和。 口舌上的便宜算什么,他今晚就把这小狐狸治得软乎乎化作一滩水。 咳,只是美好幻想。 当晚想留宿的上神大人就被赶回了天界。 「把阿白留给我。」 「你有了我还要阿白?」白哉很时不爽,「不管是本体还是分身,都只有一个我,没有阿白了。」 「不行,我要阿白!」 一护才不怕他呢,「阿白活泼又可爱,也不会干坏事,我就喜欢阿白陪我,你要回去就回去,可不许把阿白这个人格给吞了。」 「阿白就是我。」白哉心里酸得很,「我留下不好吗?」 「阿白没有记忆,他比较无辜。」 一护狡猾地道,「我看着他不会慪气,心里舒坦。」 那么话里的意思就是,看着白哉就会慪气,心里不舒坦了? 「慪气的话,你打我好了,别憋在心里。」 白哉上前搂住他,「怎么揍都行。」 少年压根不挣,在怀里冲他翻了个白眼,「我这点实力,哪打得过上神你?让着也没意思啊。」 左右就是要折腾白哉嘛,白哉想了想就明白了,小狐狸喜欢他,不捨得不要他,但之前的伤心难过是实打实的,也没法就这么过去,只能折腾折腾讨回来才能消气。 「那,晚上我任你处置好不好?一护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给射也行。」 他说得这么露骨,一护的脸上顿时烫成了一片,手掌推着他的胸口,「胡说什么呀。」 「不想吗?」 白哉诱惑地凑近他的耳朵,呼出的气流烘着那洁白如玉的耳廓,将之染上漂亮的晕红,「我好好伺候一护好不好?」 「不好不好!」 一护才不要上当呢!男人上了床,之前什么许诺什么保证都是空话,就算是书生白哉都这样,他才不相信这个上神白哉会有不同,昨夜他折腾自己的时候那眼神一护可还是记得清清楚楚——满是兇狠和掠夺,掌控者的眼神 想起来都有点抖。 「试一试……不好你再赶我走?」 这人话说得可怜又带着诱,但眉梢眼角分明一本正经,可见竟是个肚里黑的,什么冷酷无情公正严明,天界的仙神们都被他给骗了! 「我很累,要休息。」 玩游戏也不会是今晚,一护硬起心肠将赖着不肯走的某上神赶走了。 当然也是白哉想着昨晚折腾得有些过,心里多少愧疚,决定让一护休息的缘故。 要让一护心软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横竖一护已经允了自己了,这进展已是喜人,也不能太过贪心,对吧? 他到底是把阿白给一护留下了。 阿白其实是他少年时候的性子,没有凡人白哉和上神白哉的记忆,作为狐狸在一护身边长大的。 给一护做个伴儿也不错。 反正能随时切换。 这么想着,白哉地回了天界上班。 「阿白?」 一护唤着变回少年模样,白发金眸的分身。 「一护!」 阿白活泼地蹦起来,「你来叫我吃饭吗?我要吃烤鸡!」 在青丘其他狐狸面前,阿白这个美少年风格是言简意賅,装得高冷,但一护面前,他完全不吝言辞和表情,眼睛亮如晨星,爱笑会恼,争强好胜,直率得可爱。 「今天你干啥了?都记得吗?」 「记得,练剑,画符,你还教了我几个新法术:风捲残云,青木参天,九霄云雷,明儿练好了我给你看!」 哦,原来他的记忆是昨天的。 既然这都是白哉,那就没有找替身的说法了。 反正都是白哉不是?而且还是白哉的少年版,多可爱,多纯情。 一护瞅着阿白这水灵灵嫩生生的俏模样,心里美滋滋。 大白哉和小阿白,他都要不行吗?左拥右抱,才是出息狐狸啊! 「走,有烤鸡呢!先去吃饭。」 银看着一护领了阿白来,间聊了两句,就绕有深意地看向了一护,「不错啊,小一护,看来你比我想的更懂。」会玩,像我,「不过,可别玩脱了。」 「哼。」 一护才不吃他挤眉弄眼的那套呢,「回头跟你算账。」 徒弟向来是嘴巴喊得凶,哪次能算到师傅的帐了,银一点也不怕,「行啊,阿白,你最乖了,多吃点。」 「师傅啊,你跟一护说什么我不知道的谜语呢?你们要玩儿什么?不带我吗?」 「没啥没啥,」银打哈哈,「要玩儿肯定带你。先吃饭。」 吃饭时间总是愉快的,要还是那个大冤种上神,银才不会跟他同桌吃饭,他怕胃痛,小阿白就可爱多了,胃口好,爱好相投,看他吃都香。 银特意给了夹他烤鸡的大鸡腿。 怜爱地叮嘱,「多吃点。」 他看得明白,阿白其实存在不了多久了,一护越是喜欢,那人就越不会容忍。 而阿白,他从一开始就不是独立的存在,却又在这里成长出了自己的喜好想法和性格,这般美好的少年,只如叶尖的露,转眼就会消失不见。 他看了眼一护,他的徒弟,正对阿白笑得灿烂,心下叹息。 第一层,是让朽木白哉利用分身,摆脱红线,而作为交换,他得到了蓝染的青莲本体。 第二层,朽木白哉为了关注事情进展,势必不能放任不管,必然时时来到分身之内,朝夕相处之下,已经被红线牵系的上神,早晚重新爱上一护。 第三层,阿白的存在,给予想要跟一护双宿双飞的朽木白哉以阻碍,容忍阿白存在,他如鯁在喉,让阿白消失,却是给一护和他之间留下芥蒂。 一个处理不好,情爱不得圆满,必成心魔。 市丸银的报復,不是那么简单的。 朽木白哉,你该如何应对呢? 白哉形隻影单地在天界,他处理了当天的事务之后,就无事可做,便又想到了分身阿白,心头不由泛起苦恼。 比起犯过错,曾经亲自去逼一护分手的自己,阿白无辜,纯洁,性子活泼,又是一护一手养了这么久,一护之前抗拒着,不肯爱上阿白,但现在清楚了阿白就是自己,他……会在感情上,更倾向于阿白吗? 朽木白哉严肃端方,性子是远没有阿白可爱的。 修为和一护相差太远,在修炼上也没有共同话题。 凡人白哉尚且可以跟一护一起治理丹城,他呢? 一护会喜欢他,念着他,是因为凡人白哉时候两人结缘,但上神白哉如何,一护又了解多少? 若是知晓上神白哉的无趣,又有阿白在一边对比…… 白哉心里酸得不行。 自己被赶回来了,阿白却还能留在一护身边。 一护会对他笑,摸他的头发,教导他剑术法术,一起吃饭,一起玩耍,其乐融融。 他想去看,又怕自己会被看到的激起妒火,而干出什么事来,惹恼了一护,加深了嫌隙。 瞻前顾后,患得患失,陷于情爱的心,跟从前的淡然无求,已然完全不同。 但一护是我的。 谁也不能让我放开他。 一护不能,市丸银也不能。 可是一护心头还有气,他故意留下阿白,就是用来出这口气的。 而市丸银只会乐见其成。 那隻狐狸记仇得很,他绝不是会高高兴兴看着自己跟一护双宿双飞的好妖。 他是不会故意伤害一护,但绝对乐意给自己添堵。 不能这么下去。 白哉沉思了整夜,终于想了一个办法。 一护睡了个好觉。 他思量着,白哉今早会不会过来呢? 他们约定好了,如果是阿白,就是少年模样白发金眸,如果是白哉,就变成他本体的模样。 其实虽然有点捉弄折腾白哉的心思,但一护还是盼望能早早见到白哉的。 但是来敲他房门的,却是白发金眸的少年。 他一向这个时候叫他早课。 「阿白啊。」 一护稍微有点失望,又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昨晚不是才打算要把阿白也诱惑到手吗?怎么想着那个在天界的白哉,就对眼前的阿白有点下不了手了呢? 心虚个屁啊!这又不算出墙! 「一护!」 他这边思前想后,阿白已经跨进门,对着已经梳洗好了的一护正色道,「我有话跟你说。」 「唔?很重要的事情吗?」 一护看他神色郑重,不由有点惊讶。 「是。」 「那坐下说吧。」 「嗯。」 「说吧,什么事儿?」 两人在案前跪坐下来,一护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 少年接过茶杯,开口,「我是阿白,我也是朽木白哉。」 「什么?」 才喝了一口的茶差点喷出来。 阿白可不知道朽木白哉是谁,这是白哉进来了?可白哉这是在说什么? 「白哉?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是阿白。」 「我知道啊,阿白是你的分身嘛。」 「我的神魂,原本是分成了本体和阿白,阿白没有我的记忆,就是纯白的神魂,在你和市丸银的教导下,成为如今的阿白。」 少年用成年白哉的神态跟他说道。 「那……」 「可是,我不想让一无所知却喜欢着你的阿白留在你的身边,自己却因为曾经的过错被你赶回天界。」 白哉望着恋人惊讶的眼,继续解释道,「我的神体闭关了,以神魂受损还未恢復为由。神魂则来到了这里,跟分身阿白融合为一。」 「你是说,阿白……没有了?」 「不,我现在就是阿白。」 白发金眸的少年微微一笑,那飞扬的身材和灼亮如星的眼神,的确是阿白的模样,「我拥有朽木白哉的全部记忆,凡人白哉的记忆,阿白的记忆,但阿白本就是我,不是抹杀,而是融合。」 一护楞了好一会儿,他解析不出自己心头此刻翻搅着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就是一个,不能分成两个,一护,我想用全部的我陪着你,而不是今天是阿白,明天是白哉,如此,你会将我们当成两个人,你我之间也难免生出嫌隙。」 白哉挪了挪位置靠近他,握住他的手,「我想陪着你,一直一直,每个晨昏,你的笑容,你的烦忧,我都不想错过,一护,别怪我自作主张,我不恋天界繁华,我只要在你身边。」 「白哉……」 一护张了张嘴,「那,天界的责任呢?」 「没有我,天界也一直都好好的,但是没有我,一护会难过。」 少年眼神诚挚而直白,明明是阿白的性子,却又带着白哉才会有的,沉稳从容的特质。 是阿白,也是白哉。 「如果天界需要我,我可以随时回去,但只要可以,我要在这里。」 「在这里,我可以做回少年时的自己,重新成长,跟你一起,不好吗?一护?」 一护百感交集。 或许,曾经的那个上神,他也不是不近人情,他只是未曾拥有过,职责之外的感情吧。 阿白就是上神白哉少年时候的性格的话,那么……他要蜕变成那个规则高于一切的,淡漠如九天霜雪的白哉,又是经歷了多少呢? 的确对于上神白哉既爱难割捨又存有芥蒂,但这一刻,一护却实实在在地心疼了。 白哉固然从前冷酷又傲慢,但他选择了爱自己之后,他就没有保留。 昨夜被赶回去,自己还留下了阿白,他一定很难过吧? 「好。」 一护对爱人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我也想你留在我身边,除非打仗,不然不准离开我!」 「不离开!」 白哉欢喜地将少年拥入了怀中,「可以亲你吗?」 「早安吻不是你应给的吗?」 「遵命!」 露出了意气风发的笑容,融合了少年性格分魂的白哉,感觉自己的性子,也从淡漠深沉中多了几分活泼肆意,这很好,脱去了枷锁一般的自由轻快,放下了长久以来给自己背负的责任,爱上一个笑容灿烂心地澄澈的人,他就该如此的快乐,自在。 白哉抱着怀里的人,用力地吻了下去。 嘴唇相触,柔软鲜嫩的味道和芳香,一如清晨的晨露,那般的清新,甜蜜。 他们唇齿相依,气息相融,只是这般简单地贴合,也心神俱醉。 因为吻,跟夜来热切的慾念纠缠相比,更倾向于心魂的交融。 仿佛在诉说我很爱你,很珍惜你,你比什么都重要,我跟你在一起就如此的快乐和完满。 他们没有过度深入,而是浅尝輒止,相对而笑。 很快乐,快乐就像是在心头绽放的花,一朵接一朵,怦然绚丽着,无边无际地铺陈开来。 「我很开心,白哉。」 「我也是。」 毫无芥蒂地这个吻之后,一护感觉自己终于重新陷入了爱恋。 就是那种……天空特别蓝,花草特别美,一切的一切,整个世界都鲜活可爱起来的心情。 过往的伤和痛,也被这欢悦,这鲜活,一点点抹平,开始癒合了。 那些不忿,那些难堪,也变成了云烟般轻盈的东西,消融在了此刻的欢喜之中。 白哉用指腹抹着少年唇上的湿润,轻轻的,来回感受那盈在指尖的柔嫩,「一护,好甜。」 「你也很甜。」 一护凑前主动吻了吻他的眼睫,「白发金眸也很漂亮。」 「像个妖族。」 「不过……」 一护坏心眼地瞅了瞅下面,「大小一样吗?」 白哉笑了起来,「不如,今晚给你试试?」 「你昨儿说,不给射也行的?还作数吗?」 「一护想怎样就怎样,欺负我我也认罚。」 「这么可怜啊!」 一护乐了,「好呀,我还真想试试呢!」 「那……」 怀里的少年突然跳了起来,「晚上的事儿晚上再说,早课别想偷懒!」 「好!」 白哉追上去抓住他的手,「你教我。」 「上神还要我教?」一护挑眉,「这可折煞我了。」 「我并不懂妖族修炼之法。」 白哉毫无羞惭,「现在的修为可不如你呢。」 「那你要虚心学哦!」 一护这下真得意了,「把这个身体修炼得厉害,将来也是很有用的。说不定可以成为谁也不知道的底牌!」 「一护说得对,我也是这般想的。」 「那你路还长着。」 两人手牵手,一路说说笑笑地去日常修炼的小谷去了。 银站在屋顶,看着那双人牵手而去的背影,哼笑了一声。 「算你有心。」 爱也有深浅,但这朽木白哉的厉害之处在于,他既选择向前跨出那一步,就再无犹豫,不做保留,真心而炽烈地想要守着所爱的人。 他没有识破银的陷阱,却用了最好的方式将之破解。 只有真心,才是无可挑剔的。 能够跟爱人一起在寻道之路上相伴并行,箇中的乐趣和情意,走到道途顶端的上神无法给予,于是他选择重新跟一护一起成长。 既朽木白哉甘愿为爱俯首,市丸银也能为这份服气罢手。 他释然地笑了开来,「小一护啊,要幸福哦。」 幕之十六.分享 幕之十六.分享 从前的教学是很正经的。 一护从来没故意撩拨过阿白。 他肃容教导的时候,就是一派师兄风范。 一声玄衣勾勒劲瘦身形,发色灿烂眸光无垢,肢体矫健动静自若,沉浸在剑道和术法玄奥中的一护,无论是讲解还是演示,都自信专注得耀眼。 白哉竭力收敛心神不去想歪。 但他现在按照凡人的说法,就跟返老还童一般,咳,虽然他根本不老,但成年的沉静内敛跟少年时的激昂跳脱区别的确很大——比如现在,他初尝情味,心上人又近在咫尺,一举一动牵人心弦,他实在很难压制得住那些个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腰好细。 腿也长。 这个姿势下,那腰弓出的张力和弧度真是太漂亮了——摸上去一定就跟那种时候,攀上巅峰的紧绷一样可爱。 捏两下就会抖呢。 颈子从黑衣的衣领从延伸出来,那黑白对比真是好看,显得纤长又脆弱,点点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那上面,质地就像玉一般明洁,手放上去,沿着那漂亮的弧度和柔腻的肤一路往下,去探索衣内的秘密…… 打住打住! “开什么小差呢?” 发现了不对的师兄很严厉地瞪着他,但白哉被那双眼靠近直视着,脑子里泛起的却是夜深雾中,橘眸含泪瞪着他让人下腹猛地一紧的幻象。 他蹬蹬蹬地退了两步。 脸上又是懊恼又是羞,双颊一瞬间浮上了红晕。 耳根都红了。 “抱歉,我……” “胡思乱想了?” 看着他羞窘的情态,一护只觉得可爱死了,美色惑人,美少年因为对自己的遐思被发现而害羞,这谁顶得住? “就……一点点……” “我刚才教的,你都没学吧?” “学了。” 白哉的见识终究是上神的见识,高屋建瓴,对于这般初级的剑术,可谓一点就通一望便知,就算开了小差,也能学得又快又好。 “我学给你看!” 他跃到场中,深呼吸下平复了心情,就将一护刚才演示的新剑法给一招一式地还原了出来,甚至带上了他自己的风格。 如繁花,如密雨,他的剑法精准,繁复,缜密,而绚丽,不是一护那样一往无前的气势决绝,却是杀机暗藏于华美之中。 以往的阿白固然聪明,但毕竟稚嫩,而跟融合之后,这本领,就不再是一护教得的了。 “一护,我学得可还好?” 一套剑法施完,少年没有露出骄傲之色,反而担忧他生气地殷殷地看着他。 或许,自己也该改变了。 能者为先,白哉都能俯首,自己为何不能虚心请教呢? “很棒。” 他上前握住少年的手,“白哉的剑,虽然看过一次,但那次境界差距太大,我看不懂,这回我才窥见了一些。” 他感叹道,“我教不了你了。” “一护!” 少年急了,“我不是……” “嘘!” 一护用食指按住了他的唇,“别这样,我没生气,是实话实说,也不是说以后不跟你一起修炼了,只是方式得改改。” 白哉讶然眨了眨眼,看一护果真一点也没恼,而是很认真地在探讨实际问题,心下豁然,一护的洒脱和直率,一直都是他欣赏的特质,他怎么就小看了一护呢? “怎么改?” “这些法术剑术你一点就通,日后也不用我教,有玉简就行。从前师傅伤势未愈,只能口述,看着我练习,甚少实战,以后我们有问题相互探讨,平时就多多对练吧,我也一直想要一个对手呢。” “都听一护的。” 美丽少年露出这般乖的模样,一护忍不住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既然你想入非非无心修炼,我们我们不如一起去玩玩?” “去哪?” “当然是好地方。” “一护去哪我就去哪。” “粘人精!” “一护不喜欢?” “喜欢。” “真的喜欢?” 少年鼓起腮,“我们才在一起,你都不想入非非。” “咳。” 一护转开眼睛,“我是怕。” 这可意外了,犯错的是自己,小狐狸昨天还凶巴巴把自己赶回了天界呢,他现在正是可以尽情作尽情折腾的时候,居然说怕,“怕什么?” “怕你凶啊。”侧垂的手指蜷了蜷,橘发少年抿紧了嘴唇,“弄哭了都不肯停……” “那……” 白哉也有点窘,但又有点得意,心口为那勾起的旖旎而发热,“我以后温柔点好不好?” “什么呀,我还没准你上榻呢!” 少年一甩手,将长剑抛了出去,玄色的天锁斩月变大,他一跃而上,“快上来!” 遁术自然也可以一日千里,不过御剑更加进退如意,带人也方便。 “我能扶着一护吗?” 他跃上去站在一护的身后,很心机地道,“我怕掉下去。” “骗子。” 一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准扶肩,我腰怕痒。” 白哉看他笑得快活,得寸进尺地偎贴了过去,故意搂住他的腰不放,“哪痒?这里痒吗?” “哈哈哈哈真的很痒啊你别捏!你这坏人,我要甩你下去了。” 天锁斩月东倒西歪地一通乱飞,在空中扭出了蛇形。 白哉反而把人搂得越发紧了,一护掰也掰不开。 “再飞高点!对,这样转圈圈!” “倒转也行吗?” “好,三连转可以吗?” 风在耳边呼啸,天空和大地翻覆颠倒,他在这天地之间自由翱翔肆意如电,喜欢的人神采飞扬地跟他一起沉浸于刺激的飞行中,同样的快乐分享之后,却仿佛变成了双倍。 白哉跟阿白融合真是干得太聪明了! 也许很多年后白哉会再度成长为那个沉静清冽如九天霜月的白哉,但一护更喜欢此刻年少的白哉跟自己一同长大,分享漫长岁月中的各种烦恼和喜怒哀乐。 一通乱飞之后,两人头发都乱了,却也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 “我以前发现的一个地方,漂亮吧?” 外围是嶙峋的石林,内里却另有乾坤,是一个水潭如翡翠串珠般的山谷,最上面那个水潭上冒着白雾,却是个温泉。 “到了。” 天锁斩月落下,两人踩上地面,玄剑变回原来大小飞回鞘内,一护拉着白哉的手,“怎么样?好看吗?” “一护大老远带我来这里,是想跟我一起泡澡?” “这是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设了隐匿的阵法,算是我的秘密地盘了——分你一半。” 一护脸上略热,为白哉那句一起泡澡中压低的声线和暗藏的暧昧,“不是要跟你现在泡澡。走啦,我先给你看我种的花。” 山谷很大,转过一个小径又是一大片谷地,缓坡之上,姹紫嫣红开满,大片大片鲜花生机灼灼。 “好看。” “我小时候啊,就想,要有一大片种满了花的草地,让我在上面尽情打滚。” 一护知道一片野花在见多识广的上神面前并不太拿得出手,但他很想把自己喜欢的,经历的,各种东西都拿来分享给白哉,现在白哉也不是上神,是要跟他长久相伴一道成长的恋人,“我就偷偷找了这么快地方,原本都是石头,我用了化石为泥的法术,再撒上很多花籽,还埋了聚灵阵法,才有了这篇花海,这些花不是什么稀奇品种,但很顽强,怎么滚都会再直起来,开出更多。” “像你。” 白哉没有觉得这花海普通,他拥有清丽缥缈的樱花林,见过天界云蒸霞蔚的御园,品过九千年一开花的瑶台莲和碧玉牡丹,要说美,凡间的花草自然是比不上的,但这野花形成的花海,就像他喜欢的这个人,恣意自在,生机勃勃。 这是一护捧到面前的一片心——他的一切,都愿意分享给白哉。 这就比什么都珍贵。 “要不要一起去滚?用原形?” “好啊。” 白哉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而一护也变回了原形,是一只橘色毛发的火狐狸,只尾巴尖儿有一抹黑,体态玲珑皮毛亮滑,着实漂亮得很,白狐狸看得眼热——他从前可只见过一护带着狐狸尾巴和耳朵的模样,还真没见过这毛光水滑的橘毛狐狸。 于是他一扑扑了过去,将橘色狐狸扑到了花草丛里,两只狐狸爪子勾着爪子,就像球一样沿着缓坡滚了下去,花芳草软,滚落间一点也不痛,就是会晕,一护哈哈哈地笑出来,四肢缠紧了白狐狸。 于是两只团子就变成了一只,滚得越发快了。 “啊……好晕……” 一护摊平成了狐狸饼,“你不晕吗白哉?” “不晕。” 白狐狸在花草间扑腾,还采了好些橘色的花来给一护,堆在他摊开的肚皮上。 一护用后脚蹬了蹬,扑了过去,把祸害他的花的白毛狐狸给推得滚了几圈。 “啊,要打架吗?” 白狐狸不甘示弱地反击了回去。 两只小狐狸翻翻滚滚地嬉闹。 “你真的活泼了好多。” 打累了之后,一护变回人形躺在花丛里,白哉也有样学样躺在他的旁边,花枝摇曳,他们就像深陷在了这绚丽的毯中,日光和风,草木泥土的香气,这里的一切都自由干净,无忧无虑。 “我就是阿白嘛。” “那白哉哪去了?” “我不可能一时如阿白的活泼一时又有白哉的沉静,要说的话,你就当白哉回到了少年时好了。” “白哉……寂寞吗?” “寂寞。” 少年望着花叶间无垠而碧蓝的天空,声音安静了下来,“但太久了,就不觉得寂寞,却也不觉得欢喜,漫长的岁月,把情绪都磨平,我很久都不记得自己少年时是什么性子了,直到跟阿白融合。” “以后不会寂寞了。” 一护心下柔软,伸出手去,拉住了少年的手,“一直这样也没关系。” “白哉的性子很无趣的,古板,严苛,没人喜欢。” 白哉说道,“我怕你觉得闷,怕你会讨厌。” “喜欢的,就算是不爱说话的白哉,我也喜欢的。” “可你一直以来相处的都是阿白和书生白哉,不是上神白哉。”白哉说着有点难过,“只是因为他们都是我,你才喜欢我。” “很介意?” “……介意。” 一护一个翻身,上半身斜着趴在了白哉的胸口,“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少年眉目藏着舒展的欢喜和几分狡黠,眼睛发亮,那是心心念念要将一个大惊喜给予重要的人才会有的表情。 白哉的心口不由得砰砰跳了起来。 “你来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原本早知晓跟上神不可能有未来,都已经决心死心了。” “然后?” “上神真的好冷漠,好傲慢,眼神里像是凝着千万年的霜雪,一点温度也没有,就好像,什么也映不进眼底,在你面前,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头。” “我……我那时太傲慢,太自以为是了。” “那种冷漠很伤人,但糟糕的是,面对冷漠的上神,我的心,又死灰复燃了。” “啊?” “没办法,太帅了。” 少年侧头枕在白哉的胸口,“高不可攀的冷漠,很迷人,拒绝知晓情为何物的寂寞,也很迷人,我又一见钟情了。” “这……你很勇敢。” 白哉哑口无言了。 “我也不想的,没希望的事情,但心就是不听话。”一护叹了口气,“之后也一直努力斩断妄念,可惜没成功,你就后悔了。”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幸亏还没成功你就反悔了。” “那,阿白,凡人白哉,上神白哉,你最喜欢哪个?” “我都要。” 少年贪心又坏心眼地瞄着他说道,“今天天真无邪的阿白跟我一起在花丛里打滚,明天变成书生白哉跟我一起琴棋书画,后天上神白哉来让我扑倒,染上我的颜色,九天霜雪落凡尘——棒不棒?简直是狐生赢家!” 白哉终于笑了起来。 “你要什么样的白哉我都给你。我的所有都是你的。” 他捏住少年尖巧的下颌微微用力,少年就顺势靠了过来,让他攫取了那含笑的红唇,“阿白也可以不天真无邪地跟你在花丛中打滚,这里没人会来?” 一护被他含住了嘴唇,一旦接触,那熟悉又疼痛的热度,就尖锐地直钻入了心口乃至下腹,在那里自顾自地骚动着,纠结出渴望的酸楚。 他闭上了眼,感觉灵活的手掌从襟口钻入,贪婪触抚着他的衣内的肌肤。 是的,都是白哉,所有的白哉,这贪婪索求的手指和嘴唇,即便用着有别的容貌,落在身上激起的甘美和热度,却是一模一样的。 “没别人……” 他含糊地在唇舌交缠的间隙里回答,“只有我和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哉说着,一个翻身将橘发少年压在了花丛里。 阳光从他背后洒落,他的笑容在逆光中也耀眼张扬。 刚刚好上,正是心中火热,修什么炼,赶紧热恋啊 幕之十七.沉酣 幕之十七·沉酣 手掌很热,掌心张开丈量过肌肤,那肌肤的里层就漫开了又酥又麻的热度。 衣服顿时变得多馀了。 一热就难耐这衣料包裹的闷意,一护在白哉的吻下含糊着溢出声音,想要他帮自己把衣料解开,却又被那灵活的舌趁机鑽进了口腔,在腔壁四处搜刮,他索取的方式贪心而用力,舌尖撩拨过的上膛和颊顎却欢喜地抽动着发烫,一护顿时忘了那瞬间的念头,而去热烈回应那逡巡的舌,一旦舌尖迎上去,对方立即热切地缠绕上来,纠缠廝磨,舌苔溢出浓稠的甘甜。 无论多少次,吻都是如此甜美。 交融的欢喜,无声的倾诉,两情相悦的此刻,这份契合的愉悦就格外鲜明地沁入心魂。 「啊……白哉……」 他朦胧着裹上了一层水雾的眼去看上方沉醉在亲吻中的人——纤长雪白的睫毛掩住了金色的眸,洁净的肌肤毫无瑕疵,雪线般的长发丝丝缕缕垂落,跟他接吻,就像含住了一片薄雪清霜,但入口却是烈火一般的热度和激烈。 这份皎异的美,叫人迷醉。 「好喜欢……」 他喃喃地在唇舌交缠的间隙里吐露,「白哉……好漂亮……」 白哉放过那嫣红微肿的唇珠,微微抬起身看着他,「一护……才漂亮……」 襟口已经散开,墨色遮掩下象牙般的肤,那肌肤漫上了一层薄粉,就像他最喜欢的淡色樱花,娇嫩至极的媚色,少年唇色嫣红双颊漫霞,动情的恍惚在琉璃眸子上漾开一层媚艷水光,他热烈的发色和眸色,在白哉眼底像永远散发热力的火焰和阳光,照亮了他曾经枯寂而不自知的生命。 爱能改变人,乃至神。 你愿意接纳我的所有,我就获得了圆满。 不要离开我,永远。 因为圆满的对面,是求而不得的枯寂流放,是狰狞的分离的痛楚。 得到的满足有多浓,失去的恐惧就有多深。 幸而你接纳了我。 占有的欲望在情爱给予的欢愉和庆幸下更为蓬勃,白哉念了个法诀,顿时,那野草和野花簌簌地爬了过来,将一护的手腕足踝缠住,一护惊讶挣了两下,「白哉……?」 「一护这样……真好看。」 紫色的红色的野花开在他的腕上踝间,黑衣被白哉扯开了腰带,而欲遮还露地掩映着那皎洁的肌肤,然后青色的藤蔓绕上了他白净的一截纤腰,他受不住那痒地躲了两下,「你………你胡闹!」 「胡闹吗?」 白哉笑着凑近了他而耳朵,「让一护只属于我,怎么样都跑不掉,是胡闹吗?」 「我又不会跑。」 一护认真地保证,「这样我就没法抱你了啊。」 「我抱你就行了。」 那些花草腾叶束缚住了手脚还不罢休,继续在背后簌簌地动,将一护的腰和背顶高,衣料滑下,双腿敞开,最私密的所在不得不向上挺起地坦诚在白哉面前,这姿势就过于羞耻了,一护脸发烫,声音里也带上了嗔意,「住……停下……」 白哉已经覆身吻了上去,堵住了反对的话语,少年用力瞪他,但是他明艷的眼眸怎么都不显得兇狠,反而瞪得圆圆的特别可爱,白哉直接抓住了他下腹半抬身的茎芽,少年立即一震,然后在他技巧的擼动下软了身子。 「呜……呜呜……」 酥麻翻涌,在指腹捻弄茎头乃至刷过精孔的刺激下,下腹像是着了一团火,一护受不住地要蜷缩起来,四肢却被束缚着不能动弹,他只能蜷起手指掐着掌心忍耐,他当然可以施法反击回去,毕竟这法术里蕴含的力量并不强,但这不是法力的问题,而是这是白哉的心愿——他想要彻底占有的蓬勃欲望束缚住了一护的手和脚,以及心。 一护渐渐放软了身体,任由白哉侵入他的口腔,索取他的气息,任由那手指将他的欲望撩动,挤出动情的泪滴,他喘息着,颤抖着,在那情慾的阵阵侵袭下,露出动情的,怎么摆弄都可以的模样。 灼热抵住了大腿内侧,在那里焦躁地廝磨碾压,一护无法夹拢大腿,只得任由那带着滑腻感的硬物一次次擦过敏感的会阴,似有若无地挤压着入口处的蕾瓣。 「你……你可以……」 他在唤气的间隙里喃喃道,「白哉……快……」 「忍不住了吗?」 少年清扬的声音因为情慾而低哑,「我也忍不住了……」 他沿着一护溢出了津液的唇角一路滑下,去吸吮颈间的喉结,还小力地咬了一口,那致命的所在落入唇齿的威胁而紧绷,被这般一咬,一护顿时就压不住了,腰肢一挺在白哉掌心射了出来,眼前发花,他喘息的声音湿里含着娇,娇里含着甜,自己听了都受不了,白哉挨擦在他大腿内侧的硬挺顿时一跳,他再也忍不住地闷哼一声,那硬热立即气势汹汹地抵住了入口。 「不行,我真的……要进来了!」 「还……还没……」 一护又是渴望又是害怕,却能理解这份衝动,「你轻点……」 「放心,的确没有成年体型那么大……」 少年放过喉结又去咬他的耳垂,耳语带着气流和热度灌入耳内,耳内轰鸣着发烫发痒,「进得去的……」 「啊……啊哈……」 硬物顶端带着溢出的滑腻,进入已经有些动情的入口并不艰难,但说是没成年那么大,一护却依然觉得入口被撑开的紧绷感异常鲜明,那灼热一点一点向前,将他打开,撑到闷涨的程度,然后挺入进去,占有那内里的媚壁。 「疼吗?」 「啊……还、还好……」 好鲜明,太鲜明了,一寸一寸被占有的感觉,又甜蜜又疼痛,汗水从额头滑下,一护侧头去寻找恋人的眼,他找到了,那双金色的瞳灼热而坚决,充满着激烈的情绪地看着自己,这么的漂亮,霜雪一般的面容,染上了情慾的顏色,而绽开了雪野里的灼花和流火。 推进的过程煎熬到漫长,直到完全进入,两人才吁出胸口闷涨的气流,「全部……进去了……」 「白哉……白哉……」 一护渴求地唤着,索吻的眼神和声音。 白哉给了他。 四瓣唇吻在一块,反覆地交缠廝磨,身体也再忍不住了,被那紧窒的媚肉包裹,时不时一个抽搐,是毫无间隙的闷,更是欲要任疯狂的热,他用力一挺,原本已经没根而入的硬物再度抵进去了一小截,头端压得那深处的媚肉变了形,那里正是早被白哉熟知的敏感点,少年呜咽一声,尖利的齿控制不住地咬破了白哉的唇。 血的味道,猩艷而香地在齿间漫开,白哉被这痛和血刺激得发了狂,撑起身体,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抽插和掠夺。 赤裸的肢体被藤叶缠绕,只能大大打开着承受他的任何施与。 下腹被撞得一下下弹起,落下的时候又被深深地挺入,那粉嫩的小口撑开成了一个靡红的肉环,箍在白哉的赤红上一次次被抽插得翻转,一护受不了地发出夹杂着呜咽的惊喘,「白哉……啊……慢一点……好深……」 没有受伤,内里反而在激进的贯穿下渐渐地湿了,柔媚地裹住那横衝直撞的硬物,抽搐着收紧的瞬间,白哉腰眼发麻,简直要就这么交代出去。 他反而狠狠地加大了力道,「你夹这么紧……我怎么慢得下来?」 「啊……我……好快……呜……」 一护被那躁动的,不顾一切般的衝撞搅得头昏目眩,他还依稀记得酒醉时,上神白哉占有的方式,虽然激烈,却依然带着强烈的掌控感,跟少年这般近乎失控的衝击不一样,但一护会在前者中无助,却更喜欢撼动于这般毫无掩饰的喜爱和激情,他嘴里喃喃地溢着「太深……啊……」之类的类同求饶的话,身体却格外欢喜地溢出粘腻爱液来润滑那撞击,结合的声音越发的湿泞,「白哉……呃……白哉……」 「喜欢不?」 少年气喘吁吁地在上方,晃动的脸颊,微蹙的雪色的眉,如霜雪般的长睫上化开了点点水珠,腮颊上则抹了一尾胭脂一般,漫上了格外清艷的顏色,「好舒服……一护……」 「我也……好舒服……白哉……啊哈……在我的里面……好热……」 「里面都湿透了……我就知道一护喜欢……」 得意扬起眉的模样,诱得一护抬起下頜,微张开唇,「喜欢……喜欢白哉……」 「这么喜欢亲啊……」 白哉状似「拿你没办法」地咕噥着,俯首给了他一个激烈的吻。 「嗯……呜呜……」 身体廝磨得要起火,硬热的头端一次又一次擦过那被碾压得发肿的媚肉,一护觉得那里热得要融化,要被顶穿,他又是动情又是惊恐地收紧了身体,挺着腰将少年的激越引导到更深处,去撞开那纠结的酸楚。 内里全部,都抽动着,火热着,湿泞着,对占有毫无保留地敞开,快感一波一波交叠着翻涌,要将他推挤上欢愉的巔顶。 他喘不过气般的仰直了颈子,就看见了湛蓝的天,无遮无拦的空,意识到这是幕天席地,羞耻心后知后觉地泛上,身体不由一紧,「白哉……」 「怎么了?」 少年汗湿着颈子,手指抚上胸膛揪住了那动情而坚硬的乳头,捻一下一护就要抖一下,「咬这么紧……要出来了?」 「要是……啊哈……别那么捏,疼……被看到……」 「是野合,又不是偷情,看到就该骂看到的人,连非礼勿视,呃,也不懂……」 白哉乾脆俯首咬住了涨热的乳头,手滑下去摩擦着那裹满了汗水和粘腻的大腿内侧,却就是不碰一护一触即发的茎芽,「好紧……我要被你夹出来了!」 被那这么直白地一描述,堆积在下腹的情慾立即到了顶,一护抖着大腿和下腹射了出来,因为高潮而痉挛的媚壁死死地咬住了那进出的硬物。 「呜……白哉……」 「啊……我也…………」 白哉紧绷了声音,喘息着向前一顶,也在那媚肉的绞拧下畅畅快快地射了。 紧绷的身子瘫软下来,汗水染湿了发,粘腻在肌肤上,一护跟少年俯过来的唇接了个馀韵悠长的吻。 「一起挺好的……」 他以前总是比书生白哉到得快,书生就渐渐喜欢上了在他高潮后反而格外激烈地贯穿,痉挛的媚壁被强硬撑开,每次都让人受不住地哭喊,上神白哉就更变本加厉,这么说来,还是阿白最好。 「下次可就难了。」 白哉用还带着血味的唇舔着他唇角窃喜的笑意,「怎么办呢,我就喜欢在一护高潮的时候弄哭你。」 「坏人。」 一护轻轻在那唇上咬了一口,「还不快松开我?」 「不!」 白哉眼角含着坏,过于漂亮的脸却让他再坏也不会显得可恶,反而别样的魅人,「我是坏人,坏人才不会听话。」 「那你还要怎样?」 「当然是奸了又奸,弄哭你再干昏你,然后灌你一肚子精水地扛回去,故意给你师傅看到。」 「你好坏啊……」 一护在他似说笑又似认真地这般叙述中下腹滚烫,仿佛那射进去的精液一时间都烧了起来,烧得他最深处的媚肉要融化掉一样,紧紧啜着那半软的硬物蠕动,将之很快弄得又硬了起来,「啊,又起来了……」 「是一护喜欢我对你坏吧?」 「喜欢。」 一护闭上了双眼,「坏吧……白哉怎么坏我都喜欢!」 白哉埋下了身去,在这个一护分享给他的秘地要彻彻底底地将他吃个透,「那我就……不客气了。」 温泉内水花泼溅。 在花海里翻覆了几个回合,就转战到了温泉,一护被按在池壁上,那硬热抽出时温泉水趁机灌进来,又在他挺进的剎那被挤了出去,太烫了,肿胀而格外受不得的媚肉这么来回几下就要化掉了一样,一护觉得自己就快融进了这一汪汤泉,从白哉的指缝里流出去。 「不行了……」 他喘息里带着泣音,「白哉……好烫……太烫了……」 「虽然小一点,也能让一护舒服吧?」 「你不小,一点也不小……」 一护没口子的求饶,「别了……我……啊哈……」他真的后悔死了,就不该嘴快说那句没有上神大的废话,反正不管是大白哉还是小白哉,横竖都能把他做昏过去。 「这里……」 手掌绕到了身前,环住那再度挺起的茎,上下搓揉,要将仅剩的汁液也榨出来,一护惊喘着猛然绷紧了身体。 欲望的甜美依然如此清晰,宛若溺没上来的水波一样,吞没了他。 「啊……」 他向后倒入了那有力的臂膀内,不住颤抖着,挺起了腰腹将内蓄射出。 快意冲刷下,他真的化作了温热的泉水,融在了这一池晃荡里,又被恋人的臂膀捞出,重新凝聚,承受那热液的灌注。 「一护,就好了……呃……」 快意的喟叹声中,执拗的吻落在眼帘上,吻去了汗和泪交融的湿意。 「这么累?」 吃饱喝足的满足都快从声音里溢出来了,含着笑。 这傢伙不该变狐狸,应该变狼才对。 吃起来就跟恶狼一样凶。 冰雪美少年的气质都被糟蹋了。 「唔……」 眼帘垂下,他快要被睡意和倦意挟裹,而坠入黑甜深处。 「太敏感了吧……真可爱。」 「随你怎么说……」 「累了就睡吧……我帮你清洗。」 「……嗯。」 星光满天,夜色拢住了这石林和温泉小谷。 纯白狐狸和橘红狐狸尾巴相互卷着,团在了一起,在花芳草菲中相伴入眠。 幕之十八.晴好(完) 幕之十八·晴好 早起时一护先醒,青蓝色的天色笼罩着山野,露水在草叶尖上凝结,陆陆续续地滴落下来,并不怕冷,但这种微凉的刺激唤醒了他,睁开眼,他只觉浑身酸痛得厉害,半点不想动,也不想惊动还睡得很香的白哉,就变回人形那么躺着,盯着靠在他怀里的雪白狐狸糰子发呆。 这么可爱这么软乎乎的一隻小狐狸,做起来怎么那么凶呢? 但是年少的炽热激情他又的确很喜欢。 白哉啊…… 那个冷漠到遥不可及的上神,其实也有这么热烈的少年时代,而他居然想了那么多,因为不希望自己觉得他无趣,寧肯放弃已经沉淀凝练的稳定成熟,去融合少年时的性情,来跟自己一同成长。 待到成长的那一天,大概也不再会是那般冷漠清寂的样子了吧? 会是更温和,更包容,更幸福的模样? 一护想着就笑得很温柔,他用指尖逗弄着白狐狸耳朵内侧的长绒毛——就像一朵雪绒花,细软地在空气中微微被气流带着抖动,似乎是觉得痒了,耳朵扑棱扑棱地抖了几下,小狐狸淡粉色的鼻子抽抽的,上方一点的雪白毛皮都皱了起来。 好可爱。 一护手指越发不老实起来,上上下下的摸狐狸。 嗯,好软,好滑,顺着后颈一路摸到背,狐狸舒服地伸直了爪子,爪子便像朵小梅花般张了开来。 等到他去揪蓬蓬松松的大尾巴时,装睡的白狐狸终于装不下去了,一弓腰跳了起来,「一护!」 一护侧身支颐,一声黑衣裹着他,侧卧的姿势,腰肢细细一折,臀优美地在那凹折后隆起,他含笑的模样带着狡黠,「白哉喜欢我这么摸吗?很舒服吧?」 少年扑过来,将黑衣狐狸精扑在了花丛里,「大清早就这么刺激我不好吧?」 「没有故意刺激你,是你太容易激动了,谁叫你皮毛手感太好了。」 一护一脸无辜地道,他坦然放松地被白哉扑倒压在身下,衣襟微散,露出颈子锁骨连绵成片的吻痕和咬痕,青青紫紫一直延伸到布料遮住的地方,但衣料很薄,注意的话甚至能看到胸口翘起的小尖尖将衣料顶出的形状。 「还肿着呢!」 白哉隔着衣料点了点那小尖尖,点得一护「嘶」地倒抽了一口气,「该是吃不消了。」 「还不都是你!」 一护瞪瞪瞪,「咬就咬了,还故意用上妖力,一时半刻都消不掉。」 大概是记着凡人时怎么卖力做第二天都光洁得很的仇,故意干这种幼稚的事情。 白哉就得意起来,「等晚上再给你盖上新的。」 真是坏透了。 一护恨得在他肩膀上就是一口。 狐狸下口挺狠,白哉被咬得眉心直皱,却没挣扎,「咬吧,一护,反正我都会讨回来。」 「我不咬,你就会轻一点吗?」 一护松口,半点不信地对着吃痛的白哉呲了呲一口白生生的牙,「既如此我何不多咬一口,至少有气就发,不憋着。」 白哉就笑出了声来,「半点亏不肯吃啊。」 如此,还得多谢一护愿不计前嫌接纳自己呢。 「谢谢。」 他由衷地说道。 没头没脑的,一护歪头,「谢什么?」 「谢你……不记当初我前去跟你分手的仇。」 「那也不算仇吧。」 一护听了就明白了他想到了什么,倒是笑了,「那时候你是恢復了记忆的上神,对于一个神魂碎片惹出来的麻烦,你肯正面跟我协商,而不是一剑下去灰飞烟灭,做事已是很正派了——那时你不爱我,要分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 「现在爱上了,才会觉得亏欠,才会心疼我那时候的心情。」 一护抬指抚上他的眉间,「我现在很开心——这就够了。」 「一护你真好。」 少年撒娇样将脑袋埋在一护肩窝,「我也很开心,开心极了。」 一护被他蹭得颈子痒,呵呵地直笑,「撒娇鬼!好痒的!」 「这么怕痒啊?我试试?」 「啊?救命!」 一护想滚开,但没来得及,被抓住逮着腰啊腋下一顿呵,他的确很怕痒,顿时笑得喘不过气来,滚来滚去地躲还是被那灵活的手抓着要害挠。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好痒……要死了……我胸口痛……肚子也痛……白哉……饶命啊!」 他一边笑一边躲一边求饶,头发都乱得不成样子,衣襟也散得厉害,白哉瞥见那黑衣下象牙色的肌肤上肿胀嫣红的蕾尖,金色的瞳微微挛缩,他将侧着蜷成一团直躲的人翻过来,对着那笑唇轻轻吻了上去。 「唔……」 胸口和肚腹笑得发痛,眼睛裹满了泪雾,一护被那满蕴着怜爱喜欢的吻诱惑着,渐渐止住了笑,而有了回应地回吻住那温存的唇。 舌尖相互缠绵。 甜蜜的吻,温柔的香,狐狸天生的魅香在呼吸间激盪,舌尖化开浓稠的甜,呼吸渐渐紧促,而胸口相互贴合着,那还硬肿着的乳尖被胸膛碾压,一护微微弓起了背,想躲开那让他脊背发麻的刺激,白哉的手掌却沿着衣襟滑了进去,直奔重点的揪住了那小尖尖,轻轻一捏,就让一护发抖,在唇舌交缠间一护受不了的细碎嚶嚀。 「不要了……不要了……」 嘴唇松开,少年啜吸着他唇角溢出的津液,又沿着下頜滑到颈子,锁骨,拨开衣襟,灼痛到发热的地方被微凉空气舔吻着微微缩紧,那手指却用指甲故意戳刺着绽开的乳缝,一护慌乱地抬手推挤着他的胸膛,「不要再来了……」 「嘘……就帮你治一治,不做……」 白哉温声安抚着他,抬眼对他一笑——少年容色如清波芙蕖,一笑便绚丽如朝霞,让人见之目眩神驰,随即俯首下去,用嫣色的唇去舔吻那红肿的乳尖。 这情景,太漂亮,也太情色了。 一护不敢多看地闭上了眼,随即胸膛传来被那唇包容的湿润温软的触感,舌尖的舔舐虽然含着治疗的妖力,激起的酥痒却更为刺激,舌苔刷过蕊心,他下腹居然就鼓动着,一下子又热又燥。 「不……真的不来了……」 怕自己这反应被白哉察觉,之后定然收不了场,一护颤声挣扎着拒绝,「该回去了……」 白哉大腿被灼热的东西抵住,他一怔,随即低哑了声音,「一护好敏感……」 他这般含着乳尖说话,那热气呵吐其上,一护觉得乳头简直要融化了。 他的身体也要融化了。 昨夜就融化了好多次,又被他从水里捞出来恢復了形状,热烈的索求带来的快乐好似没有极限,哪怕他以为自己受不了了,居然还能被揉搓出更热更湿的欲求,而跟白哉一起在那温热汤池中共沉浮,异色的回忆之下,他下腹猛然一弹,完全地挺翘了起来。 简直要哭了。 「想要么?」 少年还顶着那张看了就心软,发不出半点脾气的脸说出这种话。 一护不肯答。 他咬着牙憋红着脸,含泪怨道,「还不都是你!」 「是我……我负责!」 白哉忍着笑,俯首下去。 一护猛地溢出呜咽,随即咬住了手指。 被唇舌包容的感觉太刺激了,太超过了,他简直不敢往下看。 天空是柔润的青,边缘泛着白,但很快,一抹润泽的红升腾而起,将那漂浮的云都染上了这般亮而软的顏色,继而这红一点点加深加浓,变成火一般照人的明艷,最后,绚丽的金光刺破了一切,那一轮灼日跃然而出,喷薄出万千光箭,射穿了这天地间所有的余霾,也映在在拉直了颈子的一护的眼底。 一护喘息着,眼角含泪,浑身发软。 白哉唇角还带着点白浊,上来吻他。 他温顺的张开嘴唇,探舌去舔舐自己的东西。 「甜的,还有你的香。」 白哉跟他分享了这馀味。 他自如的切换着少年人热切任性和成人的温柔深情。 「你想不想……」 一护抚着他的脸颊,轻声问道。 白哉心底软得一塌糊涂,「别太纵着我了,会变坏的。」 「已经很坏了。」 「我会对一护好。」 「好,不纵你,那我们回去?」 「不,我改变主意了,先来一次再不纵。」 「你这傢伙……」 雪白和橘色发丝交缠,少年人矫健而纤瘦的身体交叠,晨暉下,花海中,露珠轻颤着滚落,润着那有情人的缠绵。 之后白哉和一护经常在外游歷。 是被师傅赶出去的。 毕竟,银一个单身狐,要天天看他们恩爱,被小两口闪瞎,也是难。 体谅师傅不易,一护却又不捨得拒接心上人的亲近,便只能儘量多出门,不碍着师傅的眼了。 他们并肩走过很多地方。 有杳无人跡处的山光水色,秀丽峰峦,有罕见难寻的奇花异草,奇景怪石,有大漠狂沙,天地苍茫,有世俗人心,或险恶,或温暖,或伤感,他们一起经歷一起感受,点点滴滴积累,心贴得更近了。 第九十年,在一处秘境,他们得到了妖界令。 是在人界修炼的妖族可以进入妖界的传送符。 跟师傅商量之后,他们进入了妖界。 妖界的灵气更适合妖族修炼,但这里也远比人界更多纷争,缺乏秩序。 他们在这里经歷了太多的杀戮和战斗。 两百年后,回到人界。 又四百年,一护迎来了飞升劫。 他到底还是选择了天界。 这里有他的爱人。 白哉这些年也不是一味闭关,他跟魔界打过好几仗,又跟天帝磋商,修改了一些天规天条。 天界仙神可以相恋,但若是血脉不同族,便须得先对天道立下誓言,不孕后代。 这条仙规改动之后,一些大能没什么动静,倒是一眾小仙小神十分欢喜,查清了血脉之后,结契成婚的很是不少。 总而言之,天界并没有因为修改天规而出乱子。 一护是妖仙,妖仙进入天界,投奔狛村上神的左阵仙宫为多,这位上神也是妖族出身,即便拥有人形,他却依然是保留着狼头,对待一眾妖仙也十分的包容仁爱。 「狐族,七百岁,很年轻啊!」 在升仙池登记的小仙笑道,「恭喜黑崎仙君,黑崎仙君可有想去的去处?在天界,妖仙最好的选择就是狛村上神的左阵仙宫了。」 「我很仰慕狛村上神,不过我不去左阵宫。」 一护微笑着,眼睛一直在望向升仙池外的小径,「我有亲眷来接的。」 「有亲长那就最好了,看来不需我等推荐职司了。」 「嗯。」 一护点点头,拿了登记后的身份玉牌,「白哉,这里!」 小径尽头款款走来一位衣白如雪,发乌如墨,清雋若九天霜月的仙君。 小仙们一看都惊呆了。 「朽、朽木上神?!」 这位新飞升的妖仙却是笑了,眉目间满是亲近雀跃,「你来接我啦!」 「嗯。」 上神微微一笑,上前握住了橘发青年的手,「跟我回樱云宫。」 「你给我职司?」 「樱云宫都归你。」 「那就是管家嘍?」 「不,是夫人。」 莞尔一笑,橘发青年生得明俊飞扬,这笑容却溢出丝缕难言的媚意,却丝毫不显违和,而是色彩浓烈,勾人心魄的美,跟那霜月般清冽的上神并肩而立,竟是十二分的般配。 「我刚才没听错吧?夫人?」 直到那对身影走远,小仙甲才愣愣地对小仙乙耳语,「你掐我一下,是那位朽木上神?」 「是,没错,我掐了。」 「啊好痛!你轻点啊!」 「上神也不是那么冷漠无情,当初修改天规的时候咱们不就说了吗,搞不好是上神动了情,知道了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苦楚,这才改了。」 「当时这么猜的人可是被喷成了狗。」 「看来狗比咱们有先见之明。」 「哇噢噢噢噢,我以后可以吹了,我第一个见到了上神的夫人!还为他登记了!」 「就这么一路牵着出去?不会吓到很多上仙吧?」 「吓到也无所谓,他们早晚要知道的。」 白哉握紧了他的手。 「哎,看惯了白发金眸的阿白,看你这模样还真是……」 「不习惯?」白哉有点紧张,也有点后悔,他跟一护到处游歷,难免也会遇见些妖族和下界歷劫的仙神,为了不泄露身份,他一直用着阿白的形貌,现在换回来,一护会不会…… 「很好看。」 一护笑道,「还是黑发黑眸最好看。水墨山水一般,清雅雋秀,皎洁出尘,白哉真是大美人,光看外貌,该是我娶你才对。」 于是他的大美人侧头一笑,雋丽的容色宛若玉树生晕,「好看?今晚让你看个够。」 一开心就口滑的一护不由抖了一抖。 他在升仙池里脱胎而出的新仙体,危! 「喂喂,我才来难道不该是摆迎新宴嘛?」 「是迎新宴,玉液琼浆管够。」 「这个……玉液琼浆指的是正经的仙酒吗?」 「你说呢?」 「我什么也不想说!」 一点后话 蓝染神体修养了九百多年才恢復。 他恢復那天,虚夜宫终于从长年的死寂中活了过来,在人界的市丸银带着一株青莲经九九雷劫,顺利飞升。 接待的还是那两个小仙。 「狐仙大人可以去左阵宫哦。」 「我很敬仰狛村上神,不过我有亲眷,他会来接我。」 小仙们:咦?这话似乎煞是耳熟? 升仙池前,棕发褐眸,笑容温和的上神,等到了他的狐狸。 「银,辛苦了。」 他向着久违的爱人伸出了手。 银扑入了他的怀里。 有情人经歷漫长等待终于相逢,拥抱和笑容,都是他们应得的。 「真好,是不是?」 一护跟白哉远远跟在后面,「不过你难道要跟我一起唤师公?」 白哉无语,「既是同僚,称呼职司即可。」 「你就是拉不下面子吧?」 白哉很硬气,「冰释前嫌可以,但唤师公不可能。」 他还没计较蓝染跟市丸银要一起杀他灭口的仇呢。 「哎呀,家庭纠纷就别管面子不面子啦,和睦相处才好嘛。」 一护正劝着,蓝染已经携市丸银站在了面前,「朽木,好久不见。」 「蓝染。」 「多亏你修改了天规,我跟银,如今也能堂堂正正在一起了。」 一护觉得不愧是他师公,有气度。 白哉却狐疑地瞪着蓝染,这笑里藏刀的傢伙又在猫着什么坏? 「不过,叫声师公来听听?」 蓝染跟他家狐狸的腹黑笑容如出一辙。 白哉黑了脸。 咳,家庭和睦大概是……有点难。 一护倒是乖乖唤了一声,「师公好。」 「徒儿好,下次给你补见面礼。」 「真的呀?」一护还想问几句,市丸银已经乾脆利落将凑热闹的徒弟和徒弟婿赶走了。 他忙着呢,哪有功夫寒暄。 「走,带我去看看你的地盘。」 「也是你的。」 终究是盼得云开,花好月圆,从此赏心乐事,与你同携手,不知岁月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