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禁欲前夫撩不动了》 第1章 我们离婚吧 夏倾沅死在离开沈奕舟的第十年。 她为了推开一个即将被大货车撞倒的孩子,自己却倒在了车轮下。 鲜血不断从她的口中涌出,将她的身下染红一片。 她睁着眼,看着天空,脑海中竟然浮现了沈奕舟的脸。 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念的,竟然是他。 还有人在叫她坚持,说救护车已经来了。 可是,她再也不想苟延残喘地活着了。 如果这是对她的惩罚,她认。 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混沌,她看见故乡的山坡上,立着她的坟。 然后,她看见了沈奕舟。 年复一年,他都会来看她。 一如记忆中的挺拔俊朗,眉眼深沉,却沉默不语。 她看见年迈的父亲对他说:“奕舟,是我家倾沅对不起你。” 他摇头:“爸,倾沅她很好,是我没福分。” 她忍不住冲他大喊:“你不要再来了! 你忘了我是怎么对你的吗? 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 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 有一年,他不再来了。 她以为他终于放弃了。 唢呐声在后面的山头吹响,那是已经从孩童长成青年的沈奕霖,抱着他的牌位,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一队自发而来的群众。 她疯了似的跑过去。 他怎么会死? 他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死? 沈奕霖大喊道:“哥,我听你的话,把你葬在她的后面了。 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看着她,她也不会嫌你碍眼了!” 他与她的坟,隔着一座山。 他埋在她的正后方,他看得到她,她却看不见他。 他连死后,都这样卑微地爱着。 听到这里,夏倾沅只觉浑身都痛了起来,像是要立即魂飞魄散一般。 鬼魂,也能感受到痛吗? 她哀嚎一声,扑到了被红色旗帜覆盖的棺木上,掩埋的泥土不断透过她透明的身体落在棺木上。 他即将长眠于此。 她在哭,却没有眼泪。 她大喊道:“沈奕舟,我不要你这样!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爱你吗? 你想要让我愧疚,让我忘不了你对不对! 沈奕舟,你给我起来!” 她呜咽着,阴沉沉的天飘起雨来,她的世界,忽然一片黑暗。 * 夏倾沅再睁开眼,便看到了白色的帐子顶。 她随即环顾四周,红砖的墙,红漆的柜子,镂花的窗,这不就是当年她和沈奕舟的新房吗? 她随即看向墙上挂着的日历,1983年! 床边的镜子里,一张艳丽又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 那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她回到了21岁的时候? “你醒了?”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从门口迈了进来。 沈奕舟穿着军绿色的裤子和白色衬衫,湿透的衣服将他的身材紧紧包裹着。 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健硕有力的大腿和手臂肌肉一起鼓动着,整个身型却不粗壮,浑身都充满着爆发力。 常年训练的原因,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身姿挺拔又敏捷。 夏倾沅就那样,愣愣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待他走到跟前,记忆中模糊的眉眼清晰起来。 斜飞的剑眉英挺,狭长又锐利的凤眸,薄唇轻轻抿着,每一处轮廓线条都俊朗得过分,却又蕴藏着锋利的寒意。 这是她上辈子的前夫,现在的丈夫,沈奕舟。 他还活着,真好。 泪意涌上眼眶,哽得她喉咙生疼。 她张开手,正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却听得到他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婚,我成全你。” 夏倾沅瞬间愣在当场:“离婚?” 沈奕舟看了一眼她潮湿的眼眶,眼中氤氲着不明的情绪,声音暗哑又沉重:“你为了离婚,连命都不要了。” 夏倾沅当场就愣住了。 怎么回事? 回忆一幕幕袭来,她猛然惊觉,就在刚刚,她因为沈奕舟伯母的一句话,加上对沈奕舟积怨已久,逼着他离婚不成,就跳了河。 是沈奕舟救的她。 可是,记忆中他的反应明明不是这样的! 夏倾沅一时半会也理不清个所以然来,她只知道一点,她不能再失去他! 于是,她一把抱住沈奕舟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我不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感受到沈奕舟的身体僵了僵。 然后是细微的叹息声传来:“倾沅,我说了,我放你走。 所以,你不需要再演戏了。” 沈奕舟的话刺痛了夏倾沅的心,一点一点,却十分清晰。 曾经她错信他人,以为他不爱她,甚至误会他很多事情,所以整天作天作地,使尽手段,只为了跟他离婚。 所以,他以为她又是在骗他? 无限的悔意在心中蔓延,夏倾沅只能将他抱得更紧。 她重生了,重生在还有他的时候,可他却要跟她离婚。 她抬起头来,睁着泪蒙蒙的双眼看他:“奕舟,你不要我了吗?” 柔软的样子,可怜巴巴的语气,是她未曾在沈奕舟面前表现过的。 她以为他会心疼,会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坚定地对她说:“倾沅,我不会和你离婚。” 可是,他却掰开了她抱着他的手。 一根一根手指地掰开。 抬眼,是他冷清的双眸:“倾沅,是你不要我了。” 他转过身:“这段时间我在家,你可以好好考虑。 爸妈和单位那边,我会想办法。”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个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什么玩意儿,我说错了吗?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还不是个不能生蛋的母鸡? 我说两句怎么了?她就要觅死觅活? 也就是你家,才这么当宝贝供着!” 闻言,沈奕舟和夏倾沅的脸色就是一变。 沈奕舟的脸上闪过愠色,回过头对夏倾沅道:“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说着,就出了门。 门外骂骂咧咧的声音依旧不绝,夏倾沅坐在床上,小手不由得攥紧了床单。 要不是潘月桂的辱骂和挑拨,自己又怎么会憋着气,一时想不开而跳河? 她更是仗着自己是沈奕舟的伯娘,整日来打秋风不说,还对他们家指指点点,搅得不安宁。 若她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任由欺负的夏倾沅,可就大错特错了! 夏倾沅立即下床,撑着虚弱的身体,走了出去。 第2章 对不起 沈奕舟出到院子里的时候,潘月桂还在那骂骂咧咧,并且对林冬秀耳提面命。 长着一张容长脸,高颧骨,脸颊两边各一条横肉,看起来要多凶恶就有多凶恶。 她偏偏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奕舟的母亲训斥:“冬秀,不是我说你,这样的儿媳妇还留着干嘛? 赶紧让奕舟休了她! 我那个大侄女,可不比她强吗? 你要是愿意,我明儿就回娘家给你们说亲去!” 林冬秀站在那,常年经受潘月桂的压迫,习惯性地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不住地道:“嫂子,你快别说了。” 潘月桂的嗓门又大,邻居听到响动,有几个站在院子外张望。 沈奕舟站在门前,一张俊脸冷下来:“大伯母。” 只这么一声,就让潘月桂禁了声。 她平时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也经常贪他们家的小便宜,可这都是在沈奕舟不在家的时候。 沈奕舟走到跟前,周身的气势凌人而冷峻:“今天的事情,还跟您有关系?” 这分明是在质问她了。 潘月桂面对比她高了一大截的沈奕舟,心里就是一怵。 别看他平时和和气气的样子,板起脸来,还挺吓人的。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哪里有收回的道理。 不过气势却没有刚才的足了,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我这说的可是实话,她不就是嫁过来一年多了,肚子都没动静吗?” “怎么,想快点把我赶走,好给你侄女腾位置?”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夏倾沅扶着门框,一脸嘲讽地看着潘月桂。 她穿了件桃红底白碎花的盘扣衣裳,做了收腰处理,更显得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 五官明艳妖娆,细长的远山眉下是一双干净透亮的杏眸,脉脉含情。 只是此刻的双眸中染上了冷意,让人背脊微微发颤。 许是才落了水,本就白皙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纤细的身材更是添了一种破碎的美感。 沈奕舟转过身,上前扶住了她:“怎么出来了?” 林冬秀见儿媳妇醒来,也笑道:“没事了吧?” 只是想到方才的话被夏倾沅听到,有些不自在。 夏倾沅趁机靠在了沈奕舟的臂弯,对着林冬秀喊了声“妈。”,然后冷眼睨着潘月桂。 唇角一勾,讥诮道:“我是没事了,可是有的人怕是盼着我有事。” 在潘月桂眼里,她们婆媳就是好拿捏的,哪里想到,夏倾沅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讽刺她? 先是一愣,然后又梗着脖子道:“你看着我干嘛?我可没有说这样的话。” 夏倾沅冷哼一声:“我有说是你了吗?你心虚什么?” 她站直身体,提高了音量:“你肚子里打的那些小算盘,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不成? 听说过一句话没?叫做贪心不足蛇吞象。 管好你自己家的那点破事就够了,别把手伸得那么长。 小心我……” 她顿了顿,凑近她,做出手起刀落的动作,幽幽道:“把它剁了。” 夏倾沅这一番话,可是让潘月桂白了脸。 她指着夏倾沅,半晌才说出话来:“有鬼……有鬼啊! 她肯定是水猴子上身了!” 随着她这一声惊呼,邻居们也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夏倾沅。 夏倾沅却是面无表情地撇了撇嘴。 看来上辈子被潘月桂压榨惯了,突然之间反抗,竟然会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 沈奕舟却在同一时间,将她护在了身后。 再看向潘月桂,有些了不虞的神情:“伯母,建国三十多年,这些话,还是不要乱说了。” 夏倾沅也轻嗤一声:“心里有鬼的人,才会看谁都像鬼。” 潘月桂却是后退一步,双眼瞪圆,盯着夏倾沅看。 她真的是太不对劲了! 以前即便欺负到头上,夏倾沅最多反驳两句然后躲到房里哭,今天是怎么回事? 潘月桂的脸白了又白,甩下一句:“你们最好还是叫龙阿婆来看看。 免得啊,把你们一家都害了!” 龙阿婆,就是村子里以前给人看事的婆婆。 说着,就要走。 “慢着。”沈奕舟叫住了她。 潘月桂转过身来:“怎么,你们还想干嘛?” 沈奕舟神色未变,对潘月桂道:“伯母,您还没有跟倾沅道歉。” 夏倾沅听了,心里顿时一暖。 狗男人前一秒还说要跟自己离婚,这后一秒还是很维护她的嘛。 她随即抬头看向沈奕舟,想要跟他来个爱的对视。 谁知道,他竟然站得笔直,视线也没落在自己身上! 潘月桂一听,就炸了毛:“凭什么?” 她指了指夏倾沅,又指了指自己:“她是小辈,我是长辈! 奕舟,你怕不是糊涂了吧?” 她又转向林冬秀:“你听听,你的好儿子! 都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窍了!” 笑话,让她给夏倾沅道歉,她的面子往哪搁? 林冬秀也是一脸难色。 她自从嫁过来,受欺压惯了。 除了沈奕舟碰到会替她主持一下公道,哪里敢想过要让潘月桂道歉? 她下意识想要向沈奕舟求情,沈奕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就不好吭声了。 这件事,儿媳妇确实受了委屈。 如果儿子不替她出头,还算是她男人吗? 沈奕舟的目光沉下来:“过去倾沅对您忍让,是因为您是长辈。 可是,当长辈的就该有当长辈的样子。 若是为老不尊,倚老卖老,还怎么受人尊敬? 您随意诽谤倾沅,就该道歉。” 潘月桂一听,长大嘴巴,就要仰天号啕。 沈奕舟随即补上一句:“或者,我请大伯过来,评评理?” 顿时,潘月桂的嘴就那样张着,停在那。 沈行如果知道她又在这闹,万一沈奕舟每个月孝敬他们家的八块钱没有了,非打死她不可。 或许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夏倾沅在一旁道:“哎,这可是每个月八块钱呢。” 闻言,潘月桂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小贱蹄子!” 然后,剜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挤出了一声:“对不起。” 见潘月桂吃瘪的样子,夏倾沅心里十分解气。 她环着手臂,侧过耳朵:“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潘月桂顿时涨红了脸。 只能扯着嗓子喊了声:“对不起!” 说完,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走。 随着潘月桂的离开,看热闹的人说了几句劝和的话,也都散去。 林冬秀一脸担忧,还是什么也没说,进了厨房。 夏倾沅伸出手,摇了摇沈奕舟的衣服:“奕舟,谢谢你。” 沈奕舟的目光先是看了眼她拉着自己衣服的手,再转向她带了些讨好意味的笑颜,目光幽深,眉心微蹙。 她听见他道:“倾沅,对不起。” 夏倾沅:“……” 第3章 撺掇离婚 夏倾沅怔了怔:“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刚刚明明维护了他。 沈奕舟看向远处巍峨蜿蜒的群山,眸中也染上了一抹黛色。 他吐出一口浊气,望向她的眼眸:“是我的原因,让你遭受这些非议。 孩子的事,我会跟大家说明,是因为我们暂时不想要。 这一年多,是我没能顾好家庭,冷落了你,你怨我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开口已是有些艰涩:“我自然比谁都想要你过得好。 只是,如果你的选择是杜云升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考虑清楚。 他……并非良人。” 他的眼神,目光灼灼,毫无闪躲,甚至有些隐忍和痛楚隐藏在其中。 他提到了杜云升。 那个上辈子所有人眼中的她的姘头。 夏倾沅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知道,沈奕舟向来是长情又专一的人,以致在与她离婚后的十几年,一直都是独身一人。 他说的话,是那样坦荡又处处替她着想。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要她了。 原本以为自己重生回到还没有酿成大错的时候,可以摒弃一切,和他重新开始,弥补两人错过的这么多年。 可是,从她醒过来开始,一切似乎都与自己想的不一样。 就像你信心满满地奔赴考场,才发现进错了考场一般。 想到这,夏倾沅的眼中蓄满了眼泪。 她抓着他的双臂,仰头望向他:“不是的,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 “倾沅!”就在这时,院子外响起了一道女声,打断了夏倾沅的话。 来人中等身材,穿着浅蓝色的布衣,比起西南这边大多数女人的黑黄色皮肤,她的肤色要浅一些。 微厚的嘴唇和圆润的鼻头,让人看起来有种敦厚的感觉,只是眼中偶尔溢出的精光,有种善于算计的意味。 这是夏倾沅上辈子从小到大的玩伴和好朋友,比她先嫁到溪水村的王翠芬。 想起过去的种种,夏倾沅的眼神染上了仇恨的光芒。 她还没找她算账,她倒自己赶上门来了! 她放开沈奕舟,迎上了径自推院门而入的王翠芬,咬着牙应了声:“嗯。” 王翠芬对夏倾沅笑了笑,拉过她的手:“我见院门开着,就自己进来了。” 说着,往她身后的望了望,笑容扩大:“奕舟回来了呀。” 沈奕舟神色淡漠,点了点头,对夏倾沅道:“你们聊,我去砍些柴回来。” 然后转身就拿着工具出了门。 王翠芬知道沈奕舟素来是冷清的样子,但如今这般才打个招呼就走的,还是第一次。 心里顿时有些不得劲起来。 对于她的触碰,夏倾沅不动声色地挣开来,淡声道:“你找我有事吗?” 王翠芬脸上极力掩饰的失落,她可是全看在了眼里。 夏倾沅可叹自己过去那么多年,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反倒对她掏心掏肺。 她在离开溪水村后,听母亲说起王翠芬对沈奕舟的种种讨好和接近,才明白原来她对沈奕舟存了那样龌龊的心思。 怪不得,她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劲要拆散他们。 当初是她傻,错把豺狼当作忠犬。 如今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让王翠芬如愿! 王翠芬看着空了的手心,只当是夏倾沅又在耍脾气,说道:“我刚回来听说了你家的事,就想着过来看看。” 心里面却是可惜,因为回了趟娘家,错过了潘月桂大骂夏倾沅的场面。 夏倾沅看着她伪善的笑脸,只恨得想要扑上去将它撕烂掉! 她垂下眼眸:“进屋去吧。” 说着,便率先进了屋, 王翠芬站在身后,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一坐下,她就道:“今天是为了离婚的事吧?沈奕舟同意了吗?” 夏倾沅看着紧盯着自己的王翠芬,心里冷笑一声,装作不经意道:“我不想和他离婚了。” “那怎么行?”王翠芬一听,就急得站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又坐了下来。 拉过她的手,像是苦口婆心般:“倾沅,你傻呀! 这沈奕舟为了那个破工作,整天不在家,让你独守空房,这不是糟践人吗? 还有,他大伯那一大家子,整天弄的什么糟心事。” 说着,她靠近她,一脸暧昧:“你不离婚,杜云升怎么办?” 闻言,夏倾沅眼底的恨意更浓。 当初要不是她和杜云升的刻意引诱,并哄骗她见面,也不会被人抓个正着,以此直接导致了她和沈奕舟离婚。 杜云升那个自私自利的人,倒打一耙说是她勾引的他。 而给他们望风的王翠芬,却化身正义使者来指责她,说自己好言相劝,可她依旧要偷人。 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蠢得彻底。 只是,一步错,步步错,不仅自己客死异乡,沈奕舟也英年早逝。 夏倾沅抚了抚衣袖,才道:“我与他本就没有些什么,往后这些话,可不要再说了。 而且你这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存了什么心思呢。” 由始至终,她和杜云升之间,顶多只能跟暧昧搭上边。 而所有的谣言,都源于王翠芬的一张嘴。 夏倾沅的话,惊得王翠芬背后冒起了冷汗。 明明是神色淡淡的样子,但总觉得有几分陌生。 而且照她的反应,是觉察到什么了? 往日自己撺掇她和杜云升的事情,她虽不说特别热乎,可也绝不是这样冷漠的表现才对。 总之,夏倾沅她太不对劲了。 王翠芬端详着她的脸,企图从她的表情中发现些什么。 怎知,细微的蹙眉反倒泄露了自己的不安。 于是,她只好皱起眉头,装作有些受伤的样子:“我知道你是嫌我啰嗦了。 我这做姐妹的,见你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替你心疼罢了。 人家杜云升家里是首都的,将来回去也是迟早的事。 你若跟了他,不就也成了城里人吗? 反正,横竖都比现在强。” 王翠芬说得快要把自己给感动了,可是夏倾沅眼观口鼻地听着,就是不吭声。 她知道不可操之过急,便站起身:“好了,我也要回去做饭了。 这些事情,你好好想想。 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说的也都是为你好。” 说着,便出了门。 看着王翠芬的背影,夏倾沅眼里讽刺的意味渐浓。 王翠芬,你和杜云升欠我的,我们一点一点算清楚! 第4章 难眠 傍晚的时候,沈奕舟挑着一担柴回来了。 和他一起的,还有他快满六岁的弟弟,沈奕霖。 小家伙整日出去疯跑,晒得黑黝黝的,一双眼睛倒是黑白分明,亮晶晶的。 见着夏倾沅,嘴角的笑意向下压了压,闷闷叫了声:“嫂子。” 便跑去洗手了。 对此,夏倾沅也不在意。 在嫁过来的一年多里,她与林冬秀和沈奕霖的关系并不亲近,跟沈奕舟就更不用提了。 她拿着帕子,走过去递给沈奕舟:“擦擦汗。” 沈奕舟先是一怔,然后接过去:“谢谢。” 对于他的防备,夏倾沅有些无奈。 城墙不是一日砌好的,她有的是耐心。 于是道:“饭做好了,去吃饭吧。” 晚饭是红薯饭,再配了一个清炒土豆丝。 这样的伙食在西南的边境线上的农村来说,不算差了。 下午的时候沈奕霖在外面玩,后来才听说家里的事。 他的一双眼睛滴溜地转着,忍不住地往夏倾沅的身上瞟。 当然,他是不敢也不会开这个口的。 随即头上一个爆栗,抬眼是沈奕舟淡淡的神色:“快吃,别走神。” 沈奕霖捂着自己的脑袋,朝沈奕舟皱了皱鼻子,又把脸埋进自己的碗里去了。 饭桌上有些沉闷,林冬秀便觉得该找些话聊聊。 于是便道:“奕舟,听说你们单位的新房建好了?” 沈奕舟跟随着1978年的那场高考,考上了首都的大学,更是凭着优异的成绩,获得学校的学费减免和全额奖学金。 大家都以为,他一定会留在首都发展。 可是他却回到了西南,在滇城的地质研究所工作。 研究所当时也是新建不久,住的都是职工单间宿舍,条件比较艰苦,人也没几个。 那时他们新婚,夏倾沅随着去了几天便闹着要回来。 沈奕舟点头:“嗯。 单位分了名额给我,还没去看。” 林冬秀心里就是一喜:“那你赶紧去挑个位置好的。” 说着,她看了眼夏倾沅,继续说道:“将来倾沅或是我们去看你,也有地方住。”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要是儿媳妇愿意跟着去,就更好了。 现在已经有人在传儿媳妇和那个杜云升的事情了,两个人总不在一块,迟早要出事。 虽说她相信儿媳妇的人品,但总归不是光彩的事情。 沈奕舟有些含糊地应道:“再说吧。” 研究所近两年也在扩大,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按照沈奕舟原来的想法,反正自己一个人,就不去占那个资源了。 可是现在……他不作痕迹地看了一眼夏倾沅,低头吃了一口饭。 怎知,夏倾沅放下碗筷,说道:“奕舟,你就跟单位把房子拿下来吧。 等你这次休完假,我跟你一块去。” 夏倾沅的这句话,可谓是让林冬秀和沈奕霖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而沈奕舟,则是一脸沉默,神色难辨。 见状,夏倾沅笑了:“你们没听错,我跟奕舟一起去。 妈这边要是舍得下,就随我们一块过去。” 上辈子,她自然是拒绝的,甚至还不屑地哼了一声。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想要抓回男人的心,哪里还有异地的道理? 所谓女追男隔层纱,她就不信她办不到。 林冬秀立即笑开来:“这要得,这要得!” 或许是经过昨天落水,儿媳妇想通了也不一定。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担心他们了,而且,相信不久就会抱上大胖孙子的! 相比于林冬秀的高兴,沈奕舟只是简单地应了声:“好。” 就这样,几人各怀心思,吃完了晚饭。 入夜,外面已经静悄悄一片,只余田野或是草地里,小虫子的叫声。 屋内,夏倾沅坐在床上,默默看着沈奕舟收拾着摇椅。 待他将摇椅铺好垫子,便走到桌子前,就要吹熄煤油灯:“时候不早了,睡吧。” “诶,等一下。” 夏倾沅阻止不及,煤油灯已经熄灭,只余满室的静谧和从窗户处洒进来的月光。 沈奕舟站在桌边没动,似乎在等着她的下一句。 夏倾沅犹豫了一秒,横下心开口道:“你不来床上睡?” 回答她的,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才听见沈奕舟道:“倾沅,你怎么了?” 不是直接回答“好。”,而是问她“怎么了?” 在这刹那间,回忆一幕幕像潮水般向她涌来。 自从结婚当晚那一次不愉快的新婚之夜,后面的几次尝试让她哭红了眼,再加上两人越来越僵的关系,她就闹着不愿意与他同床。 于是,沈奕舟每次回来就睡在了躺椅上。 想到这,夏倾沅的喉咙发紧起来。 原来,她过去曾那样过分地对待他。 她只好摇摇头:“没事。” 沈奕舟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留下一句:“早点休息。” 就转身去了躺椅。 夏倾沅躺在床上,几经辗转,因为心里装着事,难以入眠。 她索性转过来,面朝着沈奕舟的方向。 只见月光下,他平躺在躺椅上,因为身量极高,他的脚一大截放在了地面,有些蜷缩难受的样子。 他的手非常规矩地放在小腹处交握着,就连睡觉的时候,眉心依旧微微蹙着。 她想,娶了这样的自己,他或许也很无奈吧。 她忍不住开口道:“沈奕舟,今天吃饭的时候我说的话,是认真的。” 闻言,沈奕舟缓缓睁开眼来,又闭上:“嗯。” 他永远,都是这样简洁又坚定地回答自己。 夏倾沅这样看着他的侧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后,原本躺在躺椅上的沈奕舟睁开了双眼。 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向睡在床铺上的夏倾沅。 目光清明幽深,似乎在透过她的脸庞,思考着什么。 * 一夜无眠,夏倾沅醒来的时候,沈奕舟已经起来了。 她望向躺椅,上面已经被收拾地干干净净,昨晚用过的薄被则被他整齐地叠好放在床尾。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是沈奕舟和沈奕霖。 她连忙起来,穿好衣服就出了房门。 看样子,沈奕舟是刚从外面挑水回来,正提起水桶,往水缸里倒水。 手臂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用力而收紧,有种粗犷的美感。 见夏倾沅醒了,放下其中一个水桶,说道:“早饭已经做好了,在锅里。 等吃完早饭,我们回一趟杏花村。” 夏倾沅一怔:“回杏花村?” 第5章 再见父母 杏花村是夏倾沅的娘家,就在溪水村的隔壁。 夏倾沅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小就娇惯些,但也有一些难言之隐,比如她和她的母亲王萍。 每次回去,母女俩总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上辈子自从她离开后,就极少回去,记忆中的父母已是头发花白的模样,还有疼爱她的哥哥们,也弯了脊梁。 她自然是想他们的。 她愣了愣,然后应道:“好。” 沈奕舟每次从研究所回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都会陪她回娘家,这次也一样。 待夏倾沅吃好早饭出来,沈奕舟的手上已经提了两袋东西。 有鱼有肉,有烟有酒有糖,还有两罐洋奶粉,可以算得上贵重的了。 沈奕舟走在前面,夏倾沅跟在后面。 她看着距离自己两米开外的男人,想要跟他手牵手的想法,还是摁下了。 现在不比后世,她要真这么做了,村民们怎么看且不说,她都担心沈奕舟会把她一把甩开了去。 于是,她向前跑了几步,追上了沈奕舟。 她慢慢的也注意到,沈奕舟身高腿长,却刻意迈小了步子,放慢了步伐,似乎是为了迁就她。 见状,夏倾沅唇角弯了弯,心里的郁色总算是扫去了一些。 然而,两人并肩出现的场景,引来了大家的指点和围观。 夏倾沅难得的有些不自在。 她抬头看向一旁的沈奕舟,他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于是,她也昂起了胸,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不过,大家的刻意压低了的议论还是有部分钻进了她的耳朵。 “倾沅今天怎么跟奕舟一起走了?” “就是,这还真是头一遭。” “看样子,两人和好了吧?这可没那杜云升什么事了。” 夏倾沅下意识地去看沈奕舟。 可她发现,沈奕舟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便拢了拢头发,敛下心神,继续朝前走着。 两人转眼已到了杏花村。 到家院子门口时,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所谓近乡情怯,不过于此。 许是沈奕舟感受到她的紧张,他难得地牵起了她的手,轻声道:“进去吧。” 说着,牵着她推开了竹片编织的院子门,喊道:“爸,妈,我们来了!” 随着沈奕舟的声音响起,屋内很快有声音应道:“诶,来了!” 紧接着是像的母亲王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身上还系着破旧衣服做的围裙,一身布衣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齐耳短发也利索地别在脑后。 见到夏倾沅和沈奕舟,笑容有些淡。 先是扫了一眼沈奕舟手上提着的东西,脸上的笑容才深了几分,招呼道:“快进来!” 转身又对屋里喊道:“景越,你妹妹回来了! 快去叫你爸回来!” 夏倾沅和沈奕舟异口同声喊道:“妈。” 只不过,夏倾沅的声音里带了些哽咽。 王萍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一边接过沈奕舟手里的东西,一边得意地大声道:“回来看看我们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 邻居听到声音,也都探出头来看:“夏家婶子女儿女婿真是孝顺,每次都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王萍侧开身子,好让邻居看得更清楚一些,才应道:“那可不是吗? 说了下次别带那么多,还是不听,就会乱花钱。” 夏倾沅没吭声,反倒是沈奕舟,伸手勾了勾她的指尖。 对于这样暖心的举动,夏倾沅回之一笑。 三人进到堂屋,呼啦呼啦跑出了两个小萝卜头。 他们约莫六七岁的样子,两张小脸长得极为相似。 这是夏倾沅大哥的两个儿子,夏柏恒和夏柏昀。 他们见到夏倾沅和沈奕舟,就笑着飞奔过来,一人抱住一个。 “姑姑!” “姑父!” 夏倾沅和沈奕舟一人抱住一个,笑了起来。 跟在兄弟俩身后的,是夏倾沅的大哥夏景越。 他也是见人就笑的,说道:“妹妹和妹夫来了,快进去坐,我去喊爸回来!” 屋里的热闹声,大嫂龚莲心也出来了。 二嫂张玉娇却是待在屋里。 不仅如此,她还拘着两个女儿,骂道:“有什么好看的? 就你们眼皮子浅,去凑那个热闹!” 夏倾沅看着恍如隔世的亲人们,悄悄红了眼眶,她背过身去,迅速擦掉,然后又笑着与大家说话。 她见张玉娇和两个侄女没出来,便问道:“二嫂和两个小丫头呢?” 龚莲心撇了撇嘴:“还不是在房子里呢。” 她又连忙笑开:“甭管她们,待会儿吃饭自然就来了。” 对于自己的这个妯娌,龚莲心可是没有太多好感。 小叔子是货车司机,经常不在家,本想着多帮衬她们母女一下,却得来她的白眼,说她仗着自己生了两个儿子,看不起她。 还仗着公婆宽厚,时常在家摆谱。 所以,龚莲心后来索性就不管了。 夏父夏宥鸣很快就和大儿子一起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他的笑声:“囡囡和奕舟来了?” 夏倾沅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向夏宥鸣进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高大的庄稼汉子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皮肤被晒得有些黑,面容却是清隽,可以看得出来,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极为英俊的。 上辈子因为她离婚的事情,夏宥鸣就病倒了。 在她去世后的不久,也离开了人世。 如今见着他还健朗地站在自己面前,夏倾沅的声音有些发颤:“爸!” 夏宥鸣见着俏生生的小闺女,正要说话,发现她有些异样的神情,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他快步走过去,拉过她:“怎么一见我就哭鼻子了? 是不是奕舟欺负你了?” 说着,看向也站了起来的沈奕舟:“奕舟,倾沅怎么了?” 虽然,他觉得女婿欺负女儿的可能性为零。 沈奕舟有些尴尬,看了眼夏倾沅微红的额眼眶,试图解释:“爸……” 夏倾沅连忙拉住夏宥鸣:“爸,我们没事。” 她扬起笑容:“我就是好久没见您,太高兴了。” 夏宥鸣狐疑地看着她:“真没事? 还是说其他人欺负你了。” 他可是听说过,沈奕舟的大伯一家子,就是黑心肝的。 夏倾沅抱住他的胳膊:“我真没事。” 说着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您看,一点肉也没少。” 对于夏宥鸣的无条件维护,夏倾沅心里既是温暖又是自责。 她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地孝敬他老人家,不再让他为自己担忧。 夏景越和龚莲心也笑着说道:“是啊,爸,您看都把奕舟紧张成什么样了。” 夏宥鸣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对沈奕舟笑道:“那个奕舟,不好意思啊。” 沈奕舟不甚在意地摇头:“没关系,爸也是担心倾沅。” 一家子的气氛,再度融洽起来。 提了一壶热水过来的王萍却不满地瞪了夏倾沅一眼:“好好的这样子是做什么? 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 免得说出去让人笑话。” 第6章 不想再忍 王萍的几句话,就让现场的气氛僵了起来。 而最难堪的要数夏倾沅。 尽管上辈子习惯了她这样对自己,可还是架不住心里难受。 夏宥鸣首先就不高兴了:“女儿女婿难得回来,你这又是做什么? 囡囡不也是因为见到我们太高兴了,你当妈的,说这些合适?” 虽说有两个儿子,夏宥鸣最疼的还是夏倾沅。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夏倾沅又是最小的一个;另一方面是因为妻子对夏倾沅的态度,让他对这个小女儿就多了一些疼惜。 夏宥鸣作为一家之主,他发话了,王萍自然不敢吭声,只是心里难免有了怨怼,还是对夏倾沅的。 她瞪了一眼夏倾沅,觉得这女儿一回来就生事,撂下一句:“我去做饭了。” 就出了门。 夏景越和龚莲心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这样的场景之前经常在家里上演。 反倒是沈奕舟,他沉了沉眉眼,安慰道:“妈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放在心上。” 夏倾沅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摇头道:“我没事。” 曾经那么长的年月里,她也经常这样安慰自己,母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谁会不疼爱自己的子女呢? 夏倾沅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去厨房看看。 龚莲心早一步拉住了她,笑道:“哪里还有你动手的道理? 我去给妈打下手吧。 她现在估计还在气头上,你去了又要挨骂。” 说着,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对此,夏倾沅心里很是感激,点头道:“谢谢大嫂。” 王萍和龚莲心都是干活的好手,手脚又麻利,菜很快就端上了桌。 一个红烧肉炖土豆,一个白菜炖豆腐,一个炒时蔬,一碟花生米,还有个西红柿鸡蛋汤就齐了。 夏宥鸣看了眼沈奕舟带过来的放在缸里养着的鱼,有些不满地看了看王萍。 王萍却当没看到般,端着碗从他的身边走过。 张玉娇此刻也带着两个闺女从房里出来了。 然后像是才知道夏倾沅和沈奕舟来了一般,装作有些惊讶的样子:“小妹和妹夫回来了呀。” 对于她阴阳怪气的说话,碍于大家都在,夏倾沅不想闹得太难看,只是淡淡叫了声:“二嫂。” 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两岁。 见到夏倾沅,就想上前。 却被张玉娇一把拉住,低声骂道:“刚刚教你们的忘了?待会就吃饭了!” 两个孩子被扯住,眼巴巴地望着夏倾沅,不敢吭声。 夏倾沅叹息一声,对她们笑道:“姑姑带了奶粉和糖回来,待会跟哥哥们分一下。” 两个小姑娘脸上明显的雀跃,然后胆怯地看了眼张玉娇。 这撇撇嘴:“你们看我做什么? 不去拿可就便宜某些人了。” 这句话恰好被拿碗筷进来的龚莲心听见,上扬的嘴角瞬间僵住,却也没说什么。 倒是王萍不悦地说了一句:“好好的买糖做什么?又惹得孩子闹腾。” 夏倾沅的嘴角张了张,没有说话。 龚莲心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也跟着去了桌上。 * 夏家的饭桌上从来没有女人不可以上桌的道理,除了孩子坐不住,给他们单独留了一桌外,大人们都坐在了一起。 沈奕舟和夏宥鸣三人喝酒,自然是坐到了一块,夏倾沅坐在沈奕舟的旁边,而她的对面,就是张玉娇。 原本以为大家吃饭,互不相干的,张玉娇又开口了:“小妹身上这衣服,是新买的吧?” 夏倾沅今天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褂子,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麻花辫,明媚又娇俏,看一下就挪不开眼去。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衣服确实是多,但那也是用沈奕舟的工资给买的。 于是夏倾沅淡淡回了句:“不是,前些日子就已经买了。” 张玉娇又继续说道:“还是小妹有福气,嫁了个这么好的男人。 不像我娘家的妹子,现在工作还没个着落呢。” 张玉娇口中的妹妹,比夏倾沅还要大一岁。 长相也算中等偏上,可是就因为这样,心高气傲得很,换了几份工作不满意不说,就连找对象,也挑三拣四的。 自从上次来家里,正好碰到了夏倾沅和沈奕舟回娘家,回去就吵着说要沈奕舟给介绍他们单位的工作,工资低也没关系。 这安的什么心思,明眼人都知道。 偏偏王萍却把这当回事,让夏倾沅叫沈奕舟好好留意。 夏倾沅当时可是一路哭着回去的。 于是,她这么一说,饭桌就静了下来。 夏宥鸣的脸忍不住沉下来。 但他作为公爹,不好直接训斥儿媳妇,便把眼神丢给了王萍。 哪知,王萍直接开口道:“小舟啊,上次让你注意你们单位有没有空缺,现在是怎么样了?” “妈!”就连夏景越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弟媳家妹子自从见了妹夫就闹着要去研究所,这不明摆着是想撬自家小妹墙角吗? 沈奕舟神色未变,放下酒杯道:“我们所现在确实缺人,只是都需要专业对口的研究人员。 二嫂家妹妹,恐怕条件不符合。” 一番话,既陈述了事实,又极为不客气。 张玉娇的脸立即就黑了:“妹夫的意思,是我妹妹还高攀不上你们那什么研究所了?” 这不明摆着说,他们单位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嫌弃自家妹子吗? 沈奕舟也不恼,双眸清亮地可以倒映出张玉娇愤愤不平的嘴脸:“谈不上高攀不高攀,大家都是为了国家做贡献。 只是单位实在不收,我也没有办法。” 张玉娇把筷子一放:“不收就不收,好像别人有多稀罕一样。 不过是跟上面说一说的事,我看是不愿意帮罢了。” 见儿媳妇不高兴了,王萍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夏倾沅的脚,示意她说说话。 沈奕舟和张玉娇说话的时候,夏倾沅静静地坐在一旁吃着自己的饭,没有吭声。 对于脚下的触碰和王萍不断甩过来的眼色,夏倾沅的心里感到一阵无奈又心凉。 上辈子她落水醒来继续闹离婚,还与沈奕舟冷战,自然没有回成娘家。 原来,还有这么一桩事等着自己。 忽然间,她就不想再忍了。 她垂下眼睫,收拾好自己纷乱的思绪,再抬头时,是一片冷清。 她放下碗和筷子,先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王萍,然后转向张玉娇:“二嫂,按照你的话来说,莫不是觉得研究所是我家开的不成? 你这种资本主义思想,放在早几年,可是会被抓起来的。” “夏倾沅,你……”张玉娇万万没想到,夏倾沅竟然会公然让她难堪,眉毛一竖,就想发飙。 王萍也觉得女儿这样不妥,就要开口训斥:“倾沅……” “够了!”夏宥鸣忍无可忍,一把拍向了桌子。 第7章 被勾走也是你没本事你 他瞪着儿媳妇和妻子:“女儿女婿难得回来一趟,本应该高高兴兴的,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指着门口:“不想吃饭的话就给我出去! 别整天弄些有的没的!” 夏宥鸣不轻易发火,如今也是气急。 指望妻子说两句公道话,看来是不指望的了,只能自己出面。 见夏宥鸣当众发难,张玉娇原本有再多意见,此刻也不敢吭声了。 公公虽说平时不管家里边的事,但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若真惹恼了他,自家男人回来怕又会骂自己。 王萍也因此吓了一跳。 心里虽说也害怕起来,但毕竟面子上下不来台,一时气不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都是一家人,帮衬一下怎么了?” 二儿子虽然不能时常在身边,但胜在会说话,也经常会带一些小东西回来哄自己开心。 二儿媳对儿子经常外出工作有怨,她自然要多帮衬一些。 儿媳妇开心了,对儿子态度自然就好了,整个家就和睦了。 在她看来,这件事本就是小事,主要还是自己女儿和女婿太不会做人了。 “我说你……”夏宥鸣一听,又要发火。 “爸。”沈奕舟抬手止住了夏宥鸣的话。 他的眉眼冷峻,眼神却有种坚定和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顿了顿,开口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因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我们今天来,主要还有一件事想要跟你们说。” 他看了眼在极力压抑自己情绪的夏倾沅一眼,在桌底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微凉的触感传来,总算让夏倾沅心里的难受散去一些。 只听他继续道:“我们研究所的新建的房子刚好下来,我和倾沅打算这次休假完就一起过去。 这次来,也算是跟你们辞行的。” “什么?倾沅也跟着去?”王萍的注意力直接被女婿的话给转移了。 夏宥鸣和夏景越也都十分惊讶,因为夏倾沅在两人新婚后去过一次,很快回来不说,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夏景越忍不住问道:“小妹,你想清楚了?” 夏倾沅点头:“想清楚了。 奕舟的工作忙,我想过去照顾一下。 而且,滇城那边这两年的发展还不错,我想去试试,看能不能做些什么生意。” 两夫妻在一起,自然是为了增进感情。 而去滇城发展,是她昨天晚上考虑的。 男人要拐到手,事业也不能丢。 往后几年开始,妇女在社会中的作用越来越被重视,她也必须让自己站起来。 她相信,凭着上辈子的工作经历,可以成为她发展事业上的一个助力。 随着话音落下,就连沈奕舟都忍不住多看了夏倾沅两眼。 至于娘家人,更是都以为她转性了。 龚莲心笑道:“小妹这个打算,我觉得就挺好!” 现在虽说改革开放了,但乡下人还是那种在地里刨食的固有思想。 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看着那些万元户的新闻,不心动是假的。 要不是家里两个小的牵着她,她都想去镇上或者县里找找活计了。 张玉娇轻哼一声,语气有些嘲讽:“女人在家里带好孩子照顾公婆就行了,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还不是瞎折腾?” “老二媳妇。”夏宥鸣敲了敲桌子,示意她不要再说。 王萍原本还想劝一劝,收到夏宥鸣警告的眼神,也闭了嘴。 夏宥鸣沉吟道:“你有这个想法,爸爸很高兴。 只是,做买卖这些事,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都考虑好了吗?” 夏倾沅点头:“爸,我有心理准备的。” 即便再苦,她想都比不了上辈子她独自一人出去闯荡的苦。 见夏倾沅这么坚定,夏宥鸣也不再说。 他看向沈奕舟:“奕舟,倾沅这个事,你怎么看?” 沈奕舟与夏倾沅对视一眼,目光温和:“我自然是支持的。” 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打算。 闻言,夏宥鸣笑了笑:“左右是你们小夫妻的事,既然你们决定好了,我们也就不掺和了。” 他举起酒杯:“来,咱们爷三个喝一杯。” 话题到这里算是圆满结束,女人们下了桌,男人们继续喝酒。 张玉娇还在喂孩子吃饭,龚莲心和夏倾沅收拾着碗筷来了厨房。 前脚刚进来,王萍后脚就来了。 她对龚莲心道:“老大媳妇,堂屋里好像还有个碗没收过来,你去看看。” 这明摆着是要支走她,母女俩说事了。 龚莲心给了夏倾沅一个好好说话的眼神,就出了厨房。 果不其然,龚莲心一走。王萍就开口了:“倾沅,你给我说说,是不是奕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要跟着过去?” 夏倾沅闻言就是一顿,然后继续用烧火的灰洗着碗,头也没抬:“我们很好,什么事也没有。” 王萍见女儿一副不愿意与自己多说的样子,便急了。 她直接走到她的旁边:“那你怎么这么突然地要跟过去?” 面对王萍的追问,夏倾沅有些无语:“妈,是您之前说夫妻就该在一起的。 我这跟过去,不是挺好的事吗?” 王萍见夏倾沅的表情不像在骗她,便没有再追着问,只是说了一句:“也好。 你先过去,然后给你二嫂的妹妹物色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妈!”夏倾沅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把筷子往盆里一扔:“我这还没过去,您就给我安排这样的任务。 她妹妹对沈奕舟的心思,您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糊涂?” 夏倾沅从到家开始累积的委屈,在这一刻到达了极点。 原本她还想着上辈子自己没能在父母跟前尽孝,这辈子一定要好好与他们相处,可是现在,她忍不住了。 对于夏倾沅的话,王萍不置可否:“我这不也是跟你商量吗? 她在家里整天因为这个事跟你二哥闹,又在外面说我们看不起她生两个闺女,别人听到了多不好。 可怜你二哥在外面吃苦,回到家还要忍受这些。 你当妹妹的,帮一把怎么了? 再说了,介绍个工作而已,又没有让你们管她吃住。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要你们家奕舟坐得端行得正,哪还有别的女人什么事? 而且,要是奕舟真跟人跑了,那也是你自己没本事。 你自己有这时间瞎折腾,倒不如赶紧怀一个,到时候有的你后悔的!” 夏倾沅直视着王萍的眼睛,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一字一句道:“妈,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8章 被打 才开口,夏倾沅就哽咽了。 然而比起愤怒,她的心里此刻更多的是委屈。 她继续道:“我二哥可怜,我就不可怜? 当年我考上大专,二嫂怀孕了,她娘家说给三百块钱才同意结婚。 为了凑彩礼钱,您二话不说,就撕了我的通知书,逼着我去打工,还让我跟爸说是我自己不愿意上的。 那时候我一个月工资才二十三块,您要求我每个月必须要寄二十块回来,让我肚子饿的话就多喝点水。 所有的这些,我有抱怨过什么吗?” 说到这,夏倾沅都觉得自己快要说不下去了:“从小到大,任何事情您都让忍,说没关系。 但凡我有一点不愿意,您就说我自私只顾自己。 可是,为什么我的感受永远都是没关系,而别人的感受就要处处顾及? 我真的很想问一句,您还是我妈吗?” 说到最后,夏倾沅几乎是低吼了出来。 “啪”的一声响,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夏倾沅的脸上。 力道之大,她的脸偏到了一边,取而代之的,是鲜红的巴掌印。 先是错愕,夏倾沅的手捂上自己的脸,怔怔地看着王萍,满脸的震惊与受伤。 在那瞬间,王萍竟然觉得有点不敢直视夏倾沅的目光。 可是被冒犯的威严让她依旧铁青着脸,手颤抖着指着她:“我真的是生了个好女儿!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见着你男人有出息了,这次回来就不认娘家了是吗? 让你去打工怎么了?这不是作为家庭的一份子该做的事情吗? 你倒还委屈上了? 我告诉你,你二嫂妹妹工作的事情,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不然,就别认我这个妈!” 夏倾沅逐渐从被王萍扇耳光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然而比起脸上的痛,心里的痛楚来得更迟钝也更深刻一些。 铺天盖地的委屈和伤心朝她涌来,夏倾沅觉得,再不离开,她就要窒息了。 她什么也没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王萍,转身就出了厨房。 刚走到门口,就与张玉娇撞上了。 她丝毫没有被撞破偷听的尴尬,反倒是幸灾乐祸地盯着夏倾沅的侧脸,啧啧道:“小妹,不是我说你,你这……” 夏倾沅冷冷地瞪着她:“滚!” 说着,也没避开,直接对着她的肩膀就是一撞,直直地走了过去。 张玉娇被夏倾沅凌厉的眼神吓到,没反应开,就是撞得一个踉跄。 她捂着被撞疼的肩膀,瞪着夏倾沅的背影,恨恨道:“横什么横,还不是被打了!” 话音刚落,王萍花就从厨房出来了,脸色阴沉,眼尾微红的样子。 张玉娇先是一怵,然后梗直脖子道:“妈,倾沅刚刚那态度你也看见了。 你可得好好说说她,这次回来太不像话了,她……” “行了!”王萍喝止住她,“你还嫌不够乱吗?” 王萍此刻的心情可谓是糟糕透了。 夏倾沅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忤逆她,而自己,也第一次打了她。 愤怒过后,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但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她又做错了吗? 对于难得发火的王萍,张玉娇噎了噎。 想再说什么,王萍已经走开了。 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口:“呸!又不是我让你打的。” * 夏倾沅快步地往前院走,眼里的泪是止也止不住,不断地往下掉。 伤心、委屈、愤怒的情绪席卷着她的全身,整个人处于一点就要爆的状态。 快到堂屋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男人们谈天的声音,才堪堪止住脚步。 她猛然清醒过来。 脸上的红印还在,她不能这样子进去。 父亲难得这样高兴,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把原本融洽的气氛给破坏了。 但是。这里她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无法像过去那样,强忍着自己的难过和委屈,去言不由衷地陪着笑。 “倾沅。”就在这时,龚莲心从堂屋里出来了。 她脸上的笑在注意到夏倾沅脸颊的红印子时,顿时就消失了。 她忙走过去,拉过她的手,低声道:“怎么了这是?” 方才王萍去厨房,她就知道准又有不好的事情要说。 可是,她没想到夏倾沅会挨打呀! 夏倾沅撇过脸去,吸了吸鼻子:“大嫂,我没事。” 随即又道:“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大嫂你待会帮忙跟爸和大哥说一声。” 说着,就要离开。 龚莲心拉住了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自家小姑子性子历来隐忍,一定是婆婆过分了,她才会反击的。 叹息一声,便道:“那你回去仔细些,拿个热鸡蛋敷一下。 妈就是那样的性子,不要放心里去。” 夏倾沅此刻自然是听不进去的,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现在正是一两点的时候,五月初的天气,在西南地区来说,太阳已经很热了。 夏倾沅走出一段路,额头上就冒了汗。 她看向道路两旁刚插上不久的秧苗,脆生生的,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不能发泄出去,也无法自行排解。 她抬起袖子,用力地抹掉又落下的眼泪,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过去无数次自己一人哭着回溪水村,如今也一样。 可那是她的血脉至亲,是她无法割舍的亲人,她真的没办法做到百毒不侵。 但这次,难过的尽头是慢慢清晰的决心。 她告诉自己,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勇敢面对吧。 直到一颗心逐渐冷硬,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法打垮她。 忽然间,头顶上方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夏倾沅愣愣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布伞,然后是沈奕舟清隽的眉眼。 他或许是急急忙跑来,加上喝了酒的缘故,脸颊两边红红的,凤眸比起平时的冷清,显得旖旎生情。 夏倾沅怔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第9章 不哭了,我在 沈奕舟却没回答她。 他静静望着她脸颊上的红印,目光深邃,情绪不明。 他抬起手,抚向她的脸庞,轻轻的,小心翼翼的。 她听见他问:“疼吗?” 与整个世界的燥热不同,夏倾沅觉得,他的身上有令人心安的气息。 是整个夏日的一抹清凉,沁人心脾。 从被他触摸的脸颊开始,到她一直紧紧捂住的受了伤的心,在瞬间栖息下来。 可是才止住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再度落下。 就像是当你一个人踽踽独行走了许久,有人递来的久违的关心与温暖。 她想要说不那么痛了,可是上涌的泪意让她泣不成声。 她听见他叹息一声,然后整个人就落入他的怀里。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有些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声音是不易觉察的心疼:“不哭了,我在。” 随着这句话落下,夏倾沅再也忍不住,双手环抱着沈奕舟的胸膛,呜呜哭了起来。 为她这二十一年的委屈与隐忍,也为她上辈子所犯下的错。 以及,他依旧深情又笨拙地爱着自己。 良久,待她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沈奕舟扯着自己的衬衫下摆,给她擦干净眼泪。 冷静过后,夏倾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沈奕舟牵过她的手,道:“我们回家吧。” 夏倾沅点了点头:“好。” 乡间小路上,路旁是嫩绿的禾苗,路边是一簇簇的野花,而道路的尽头,是他们的家。 是她这辈子,发誓要好好好守护的家。 * 回到家里,林冬秀和沈奕霖并不在。 夏倾沅热得不行,直接回了房。 沈奕舟很快打来一盆温水:“出了汗,擦洗一下。” 夏倾沅不由得心里一暖:“谢谢。” 对于她的道谢,沈奕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道:“我也去换个衣服。” 说着,便出了房门。 对于沈奕舟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态度,以及换个衣服都要避她的行为,夏倾沅皱了皱鼻子:“你就装吧。” 夏倾沅擦洗之后,也顺便换了衣服。 沈奕舟很快又在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瓶子。 他进来的时候,夏倾沅正在扣纽扣,而两人的下一个动作,都是转过了身去。 对于自己这个下意识动作,夏倾沅顿觉不妙。 这不该是夫妻间该有的样子。 于是,便又转过身体,面对沈奕舟。 偏偏,他依旧背对着自己,背脊挺得笔直那种。 他把手里的小瓶子放在桌面:“你待会抹一点。” 说着,抬起脚就要离开。 “诶,等等。”夏倾沅叫住了他,“你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她走上前来,拉过他的手臂,莞尔一笑:“你帮我擦。” 她的前襟,还有一颗纽扣没有扣上,沈奕舟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又连忙别过头去。 好看的眉峰皱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夏倾沅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她听见他道:“好。” 他们坐在桌子旁,面对着面。 沈奕舟打开瓶盖,用指腹沾了一点膏状的淡绿色药,然后轻轻点在她的脸颊上。 夏倾沅故意不配合,脸往相反的方向撇。 沈奕舟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扶住她的下巴,正对着着自己。 他略显粗糙的指腹在她脸颊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着,带来了一丝异样酥麻的触感。 他微垂着眼睫,神情专注而认真,就连嘴唇,也微微抿着。 夏倾沅就这样微抬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从他斜飞入鬓的剑眉,到他冷清的凤眸,睫毛像小扇子般,轻轻颤动着,在他的下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夏倾沅的视线随即往下,从他英挺的鼻梁,到他的薄唇,以及坚毅的下巴。 最后,视线定格在他的唇瓣,不动了。 夏倾沅莫名地,咽了下口水。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是英俊。 然后,她鬼使神差地,说道:“沈奕舟,你长得真好看。” 沈奕舟的手指就是一顿。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谢谢。” 夏倾沅:“……” 她再接再厉,将自己的脸庞再凑近他一些:“那你说,我长得好看吗?” 对于自己的外貌,夏倾沅可谓是有十足的自信。 沈奕舟一个不察,就撞入了她含笑的眼眸。 夏倾沅从中看到了细微的闪躲和挣扎,她的心也随之被扎了一下。 她听见他道:“好看。” 语气是诚恳的,表情是认真的,却都不是她想要的。 说话间,沈奕舟已经给她上好了药。 薄薄的一层,并不厚重,并且还有冰冰凉凉的感觉。 仔细一看,红印子也不那么明显了。 随着院门打开的声音传来,夏倾沅没有再说什么,拢了拢头发,试图将脸颊遮住一些。 屋外很快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是林冬秀和沈奕霖,以及潘月桂。 夏倾沅的唇角勾了勾。 这潘月桂的脸皮还真的够厚,昨天闹得那么难看,今天又来了。 沈奕舟起身去把药膏收进抽屉里,夏倾沅便走了出去。 只见厨房门口,潘月桂手里拿着半条肉,上面还串着一根草绳,是他们今天回杏花村,留了点在家里的。 肯定是林冬秀舍不得吃,想要晚上他们回来,大家一起吃的。 潘月桂还没发现他们已经回来了,拿着肉说道:“你娘俩在家,也吃不了这么多。 而且已经这么瘦了,再吃也长不了几两肉。 正好我们家老头这两天腿不舒服,我拿回去给他烧了吃。” 林冬秀一脸心疼,嘴巴张了又合,就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而沈奕霖在一旁,简直是气得一张小脸红黑红黑的。 见状,夏倾沅冷哼一声:“大伯娘可真的是打秋风打惯了,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她走过去,从潘月桂的手里一把将肉夺过来:“像大伯娘一家个个长得膘肥体壮的,还好意思到我们家抢肉。” 对于夏倾沅的突然出现,潘月桂吓了一跳,一不留神,手里的肉就被拿了回去。 她想伸手抢回来,夏倾沅直接把手背到了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潘月桂这下怒了。 她把腰一插:“嘿,我说你这侄媳妇怎么回事? 他大伯腿不舒服,你们孝敬点肉怎么了? 什么抢不抢的?说的这么难听?” 林冬秀怕事情又闹大,为难地劝道:“倾沅,算了。” 沈奕霖却是一脸期待地看向夏倾沅,这个嫂嫂终于硬气了一回! 闻言,夏倾沅却是被气笑了。 她先是对林冬秀道:“妈,这事您别管。” 然后对潘月桂道:“你们做得难看,还怕别人说了? 没见我妈和奕霖不愿意吗?” 第10章 杜云升约你见面 潘月桂只觉得,这夏倾沅自从落水之后,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下意识想用以前的惯用办法嚷一下,眼角的余光瞥见正从这边走来的沈奕舟,那股气焰顿时消了大半。 话再出口,已没了开始时的嚣张:“不给就不给,好像我多想要似的。” 撇了撇嘴,转身就要离开。 沈奕舟见夏倾沅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便知道这件事不用他参与,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去了后院。 潘月桂走出几步,正好看到了过来的王翠芬。 王翠芬笑着打了声招呼:“月桂婶。” 对于王翠芬,潘月桂的印象还算可以。 至少每次见到她都打招呼,一脸和气,一点也不像那个夏倾沅! 于是,她也热情地应道:“翠芬,又来找倾沅啊? 你现在来的估计不是时候,她正为了一点肉跟我生气呢。” 王翠芬一听,就知道有戏看。 便装作惊讶的样子:“月桂婶,这定是有什么误会。 倾沅那么好说话,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说着又对夏倾沅道:“是吧,倾沅?” 夏倾沅看着她们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想要自己解释,好让她可以借题发挥,她就偏偏不如愿。 于是淡淡地哼了声:“是什么?又不是什么” 说着,把肉递给了沈奕霖:“可把肉收好了,免得黄鼠狼又来我们家偷肉了。” 沈奕霖简直不要太高兴! 这个大嫂对他们冷淡也没关系,只要可以帮他们把东西守住就行。 于是,他大大地应了声:“知道了,嫂子!” 便提着肉,也没管林冬秀的不断使眼色,直接进了厨房。 王翠芬完全没想到夏倾沅会直接怼自己,观察她的表情,又没有丝毫歉意的样子。 只好自己笑了笑,当作化解尴尬。 她拿出早上买的雪花膏:“今天去镇上带了两盒雪花膏回来,想着自己用不完,顺便拿一盒给你。” 这年头舍得花钱买雪花膏的,溪水村里还真没几个人,哪里还有买多了送人的道理? 而且,向来也只有夏倾沅送东西给她,想要王翠芬一点东西,只怕太阳要从西边出来。 夏倾沅没接。 她看着王翠芬捏紧了雪花膏的手,神情有些紧张的样子。 夏倾沅的视线从王翠芬的脸转移到雪花膏上,再次回到王翠芬的脸。 她笑了笑:“不用了,谢谢。 奕舟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我家里都放不下了。” 给她带东西回来是真,但沈奕舟的直男审美,实在是……一言难尽。 王翠芬听了,脸上的表情就是一滞。 这个夏倾沅,这两天是撞了邪不成? 哪句挖她心肝,就专门挑哪句说。 她还想再劝,一旁盯了好久的潘月桂一把抓过雪花膏,攥在手心:“既然这样,不如给我吧!” 王翠芬完全没想到这一出。 这雪花膏可是她特别加工过的,要是给了潘月桂,按照她的性子,保准要出事。 她连忙伸手想要夺回,还得维持假笑:“月桂婶,您要是想要,我家里还有,待会儿就上家里拿去。” 到了潘月桂手里的东西,哪里还有拿出去的道理? 她往裤兜里一装,笑道:“就不用麻烦你了,我直接拿这个就行了。” 说着又对夏倾沅道:“倾沅侄媳妇,你不介意吧?” 见她们两人这般,夏倾沅心里简直不要太好笑。 这雪花膏明显就是有问题。 她正想着如何不动声色地把这烫手山芋退出去呢,这潘月桂倒难得做了件“好事”。 于是,她非常善解人意地笑道:“我倒是无所谓。 只是这东西是阿萍的,应该问她才对。” 说罢,笑意盈盈地看着王萍,就看她如何接招。 她不是喜欢干挑拨离间或是拱火这种事吗? 如今她就要看看,这种事情放在王萍自己身上,她又如何自处? 王翠芬还指望着夏倾沅会替她说两句,哪知道,竟是把枪口又对准了自己。 她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却又不得发作,一张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极了。 她的双眼死死盯着潘月桂鼓起的裤兜,把她祖上都骂了一遍。 这个老虔婆竟然占便宜占到自己头上来了! 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月桂婶,您还是把这个还给倾沅吧。 刚刚说好给她的东西,再转送您也不合适是不? 要不这样,您这盒给倾沅,我屋里还有贾珍从县里带回来的桂花头油,一并拿给您。” 贾珍就是王翠芬的小姑子,嫁到了县里。 有头油是真,不过被她用得差不多了。 不管如何,把东西拿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潘潘月桂一听,当然是心动的。 可是,能有这样的好事? 见状,夏倾沅在边上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这桂花头油紧俏得很,大伯母,您这是有福气了。 只是,我记得贾珍上次回来,也是三个多月前的事了。” 她转向王萍:“我以为早就没有了呢。” 潘月桂一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王翠芬分明就是不想给她! 于是,她把脸一板:“翠芬,其他的也甭说了,我也不贪心,只要这个就行了。” 说着,摆了摆手,走得飞快。 王翠芬可是气得够呛,甚至还追了两步:“月桂婶!” 见潘月桂胖胖的身影转眼只剩一个小点,她终于忍不住骂道:“呸!就她那张老脸,还想怎么打扮? 用了也是糟践东西的老货!” 说着,还瞪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夏倾沅,有些埋怨道:“倾沅,你也是,不帮忙劝着不说,怎么就答应了呢?” 夏倾沅一副错愕的表情:“我没答应啊,不是你自己给她的吗? 刚刚看你们那么熟悉的样子,还以为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好了呢。” 她可没忘记,上辈子,她和杜云升见面的时候,被村子里的人抓住,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潘月桂。 闻言,王翠芬就是一噎。 想起正事还没办,她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至于雪花膏,只能晚一点问潘月桂要了。 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别伤了我们姐妹间和气。” 她拉着夏倾沅走到一边:“倾沅,我今天过来,其实是受人所托。” 夏倾沅见王翠芬一脸暧昧的样子,就猜到了大概。 她面不改色:“什么事?” 王翠芬道:“是杜云升,他想约你明天晚上见面。” 第11章 适合黑灯瞎火做的事情 闻言,夏倾沅的脸上就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恨意。 上辈子她用这个办法毁了自己,这辈子依旧如此! 如果她没记错,上辈子她和杜云升的见面,分明是在大半年后。 分明是王翠芬觉得自己不好拿捏了,狗急跳墙呢! 她垂下睫毛,极力掩去眸中的情绪。 然后再拂了拂衣服的下摆,似乎不太感兴趣,可是一双眸子轻轻颤了颤,将明明惊喜却又要生生忍住的样子演得活灵活现:“他约我见面做什么?” 王翠芬心里暗啐一口,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当然是一诉衷肠了。” 她继续胡编乱造:“其实那盒雪花膏,就是杜云升送你的。 哪曾想,你竟然让月桂婶子给抢了去。 他如果知道了,还不定会怎么失落呢。” 夏倾沅冷眼听着,眼睫掩住的讽刺渐浓,一个计划在心底慢慢地成型。 她转过身去,低声道:“我不去。 我这已经跟沈奕舟结了婚,又私底下跟他见面,算什么呀?” “嗨,你这死脑筋。”王翠芬只道夏倾沅是明明动了心,却又要拿乔。 走到她的另一边,劝道:“你这叫哪门子的结婚?跟守活寡一样。 我可是听说,杜云升的家里已经在活动关系,很快就要回去了。 你可要把握好,不要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对于王翠芬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夏倾沅简直不要太佩服。 那场运动都结束多少年了,如果杜云升有关系回去,还至于在这当个乡村教师? 不过她也没戳破,低低地应了声:“嗯。” 王翠芬一听,就忍不住雀跃起来。 她努力抿着上扬的唇角,说道:“明天晚上七点,晒谷场旁边的大榕树后面。 你也甭担心,我到时候给你们望风,保准不会有人发现。” 还替她望风,怕她打的就是看好时机叫人来捉奸的打算! 而且,王翠芬当时一定与杜云升说了些什么,导致他没说两句话就往她的身上扑。 而王翠芬带着人过来的时候,正好是杜云升一把抓住她的手的场景。 夏倾沅低垂的眉眼蹦出一丝冷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了。” 见夏倾沅答应了,王翠芬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同时又对夏倾沅的行为不齿。 她上午悄悄去找杜云升的时候,他的表现与夏倾沅一样,明明心里欢喜得不行,却还要扭扭捏捏。 狗男女,呸,还真是绝配! 她假装看了看天:“时候也不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再次握了握夏倾沅的手:“可千万记着了。” 说罢,才放心地离开了。 夏倾沅刚转身,就碰见了沈奕舟。 他从后院出来,手里还拿着斧头,应该是刚刚在劈柴。 他穿着一件工字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前襟,几滴汗水正从他的脖子处往下淌,经过锁骨,最后没入背心的布料内,使得胸前的肌肉更加显现出来。 不过,夏倾沅现在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因为,沈奕舟此刻看她的眼神,冰凉如水。 两人方才的谈话,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夏倾沅的喉咙发紧,她上前一步:“奕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沈奕舟没有等她说完,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需要跟我解释。” 说完从她的身边经过,走了开去。 夏倾沅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鼻头有些发酸,心里也沉沉的。 她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 夏倾沅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 等过了明天,一切就会好了吧? * 两人之间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睡觉。 虽然沈奕舟对她跟平时没有两样,但夏倾沅就是觉得,沈奕舟分明是心里藏着事。 夏倾沅不是喜欢带着情绪睡觉的人。 她在床上翻了翻,索性坐起来,搬了张小木凳在躺椅边坐下。 然后伸手戳了戳沈奕舟的胳膊:“沈奕舟?” 月光下,他的眼睫轻颤,睁了开来,看向她。 其实沈奕舟瞳孔的颜色比较浅,加上经常充满着水润的光泽,经常会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其实,他的性子却是极为冷清的,尤其不说话的时候,更显淡漠。 夏倾沅咽了咽口水,说道:“白天我和王翠芬说的话,你是不是听见了?” 闻言,沈奕舟先是沉默,然后应道:“嗯。” 随即,他也掀开薄被,坐了起来。 夏倾沅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跟沈奕舟通一下气。 于是,便道:“我是故意答应她的。 而我这样做,是为了彻底做个了断。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杜云升有什么的。” 她拉着他的衣服:“所以,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奕舟,就怕他不相信。 见她认真的模样,沈奕舟的唇边划过淡淡的笑,很浅,一会就抓不着了。 他把双手合在腿上:“我有在生气吗?” 夏倾沅鼻子一努,漂亮的眸子转了转:“反正……就觉得你在生我的气。” 沈奕舟又问道:“那我为什么生气?” 夏倾沅猛然醒悟过来,他在套她的话呢! 于是,伸手就往他的大腿拍去:“沈奕舟,你咋这么多心眼呢?” 哪知,随着她这一拍,沈奕舟的眉眼就幽暗了起来。 他的目光从她还放在他大腿的手上,然后落在她的脸庞,轻轻哼了声:“嗯?” 声音低沉有磁性,尾音上扬带了些卷儿,是他极少有的慵懒,极为……勾人。 夏倾沅一个没忍住,就撞入了他的眼眸。 像是一汪清潭,中间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快要将她整个人卷进去。 他凑近了她,语气是极少有的缱绻:“还舍不得拿开?” 声音仿佛落在她的耳边,轻轻的,柔柔的,又酥酥麻麻的。 夏倾沅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夏倾沅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因为动作太快,手背撞到了躺椅的扶手,她又“呀!”的一声低呼出声。 沈奕舟立即前倾身体,抓过她的手腕:“我看看。” 见到他这般,夏倾沅忍不住笑了:“黑灯瞎火的,你能看出些什么来?” 闻言,沈奕舟轻咳了声,放开了她的手:“是看不出来。” 夏倾沅玩心忽起,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黑灯瞎火,是不是更适合做别的事情?” 第12章 咬 黑暗中,两人靠得更近了一些。 近得可以闻到沈奕舟身上若有似无的青草气息。 男人的面容俊逸出尘,在月光下更添了高贵与冷清的气质。 窗外的虫鸣还未停歇,屋内暧昧的气氛正浓。 这样合适的机会,不把握住实在可惜。 夏倾沅倾过身体,闭上双眼,慢慢地朝沈奕舟的方向靠了过去。 然而,比起想象中的柔软,是微凉带着粗糙触感抵在她的唇上。 夏倾沅睁开了眼。 沈奕舟正眉目含浅笑地看着自己,而他修长的手指,正抵在自己的唇瓣。 夏倾沅心下羞恼,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随着她这一咬,明显感觉到沈奕舟的呼吸重了起来,历来冷清的双眸,更是染上一层暗色。 他闷哼一声,就要把手指抽出来。 夏倾沅哪里会如他得意,另一只手一把抓住手指,在他抽离之际,舌尖不经意地一刮。 那略微粗糙的触感,就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于是甩开手指,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比她动作更快的是沈奕舟,他直接从躺椅上跳了下来。 微喘着气,低垂着眼睫,就是不看她。 知道自己做了坏事的夏倾沅的脸上也有点臊,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她胡乱地说了句:“我去睡了。” 就飞快地转身上了床,闭上双眼,动也不敢动。 想起杜云升的事情还没跟他掰扯清楚,但又不好意思再下床了。 夏倾沅安慰自己:等到了明天晚上,沈奕舟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对于她如此反应,沈奕舟先是愣了愣,然后揉了揉眉心,脸上泛出一点无奈。 她似乎什么也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夜还很长,不知道,是否会有失眠的人。 *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吃过早饭就要去下地了。 现在五月份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所以沈奕舟也是趁着这个时候,休几天假回来。 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施行,沈奕舟家里分了些田地。 只是家里没有足够的成年劳动力,忙活不开来,原本想把三分之一的田租给别人种。 结果,经过潘月桂一搅和,那三分之一的地,直接给他们家无偿种植了。 潘月桂还说:“这地租给别人倒不如给我们自己家里人种呢。 到时候有收成,还能照顾你们家一些。” 话说得好听,收成的时候不仅没见着他们家一粒米,还经常来打秋风。 整个溪水村将算盘打得噼啪响的,除了他们家怕找不到其他人了。 就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夏倾沅也拿了顶草帽:“等等,我也去。” 话音落下,沈奕舟几人就是一怔,像是十分不可思议的样子。 夏倾沅自然知道他们这反应是为何。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身子骨比较弱,所以除了上学,平时只帮家里做一些家务,极少到地里干活。 后来嫁过来,去了一次地里,中暑过后,就再没让她下地了。 惊讶过后,沈奕舟开口道:“好。” 于是,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出门,还真的是第一次,在路上引起了不少注目礼。 就在他们距离岔入田里小路几十米时,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穿着深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衫,还戴着一副金属框的眼镜。 夏倾沅定睛一看,这就不是杜云升吗? 她的脸瞬间就木了。 这想表现一下自己会安心过日的衷心,提出要跟着下地,这出门就碰上了杜云升。 真的是出师不利。 沈奕舟不会怀疑她是故意说要去地里,就为了跟杜云升来一个偶遇吧? 她不知道沈奕舟现在是什么表情,她只感受到,沈奕舟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夏倾沅强忍住抬头去看沈奕舟的冲动,硬是把自己的头给掰正了。 她要做到目不斜视,临危不乱,这样沈奕舟才不会怀疑自己。 哪知,走在一旁的沈奕霖拉了拉沈奕舟的手,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她和走过来的杜云升听到。 “大哥,杜云升来了。” 夏倾沅:“……” 杜云升像是才见到他们,脚步稍停,微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奕舟,倾沅,你们这是陪婶子去地里?” 说话间,眼神却是有意无意地往她的身上瞟 杜云升高高瘦瘦,面容俊秀,皮肤要比当地人白皙,加上那副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隽有学问的样子。 想起上辈子两人被发现后,他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夏倾沅只觉得胃里一阵作呕。 当着沈奕舟的面都敢这样撩骚她,简直是衣冠禽兽! 可她现在,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愤怒。 只要再等她十几个小时,等到那时候,她会让他和王翠芬付出代价! 于是,她顶着来自沈奕舟的巨大压力,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嗯。” 没有杜云升想象中的热情,反倒有些冷淡。 然后,在林冬秀紧张的目光,以及沈奕霖期待大干一场的眼神中,沈奕舟站在了夏倾沅的身前,挡住了杜云升的视线,然后淡淡地点了点头。 目光沉静,眼神宛如锐利的刀,直接射向杜云升。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沈奕舟不善的目光,杜云升自然感觉得到,甚至还有些莫名的胆怯和心虚起来。 如果不是担心丢了面子,他都想直接一走了之。 只是一想起昨天王翠芬说的话,就忍不住想要得意一番。 王翠芬说,夏倾沅对他思念的人都憔悴了,非要今天晚上跟他见一面,好一解相思之苦。 她还说,夏倾沅说了,今晚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答应,只要他在这之后不要抛弃她。 没想到这夏倾沅表面清高,背地里却是这么浪荡的女人。 如此想着,他看向沈奕舟的眼神就带了点同情的意味。 大学生又怎么样? 研究员又怎么样? 到时候他的老婆还不是被自己压在身下? 杜云升也知道现在不是示威的好时候,等他把夏倾沅弄到手了,再到沈奕舟面前显摆也来不迟。 于是,他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我去学校了。” 说着,朝他们摆摆手,自认潇洒地侧过身,走开了。 对于杜云升这样的小人,他这番举动背后的目的,夏倾沅自然是一清二楚,忍不住在心里再把他骂了一百零八回。 她抬头看向沈奕舟挺拔又宽阔的背,忐忑再起。 她伸出手指,戳戳他的后腰处:“咱们也走吧。” 第13章 夏倾沅在想杜云升 沈奕舟回过头来,微蹙着眉心,深沉的目光犹如被浓雾锁住的深潭,显得不可捉摸。 他点了点头:“走吧。” 终于,夏倾沅心里的石头落下,跟了上去。 林冬秀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儿媳妇明显着跟以前不一样了,儿子可不要冲动才好。 幸好,她担心的都没有发生。 沈奕霖则是觉得有些可惜。 他们小伙伴儿一起玩,大人们说的话,孩子难免会听到一些。 于是有小伙伴问他:“你家嫂子是不是真的跟那个杜老师有一腿啊?” “听说你大嫂和杜老师搞破鞋,是真的吗?” 甚至还有人问:“沈奕霖,什么是有一腿和破鞋? 一腿比鸡腿好吃吗?破鞋补补还可以穿吧?” 为此,他可是跟小伙伴们打了不少架,还把他的新裤子的屁股腚给扯破了。 回到家夏倾沅还笑他,说他皮,屁股都露出来了。 所以,他可一直盼着自家大哥把那个杜老师打一顿的。 哎,真是可惜了。 于是,几人各怀心思,去了地里。 现在正是五月,插秧苗的时候。 西南地区海拔高,太阳也毒辣,于是大家都是很早就过来,在中午之前回去。 不然,就很容易像夏倾沅上次那样,直接中暑了。 所以他们到的时候,田里已经有好些人了。 见他们一大家子出动,自然而然地多看了几眼。 夏倾沅坐到一边,学着她们的样,脱了鞋,再把裤腿卷起来。 她把鞋子一脱,嫩生生的小脚就露了出来。 脚型纤细,就连脚指甲,都莹莹润润的,好看极了。 她再把裤脚从最下面开始往上面卷,参照着大家弄的长度,直接将裤子挽到了膝盖上面的位置。 这下,更是让人挪不开眼了。 修长细白的小腿,白晃晃的,哪里是干农活的人家有的? 怕是比城里的姑娘还要白嫩! 这时便有一旁的婶子开起了玩笑:“倾沅这样,你们家奕舟可疼得紧吧?” 有人开头,自然也有人搭腔:“就是,媳妇这么漂亮,怪不得之前舍不得让人出来干活。” 更有人说得直白:“奕舟身强体壮的,也不知道倾沅吃不吃得消。” 夏倾沅顿时被她们弄了个红脸。 她看向沈奕舟,沈奕舟正在远一点的地方,教着沈奕霖拔草。 他直起腰来,顺着声音看向这边,眸光淡淡。 或许是听不清楚,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婶子们见沈奕舟看过来,纷纷笑开了。 “奕舟该不会知道我们在说他媳妇吧!” “怕啥,还能吃了你去不成?” “就是,顶多就把倾沅扛回去造作一番!” “轰”的一声,夏倾沅只觉得整个脸颊都烧了起来。 “一把年纪的了,还真是不害臊!”就在夏倾沅尴尬的时候,林冬秀含笑着打断了她们的话。 儿媳妇惯不喜欢和她们这些老婆娘一起说荤话,到时候生气了可怎么办? 林冬秀笑盈盈地指着她们,笑骂道:“可别欺负我们倾沅是新媳妇啊。” 这些人都是平时是与林冬秀相熟的,互相笑了笑,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只是,稍微年轻一点的媳妇,眼神总有意无意地往沈奕舟的身上瞟。 沈奕舟不仅有着高挑挺拔的强壮身材,又有着读书人的是斯文俊朗,光是这两点,就谁也比不上。 手臂用力的时候,肌肉鼓起来,线条利落而流畅,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象,如果被这样有力的胳膊抱住,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所以,看向夏倾沅的时候,难免就带了些羡慕之余的敌意。 她不就是脸蛋长得好看了点,凭什么就能拥有这样的男人。 一旁的男人们则是不作痕迹地打量着夏倾沅。 这乡下的女人,脸上多少都会有些斑点或印子,加上这年代缺衣少食,又常年在太阳能底下干活,皮肤自然是又黑又糙。 可夏倾沅就不一样了。 全身的皮肤都是细白细白的,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加上她长得美,丰满的胸脯,浑圆的臀,以及那纤细的腰肢…… 谁不感叹,沈奕舟娶了个漂亮的小媳妇? 夏倾沅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个上面,她一边跟林冬秀学着如何插秧,一边想着晚上的事情。 耳边传来潘月桂的声音,她才转过头去。 潘月桂刚好也过来了,她正在另一边,大声跟周围的人说着笑。 只是她一边说着,一边不自在地挠着脸颊,留下了一条条红印子。 夏倾沅心中冷笑。 看来,这王翠芬后来还是没能把东西给要回去。 按照潘月桂的性子,即便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也不会去往雪花膏去想。 而且一点也不便宜的东西,即便是怀疑有问题,不仅舍不得扔,还会继续用。 就等着瞧好了。 等她的脸肿成猪头,再去找王翠芬算账,到时候可有好戏看了。 * 然而夏倾沅沉思的样子,在其他人眼里就是魂不守舍了。 知道他们早上和杜云升见过面的,纷纷在心里猜测,她指定是在想杜云升呢! 林冬秀看了看自家儿子,又看了看儿媳妇,向来愁苦的脸上是愁上加愁。 她想劝劝沈奕舟,但沈奕舟光是一个冷清的眼神,就足以让她打退堂鼓了。 好不容易熬到回了家,只见夏倾沅一把勾住想要跑去玩的沈奕霖的脖子,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嫂子?”夏倾沅这行为,对沈奕霖来说,可谓是“受宠若惊”。 当然,惊大于喜。 他愣了有几秒:“嫂……嫂子。” 夏倾沅微弯着腰,在他耳边低声道:“下午要出去玩的吧?” 沈奕霖愣愣点头:“嗯。” 夏倾沅又道:“帮嫂子一个忙,好不好?” 闻言,沈奕霖挣脱开来,然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什么忙?” 他就说准没好事。 夏倾沅朝他勾了勾手,大有一副他不来就不说的样子。 沈奕霖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干嘛?” 夏倾沅低声道:“晒谷场旁边有棵大榕树,你知道的吧?” 沈奕霖点头:“嗯。” 她接着道:“下午你们去晒谷场玩完,快回家的时候,就到榕树后面挖个坑。” 她用手比了比,大约三四公分深,三十公分宽。 与沈奕舟相似的眉毛皱了起来:“挖坑做什么?” 挖坑打地洞的事情他们没少干,可是为什么要到大榕树那里去挖坑? 夏倾沅当然不能现在告诉他。 从兜里掏出了几颗糖,笑道:“你先把事情帮我办好,我就带你看一场好戏。 这个,就是给你的报酬。” 第14章 去见杜云升 沈奕霖歪着脑袋,盯着夏倾沅看了好几秒。 夏倾沅也不着急,就那样和他对视着。 最后,沈奕霖抵不过肚子里的小馋虫,接过了她的糖,还偏偏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好吧。 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 闻言,夏倾沅笑了。 她伸出手掌:“成交。” 沈奕霖酷酷地跟她击了个掌。 随后,夏倾沅把具体要求告诉了他,并交代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她想了想,又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 沈奕霖一边听着,眼神可谓是精彩极了。 夏倾沅问他:“咱们的小男子汉,可以做到吗?” 沈奕霖一脸便秘地点头:“可以。 但是……几颗糖不够。” 夏倾沅知道稳了:“明天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大猪肘子。” 沈奕霖本想打趣夏倾沅会做吗? 在他的印象里,夏倾沅下过几次厨,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最后还是闭了嘴,顶多到时候让自己妈下厨。 便应道:“知道了。” 就跑了出去。 村里的孩子们,都爱在晒谷场那边玩,爬树玩泥巴挖坑什么的,简直是太常见的事情。 只是入夜之后,孩子们都不敢往那边去了。 因为大人们会吓唬孩子,大榕树上会有女鬼坐在上面梳头发,那榕树垂下来的根须,就是女鬼的头发。 夏倾沅顺着晒谷场的方向望过去,这时都是低矮的平房,并没有其他楼房遮挡,一眼就望见了那棵大榕树的树顶。 整个晒谷场视野辽阔,除了大榕树之外,就只有旁边一个破旧的小茅屋,完全没有其他的遮挡之处。 她不得不感叹,王翠芬可是找了个好地方。 只是当这个主角换成她自己的时候,会不会还觉得惊喜呢? * 接下来,夏倾沅该干嘛干嘛,就等着晚上七点。 本来想要跟沈奕舟通通气,可是一直没看见人。 问了林冬秀才知道,他中午吃了饭就进山里去了,夏倾沅只好作罢。 吃晚饭的时候,沈奕舟和沈奕霖回来了。 沈奕霖朝夏倾沅抬了抬小下巴,表示事情搞定了。 沈奕舟敛着眉眼,看着她和沈奕霖的互动,转身去洗了手,什么也没说。 当夏倾沅洗了澡出来,又穿上前段时间新买的水绿色碎花衣服时,沈奕舟忍不住了。 他站在房门口,表情莫测,欲言又止:“倾沅……” 夏倾沅一边往头发上抹着花油,一边抬头看他:“嗯?” 沈奕舟的眉眼沉了沉:“你这是要出去?” 夏倾沅也不知道,沈奕舟此刻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脑袋上绿了一片。 现在快七点了,左右是再过半个小时的事,到时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担心他乱想,朝他笑了笑:“我跟翠芬就出去逛逛,消消食,一会就回来。” 话音落下,沈奕舟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点点头:“好。” 就在这时,王翠芬站在院子门口喊人了:“倾沅。” “诶。”夏倾沅应了声,“来了。” 然后拍了拍沈奕舟的手背,用十分真挚的表情看着他:“相信我,我很快就回来,你在家等我。” 说着,就跟王翠芬离开了。 手背上还残留着夏倾沅的体温,可是人已经走远。 沈奕舟看着夏倾沅的背影,双眼先是慢慢眯起,然后又放松开来。 眼神有些空洞,透着淡淡的哀伤。 他终是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了房间。 * 农村人晚上通常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又要节约用煤油灯,睡得也早。 所以七点钟不到的时间,外面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王翠芬原本还生怕夏倾沅临时变卦,这下可好,不仅没变卦,还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仔细一闻,身上还有茉莉花的清香。 王翠芬心中是越发得意。 过了今晚,她就要看夏倾沅这个贱人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王翠芬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夏倾沅看在眼里,并没有点破。 她欠她的,该是时候偿还了。 从家里到晒谷场,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可是夏倾沅偏偏放慢了脚步,走了好一会,还有五分钟左右的距离。 王翠芬心里着急,却不敢表现出来。 夏倾沅再不抓紧,距离她跟潘月桂说好的时间就要到了。 于是,劝道:“倾沅,我们得快点,不然杜云升该等急了。” 夏倾沅勾了勾唇:“我也想快点。 可是我怕走得急了,身上出了汗,就不好了。” 说着,她“哎呀!”一声,停住了脚步。 王翠芬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怎么了?” 夏倾沅摸着自己的头发,着急道:“我的发夹忘记戴了。 还有,我要给杜云升的情书,也忘记拿了。” 说着,眼眶就湿了,像是急得不行的样子。 王翠芬哪里还管什么夹子和情书? 她现在只想快点把夏倾沅推到杜云升那里,然后最好两人抱作一团。 她便拉着夏倾沅的手就往前走:“没有带就算了,这大晚上的,也看不见。” 夏倾沅哪里会如她的意? 脚像钉在地面一样:“不行。 我要给他留个好印象。 而且那些情书,是我对他心意的证明。” 夏倾沅的这句话可是点醒了王翠芬。 如果待会他们被抓到的时候,夏倾沅不承认,有了情书还能抵赖不成? 到时候简直就是人赃并获啊! 于是,她道:“那你先去,我回去给你拿。” 夏倾沅还是摇头:“我藏在房间的小木箱里,他们都在家,你也不好找理由进去呀。 实在不行,要不我们就改天再约吧?” 反正,就是一副你不让我回去我就不去了的架势。 王翠芬一听,当然不同意。 为了今天,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她道:“行吧。 那你先赶紧回去,最好是跑着去跑着来。” 夏倾沅连忙点头:“一定。” 她跑出几步,又转回来抓住王翠芬的手;“翠芬,我这第一次跟杜云升见面就迟到肯定不好。 要不这样,你先帮我去跟他说说,让他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 王翠芬现在完全沉浸在要如何把夏倾沅的名声搞臭,以及她将来如何凄惨的想象中了。 她似乎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对于夏倾沅的请求,她想了想,咬牙道:“那你快点。” 夏倾沅立即点头,满脸感激地看着王翠芬:“翠芬,谢谢你!” 说完,拔腿就往来的方向跑去,一副特别着急的模样。 王翠芬啐了一口:“矫情!” 然后转过身,继续往晒谷场的方向走去。 在她的身后,夏倾沅跑出一段距离后,停下了脚步,拐入了旁边的一条小路。 在夏倾沅躲开的下一秒,潘月桂正和几个婆子们,也顺着大路往晒谷场的方向走了过来。 夏倾沅躲在暗处,看着她们的背影,唇边泛起一抹冷笑。 上辈子,就是这些人,把自己推入了深渊。 王翠芬一定不会想到,她会从抓奸的身份,忽然转换成被抓奸的吧? 放心好了,她上辈子遭受过的,如今一定会原样全部奉还给王翠芬的! 第15章 偷汉子了 潘月桂在前面领着路,一边挠着发痒的脸,一边乐滋滋地想象着待会儿抓奸的场景。 王翠芬许了她十块钱,说她让她带人去抓夏倾沅偷人的证据,七点过十分就可以到大榕树抓人。 平时她就看夏倾沅不顺眼,整天扭着那个小腰,也不知道要勾搭谁,尤其是这次落水后,更是两次三番让她没脸。 现在可让她逮着机会了,她就不信还治不了夏倾沅那个小贱人! 等沈奕舟跟她离了婚,她再让林冬秀带着沈奕霖又搬回他们家旁边的小房子去住,这样一来,沈奕舟的工资又能回到他们家了。 真的是想想都觉得美! 而于此同时,速度比潘月桂更快,或者说直接跑起来的,还有贾老太和她的小儿媳妇刘银杏。 刚刚吃完饭出来遛弯,听见几个小毛孩说看见她家儿媳妇王翠芬拿着一大包东西在晒谷场的大榕树后面,好像还看见了王家的大舅子。 贾老太一听,可不得了。 她是雁过都要拔毛的人,怎么能让儿媳妇去偷偷拿她的东西补贴娘家? 而且这儿媳妇确实被她抓到过几回,当场一听就炸了毛。 回家叫上自己的小儿媳妇,抄上烧火棍,就往晒谷场的方向跑,生怕慢了东西就被拿走了。 刘银杏一听,小辫子差点高兴地翘了起来。 在家里王翠芬就爱处处与她争,这下好了,看她待会怎么被贾老太打得哭爹喊娘! 王翠芬这边,刚钻到榕树后面,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她一时没防备,惊呼出声:“诶呀!” 听到惊呼,杜云升连忙松开手,有些迟疑道:“王翠芬?” 王翠芬也趁机缩回手,并拉开了两人距离,低声道:“是我。” 也是刚刚才来到的杜云升愣住了,有些嫌弃地后退一步,往她的身后望了望:“倾沅呢?” 他今天出门的时候临时被事情耽搁了,所以也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几分钟。 原本一颗心火热,哪知道,来的竟然是王翠芬,瞬间倒了大半的胃口。 王翠芬也没功夫跟他计较。 先前夏倾沅耽误了些时候,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她一边防备着茅草屋的方向,一边道:“倾沅说忘了东西,回去拿,让你等等。” 杜云升当下有些恼怒。 他原本想着见面不过是情话一说,小嘴一亲,然后再往草垛子一滚的事情,还带什么东西? 不过也忍着没发怒:“没关系。” 王翠芬见话已经带到,就要准备离开。 哪知一转身,脚下就踏空了。 她扭着身子,跨出另一只脚想往边上迈,以稳住自己,怎知又绊到了一个石头。 这下好,完全站不住了。 她低呼一声,条件反射的就往身边可以攀附的东西去抓。 然而,树干没抓着,却抓到了杜云升的衣领子。 在她反应过来要松开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随着向后摔的惯性,朝地上摔了下去。 不偏不倚,杜云升正好摔在了王翠芬的身上。 这额头还磕到了一旁的石头,晕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贾老太带着刘银杏气呼呼地跑到晒谷场,正眯着她的吊梢眼,四处搜寻着王翠芬的踪迹。 忽然听到声音,贾老太就连忙冲了过去。 刘银杏紧跟在后面,对着声音的来源就打开了手电。 笑话,这乌漆嘛黑的,不带手电筒,倒是人跑了,还怎么找? 到时候王翠芬一耍赖死不承认,那她不是白忙活? 哪知道,这一照,正好照到了王翠芬的衣服上,另外还有个所谓的大舅哥。 只是,这两个人的姿势怎么看起来有些奇怪? 贾老太冲在前面,还没看清,扯开嗓子就骂道:“好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 老娘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竟然敢偷拿我的东西!” 说着,三两步就冲到了大榕树后,这一看不要紧,气血直接往头上涌。 这有个男人趴在王翠芬的身上呢! 她尖叫一声:“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偷汉子!” 刘银杏一听,心中狂喜,来不及细想,三两步就跑到了大榕树后面,手电筒直怼王翠芬额脸。 看到眼前的景象,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却难掩幸灾乐祸的语气:“天啊! 大嫂,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这偷汉子,不就是往大哥身上带绿帽吗?” 王翠芬从听到贾老太的声音开始,就知道要糟。 她急忙想要把杜云升推开,不知道他是被吓住了还是干嘛,完全不知道配合。 手电筒的亮光直接打到了脸上,抬头时贾老太阴沉的可以吃人的脸和刘银杏幸灾乐祸的表情。 王翠芬只觉得肝胆俱裂。 谁能告诉她怎么回事? 她被吓得就是一哆嗦:“妈,你……你听我解释。” 贾老太哪里还容得她解释?举着烧火棍就往两人身上招呼。 一边打一边骂道:“让你偷人!让你偷人! 打死你这个小娼妇! 打死你这个死鬼男人!” 身上的疼痛感传来,杜云升立即从眩晕中彻底清醒过来。 双眼一触及亮光,心就凉了大半。 待他看到头顶上方贾老太和刘银杏时,只觉五雷轰顶都不为过。 然而,更让人绝望的还在后面。 潘月桂在不远处听到声音,以为王翠芬又叫了其他人,提前被谁截了胡,连忙对一旁被她骗来散步的婆子们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咱快去看看。” 说着,带头拔腿就跑。 跑到现场,视线被榕树垂下来的根须遮挡了一部分,也没看清楚,就扯开了嗓子大喊道:“诶呀!真是作孽啊! 侄子媳妇,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后面的老婆子都是村子里嘴碎又极为刁钻八卦的人,一听,迈着老腿都赶了过来,一个个叽叽呜呜的。 “有人偷人了!” “媳妇偷汉子了!” “大家伙快来看啊!偷人啦!” 不过一两秒的功夫,大榕树后面就围满了婆子。 这个时候人们大多数也都没有睡觉,一听到喊声,直接呼啦呼啦地爬起来,去看热闹了。 第16章 被抓 如果问王翠芬和杜云升有什么感受的话,那就是恨不得原地消失。 趁着王翠芬挨打,杜云升更是直接想要逃跑。 可是哪里能如他的愿? 刘银杏可是一直观察着杜云升的动静,见他一往边上跑,就直接上前堵住了他的路:“杜老师,您这是想要去哪里呢?” 杜云升没敢抬头,迅速往另一边跑。 随即又被赶过来的潘月桂给堵住了:“别跑啊,杜老师。” 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手里也拿着手电筒,一时之间,大榕树下立即亮堂了起来。 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开什么聚会呢。 待潘月桂看清另一个当事人,瞬即瞪大了双眼,指着王翠芬:“怎么是你?” 她刚刚就纳闷,这夏倾沅偷人,为什么贾老太这么气愤。 敢情偷人的不是夏倾沅,而是王翠芬!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银杏撇撇嘴:“可不是吗? 别见平时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哪能想到会偷汉子?” 王翠芬此刻可是恨死了潘月桂。 要不是她呼啦地带着一群人过来,这件事情她还可以囫囵过去。 这下可好,这么多人见着,她要怎么解释? 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她现在可是完全忘了,当初是她自己特地交代潘月桂这么做的。 一个年长一点的大爷发话了:“贾家婶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嗯,虽然已经很明显了,但还是要问一问得好。 贾老太往王翠芬身上招呼了最后一下,烧火棍应声而断。 她把手上的那一截扔在了地上,啐道:“还能怎么回事? 这个贱人偷汉子呢!” 说着又不解恨,朝着王翠芬的胳膊上又是狠狠一拧。 王翠芬现在可谓是狼狈至极。 身上每一处都是痛的,头发也散乱了。 而杜云升那个孬种,则在旁边当个鹌鹑! 王翠芬只能自救。 她拨了拨头发,哭喊道:“冤枉啊! 真的跟我没关系,是夏倾沅跟杜云升偷情,我只是帮忙传个话的!” 对于王翠芬突然提到夏倾沅的事情,大家之间眼神交流了一会,没有说话。 在这之前,传言的主角就是夏倾沅和杜云升。 刘银杏连忙道:“大嫂,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 刚刚我和妈可是亲眼看见的,你跟杜老师都滚一块了。” 说着,还十分难为情的模样。 “呸!”王翠芬朝着她就是吐了一口口水,“你不要冤枉我! 我那是不小心摔了,杜云升好心来扶我!” 刘银杏一时没有避开,被吐到了身上,心下对她更是憎恨。 可脸上依旧是规劝的表情:“大嫂,你这是见我说了实话,恼羞成怒啊! 哪有扶人的,都一起躺地上去了?” 王翠芬红了眼,上去就去挠刘银杏的脸。 “诶呀!”刘银杏惊呼一声,就往贾老太的身后躲。 其他人见状,也都连忙拦住王翠芬。 他们原本还因为王翠芬的话有别的想法,这会,是直接不站在她这边了。 这不就像她弟媳说的,典型的恼羞成怒吗? 都滚一块去了,还想要解释什么? 看来之前夏倾沅和杜云升的传闻,就是为了遮掩自己的丑事的。 贾老太沉着一张脸,喊道:“够了!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愤怒过后,她也意识到,这是家丑,不可外扬。 可现在已经闹得大家伙都知道了,如果不好好解决,将来丢的还是他们贾家的脸。 于是她道:“你说你冤枉,有什么证据?” 王翠芬没办法,朝着一直沉默不语低着头的杜云升虚踢了一脚:“你快说话解释一下呀!” 杜云升站在一旁,犹如一只落败的公鸡,低垂着头,眼镜也不知道被打到哪里去了,哪里还有平日半点清高的样子? 他在心里把王翠芬的祖宗八代都骂了几百遍。 今天要不是她,他现在还在宿舍的房间里看着书,再美美地喝着茶,哪里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还想让他解释什么? 解释说今晚约他见面的人是夏倾沅,然后转而又跟王翠芬搞到了一起? 撞在一起是真的,可被人撞见也是真的。 反正,对他来说,怎么说都不对。 王翠芬见杜云升不吭声,便尖叫了起来:“夏倾沅! 对,她说她回去拿东西,一会就来! 你们如果不信,就让人在前面等着,一定会堵到她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贾老太。 这毕竟是她家里的事,要怎么解决,还是要看她的意见。 现在是法治社会,也不兴浸猪笼这一套了。 贾老太一双吊梢眼死死地盯着王翠芬,半晌,才道:“好,我就姑且信你这一回。” 杜云升可不同意这么做。 现在被发现他和王翠芬在一起,他还有替自己逃脱的理由,若又扯上夏倾沅,他可就被实锤了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了。 一下子沾染两个已婚妇女,他的前途可就全部毁了。 他刚想辩驳,潘月桂就眼尖手快地掏出自己平时擦汗的帕子,一把塞住他的嘴。 这下抓奸抓到了王翠芬,若再不把夏倾沅那个小贱人等来,她的十块钱就泡汤了。 浓浓的汗臭味熏得杜云升差点没背过气去,他被潘月桂和另外一个婆子按住,哪里还挣扎得了? 于是,大家有的躲在大树后面,有的躲到了一旁的茅草屋后,还有的,索性往前跑几十米,然后熄灭了手电筒,就等着夏倾沅过来。 王翠芬被压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过来的方向,心里盘算着等夏倾沅来了,她一定要把所有罪名都往她的身上安。 还有她刚刚因为她而受的罪,要全部报复回夏倾沅的身上! 只是,十分钟过去了,依然不见夏倾沅的身影。 王翠芬的心开始焦急了起来。 站在她一旁的刘银杏道:“大嫂,你该不会是为了替自己开脱,故意蒙我们的吧?” 王翠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旁边也有人没耐心了:“翠芬,这都十分钟了,怎么连人影都没见着?” 王翠芬只能舔着脸赔笑道:“再等五分钟,五分钟她一定来。” 这回,她不是成竹在胸,而是直接祈祷夏倾沅一定要过来了。 与此同时,夏倾沅走回家时,沈奕霖已经搬着张小板凳坐在那里等着她了。 原本翘首以盼,见着夏倾沅回来了,便又坐回去,低头用小木棍戳着地面。 夏倾沅问他:“事情办妥了?” 沈奕霖把女士手表还给夏倾沅,有些自豪的样子:“那是。 贾家婶子一听王翠芬给娘家偷偷送东西,立马就冲了出去,刚走来着。 还有大伯母,也按照你说的时间出发了。” 凭着上辈子的记忆,所有人的行踪和时间,都被夏倾沅计算得清楚。 闻言,她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真棒!” 沈奕霖既有些欢喜又有些嫌弃地任由夏倾沅摸他的头,然后道:“可别忘记你答应我的大猪蹄子。” 夏倾沅道:“那是自然。” 然后沈奕霖又努了努嘴:“大哥也一直在房里呢。” 夏倾沅看向她和沈奕舟的房间,昏黄的灯光正透过窗户照射出来。 她拍了拍沈奕霖的肩膀:“今天谢谢你了,快回屋歇着吧。” 然后,走向了光源的所在。 第17章 拽住他,拖上床 夏倾沅走到房门口,竟然有了一丝的胆怯。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沈奕霖看着夏倾沅的背影,很是老成地摇了摇头:“哎,女人。” 便把院门关好,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正坐在灯下的沈奕舟下意识抬头去看。 见来人是夏倾沅,先是一怔,然后将手里的书放下,站起身来:“你怎么回来了?” 闻言,夏倾沅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她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仰头望着他:“你还真以为,我一去不复返了? 如果真的这样,你为什么不阻止?” 面对她的目光,沈奕舟的视线落在她身后虚掩的门,再转向她,目光深沉:“我劝过的。” 夏倾沅一怔:“你劝过?” 沈奕舟道:“你落水那天。 醒来之后,我说过,我可以跟你离婚,但并不赞同你跟杜云升在一起。” 夏倾沅不由得气笑了,一股委屈感蔓延上来,原本想要与他分享的喜悦也冲散大半。 她伸出手,握着拳,往沈奕舟的胸膛就是一捶:“你这叫劝? 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 还是你想说,不管我们在不在一起,对你来说,都无所谓?” 上辈子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两人从婚后就聚少离多,加上沈奕舟的沉默寡言和王翠芬的挑拨离间,她一直以为,沈奕舟是真的不爱她。 所以,她不断地跟他闹,甚至以离婚作威胁,他依旧是一脸淡漠隐忍的样子。 最终,她也终于死心,才导致了两人的悲剧。 为什么,重活一世,她依旧从他的口里撬不出半句“我爱你”? 如果不是目睹他出殡那天的场景,她此刻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错认为他爱她? 沈奕舟素来冷清的凤眸浮现沉痛之色,放在身侧的手轻轻颤抖,依旧没有伸向她。 眉心习惯性地蹙起,他说道:“倾沅,对于我来说,只要你过得好,其余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 你不要难过,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 “谁说不重要!”夏倾沅打断他的话,直接低呼出声,“你凭什么自己擅自决定不重要? 由始至终,你到底有没有问过,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其实女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想要证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重量,不过是想要一句“我爱你”,或是“你很重要”罢了。 她告诉过自己,沈奕舟就是这样的性子,一定不能着急。 她也劝自己,上辈子是自己对不起他,让他伤了心,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可是,她发现,当他一次次冷静地说同意离婚的时候,她也是会难受的。 望着夏倾沅眼中溢出的哀伤,沈奕舟的眼中出现了震惊的色彩。 他上前一步,想要安慰,却听得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似乎还在喊着什么。 沈奕舟走过去,就想要开门出去看看。 “别。”夏倾沅连忙拉住了他。 那些人的喊声逐渐清晰,是在叫她的名字。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就是王翠芬攀咬自己,过来找她对峙了。 可惜,她是不会就这样让王翠芬如愿的。 顾不得两人方才的争执,她一把拉过沈奕舟:“帮我个忙。” 说着,就拽住他,拖上了床。 沈奕舟的反应,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门外已经响起林冬秀应门的声音,见沈奕舟还愣着,夏倾沅只好自己来。 她迅速爬上了床,揪住他的衣领,对着系到最上面一颗的纽扣就动手。 然而因为着急,有点儿不得章法。 夏倾沅的眼角还泛着红,微嘟着嘴抱怨道:“大老爷们的,把衣服扣这么上做什么?” 然后,好不容易解开了第一颗扣子,又向第二个扣子进攻。 心绪几转千回,沈奕舟终是明白过来她想要做什么。 脸上闪过一抹极不自然的红晕,然后道:“我自己来。” 说着,修长的手指搭上纽扣,细细解了起来。 见状,夏倾沅也忙活自己的。 在沈奕舟的震惊中,她先是把头发解开,然后是脱掉身上的衣服,只留了一件露肩的背心里衣。 注意着门外的人已经进来了,而沈奕舟刚好把衣服脱下,夏倾沅抓过两人的衣服,就往地上一扔。 然后两把放下蚊帐,拉着他一起躺下。 动作过于着急,她的脑门直接磕在了他的下巴上,整个人也压在了他的身上。 她咬住脱口而出的痛呼,眨巴着一双美眸看向沈奕舟。 两人靠得极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已经乱了的呼吸声。 随即眼前一黑,是沈奕舟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双眼,然后一个用力,将她翻了下去。 刚好在这时,房门从外面被砰的一声推开来,伴随的是潘月桂拔尖的嗓门:“夏倾沅肯定不在家,冬秀你也不用替她打掩护了。” 然而,在她的目光触及到地面的衣服时,怔住了。 她身后的婆子不知其解,推开她吵嚷着闯了进来。 林冬秀急得不行,也跟着走了进来。 可是,一看屋内的地上,傻眼了。 “滚!”一声压抑的呵斥从蚊帐内传来。 只见一只大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然后将蚊帐拨开一点,露出的是沈奕舟那张清俊的脸。 只是这张脸上,此刻盛满了怒意。 他看向潘月桂几人,沉声道:“几位伯娘婶子大晚上的不睡觉,闯到我家做什么? 难道你们还有旁观别人夫妻房里事的癖好?” 一番话,说得极为不客气,分明是对被人打断了好事的不满。 潘月桂连同几个婆子,脸上顿时臊得不行。 有两个胆子比较大的婆子,壮着胆往蚊帐内瞧了瞧,只见一抹白皙的香肩露在了被子的外面。 视线再转移到沈奕舟有力的胳膊上,老脸更是红了起来。 连忙道:“误会!误会!” 说着,一会儿退了个干净。 林冬秀也是红着脸,把门给关上了。 有婆子埋怨道:“你不是说你侄媳妇不在家吗? 这下可好了,人家正办着事呢!” 就因为潘月桂叫嚣,她们才敢跟着冲进去,哪知道闹了个大红脸。 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她们的老脸可往哪里割? 有婆子说道:“我说潘月桂,这倾沅可是你家的侄媳妇。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巴不得她有事一样?” 一旁的婆子也回过味来:“就是。 大晚上的拉着我们散步不说,抓奸这件事还这么积极。 要真是倾沅,你们家奕舟的脸往哪里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埋怨潘月桂起来。 潘月桂本就做贼心虚,哪里还敢说话? 心里却是把王翠芬狠狠咒骂了一番。 当初夏倾沅偷人的事情,可是她告诉自己的,说得有模有样,就像她亲眼看见一般。 莫非,是她自己偷人,然后想让夏倾沅来背锅?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逆着灯光,沈奕舟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披着头发一脸娇羞的夏倾沅。 沈奕舟依旧沉着一张脸:“几位婶子方才的行为,是否该给我一个解释?” 第18章 她就喜欢风水轮流转 在大家眼里,沈奕舟虽然不爱笑,但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如今这般态度,还真是第一次见。 而且他沉着脸的时候,自然有一种不威自怒的气势。 几个婆子自然知道是自己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然后一致把目光放到了潘月桂的身上。 潘月桂只能站出来,只是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一点也没有了。 开口道:“我们刚刚在晒谷场那边发现了王翠芬和杜云升,然后王翠芬说她只是个传话的,是你自己约了杜云升见面,她是被你陷害的。” 沈奕舟的神色未变,倒是冷哼一声:“大伯娘,这就是您方才带人破我家门的原因?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旧社会呢!” 沈奕舟的一番话,可谓是说得极重。 潘月桂脸上还没有消下去的红色,又开始往上蹿。 她嘟囔一句:“奕舟,你也不用生我的气。 村长说了,让倾沅去一趟晒谷场。 反正我把话带到了,去不去随你们意。”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几个婆子见状,也都跟着灰溜溜走了。 林冬秀在一旁,听着他们所说的话,可是急得不行:“奕舟,这可怎么办啊?” 沈奕舟微笑着拍了拍林冬秀的胳膊:“妈,没事的。 我陪倾沅去一趟,您和奕霖在家,早点睡。” 看着大儿子云淡风轻的模样,林冬秀悬着的心也大半落回了肚子里。 她看看夏倾沅,想了想,还是对沈奕舟劝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站在你媳妇这边。 有什么事,我们回来再商量。” 到了此刻,林冬秀还这样维护自己,夏倾沅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她上前握住林冬秀满是老茧的手,说道:“妈,您放心,我和奕舟很快就回来的。” 然后对站在门边看着他们的沈奕霖说道:“奕霖,你在家陪着妈。” 被点到名的沈奕霖却跑了过来,对着他们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沈奕舟笑了,摸了摸他的头:“你跟着去做什么?” 沈奕霖有些着急道:“我去给大嫂当证人!” 从他们刚才的谈话中,他总算弄明白怎么回事了。 但对于他来说,只要夏倾沅愿意回归这个家,好好对大哥和妈妈,他就心满意足了。 而且夏倾沅安排他在每个时间段做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他去帮忙解释,是再好不过了。 夏倾沅看着这个平时总是对她爱理不理的小男孩,如今也会站出来想要维护她了,心里有一股细细的暖流流淌着。 她拉起他的手,勾了勾小拇指:“别担心,我和你大哥可以处理的。” 与自己母亲不同的温柔细腻的触感从与夏倾沅交握的手处传来,沈奕霖有些不自然地挣了挣,却没用力。 然后撇过头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谁担心你了? 我是怕你那么傻,去了又给人欺负。” 他这嫂子,也是落水之后才强硬一点,哪知道会不会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沈奕舟拍拍他:“时间不早了,你和妈早点休息。” 到时候少不了乌烟瘴气的扯皮拉筋,沈奕霖再聪慧也是小孩子,实在是不适合在场。 于是,两人便一起随着潘月桂几人去了晒谷场。 林冬秀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记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她对沈奕霖道:“奕霖,你在家待着。 我去找一下你们大伯帮忙说句话。” 沈奕霖一听,连忙拦住了她:“妈,你找他做什么?” 沈行和潘月桂,简直是一个德行,一家人都是缺德的货。 虽然沈行是村里的会计,但想要他帮忙说话,非要脱一层皮不可。 林冬秀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蚊子了:“那你说怎么办?” 沈奕霖挠了挠头,半晌,才蹦出一句:“睡觉吧。” * 夏倾沅和沈奕舟到达晒谷场的时候,整个晒谷场围满了人,点着火把,打着手电筒,可以用灯火通明来形容。 溪水村的风气向来良好,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引得大家都来观看了。 还没走进去,就听到晒谷场中间传来了女人呜呜哭泣和痛呼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咒骂声,以及旁人的劝阻声。 是王翠芬和她的丈夫贾贵。 看样子,是贾贵也得了消息赶过来,然后把王翠芬给揍了。 贾贵在镇上卖猪肉,长得人高马大,还有那一身的腱子肉,怕是一拳过去就把人打得够呛。 人们见她和沈奕舟来了,纷纷给他们让道,落在他们身上的眼神,都带了揣摩和异样。 沈奕舟牵过夏倾沅的手,在前面开着道。 夏倾沅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宽阔的后背,感受着他的掌心传来的温度,有种莫名的心安。 待他们走到中间,只见年迈的村长拄着根拐杖,肃穆着一张脸不说话。 而他的对面,是跌坐在地,披头散发、脸颊红肿又嘴角渗血的王翠芬。 贾贵在旁边被人拉着,气喘吁吁的,那眼神就像是要把王翠芬吃了一般。 而贾老太也在一旁,指着王翠芬骂:“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打死她!”、 王翠芬低垂着脸,咬着唇,就是不吭一声。 所谓风水轮流转,当初她被抓在这里遭受所有人责难的时候,她是多么希望王翠芬能够替她解释一二。 可是王翠芬却连同潘月桂一起,指责并捏造她与杜云升的种种风流韵事。 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这样说,任凭她后来如何替自己辩解,都无济于事。 那时候的她,该有有多绝望和愤怒? 今天,她希望这些痛苦和屈辱,王翠芬都能好好感受一下。 就在她看向王翠芬的时候,王翠芬也抬起头来看到了她。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沈奕舟身上,再转移到夏倾沅的身上。 然而,沈奕舟脸上的淡漠与厌恶,以及夏倾沅脸上的似笑非笑,深深刺激了她。 王翠芬的眼中忽然蹦出仇恨的光芒,忽然从地上跳起,冲着夏倾沅就飞快地奔了过来,她的嘴里还喊着:“你这个贱人! 我要杀了你!” 第19章 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就在他们怎么也等不来夏倾沅的时候,王翠芬终于明白过来,夏倾沅骗了她! 她故意走那么慢来拖延时间,故意骗她说要回去拿东西,其实就是为了陷害她! 王翠芬看向夏倾沅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才甘心。 就在王翠芬扑过来的时候,沈奕舟早已提前一步,将夏倾沅护在了身后,然后再一个侧身,躲开了她。 王翠芬一个刹不住,直直撞了过去,再次摔在地上。 “好了!”老村长跺了跺手里的拐杖,呵斥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转而又对贾贵道:“贾贵家的,快把你媳妇拉回去。” 贾贵现在对于王翠芬顶着他媳妇这顶帽子的称呼,像咽了一只苍蝇那般难受。 他沉着脸,将还在哼哼唧唧的王翠芬给拽了回去。 接着老村长又道:“快把杜云升给带上来。” 姜还是老的辣,老村长来了之后,直接让人把王翠芬和杜云升分开押着,以免他们两个人串口供。 当杜云升被带上来的时候,一身的狼狈。 找回的眼镜镜片碎了,向来洗得雪白的衬衫被扯破了不说,还有几个脚印在上面,而俊秀的脸上,更是添了几条红痕。 因着夏倾沅来了,杜云升上来的时候,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可是,杜云升只是淡淡地看了夏倾沅一眼,便低垂着头走了过去。 等着看好戏的人,不免有些遗憾。 老村长清了清喉咙,对沈奕舟几人说道:“今天请你们过来,应该都清楚怎么回事。” 他顿了顿,看向夏倾沅:“倾沅,据翠芬刚刚所说,是你和杜云升暗度陈仓,相约今晚见面。 对于这,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贾贵家以卖猪肉为生,家底也丰厚,逢年过节没少往村长家里送东西,说话自然就偏向了他们家一些。 上辈子沈奕舟和林冬秀三人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被潘月桂带头的婆子们压在地上,扯掉了头发,撕烂了衣裳,就连身上,也被她们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甚至朝她身上吐了唾沫。 当时王翠芬就站在这位老村长旁边,两人一起,冷眼看着。 回忆在夏倾沅的脑海中重演,恨意浮上双眸,她又很快强迫自己忍了下去。 她能重活一辈子,不求上天入地成为人上人,只为替自己讨一个公道! 她松开沈奕舟的手,站了出来,挺直背脊,朗声道:“村长,我并不知情。 吃完晚饭后,我是跟王翠芬一起去散步,但是她后来说有事,我就回家了。 对于后面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夏倾沅的话一出,四周的议论声就起来了。 经过潘月桂和王翠芬平时的“不懈努力”,恶意散播,还是有很多人听说了她和杜云升的谣言的。 老村长上眼皮耷拉着,目光犀利地看向夏倾沅:“倾沅,如果你真的和杜云升没有什么,这村里的谣言又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一番话,一点也不客气,似乎就认定了夏倾沅是通奸的淫妇一般。 见状,沈奕舟上前一步,正要开口替夏倾沅说话,夏倾沅按住了他的手,然后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笑容很浅,却坚定又从容。 这件事情上,是她对不起他。 这辈子他依旧这样站在自己身边,她已经非常感激,她不想他再因此而陷入无谓的争执之中。 这一次,她想自己替自己讨回公道。 上辈子,她的人生在此被毁掉,这次,她就要从这里爬起来。 夏倾沅看向老村长,脸上带了些讽刺的意味:“村长,您刚刚也说了,这是谣言。 既然是谣言,自然就当不得真。” 她脸上的笑意加深:“现在是新社会,一切就要讲究证据。 如果只凭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随便给人定了罪,岂不是既昏庸又害人性命了? 村长,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老村长完全没想到向来老实巴交的夏倾沅会说出这番话,一口老痰哽在胸口,他顺了好大一口气,才道:“那是当然。” 同时心里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自己落入她话里的圈套。 他继续问道:“你说你回去了,可有什么证据?” 闻言,夏倾沅先是眼角眉梢都带了点娇羞,然后道:“我回去,就和奕舟回房间了。” 说完,还满是情意地看了一眼沈奕舟。 沈奕舟站在一旁,接收到她的“爱意”,眼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清了清嗓子,附和道:“是的,我们在一起。” 老村长看向潘月桂几人:“他们说的是真的?” 几人推搡几番,把潘月桂推了出来。 潘月桂老脸臊红,点点头:“是真的。” 眼前这一切可不是王翠芬想要见到的。 她猩红着眼,紧紧盯着夏倾沅:“倾沅,枉我和你这么多年姐妹,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 明明是你和杜云升之前有奸情,还说想要约他见面,我不过是替你传话而已。 可是,怎么……怎么就成我和他有什么呢?” 说着,王翠芬还掉下泪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众人见状,看向夏倾沅的眼神也有些不忿起来。 传言里有作风问题的,可是夏倾沅和杜云升。 夏倾沅冷眼看着王翠芬演戏,她一边拍手,一边踱步到王翠芬的面前:“我还真的不知道,你的演技竟然这么好。” 她看向王翠芬,啧啧道:“翠芬,同样的话我倒是想要问问你,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又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是我对你不够好吗?还是我哪里对不起你?” 这句话,她从上辈子,就一直想要问她。 从小到大,她对王翠芬不薄,甚至当做了自己的亲姐妹。 可王翠芬,却是这样报答她的。 觊觎她的男人不说,嫉妒她,诋毁她,甚至是陷害她……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名节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可是与生命同等重要的东西! 面对夏倾沅灼灼的目光,王翠芬竟然发现自己无法对视。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做出痛心的姿态:“倾沅,到了现在,你还要演戏吗? 回头是岸吧!” 对于王翠芬的反应,全然在夏倾沅的预料之中。 然而,她的耐心已经全然耗尽。 夏倾沅冷哼一声,转过身不再看她,然后面向老村长和乡亲们,开口道:“既然大家认定我与杜云升有染,那么,我这里有三个问题,请大家回答。 第一,除了我们三个当事人之外,是否有谁,亲眼见过我和杜云升私底下在一起相处过?” 她的语气并不强硬,面上却是从容的神情,让人莫名地觉得有种坚定的力量。 她继续道:“第二,大家可以想一想,关于我和杜云升之间的传言,最开始又是从谁这里传出来的?这造谣的人,是不是又是在这件事情中反应得最激烈的?” 问完这个问题,夏倾沅的目光正好落在王翠芬和潘月桂的身上。 目光清幽澄净,带有一种自身而发的威慑力,让她们避无可避。 第20章 指认 潘月桂因为做贼心虚,想要往旁边缩一缩身体,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她本来就长得壮,原本也为了要看夏倾沅热闹,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这下可好,大家直接顺着夏倾沅的目光,看向了她。 潘月桂立即梗直了脖子:“你们看我做什么? 我可是什么也不知道!” 可一双眼睛到处转,分明就是心里有鬼的表现。 王翠芬倒是要好一些,她本就被贾贵打得鼻青脸肿的,头发也散落在脸前,所以并看不真切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但是这也足够了。 捉奸这种不光彩的事情,除了住得近的,以及村里的干部之外,来的就是一些平时爱嚼舌根的人了。 平时对于夏倾沅和杜云升的事情,他们可没少传。 这下听了夏倾沅的话,也慢慢的回过味来。 他们只是爱八卦,并不是傻,一下就想明白了道理。 前儿时间,传得最厉害的时候,人家夏倾沅可是深入简出的,那真的是连杜云升的面都没见着。 说得最欢的,就非潘月桂莫属。 她还经常以沈奕舟大伯娘的身份,说亲眼看见夏倾沅家里半夜进男人了,那男人看起来除了杜云升还有村尾的二赖子。 人家夏倾沅什么条件? 爸爸以前是隔壁村的支书,退下来依旧有不少威望在,两个哥哥又是村里的会计和镇上的货车司机,加上自己长得那么美,找谁不好,会看得上那腿瘸的二赖子? 再说了,这潘月桂家和沈奕舟家可隔着一段距离呢。 敢情她总是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蹲人家墙角? 还有那王翠芬,说是夏倾沅最好的朋友,可平时他们在讨论夏倾沅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维护过半句。 而且,反倒是她自己,被人瞧见了好几回和杜云升站在一起说话。 这么细想一下,大家就渐渐觉得不对味来。 看向潘月桂和王翠芬的眼神,也都充满了探究。 见效果已经达到,夏倾沅继续说道:“最后,你们说今晚是我约杜云升见面,请问证据吗? 还是说你们所谓的证据,就是王翠芬的一面之词?” 她顿了顿:“杜云升和王翠芬私下幽会,是你们亲眼看见的。 而大伯母带着这么多婶子闯入我们家的时候,我和我男人都已经歇下了。 请问我是有分身的本领,还是说这杜云升既约了我,又同时跟王翠芬幽会呢?” 说到最后,夏倾沅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杜云升。 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就看杜云升了。 他向来是会权衡利弊的人,她就不信他不会抓着机会替自己辩解。 只是,杜云升还没吭声,王翠芬就先蹦了起来,她猛地抬头瞪向夏倾沅:“你在说谎!” 在她冲上来的时候,再度被一旁的婶子抓住,却阻拦不了她恨不得把夏倾沅掐死的眼神。 “好了!”老村长再次站出来维持秩序。 他对夏倾沅道:“即便你说的这些再有道理,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拿出来。” 夏倾沅差点要被气笑。 王翠芬和杜云升被人抓现行是大家看到的事情,他竟然让她拿证据? 不等她反驳,沈奕舟直接站了出来。 他将夏倾沅拉到一边,然后直面老村长:“村长,我认为,您说的这话有失偏颇。 王翠芬和杜云升的事情是大家亲眼所见,既然要证明与自己无关,难道不该是他们自己拿出证据自证清白吗?” 他上前一步:“我与倾沅在家里好好的,您让人这样闯进去不说,反倒让我们跑过来证明自己。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其中深意。” “你……”老村长被气得够呛,“你是村长还是我是村长?用得着你教我做事?” 沈奕舟神色未变:“我只是陈述事实。” 眼见着现场的气氛胶着,夏倾沅伸手拉了拉沈奕舟的手,示意他不要再惹怒对方。 他们将来搬去滇城,林冬秀和沈奕霖可是暂时还留在这个地方的。 到时候给他们家穿个小鞋,按照林冬秀的性子,可是够难受好一阵子了。 得到夏倾沅的提示,沈奕舟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老村长的目光,寸步不让。 倒是一旁一个年纪稍年轻的人站了出来,笑道:“作为支书,我觉得奕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既然说要当面对峙,自然是双方都要审问的。” 然后看向杜云升:“杜老师,这王翠芬和夏倾沅对这件事都各执一词,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夏倾沅对这位支书的印象还算不错。 只是上辈子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并不在场。 闻言,她随即附和道:“如果大家觉得我们三个的话都不可信的话,我建议报警吧,让警察来调查。” 随着夏倾沅的话音落下,她看到杜云升的身体抖了抖。 都已经1983年了,杜云升还在做着回城的梦。 如果入了局子,记了档案,他的人生就有了一道抹不去的污点,那就是什么都完了。 老村长哼了一声:“多大点事,要闹到局子里去?” 真闹大了,他们这个村子可就丢人了。 他退了一步,对支书道:“你来审吧,我不管了。” 支书清了清嗓子,再次看向杜云升:“杜老师?” 杜云升此刻抬起头来,脸上是一片灰败,他有些干裂的嘴唇嗫嚅着,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对于这件事,我有话说。” 他抬起头来:“首先,我和王翠芬,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 他的话一出,现场就再度喧哗了起来。 纷纷把视线转移到了夏倾沅的脸上。 这跟王翠芬不是那样,不就是跟夏倾沅是那样呗! 而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王翠芬。 她就知道,夏倾沅这个贱人一定跑不掉的! 哪知,杜云升的下一句话让她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 只见杜云升抬起手指,指向她的方向:“是她,故意误导我,说想要找我了解她侄子下学期上学的事,约我见面。 我信以为真,刚来到大榕树后面,她就一把抱住了我。” 王翠芬目眦尽裂:“你胡说!” 第21章 所谓情书 贾贵听到这里,好不容易按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 他拽过想上前的王翠芬,直接一个大耳巴子就扇了过去,嘴里还骂道:“我让你给我戴绿帽!” 王翠芬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的劲,直接摔倒在地,一颗牙齿混着血水吐了出来。 支书见状,连忙叫人拉住贾贵,然后示意杜云升继续说。 杜云升没管贾贵,继续说道:“有几次,她跑来跟我说,说夏倾沅喜欢我。 可是,我和夏倾沅平时也只是偶尔在路上碰到而已,根本没有什么交情。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夏倾沅来到之前,他的大脑就一直在为如何替自己开脱不停转着,是她的话提醒了他。 即便是误会,他和王翠芬已经被人抓个现行,怎么解释都像是在垂死挣扎。 若再攀咬上夏倾沅,对王翠芬来说,是可能摆脱了嫌疑,但于他来说并没有摆脱偷情的这个罪名。 更何况,他和夏倾沅在这以前,真的可以算是点头之交,若要借此赖上她,还真的有难度。 可如果顺着夏倾沅的话往下说,至少还能把罪名全部推到王翠芬一个人的身上。 他甚至也开始怀疑,一切是不是都是王翠芬一个人的诡计。 毕竟由始至终,所谓的夏倾沅对他有意思,全部都是通过王翠芬来传话的。 所以,应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此刻已是清清楚楚。 杜云升的话说完,四周都静悄悄的,有的只是某些人的喘气声。 然而眼神几番转换,最终都一致地看向王翠芬。 因为杜云升的话,和夏倾沅的话,已经完全与事实相吻合了。 都没加啥面,说啥话的两个人,就能平白无故地勾搭上? 这时,有个也是杏花村嫁过来的妇女开口道:“这王翠芬从小就嫉妒倾沅,人家有的她也总要有。 我看,估摸就是王翠芬她自己看上杜老师,然后怕被人发现,借倾沅来给她当靶子呢!” 随着一人开口,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而潘月桂站在一旁,是一声也不敢吭了,只是不断地在心里心疼她的十块钱。 周围谩骂指责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个紧箍咒,不断地冲击着王翠芬的耳膜,她大喊一声,捂住了耳朵:“啊!” 她猛然抬起头,像是一只仍在做最后垂死挣扎的困兽:“我有证据! 我有证据证明他们有奸情!” 支书没想到王翠芬还有这么一手,问道:“什么证据?” 王翠芬看向夏倾沅,得意洋洋道:“夏倾沅给杜云升写了情书,是她亲口承认的,就锁在她家房间的那个雕花柜子里。” 那个柜子她知道,是夏倾沅的嫁妆,当初还是夏宥鸣亲自去镇上找木匠给做的。 大家都没想到,只差临门一脚,情况再度扭转。 支书看向夏倾沅:“倾沅,王翠芬说的是真的?” 怎知夏倾沅老神在在地站在那,眼神坦荡,非但没有半点担忧的样子,反倒叹息一声:“支书,我觉得,王翠芬应该是已经魔怔了。 既然她说了,我不介意支书带人去搜。 我也希望这次,能够还自己一个清白。” 夏倾沅的无所畏惧让王翠芬心里顿时没底起来。 不知道她这是故作淡定,还是又骗了她? 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些情书,将会是她最后翻盘的资本。 于是,她连忙加了一句:“钥匙就藏在她的梳妆台左边抽屉里!” 她进过夏倾沅家里那么多回,当然是对这些一清二楚了。 只是,她这样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在场大多数人的不齿。 夏倾沅把王翠芬当做亲姐妹看待,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这王翠芬,实在是……太不像样。 就在支书点人去家里拿东西时,潘月桂再度自告奋勇:“支书,我去!” 哪知道她一开口,就引起大家的哄笑。 方才与她一起去夏倾沅家里的一个婆子嗤笑道:“月桂,你还嫌刚刚不够丢脸?” 被这么一说,潘月桂只能灰溜溜地又缩了回去。 一旁的人听到了,纷纷问几个婆子,方才在夏倾沅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婆子上了年纪,嗓门又大,把夫妻俩在床上的事情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这不,大家“哄”的一声,笑开了。 谁说人家沈奕舟和夏倾沅感情不好啊? 这还没入夜呢,就急着到床上去了! 他们甚至已经认定,今天晚上这一切,分明就是王翠芬自导自演的闹剧! 这些话传入王翠芬的耳朵里,真的是刺耳极了。 她的目光对上夏倾沅冷清的眼神,恶毒再度溢满眼眶。 夏倾沅,她很快就要嚣张不起来了! 这一回,去拿东西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他们抬着个小箱子,后面还跟了林冬秀和沈奕霖。 林冬秀和沈奕霖见到他们没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钥匙在另一个人的手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们打开了锁。 然而,里面除了个小钱匣子,里面装了十几块钱,还有一些是女人家用的雪花膏什么的,就再无其他。 别说支书,就连老村长,他的脸色此刻也是铁青的。 这王翠芬是把大家都当猴耍吗? 支书率先开口道:“王翠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翠芬的脸色煞白,她不停地重复道:“不可能,怎么会没有?” 她一把抓住支书的衣服:“一定是被她拿出来藏着了! 对,我们再去她家里搜一遍!” “够了!”支书把自己的衣服从王翠芬的手里扯出来,“你真当自己是青天老爷吗?说搜就搜?” 现在回想过来,今晚的整件事,基本上都是王翠芬一人在引导舆论。 如果说一切跟她没有关系,那才真的是见鬼了! 他背着手,朗声道:“现在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王翠芬她做出这些丑事。 但这也不是旧社会了,不能搞浸猪笼这一套。 所幸现在查清楚真相,没有造成什么大错。 所以,贾贵,你还是领回家里去,要离婚还是怎样,就自己看着办吧。” “不!我没错!我不离婚!”王翠芬大喊一声,指着书记的鼻子,“一定是你收了夏倾沅的好处,所以才这样袒护她!” 如果这样离了婚,哥哥嫂嫂又是那样自私的人,她一定没有活路的!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她,看她的眼神甚至都带了深深的鄙夷。 贾贵的脸色此刻黑得犹如黑炭,他走过去,一把抓住王翠芬的胳膊,就要将她拽走。 “慢着。”支书叫住他。 然后看向夏倾沅:“让王翠芬给你道个歉,明天再让贾贵一家上门给你赔罪。 然后我也会让人在村里张贴大字报,说明这件事情。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看成吗?” 面对这样的事,在往后的年岁里,或许可以告王翠芬诽谤,可是放在现在,肯定是行不通的。 她也知道,对于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支书能做的极限了。 于是,迎着王翠芬怨毒的眼光,她莞尔一笑:“好。” 第22章 他是她的明灯 见夏倾沅答应了,支书也在心里赞叹她是个会来事的,便对贾贵道:“贾贵,对于我的提议,你有意见吗?” 贾贵此刻还能说什么? 只是王翠芬偷人,本就让他颜面扫地,还让他们家上门道歉,实在是奇耻大辱!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王翠芬,恨不得把她给打死! 然后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 贾老太却不愿意了,骂骂咧咧:“书记,您说这话就不对了! 明明是这个贱人干的好事,为什么要我们上门道歉?” 对于贾老太的胡搅蛮缠,支书也不急,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刚才说去倾沅家抓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叫得最大声的一个?” 闻言,贾老太老脸一臊,就不吭声了。 她当初看见王翠芬和杜云升搂在一块的时候,一下子气昏了头,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可是后来也回过味来,把事情闹大了,丢人的可是自己家。 所以,在王翠芬说去夏倾沅家里抓人时,她喊得特别起劲。 越想越觉得憋屈,她伸出手,对着王翠芬的胳膊就是一拧:“把她休了! 让她滚回老王家,叫她爹妈带着人上门道歉去! 教出来的什么破烂玩意儿! 都怪你这个害人精!” 王翠芬知道大势已去,正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面对贾老太的再次辱骂,终于没再忍,尖叫一声,就朝贾老太扑了过去。 贾老太怎么会站在那让她打,两个人很快就扭作一团。 王翠芬这回是豁出去一切,不管贾老太打在自己身上的拳脚,抓住她的头发就狠狠地拽。 贾老太被抓得诶唷诶唷直叫,贾贵也连忙上前,对着王翠芬就是左右开弓。 大家都是一愣,怎么的就打起来了。 支书气得脸色铁青,喊道:“快把他们分开!” 待把三人分开时,三人身上都挂了彩,尤其是王翠芬,一张脸简直是不能再看了。 支书道:“有什么事带回家去再说!” 随即又补充道:“现在是新社会了,都给我注意点! 快走!” 贾贵一家都觉得脸都被丢尽了,自然把所有责任都怪在王翠芬的身上。 贾贵拽起王翠芬,对夏倾沅和沈奕舟说了句:“今天的事对不住了,明天我们再上门道歉。” 说着,就像是拖着一个麻布袋一样,把王翠芬拖走了。 王翠芬依旧不甘地瞪着夏倾沅,用着她最后的力气嘶喊着:“夏倾沅,你别得意! 今天我遭受的这些,一定会加倍还回来的!” 夏倾沅唇角勾了勾,看向她的眼神,鄙夷之色不要太明显。 贾贵还算是一条汉子,可惜娶了王翠芬这么一个女人。 一旁的人见王翠芬这般,纷纷摇头。 她肯定是受太大刺激,精神不正常了。 眼见着贾家的人走了,支书又对杜云升道:“虽说这件事主要由王翠芬引起的,但是你作为老师,就更应该爱惜羽毛,以身作则。 这样吧,我明天到下壁,跟校长说一下,你这工作先停一停,等你做好了思想感悟,再回去上课吧。” 溪水村是小村,隔壁的下壁村的规模比他们这要大得多,现在师资匮乏,好几个村,也只有下壁村建了个学堂,还是大班小班一起上的那种。 而杜云升,就是那个学校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师之一。 支书的话都说到了大家的心里去。 作为老师还作风不端正,家长又怎么敢把孩子交到他的手上? 虽说教师紧缺,但谁也不愿意孩子有个这样的老师。 于是,村民们也都在一旁附和支书的话。 杜云升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最终放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好。” 见杜云升这边也处理好了,支书挥挥手:“既然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杜云升点点头,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失魂地走了。 神色凄惶,哪里还有半点平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夏倾沅看着他弯着的背脊,脸上的冷意渐浓。 杜云升,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可惜了,明天迎接你的,将会是更深的地狱。 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支书又对潘月桂招了招手:“沈行家的,你来一下”。 看够了热闹,心里遗憾,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撤离的潘月桂被点到名,心里就是一惊。 她扭捏地上前来,叫了声:“支书。” 支书见她一副想要装傻充愣的样子,叹了口气:“沈行家的,别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这样的事情,搁谁家能是好事? 你看看你,非但没帮忙劝着,还一直在拱火。” 说着,一双眼睛像是看透一切,又扫了一眼先前跟潘月桂一起的那几个婆子,又道:“行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下个被贴大字报的人就是你了。” 他摆摆手:“大家都散了吧。” 然后,对沈奕舟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夏倾沅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她不作痕迹地瞥了眼沈奕舟,只见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犹如青松一般。 潘月桂瞪了一眼夏倾沅,敢怒不敢言,只能气呼呼地离开了。 夏倾沅也对沈奕舟和林冬秀几人道:“我们也回去吧。” 林冬秀抹了一把泪,应道:“好,我们回家。” 沈奕霖也高兴地不行,他以后可以挺直胸膛告诉所有小伙伴,他的大嫂没有偷人! 村里小道上,沈奕霖走在前面,夏倾沅和林冬秀走在后面,沈奕舟则抬着先前抬过来的箱子。 因为出来得太匆忙,都没有带手电,路上黑漆漆的。 但夏倾沅却觉得,心里有明灯,即便是再漆黑的夜里,都不怕迷路。 而沈奕舟,就是她的明灯。 这件事情,她背负了两辈子,这次终于能够彻底对它说再见了。 从此以后的她,想要堂堂正正的,不遮不掩地和沈奕舟在一起。 * 折腾了一晚上,回到家里,大家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上床睡觉了。 沈奕舟去了林冬秀的屋子,呆了一会才进来。 他推开房门,夏倾沅已经睡下了。 他想起方才林冬秀嘱咐他好好跟夏倾沅过日子的话,眉心再次蹙起。 他没有点灯,凭着记忆走到了床铺的位置,然后向着平时放被子的地方摸去。 只是,手刚摸到被子,一只柔夷就覆了上来。 柔软,细腻,带着淡淡的女儿香。 顺着柔夷往上,是夏倾沅在黑夜中闪亮的眸子。 他听见她道:“我们,要不要继续先前被打断的事?” 第23章 他要给她攒嫁妆 随着话音落下,夏倾沅就看到沈奕舟的喉结,自上而下地滚动了一下。 然后是他有些沙哑的声音:“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随即,他的手背从她的掌心抽离开来,拿着薄被就要离开。 “奕舟。”夏倾沅一把坐起,抓住了他的手臂,就那样幽怨地看着他。 沈奕舟先是愣住,然后转过身来,就撞见她盈盈如水的眸子。 夏倾沅依旧抓着他的手,有些委屈的样子:“今晚的事情,还不足以表明我的心意吗?” 她看见沈奕舟的眼睫颤了颤,然后道:“我很欣慰,你能够听进去我的话。” 夏倾沅还没来得高兴,他又说道:“你放心,若是对方真心对你好,人品也好,我一定不会阻止。” 夏倾沅秀眉一拧,心里像是堵了一团火。 她从床上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沈奕舟,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她没有说清楚,还是他的脑子被驴踢了? 她就那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副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样子。 只见沈奕舟的眉心又蹙起,然后道:“倾沅,选择权在你。 像你说的,我并不是一个好丈夫。”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胸膛随之起伏了一下,冷清的凤眸眼睫轻颤,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再开口,已是艰涩:“这几天,我考虑了很多。 你和我结婚后,确实是过得很不幸福。 我知道,一切原因在我。 所以,我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自私地把你锁在身边。” 他看向她:“我会给你攒很多的嫁妆,谁都不能轻视了你去。” "啪!"的一声随之响起。 力道不算重,她的手掌心有轻微的发烫的感觉,可是浑身却如坠冰窟。 打过他的手心,还在发颤,心里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慌,没开口,就已经落了泪。 看见她的眼泪,沈奕舟却没有再像过去那样,带着祈求的语气哄着她:“倾沅,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 除了离婚,我什么都答应你。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只是那样沉默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不明白,重生回来,沈奕舟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完全改变了对她的态度。 她知道自己说过,要好好弥补他。 她告诉自己,男人要哄,要有耐心,可是此刻,她的心也好疼,好疼。 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地裹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夏倾沅哽咽出声:“我才不要你的破嫁妆!” 她盯着他的脸庞,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转过身,上了床,背对着他躺下,再没有说一句话。 沈奕舟站在她的身后,月光将他原本就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就像是一棵笔直挺立的墨松,孤高又冷傲。 他的眼眶处逐渐湿润,就连瞳孔也微微紧缩,他长吸一口再呼出,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生生逼回去。 过了好几秒,他才转过身去,走向躺椅。 只是向来轻快的步伐变得沉重,一步一步,离她越来越远。 夏倾沅听着沈奕舟的脚步声,紧紧地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她向来不习惯把脆弱暴露给其他人,即便面对着沈奕舟,也是如此。 可是这一刻,在寂静的夜里,她多想痛快地大哭一场。 * 夏倾沅昨天晚上,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有点肿得睁不开。 再看向沈奕舟的躺椅,已经空无一人了。 昨天答应了沈奕霖要给他做大猪蹄子,而且还有件正事没做,便强撑着起来了。 她走到梳妆台前一看,差点没被镜子里可以媲美女鬼的人给吓到。 想起昨晚的事情,委屈和难受再度侵袭上来。 夏倾沅恶狠狠地骂了句:“狗男人!” 便出了屋。 现在还早,没到六点,除了沈奕霖还睡着,沈奕舟和林冬秀已经出门了。 听着后院的自留地有人说话的声音,推测他们应该是在后院。 夏倾沅心里还呕着气,并没有过去。 她自己打来一盆热水,先敷了一下眼睛,然后洗漱了一番,再到沈奕霖的房门口敲了敲。 小家伙已经有些转醒了,囫囵应了声什么。 夏倾沅便道:“我去隔壁村子买蹄髈,中午给你烧着吃,你跟妈说一声。” 沈奕霖一听,来了点精神,但是昨晚弄得晚,实在是睁不开眼,只好胡乱应道:“嗯。” 他们这里除了镇上有集市之外,隔壁规模大很多的下壁村也有个小一点的集市,每逢农历三、六、九开市,今天正好十六。 夏倾沅去下壁村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同村的贾大花,她是贾贵的本家,但两家关系并不算太好。 夏倾沅平时见她都会打招呼,所以她对夏倾沅的印象并不坏。 “倾沅,去赶集呀?”贾大花看见夏倾沅,扯着嗓门喊了声。 夏倾沅笑着应了声:“大花嫂。 奕霖说想吃猪蹄膀,我去买一个回来。” 贾大花感叹道:“你这个嫂子真是好! 咱一起吧,我也去砍点肉回来,正好有个伴。” 夏倾沅想到待会要做的事情,便应道:“好。” 下壁村的集市正好在学校边上,不过三十米左右长的小街道,两边是挑着菜出来卖的村民。 这个时候都没有大规模种植,基本上都是家里种多一些菜和瓜果,拿出来卖的,所以每个人的数量并不多。 卖菜的尽头,就是卖鱼和肉的了,也不多,各一档。 肉档鱼档再去过几十米,就是学校门口了。 夏倾沅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挂在案板上面的大猪蹄。 她立即道:“张二叔,麻烦帮我把这个称了。” 卖肉的老板是下壁村人,姓张,排行老二,大家都叫他张老二。 夏倾沅偶尔过来买肉,也算与他相熟,论辈分,便叫他张二叔。 他一听,乐了:“一整个?那怕是要好几斤。” 贾大花笑道:“你甭担心,他们家奕舟回来了,又有个半大小子,吃得完!” 张二叔听罢,将猪蹄取了下来:“那好。” 随即又道:“还是你们家奕舟有本事,每个月都有钱寄回来。” 贾大花附和道:“可不是嘛! 昨天晚上的事啊,多亏了奕舟在场,不然还没这么容易收拾。” 都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可有的男人也会止不住好奇心,便问道:“昨晚咋啦?” 贾大花先是看了眼夏倾沅,见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便放心继续道:“昨晚那么大的事,你没听说?” 张二叔眉头一拧:“这不刚开市吗?我上哪儿去听说去?” 夏倾沅只是笑笑,并不说话,眼睛却不作痕迹地瞥向了某一处。 贾大花指了指张二叔身后的学校,说道:“就那个杜云升,昨晚被抓到跟王翠芬滚一起啦!” 贾大花的嗓门历来比较大,虽说是稍微压低了一些,但还是被路过的人听到了。 其中,一个年轻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劈头就问道:“你们刚刚在说谁?” 第24章 杜云升的秘密情人 贾大花正说得起劲,冷不防被冲进来的人给吓到。 她只以为是个听八卦的,便道:“就是这学校的老师杜云升,他和我们村一个已婚妇女搞上了!” 肖芸一听,只觉得脑袋要炸开,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贾大花。 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半晌,才道:“什么时候的事?” 或许是她脸上的表情过于严肃,贾大花不由得多瞥了一眼她:“就昨天晚上的事。” 闻言,肖芸后退一步,脸色发白,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贾大花顿时不高兴了:“我还骗你不成? 这被发现的时候,两个人还搂在一起呢! 这闹得整个溪水村的人都知道了! 我们书记还让他什么……对,就是停职查办! 书记估计待会儿就到了,你们看着就是。” 随着贾大花的话,周围的人越围越多,肖芸失魂落魄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眼中迸发出恨意,直接往学校的方向跑去。 夏倾沅冷眼看着她的背影,撩了撩头发,转身让张二叔替她把猪腿包了起来。 因为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她知道,方才那个女人,叫做肖芸,是杜云升秘密的相好,性格泼辣,报复心又极强。 肖芸是镇上的,家里也有些关系,所以杜云升后来哄着她结了婚,并借此将工作调任到了镇上。 今天和贾大花一起出来买菜,为的就是等她。 杜云升如果还想全身而退,只怕难了。 因着心情好,夏倾沅又跟贾大花逛了会菜市场,买了两条鲫鱼,白白的鱼鳞片泛着光,一看就是河里捞上来的。 然后又切了一大块豆腐,鲫鱼和豆腐一起熬汤,味道是最鲜美不过。 贾大花见了,不由得啧啧道:“倾沅丫头,你这又是肉又是鱼,可要花不少钱啊。” 夏倾沅笑笑:“我们平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什么肉,奕舟难得回来,奕霖又在长身体,妈身体又瘦弱,给他们做顿好的。” 说到这,贾大花就又有话说了:“说也是,你们奕舟一个月才多少工资,还要每个月孝敬他大伯家。 你看看他们家,一个个壮得跟头牛一样。 他们家沈军,才比奕霖大一岁,可比奕霖高了整整一个头呢!” 夏倾沅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 她压下唇角的笑意,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们毕竟是奕舟的亲戚,别说每个月八块钱了,就算是平时看上我们家什么东西,也是直接拿的。” "什么?八块钱!"贾大花一个没忍住,直接嚷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她又连忙捂住嘴,低声道:“上次不记得是谁问潘月桂,她骗我们说一块钱!” 贾大花愤愤不平了起来。 在他们这边远地方,工资水平和消费水平本就不高。 一毛钱就可以买一大碗满满一瓢肉的米粉了,成年男人吃得都撑。 这八块钱,不就是八十碗吗? 想到这,她猛地一拍手,骂道:“太不是东西了!” 夏倾沅却一脸平静地劝道:“大花嫂,算了。 大伯母说大伯父腿不方便,早些年爷爷又在他们家养老,应该孝敬给他们的。” “他们放屁!”贾大花想起那八块钱,就觉得心疼,像是用了自己的钱一样。 她一手提着篮子,一边跟夏倾沅道:“那时候奕舟的爸去了,冬秀婶子又带着两个孩子,总不能儿媳妇跟公爹一起住吧? 再说了,当初沈行娶潘月桂的时候,可是把家底都差不多掏空了。 这沈行一家可真是不要脸,还让你们孝敬他!” 闻言,夏倾沅一张脸也愁苦起来:“大花嫂你说的也是这个理。 我挺奕舟说,爷爷当初住在大伯家的时候,奕舟每个月还要把学校的奖学金寄回来给他们。 后来参加工作,更不用说了,每个月的工资全部上缴。 所以我们自己兜里,可是一点闲钱也没有。” 贾大花这回可真的是惊得瞪大了双眼,半天才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夏倾沅配合地点头;"都是奕舟跟我说的。” 她说的话里,有九成都是真的。 当年沈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没分家,沈奕舟所有的工资和奖学金,几乎都寄到了沈行家里。 后来沈老爷子去了,沈行一家借口林冬秀娘俩没人照顾,坚持分家不离家,沈奕舟的大半工资自然也落入他们家的荷包。 直到夏倾沅嫁过来之前,沈奕舟请村里的长辈出面,才把家给彻底分了。 幸好沈老爷子生前当家的时候,把沈奕舟每月寄回来的钱悄悄留了一部分出来,沈奕舟自己也攒了些钱。 不然,他们家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有。 沈奕舟在村子里的名声向来极好,贾大花自然一听是他说的,自然没有半点怀疑。 她啐了一口:“呸,真的太不是东西!” 又对夏倾沅道:“你们就任他们这样欺负? 他们这日子过得本来就滋润,再加上你们家那八块钱,岂不是要上天了去?” 夏倾沅装作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不想,一说起这个,他们就拿孝道压我们。 说我公公去世之后,他们家对我们有多照顾,我们这样是应该的。” 贾大花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想起夏倾沅和林冬秀泥一样的软性子,便撇撇嘴没有再说了。 夏倾沅看着贾大花的眼珠子滴溜转着,就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半。 她主动岔开话题,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沈行不是最顾忌名声吗? 不是得了便宜还四处卖乖吗? 她如今倒是看看,多年维持的名声和这八块钱相比,他会舍弃哪一个? 第25章 丧心病狂的王翠芬 夏倾沅和贾大花回到村里,刚在岔路口要分开,前面就听到声音,像是有人打了起来。 “怎么这是?”贾大花已经伸长了脖子在看了。 然后她道:“走,我们去看看。” 走进发现,声音的来源,正是王翠芬的家门口。 此刻她被潘月桂揪着衣领,正破口大骂着:“你这黑心婆娘,偷人就算了,还往雪花膏里下药。 你舍不得给我用就明说,搞这些阴损破烂事,也不怕将来生儿子没有屁眼!” 潘月桂的脸已经肿的跟猪头一样,上面还有不少被她抓破的红痕,现在是又痛又痒。 一米六出头的王翠芬被她拎着衣领,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贾家除了瞪着眼的贾老太和幸灾乐祸的刘银杏,并没有其他人出来。 王翠芬昨天被打的痕迹还没消,今天青一块紫一块,反倒更加明显了起来。 面对这么多人的围观,她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 她护着衣领,生怕潘月桂给她拽走光了,然后道:“是你自己过敏,怎么能怪我?” “放屁!” 人群里一个高瘦的妇女走了出来,对着王翠芬就是猛地一推。 她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骂道:“你当我没有用过雪花膏不成? 为什么之前用的都没有过敏,你拿来的就出事了?” 说话的这个人,就是潘月桂的儿媳妇徐来娣。 她前天晚上见潘月桂美滋滋地拿着雪花膏在抹,一下没忍住,偷偷去她的房里扣了一小坨,抹在了脸上。后来见潘月桂没有发现,昨天又如法炮制,结果,脸上就成这样了。 王翠芬一下子就慌了心神,便道:“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硬塞给你们的!出了事能怪我?” 潘月桂也听出了关键所在,她再次揪住王翠芬:“好啊!你这是承认动了手脚了!” 王翠芬一惊,强撑着镇定:“我……我可没说。” 潘月桂也不管了,她拧着红肿成蜈蚣的眉,对贾老太道:“大姐,她都亲口承认了,可不是我冤枉你们!” 她把手一叉腰:“说吧,你们要赔多少医药费?” 贾老太一听,瞬间变了脸色:“什么医药费?毛都没有!” 她踢了一下王翠芬:“都是她做出来的事,要找就找她去!” 王翠芬被踢得一个踉跄,心里是对贾老太诅咒了再诅咒。 她知道现在不是硬刚的时候,昨天晚上贾贵把她又收拾了一顿,还是她哭着求饶并再三保证,贾贵才暂时放下这件事。 再惹恼了贾老太,准又会撺掇着贾贵跟她离婚。 虽然说她打心底看不起贾贵这种没有文化的糙汉子,也想着要攀上沈奕舟这根高枝,但前提是她不要贾贵,而不是这样子被休回娘家。 所以她闷闷地说了声:“我没钱。” 原本是藏了一些的,昨天晚上贾老太带着刘银杏,把她的老底全部都给抄完了,她真的心疼地得要呕出一口血来! 说话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夏倾沅。 她的皮肤白得耀眼,在这样一群人里,仿佛周身染了光芒一般的存在。 她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就那样看着自己。 王翠芬的自卑心瞬间又起来了,下意识就想要避开她的目光。 可是,转瞬她的眼中又全是恨意。 她今天的这一切,全部都是拜夏倾沅所赐! 如果不是夏倾沅,她又怎么会被抓奸,甚至落到这样的田地? 被人辱骂殴打的,被人唾弃鄙夷的,明明应该是夏倾沅才对! 她指着夏倾沅尖声道:“是她!是她往雪花膏里下了药! 那盒雪花膏原本是她的!” 大家顺着王翠芬的手指,看见了夏倾沅。 只是被人无端指责,她依旧不羞不恼,反倒轻笑了一声,讥诮道:“翠芬,你是真的魔怔了不成? 那盒雪花膏,当初明明是你想给我不成,后来转赠给了大伯母。 这下,怎么又成了我的东西? 我可是由始至终,都没有碰过它。” “就是!”站在夏倾沅旁边的贾大花也附和道,“多亏了被潘月桂拿了去,不然,这毁了脸的就是你了!” 说着,她又朝王翠芬啐了一口口水:“呸,黑心肝的破烂玩意儿!” 当时在场的婆子也说话了:“对呀,明明是你说多了一盒要送人的,怎么又成了人家倾沅的东西了?” 三言两语,已经把事情掰扯了个干净。 大家看向王翠芬的眼神,真的是不能再鄙夷了。 看来这王翠芬真的是丧心病狂,想要把夏倾沅的名声和脸全部都给毁了! 夏倾沅乘胜追击:“我昨晚想了一宿,我真的不明白是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子对我?” 她顿了顿:“后来我想明白了,有的人,就是天生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你这是嫉恨杜云升昨晚没有袒护你,把气又撒在我身上了。” 她脸上嘲讽的意味渐浓:“只是,你这样把自己和男人的脸面也丢了个干净。” 王翠芬最见不得的就是夏倾沅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别再丢人现眼了!”王翠芬猛然被人从身后拉了一把,对着脸就是狠狠一巴掌,她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 贾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抓住王翠芬的胳膊就一巴掌甩了出去。 因着昨天的事情,他今天都没脸出门,肉也没去卖了。 一大早就听见潘月桂站在门口破口大骂,简直觉得祖宗八代的脸都被王翠芬给丢尽了。 他是不管事,但不意味着他是傻子! 前前后后这么多事情,不都是王翠芬搞的鬼? 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不说,连累整个贾家都成了村名眼里的笑柄。 他以为昨天晚上把王翠芬打老实了,哪想到,竟然又作妖! 简直是不能再忍! 他先是跟贾老太说道:“妈,你去屋里拿两块钱出来,给月桂婶子和她儿媳妇去医院看看。” 贾老太一听,就要嚎,结果被自家儿子一个瞪眼给噎住了。 她恨恨地剜了一眼王翠芬,骂骂咧咧地去拿钱了。 潘月桂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钱了,心下舒坦,但是想到自己这脸遭的罪,又觉得两块钱太便宜他们了。 便道:“贾贵,我们脸都这样了,就给两块钱,当打发要饭的呢?” 第26章 要么是他真的有人了 贾贵横着一张脸:“月桂婶子,刚刚我可听明白了,这雪花膏是你当时强行拿了去用的,也不是我家逼着你的。 这两块钱,就当是我孝敬你了。 如果你觉得不够,就找村长评理吧!” 贾贵一提村长,潘月桂就不敢做声了,只嘟囔了一句;"谁不知道你们跟村长关系好。" 然后一把抓过贾老太刚拿出来的两块钱,骂骂咧咧地走了。 贾贵又对夏倾沅道:"倾沅妹子,今天这事真的是对不住了。 待会我把这婆娘教训了,一定到你家登门道歉。" 说完,在大家的注视下,拖着王翠芬就进了屋,然后把门一关,很快就传来了王翠芬鬼哭狼嚎的声音。 对于这,夏倾沅没有一点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当初那样设计陷害她的时候,可是一点没有顾念她们之间的情分。 她就坐等着,看王翠芬是如何一步步作死的。 贾大花见夏倾沅沉着脸没有说话,以为她心里难受,便劝道:“王翠芬这种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以后可别再搭理她。” 当初王翠芬和夏倾沅陆续嫁到溪水村,大家伙都说两人感情好,可谁知道,人心隔肚皮呢! 夏倾沅扯了扯唇角:“我没事,谢谢大花嫂子。” 看完热闹,大家也都散去,夏倾沅也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早饭刚好摆上桌。 沈奕霖在院子里玩,见夏倾沅提着菜篮子进来,叫了声大嫂,接了过来。 夏倾沅笑着把篮子递给他:“给。” 沈奕霖一个没注意,手里的篮子差点就掉到了地上,太重了! 他往里面一看,立即笑开来:“大嫂,你真的买了猪肘子!” 又用手拨了拨,声音已经拔高了许多:“还有鱼!” 夏倾沅应道:“什么真的假的,这不是我们昨天说好的吗?” 沈奕霖高兴得不行,提起菜篮子就往厨房里跑:“我先把肉放好。 还有鱼,拿个盆给养起来!” 他可要把东西给藏好了,不然待会儿让大伯家给看见,又顺走了去! 林冬秀听着声音从院子后面出来,笑道:“这孩子,一大早是出去买菜了呀。” 夏倾沅笑着叫了声:“妈。” 沈奕舟跟在后面,见到夏倾沅,脸上闪过些许的不自在:“回来了。” 夏倾沅想起昨晚的事情,小脸就是一垮。 但林冬秀在场,她不好做得太明显,便含糊地应了声:“嗯。”转身就进了屋。 沈奕舟犹豫再三,还是跟了进去。 夏倾沅走了一路,身上有些汗,正打算换一件衣服,怎知沈奕舟跟了上来。 她连忙用手捂住自己:“你进来做什么?” 夏倾沅如此防备的模样,让沈奕舟顿住了脚步。 他连忙背过身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就连忙要离开,哪里还记得要跟夏倾沅聊一聊的事情? 夏倾沅看着他有些慌乱的背影,气得又骂了一句:“混蛋!” 她手里的衣服已经被捏成一团,恨恨道;"老娘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 昨天晚上她想了一夜,她从沈奕舟这辈子对她截然不同的态度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么他遇到了什么她不知道事情,要么就是他在外面有人了。 尽管她个人任务第二种可能性并不大,但也不是绝无可能,她都能重生一次,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不喜欢不清不楚地活着,即便是死心,也要给她个明明白白的理由。 所以,她还是决定再给自己和沈奕舟一次机会。 * 她很快换好衣服出去,沈奕舟已经出去了。 沈奕霖知道她在找沈奕舟,异常殷勤地说道:“大哥吃了早饭去田里了,还有一小块地,我们家的秧苗就插完了。” 说着,又将她拉到桌子边:“大嫂,吃早餐。” 夏倾沅点点头,笑问:“把东西给藏好了吗?” 沈奕霖点头:“那是当然。” 夏倾沅又道:“上午出去玩的时候,记得不要说漏嘴了。” 如果让沈行家的小祖宗知道了,跑回去一说,按照往常,他们这顿饭肯定又要分一半出去了。 闻言,沈奕霖非常配合地捏着手指,对着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就埋头呼啦喝着稀米粥了。 看着沈奕霖天真又拥护她的模样,夏倾沅由心底里感到高兴。 自从昨天晚上的事情,夏倾沅和沈奕霖的关系似乎在一夕之间拉进了很多,就像是共过患难的战友一般。 林冬秀闷着声喝粥,没有吭声。 是她这个当妈的无能,才让孩子跟着受这么多苦,甚至经常要被沈行一家从口里抢食。 夏倾沅看出了林冬秀的窘迫,想借机给她这个软弱婆婆上一课,便道:“妈,我知道您顾着大伯家的恩情,总觉得不好跟他们家撕破脸。 但是您仔细想想,如果当初不是爷爷执意要求,他们会管我们吗? 而且,当时所有的开销,都是爷爷出的自己的棺材钱吧? 奕舟第二年就去上学,每个学期寄回来的钱,哪里不够您和奕霖开销的? 反倒是他们,借着这件事,谋了奕舟这么多年的工资不说,还把您当做下人一样指使,甚至一家人吃两锅饭。 即便是有再大的恩情,这些年也该还清了。 更何况,我们这用的是自己的钱,住的是自己的屋,分明是用奕舟的血汗钱养活他们一家子人,哪里是我们欠他们家恩情? 即便您觉得没关系,奕霖呢?您就不心疼他吗?” 夏倾沅说的事情,林冬秀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每次联想到一点,就不愿意再往深处去想了。 所谓细思极恐,不过于此。 她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精明又刻薄的嫂子,下面有狡猾又耍懒的妹妹,做的最多的是她,挨骂的也是她。 后来嫁给了沈言,丈夫温柔宽厚,她以为总算是找到一生的寄托,可是却没想到,沈言早早就去了。 她带着沈奕舟和刚生的沈奕霖,可谓是如惊弓之鸟,如履薄冰。 后来,沈行一家又接替了娘家人,继续对她奴役压榨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在这些漫长的年岁里,她早已忘记了该怎么去反抗。 或者说,在她的骨子里,已经没有了反抗这个词了。 林冬秀粗糙干瘦的老手握紧了筷子,久久不能言语 将来她和沈奕舟离开,让林冬秀立起来就是第一步。 但她也知道林冬秀的性子软弱,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改变的,便没有再劝。 倒是院子响起了呼喊声,仔细一听,是贾大花在叫她。 夏倾沅放下筷子,走了出去:“大花嫂子,怎么了?” 贾大花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你知道我刚刚听说了什么事吗? 杜云升和他们学校的一个女老师闹起来了!” 第27章 肖芸的报复 夏倾沅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感叹这肖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见夏倾沅不解的神情,贾大花继续道:“刚刚我们支书回来了,可被气得不轻。 你不知道,支书正在跟校长说着话呢,那个肖芸,就是杜云升在学校里的相好,她带着娘家人就闯了进来,后面还押着被打得他娘都认不出来的杜云升。” 贾大花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仿佛身临其境一般,还缩着肩膀,啧啧了几声。 夏倾沅装作惊讶的样子:“这肖芸一家这么嚣张?” 贾大花也附和道:“可不是吗?她叔叔可是县里教育局的呢! 不过这杜云升也太不是东西,这边骗了肖芸的身子,那边又跟王翠芬搞在一块,幸好王翠芬没冤上你,不然现在遭殃的就是你了。” 夏倾沅听了,都禁不住犯恶心:“这又是怎么了?” 贾大花开始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在学校的时候,肖芸家里人直接逼着校长把杜云升给开除了。 然后又剥了杜云升的衣服游街,带着一大队人马,跑到王翠芬家里去,扯头发的扯头发,剥衣服的剥衣服,说是要打死狐狸精呢! 可怜这王翠芬,才刚被贾贵收拾完,这姘头的相好又来闹事了。 如果我是她,真的是死了算了。” 闻言,夏倾沅觉得,光是想想那个场面,简直都不要太辣眼睛。 这王翠芬和杜云升,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抬头做人了。 不得不说,肖芸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实在是深得她的心。 贾大花见夏倾沅没说话,便道:“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形了,我就想着先来给你报个信。 你最好先别出去,我怕那个王翠芬到时候又失心疯,把你给扯进去。 不过这么一闹啊,贾贵家的铁定顾不上来你家道歉了。” 说着,她又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们溪水村的人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 这王翠芬是自作自受,她们要是敢攀咬你,我们绝不会让他们乱来!” 贾大花的这番话,夏倾沅还是挺感激的。 王翠芬落得这样的下场,道不道歉,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王翠芬也不会是真心的。 夏倾沅说道:“大花嫂子,真的是谢谢你了!” 贾大花笑了笑:“这算什么,小事。” 比起本家眼高于顶的王翠芬,她是更喜欢和和气气的夏倾沅的,至少人家不多嘴,见她也会笑着打招呼不是?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贾大花便回家去了。 夏倾沅也转身进了厨房。 重生一世,只会让她更加珍惜她原本错过的人,至于王翠芬和杜云升的事,知道他们过得非常不好,就够了,她懒得再掺和,免得惹得一身腥。 * 夏倾沅吃完早饭,回屋里收拾一下,就开始忙活炖猪蹄了。 这东西想要煮的软烂入味,还是要耗费不少功夫的,而且用柴火炖的,跟后世用煤球或者电热盘煮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就像是别人说的,多了锅气和烟火喂,特香。 夏倾沅买的是一整个猪蹄,张二叔切的靠下,所以也只有两斤多,属于筋多肉少,更需要时间来炖煮了。 她先是把火烧起来,提着猪蹄在火上烧了一圈,既可以去除猪蹄的腥臊味,又可以把毛给烧掉,待整个猪蹄表层黑漆漆的一层,就可以了。 她装来一盆水,先用刀把外表黑色的一层挂掉,里面淡黄色的猪皮就露了出来。 接下来是洗净,剁成一大块一大块的,放入锅里,加水和葱姜煮沸,焯去血水晾干。 最后一个,就是炒糖色,再放入配料和猪蹄,又撒了一些泡发的黄豆,盖上锅盖,改中小火直接炖煮了。 约莫一个半小时,香喷喷的猪蹄烧黄豆就可以做成了。 除了肉菜,还要做个素菜。 夏倾沅去后院走了遭,发现主要是一些刚长起来的韭菜,以及还没长大的瓜和豆角这些。 看来只能去地里面看看了。 她看了眼锅里的猪蹄,大概再炖个半小时汤就收汁了。 夏倾沅怕潘月桂待会循着味道又来了,找来了一条不用的旧布沾水弄湿,把锅盖的边缘全部围了一圈,又把厨房的门窗给关严实,这样子,应该就可以防止香味溢出去了。 她跟林冬秀交代了声,话里暗指不要让沈行家的给祸害去了,便出了门。 她们除了房子后面有一小块菜地之外,还分有一些菜地在田边上。 夏倾沅走到菜地边上的时候,正好看见沈奕舟从田里走出来。 他脱了衬衫,穿着背心,肩上搭着一条汗巾,头顶还有个草帽。 他走到田埂边来,扯下汗巾随意地抹了下额头的汗。 还有些汗珠随着他的下巴往下趟,爬过他鼓起的喉结,到明显的锁骨,以及鼓囊的胸膛,最后没入背心的布料里。 因为出汗,背心差不多湿透了,津贴在肌肤上,隐约印出淡淡的小麦色的肤色,以及肌肉的线条,整个画面,无一不充满着力量与性张力。 夏倾沅没来得及收回视线,被沈奕舟抓了个正着。 他先是怔了怔,然后叫到:“倾沅。” 夏倾沅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应了声:“嗯。” 沈奕舟迈上田埂,朝她这边走来:“快中午了,出来怎么也不带个帽子?” 说着,走到了她的面前,就把头顶的帽子摘下来戴在她的头上。 因为距离的近,夏倾沅似乎还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量,灼得她的脸庞都有些烫了起来。 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还在生气,下意识就腰把帽子解下来。 “别。”沈奕舟伸出手,按在她摘帽子的手上,又很快放开。 他道:“还是戴着好些,仔细中暑或是晒黑了,就不好了。” 夏倾沅应了声:“哦。” 便去找自家的菜地,摘菜去了。 沈奕舟见夏倾沅鼓着一张小脸,就知道定是还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消气。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往田边的沟里洗了把手,跟了过去。 第28章 沈奕舟就是个混蛋 夏倾沅正往地里掐着红薯叶的尖,每掐一小把,就放在带来的篮子里。 她原本还以为沈奕舟过来会哄她两句,哪知道,他竟然一如既往的沉默。 想想也对,上辈子都是这样,还能指望他这辈子忽然开窍了不成? 这样想着,夏倾沅的手上来了劲,红薯叶被她掐的乱飞,甚至把整条藤给扯了起来。 “这红薯叶是招惹你了?” 冷不防的,沈奕舟忽然出声,吓了她一条。 她回过头来,狠狠地瞪向他。 只见他向来冷峻的眉眼染了一丝笑意,神情温和地看着她。 想着自己的情绪在他这里竟然像是在看孩童玩闹一般,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对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摘着菜。 忽然一片阴影袭来,是沈奕舟来到了她的身后。 他接过她的菜篮子,并拉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有些无奈的样子:“倾沅,不要生气了。” 闻言,夏倾沅站着没动,也没回过头去看他。 沈奕舟继续道:“昨天晚上,是我错了。 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不要憋在心里,气坏了身体。” 夏倾沅听到这,才有些满意。 她继续瞪他:“说说,你哪里错了?” 沈奕舟将她的身体掰过来一点点,看着她扑闪的眼睫,眼中氤氲着暗色,顿了顿,才道:“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让你伤心了。 如果你不喜欢,那些话我再也不提了。” 听到沈奕舟的话,夏倾沅觉得他还是爱她的。 果然,狗男人还是不能总惯着。 她气鼓鼓地看着他,决定要再来一剂加强针:“不要再说什么只要我开心幸福就好的屁话,我的开心幸福就不能你来给?”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明显地看到沈奕舟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他先是垂下眼睫,狭长的凤眸只看得见像小扇子般又长又卷的睫毛在轻轻颤抖着。 待他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往日清明淡漠的模样。 他深深地望向她,有些欲言又止:“倾沅,我……” 夏倾沅一看,就炸毛了。 她太了解沈奕舟了,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接下来准没好话。 任凭泥捏的性子也会生气,哪里还管他什么苦衷不苦衷? 她伸手推了他一把,说道:“沈奕舟,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既然你这么有奉献精神,你就可劲挣钱,或者是当个大官,这样到时候我再婚,也不会被轻贱了去!” 说着,从他的手里抢回菜篮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在乡间小路上,脚步飞快,嘴角紧绷着,生怕一张嘴,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真的是他娘的谁说沈奕舟睿智又体贴? 在她看来就是倔得跟头驴一样! 她倒是要看看,他为了她所谓的幸福,会做到什么份上! 她带着一肚子火气回家,还没到门口呢,就听到了沈奕霖的哭声。 是嚎啕大哭的那种,里面充满着委屈和愤怒,中间还夹杂着徐来娣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定是他们又到家里扫荡来了! 夏倾沅直接跑了起来。 来到院子门口,就见沈奕霖坐在地上大哭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脸上甚至还有几道红红的印子。 徐来娣站在一旁,一手叉着腰,一手放进嘴里舔了舔,再指着沈奕霖和林冬秀,正在破口大骂。 而林冬秀站在边上,低着头搓着自己的手,一脸愁苦又心疼的样子。 小胖墩沈军站在一旁,怀里抱着一个军绿色的水壶,上面的带子上还绣着一个红色的五角星。 那是沈奕霖的水壶! 夏倾沅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顿时气血往上涌,噌噌地跑了过去。 她一把拍下徐来娣的手,怒目而视:“干嘛呢你!” 徐来娣正骂得起劲,忽然一个巴掌搭在她的手上,啪的一响,生疼。 她嗤牙咧嘴地吹着手,一看是夏倾沅,被吓着的胆子再度雄壮了起来,扯着嗓子就嚷了起来:“我说弟媳妇,你好端端的打我做什么? 怎么着,你们这是想一家子欺负我不成?” 夏倾沅没管她,先是把沈奕霖扶起来,看着他脸上被抓出的血痕和鲜红的手掌印,真的是既心疼又愤怒。 她压着怒火,问道:“没事吧?” 沈奕霖对于夏倾沅的突然出现还有些懵圈,一个气泡从鼻孔里吹了出来,他本来想要说没事的,可是想起方才的事情,实在是太委屈了,直接呜呜继续哭了起来。 “大嫂,我的猪蹄膀没有了……呜呜呜……” 夏倾沅这才发现,院子的泥地上,洒了一碗炖好的猪蹄,汤汁、肉块、黄豆全部混入了泥土,惨不忍睹。 而她放在灶台上用来盛猪蹄的白色陶瓷大盆的碎片,正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这一幕,刺痛了夏倾沅的双眼。 沈奕霖抽抽噎噎道:“我听你的话,没有跟他们说我们家中午吃什么。 是沈军带着他妈来我们家抢我的水壶,然后看见了的。 他们还说要把菜端到他们家去孝敬大伯和大伯母,我不给,他们就硬抢,呜呜呜……” 说道伤心之处,沈奕霖又开始大哭了了起来。 偏偏徐招娣还在一旁巧言令色:“什么抢不抢的,小孩子家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婶子,弟妹,不是我说你们,这小孩从小就要好好管,跟个刺头似的,以后大了还得了? 水壶沈军喜欢,送给他又怎么了? 谦让还是美德,你到底懂不懂? 你大伯父的腿不好,你做小辈的,难道不应该孝敬他吗?” 夏倾沅听着徐来娣的强盗逻辑,胸腔熊熊的怒火在灼烧着她,让她整个人都快沸腾了起来。 先前在菜地因沈奕舟而压抑的情绪也在顷刻间涨到最高点。 她伸手抹掉沈奕霖的眼泪,用压抑到颤抖的尽量温和的语气对他道:“没关系,嫂嫂明天再给你做。” 说完,她咻地抬起头,双眼死死地瞪着徐招娣,语气凌厉又冰冷:“还要不要脸?” “什么?”徐招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眼前这个敢跟她呛声的是夏倾沅? 她婆婆前两天跟她说了夏倾沅自从落水之后就变得邪乎,她原本还不信,看来是真的了。 夏倾沅向前一步,对着她劈头盖脸就骂了过去:“什么什么?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样? 不问自取就是偷,不给就拿就是抢,你这样就是典型的强盗行径! 上梁不正下梁歪,沈行和潘月桂品行不端,所以生出了沈奕涛这么个东西,然后又娶了你这个泼妇。 这下好了,连孙子都是个死皮赖脸的货!” 第29章 她的想法,就是我的意见 夏倾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可把徐来娣给骂懵了。 被夏倾沅骂,可算是她人生中的一次滑铁卢了。 她想要回击,又觉得自己气势不足,便两手叉腰,打算对夏倾沅大骂一顿:“夏倾沅,我告诉你,我……” “我什么我?你还有脸说什么不成?”徐来娣刚开口,夏倾沅就打断了她,“做强盗做到你们这份上的,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懂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 带着儿子跑来我家抢东西不说,连长辈也敢指着鼻子骂,谁给你的胆? 做人脸都不要了,还活着做什么? 我要是你,早就找一棵树吊死算了,省得浪费粮食还污染空气!” “你……你……你!”徐来娣指着夏倾沅,气得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你什么你?”夏倾沅又是一巴掌拍掉她指着自己的手。 她毫不客气道:“把东西还回来,再跟奕霖和我妈道歉,这件事就算了。 不然,我就跟你们没完!” 面对如此彪悍的儿媳妇,林冬秀的心是抖了又抖,不安地拉了拉她的衣摆,低声道:“倾沅,算了。” 对于软泥巴一样的婆婆,夏倾沅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她火气没有收住,对林冬秀说话的语气也有点生硬:“妈,奕霖是您亲生的吧? 他被欺负成这样了,你都说算了?” 她又指着徐来娣:“人家可是跑到我们家头上撒野了。” 林冬秀被夏倾沅这么一质问,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东西被抢,儿子被打,她自然是很生气的。 可是,人家一直拿孝道来压她,她也不好跟沈行一家扯破脸皮呀! 徐来娣见林冬秀帮着说话,刚刚被夏倾沅灭下去的威风又渐渐起来了。 她见住在周围的人听见响动在朝这边聚拢,压住心中的得意,扯着嗓子便喊了起来:“诶呀,不得了了! 我这弟媳是要吃了我呀! 不过是想要她家给一块肉我公公吃,她对我就破口大骂,还诅咒我们全家呀!” 邻居们听见她这一嚎叫,非但没有站在她这边,反倒看向她的眼神都鄙夷了起来。 他们方才虽然没有出来,可是在家里也听了个大概的。 尤其是那一碗猪蹄膀被打泼,肉香味可是勾得他们肚子里的馋虫都起来了。 夏倾沅见徐来娣有心要把事情闹大,冷哼一声:“行,看来这件事是不能善了了。 既然这样,就请支书来评评理吧!” 她当机立断,对一个汉子道:“莽子叔,麻烦您去帮忙请一下支书,就说我家有事情想要他帮忙支持公道。” 又对一个妇女道:“牛三婶,也劳烦您去我大伯家说一声,让他们过来一下。” 最后,她目光坦荡地看向所有人:“我就不信,这天底下就没有公理了!” 夏倾沅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面对沈行一家得寸进尺的行为,她可不想再继续惯着!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留着这么一群东西整天恶心人,实在是让人寝食难安。 许是被她决然的态度给影响,被点到名的两个人顿觉心胸豪迈,爽快地应道:“诶!马上就去!” 然后拔腿就往各自的目的地跑走了。 如此情形,可是吓坏了徐来娣。 之前每次都是这样,到他们家看上什么了,直接拿就是,这次怎么闹到要见支书的地步了? 前几天潘月桂回来抱怨的时候,沈行还特地敲打了一番,说不要闹得太过分,到时候没了沈奕舟的八块钱,可就划不来了。 待会沈行过来了,岂不是会让沈奕涛把她赶回娘家? 徐来娣想着,身上都开始冒起了冷汗。 她扯住沈军身上的水壶:“快,把水壶还给他们。” 沈军哪里会肯? 死死地拽住,就是不放手:“我才不要还给他! 你之前答应给我抢过来的! 是你们都说他们家的东西就是我们家的,想拿就拿!” 沈军的话,无疑在人群中投入了一个石子,激起了大波。 原本还觉得夏倾沅骂得有些过分的,这会是一点都不同情他们了。 这种人,就是该! * 支书和沈行都来得很快,和沈行一起过来的,还有潘月桂。 沈行一见夏倾沅,就是一张笑脸:“侄子媳妇,这家里面的事情,有什么误会,说开就是了。 再不行,就告诉我,我来说他们,何必找支书来呢?” 夏倾沅看着他的这张虚伪的嘴脸,就忍不住想要朝他啐一口。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夏倾沅稍微收了收脸色,说道:“大伯父,我原本也想着家里事就家里解决。 可是,按照过去这么多次经历来看,想要好好的解决,还是支书出面比较好。” 先有王翠芬和杜云升的事情,溪水村现在的名声一定很不好,支书现在正想要狠狠抓民风这一块呢。 打铁趁热,她肯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而夏倾沅的这番话,变相的就是在说沈行处事不公,袒护自己家里人,让他们屡次受委屈。 沈行看向夏倾沅的目光,变了又变,最终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潘月桂一来就拿眼瞪着夏倾沅,却没有说什么,明显是受了沈行的嘱咐的。 支书上午才处理完肖芸的事情,现在也是一肚子的不得劲。 他来到之后,看到地面洒落的菜,视线再环视一周,再加上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个大概,心里已经清楚这么回事了。 他背着手,看向夏倾沅:“倾沅,今天这事,奕舟知道吗? 这件事,可大可小,你懂吗?” 意思是,要这样把事情闹开,沈奕舟作为当家人,到底清不清楚? 如果沈奕舟同意,那么他就是另外一种处理方式了。 经过昨晚,夏倾沅已经猜到,支书和沈奕舟私底下有关系了。 她并不担心沈奕舟同意或是反对,总之她是忍不下去了。 而且她相信,即便沈奕舟知道,也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对于这一点,她就是莫名的有一种自信。 她刚想回答,就有一道声音扬声传了过来:“倾沅的想法,就是我的意见。” 第30章 都不对劲 夏倾沅下意识就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沈奕舟那样显眼地站在人群外,目光沉静地看着自己。 大家见沈奕舟回来了,纷纷给沈奕舟让道。 他从院子外走来,一直走到夏倾沅的身边,然后继续对支书道:“支书,倾沅向来知书识礼,她今天这样做,我相信一定有她的理由的。” 说完,像是习惯性的一般,他站在了夏倾沅和林冬秀三人的前面,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替他们撑起了一片天。 大家都没想到,沈奕舟会在什么都没有了解的情况下,无条件支持夏倾沅,不禁感叹沈奕舟对夏倾沅的维护,女人们更是羡慕不已。 现在,哪个家里不是男人当家做主说了算?也就是这些年,女人才能跟男人上同一张桌子吃饭。 所以说啊,女人在外面说话底气足,那都是因为男人给的安全感! 可是,这番话落进了沈行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看向沈奕舟,脸上依旧带着笑,目光却阴森起来:“奕舟,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家欺负了你媳妇不成?” 沈奕舟迎向沈行的目光,不卑不亢:“大伯,对或错不是只凭我们几句话说的。 公道自在人心,我们不妨把事情摊出来说,好让大家都评评理。 当然,如果是我们家有谁做得不对,我也一定不会偏袒。” 支书听了,差点没忍住笑。 还说没有偏袒,这沈奕舟一出现,可是就摆明态度站在夏倾沅这边的。 他看向素来娇软柔弱的夏倾沅,如今已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眉头轻锁了一会,然后松了开来。 罢了,他姑且就看在老朋友的面子,再帮上他们一回。 闻言,沈行的脸上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偏偏他平日在外做惯了好人,让他一下子撕破脸,未免把自己这些年经营的形象给破坏了。 只能阴森森地瞪了一眼徐招娣,恼恨她端一碗猪蹄,都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徐招娣这下可是被吓得不轻,她哪里知道,夏倾沅会突然发难呢? 几人之间的神色交换,全部落入了支书的眼中,他清了清喉咙,道:“既然倾沅请了我过来,那我就当上一回” 他背过手,问道:“倾沅,你先说说,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吧?” 让她先说,不就是把发言权先给到她吗? 夏倾沅站出来,不卑不亢地把回到家把整件事给说了出来,并且还适当地夹了几句沈行一家多年来对他们家的霸行的。 在场的人听了,莫不神色各异,然后纷纷鄙夷地看着沈行一家。 支书此刻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把目光转向沈行:“沈行,倾沅说的可是真的?” 沈行的老脸差点就要涨成猪肝色,他强忍住才没破功:“支书,倾沅她不过是气糊涂了,说话未免偏激了些。 我们都是一家人,平日里对他们照顾还来不及,怎么会这么做呢?” 闻言,夏倾沅嗤笑一声:“大伯父,到底是我气糊涂了,还是您在装糊涂,还需要我说明吗?” 她把沈奕霖拉到身边,将他的伤口展露给大家看:“请大家看看,奕霖脸上的血印子,就是沈军为了抢他的水壶给抓的。 还有这个巴掌印,是他想要阻止徐招娣抢走那一碗猪蹄给打的。” 沈奕霖也非常配合地“诶唷”地哭了起来,一边抽噎一边道:“大伯母还说,我家的东西就是他们家的,他们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等我大哥和大嫂离婚了,就连他的工资都早晚要给他们家。” 她还骂他是遗腹子,天生就不祥,克死了自己的父亲。 当然,这句话他忍住了。 如果他说出来,他妈一定会伤心的。 轰,这句话顿时在人群里炸开了锅。 夏倾沅冷眼看着沈行:“或者大伯父认为,就连一个六岁的孩子也在撒谎污蔑你们家不成?” 沈行阴沉着脸,看向徐招娣:“你真的这样说了?” 徐招娣没想到沈行突然把矛头转向自己,但她也明白过来,他这是要牺牲自己一个人,保全全家了。 她思索再三,只能咬牙道:“是我说的。” 她看向夏倾沅,已是两眼含泪:“弟媳,是我眼皮子浅,见了你们家吃肉就没忍住。 那么大一个蹄髈,以为你们家吃不完,就寻思着端一些回家孝敬爸妈。 那些都是我说的混账话,你可千万不要介意。” 徐招娣忽然认错,还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想要孝敬公婆才一时做出混账事的好儿媳了。 夏倾沅却没上她的当:“按照你的意思,这全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跟大伯家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了?” 徐招娣点点头:“是的,都是我的错,你怪我一个人就好。” “呵呵。”夏倾沅冷笑出声,“可是方才沈军分明是说,'你们都说,我家的东西就是你家的东西,想拿就拿。‘ 他当时,说的可是'你们'。 所以,可想而知,除了你之外,堂哥,甚至是大伯父和大伯母,都经常给孩子灌输这样的思想,并且也在他的面前这样做榜样的。 不然,他又怎么会这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些话,并且每次看了奕霖的东西就抢呢?” 听了夏倾沅的话,大家纷纷议论开来。 这还得了?这沈行一家,真的是旧社会的土匪啊!连孩子都教成这样了! 沈行现在可是连最后的笑脸也维持不下去了,他铁青着脸:“倾沅,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他看向一旁沉默的沈奕舟:“奕舟,你看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媳妇? 不替我们沈家传宗接代也就罢了,还这样诋毁我们的名声,要是你爷爷还在世,一定会被她给气死!” 闻言,沈奕舟先是脸上浮现极不赞同的表情,整张俊颜沉下来,看向沈行:“大伯父,你这话说错了。 第一,倾沅很好,她是我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只要她开心,即使没有孩子也无所谓,而且孩子的事情,是夫妻双方的责任,希望任何人不要再拿它来说事; 第二,倾沅也是爷爷挑选的,他喜欢倾沅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 最后,是诋毁名声还是事实,公道自在人心。” 听了沈奕舟的话,沈行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指着沈奕舟,手指颤抖着:“你……你……” 这不对劲! 夏倾沅不对劲,就连沈奕舟也不对劲! 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有这样对他说话过! 第31章 沈老爷子的后手 潘月桂见沈行快要支撑不住,便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两手一拍大腿,张嘴就干嚎起来:“天地良心啊! 当初二弟早早就去了,是我们沈行可怜你们孤儿寡母,坚持不分家。 当时家里都吃不饱,可还是紧着你们两兄弟的口粮,我们奕涛饿得都没长个。 好不容易把你们兄弟俩拉扯大,现在是为了个女人,连良心都不要了啊!” 她两只小眼睛四处寻着什么,嘴里一边喊着:“我活到一把年纪被人这样污蔑,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说着,就往旁边厨房的墙上去撞。 沈行见状,也把脚一跺:“早知道你是这样没良心的,我当初就不该养你们!” 然后转身也往厨房撞去:“我也死了算了,省得活着还被人糟践!” 沈奕涛和徐招娣见状,便两人一人拉一边,还不断地惊呼:“爸,妈,你们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对于沈行一家人的行为,支书的脸色铁青,他大喊一声:“还不快把人拉开!简直是胡闹!” 话音落下,看傻眼的人们也走出几个汉子,没几下就把人被扒拉开了。 沈奕涛却趁机对他们斥责道:“你们两个还不快点给我爸妈道歉? 难道你们要真心看着他们撞死才甘心吗?” 看着他们一家人演戏,夏倾沅犹如咽下了一只苍蝇,恶心透顶。 她看向沈奕舟,见他也是沉着一张脸。 她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是一次性解决,还是先忍下这一回? 林冬秀在一旁看了,眼泪簌簌地掉,劝道:“奕舟,倾沅,你们快去给大伯和伯母认个错。” 在她看来,只要他们认错了,大家就又能恢复成原来那样和谐的假象了。 哪知道,夏倾沅和沈奕舟还没回答,沈奕霖率先喊了出来:“我们才不要道歉!” 他仰起脸,眼神复杂地看向林冬秀:“从小到大,您总是让我让着他们。 不管是他们从我们家拿走什么,您总说没关系。 可是,你明明都很舍不得,你明明每次都躲着哭,为什么还要说没关系?” 他指向沈行一家:“他们根本就不是亲人,他们是吸血虫! 把我们一家的血都吸干了,都不会满足! 妈,我不想让了!再也不想让了!” 说到最后,沈奕霖再次难过地哭了起来。 比起开始的愤怒与伤心,现在更多的是委屈,是多年来不被理解和抚慰的委屈。 他幼小的心灵,是多么地渴望反抗,去结束这种憋屈的日子。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太小了。 他也不止一次地,痛恨自己的弱小。 后来夏倾沅嫁进来,他也曾希望她会是个彪悍的嫂子,虽然日子可能会鸡飞狗跳,可至少不会再被沈行一家压榨了。 可哪知,夏倾沅也是泥捏的性子,反抗过几次之后,后面直接眼不见为净,或者也偷偷躲着哭了。 现在,夏倾沅终于变成他希望的那样,他也想要勇敢地站出来。 听到沈奕霖的话,林冬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儿子孝顺又能干,小儿子则是完全相反的性子,整天撒欢去玩,她从来没想过,他的内心是会这样的。 巨大的愧疚席卷而来,她的心里难受极了。 夏倾沅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伸手把沈奕霖揽入怀中,拍着他的背:“奕霖,不哭。 以后有大嫂在,谁也不能再欺负了你去。” 沈奕舟垂在两侧的手渐渐握起了拳头,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道:“倾沅,把我行李包夹层里的那个黄皮信封拿出来。” “好!”被点到名的夏倾沅压下心中雀跃,立即应道。 上辈子,一次无意中,她发现了沈奕舟藏起来的这个黄皮信封,里面全部是沈老爷子记下的沈行一家的恶行。 她等着一刻,已经很久了。 而沈奕舟果然也不负她期待,走出了这一步。 夏倾沅进屋,在沈奕舟的行李包里找到了他说的黄皮信封,迅速拿了出去,递给沈奕舟。 黄皮信封看起来有一些年月了,四个角也被磨损了,里面厚厚的一摞,不知道装着些什么。 沈奕舟打开信封,将它交给支书,说道:“里面,里面是爷爷去世前,交给我的关于沈家的一些开销记录。” 沈行一听,心里顿时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他试图劝阻:“大侄子,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说就是,何必把你爷爷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大家看呢?” 沈奕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嘴角带了丝丝的嘲讽:“大伯,爷爷到底写了些什么,难道您不好奇? 还是说,您觉得这里面的东西会对您不利?” 几句话,噎得沈行的脸涨得通红。 他哼的一声一甩衣袖,在做最后的挣扎:“反正我站得端行得正,才不怕你编造的莫须有的罪名!” 支书对沈行一家的表现也看不过眼,呵斥道:“先别嚷嚷,我看了再说!” 他取出了信封里的一摞东西,第一份,是一个没有封面的自己装订的小本本,看样子像是记账用的。 沈奕舟在一旁解释道:“这是爷爷他自从我父亲去世后,他记录的所有家庭开销。” 夏倾沅趁机开口道:“支书,我们都没看过,要不您直接念出来,我们好一起听听?” 说着,她看到沈行的身子明显地抖了一抖,不禁心中冷笑。 他们欠林冬秀一家的,岂是抖一抖就完了的。 支书怎么不知道夏倾沅心里打的小九九,但也没拒绝,应道:“好吧。” 说是记账本,同时也掺杂着沈老爷子记录的一些事情。 时间从1976年开始。 沈老爷子沈明霄记录了1976年小儿子病故所带来的伤痛,以及沈行趁机要分家,林冬秀孤儿寡母的艰辛。 在那时候,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是非常困难的,加上林冬秀又是软弱的性子,于是他做主,顶着沈行一家竭力反对的压力,坚持不分家。 同时,他还承诺,林冬秀三人的所有开支从他本人的积蓄里面出,只希望能够照拂到沈奕舟长大。 沈明霄和夏倾沅的爷爷一样的,都是有学问的人,当初响应国家号召,带着儿子过来西南支援祖国边疆建设的,所以,他每个月还能享受国家发放的津贴。 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林冬秀母子三人的所有开销了。 只是,沈行一家逐渐不知足起来,不仅林冬秀三人的伙食费要沈明霄出,就连自己一大家子连带儿子儿媳孙子的口粮,也都指望着沈明霄的那点津贴。 为此,沈明霄不得不从自己的棺材本里掏钱出来。 老人家节省得一件衣服裤子也舍不得买,还把旱烟给戒了,每次烟瘾犯了的时候,就折一根细竹子,当作是烟来抽着。 但是,老人的退让并没有让沈行一家满足,反倒变本加厉起来,一家人分两锅饭吃,连沈明霄也撇了出去。 幸好沈奕舟争气,在恢复高考的那年,就考上了大学,凭着优异的成绩,不仅减免了学费,每个月还能节省几块钱寄回来。 本来是该分家的时候,沈行一家却看中了这几块钱,不肯分家了,说要照顾弟弟遗孀。 以至于后面沈奕舟参加工作,每个月的钱,也都寄到了沈行家里。 大家听着支书越来越激动的声音,听着这位老人一笔一划记录的事情,感受着这位老人的无奈和心酸,看向沈行一家,犹如在看一个毒瘤! 支书举着本子,抬起头瞪向沈行:“沈行,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第32章 彻底分家 沈行自从那本熟悉的本子拿出来之后,就知道要糟。 那个本子他可是熟悉得很,沈老爷子经常在房里写字用的就是它。 只是沈明霄藏得严实,他怎么都找不到。 当初多次试探他写的是什么,他也只是回答他,不过是摘抄一些文章罢了。 他笑道:“支书,你这突然让我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呀。 而且,沈奕舟说是我爸写的,那就是我爸写的不成? 说不定,是他自己假冒的呢!” 支书看着沈行依旧恬不知耻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沈行,你当我是老糊涂了不成?连明霄叔的字迹都认不出来?” 他拿起本子下面的一摞订得整整齐齐的小票,冷声道:“这些,都是老人家记录的每次取钱和奕舟寄回来的汇款单!难道还能作假? 当初见你读过书,让你当村里的会计,可是你问问你自己,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做人最基本的礼义廉耻呢? 连自己老父亲的棺材本的钱都吞得下去,你真的是好大的能耐!” 随着支书的话,不仅是沈行一家,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大变。 他们都还以为,沈行他们真的是那么无私,照顾并抚养弟弟家的遗孤呢,原来,人家是图钱啊! 亏得他们每次在外面装作一副好人的样子,没想到是这种人! 沈行几人顶着大家鄙夷和愤恨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夏倾沅趁机道:“支书,还有一件事您不知道。 即便是我们分家后,大伯一家还以曾经照顾我们为由,让奕舟每个月寄八块钱回来孝敬他。” 夏倾沅的话,再度在人群里炸开了锅。 支书气呼呼地看向沈行:“倾沅说的都是真的?” 沈行现在怎么可能会承认,连忙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的事!” 潘月桂更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即扑上去掐死夏倾沅! 她也摆着手:“这哪里有的事,绝对不可能!” 沈奕舟直接道:“支书,信封里另外一摞汇款单,就是我每个月汇款给大伯家的证据。” 闻言,支书又立即取出信封里的最后一摞单据,迅速浏览之后,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要不是顾及这支书的身份,他都直接想把东西直接甩在沈行的脸上。 他沉声问道:“到了现在,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是狡辩,而不是解释。 沈行给了潘月桂一个脸色,潘月桂便开口道:“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 支书你就是跟沈言的关系好,所以连同沈奕舟一起,来对付我们呢。 说不定,今天这猪蹄膀的事,就是你们设好的陷阱!” 夏倾沅听了,简直不要太无语。 这真的是贼喊捉贼了! 她冷笑一声:“大伯母,我看你似乎颠倒了一件事。 就是不管支书和奕舟父亲的关系如何,你们一家这些年对我们的剥削和压榨就是事实! 这些经过邮局盖章的单据还是假的吗?奕霖身上的伤是假的吗?这地上的菜和沈军身上抢来的水壶,也是假的吗?” 夏倾沅气势逼人的三连问,把沈行一家都给问得愣住了。 “就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在这时从人群中插了进来,是贾大花来了。 她挤开人群,走了进来,对支书道:“支书,这潘月桂一家可是焉坏! 人家奕舟每个月寄的可是八块钱呢,还骗我们说只有一块钱,说是奕舟因为以前对他们母子三人照顾的恩情,硬塞给他们的。 再说了,如果他们真的对人家有恩就算了,这不仅没恩,还整天剥削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还有,这潘月桂和徐招娣整天来人家家里打秋风,看见东西就拿,单是我就看见好几回了。 这算哪门子亲戚,分明就是土匪!臭地主!” 她非常鄙夷地看向沈行一家,对着他们就啐了一口:“呸!真是不要脸!” 她家男人去年也想去竞争一下村里的会计来着,可是有沈行在占着坑,哪里还有机会? 而且她也素来看不惯他们一家的作为,如今有了机会,肯定是要逮住的。 有了贾大花的开头,住在旁边的一些与他们家交好的邻居也开口了。 “就是,前几天这潘月桂还到人家的家里把奕霖沟里抓的小鱼给顺走了。” “什么呀,就沈奕霖的水壶,上两个月沈军不是才抢走一个吗?” “还有倾沅的嫁妆,那个收音机,不也是被徐招娣拿走了?” …… 一个一个,七嘴八舌的都议论开来了,就像在比谁知道的事情多一般。 沈行的脸色灰败,冷汗在不停地冒。 刚刚支书的话,他算是听明白了一些。 看来今天这件事处理不好,他的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他的神色微变,给沈奕涛使了个眼色。 沈奕涛有一瞬间的犹豫,权衡之后,也很快做了决定。 他反手对着徐招娣就是一耳光:“打死你这个眼皮子浅的臭婆娘! 说了你多少回了,总是不听! 想要什么我们家自己买就是,干嘛总要拿奕舟家的!” 徐招娣没想到沈奕涛会突然对她发难,一下没防备,诶呦一声,被他打了个正着。 她的脸原本就没好,拿了钱也没舍得去看,这下被打了,更是红肿的难看。 她捂着脸,瞪着沈奕涛,也不管他不断朝自己使的眼色,直接大喊一声,就朝着他扑了过去:“好你个沈奕涛,你竟然敢打我!” 徐招娣本就长得膘肥体壮,与沈奕涛比较起来,身形也丝毫不吃亏,于是两个人打起来的时候,沈奕涛反倒有点被压着打的趋势。 沈行和潘月桂见状,趁机一人拉一个,然后想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还一边劝道:“快别打了,怎么能打儿媳妇呢?” 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只是,沈奕涛是被迫应战,徐招娣则是真的伤心了。 “站住。”支书冷眼看着他们,沉着脸把人叫住。 沈行几人脚步就是一顿,沈行心里有些打鼓:“支书,您还有事?” 支书道:“刚刚说的事情,解决了吗? 你们急着跑做什么?” 他与沈奕舟交换了个眼色:“奕舟,你说怎么办?” 沈奕舟沉着眉眼,淡声道:“我只希望,彻底分家。” 第33章 再不会让你们委屈 “彻底分家?”支书有些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因为沈行和他们家,已经在夏倾沅嫁过来之前,明面上分了家的。 沈行接着道:“从今往后,我们家与大伯一家,再无任何关系,也请断绝所有人情、金钱上的往来。 我的工资只养爷爷、父母、妻儿和未成年的兄弟,断没有再去孝敬他们家的道理。” 沈奕舟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看着沈行说的。 他的面容沉着坚定,声音掷地有声,冷清的凤眸是一片冷然和凌厉。 谁都听得明白,沈奕舟这是被逼得要跟沈行一家断绝关系了。 不过也是,这年头谁挣钱容易? 自己辛苦挣来的钱,不养老婆娘,去养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一家人? 沈行看着沈奕舟,仿佛看到了自家二弟的身影,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一时忘了说话。 支书也道:“确实如此。” 他看向沈行,语气半是斥责半是警告:“沈行,奕舟说得没错,不管是从道德上来说,还是法律层面来看,他都没有给你寄钱的义务。 如果说你真的抚养过沈言的妻儿也就罢了,可你看看你们一家做的事情?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些? 沈行,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也不想这件事闹得太难看了。 毕竟,这件事如果真的闹大了,将来对谁的影响最大,你应该清楚。” 沈行听了,灰败着一张脸,嗫嚅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算是听明白了,他在警告他! 支书见沈行听进去了,便背过手,面向大家,朗声道:“今天,就由我做主。 从今往后,沈行一家和沈奕舟一家,彻底断绝关系。 沈行一家任何人不得再以任何理由和借口,霸占沈奕舟家里的一针一线、一分一毫。 至于过去沈奕舟寄给沈行家的钱,就当是买断这份亲情了。” 他看向沈奕舟:“奕舟,你看如何。” 沈奕舟面容沉静:“我没有意见。” 沈行灰败着一张脸,嗫嚅着嘴唇,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吧。” 潘月桂怎么会愿意这样如他们的愿? 她在一旁拼命给沈行使眼色,见他不理会又死命掐着他,可他就像是失了魂一般,不给她半点回应。 见沈行不理她,潘月桂只好自己来。 她把脚一跺,刚想故技重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天爷啊!”四个字刚喊出来,就接收到夏倾沅抛过来的凉凉的眼神。 潘月桂生生给自己的口水给噎住了,剧烈咳嗽了起来。 夏倾沅讥诮道:“树要皮人要脸,就算你不要这个脸面了,你的儿子孙子将来还要做人呢。 别说你们家没了这八块钱就不能活的话,沈行这会计的工作,加上你们家又霸占了那么多的地,一个个是吃的膘肥体壮满面油光的,这话搁谁那都不会信。” 夏倾沅像是未卜先知,三两句话,完全堵死了潘月桂想要说的话。 大家听了,也都哄笑起来。 还有人嘲讽道:“沈行家的,人家的口粮全部用来养你们一家人的肥膘了!” “看人家一家一家瘦的,你还好意思哭可怜?” 潘月桂也咳嗽完,涨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给羞的。 几人当中,沈奕涛首先受不了了。 他推开挡在面前的人,转身就走。 可是人们却不放过他,在他的身后大声问道:“沈奕涛,说一下这些年霸占别人家的东西,是个什么感受?” “就是个奸诈小人,纵容自己娘和媳妇去当强盗!” 沈奕涛在村子里的做派,与沈行可谓是如出一辙的,多年来树立的形象一朝崩塌,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他走得太快,差一点被石子绊倒。 这一动作,显然引起了身后人们的大笑。 沈行也想跟着走,支书拦住了他:“沈行,口说无凭,咱们写个说明,签个字吧。” 大家也都跟着起哄:“就是,到时候你们反悔了,人家找哪哭去?” “以前被霸占去的那些东西没找你们要,就知足吧!” 于是,沈行就在大家的嘲讽中,签下了那份断绝往来协议书。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奕舟,说道:“奕舟,我真的是没想到,你心机竟然这样深沉。” 说着,拱着他突然弯下来的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潘月桂和徐招娣见状,也要跟着走。 “慢着。”夏倾沅叫住他们。 然后几步上前,站在徐招娣和沈军的面前,伸出手:“这是奕霖的水壶,请你们还给他。” 沈军不太懂大人这些弯弯绕绕,下意识地抱紧了水壶,不肯撒手:“到我手里就是我的,凭什么还你!” 态度蛮横至极。 潘月桂的老脸是红了又红,她一把抢过水壶,就要扔到地上。 却在夏倾沅警告的眼神中,举起的手放下,然后一把塞到她的手里:“还给你,谁稀罕!” 说完,拽着大哭的沈军,对慢一拍的徐招娣骂道:“还快走,等着过年啊!” 就这样,沈行一家灰溜溜地离开了。 人群逐渐散去,沈奕舟和支书道谢后,看着默默在捡着地上的猪蹄膀的林冬秀瘦弱的背影,心里有种压抑着的难受。 他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抓住她粗糙的手,沉声道:“妈,别捡了。” 林冬秀的手也停了下来,一滴浑浊的老泪从她的眼眶掉落下来,砸在泥土地面上,很快就混入了泥土里。 她连忙转过头,伸出另一只手,迅速地抹掉眼泪,哽咽道:“如今跟你们大伯闹翻了,以后可要怎么办?” 沈奕舟拉过她,坚定地说道:“妈,您不需要担心这些。 以后有我在,再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林冬秀看着她这个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儿子,心里欣慰渐起。 是啊,她这个大儿子,向来是有自己主意的,她这老婆子,只需要跟着他的步伐,不拖后腿就行了。 于是不再说什么,拍了拍沈奕舟的手背:“只要你们都好,妈也就一切都好。” 第34章 还没让你亲亲和举高高 站在一旁的沈奕霖在高兴之余,还有些不甘心。 他问道:“大哥,我们过去寄给他们家那么多钱,为什么不要回来?” 闻言,沈奕舟只是浅浅地笑了笑,然后道:“奕霖,有些事情,他们做得绝,我们却不能效仿。 爷爷临终前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也是为了预防他们一家做得太过。 有些话他虽然没说,但一定也不希望我们闹到那样的地步。 而且,即便后面谁再拿这说事,也没法再在我们头上安帽子。” 毕竟沈奕舟参加工作两年多,一个月八块钱,加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就这样白给了沈行一家,是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而且,当时沈明霄让他谎报工资,自己悄悄藏起来一部分的时候,聪慧如他,已经明白了老爷子的想法。 他心疼小儿子一家,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希望大儿子一家落得凄惨的下场。 所以,这就当作是他最后报答老人家的恩情吧。 沈奕霖似懂非懂地点头:“明白了。” 当他的视线转移到地上的那些裹满了泥巴的肉,小嘴又瘪了起来:“可是,我的猪蹄膀……” 夏倾沅笑着揉了揉他的发圈:“多大点事,大嫂改明儿给你做。” 沈奕霖继续抽抽噎噎:“你们明天就要走了。” 夏倾沅这才想起来,明天就是沈奕舟休假的最后一天,他们必须去滇城了。 她眸光转了转:“那我们今晚吃鸡肉好不好?” 沈奕霖不信:“我们家哪里有鸡?” 夏倾沅:“……” 他们家原先是养了两只鸡的,后来好不容易养到鸡可以生蛋了,潘月桂和徐招娣就像在他们家安了雷达一样,每次鸡刚生蛋,她们就过来了。 毫无意外,掰扯两句,直奔鸡窝,两手一掏,蛋就顺走了。 后来夏倾沅看不过去,让林冬秀硬着心肝宰了一只,潘月桂第二天也过来,说沈行的脚痛,要杀一只鸡补补。 为此,气的夏倾沅再也没让林冬秀养鸡。 沈奕舟见状,便道:“没关系,煮鱼汤也是一样的。” 他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桶里有两条白白胖胖的鲫鱼。 夏倾沅感激地看了一眼沈奕舟。 没想到,重生回来,第一次给小叔子做菜,竟然也没能如愿。 林冬秀也捡好了地上的猪蹄膀,说道:“这些肉,洗洗还能吃。” 猪蹄膀剁得比较大一块,洒在地上虽然沾了泥土,但对于他们来说,是万万舍不得丢掉的。 于是,林冬秀便端着满是泥巴的肉,去了厨房了,沈奕霖也跟在屁股后面去了。 沈奕舟也把信封放回了房间,夏倾沅想了想,跟了进去。 她靠在梳妆台旁,问道:“奕舟,今天的事,你不怪我吧?” 毕竟是她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跟沈行一家识破了脸皮。 沈奕舟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转过身来:“我为什么要怪你?” 他走到她的面前,看向她:“是你做了我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我该谢谢你才是。” 夏倾沅没想到,沈奕舟会这样说。 其实她当时翻到这个黄皮信封,就有一种预感,觉得沈奕舟也一定很想做这件事情,只是在等着他们挑战他最后的耐心。 可是上辈子直到离婚,也没等到那一天。 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被她误打误撞地给办成了。 两人在菜地里红脸的事情浮现在脑海,她的心中还残留着一些恼怒的。 只是经过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夏倾沅生出了一种疲惫和无力感。 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或者有个人靠一靠,不想再陷入永无止境的争吵了。 所以,她面向沈奕舟的时候,语气就软了下来,唇角勾了勾:“那你要怎么谢谢我?” 说着,一根手指伸进了他腰间的皮带,然后是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勾着它。 她长了一双妖娆的眼睛,眸光流转之间风情自起,尤其是带着笑的时候,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说话。 沈奕舟直接怔在原地,浑身僵硬。 腰间的力道,一直在若有似无地将他拉向她,两人距离不过一步,在这燥热的午后,把人的心也给灼烧了起来。 还没待他说话,女儿家香软的娇躯就靠了过来,然后伸手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沈奕舟长得极高,一米八八的身高,即便夏倾沅一米六多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也娇小得惹人怜爱。 沈奕舟不敢乱动,怕一个用力,就捏碎了她。 偏偏她还把头放在他的肩头,浅浅的呼吸就喷薄在他的颈间。 感觉到沈奕舟的僵硬,夏倾沅更是用力地环紧了他:“别动,让我靠靠。” 然后,沈奕舟果然听话地不动了。 夏倾沅觉得,自从自己重生回来,似乎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纯粹又安静地和他拥抱过。 或者说,在他们离婚前很早的时候,她和他之间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互动了。 沈奕舟方才从地里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汗味,却一点也不难闻,反倒有种令人心安的气息。 她慢慢地闭上双眼,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沈奕舟放在身侧的手指不断蜷曲又放开,最终,他像是与自己妥协一般,伸出双手,搭在了她的腰间。 得到他的回应,夏倾沅的唇边泛起一抹浅笑,然后直接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感受到胸前柔软的挤压,沈奕舟搭在她腰间的大手直接顿住了,甚至还后退了一小半步。 夏倾沅没抬头,揪着他的后腰就是一拧,没想到他的肌肉坚硬,反倒捏疼了自己的手。 这还不疼呢,沈奕舟就直接哼了一声。 尽管很细微,却被夏倾沅听到了。 她对着他的后腰又是一揪:“疼?” 沈奕舟不敢再吭声了,嗓音沙哑地应了声:"不疼。" 同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哪里懂此哼非疼的意思? 见他如此反应,夏倾沅玩心渐起,又道:“你就是抱我抱少了,知道吗? 你看看,我才一抱你,你就整个人僵着了。” 她像是有些不满:“我还没让你亲亲和举高高呢。” 这话一出,沈奕舟是直接没站住,一个踉跄,就向后倒去。 本来一个步子就可以稳住身形的事,却没料到后面摆了张椅子,沈奕舟膝盖窝磕到上面,直接坐了上去。 夏倾沅是倚靠着沈奕舟的,他这一倒,她自然也跟着上去了。 不偏不倚,正好跨开腿,坐在了他的腿上。 并随着冲劲,她坐上去的时候还是撞过去的。 这一下,沈奕舟是真的没忍住,哼了一声。 夏倾沅下意识就要起来,可眸光一转,直接不动了。 她故意靠向他,手抚上他的脸颊,再顺着他的脸颊往下,到他的脖颈,最后停留在他的喉结处。 她稍稍捏着嗓音:“奕舟,你怎么了?” 第35章 你的喉结真可爱 沈奕舟的背后紧贴着椅背,头尽最大幅度向后仰着,额际甚至开始渗出细微的薄汗来。 确认过她是坐好的状态,扶在她腰间的大手像触电般,放了下来。 他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喉结自上而下地滚动,声音暗哑低沉:“你先起来。” 夏倾沅盯着他光洁的喉结,答非所问:“奕舟,你的喉结真可爱。” 她凑得极近,说话的时候湿热的气息落在颈间,酥酥的,痒痒的。 沈奕舟:“!” 他下意识就要站起来。 夏倾沅还坐在他的身上,这一动作,夏倾沅直接就向后倒。 原本也没有太用力,她却眸光一转,顺着向后推的力气,“诶唷!”一声,就要向地上摔去。 这动作,吓得沈奕舟长臂一伸,就把她揽入怀中,抱了个满怀。 他的心跳,贴着她,明显地乱了。 夏倾沅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她顺势抱紧了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娇嗔道:“你吓死我了。” 说话的时候,唇瓣还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他的皮肤,让沈奕舟激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这么一刺激,沈奕舟又要推开她。 夏倾沅立即道:“你再推我试试?” 声音依旧娇媚,却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沈奕舟顿时不敢动了。 额际的汗已经顺着下巴滴了下来,他却不敢去擦,只盼着她能快点下来。 他努力忽视着身体的悸动,再次试图交涉:“倾沅,你下来。” 夏倾沅狡黠一笑:“就不。” 她伸手掰过他的脸,纤长葱白的手指轻捏他的下巴,笑道:“奕舟,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你很热?” 她与沈奕舟相识两辈子,他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样子,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他的心。 他永远都是那样,淡漠地独坐高台,用冷清的凤眸看着她,沉默不语。 这对于一个妻子来说,是最挫败的事情。 所以,她偏不。 她就要将他一步步拉下神坛,看他为她疯狂又伤神的样子。 如果他依旧不为所动,那么只能说明,她夏倾沅,这两辈子都输得彻底。 她的另一只手抚上他左边的胸膛,侧着脸作倾听状,她笑道:“奕舟,你听,你的心脏跳得好快。”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她手掌心覆盖的胸膛,震动得越快了。 就在夏倾沅准备下一个动作时,忽然传来沈奕霖的声音:“大哥,大嫂,妈叫你们……” 虚掩的门被推开,眼前的景象过于刺激,惊得沈奕霖生生止住了后面的话。 他愣愣地看着哥嫂,然后迅速伸手捂住了双眼:“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说着,转身就跑,还非常体贴地把门给他们关上了。 夏倾沅:“……” 没想到,勾搭不成,丢脸是丢到家了。 她从沈奕舟的腿上快速站了起来,拢了拢头发,有些不甚自在:“那个,我先出去了。” 说完,也不管沈奕舟是何反应,几步跑出了房间。 沈奕舟如释重负,坐在椅子上大喘一口气,随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平复自己纷乱的心情。 他看着夏倾沅离开的背影,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心。 * 中午的饭菜,就是洗过再炒了一遍的猪蹄膀,和夏倾沅摘回来的红薯叶尖。 猪蹄膀洗过,自然没有那么好的味道,沈奕霖却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他扯下一大口带着软糯的猪皮的肉,含糊道:“大嫂,你烧的肉比咱妈做的好吃多了。” 夏倾沅做菜舍得放油和配料,加上上辈子后来在餐馆打过工,味道自然好。 林冬秀节俭惯了,油都是用布沾着往锅底刷一圈就行了的,而且调味品只有盐和辣椒,又能好吃到哪里去? 见沈奕霖喜欢,夏倾沅笑道:“喜欢就好。 等以后你跟咱妈一起过去,什么时候想吃,我就给你做。” 他们之前也商量好了,夏倾沅先随沈奕舟去滇城,等一切安排妥当,林冬秀把溪水村这边的庄稼给收了,再带着沈奕霖过去。 原本林冬秀也是不愿意去的,毕竟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大半辈子,一切都是她熟悉的,去到滇城,又要重新适应。 后来夏倾沅跟她说起这里的教育问题,林冬秀思前想后,才同意一起过去。 沈奕霖高兴地点头:“好,一言为定!” 说着,他又拿亮晶晶的眼睛瞥向夏倾沅和沈奕舟,然后又埋头吃饭。 夏倾沅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被一个小孩子看了去,说不尴尬那都是假的。 于是,默默地把整个脸都埋进了碗里。 沈奕舟轻咳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沈奕霖的桌面敲了敲,淡声道:“认真吃饭。” 沈奕霖朝沈奕舟吐了个舌头,又笑了笑,听话地认真吃饭去了。 林冬秀自然是观察到了沈奕舟和夏倾沅之间的微妙气氛,想到儿子儿媳妇的感情一天天变好,她嘴角的笑是怎么也压不住。 她从碗里各夹了一大块肉给沈奕舟和夏倾沅,说道:“你们年轻人,用力气的地方多了,吃些肉补一补。” 夏倾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她怎么觉得,自家婆婆好像话里有话一样呢? 她反观沈奕舟,则是面不改色地夹了一块肉给林冬秀:“妈,您辛苦了,您也多吃点。” 嗯,可能就她一个人想多了吧。 * 午饭过后,夏倾沅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女人家的东西本来就多,光是穿的衣服,就要比男人多得多,更不用说那些护肤品什么之类的了。 沈奕舟跟她打了声招呼,到村里的杂货铺买了些东西回来,等着入夜的时候送去给支书家里。 至于到现在王翠芬一家还没来道歉的事,夏倾沅也没有再追究。 后来听贾大花说,这王翠芬也被肖芸带来的人剥了衣服,打得不轻,现在还在卫生所里躺着。 要不是派出所的人来调停,怕还有的闹。 只是贾家不愿意出医疗费,正和王翠芬的娘家人闹着。 待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沈奕舟才回来。 他又拿着锄头,走到厨房后面的墙根,挖出了一小包东西。 昏黄的灯光下,沈奕舟把还沾着泥土的小铁盒打开的时候,夏倾沅差点没被闪瞎眼,是金子! 第36章 金条 看着这一条条比手指还粗的金条,夏倾沅瞪大了双眼。 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又看向沈奕舟身后的房门,确定是锁好后,才道:“爷爷留下的?” 她第一时间看到那古朴造型的盒子,以及外壳的锈迹斑斑,定是埋了很多年岁的。 而且,她还听说,沈奕舟的祖上似乎有些所谓的不好的成分。 这么一想,自然就能猜到,这东西是沈老爷子留下的了。 沈奕舟没想到夏倾沅一猜就中,便点头道:“是的。” 他继续道:“我们家祖上,曾经是大户人家。 后来曾祖父为了支持抗日,散尽了家财,只留了这么一盒东西给爷爷。 大伯家当初做得太过分,让老人家寒了心,所以他在去世前,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 爷爷说,大伯一家奸诈懒惰成性,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他们了。 如果让他们知道金子的存在,定会闹个天翻地覆,而且,也会害了他们。 所以,爷爷让我们收下这个金子,在将来大伯家遭难的时候,帮上一把。” 夏倾沅听了,不禁感叹沈明霄这未卜先知的能力实在是强。 先是留下记账的本子和汇款的单据,这下,又用金子来做个人情。 上辈子,她离婚后,有一回听王萍说起沈行家的事。 据说是沈奕涛开车撞死了人,沈行一家护着他逃了,待警察追捕而来,结果可想而知。 还是沈奕舟,不知道用了什么关系,才让沈奕涛捡回一条命。 原来,所有渊源都在沈明霄身上。 估计也是因为他,沈奕舟才对沈行一家一忍再忍吧。 她数了数这些金条,一共有十二条。 也不知道折合成票子,值多少钱。 夏倾沅问道:“那你现在把这些挖出来是?” 沈奕舟把盒子里的金条拿出来,又用一块干净的帕子包起来,放在她的手里:“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夏倾沅愣住了。 沈奕舟道:“上次在杏花村,你不是说想做生意吗? 所以我寻思着,把这些给你做本钱。” 夏倾沅没想到,当时在饭桌上的一番话,沈奕舟竟然放在了心里。 她拿着金子,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 而比她的手里更重的,是她此刻的心思。 像是一块沾满了水的海绵,酸涩的感觉正一点点渗出来。 她假装不经意地笑道:“你就不怕我带着金子跑了?” 刚开口,才觉得话有些不妥。 她想要解释,怎知沈奕舟只是淡淡一笑,眉眼沉沉地看向她:“倾沅,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夏倾沅就这样怔怔地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像是铺满了细碎的星光,每一颗,都在熠熠闪光。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失常,失常得想要飘起来。 她敛下心神,暗骂一句:狗男人,就会撩她。 还没等她感动完,沈奕舟又道:“不仅是这些,将来还有好多好多,只要你要的,都给你。 你有了这些傍身,将来……” “打住,别说了。”夏倾沅直接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沈奕舟长得极高,夏倾沅伸手的时候,上半身有些前倾,一下子没收住力道,手指的前端结结实实地盖住了他的唇瓣。 沈奕舟没料到夏倾沅突然的动作,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样,非常配合地止住了话。 他的唇瓣犹如他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微微的凉,落在夏倾沅的手指,生了些痒意。 她像触电般放开他,盯着他带着淡粉色的潋滟的唇瓣,恶狠狠道:“你要是下次再乱说话,我就亲你!” 说完,也顾不得害不害臊,利落地把金子锁进箱子里,就出了屋。 直到房门再次被打开又关上,沈奕舟才回过神来。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方才抚摸过的唇瓣,目光柔和又复杂。 * 他们第二天还要赶车,夏倾沅晚上自然没有再折腾什么,早早地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院子里就传来声音了。 夏倾沅拿出手表一看,不过五点还差一刻。 她们坐车还要去到镇上,所以这时候起来,也差不多了。 夏倾沅也没再睡,摸索着起了床。 还别说,太早起来,还真有些头晕脑胀的。 沈奕舟刚洗漱完,见到夏倾沅,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你晕车,多睡会会好一点。” 夏倾沅这才想起来,她第一次跟他去滇城的时候,吐得七晕八素的,后来到了研究所,她足足躺了一天才恢复元气。 没想到,他都还记得。 夏倾沅笑着摇摇头:“醒了就不想睡了。” 林冬秀从厨房出来,见她起来,笑道:“我给你们煮了几个鸡蛋,到时候在路上吃。” 家里没蛋了,平时也没舍得吃,她昨天晚上就问邻居家买了几个。 夏倾沅这才注意,她的手里正拿着几个水煮鸡蛋呢。 因为刚出锅的原因,还很烫,林冬秀只好两只手来回颠来颠去。 沈奕舟忙接过林冬秀手里的鸡蛋:“妈,附近车站有早餐卖,不用带了,您跟奕霖多吃一些。” 林冬秀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外面卖的哪里有家里的干净? 待会倾沅晕车了,肚子吐空了还要吃东西的,不然胃指定要难受。” 夏倾沅:“……” 嗯,看来她上次晕车,是全家人都知道了。 林冬秀又拉着夏倾沅到堂屋,桌面点着一盏煤油灯,上面还放着两个碗,碗里是浓稠的白米粥和一叠小菜。 林冬秀道:“奕舟一早起来熬的,说晕车的人喝一些热粥暖胃,要舒服些。 小菜是我问隔壁胖婶要的,她说她大儿子晕车,吃了这个就不那么晕了,你待会试试。” 昏黄的灯光下,林冬秀苍老的面容印入了夏倾沅的双眼,让她的眼眶有些发热起来。 林冬秀如今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却熬成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模样。 满是皱纹的脸庞,灰白的头发,以及粗糙的双手,她面对她时,却总是笑的。 尽管她很懦弱,但从不在自己的面前摆婆婆的谱,甚至还这样关心她。 即便是上辈子闹出和杜云升那样的事,她依旧用她瘦弱的身躯挡在她的面前,一声一声弱小又卑微地替她辩解。 夏倾沅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妈,谢谢您。” 这句话,她是发自内心的。 第37章 离开 林冬秀是万万没想到夏倾沅会跟她说谢谢的。 她和沈奕舟结婚这一年多,虽说两人没发生过什么婆媳矛盾,但关系完全不亲近。 她先是一愣,不知是感动还是什么,眼眶就红了。 她抓住夏倾沅的手,忙道:“不用的,不用的。” 林冬秀的手满是裂开的口子,硌得夏倾沅的手生疼,她却反握住她的手。 夏倾沅看着林冬秀,言语中透着认真:“妈,您放心,我和奕舟会好好过日子的。 您也一定要强硬起来,万不可再让别人欺负了去。 等秋收了,我们就回来给您割稻子,然后我们一起去滇城。” 儿子有出息,儿媳妇孝顺,林冬秀哪里有什么不容易的? 连声道:“好,好!” 说着,就落了泪。 “妈,你们在干啥呢?”沈奕霖揉着朦胧睡眼,穿着一条小裤衩,出现在门口。 林冬秀忙抹了泪,对他道:“妈跟你大嫂聊天呢。” 说着拍了拍他的屁股,笑骂道:“真不害臊,快点回屋穿衣服去!” 沈奕霖这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就跑出来了,“呀!”的一声,捂住自己的小屁股腚,就匆匆跑了。 待他们吃完了早饭,再把首尾一收拾,就是五点半了,只是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他们这里到镇上还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沈奕舟前一天晚上就联系好开拖拉机的莽子叔,让他帮忙送到镇上去。 林冬秀带着沈奕霖出来送,对他们是嘱咐了又嘱咐。 夏倾沅和沈奕舟摆手让他们回去,刚坐上车,不远处就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 夏倾沅仔细一听,是大哥夏景越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通往杏花村的村道上,一个手电筒的光亮正在朝他们这边接近。 夏倾沅连忙跳下车,喊了声:“大哥!” 光亮很快接近,原来,是夏景越骑着自行车来了。 待他撑着一条腿停下车,又从车后面跳下一人,夏倾沅直接惊呼出声:“爸!” 夏倾沅有想过要不要在离开前回一趟娘家的,但想到上次和王萍的不欢而散,她还是止住了。 可是她没想到,夏宥鸣竟然和夏景越一起来了。 她既是惊喜又是感动,差点就要哭出来:“你们怎么来了?” 沈奕舟也笑着打了招呼:“爸,大哥。” 夏宥鸣从自行车上下来,对着夏倾沅笑道:“怎么,这去滇城了,爸和哥还不能来送送你们?” 夏景越也停好车,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不用说,肯定是沈奕舟告诉他们的。 夏倾沅咬着嘴唇摇头:“我只是太开心了。” 说着,她拉着父亲和哥哥的手,看了又看,终于是忍不住,落了泪。 从小她在王萍那里没有得到的母爱,夏宥鸣全部给了她,而夏宥鸣不在家的时候,夏景越就充当着保护她的角色,所以,她从小跟夏景越的感情也最好。 夏宥鸣笑着用指腹给夏倾沅抹了眼泪:“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虽是这么说夏倾沅,可是他自己说话也带了鼻音。 滇城离这里不算特别远,但总归跟在溪水村不一样,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了。 而且夏倾沅这一去,也不知道跟沈奕舟的关系能不能处好,去到那习不习惯…… 这些问题一想,夏宥鸣就直接一宿睡不着了。 所以,父子俩一人跟夏倾沅说着体己话,一人对沈奕舟“耳提面命”。 夏宥鸣继续道:“过去滇城,把性子收一收,万不可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奕舟是个好孩子,要好好跟他过日子。 如果他欺负你了,也不要害怕,尽管回来跟我们们说,你娘家可还有两个兄弟,爸也没老呢。” 他顿了顿,又道:“那天的事情,我也说了你妈了。 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放在心上。” 当时大儿媳虽然明说,他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 沈奕舟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找发妻把事情给问了一遍。 毫无例外,两人直接吵了一架。 还有杜云升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是听说了,好在什么事也没有。 但这些话,他是肯定不会对夏倾沅说的。 在东方开始泛鱼肚白的深蓝色暗色光线中,夏倾沅看着老父亲不再年轻的面容,不停地点头。 她承诺道:“爸,您放心,我明白的。 您和妈也要保重身体,地里的活能干多少咱就种多少,可千万别累坏了身体。 等过三两个月,我们就回来看你们。” 或许是上辈子经受了太多年的离别,这辈子,再次面对离别,就有些伤感起来。 她和王萍之间,即便心里有再多的疙瘩,始终割不断母女亲情。 重活一世,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不过是换一种处理方式罢了。 夏宥鸣也十分不舍地拍拍她的肩膀:“好,我听着了。 你也不要挂心家里,一切有你爸呢。” 等夏倾沅这边和夏宥鸣说完话,夏景越也对自家妹夫完成“训话”了。 夏景越的声音有些大,有些字眼还会钻到夏倾沅的耳朵里。 什么“一定要对我妹好。”,“什么事你多让让她。”,“她是家里老小,平时要娇惯些。”…… 而沈奕舟一直微侧着头,认真听着,还时不时地点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夏倾沅不禁感叹,自己这大哥什么时候成了这么能唠叨的人了。 戏谑过后又是感动,她能拥有这样的家人,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眼看时间不早,夏倾沅和父兄们做最好的告别,就要离开了。 夏宥鸣叫住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用帕子包好的东西,塞到她的手里:“这是家里给你的,你拿着。” 夏倾沅一摸,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连忙推回去:“爸,我不能要。 家里还有那么多孩子要养,您留着给孩子们买东西。” 说是家里给的,其实夏倾沅也明白,一定是老父亲和大哥不知道哪里省出来的钱了。 夏宥鸣坚持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拒绝:“这是爸和哥哥嫂子们的一点心意,也不多,你一定要拿着。 你去那边,不管是置办家具还是做生意,都要用到钱。 听话,拿着。”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到时候跟女婿吵了架,身上总要有点钱傍身吧? 夏景越也道:“这钱你大嫂知道的,不用担心。 你要是不拿着,就是看不起大哥这点钱了。” 沈奕舟在一旁,也劝道:“你就拿着吧。 如果不收下,爸和大哥是不会放心的。” 闻言,夏倾沅终是不再推辞,收下了钱。 钱握在她的手里,沉甸甸的,鸡蛋装在他们的旅行包里,热乎乎的,她的心,一片潮湿温热。 她朝夏宥鸣和夏景越摆手:“爸,大哥,我一定会给你们挣脸的!” 第38章 沈科长的媳妇儿 随着拖拉机哒哒的声音,夏宥鸣和夏景越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化作两个黑点,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擦擦眼泪。”身边响起沈奕舟的声音,他坐在她的身旁,手里拿着一方帕子,正递给自己。 夏倾沅这才惊觉自己又落了泪。 她接过帕子,说了声:“谢谢。” 她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总会坚强很多,但在亲情面前,总是不知不觉变得脆弱。 她也相信,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多的事情要做,今天的离开,会是正确的选择。 沈奕舟见她没有说话,便安慰道:“再过两三个月,我们就回来了。 到时候一起去家里看看爸妈大哥他们,你若喜欢,也可以在家里多住几天。” 夏倾沅回过头看他,刚刚流过泪的眼睛是亮晶晶的。 她知道,他不仅是安慰也是承诺。 她点点头,小手攀上他的胳膊,答非所问:“沈奕舟,我跟着你去滇城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可要好好对我。” 看着她的双眼在清晨的熹微中澄净而明亮,沈奕舟觉得自己没法狠下心来拒绝。 就在夏倾沅刻意放缓了的呼吸中,沈奕舟回答道:“好。” 他想,这个回答,和他将来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存在冲突的地方。 总归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对她好出发,最终也一定会实现这个目标。 得到沈奕舟的回答,夏倾沅总算满意地笑了。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看着道路两边熟悉的景象在眼前倒退,心里瞬间充满了希冀。 她相信,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 两人到了镇上的汽车站,买了到滇城的车票,经过四五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滇城。 夏倾沅毫无例外地吐了。 因为提前做了准备,除了头晕之外,中间就吐了两回。 嗯,比起上次一路吐过来,这次真的是好太多了。 到了滇城的汽车站,还要再坐半个小时的三轮车才能到研究所。 沈奕舟给她买了一碗粥,可是夏倾沅胃里还泛着恶心,什么也吃不下。 这时候的三轮车大多数是人脚力蹬的,他们能碰上电动的,也实属难得。 电动三轮车体积要大一些,后面还搭了个军绿色的防水棚子,门也是简易的,一踢就会破的那种。 上了三轮车,随着车子的晃晃悠悠,夏倾沅撑不住,整个人直接靠在了沈奕舟的怀里。 见她难受的样子,沈奕舟的眼里面是心疼,他用手扶着她,调整了坐姿,好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最后,三轮车在一排平房面前停了下来。 随着车子停下,很快引起了住在附近的人们的围观。 比起溪水村人们的短汗衫和褂子,这里的人们穿得要工整得体一些。 除了工装之外,男人们大多是西装裤面料的裤子和短袖衬衫,女人的款式则要多一些,例如蝙蝠衫、棒针衫等外来款式也有之。 他们应该都是沈奕舟的同事或相熟的人,纷纷与沈奕舟打着招呼。 沈奕舟率先跳下车,不失礼貌地应着他们,然后朝三轮车里伸了伸手。 人们随着沈奕舟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三轮车棚子那虚掩的门。 还有人? 这沈奕舟难道不是自己回来的? 于是,在大家探究或期待的眼神中,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了沈奕舟的手掌心。 那只手纤细又白嫩,一看就是女人家的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女人家。 乖乖,沈奕舟带女人来了! 于是乎,大家的呼吸声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沈奕舟的手掌用力一托,一个穿着浅蓝色上衣,黑色布裤的女人就从车里钻了出来。 随着夏倾沅的抬头,大家都忍不住咋心里赞叹出声:长得太漂亮了! 沈奕舟算是来的比较早的一批,家属区又是新建的,搬过来的人难免有没见过夏倾沅,便笑问道:“沈科长,这么漂亮的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开头说话的女人,叫做薛彩凤。 她的男人也是研究所里的研究员,资历比沈奕舟深,能力却没他强,沈奕舟都升科长了,他还是普通的干事员。 她也是今年才跟着过来的,人长得漂亮,性子也泼辣。 原本以为整个研究所里,她是最漂亮的一个,哪知道,这沈奕舟竟然带了个比她还漂亮几倍的女人的过来。 只见沈奕舟扶着夏倾沅站稳,才回答道:“她是我的媳妇,叫夏倾沅。” 夏倾沅温顺地站在沈奕舟的身边,因为晕车难受,脸色有些苍白,就连嘴唇也没什么色泽。 她的五官本就长得妩媚,这么一来,反倒更添了西施病态之美。 之前见过夏倾沅的人也忽然想起,这不就是一年多前,来过研究所的沈奕舟的新婚小媳妇吗?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都说他们关系不好吗? 怎么随着沈奕舟一起来这边了? 不过瞧着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度,似乎是跟以前很大不一样了。 听到沈奕舟介绍她,夏倾沅也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点了点头,算是跟大家打过招呼。 薛彩凤见状,轻轻地嗤了一声,笑道:“早就听说沈科长结婚了,我可是今天才有幸见到沈科长的媳妇呢。” 她转向夏倾沅,掐尖的小腰被她的衣服紧紧束缚着:“我叫薛彩凤,我男人也是所里的研究员。” 夏倾沅自然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揶揄之意。 只是她现在难受得紧,只想快点离开,懒得跟她计较。 便再次扯起嘴唇,笑了笑的,当做是回应。 薛彩凤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却不在意,还想再与他们说话,沈奕舟抢先开口了。 他牵着夏倾沅,说道:“抱歉,倾沅有些晕车,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取下车上的行李,给了司机路费,就要带着夏倾沅离开。 这时,一个年轻小伙跑了过来,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意:“沈科,我带你们去你们分的家属房。” 沈奕舟给夏倾沅介绍到:“我们科室的周洋,你叫他小周就行。” 周洋的眼中闪过惊艳,却也目光坦荡,笑呵呵地对夏倾沅打了声招呼:“嫂子!” 夏倾沅被这声嫂子叫得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你好。” 原来那天跟沈奕舟说了要随他一起过来滇城之后,沈奕舟就给单位打了个电话,说申请一套家属房,休假后要带媳妇一起过来。 这消息可把所里的领导乐坏了。 沈奕舟是所里的骨干,整天埋头于工作,身边也没有个贴心的人,尤其是时不时有些不知道他结婚的小姑娘,总跑到所里去堵他。 这下可好,人家带媳妇来了,以后可就没他们什么操心的事了。 滇城因为地质原因,地震频发,所以基本上是不会盖很高的楼房,家属楼也基本上一层楼高的大平房。 家属楼全部是分上下两排,上排地势高一点的是两室一厅,会客居住用;对面地势低一些的,就是厨房和院子,每家每户都是这样一对一的格局。 他们的房子被分到了最后一间,高高的围墙翻过去就是青草地,听说还有一条小溪。 对于这些,夏倾沅算是十分满意的。 只是,当看到屋内唯一的一张床,上面还少了一块木板的时候,夏倾沅的嘴角僵了僵。 第39章 求生欲极强的沈奕舟 周洋也随着夏倾沅的视线看到了摆在主卧的那张床。 原本一米五的床,硬是因为缺了一块木板,只有一米二的地方能睡。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时间也比较紧,这床板东拼西凑的,还是少一块。 嫂子,不好意思啊。” 而且这拼起来的床板,还是他把沈奕舟宿舍的单人床给拆了才能有这么多的。 夏倾沅摆摆手:“没关系的。” 她环顾四周,房子明显是先前有人打扫过的,一尘不染。 家具方面,除了床、衣柜、书桌、椅子这些东西之外,其余并没有太多东西。 而且,最重要的是,并没有长沙发和躺椅。 对于这点,她非常满意。 沈奕舟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晚些时候我出去看看哪里有木板,买一块回来。” 夏倾沅当然是阻止了他:“不用了,先这样吧。 等什么时候单位有多余的,再拿一块回来就是。” 如果床再从一米二变回一米五,那她那些小心思,不就没法实施了吗? 沈奕舟不疑有她,点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来收拾。” 说着,就从柜子里取出他回溪水村之前晒好的被褥和垫子,铺在了床上,然后又取出一块军绿色的床单,铺在上面。 夏倾沅记得这张床单,这是他们当初结婚的时候,家里给添置的。 周洋站在一旁,看着沈奕舟利落地做着这些事,感叹道:“沈科真是疼媳妇。” 面对周洋的打趣,夏倾沅自然是继续保持微笑。 沈奕舟则凉凉地瞥他一眼,道:“你很闲? 待会跟我一起出去买东西。” 他之前住单身宿舍,生活用品都只有一人套,夏倾沅来了,自然是要重新置办的。 周洋也并不怕沈奕舟这样,笑嘻嘻地应道:“没问题。” 待沈奕舟领着周洋出门,夏倾沅换了套干净的休闲一点的衣服,躺在了床上。 原本在车上很想睡觉的,此刻却睡不着了。 她看着上辈子并没有入住过的家属房,这一砖一瓦,一桌一椅,将来都会是她和沈奕舟生活的地方。 在这里,他们还会有可爱的孩子。 想到孩子,夏倾沅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来。 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吗? 她闭上双眼,告诉自己不要去想。 她能和沈奕舟在一起,还有孝敬父母的机会,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 傍晚的时候,沈奕舟和周洋回来了。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周洋拒绝了沈奕舟请吃饭的邀请,放下东西就走了。 夏倾沅后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听到响动,便起身来。 一打开房门,就看见沈奕舟弯着腰小心收拾的样子。 傍晚的余晖从门口和窗户处照射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在他的周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汗珠在光线下变得澄黄而剔透,顺着他的额际到坚毅的下颌线,最后落在地上。 沈奕舟见她醒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声音也是轻柔的:“你醒了。” 夏倾沅点点头:“嗯。” 沈奕舟快速地把手里的东西收拾好,一边道:“单位有食堂,你是想跟我一起去,还是我打回来吃?” 他们方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那么多人的注意,现在肯定是传遍了。 她现在浑身还有些酸软,自然是不想去应付这些,便说道:“你打回来吧,我今天不想出去了。” 沈奕舟点点头,翻出两个饭盒:“那你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着,又出去了。 夏倾沅看着桌面摊凉的开水,是她睡前烧的,沈奕舟急急忙回来,肯定还没来得及喝。 她便顺手端着被子,追到门口,对着刚走出几米远的沈奕舟喊道:“奕舟,喝点水再走。” 沈奕舟的脚步顿住,然后回过头来,见她端着水杯,笑盈盈地看着他。 胸口忽然被什么东西填满,暖暖的,胀胀的。 他转身朝她走了过来,嘴角含笑:“好。” 沈奕舟在她的面前站定,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大口喝了起来。 他仰着脖子,可看到喉结的形状愈发地突出,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着。 夏倾沅又从兜里取出一方帕子来,垫着脚尖给他擦汗。 她这动作,让正在喝水的沈奕舟差点呛到,然后下意识地往后缩。 夏倾沅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一把扯住他的衣服,继续给他擦汗。 她靠近了他,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低声道:“不过是擦汗而已,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以后要是给你搓澡,你是不是还得钻地里去?” 这么一说,沈奕舟直接没忍住,口里的水喷了。 幸好他是朝着另一边的,不然夏倾沅就要遭殃了。 “哈哈哈哈。”身边传来一道女人的笑声,“沈科长这是怎么了,喝口水也能呛着?” 薛彩凤靠在他们家的厨房门口,环着手,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夏倾沅这才意识到,她们成了邻居。 真的是……想要骂娘了。 好不容易摆脱溪水村那一家,滇城又给她搞这一出? 沈奕舟刚想转过头去看,夏倾沅直接伸手掰住他的脸,笑得灿烂:“我饿了,快去吧。” 沈奕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但求生欲极强地没有细问,应了声:“好。” 便拿着饭盒,目不斜视地从薛彩凤的面前走了过去。 薛彩凤在沈奕舟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刻意挺直了腰,好让自己的胸脯更挺一些。 谁知道,沈奕舟像过去无数回那样,压根就没往她这边看。 薛彩凤心里不甘,却也不能怎么样。 她站直身子,装作不在意地整理下衣服下摆。 却见夏倾沅正站在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面容平静,目光清冷,却像洞察了一切。 第40章 抓住机会扑倒他 不知道为什么,薛彩凤有一瞬间的心虚。 想到自己又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便又挺直了腰杆。 她清了清喉咙,对着夏倾沅扯出一抹笑:“可真是巧了,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这边我都我熟悉,你如果要出去逛什么的,可以来找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在她现在也没掀起什么浪的份上,她就勉强不跟她计较了。 若再有下回,可别怪她不客气。 夏倾沅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就回了屋。 这可把薛彩凤气得够呛。 她看着夏倾沅离开的方向,跺了一下脚,低声啐道:“呸,什么玩意儿! 长得漂亮又怎么了,还不是管不住男人! 到时候人家秦……” 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立即住了嘴,眼睛向四周瞟了瞟,气呼呼地回了屋。 夏倾沅回到屋,把沈奕舟买回来东西再详细收拾了一下。 她打开衣柜,发现她和沈奕舟的衣服被整齐地放在柜子里。 他的衣服不多,只占了两个格子,并且是放在最上层她比较不方便拿的位置。 她的衣服则是放在下面触手可及的地方,衣服、裤子和内衣裤分门别类地放着,有些裙子也被他用衣架挂了起来。 夏倾沅想起在溪水村的衣柜,几乎满柜子都是她的衣服,而他的,则是每次回来的时候,装在行李包里,或是只占一个小角落。 她不止一次觉得,自己以前真的做得很过分。 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沈奕舟回来了。 他拿着两个铁饭盒,说道:“食堂刚打的饭菜,快趁热吃。” 他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道:“有饭有粥,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他打其中一个大一点的饭盒,是一半白米饭,一半是菜,一个番茄炒蛋,一个红烧排骨。 另一个饭盒竟然是熬得浓稠的瘦肉粥,夹杂着几片翠绿的生菜,还洒了一些小葱花。 这些,都是按照她的口味来的。 他又往兜里掏了掏,是两个青白色的咸鸭蛋。 或许是因为太烫,他又连忙搓了搓刚刚装过咸蛋的地方。 没想到,在她心里素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沈奕舟,竟然也有这么让人忍俊不禁的模样,她的唇角往上扬了扬。 沈奕舟不解,往自己的脸上摸了摸:“怎么了?” 夏倾沅摇摇头:“没什么,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沈奕舟跟她道:“隔壁是李光华家,跟我一个科的。 今天你看到的那个薛彩凤,就是他的媳妇。 他们家平时打个招呼,也就可以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想什么措辞,又道:“如果你想要出去逛,我可以陪你去。 或者我们后面这一排,顺数第二家,林志强家的媳妇姜佩兰,也可以找她。” 夏倾沅听明白了沈奕舟的言外之意。 薛彩凤两夫妻不是好相处的人,她最好避着点。 而姜佩兰一家,倒是可以稍微亲近一下。 夏倾沅没有拒绝沈奕舟的好意,笑道:“好,我知道了。” * 他们这片家属区,并没有把自来水通到每户人家,只是在每一排房子的头间边上,装了个水龙头,供大家平时生活用水。 怪不得,他们家是靠近最里面的一户,还没有被人选了去。 吃完饭后,沈奕舟趁着还没天黑,去外面提来两大桶水,倒入院子里洗干净的大水缸里。 然后又给夏倾沅烧了热水,一并提去了院子。 他道:“今天晚上先将就一下,明天下班回来再搭个洗澡间。” 意思是,她要露天洗澡了。 这种经历,还真是第一次。 她也不是扭捏的人,应道:“好。” 她的脑海中已经在根据自己的需求,想象该建一个怎么样的洗澡间了。 待洗完澡出来,换沈奕舟去洗。 夏倾沅今天穿了套还算中规中矩的藕粉色睡衣,宽背心的睡衣,膝盖上一点的薄布短裤。 她坐在床边,一边梳着头发,一边等着沈奕舟。 脸上平静,心里却乱得很。 今天晚上,沈奕舟应该没有理由去其他地方睡了吧? 她要不要,直接抓住机会扑倒他? 可是,记忆中的那几次,实在是让她心有余悸。 她长得纤细,沈奕舟又高大,单是身型,两人就相差巨远,更别说沈奕舟那有力的胳膊和倒三角的上半身了。 他肌肉紧绷的时候,有种力量的美,像是一只瞄准猎物,蓄势待发的豹。 可是,如果自己成了这个猎物,感觉就不那么美好了。 所以,尽管每次他都极力控制着自己,依旧让她哭红了眼。 以至于后面,沈奕舟一靠近她,就忍不住害怕。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也有人说多痛几回就不痛了的。 夏倾沅一咬牙:“就这么干!” “你准备要干什么?”刚洗好澡的沈奕舟推门进来,就听见了夏倾沅脱口而出的这句话。 夏倾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连忙摆手:“没干什么。” 她才不会告诉他,她刚刚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最大把握扑倒他。 沈奕舟的头发本就剪得短,用毛巾擦了擦,又在外面吹了会风,已经大干。 他从柜子翻出衬衫,一边套上,一边对夏倾沅道:“你今晚把门锁好,我会办公室一探。” 夏倾沅一听,心里就来了气。 都跟着他来滇城了,他还要躲着她? 想起在话本里说的,女人要温柔似水,男人才会化作绕指柔。 而示弱,也是其中一步。 于是,她坐在床上,两只小手绞着头发,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可是,人家第一天来这里,还不习惯。 而且,自己在家里睡,会害怕。” 说到最后,她拖长了尾音,并且带了些鼻音。 感觉到她声音的变化,沈奕舟忙转过头去看,一眼就望进了她秋水的眸子里。 她的双眸此刻染了些泪光,贝齿咬着娇艳的唇瓣,十分无助又惹人怜爱的样子。 夏倾沅也连忙趁着沈奕舟看向他的时候,再拼命一挤眼泪。 眼泪最终虽然没有掉出来,可她却不知,要掉不掉的样子,才最勾人。 她看见沈奕舟系衬衫纽扣的手指顿住,然后放下。 他脚尖转向她,长腿一迈,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第41章 今晚我就要和你睡 夏倾沅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沈奕舟走近她。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想要拿来一张椅子坐下,夏倾沅眼疾手快地拍了拍床:“坐这。” 沈奕舟的眼神滞了一秒,然后坐下。 夏倾沅顺势握住他的手,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嗯,你说。” 沈奕舟:“……” 他先是敛了敛眼睫,再回眸看向她,狭长的凤眸收敛了几分往日的锐气,倒有些潋滟的光芒闪烁在其中。 他开口道:“那我坐在这陪你。” 夏倾沅挑了挑眉,不说话。 坐着陪她? 亏他想得出来! 她问道:“坐了一天的车,你不困?” 沈奕舟淡声道:“还好。” 夏倾沅又问:“你坐着陪我睡着之后,又打算去做什么? 还要回办公室,还是又要在椅子上凑合一晚?” 她的话,成功地让沈奕舟沉默了。 夏倾沅其实也实在闹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这么怕跟她睡一张床? 她把双腿一抬,直接搭在了他的腿上:“我不管,今晚我就要和你睡。” 她不假思索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半点要脸红的意思。 反倒是沈奕舟,有可疑的红晕爬上脸颊。 这里的电灯可要比溪水村的煤油灯看得清楚多了,夏倾沅当然观察到了沈奕舟的反应。 她的心里更加认定,对于沈奕舟这样外表正经又冷漠的,就该用这样的办法缠着他。 而且明明上辈子对她死心塌地的人,她不信说不爱就不爱了。 于是,她晃荡着小腿,笑地娇媚:“陪陪我嘛,好不好?” 她的睡裤本就是宽松板式的,随着她把腿抬起来,裤腿边随着动作直接往上缩了缩,这么一来,半截大腿都露了出来。 沈奕舟洗完澡出来,穿的也是半截裤子,夏倾沅这一动作,自然会发生肌肤与肌肤接触的事情。 她的大腿光滑细腻,还带着微微的凉意。 他的肌肤灼热滚烫,冰与火的碰撞,让沈奕舟觉得心底有一串小火苗烧了起来。 慌乱之中,他低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她修长笔直的双腿,就那样大咧咧地在自己身上荡悠。 只看一眼,就乱了心。 他双手撑住床板,想要站起来。 怎知,夏倾沅一条腿用力,直接把他压在了床上。 她欺身上来,坐在他的身上,然后双手撑在两边:“奕舟,咱就不能好好的睡个觉吗?” 沈奕舟看她一眼,又转过了头。 夏倾沅向来没有洗完澡穿内衣的习惯,由于低着身,一眼就可以从她的领口处窥见里面的全貌。 随着沈奕舟方才的视线,夏倾沅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口,顿时了悟。 她刚想说话,就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声音。 先是木头吱呀吱呀摇晃的声音,然后,是低低的女人的呜咽声。 那声音时轻时重,时急时缓,像是痛苦,又像是愉悦。 伴随着女人的声音,还时不时地夹杂着男人的低吼。 夏倾沅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天旋地转之间,就被沈奕舟翻下了身。 他和她面对面侧躺着,然后一把捂住了她的耳朵。 夏倾沅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隔壁是怎么一回事。 尽管沈奕舟捂着她的耳朵,细碎的声音依旧传入了她的耳朵。 听着薛彩凤那“痛苦”的声音,两人只有几次的不好回忆浮现脑海,夏倾沅的一腔孤勇顿时消失得没影了。 实在是太他妈吓人了。 要不她还是缓缓吧? 她抬眸看向沈奕舟,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只是那目光,太过于灼热和摄人。 夏倾沅下意识就想往后缩。 奈何沈奕舟捂着她的耳朵,连带她的上半身也给禁锢住,无法动弹。 她只好尝试着挪动下半身。 怎知,一个抬腿,就不小心抵住了什么东西。 沈奕舟立即发出一声闷哼。 吓得夏倾沅连忙去看,发现自己的膝盖正不偏不倚地顶在他的两腿间。 她说她不是故意的,他会相信吗? 她试图把腿抽出来,却被他夹紧了双腿。 沈奕舟的眸色暗沉下来,声音低哑:“别再动了。” 夏倾沅想要解释:“不是,我……”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一声极致又压抑的惊呼,夏倾沅听了就是一顿。 她需要报警吗? 她也把这句话问了出来:“我们要不要报警?” 回答她的,是沈奕舟的沉默和探究的眼神。 他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你别动就好。” 下一秒,捂着她的耳朵的大手松开,她的整个人被他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身上传来惊人的热气,让她的脸颊也被烫着了。 这次真的没敢再动,就那样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半响,隔壁渐渐没了声息,沈奕舟也松开了她。 夏倾沅动作非常迅速地从他的怀里滚了出来,然后坐起:“我去喝口水。” 沈奕舟先是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也坐了起来:“我去洗个澡。” 对于夏倾沅的第一次勇敢尝试,就这样因为隔壁而夭折了。 她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连沈奕舟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睡梦中仿佛身边有个热热的暖炉挨着自己,下半夜转凉,夏倾沅非常自觉地靠了过去。 待早上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沈奕舟的身影。 除了旁边有些凌乱的床单,证明他昨晚曾在这里睡过。 她换了衣服,怀着心思走出去,恰好遇到隔壁一个男的从隔壁屋里出来。 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很瘦,还带着副眼镜。 他见到夏倾沅,先是一愣人,然后朝她笑了笑:“你就是沈科长的媳妇吧? 你好,我是李光华,是沈科长的同事。” 碍于昨天晚上他给夏倾沅的印象过于深刻,她实在是很难把瘦小的李光华和昨晚把薛彩凤弄得哭成那样的男人联想到一块。 她对着他点了点头:“你好。” 便直接走开了去。 李光华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夏倾沅的背影,从她纤细的腰,到浑圆的臀部,再到笔直修长的双腿,眸色暗了暗。 “干嘛呢?”薛彩凤伸着懒腰,从身后的屋里走了出来。 李光华瞬间变了脸色,笑嘻嘻地往薛彩凤的胸前一摸,然后道:“在想怎么让你下不来床。” 薛彩凤笑着躲过,拍掉了他的手,啐道:“死鬼!” 随即又叮嘱道:“人家可是沈奕舟的女人,宝贝得紧,你可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李光华楼过她:“瞎想什么呢? 我有你还不够吗?怎么会看上她?” 说着,两人连早餐也不做了,嬉笑着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沈奕舟正好在厨房烧热水,两人的动静正好被他看到,冷清的凤眸染上一抹冷色。 第42章 她会比薛彩凤哭得得更惨 夏倾沅去到厨房的时候,沈奕舟正往盆里舀了两瓢热水。 见夏倾沅进来,便道:“待会洗脸的时候兑一点热水。 我打了早餐,洗漱完过来吃。” 夏倾沅见他眉眼淡淡的样子,似乎丝毫没有受昨天晚上的影响。 她便也没有再提昨晚的事情,应了声:“哦。” 不过却在端水的时候,悄悄瞟了下他的身材。 嗯,比那个李光华强健多了。 她不禁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到时候估计哭得比薛彩凤更惨。 沈奕舟顺手接过她的盆子;"怎么了?" 夏倾沅猛然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忙道:“没想什么。” 两人迅速吃完了早餐,沈奕舟就要去上班了。 临出门前他嘱咐道:“家里的钱我都放在房间书桌的抽屉里了,以后该怎么花,你做主就是。 另外金条我找个时间出手,用来做你做生意的本钱。 总之,自己想要买什么就去买,不用替我省着。” 一番话说的,实在是合夏倾沅的心意。 夏倾沅都笑着应了:“好的。” 最后,沈奕舟又道:“中午我还有事,就不回来吃饭了。 午饭到时候会让周洋带回来给你。” 说完,提着饭盒就离开了。 夏倾沅的心情就像那六月的天气,一下子晴转阴了。 怕是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最后一句做铺垫的吧? 他莫不是还记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在这躲着自己呢? 夏倾沅心里恼意渐起,奈何人已经去上班了,只能把气发泄在早餐上。 * 夏倾沅又回到房里,找到沈奕舟说的抽屉,只见上面插着一把钥匙。 她拧着钥匙打开抽屉,发现里面除了挖出来的金条和她爸跟大哥给的钱之外,还有一个小铁盒子。 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沓人民币。 夏倾沅拿出来数了数,有两百八十多块。 这是沈奕舟自己存下来的? 她知道沈奕舟每个月有六十块钱的工资,扣除每个月给沈行家的八块钱,还有寄回家里的四十块,他自己身上估计就剩十二块了。 她想,这些一定是他平时省下来到的工资之外,还有一些奖金了。 夏倾沅又把夏宥鸣给她的钱拿出来数了数,竟然有一百块钱。 她心下酸涩,这也不知道他们爷俩,是怎么拿这个钱给抠出来的。 她又连忙把从溪水村带来的一些钱拿出来,还剩下四十多块。 所以,除去金子,她现在手上也有近四百三十块钱了。 她上辈子除了在饭馆打得过工之外,还去了粤省的服装厂干了几年,最后跟了一位老师傅,玩转玉石界。 现在改革开放头几年,很多元素和行业都以一种包容的姿态接受着外来的影响和冲击,所以她原本是打算从服装生意开始做,然后转战玉石珠宝界。 但做这一行也需要成本,撇开来回取货的路费和时间,她要有充足的资金来进货才行。 如果把金条卖了,或许本钱就足够了。 但是现在黄金市场行情似乎并不是太好,她要留着金条以后出手。 所以,她要想些别的办法。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叫门声。 夏倾沅连忙把东西收进抽屉里,应道:“来了。” 她走出门来,只见一个瘦削的女人,正在门口叫她。 女人年纪约莫三十岁多岁,长着一张细白脸,眼窝有些深,还有些眼袋,鼻梁秀挺,嘴唇薄而没什么血色。 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穿着简单的布衫,面容恬静且和气。 在她开口的那一秒,夏倾沅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她对着夏倾沅笑了笑:“你就是倾沅吧? 我是姜佩兰,沈科长昨天跟我们家男人说,让我过来带你逛逛。 正好今天有集日,你要一起去吗?” 夏倾沅也笑着应道:“好的,真的是麻烦你了。” 原本以为沈奕舟只是跟她交代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跑去跟人家男人说了。 方才因为他而起的郁气,总算是消散一些。 她把姜佩兰迎进客厅,又往房间的抽屉里抽出二十多块的零钱,又上了锁,便相邀着一起出门。 两人刚出门口,就碰到了薛彩凤。 她神色慵懒的样子,一看就是被采撷过的。 她笑问道:“呀,你们两个是要去哪呢?” 姜佩兰也没藏着,直接道:“今天不是有集市么,就想着一起去看看。” 闻言,薛彩凤的目光先是不作痕迹地在她们两人身上扫过,然后道:“原来是这样。 人家沈科长媳妇可是昨天刚来,你这么快就跟人家这么熟了。” 她这一番话,直接把姜佩兰闹了个尴尬,刚想开口,夏倾沅就道:“是我们奕舟跟佩兰的男人说,让她带我去逛逛的。” 薛彩凤元贝还以为是姜佩兰自己过来,想要巴结夏倾沅的。 可没想到,这沈奕舟放着隔壁的自己不说,竟然跑到后排去叫姜佩兰,真正的让她十分不爽。 而且,她记得,她昨天可是跟夏倾沅示过好,让她有需要叫自己的。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她被他们夫妻俩给嫌弃了? 这么一想,心里就有些不得劲了。 但顾忌到沈奕舟和自家男人的上下级关系,她只好把这口气咽下,然后对她们笑道:“正好我也要买些东西,一起去吧。” 说着也没等她们答应,就转身进了屋,边走边说道:“等我换件衣服,很快就来。” 夏倾沅;"……" 说实话,她是不太愿意跟薛彩凤一起的。 虽然总是笑嘻嘻的模样,可她那笑,从来就没到达过眼底。 还有那双眼睛,总是透着些势在必得的不安分。 姜佩兰对夏倾沅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示意她不要介意。 夏倾沅也扬了扬眉,一起就一起呗,她还怕了她不成? 第43章 被人拽了进去 夏倾沅上次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好好的逛过。 经过姜佩兰和薛彩凤的介绍才知道,滇城是一个和少数民族混居的城市,就连研究所,也是之前买下的少数民族的地。 薛彩凤还故作神秘地对夏倾沅道:“听说啊,我们这一片以前是傣族的乱葬岗。 他们建房子的时候,死人骨头是一车一车地运到别的山头去埋了。” 姜佩兰害怕地皱起了眉:“不会吧,我怎么没听说这件事?” 薛彩凤见她们听了进去,又道:“嗨,这所里哪能把这样的事情乱说呢? 这可不是我说的,就我们房子后面两排,翟部长他的老娘,有一次开垦菜地,就挖到了一根。” 夏倾沅这回可不淡定了,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然后道:“邪不压正,我们这么多人住着呢,怕什么。” 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了,以后她每天晚上,都要贴着沈奕舟睡。 姜佩兰听了,只觉得身边好像都有一阵若有似无的阴风吹过。 她和夏倾沅拉紧了手,非常默契地说了句:“趁着太阳还没出来,我们快走吧。” 薛彩凤原本还以为借这个话题可以在三人里面立一下威信呢,哪知道,夏倾沅跟姜佩兰就走了。 说完过后她也有些害怕,连忙跟了上去。 * 滇城的很多建筑都建立在山上,研究所就是其中之一。 正好所里有车下山,她们便一起坐着顺风车下山。 所谓顺风车依旧是拖拉机,只不过要比溪水村的大型很多,跑起来稳当一些,速度也快。 山路是先是一段水泥路,到了后面,就是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来了。 鹅卵石经过长时间的碾压,已经被深深地压进了泥土里,所以坐在车子上,并不显得颠簸。 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树木,茂密得可以遮天蔽日,时常有鸟儿在两边跳跃歌唱着。 而山下是蜿蜒而下的山涧,还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一路上,薛彩凤还在发挥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她们普及着她不知道从哪里了解到的消息,而夏倾沅却默默红了眼眶。 因为这些在滇城再常见不过的景象,在夏倾沅上辈子离开家乡南下后,到死也再没见过。 大约十几分钟的车程,她们就到了山底下了,这里刚好是一个中等大小的集市。 这里的集市很是热闹,不仅有汉人,也有不少傣族同胞在这买卖东西,甚至偶尔还可以看见身穿黄色或棕色袍子的僧人。 傣族人民的肤色大多数要黑一些,他们穿着传统的民族服饰,成为了人群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薛彩凤看着傣族女子穿的筒裙,双眼直发光。 她对夏倾沅和姜佩兰道:“要不,我们也买一套吧?” 傣族女子的服装颜色通常以艳丽为主,上半身是抹胸式样的衣服,刚好露出一截小腰,下半身则是修身的圆筒裙,一直到差不多脚踝的位置。 可以说,一套衣服,把女子的所有曲线都展露了出来。 姜佩兰的眼中闪过为难:“不要吧,我觉我穿不出去。” 她觉得,可能穿着走几步,都要提一下胸前的那块布。 薛彩凤一听,就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 你把这衣服往身上一穿,再往你男人面前一站,还不被你迷死了去?” “我要买一套。”姜佩兰还想再拒绝,夏倾沅开口了。 其实傣族服饰,跟后来电视里面泰国女子的服饰是有些相似的。 虽说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有一点暴露,但在外面再加一个披肩,就可以很好地掩盖一下了。 她记得也有像小短衫式样的上衣,估计是这边气候过于炎热,又是初夏,并没有摆出来吧。 姜佩兰没想到夏倾沅会想买。 她看了下夏倾沅的身材,又暗暗感叹,夏倾沅就该穿这样的衣服,才能更好地展现她的美。 于是,三人在成品衣店里,各自挑了一套,薛彩凤的金色,姜佩兰的鹅黄色,夏倾沅的则是桃红色。 夏倾沅又顺便选了一块布,回去做成窗帘,就可以遮挡一下隐私了。 她原本还想观察一下这边的物价,看看适合做什么生意。 只是薛彩凤和姜佩兰在场,她不好拉着她们陪着自己一起,便又挑了一些家里还欠缺的生活必需品和菜,就一起回家了。 * 回去把衣服洗了晾在院子里,周洋就给送饭来了。 他见着院子里挂着的桃红色衣服,赞叹道:“嫂子皮肤白,穿这个颜色好看。 我们所里的好几个媳妇,也买这些款式的衣服穿来着。” 可是这里的人皮肤偏黑黄,胳膊和肩膀露在外面,总有种不协调的视觉感受。 夏倾沅笑着应了,问道:“奕舟他今天很忙吧?” 周洋点头:“对,现在还在加班呢。 他还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让我给你带。” 他想了想,又道:“沈科可是我们单位的标杆,他休假几天,所里差点就运转不开了。 平时沈科抽不开身回去,嫂子你别生他的气。” 夏倾沅听得出来,他这是替沈奕舟说好话。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便笑着道:“他为国家做贡献,是好事,我能理解的。” 周洋又跟夏倾沅闲聊了两句,便又赶着回办公室了。 夏倾沅自己吃了饭,休息了会,就拿出买来的布,剪裁一下,开始做窗帘了。 正做着,眨眼就到了下午五点多。 薛彩凤又在外面敲门了。 夏倾沅打开门一看,只见她穿着早上买到的衣服,旁边还站着一样打扮的姜佩兰。 薛彩凤兴高采烈地说道:“倾沅,我们去洗澡吧!” “洗澡?”夏倾沅愣住了。 这又不是北方的澡堂,还能约着一起去不成? 薛彩凤见她不解,便解释道:“这旁边不是有条河吗? 我们穿着这衣服,一起去河里洗澡。 不用怕,可多人了。” 夏倾沅这才猛然反应过来。 傣族女子好像有结伴到河边洗澡的习俗。 一群女人在河里,欢声笑语的,好不热闹。 夏倾沅的心有点痒。 想到沈奕舟今晚不回来吃饭,一咬牙:“走吧。” 于是几人结伴来到薛彩凤说的河边,途中还碰到了家属区的其他女人,便相携着一起去了。 薛彩凤所说的河,其实就是他们房屋后面的那条大溪涧。 水流到下游,水面逐渐宽阔,刚好有一个几十平米的水潭,清澈的可以看到水底的鹅卵石。 她们去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傣族女子在河里了。 她们也不脱衣服,穿着与她们一样的衣裙,清洗的时候就把身子埋在水里,然后把手伸进衣裙底下。 有几个傣族女子把盘着的头发解下来,头发往下垂,无一不是过了膝盖甚至是脚踝的长度。 夏倾沅有些看呆了去。 薛彩凤有些好笑地碰了碰夏倾沅的肩膀:“倾沅,我还以为什么都入不了你的眼呢。 没想到,你还喜欢看女人洗澡啊。” 说着,大笑着游开了去。 夏倾沅是个旱鸭子,自然是无法去追她,只能笑骂道:“瞎说什么呢!” 姜佩兰也有些放不开:“这青天白日,抬头就是天,我怎么都觉得不踏实。” 夏倾沅还想说,她昨晚也是在夜幕下直接洗澡的呢。 这沈奕舟没回来,答应好的洗澡间,自然是建不成了。 她们洗了大约半个小时,见天色已经黑下来,就往回走了。 一个个衣服湿透,头发披散着,活脱像一只从水里冒出来的女鬼。 晚风吹来,薛彩凤打了个喷嚏:“失策了,应该带一套换洗的衣服过来的。” 姜佩兰笑道:“赶紧走快点回家吧,免得着凉了。” * 夏倾沅回到家门口的时候,见家里还是黑的,心想沈奕舟一定是还没回来。 她捂紧了身上湿哒哒的披肩,在门口的一颗石头底下摸出钥匙去开门。 怎知道,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这是沈奕舟回来了,还是有贼进来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李光华看向她那赤裸裸的眼神, 此刻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探了进去,有些后怕地想要缩回来。 就在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猛地从里面抓住,然后用力拽了过去! 第44章 洗澡想要你陪 夏倾沅哪里会束手就擒,抡起拳头就朝对方用了打了过去。 对方明显是个男人,身材高大,强劲有力,一把抓过她的拳头,然后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夏倾沅顿时觉得自己要完了。 她正在准备扯开嗓子大喊,手上的力道蓦然松开,身后响起沈奕舟的声音:“倾沅?” 夏倾沅听到是沈奕舟,心里也在瞬间放松,想起方才被吓的委屈,顿时抽噎起来:“你吓死我了!” 她还以为是哪个贼人闯了进来,然后在这埋伏着她。 沈奕舟连忙把她揽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她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溢满她的鼻腔,方才受到的惊吓也渐渐消失无踪。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你怎么回来了?” 周洋不是说他加班吗? 然而比起夏倾沅的迅速回复,沈奕舟显得要心有余悸得多。 他再次把她揽进怀里:“周洋来家里送饭,说家里没人。” 他顿了顿,觉得还是不应该瞒着她:“傍晚的时候所里进了贼,我放心不下,就回来看看。” 夏倾沅回来的时候他正好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门口一闪而过的黑影,然后又弯下腰在门口处摩挲着什么,一不小心,把她当贼人了。 闻言,夏倾沅倒吸一口气:“真的有贼?” 沈奕舟明显是听出了夏倾沅话里的意思:“你也听说了这事?” 夏倾沅当然没有听说,她方才只是下意识想到了李光华而已。 但毕竟现在他也没怎么样,又是跟沈奕舟一个科室的,她并不想跟他说这些,以免他担心。 便点了点头:“嗯,就听说了一嘴。” 见到夏倾沅没事,沈奕舟也就放心下来。 他摸着夏倾沅浑身湿漉漉的,觉得不对劲,便打开了电灯。 这才发现夏倾沅身上穿着傣族女子的服饰,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桃红色的衣裙衬得她肌肤赛雪,刚刚挣扎的时候披肩已经掉在地上,胸前的浑圆的沟壑若隐若现,再往下是掐尖的细腰,白生生的露在外面。 如果不是披散着一簇一簇的湿发,一定也是个出水芙蓉的美人。 沈奕舟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捡起披肩递给她:“你去河边洗澡了?” 夏倾沅这才察觉自己的披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接过后下意识想要捂住。 但见他这么避讳的模样,又放弃原本的想法了。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嗯。 忘记带衣服了,好冷啊。” 说着,小脸带动着胸脯,还往他的身上蹭了蹭。 她的湿衣紧贴着他的衣服,很快就把他的衣服氤氲成一团团的水渍,彼此的热量也更清晰地传达过来。 对此,沈奕舟只能屏住呼吸,眼皮都不敢掀起来了。 再来回几个深呼吸和吐气,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锅里烧了些水,我给你打水冲一下吧,不然会着凉的。” 说完,拇指和中指轻轻捏着夏倾沅的手臂,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扶起,快速地走出了房间。 夏倾沅:“……”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围,难道是不够大,所以不够吸引人? 可是她觉得c已经可以了呀。 * 夏倾沅郁闷的心情持续到沈奕舟给她在漆黑的院子里倒好洗澡水。 黑漆漆的夜空,空荡的院子,还有一墙之隔的虫鸣蛙叫,白天薛彩凤的话此刻清晰地在脑海重现。 她觉得那院子门口就像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随时准备吞噬她。 于是,她可怜巴巴地看向准备离开的沈奕舟:“我怕……” 闻言,沈奕舟的脚步顿在原地,看向她。 夏倾沅捧着披肩,浑身上下湿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沈奕舟原本那句:“不用怕。”哽在喉间,再也说不出口。 他再次顺从自己的本心:“我在门口陪着你。” 夏倾沅还是摇头:“门隔着,我还是害怕。” 沈奕舟只觉得太阳穴都痛了起来。 他揉了揉其中一边太阳穴:"我给你拿灯来。" “不要。”夏倾沅立即道,“这跟隔壁隔着木栅栏呢。 再怎么编得密集,灯一照,不就什么都看见了吗?” 这里没有洗澡盆,也没法扛到屋里。 沈奕舟只好咬紧了腮帮子:“要不,不洗了?” 夏倾沅觉得自己真的会被他气死! 她只好挑破:“我要你进来陪我!” 闻言,沈奕舟差点没站住。 话已经说出口,夏倾沅也不扭捏了:“睡都睡过了,你还怕看? 再说了,乌漆嘛黑的,你能看见个啥?” 沈奕舟的后牙槽紧了又紧:“好。” 于是,沈奕舟就背对着夏倾沅,面向隔壁李光华家,守着夏倾沅洗澡了。 哗啦或是搅动的水声不时地钻入沈奕舟的耳朵,只要注意力不集中,思绪就会随着那水声跑了。 会控制不住地去想象她那妖娆的身段,以及光滑细嫩的肌肤。 沈奕舟再次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见沈奕舟背对着自己不吭声,夏倾沅开口了:“奕舟,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沈奕舟还是没有回答:“你说。” 她道:“当时媒人给我们两家说媒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或者说,你自己乐意不?” 她听夏宥鸣说,她的爷爷和沈老爷子是认识的,在沈家还是世家的时候,沈老爷子给过快饿死的爷爷一顿饭吃。 她和沈奕舟在说媒前,除了在学校见过几回,几乎都没说过话。 当然,哪个少女不怀春? 她也曾跟着同学们一起偷偷看他,大家都说,他长得比电影里的明星还要好看。 所以当时夏宥鸣告诉她,说媒的对象是沈奕舟时,她是惊喜的。 如今她也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心思?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沈奕舟并没有立刻回答她。 她看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动了,然后抬头看向夜空。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时候,他开口了:“我自然是心生欢喜。” 夏倾沅一听,激动得差点把盆里的水给泼了。 她紧盯他宽阔的背,声音都在轻微发着颤:“你说的是真的?” 第45章 快乖乖脱了衣服给姐姐躺下 感觉到身后忽然消失的水声,沈奕舟没有回头。 回忆像是滴入经脉里的一滴水,以她为中心,漾起波澜,经久不能平息。 她一定忘记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他父亲死的前一年冬天。 那时候父亲缠绵病榻,家中已经无米为炊,作为长子,他只好出来讨吃的。 只是那时大家都缺衣少食,谁会有多余的吃食? 大伯家恨不得将他们家剥削掉最后一滴血,更不会施以援手。 于是,就在他磨破了草鞋,绝望地站在路边的时候,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给了他两个红薯。 红薯是用火烤熟的,已经放了些时日,早已没有开始的温度,可他却觉得,那是他这些年来,见过的最温暖的东西。 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对他说:“大哥哥,你不要伤心。 我爷爷说,光明很快就会来的。” 说完,她又蹦蹦跳跳地回到一位老者的身边。 那位老者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牵着那个小姑娘离开了。 他听见他叫她“沅沅”。 林冬秀托媒人说亲之前,他曾见过她。 在她家门口的小沟旁,她一边洗衣服,一边和同伴嬉笑着。 岁月让她洗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出落成一个娇艳的大姑娘。 所以,林冬秀询问他的意见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他想,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毕竟美好的事物,谁都想要拥有。 他对自己说,一定要努力工作,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是,事与愿违,他后来才知道,她是这么的不开心。 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有些艰涩的开口:“都是真的,我从不骗你。” 除了瞒她。 * 守着夏倾沅洗完澡之后,沈奕舟就到另一间房间工作了。 林冬秀和沈奕霖还没过来,这间房就暂时作书房用。 夏倾沅躺在床上,想起方才在院子里沈奕舟说的话,开心之余,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沈奕舟似乎隐瞒了些什么。 她抓来手表一看,快十点了。 她又把手表放回去,闭紧双眼打算睡觉。 忽然轰隆一声惊雷响起,然后在窗边闪过一道闪电,光亮把窗外的枝丫瞬间照亮,随着风到处晃动,像是画本子里那些张牙舞爪的怪兽。 夏倾沅吓得立即躲进了被窝里。 就在第二声雷声响起的时候,夏倾沅终于忍不住,低呼出声。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就要去找沈奕舟。 沈奕舟却比她更快,在她刚穿上拖鞋的时候,几步跑到了她的身边。 他把灯打开:“你还好吗?” 夏倾沅哪里还顾得及回答,直接一把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腰间:“我怕。” 她本来有一些怕打雷,平时不过是把被子蒙起来睡觉的事。 但她今天总会时不时地想起薛彩凤说的话,整个人都变得胆小了起来。 沈奕舟也回抱住她,给她顺着背:“我在,别怕。” 夏倾沅抱着他的腰不撒手:“我不敢睡觉了。” 在抱住沈奕舟的瞬间,她的恐惧就没了。 只是,抱上之后,她就不想撒手了。 沈奕舟不疑有她:“你睡,我在边上陪你。” 夏倾沅才不会上当:“可是你要不上来陪着我,半夜醒来我还是会害怕。” 为了把沈奕舟拐上床,原谅她谎话信口拈来。 要是不把让沈奕舟上床睡觉这件事给解决了,每天晚上岂不是都要拉锯一番? 闻言,沈奕舟狭长的凤眸眯了眯,像是在挣扎,才道:“那我上来陪你。” 夏倾沅立即喜笑颜开。 她放开他,往里面退了退:“快上来。” 沈奕舟:“……” 在沈奕舟抛来的冷清的目光中,夏倾沅假装打了个哈欠:“我好困了,你快点。” 嗯,完美掩饰自己的过于热情。 于是,就在夏倾沅灼热的目光中,沈奕舟的手伸向他白色衬衫的最上面那颗纽扣,随着他修长的手指一扭一扯,第一颗扣子解开了。 只是他觉得,解扣子的手太重了,他有些解不动了。 夏倾沅有些失望地催促:“脱呀。” 闻言,沈奕舟先是垂下眼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你喜欢看我脱衣服?” 男人的嗓音不同以往地冷清,尾音上扬,带着丝丝的慵懒和戏谑。 夏倾沅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热。 她撇开眼去:“我只是觉得你脱个衣服也忒慢了点,大老爷们的,一点也不爽快。” 随着话音落下,她听到沈奕舟的一声轻轻的笑声,像是忍俊不禁,从喉咙溢了出来。 见状,夏倾沅恶胆横生,一把掀开被子,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笑什么笑,快乖乖脱了衣服给姐姐躺下!” 怎知,随着话音落下,沈奕舟看向她的眼神变了。 他英挺的眉毛扬了扬:“姐姐?” 他的手指从纽扣转移到她的下巴,整个上半身撑在她的头顶上方:“倾沅,你打哪学的这些话?” 在他的印象里,她向来乖得就像一只猫似的。 还是说,他的这只小乖猫,实际是个小野猫? 让她主动逗弄沈奕舟是一回事,忽然被人反客为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夏倾沅立即就怂了。 但她还要维持表面的“英勇”,尬笑道:“那个,就那啥个画本子。” 说着,壮着胆环住他的脖颈,打算快点揭过这个话题:“快陪我睡觉吧,好不好?” 沈奕舟垂眸看了眼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两条白生生的手臂,眸色暗了又暗。 他吐出一口浊气:“好。” 得到他的回应,夏倾沅立即把人往床上一拽,然后伸手啪的一下就关了灯。 房间瞬间就黑暗一片。 小手攀上他的胸膛:“奕舟,你衬衫还没脱呢,我帮你吧。” 说着,就往他的胸口处乱摸。 沈奕舟倒吸一口气,连忙按住作乱的小手:“我自己来。” 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衬衫给脱了,搭在一旁的椅子上。 夏倾沅又抬起脚,顺着他的小腿肚往上蹭:“还有裤子没脱,你总不能穿着它睡吧?” 沈奕舟一个没忍住,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夏倾沅无辜地拉了拉他:“你怎么了? 我说的不对吗? 难不成你还要穿这条长裤睡?” 黑暗中,她听到沈奕舟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最后化作声叹息,声音已经暗哑得不像话;"你说得对。" 说着,他打算站起来,找一条半截裤子换上。 夏倾沅显然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扯住了他:“找啥睡裤,直接穿里面那条不就行了? 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这么讲究做什么?” 沈奕舟:“!” 第46章 触目惊心的体检报告 沈奕舟只觉得自己快疯了。 偏偏夏倾沅还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像是什么也不懂地看着自己。 感觉到他渐渐紧绷的肌肉,夏倾沅忍住笑,决定再下一剂猛药:“还是说,你想我帮你?” 才刚说完,沈奕舟飞快地把长裤一拖,甩在椅背上,然后快速地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不动了。 动作行云流水简直不要太快。 借着窗外的月光,夏倾沅看着那一团没有抖开的裤子,不禁有些想笑。 向来爱干净爱整洁如沈奕舟,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她也没再逗他,紧挨着他,躺在了他的身边。 觉得还不够,小手一抱,小腿一伸,就把他整个人给抱住了。 然后像是不好意思般:“那个,床太窄了,我怕掉下去。” 因着她这句话,也不知道沈奕舟明天,会不会硬是搬一块木板回来。 夏倾沅原本还防着沈奕舟趁她睡着把她推开了去,可是随着睡意渐渐袭来,她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听着耳边浅浅的呼吸,沈奕舟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 只有天知道,他方才念了多少次心经,才平复了心情。 *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夏倾沅醒来的时候,沈奕舟已经去上班了。 她琢磨着去集市买一些凉拌用的盆和罐子回来,再挑一些便宜的蔬菜,先做几个凉拌菜试一试销路。 云省的人喜食酸辣,尤其是夏季的凉拌菜,很受欢迎。 而现在滇城这边的市场,还没有见到这些。 怎知道,这还没出门呢,薛彩凤又来了。 她如今见着薛彩凤,心里都有些阴影,问道:“怎么了?” 薛彩凤笑盈盈道:“今天所里体检,还有几个家属名额,想着约你和佩兰一起去。” “体检?”夏倾沅有些不解。 薛彩凤见夏倾沅还不知道这事,便有了显摆之意:“沈科长肯定是忙忘了,都没跟你说这事。 他们这工种特殊,每年都有体检。 像我们这些家属,原本是没份的。 问了我们家光华才知道,如果是在职工到岗之后结婚的,对象可以免费做一次全身体检。” 这件事,夏倾沅还真的没有听沈奕舟提起过。 只是,因着“体检”这两个字,关于上辈子一些不好的回忆浮现脑海。 夏倾沅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薛彩凤又道:“反正是免费的,去检查一下也无妨。” 恰逢这时姜佩兰也过来了,说道:“倾沅,我们一起去吧。 医院就在山下,也不远。” 于是乎,夏倾沅就这样被她们两人拉着一起去了。 比起她们的兴高采烈,夏倾沅明显要平静许多。 她看着头顶遮蔽天空的树木,渐渐出了神。 上辈子,她因为迟迟没有孩子,受了不少别人的冷眼和非议,其中以潘月桂为甚。 后来她受不了,在王翠芬的撺掇下,硬拉着沈奕舟去医院检查。 结果是沈奕舟去拿的,如她和王翠芬所想,身体有问题的是沈奕舟。 这也成为压垮他们夫妻之间的最后一根稻草,夏倾沅觉得她所受的委屈全部都是因为他。 为此,她变本加厉地闹离婚,以至于后面和杜云升的事情东窗事发。 所以,她是这样盼望着她和沈奕舟的孩子,又清楚地知道,这辈子他们可能再无可能。 * 她们去到市医院的时候,薛彩凤直接拿的是妇女全套体检表。 夏倾沅想着既然来了,就检查一下,她还要想办法让沈奕舟也来做一下这方面的检查。 现在的医术逐渐发达,总会有办法治好的。 她们除了b超,还做了抽血化验。 轮到夏倾沅做b超的时候,检查的年轻女医生“咦”了一声。 夏倾沅下意识就看向那个黑白的屏幕,可是她什么也看不懂。 她把视线转向医生微锁的眉头:“医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看向她,对她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我看错了。 结果等明天你过来拿报告再看吧。” 医生这么说了,夏倾沅自然是不好再问什么。 她们做完检查,也不过九点来钟,夏倾沅说要去市场逛逛。 薛彩凤道:“你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夏倾沅做生意这事也没打算瞒着,何况她们住得这么近,总是会知道的。 于是她道:“我想买些盆和透明盖子,做些凉拌菜来卖。” “卖凉拌菜?”薛彩凤不以为然,“这玩意能挣钱?” 虽然现在菜市场还没见谁卖,但她可不认为靠这能挣多少钱,毕竟凉拌菜这东西也卖不了太高的价钱。 姜佩兰却笑着道:“我觉得行。 只要是没人做的东西,先做的人总能占到先机的。” 夏倾沅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闷闷的姜佩兰,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但是她做生意这事并不求得到谁的理解,也不会因为谁的话而随意改变自己的决定。 所以,后面薛彩凤觉得没意思,自己就去逛衣服去了,姜佩兰则陪着她,跟她一起挑选合适的盆。 姜佩兰又道:“你如果拿到这边来卖,估计还需要一辆推车或者是三轮车。” 这点夏倾沅也早就想到了:“是。 所以我还要找时间去买一辆回来。” 将来卖服装的话,也可以用它来运货。 但是今天是来不及的了,她只能先挑选了几样方便用作凉拌的蔬菜,又买了一些配料,就回了研究所。 等到沈奕舟下班回家的时候,夏倾沅刚在厨房里捣鼓好。 她端出几个小碟子,笑道:“快来试试我做的凉拌菜。” 她做的有凉拌莴笋,凉拌黄瓜,凉拌土豆丝,和一个凉拌什锦。 沈奕舟看着面前的这些小菜,不仅颜色搭配格外好看,就连闻着味道都觉得十分诱人。 在夏倾沅期待的目光中,沈奕舟逐样都尝试了一遍,他还每试一样,就喝一小口水。 “怎么样?”夏倾沅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沈奕舟先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道:“很美味。” 每一种凉拌菜,在麻辣鲜香之余,都非常美妙地凸显出蔬菜的原汁原味来。 “太好了!”夏倾沅高兴地笑道,“改天我就卖这个凉拌菜,你说怎么样? 现在是刚开始,还有豌豆粉、凉拌卤菜,这些我都可以做。 我有信心,只要三四个月,就能挣到我创业的第一桶金,然后转战服装界了!” 沈奕舟看着她对未来满怀希冀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含了笑。 如果她能一直保持这样积极向上的样子,他将来也就放心了。 * 第二天一早,夏倾沅约着姜佩兰一起去集市看三轮车,顺便去拿体检报告。 薛彩凤起不来,只说让她们帮忙把报告拿回来。 夏倾沅发现,姜佩兰显然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问道:“怎么了?” 姜佩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不知道,我婆婆嫌我生了个闺女,总说让我再超生一个。 我之前怀了两个,她托熟人给我检查,说又是女孩,都给流了。 所以我担心,身体会受影响。” 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怀孕,而婆婆也会撺掇着丈夫和她离婚了。 夏倾沅一听,眉心就蹙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怒其不争,还是哀其不幸。 左右她现在跟姜佩兰还不是太亲密的关系,有些话也不好说得太明白,便道:“不管别人心不心疼你,我们女人最重要的还是爱自己。” 闻言,姜佩兰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难过的样子。 她最终还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当她们去到医院,去拿报告单的时候,医生特地跟姜佩兰嘱咐了:“你这子宫越刮越薄了,要不考虑一下上环吧。 不然,你后续再怀孕,我担心会引起子宫大出血。” 闻言,姜佩兰的脸就是一白。 她何尝不知道这对一个女人的伤害,但是这又岂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她只能道:“我知道了医生,我回去考虑考虑。” 医生见状,也不再劝。 姜佩兰便如获大赦般,快速走了出去,在门口等着夏倾沅。 到了夏倾沅拿单,医生先是看了一眼她,然后对着报告单道:“你这情况也不算太严重。 趁着年轻,可以去省城的医院找权威的专家看看。 说不定,还是可以治好的。” 说着,把报告递给了夏倾沅。 瞬间,夏倾沅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脑子嗡嗡作响。 她愣愣地接过报告,上面的字触目惊心:左侧输卵管堵塞,右侧通却不畅。 夏倾沅只觉得心头巨震,眼泪随之掉落下来。 原来,不能生育是她,而不是沈奕舟。 第47章 他一把扛起她 在巨大的震惊之后,是厚重的哀伤爬满整个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自己在沈奕舟说出那句:“倾沅,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身体的问题。”时,她是那样过分地对他。 她歇斯底里地对他大声哭喊,那是她结婚以来的唯一一次失态。 她哭喊着:“沈奕舟,我恨你! 你知道我因为这件事,遭受了多少白眼吗? 我要跟你离婚!” 沈奕舟一脸痛色,只是抱着她,任由她打骂,一句话不说。 甚至,在再次听到别人说起孩子的事情的时候,他主动说,是他的问题。 是沈奕舟,选择了默默承受一切。 那时候,他的心里该有多难过。 沈奕舟下葬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夏倾沅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胸口,心痛得不能呼吸。 如果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认。 只是,为什么要发生在她下定决心跟沈奕舟过日子以后呢? 如今这般,她该如何去面对他? 医生看着泪流满面的夏倾沅,心里也十分同情和动容。 她站起身,拍了拍夏倾沅的背:“你别担心,我还是听说过几个治疗成功的案例的。” 夏倾沅已经没有心思再听医生的话,她点了点头:“谢谢医生。” 说完,就拿着报告,出了门。 就这样,夏倾沅和姜佩兰两人,东西也顾不得看了,各怀心思地回了研究所。 只是,姜佩兰是往住处去,夏倾沅则直接去了办公大楼。 她的心里憋着一股劲,有些话不问清楚,她无法心安。 夏倾沅凭着上辈子的记忆,来到沈奕舟曾带她来过的办公大楼,看着“地质研究”四个大字,忽然又打了退堂鼓。 她能问他什么呢? 重生的是自己,记得上辈子事情的也是自己。 这件事在这辈子还没有发生,沈奕舟又能给她什么答案呢? 想到这,夏倾沅便顿住了脚步。 转过身,就要离开。 “嫂子?”从旁边一个房间出来的周洋正好碰见了夏倾沅。 他快步走了过来:“你来找沈科吧?快进来。” 说着,把她迎了进去。 只见像是实验室的一个房间内,里面放着各种仪器,而沈奕舟穿着一身白褂子,正在一张办公桌前写着什么。 她刚想叫他,从旁边桌子站起身一个女人,走到沈奕舟的旁边,和他说着什么。 沈奕舟神情冷清中透着温和,眼中是专注和认真。 女人很年轻,高挑的个子,烫着这个时候最时髦的卷发,一枚夹子将其中一侧的头发别在耳后。 她长得不算特别漂亮,眉宇间透着英气,红唇饱满而娇艳,整个人有种英姿飒爽的美。 两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女人靠得更近了些,手在沈奕舟面前的纸张上指着什么。 两人一言一语,一来一回,十分默契的样子。 忽然间,她眉心一蹙,按着太阳穴就要往沈奕舟的方向倒去。 沈奕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低呼出声:“小心。” 秦书瑜的眸光闪过欣喜的神色,然后才堪堪稳住身形,有些虚弱的样子:“我没事。” 见她站定,沈奕舟立即松开了手。 这一切,被夏倾沅看了个正着。 忽然间,她觉得什么也不想问了。 她后退两步,转过身就走。 “嫂子!”周洋自然是也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他下意识就担心夏倾沅会在意。 听到声响,沈奕舟猛地抬头,目光只抓到了夏倾沅离开的背影。 他只觉得心里一空,推开站在面前的秦书瑜,朝着夏倾沅离开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秦书瑜被沈奕舟推得一个踉跄,美目中全是不满,只是沈奕舟已经走远了去。 刚刚,似乎有一个女人进来了。 而且,她听见周洋叫她“嫂子”。 那就是说,沈奕舟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乡下妻子,就是刚刚的那个女人了? 周洋也顾不上秦书瑜,连忙追了上去。 他拉住沈奕舟:“沈科,待会开会你还要做汇报呢!” 据说上面的领导也会来人,所以这次的总结大会尤为重要。 沈奕舟此刻的眼里只有夏倾沅,总结大会在他的眼里又算得上什么? 而且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如果不追上她,就有可能失去她了。 于是,他焦急地脱下白大褂交给周洋:“总结报告就在我办公室的桌面上,待会麻烦你帮我汇报吧。” 说着,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周洋看着手里的白大褂,忍不住跺脚:“这么好的机会,沈科竟然说放弃就放弃。” 夏倾沅低着眉,快步地走在前面,沈奕舟腿长,几步就追上了她。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观察着她的脸色,却只看得到她的发圈:“倾沅,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倾沅依旧没有抬头,她怕一看他,眼泪就止不住了。 她只是用力去掰开他的手,哽咽道:“你来追我做什么? 你去陪那个女人就好,你快放开我!” 夏倾沅这明显是生着气,沈奕舟怎么可能还会放手? 他手臂一个用力,将她拉近自己:“我不放,除非你好好听我说。” 两人现在站的地方正是办公大楼的正前门,除了门卫,还有工作人员时不时走动,看到他们拉扯的模样,纷纷放慢了脚步。 夏倾沅看着沈奕舟的侧颜,就连这个时候,他依旧能这样面不改色。 到底是他生性如此,还是她在他的心里已经一点也无所谓? 她的心中恼意渐起,原本积蓄的悔恨和歉意在此刻全部化为委屈和愤怒。 于是抬脚狠狠踩向沈奕舟的脚背,趁他吃痛之际,转身就走。 沈奕舟疼得跳了两步,眸色一沉,追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腿,将她扛在背上就往回家的方向走。 天旋地转之间,夏倾沅已经被沈奕舟扛在了背上,她伸手捶着他的背:“你疯了,你快放开我!” 沈奕舟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自然也让现场的人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可以看的吗? 不对不对,这还是大冰山沈奕舟吗? 秦书瑜追到大堂,正好看到沈奕舟扛着夏倾沅离开的背影。 人们见到她,自然也听说过她和沈奕舟的暧昧传言,也忌惮于她有个省里做领导的父亲。 便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一下子退了个干净。 秦书瑜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她今天刚从省里回来,还没听说沈奕舟把乡下的媳妇也带过来的事。 而且大家不是都说他们夫妻感情不和吗? 为什么沈奕舟会这么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平复心情,再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第48章 她是他五叩十拜的所求 沈奕舟一路把夏倾沅扛回到住处,跌破了一路人的下巴。 薛彩凤也正从屋里出来,打算煮个面当早饭吃。 当她看到沈奕舟扛着夏倾沅时,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她上前去,想要说几句,沈奕舟冷冷的眼神就瞥了过来,向来冷清的凤眸此刻啐满了寒冰,还氤氲着不明的怒气。 薛彩凤顿时被吓得顿住了脚步,身体比思想更快,立即往边上推开让道。 直到沈奕舟把他们家房门打开又关上,她才反应过来。 以后要是谁再说沈奕舟为人温和有礼,她第一个冲上去掰扯。 那眼神,真的是太可怕了! 想着夏倾沅那小身板,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受得住沈奕舟的折腾。 沈奕舟扛着夏倾沅,长腿一伸,就把门给关上了。 他把夏倾沅放在一张椅子前,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然后自己蹲下身,与她平视。 夏倾沅挣扎不得,如今终于是明白,纵然平时温柔沉静如沈奕舟,只要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体力较量,她就没法抵抗得过。 于是她坐在椅子上,把头偏向一边,就是不看他。 方才在回来的路上,她的心里设想了很多可能和未来。 而几乎每一个,都与离开沈奕舟有关。 想到早上的那份体检报告和在实验室看到的情景,夏倾沅的心又难过了起来。 怪不得他这辈子与上辈子不一样了,原来是身边已经有了朵解语花! 她紧紧地咬着唇,没有说话,眼泪却一直在眼眶打转。 见着她这般,沈奕舟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伸手想要触碰她放在膝上的手,却又被她躲了开去。 沈奕舟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声音都放柔了下来:“倾沅,我跟书瑜只是同事关系。 刚刚,也是因为她没站稳,我伸手扶了她一下。” 秦书瑜刚从省里回来,就直接来办公室跟他们分享最新的研究成果,如果说是休息不好导致的晕厥,那也是情有可原。 夏倾沅只觉得从他的口里听到别的女人的名字,十分刺耳。 她反问他:“你说没有关系,那为什么还叫得这么亲密?” 她忍不住抬头,一开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往下坠。 夏倾沅一哭,沈奕舟就慌了。 他手足无措地去抹她的眼泪,喉咙发紧:“倾沅,对不起。 那我以后就不叫她了,好不好?” 秦书瑜跟他是同一个大学的,毕业后又在同一个单位,在工作上又是他的左右手,自然比起一般同事,要亲近一些。 只是他没想到,夏倾沅会这么在意。 但只要是她介意的事情,他统统都不会再做。 看着他一如过去的那样哄着自己,夏倾沅的心里却越发的难受。 像是下定了决心,她看向他:“在溪水村的时候,你说要跟我离婚吗。 我仔细想了之后,我同意你的提议。”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一些。 然而,这但对于沈奕舟来说,却是一个平地惊雷。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薄唇微微颤抖着:“为什么?” 的确,从某一段时间开始,他就做着送她离开的准备,可绝不是现在这样。 他会给她准备很多的嫁妆,或者是给她强有力的后盾,然后再给她找一个真心对她的男人。 这些日子,她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可是,她又为什么突然就要离开了呢? 夏倾沅忍着心里的难受,一鼓作气:“沈奕舟,我没办法怀孕了。” 这句话,既是破罐子破摔,也是她对他最后一次的试探和挽留。 随着她的话落下,泰然如沈奕舟,都睁大了双眼。 他惊讶的是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而他的表现在夏倾沅眼里看来,是对于她不能怀孕这件事的震惊。 果然,他还是在意的吧? 既然这样,他上辈子为什么又要替她隐瞒呢? 还是说,重活一辈子,她不再是原来的夏倾沅,而他也不再是以前的沈奕舟了? 她咻地站起身就要走。 “倾沅。”沈奕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眼中是沉沉的痛色。 他伸出手,将她的身体掰过来,眼中是她看不懂的哀伤:“倾沅,没关系的。 会治好的。” 他已经在寻找最权威的妇科专家,一定会治好她的病的。 夏倾沅哭得更凶:“可是我有关系!” 如果是他的原因,那也就算了。 是自己欠了他一辈子,所以这辈子她别无所求,只为能偿还他的深情。 可是,如果这个不能生育的人是她,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是那样好的人,不该因为自己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而今天在实验室看到的那个女人,明显是对他有情的。 他们将来会生一个像他或是像她的孩子,可爱且伶俐。 只是想到这,她的心就钻心地疼。 像是有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心脏,每想一次,每呼吸一次,都犹如针扎。 她看着他,哭红了双眼:“你这次回溪水村,同意跟我离婚,是因为她对不对?” 她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却比哭还要难看:“既然这样,我成全你便是。 她看起来挺好,恭喜你……唔!唔……” 沈奕舟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揽住了她的纤腰,低下头,堵住了她的话。 她的唇上还有她的泪,咸咸的,苦涩的。 他的心却比眼泪更苦,她每说一句,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地敲击一下,直至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他没办法再听下去了。 他爱了她两辈子啊! 他又怎么会不爱她? 上辈子,她闹着要他一起去做生育检查,他怕她哭,他去了。 当他拿了结果,看到夏倾沅的诊断时,想到她知道以后一定会哭,他心里更难过。 他撕碎了报告,告诉她,有问题的是他。 可是,他错了,她还是哭了。 并且,她要离开他。 她是他在她离开后的十年里,前往西藏五叩十拜求来的再次相遇,他又怎么会舍得她难过? 他多么想不顾一切地拥有她! 第49章 吻 可他不能。 她是那样爱哭的姑娘,他现在如果放纵自己,那么她将来一定会哭的。 撕心裂肺的那种哭。 即便她一次次地往自己的怀里钻,说着撩人的情话,他都能让强迫自己冷静。 可是,当她自暴自弃地想要放弃自己也放弃他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了。 就让他沉沦一次吧。 一次就好。 他低着头,一手捧着她的侧脸,修长的手指伸进她的长发,用力地吻着她的唇。 他的指腹覆着一层薄薄的茧,那是他常年握笔和做实验留下的。 摩挲着夏倾沅的脸庞的时候,有种轻微的痒意。 他的唇跟他冷清的性格不同,是温热的,带着浓烈的压抑着的情感。 他把她禁锢在怀里,紧紧地扣着她的腰,力道不轻不重,强势又温柔。 夏倾沅原本还在挣扎,可随着胸腔里的空气被掏空,她就逐渐失了力气。 他狭长的凤眸被浓密的睫毛掩盖着,有透明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滑落。 夏倾沅惊觉,沈奕舟流泪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她的眼泪。 瞬间,夏倾沅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甚至忘记了两人方才正在争吵。 她慢慢地闭上眼,沉浸在他的吻里。 这个吻,像是迟到多年的告白,宣泄着彼此的情感. 夏倾沅再也站不住,整个人瘫软在沈奕舟的怀里。 他却一把捞起她,再抱起她,直接坐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这样,夏倾沅只能仰着头,被迫承受着。 良久,他才放开她。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问她:“你还要跟我离婚吗?” 夏倾沅此刻脸颊绯红,气喘吁吁,对于这样的姿势有些羞涩,直接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她不服气道:“是你在溪水村跟我提的,还说要送给我嫁妆!” 沈奕舟:“……” 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终于是体会到了。 他先是一顿,然后道:“我错了。” 他用鼻尖贴了贴她的鼻尖:“原谅我,好不好?” 夏倾沅“哼”了一声:“我考虑考虑吧。” 短暂的嬉笑过后,她还是避无可避地想起今天的报告。 她抬头看向沈奕舟:“我昨天去跟薛彩凤她们一起做了检查,医生说我输卵管堵塞。”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报告单来,想要递给沈奕舟。 沈奕舟接了过来,却没看。 他保持着揽着她的姿势,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眼神深邃又沉静:“倾沅,我说这些不重要,是认真的。” 他看向她:“且不说现在医学逐渐发达,就算真的治不好,我们领养一个就是。” 夏倾沅试图反驳:“可是……” "没有可是。"沈奕舟打断了她,在她的发圈落下一吻,“且不说我家没有皇位要继承,再说了,还有沈奕霖不是?” 他的大掌捧起她的脸颊,目光温和又坚定:“所有的这些,都不需要去想。 因为这些,我都会替你考虑并解决掉,好吗?” 夏倾沅觉得,沈奕舟的话有种温暖人心的力量。 像是有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去信服他。 在他的注视下,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笑道:“好。” 见夏倾沅展露出笑容,沈奕舟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 他再次将她揽进怀里:“以后有任何事情,不要憋着。 你要记得,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我替你扛着。” 夏倾沅抱着他的腰:“你的肩膀除了扛起责任,我还想你能天天扛着我的腿。” 闻言,沈奕舟的脑袋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红色从他的耳尖一直蔓延到脖子根,下一秒就要推开她。 夏倾沅早一步抱紧了他的腰:“这点小要求也不能满足吗?” 沈奕舟只觉得冷汗涔涔,他别过头去:“这个问题,以后再商量。” 他扶住她的腰,将她抱了下来:“我先去上班了。 你自己在家,不要胡思乱想。” 说完,转身开了门就走。 走路的时候太慌张,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夏倾沅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随着笑声响起,却让沈奕舟走得更快了。 见着沈奕舟离开,原本一直在家里躲着的薛彩凤也走了出来。 她对夏倾沅道:“你们沈奕舟没对你怎么样吧?” 那还是她第一次看他如此生气的模样,还以为会跟夏倾沅爆发一场战争呢。 哪知道,她在门口蹲了半晌,说话的声音是听到了,可是啥也没听清! 夏倾沅看着薛彩凤八卦明显多于担心的表情,不答反问:“他为什么要对我怎么样?” 薛彩凤这才发现,夏倾沅除了眼眶有点红之外,身上半点伤痕也没有,反倒变好看了。 尤其是她的嘴唇,红艳艳,还有点肿。 她的目光再看向夏倾沅的领口,想到他们进去近半个小时才出来,瞬间明白过来。 嗯,加上前戏,半个小时似乎也差不多了。 夏倾沅懒得理会薛彩凤怎么想。 她越过她,直接去了厨房。 薛彩凤撇了撇嘴,低声道:“也不知道嚣张个什么劲。 人家秦书瑜回来了,以后可有你哭的时候。” * 沈奕舟赶回会场的时候,周洋刚进行完上半场汇报。 一见沈奕舟,脸上的忧愁立即烟消云散。 他用眼神示意沈奕舟,让他接棒。 虽然项目他是全程跟进的,可是他哪比得过沈奕舟? 面对领导们的提问,他简直不要太慌,所领导也在下面急得不行。 所以,不仅是他,几乎所里的人一见沈奕舟出现,就觉得阳光都明媚了。 沈奕舟默不作声地接过秦书瑜递过来的工作服,然后站到周洋的身边。 他先是对台下的领导和同事鞠了一躬,然后道:“各位领导,各位同事。 接下来由我,来为大家进行汇报。” 他淡定从容又气场全开的样子,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仿佛一切难题在他面前,都是迎刃而解的事情。 他站在台上光芒万丈。 秦书瑜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沈奕舟目光不由得痴了去。 这样优秀的男人,就该属于她。 她举起资料挡住自己,低声对旁边的周洋道:“周洋,下午下班大家一起聚聚吧,就当是庆祝你们这次项目完美收官。” 她知道,她若单独邀请沈奕舟,他是一定会拒绝的。 可是,如果大家热情难挡,他不会说不。 第50章 跟着去聚餐 沈奕舟回去上班后,夏倾沅不想让自己闲着胡思乱想,便开始收拾家里。 等忙活完了,再吃个饭,就到了下午。 她拿出前几天在集市买的窗帘布,打算把窗帘做好。 但是一个客厅加两个房间,一共四扇窗户,等她一针一线缝下来,估计要好几天的时间了。 于是,她量好窗户尺寸,又把布剪裁好,抱着布和材料去了姜佩兰家。 她记得大家闲聊的时候,姜佩兰说她家里有个缝纫机,应该可以借来用一下。 夏倾沅按照沈奕舟说的地方,找了过去。 她看见院子里晒着她见过的姜佩兰穿的衣服,就知道是这一间了。 只是还没等她去敲门,就听见一个老妇骂骂咧咧的声音。 “什么上环?你不给我们林家生个带把儿的,就休想上环!” 老妇又压低了声音道:“要怪就怪你肚子不争气,这都三个了,还是赔钱货!” 夏倾沅站在门外,听得眉心都蹙了起来。 即便是十几年后,生儿子依旧是很多地方不变的执念,生生不息。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插手,就听见了小女孩的哭声。 根据声音来判断,不过是三四岁的样子,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 夏倾沅一听孩子哭,脚步就挪不动了。 她整理了下衣服,然后往后退到台阶下面,才喊道:“佩兰,你在家吗?” 随着她一喊,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姜佩兰才来开门。 她的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模样,她对夏倾沅扯出一抹笑:“倾沅,你来了?” 夏倾沅并没有提方才听到的事情,对她道:“我想做几块窗帘布,想到你们家借缝纫机用一下。” 姜佩兰爽快道:“正空着呢,快进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小的女娃娃,脸上还挂着眼泪和鼻涕。 夏倾沅猜想,这应该就是姜佩兰的女儿了。 姜佩兰把小女娃拉到跟前,对她道:“这是倾沅阿姨,快叫人。” 小女孩胆小,瞪着两只骨碌碌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夏倾沅,又躲到了姜佩兰的身后面去。 夏倾沅笑了笑:“不要紧,小孩子认生。 以后多来阿姨家玩玩,就熟悉了。”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把奶糖:“这是阿姨给你的糖,快接着。” 小女孩看到夏倾沅手里的糖,眼睛都亮了起来,却不敢上前拿。 姜佩兰也道:“这奶糖可贵了,不用给她。” 夏倾沅蹲下来,抓过小女孩的手,把糖放在她的手掌心:“这是阿姨请你吃的,拿着。” 小女孩下意识地就抬头看姜佩兰。 女儿懦弱胆小的样子,姜佩兰看了心里难受,点了点头:“接着吧。” 说着把夏倾沅迎进屋:“我也不太会做衣服,平时都是我婆婆在用,不过大多数都搁在那没用。” 进到客厅,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妇人坐在那,见了夏倾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夏倾沅笑容淡淡,叫了声:“伯母好。” 老妇人站起身,也没应:“你们忙吧,我带着孩子出去溜达一下。” 随后还补充了一句:“小心点用,缝纫机可贵得很。” 说着,一把抓起刚跟进来的小姑娘,就拖了出去。 姜佩兰一脸尴尬:“我婆婆她平时就是那样,你可千万不要在意。” 夏倾沅摇摇头:“没关系。” 很快,门外又响起了小女孩的哭声,还伴随着老妇人的骂声:“哭什么哭! 小赔钱货也配吃糖? 这要留着给你表哥吃的!” 随着声音远走,姜佩兰的脸上露出了不忍和愤怒,她的手攥紧了衣服,却没有追出去。 见她这般,夏倾沅的心中渐渐有了一股无明火:“你不去看看?” 如果是她的孩子被这样对待,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姜佩兰摇摇头:“算了。” 如果她开口了,到时候又是一场战争,有时忍一忍,或许还可以换得片刻的宁静。 夏倾沅叹息一声:“你是孩子母亲,如果连你都不保护她,那她还有什么安全感可言?” 她知道姜佩兰在这个家里,估计连自己也自顾不暇。 但是权利从来都是靠自己争取的,如果一味软弱,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直至自己最后退无可退。 而这些,外人帮不了她。 有的孩子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孩子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她不想那个孩子成为后者。 闻言,姜佩兰还是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她何尝不想强硬起来,可是她始终会因为不忍而妥协。 到头来,丈夫又会怪她是个搅家精。 见状,夏倾沅也不再劝。 带着有些沉重的心情,手脚麻利地缝好了窗帘。 姜佩兰站在一旁看得满脸羡慕:“你的手真巧,我还没见过把窗帘布缝得这么好看的呢。 我一直想学,可是总没有时间。” 窗帘有天蓝色、鹅黄色和水绿色三种,每一种缝制了花边,还有褶皱,简直漂亮极了。 哪里像他们家的,直接扯一块布就了事。 夏倾沅应道:“如果你想要学,我可以教你。” 姜佩兰不过是这样一夸,没想到夏倾沅会这么爽快地说要教她。 她抓了抓头发:“那就先谢谢你了。” 至于什么时候抽得出时间学,怕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夏倾沅看破不说破,道谢过后,就回了家。 不是她冷血,有的人自己不痛定思痛下定决心,别人怎么劝都是没用的。 说不定,还会转头来说你破坏人家的家庭。 所以,再让姜佩兰磨着吧。 * 夏倾沅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光华夫妻俩站在门口,和沈奕舟说着话。 比起他们夫妻俩的热情,沈奕舟则是眉眼淡淡的模样。 他的白色衬衫合进了裤腰,军绿色的长裤,在傍晚的阳光中,整个人更显得清隽。 沈奕舟率先发现了夏倾沅。 他的唇边像是春天冰雪消融,对着她淡笑了声:“你回来了?” 夏倾沅捧着窗帘布,走了过去:“嗯。” 沈奕舟从她的手里接过窗帘布,目光柔和:“这是你自己做的?” 夏倾沅点头应道:“嗯。 刚刚去姜佩兰家里,借了下缝纫机。” 李光华看着沈奕舟手里的窗帘布,笑道:“科长夫人的手艺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夏倾沅对李光华的套近乎,有种莫名其妙的抗拒,有点像是被苍蝇上的那种恶心感。 所以她只是笑着点点头,当作答应。 或许是感受到夏倾沅的不自在,沈奕舟上半步,挡住了李光华的视线。 他侧过头对夏倾沅道:“今晚一起跟科室的同事去吃个饭。” “我也去?”夏倾沅有些诧异地指着自己。 站在一旁额薛彩凤搭话道:“是呢。 这沈科长又获得了先进,说是请办公室的同事去庆贺一下。” 闻言,夏倾沅看向沈奕舟,他始终很平淡的样子。 她笑问道:“真的? 真棒!” 毫不吝啬的夸奖从她的口说出,让原本淡然的沈奕舟也禁不住将胸膛更挺直了些。 嗯,他的媳妇夸他棒。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周洋的声音:“沈科,我们出发吧!” 夏倾沅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只见周洋站在路口,朝他们招着手。 而上午在实验室看到的那个女人,正站在他的旁边,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第51章 谁都没有你重要 当夏倾沅的视线和她接触,秦书瑜先是惊艳,然后微微扬起了下巴,对着她一笑。 夏倾沅不禁感叹,还真是一点也不心虚。 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被她咽下,她收回目光,对着沈奕舟莞尔一笑:“好啊。” 薛彩凤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夏倾、沈奕舟和秦书瑜三个人之间来回转悠,面上不显心里却在等着看好戏。 没想到,这三个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忍。 大家都在等着,夏倾沅也没有再换衣服,只是把东西捧回屋里,简单照了个镜子,就出来了。 面对秦书瑜,她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多严阵以待,不然,像是她多把她当回事似的。 * 吃饭的地点是周洋定的,就在山下一家私人饭馆内,不算特别大,占地面积也有八九十平的样子。 周洋走在前面一边带头一边对夏倾沅道:“这家饭馆我们科室之前来过两回,不管是卫生还是口味,都挺好的。” 夏倾沅笑着点头应道:“嗯,看起来还不错。”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路上一直沉默的秦书瑜开口了。 只见她先是轻笑一声,然后道:“听奕舟说,你叫倾沅是吧? 你之前在乡下,应该还没有下过馆子吧? 奕舟今天做东,待会儿别客气,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秦书瑜虽然是笑着说的,可一番话,实在是太不客气。 不仅讽刺夏倾沅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还一口一个“奕舟”,仿佛她是女主人,夏倾沅是客人一样。 夏倾沅当即就感受到身边的沈奕舟的气压一变,再抬头,他的下颌线动了。 她知道他定是要开口替她解围。 但夏倾沅却想要亲自教训她。 于是,她先是悄悄勾了勾沈奕舟的掌心,示意他不要说话。 然后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看向秦书瑜:“请问这位是?” 一副你算老几,我不认识你的样子。 至于沈奕舟,只要狗男人敢表现出任何对她不满,或是对秦书瑜心疼的样子,她回去一定会要他好看。 秦书瑜的脸色就是一滞,却也没显得丝毫不快:“你一定经常提奕舟提起我,我叫秦书瑜,你以后叫我书瑜就好。” 闻言,夏倾沅就是一笑。 几乎轻得听不到声音。 可是你就是能够感觉到,她笑了。 她有些歉意地看向秦书瑜:“不好意思,我还真的从来没听奕舟提起过你呢。” 她看向周洋和李光华:“倒是这两位,奕舟有跟我说起过。” 不是想在她的面前找存在感吗? 她就让她怄得找不着北。 这下一来,秦书瑜的嘴角都僵了。 她有些懊恼地看向沈奕舟:“我还以为像我这么重要的人,奕舟会经常提起呢。” 重要的人和重要的工作伙伴,完全是两个概念。 可是,她就是想要混淆视听。 夏倾沅可没有上她的当,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是吗? 或许奕舟觉得不重要吧。” 她回头看向沈奕舟:“是吧,奕舟?” 沈奕舟不假思索,破天荒地在外人面前撒糖:“谁都没有你重要。” 夏倾沅:“……” 嗯,糖分超出她的意料了。 这下,秦书瑜连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下去了。 她暗暗握紧了手心,压下心里的不甘,干巴巴地说了句:“哦,这样。” 下午她抓着机会,让周洋撺掇着李光华去跟沈奕舟提今晚庆功的事情。 她看到沈奕舟的脸上闪过犹豫,那是他想要拒绝一件事时常有的表现。 于是她也跟着起哄:“奕舟,这次大领导都特意过来给你颁这个奖了,不如用部门奖金请大家吃个饭?” 她见到沈奕舟终于点头:“好。” 然后他又道:“最近大家也辛苦了,也少不了家里那位的支持。 要不这样,把各自的家属带上,今晚我请客。” 随着沈奕舟这么一说,周洋立即带头唤呼起来。 秦书瑜则是差点被周洋这个猪队友气死。 她逐渐从下午的回忆中抽回思绪,看着面前恩爱的两人,心里泛起了酸酸的疼。 明明是她先认识沈奕舟的,是她从大学的论文大赛上,就对他一见倾心,然后毕业后追到了滇城。 可是,她还是晚了,他们说他已经跟家里介绍的一个女人结了婚。 她总觉得,现在是新社会,过去的包办婚姻一定不会幸福的。 只有她,才是沈奕舟的灵魂伴侣。 那个乡下出身的女人,一定是愚昧又无知的,一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黑黝妇女形象。 可是,谁都没有告诉她,这个女人会是这样美。 在她的身上,找不到半点落后懵懂的样子,反倒是一身恬静又从容的气质。 就像夏倾沅现在看她的眼神,分明是洞察一切,然后静静地看着她演戏一般。 她忽然觉得有些被人看穿的心虚。 但是,骄傲如她,绝对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的。 “呀,你们才来!” 就在这时,从饭馆的一个屏风后面,走出一人,见到他们,便热情地打着招呼。 随着他的这一声呼,屏风后也走出了几人,有男有女。 夏倾沅心想,这些应该就是沈奕舟的其他同事和家属了。 沈奕舟带着她过去,跟他们打着招呼,就当是认识了。 大家也特别会来事,尤其是夏倾沅这样长得漂亮,眼神又坦荡的。 于是,纷纷夸赞起夏倾沅和沈奕舟郎才女郎,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秦书瑜听着大家的夸赞,觉得尤为刺耳。 这些人里面,在见到夏倾沅之前,不也都是在背地里说过他们夫妻感情不和的? 但这些对于出身省城高干家庭的秦书瑜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先是悄声地观察着,然后不动声色地踢了踢正准备坐下的周洋,示意他跟自己换个座位。 周洋没想太多,便站起来换到旁边的位置坐下,秦书瑜也满意地坐下。 这样一来,整桌就只剩下两个邻地座位,这两个座位,正好在秦书瑜的边上。 而另外一边,则是薛彩凤 薛彩凤站在另一边,已经拉着夏倾沅要坐下,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只剩下秦书瑜旁边这一个座位。 那么,沈奕舟不坐也得坐了。 除非,他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她难堪。 第52章 走绿茶的路 正如秦书瑜所料,沈奕舟并没有刻意地去换座位。 他见夏倾沅跟薛彩凤一起坐下后,也坐在了夏倾沅的旁边,并替她布置碗筷。 仿佛他的旁边坐了自己,是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一般。 沈奕舟这样毫不在意的样子,让秦书瑜原本因为他坐下来的喜悦一扫而空,更多的是无法填补的空虚和失落。 但她又很快振作起来,嬉笑着再次融入大家的谈话。 她见多识广,说话利落又风趣,自然是勾得在场除沈奕舟以外的男士大笑连连。 凡是男人们在讨论的话题,她都能插得上话,可谓是行走的交际牛人。 只是,男士们的另一半就不那么高兴了。 薛彩凤首先忍不住了。 她先是撇了撇嘴,然后看了一眼秦书瑜,道:“书瑜真是厉害,这男人说些啥我都听不懂,你看起来倒是啥都能一起聊呢。” 秦书瑜当然听得出来薛彩凤在讽刺自己。 但是对于薛彩凤这样的,还轮不到她亲自出手。 这不,他们科室的一个小年轻,就替她开口了:“那是,书瑜家就是省城的,自然是从小见多识广。” 另一个中年男子也附和道:“还有许多事情,都是书瑜分享给我们,我们才知道的。” 李光华也有些不愉快地瞥了自家女人一眼:“出来就安心说话,不懂就别插嘴。” 这可把薛彩凤气得够呛。 这李光华平时在家里让他往东绝不敢往西,这下可好,在秦书瑜面前充狗熊了。 但有气也只能憋着。 她毕竟还懂得,在外面要给自家男人留面子这个道理。 对于他们的唇枪舌战,夏倾沅只是低着头认真吃饭。 沈奕舟给她夹了一块鸡肉,他眉眼淡淡:“你在家的时候,最爱吃这个部位了。” 夏倾沅看着碗里的鸡中翅,有些感动的样子。 以前因为有沈行一家,他们连鸡都没养了,谈何杀鸡来吃? 也就有一次,他们回杏花村,正好碰到她二哥夏景宸回家,王萍心疼儿子,便宰了一只鸡。 当时王萍还对她说:“你今天真是托了你二哥的福,杀鸡给赶上了。” 王萍的话让她很难堪。 沈奕舟却笑着安慰她:“老天知道我们家的鸡没有了,正好安排我们回娘家吃鸡来着。” 后来在饭桌上,夏宥鸣夹了一块鸡翅膀给夏倾沅,说道:“囡囡从小最喜欢吃的就是鸡翅膀了。” 夏倾沅没想到,沈奕舟到现在还记得。 薛彩凤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夫妻俩的互动,故意打趣道:“我就说沈科长是个疼媳妇的,还记得媳妇喜欢吃什么呢!” 说完,还得意地瞥了眼秦书瑜。 在面对夏倾沅的时候,她确实想秦书瑜后来者居上掺和近她和沈奕舟之间。 可是,跟在她面前刻意彰显魅力的秦书瑜一比较,她就自觉地站在夏倾沅这边了。 或者说,看着她们两个斗起来,那是最好的。 闻言,夏倾沅只是笑笑,并不搭话。 沈奕舟也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给夏倾沅布着菜,并且时不时地跟科室的人说上几句,或小酌几杯。 看似随意,却无时无刻不在照顾着夏倾沅。 这个年代,大家极少会出来下馆子,这家店的手艺又好,大家都吃得如火朝天,还时不时地会评价几句菜色。 唯独秦书瑜一人,看着满桌的饭菜,顿时觉得没有了胃口。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是她收获再多其他男士欣赏或暧昧的目光,都弥补不了的。 她看向被沈奕舟堆像座小山样的夏倾沅的碗,又看向自己的,心里的酸味越来越重。 正好沈奕舟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刚炒出来的河虾给夏倾沅,然后又夹了一个到自己的碗里,李光华就举起酒杯跟沈奕舟碰杯。 秦书瑜瞅准时机,把筷子伸向了沈奕舟碗里的那只小虾,还说道:“我也最喜欢吃虾了,我常常他们家做的正不正宗。” 随着话音落下,秦书瑜精准无误地夹起了虾,然后放到自己嘴里,细细品尝了起来。 她这一番骚操作,可谓是惊呆了众人。 见大家看着自己,她像是毫不在意一般,笑道:“味道还不错,你们也快尝尝。” 周洋下意识地就看向沈奕舟和夏倾沅的脸色。 前者端着酒杯,面无表情;后者眉眼淡淡,看不出情绪。 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瞬间在周洋的脑海中炸响。 难道,秦书瑜真的对沈奕舟有意思? 他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然后,他笑着试图缓解气氛:“那个,书瑜平时跟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一起工作惯了,性子有些大大咧咧的,嫂子你可别在意啊。” 其他同事在震惊过后,也都帮着打圆场:“是呀,书瑜就是这样的性子。” 甚至还有人觉得,她这是豪爽不做作。 夏倾沅笑着端起一杯水喝下:“我怎么会介意。 你们平时一起工作,忙起来不分男女,也都是人之常情。” 她又道:“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你们可别在意啊。” 夏倾沅的话一出,现场就有媳妇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 然后觉得自己似乎不适合在这个场合发笑,又连忙捂住了嘴。 夏倾沅的话,即打脸了秦书瑜,又在说他们之间没有分寸感。 可谁也不会觉得夏倾沅的话说得过分,至少女人和被窥见心思的男人们,不会这样认为。 一大盘子的虾摆在那,你要尝不会自己另外去夹?非要到别人的碗里夹? 再说了,人家正主还坐边上呢,不铲你才怪。 夏倾沅忽视着秦书瑜脸上精彩的表情,再次把脸埋进了碗里,仿佛刚才的事情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打一巴掌再说一句“我开玩笑的,你不要介意。”,这样子的操作谁还不会? 沈奕舟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她不能因为女下属到他的碗里夹菜,就对她好呵斥一番。 他只是跟大家喝着酒,筷子和碗都没有再碰一下。 正好有服务员上菜,沈奕舟轻声吩咐道:“麻烦再帮我拿一具干净的碗筷。” 简单的一句话,不作任何争辩,却完全打脸了秦书瑜。 她碰过的东西,他都不屑再去接触。 秦书瑜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掐着掌心,指甲把皮肤掐出血印子,也浑然未绝。 他是在嫌弃她吗! 第53章 不好意思,我介意 有了刚刚那一出,秦书瑜总算是收敛了一些。 少了她的展现魅力,其余家属们的脸上也多了些笑容,气氛比原来更热了起来。 也是,纵然秦书瑜再多优点,哪个女人会喜欢她在自己的男人身边这样的? 再一想如果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也是这样,谁还能坐得住? 还是沈奕舟好,秦书瑜那样的美人坐在身边,他的目光压根就没有往人家的身上瞟过。 酒过三旬,大家都已经吃饱喝足,就准备回家了。 还剩了一点菜,有媳妇就站起来说:“剩下的我带回去,明天早上热一热还能吃。” 这一个菜可得多少钱,不带走可就浪费了。 其余媳妇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菜被打包走。 夏倾沅看着自己的碗里还剩下小半碗饭,有些头疼。 沈奕舟一直在给她夹菜,刚扒了几口饭,沈奕舟又用菜给盖上了。 以至于她一直在拼命吃菜,肚子都圆了,饭还剩小半碗。 浪费可耻,但她真的吃不下了。 沈奕舟注意到她的眼神,然后什么也没说,直接拿过她的碗,几口就吃完了她碗里的饭。 夏倾沅:“!” 在场的人:“!” 薛彩凤都忍不住眼红:“这沈科对媳妇就是好,连媳妇吃过的饭都不嫌弃。” 现场就有人打趣道:“你男人亲你的时候,也没嫌弃你的口水啊!” 薛彩凤羞红了脸,啐了一句:“不害臊!” 沈奕舟却面不改色,把吃好的碗放下,还慢条斯理地抹了抹嘴。 他发现夏倾沅的脸色有些红,凑近她,说道:“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沈奕舟的话,把夏倾沅带到了今天意乱情迷的那个吻,她只觉得脸颊更红了。 她小手伸到桌底,对着沈奕舟的腿就是一揪,下手毫不含糊。 沈奕舟刚好拿起杯子喝水,差点没被呛到。 他的大掌按住她的,声音暧昧得像是在哄骗:“别闹。” 夏倾沅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不仅没有降下来,反倒更热了。 想要抽出手来,却被他紧紧按住,不得动弹。 她担心其他人发现他们的动静,便不敢再乱动。 只是看向他那带了些戏谑的眼神,心里又有些不服气。 眸光一转,她伸长了手指,往他的大腿根部戳了戳。 她掐他的地方,本就与大腿根贴得极近,她的手指纤长,非常轻松就碰到了。 她觉得触感新奇,甚至又戳了几下。 这一回,沈奕舟直接咳了起来,脸色通红。 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夏倾沅伸出另一只手,给他温柔地拍着背,还一边道:“瞧你,喝个水也能被呛到。” 沈奕舟直接把她的这只手也抓了起来,不让她再动。 只是两人的这番姿势,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简直不要太暧昧。 坐在另一边的秦书瑜噌的一声站起身:“我先去外面等你们。” 说着,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当是她看不惯人家夫妻亲密,便也笑嘻嘻地继续聊天。 只有沈奕舟知道,自己内心此刻简直在天人交战。 他甚至僵坐在那,不敢乱动一下。 他只希望在这场饭局结束之前,不会有人发现他身体的异样。 而出到外面透气的秦书瑜,此刻是满脸的阴鸷。 刚刚那一幕,其他人没有看见,她却看得分明。 沈奕舟那样风光霁月的一个人,怎么能被夏倾沅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 乡下人果真是乡下人,没有半点礼义廉耻! 而沈奕舟,竟然也被夏倾沅的外表迷了心窍,自甘堕落! 她一定要更努力,把沈奕舟从走偏的路上给拉回来! * 吃完饭后,大家三三两两地走着。 到了分叉口,除了住外面的小波人,其余的都一起回了宿舍。 夏倾沅跟沈奕舟并排走着,抬头看着满是繁星的夜空,吹着凉风,觉得十分惬意。 秦书瑜跟在他们的身后,双眼简直要喷出火来。 走在一旁的周洋有些无奈,他故意开口道:“沈科跟嫂子感情真好。” 他虽然神经大条,但也不是傻子。 之前只觉得秦书瑜过于亲近沈奕舟,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师兄妹,关系要好些。 但是今晚秦书瑜一反常态地处处与夏倾沅作对,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闻言,秦书瑜阴阳怪气地说了两句:“那也是看起来而已。” 周洋就是一噎。 他看向秦书瑜,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夫妻。” 意思是,感情好不好什么的,总归是有张结婚证,受法律保护的。 秦书瑜听到“夫妻”两个字,心里越发不得劲了起来。 她的唇角带着冷笑:“周洋,走着瞧吧,奕舟是不会一直呆在这个小地方的。” 凭着沈奕舟的能力,不知道多少人试图撬地质所的墙角。 她的父亲也收到消息,说是上次他们到省城做学术研究汇报时,沈奕舟就已经大放光彩。 他们随后又应邀参加了一个省厅举行的民生座谈会,省厅头把手点名让沈奕舟发言。 结果毫不意外,沈奕舟的表现博得了领导的青睐,当场就邀请沈奕舟去省厅工作。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沈奕舟却拒绝了这根橄榄枝。 而沈奕舟拒绝的理由,她想一定跟夏倾沅脱不了关系。 沈奕舟就该站在世界之巅受人敬仰,而不是被夏倾沅这样的乡下妇人给拖住前程。 秦书瑜这样,周洋也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都是同事,秦书瑜平时跟他关系也还算不错,他也不好因为这件事跟她闹僵了去。 便道:“反正道理你都懂,我啥也不说了。 总之,插足别人婚姻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秦书瑜反唇相讥:“说了你也不懂。” 末了,要分别的时候,秦书瑜上前走了几步,叫住了沈奕舟。 “奕舟,我忽然想起,我还带了一份最新的地震预警测试仪的详细研究报告,要不要一起去办公室看看?” 说着,还笑意盈盈地看着夏倾沅:“倾沅应该不介意吧?” 夏倾沅的唇角抽了抽。 这秦书瑜,还真的是甩不掉的苍蝇,烦得很。 夏倾沅面容恬静地回望她,唇角一勾:“不好意思,我介意。” 第54章 摔下床的沈奕舟 沈奕舟也接过夏倾沅的话:“今天太晚了,明天大家一起研究吧。” 什么叫无地自容,秦书瑜今天是体会到了。 她没想到,夏倾沅会不顾颜面拒绝她。 她也没料到,沈奕舟会这样回答她。 就连一旁的李光华和薛彩凤,她也觉得他们在嘲笑她。 周洋还是没忍心,上前拉了拉秦书瑜:“你就是太认真了。 今天大家都喝了酒,脑子也不清醒。 还是等明天,大家休息好后再研究。” 秦书瑜总没有被嫉妒冲昏头脑,她点点头,艰涩地扯出一抹微笑:“好。” 然后就随着周洋一起里离开了。 薛彩凤忍不住啧道:“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回办公室。” 夏倾沅和沈奕舟听了,对视一眼,并没有多加评论。 * 洗漱完回到屋里,沈奕舟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毛巾,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他把水端到夏倾沅的面前放下,对她说道:“今天踩了一下午的缝纫机,脚应该累了,泡泡脚会舒服一些。” 说着,就蹲下身,握着夏倾沅的两只脚踝,放到了水里。 夏倾沅本来俩还想拒绝,随着热水没过脚踝,她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沈奕舟抓起她其中一只脚,轻轻揉着脚背和脚底,竟是给她按摩了起来。 细小白嫩的脚踝被他的大掌包裹着,不盈一握,有种强烈的视觉冲突。 他的力气是那么的轻柔,宛若这世上最温柔的情人。 夏倾沅坐在床上,认真地看着他。 在黄色的灯光下,他英俊的眉眼也没有了往日的了冷清,显得柔和起来。 夏倾沅的心里逐渐被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包围着。 她忍不住问道:“如果刚刚我不拒绝,你会答应吗?” 沈奕舟没有抬头:“不会。” 夏倾沅又问:“那如果我还待在溪水村,没有过来,你会不会答应?” 闻言,沈奕舟难得地勾了勾唇角。 他抬起眼睫,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眸:“不管你在哪,我的答案都不会变。” 不管他身处何方,她都依旧在他的心里。 只是这句话,他不敢说出来。 闻言,夏倾沅的嘴角也忍不住带了笑。 狗男人平时禁欲自持,可是一旦说起情话来,比谁都要勾人。 她忍住笑:“这还差不多。” 只是,白天报告单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夏倾沅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随即又被她很快地掩饰过去。 沈奕舟却主动开口道:“身体的事情,不急在这一时。 我们慢慢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负担。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每天开开心心的,知道吗?” 说着,他把她的脚稍稍提起,细心擦着水渍。 夏倾沅见他这般,忍不住鼻头发酸。 她想,能够给心爱的人生一个像他的孩子,是每个女人的心愿吧? 她以为他已经忘记这件事,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上。 对他更在意的,竟然是自己开心与否。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头道:“嗯。” 待沈奕舟倒完水回到房间,夏倾沅已经躺下了。 只是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奇怪。 沈奕舟走过去,刚想询问,就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声响。 他的脚步顿住,也尴尬起来。 明天必须换到隔壁房间去睡。 至于沈奕霖,等来了再说。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休息吧。" 夏倾沅有些羞涩地点头:“嗯。” 然后随着沈奕舟躺下来,她迅速地翻了个身,大半个身体压在他的身上。 今天晚上沈奕舟是主角,又是领导,自然是喝了不少的酒,就连现在,他的呼吸中依旧可以闻到淡淡的酒香。 一点不熏人,甚至有点醉人。 夏倾沅在饭桌上也偷偷喝了一小杯,打算今晚酒壮熊人胆。 在她的手伸向第二杯的时候,却被沈奕舟发现,然后不作痕迹地拿了过去,一饮而尽。 所以,现在如果装醉,还欠点火候。 而且,沈奕舟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酒量好。 但箭在弦上,也由不得她想那么多了。 于是,她揽紧他的脖子,打算装懵懂无知:“奕舟,你说他们在干什么呀? 怎么听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沈奕舟不知道隔壁难不难受,反正他现在是很难受。 喝过酒的身体本来就比寻常敏感一些,心爱的女人就这样趴在身上,很难没有半点感觉。 他紧绷着身体,回答道:“对,很难受,所以我们还是快点睡觉吧。” 夏倾沅:“……” 她只能又道:“可是,上回第二天早上我看薛彩凤,感觉她气色比以往都要好,一点也没有难受的样子。 你说这样子,是不是能让女人更好看呀?” 听着夏倾沅的话,沈奕舟差点就要推开夏倾沅就起床暴走了。 他的后牙槽紧了又紧,也开始了胡扯哄骗:“那估计是她抹水粉抹的。” 夏倾沅一听,差点憋不住笑。 她像是相信又像是怀疑:“是吗?” 沈奕舟连忙在黑夜中点头,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一定是的。” 就在他以为终于把夏倾沅哄骗过去时,夏倾沅又来了一句:“可是,为什么我听人说,这是世间最快活的事?” 她使劲往他的跟前凑:“之前是不是你方法不对,让我那么痛?” 一声闷响,沈奕舟一下没把握住,直接从本来就挤的床上掉了下去。 随着他的力气,带动旁边的椅子也一同摔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不仅夏倾沅目瞪口呆,就连隔壁也顿时停止了响动。 夏倾沅连忙爬到床边,对沈奕舟道:“你怎么了,有没有摔到哪?” 说着,就要下床。 “你别过来。”沈奕舟从喉咙闷哼出声。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又连忙放缓:“我没事。” 说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又扶正了椅子,揉着腰:“我去喝口水。” 灯也没来得及开,就出了房门。 夏倾沅看着沈奕舟的背影,不禁有些懊恼。 她用被子把自己蒙住,心烦意乱地滚了一圈。 哎,怪她用力过猛了。 第55章 “沈奕舟?”,“我在。” 夏倾沅原本还想等沈奕舟过来,为自己的鲁莽给他道个歉。 可是又觉得,他们二人本是夫妻,讨论并做这些事情,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她不明白,沈奕舟为什么一直在回避这件事。 她试图回想自己重生以前的事情,她发现,沈奕舟的改变,似乎也是从她重生时开始。 到底是沈奕舟有事情瞒着自己? 还是说,因为她的重生,而引起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她心里想着这些事情,没忍住睡意,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沈奕舟打开客厅门,走了出去。 他静坐在院子里,并不敢走远。 因为他担心夏倾沅会找他。 他抬头看着满天空的星辰,心中是无限惆怅。 在知道自己重生后,他是多么庆幸,上天听到了他十年如一日的祈求,给了他这个机会。 只是他在巨大的惊喜过后,是沉重的悲痛。 因为,如果顺着上辈子的轨迹,他已经没有了爱她的可能。 地质所里男多女少,男人们聚在一起,难免会说一些荤话。 有人说,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最便捷的办法就是从得到她的人开始。 尽管他对那句话并不赞同,可凡是对伤害她有一丁点的可能,他都不能去做。 有些计划,他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喉间涌上的痒意让他差点就要咳出声来,他连忙捂紧了唇,直至整张俊颜涨红,青筋凸起。 半晌,这阵痒意消失后,他才敢拿开手。 他咽下喉间的腥甜,自嘲地笑了:“沈奕舟,都怪你太贪心了,所以老天爷惩罚你了。” 想要得到她的心,这辈子有了可能,他却再无机会。 * 第二天早上夏倾沅醒来,沈奕舟已经做好早餐了。 夏倾沅想要逮着机会解释,沈奕舟却淡笑着揭过:“待会吃完早餐,我陪你去买三轮车。” 夏倾沅惊喜地问道:“你不用上班?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想买三轮车?” 沈奕舟道:“今天周日,所里休息。 我心想着你要去卖凉菜的话,还是有辆车比较方便。” 他的脸上有些歉意:“倾沅,抱歉,是我还不够努力,让你这么累。” 夏倾沅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快别这么说。 在溪水村,谁不羡慕我的男人有出息? 就连我爸妈我哥他们,走出去都是脸上有光的。” 沈奕舟贪婪地看着夏倾沅的笑颜,有些怔怔出神,像是承诺:“倾沅,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面对这样的沈奕舟,夏倾沅忍不住笑了:“你这样是干嘛? 自从嫁给你之后,我就没吃过任何苦。 当然,除了经常独守空房。” 开口发现自己不小心提到了让双方尴尬的事情上,夏倾沅又连忙补救:“我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 反正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以前的那些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沈奕舟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然后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在将来等着我们的,一定会是更好的日子。” * 两人出门前,沈奕舟从他的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夏倾沅。 夏倾沅拿到手,沉甸甸的:“这是怎么回事?” 沈奕舟说道:“我们这次不是做了个研究汇报吗? 算是攻克了多年以来的一个难题。 所以,这是单位和省里给的奖励。” 夏倾沅连忙倒出来一数,足足八百块! 她差点合不拢嘴。 她惊喜地问道:“这么多?” 沈奕舟点头:“所里两百,省里六百。” 虽说上辈子也是见过风浪的,但是她拿着这些钱,手还是有些抖。 这可差不多是沈奕舟一年多的工资! 沈奕舟道:“我们待会去银行,把这些钱给存起来。 或者是你要直接拿来做生意,都随你安排。” 夏倾沅心里乐开了花:“当然存着。” 其实有了这些钱,她是可以做服装了,这样来钱也快。 但是这单位工资多少,大家猜得八九不离十。 而且做服装的话进一趟货不容易,要卖了出去才能回本,所以本钱要足。 她若直接拿着这笔钱去进货,定然会给沈奕舟惹来很多猜忌。 沈奕舟支持并给她做生意的本钱,她就已经很开心了,至于其他的,她可以自己慢慢来。 于是,他们带着这八百块钱,还有那些金条,一并存入了银行,开户行写的还是夏倾沅的名字。 夏倾沅开玩笑道:“你这全副身家都给了我,就不怕我携款潜逃?” 沈奕舟眉眼温柔:“我的自然都是你的,又何来担心一说?” 她要是真能携款潜逃,他也就能放心了。 就连柜台员工都羡慕了,笑道:“这位太太真是幸福,能够找到一位这么爱你的先生。” 夏倾沅听了,也是羞涩一笑。 沈奕舟自然也是淡笑不语。 * 他们后来又买了一辆脚踏三轮车,花了两百多块钱。 夏倾沅心疼得不行,心里想着要卖多少凉菜才能回本。 沈奕舟笑道:“钱就是用来花的。 你尽管用就是,我会负责挣钱。” 夏倾沅原本还听着挺高兴的,后半句就不服气了:“你看着好了,我一定会挣得比你多。 我要开服装公司,还要做玉器珠宝商,然后成为云省首富的!” 沈奕舟看着她的双眼都冒着光,全身都洋溢着一股冲劲,唇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这样自信向上的样子,是上辈子的夏倾沅的身上所没有的。 希望她能永远记着自己今天的样子,不忘初心,并为之努力。 到那时候,即便没有了他,她也一定能过得很好。 夏倾沅发现沈奕舟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甚至眼眶都有些潮湿。 她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用嫁闺女的眼神看着我呀?” 闻言,沈奕舟回过神来。 他牵过她的手,笑道:“你坐上来,我载你回家。” 夏倾沅在口中细细琢磨了“回家”两个字,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她笑得灿烂:“好,回家。” 夏倾沅爬上三轮后座,与沈奕舟呈背靠背的姿势。 随着沈奕舟踩动三轮车,微风从她的脸颊吹过,吹散了她鬓边的细发。 夏倾沅微仰着头,看着湛蓝的天,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 她轻声喊道:“沈奕舟?” 沈奕舟在前面回答:“嗯?” 夏倾沅又喊:“沈奕舟?” 沈奕舟:“我在。” “沈奕舟?” “我在” …… 两人之间和谐又甜蜜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回到家。 刚下车,周洋就一脸焦急地来了。 他见到沈奕舟,脸上的表情就轻松了大半:“沈科,书瑜刚刚在实验室操作仪器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 他一把抓过沈奕舟的手:“你快跟我去看看!” 第56章 我们奕舟一晚上七次 沈奕舟却没直接被周洋拉走。 他甩开周洋的手,沉声道:“现在伤势怎么样?叫医生了吗?” 他们研究所时常有研究试验,也要经常去野外勘测,所以是配备了医疗队的。 周洋被问得面色一囧,然后道:“我一时着急,忘记叫了。 现在想来,好像伤得又不是那么重。” 方才他见秦书瑜一手的血,又在不停地喊沈奕舟,他就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就按照秦书瑜说的去做。 现在细想,确实是十分不妥。 沈奕舟的脸色也沉下来:“周洋,你从毕业就跟着我,应该知道我的脾性。” 周洋羞愧地低下了头。 沈奕舟对夏倾沅解释道:“秦书瑜是我的下属,我还是要去看看。 你先回家,等我回来。” 夏倾沅也明白这其中厉害,她点头道:“没关系的,你去吧。” 这休息的时间,跑去实验室做实验,还受了伤,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但是,她觉得以秦书瑜的性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与其说担心沈奕舟,倒不如替秦书瑜捏把汗。 瞧着沈奕舟方才的脸色,分明是动怒了的。 沈奕舟这人平时看着什么都不在意,但是对于工作,可是严谨得很。 秦书瑜,恐怕是会落个没脸了。 她叹息一声,就推着三轮车回了家。 * 沈奕舟和周洋赶到实验室的时候,秦书瑜白着一张小脸坐在那,好不可怜的样子。 见他们来了,便哼哼起来,就连眉头也皱得更厉害。 沈奕舟快步走过去:“伤哪了?我看看。” 秦书瑜伸出左手:“刚刚药剂的比例我不小心调换了,所以小炸了一下,伤到手了。” 沈奕舟先是观察了一下秦书瑜的手,发现手掌处有一道呈纵向裂开的口子。 许是过了些时间了,血口子处的血已经开始结成了血块状。 而蜿蜒过她的手臂的红色液体与血渍相似,他细心地闻到了药剂的味道。 他再把目光投向狼藉的操作台,瞬间明白过来。 受伤是受伤了,但是有些红色并不是血。 他直起身子,对周洋道:“周洋,你带她去医疗室让医生看一下。” 说完,直接转身就走。 秦书瑜原本见沈奕舟来了,心里欢喜,心想他还是在意她的。 怎知道,他转身就要走。 她下意识叫住他:“奕舟。” 沈奕舟顿住脚步,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过于复杂,有失望和无奈,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在里面。 她的心瞬间就是一空,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一般。 她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追了上去,双眼噙着泪光:“你不管我了吗?” 沈奕舟叹息一声,眸光冷清又薄凉:“书瑜,你已经是成年人了。 有很多事情,是不能随着自己的心去做的。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书瑜看着沈奕舟清隽的背影,泣不成声。 她的骄傲却不允许她再追过去。 她看向一旁的周洋:“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放弃我了?” 周洋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要说放弃,沈奕舟对秦书瑜从来没有过别的心思,这是连他都看得出来的。 所以他觉得,谈不上什么放弃不放弃。 只是,沈奕舟对秦书瑜,肯定会远远避着就是了。 他也没回答,直接道:“那个,我们还是先去医疗室吧。” 闻言,秦书瑜看向自己的手,哭喊道:“我不用你管!” 说着,就哭着跑出了实验室。 见秦书瑜这般,周洋瞬间也不想再管的。 但大老爷们也不能真的跟一个女人置气,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 夏倾沅推着三轮车回了家,就把它推进了院子。 然后又把买来的盆盆罐罐再清洗一遍,开始调制凉拌汁。 凉拌菜主要是蔬菜,大多数是需要当天制作的。 但是凉拌汁就不一样了,可以提前调配好,到时候直接拌进去就好了。 装凉拌汁的瓶子,她用了一个质量好的塑料罐,还有个盖子可以拧紧,这样就不怕汁水洒出来了。 她先是取出一个大的陶瓷盆,在里面倒入颗粒状的辣椒面,和粉状的辣椒粉,然后又取出白芝麻,放到热锅里炒熟,一起放入盆里。 她又取出一定比例的花椒粉,小半盆剁碎的蒜末和切细的葱花,全部都放入盆内。 再往锅里倒入花生油,待油烧热后,把热油浇在刚刚准备好的材料上面。 随着热油浇在面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很快就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充满着整个厨房,并随着空气飘散开去。 这还没完,夏倾沅又往里面放入了盐、糖、醋、酱油和少许味精,一起拌匀。 这样,她的万能凉拌汁就算是做好了。 她拿着刚刚搅拌过的筷子,放到舌尖舔了一口,好吃到差点没把舌头给吞下去。 对于自己做的凉拌汁,夏倾沅非常满意。 “呀,在做什么呢?这么香?” 门口处传来薛彩凤的声音,她循着味道找到了厨房,还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她看见灶上的大盆,连忙走过去一看:“呀,这么一大盆油辣子!” 但看这颜色和香气,好像又不仅仅是油辣子。 她想要伸手去探,又被上面热腾腾的热气给吓得缩回了手。 夏倾沅也没刻意遮掩:“用来凉拌的配料。” 说完,就把盆端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用透明塑料盖给盖住。 闻言,薛彩凤由原本的看不上,到有些眼红起来。 寻常他们自己家里做凉拌菜,哪里舍得这样子来放配料? 单看这一层油,就已经心疼死。 她撇了撇嘴:“这也太糟践钱了,也不知道要卖到多少才挣的回本钱。” 夏倾沅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做生意自然是需要下本钱的。” 刚说完,薛彩凤又瞧见了她停在院里的三轮车,又惊讶了起来:“呀,你卖个凉菜,竟然还买个三轮车?” 她啧啧了两声:“倾沅,你可是说做就做啊。 这小三轮,可不便宜呢。” 夏倾沅心里翻了个白眼:“倒还好。” 薛彩凤又道:“听我家男人说,你们沈科长发了不少奖金吧? 这三轮车,就是用奖金买的?” 李光华跟他们是同一个办公室的,自然也有份,也不过是五十块钱而已。 沈奕舟在当中做了大贡献,这奖金自然也不会少。 面对她的试探,夏倾沅也没接招。 她不甚在意地道:“这奖金都是上面按照每个人的更贡献分配的,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三轮车也是我用家里之前攒着的钱买的。” 嗯,她也没骗人,奖金都存起来了,买三轮车的钱也确实是从家里的老本里拿的。 薛彩凤听着夏倾沅这话,明显是不想跟自己透露什么。 但就这样回去,明显不是自己的性格。 想起昨晚她和李光华正在兴头上,隔壁忽然传来的那一声响,她就忍不住得意。 她拨了拨头发,说道:“昨天晚上,你们家是不小心的吧? 也怪我们家光华,我已经告诉他不要那么大声了,他就是不听。” 夏倾沅简直是尴尬地要抠脚趾了。 这种夫妻房事,她竟然还好拿出来说。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没事,我就只听到你的声音。 之前没听清楚,还以为哪里在杀猪。” 薛彩凤的脸瞬间就不好看了。 那声音可是她刻意练习过的,她竟然说像在杀猪? 她看夏倾沅分明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她不服气道:“你懂什么,那个叫情趣。 女人啊,只有快乐极了的时候,才会那样。” 虽然,她当时有演戏的成分,但是也不妨碍她现在做出陶醉的样子。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看向夏倾沅:“不是我说,你们家沈科长平时看起来就冷冷清清的,晚上也没听见你们那边有响动。 怎么,沈科长是不是不行啊?” 夏倾沅的脸就被她问得一红。 反应过来之后就有些生气。 说她就算了,还笑话沈奕舟! 她挺直了腰杆,朗声道:“谁不行了? 我们奕舟一晚上七次。” 她努力回想着上辈子南下打工时,听道的那些颜色笑话:“我就是嘴被他捂着了,不然整排房子都听得见。” 随着话音落下,她就听到了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咳。 她蓦地转过头来,竟是沈奕舟回来了! 第57章 至于七次,我努力 完蛋! 夏倾沅的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这世界上还有谁比她更尴尬的吗? 这吹嘘自己男人,都让本尊听了去! 她觉得自己可以找块豆腐去撞一撞了。 薛彩凤原本也是想在夏倾沅面前找一下优越感,哪里想得到沈奕舟会忽然回来? 她当下也是尴尬的不行。 双眼却还是忍不住往沈奕舟的身上瞟。 视线先是落在他的鼻子,喉结,到他有力的双臂,再到他的臀部和……裤裆。 她有些想要流口水。 这完全符合了“强壮”男人的标准。 还没等她看够呢,沈奕舟凉凉的视线就飘了过来。 犹如深冬的寒潭里的冰刀,割得她的脸又辣又疼。 只听沈奕舟道:“我刚刚遇到李光华,他好像正在找你。” 赶客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薛彩凤只觉得自己现在臊得慌,她刚刚还跟夏倾沅吹嘘李光华有多厉害。 李光华只要跟沈奕舟站在一块,不管哪方面,傻子都知道谁更厉害。 她的脸难得一红,闷闷说了声:“那我就先回去了。” 就灰溜溜地跑了。 待薛彩凤离开,沈奕舟把视线转回到夏倾沅的脸上,欲言又止。 夏倾沅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就低下了头,活脱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沈奕舟走近她:“倾沅,你……” 夏倾沅连忙抬起了头:“我胡乱说的,你别当真。” 似乎觉得不够,她又连忙补充道:“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对你不满,也绝对没有要求你一夜七次的意思!” 夏倾沅说完,只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了。 沈奕舟会不会以为她是个大色女,整天都在想这档子事? 怎么办? 她的人设好像在崩塌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想到这,她有点想哭了。 最后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沈奕舟确实也被噎住了。 在荒诞好笑过后,他认真地思考起夏倾沅说的话来。 站在思考过后,却是深深的自责。 其实,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而他,竟然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回避着她。 他原本以为,夏倾沅这些天的改变只是为了逗弄他。 但当他看见夏倾沅气呼呼维护自己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是错的。 可是,一边计划着离开她,又一边跟她过寻常夫妻的生活,是不是又太不是东西了? 所以,他也困惑了。 随着大掌落在她的头顶,是沈奕舟低沉温柔的嗓音:“倾沅,没关系的。” 他顿了顿,像是在挣扎:“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 “啥?” 沈奕舟说的是啥? 夏倾沅吓得立即抬起了头。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就像是……她是土匪头子,沈奕舟这个民女要向她委曲求全一样。 见她一脸惊讶,沈奕舟继续解释道:“是我之前的考虑欠妥当。 前段时间,工作太忙了,冷落了你,实在是我的错。 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至于七次,我努力。” 他想,只要是她想要的,他无论如何都该满足才对。 夏倾沅:“!” 她觉得自己要原地暴走了! 这跟自己是个老色胚有什么区别? 她羞红了脸,一把推开他,半是羞涩半是恼怒:“谁要你七次? 你这么能耐,你咋不一百次?” 说完,推开他就出了厨房。 沈奕舟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刚抬脚想要追出去。 夏倾沅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喝止道:“别跟着我,我出去逛逛!” 沈奕舟就听话地止住了脚步。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才与她说的那番话,好像并没有让她开心。 难道,真的要一百次? 沈奕舟的脸黑了。 * 夏倾沅一边走,一边伸出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懊恼道:“让你嘴飘。” 嗯,本来还想靠自己的魅力勾搭沈奕舟来着,看来,全部泡汤了。 走着走着,她才发现,自己无意中来到了姜佩兰家的这一排。 刚想扭头回去,就看见姜佩兰提着个水桶往这边走过来。 自己站的边上,就是他们这一排房子的水龙头处。 姜佩兰低着头走着,有些不太自然的样子。 夏倾沅便开口叫她:“佩兰!” 姜佩兰抬头,刚好也看见来了夏倾沅。 可她下一秒就要转身往回走。 尽管不到一秒的时间,夏倾沅还是眼尖地看到了她脸上的伤。 她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不大,却惹得她一声痛呼。 夏倾沅连忙放开了手,发现姜佩兰的手肘处整个肿了起来! 她又往姜佩兰的脸上身上看去。 只见青青紫紫的印记,遍布她的皮肤。 夏倾沅当时就火了。 她压着怒气:“林志强打的?” 姜佩兰别过头去,低低地应了声:“嗯。” 其实不止林志强,她婆婆当时也趁机下了手的。 闻言,夏倾沅就骂道:“真不是个东西。” 她看着姜佩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越看越触目惊心。 嘴角一块淤青,甚至还裂开来,现在还留着血痂子。 还有一个眼睛肿了起来,眼圈周围乌黑乌黑的。 露在外面的都如此,更别提衣服盖住的地方了。 姜佩兰也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夏倾沅。 她昨天不敢出门,今天也是挑没人的时候才出来挑水的。 见姜佩兰低眉顺眼的样子,明显是不愿意提林志强,她只好问道:“你去医院了吗?” 姜佩兰还是摇头:“没有。” 见她这般,夏倾沅的火气还是没压住。 叹息一声:“你这身上肯定还有很多伤,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一听夏倾沅说要带她去医院,姜佩兰连连摇头:“不行,我不能去医院。 自强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夏倾沅彻底无语了:“他打了你还不让去医院!” 第58章 家暴和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夏倾沅秀眉一扬:“他真这样说了?” 已经打开了这个口,原本想要极力遮掩的东西,姜佩兰忽然间就不想隐藏了。 她依旧低着头:“他们昨天还不让我出来,说其他人会看见。 今天是老太太不想动,才让我出来打水。” 夏倾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两个字。 看来不止林志强,就连他妈也有份。 夏倾沅已经觉得找不到可以骂人的话了。 她忽然就想起那个胆怯的小姑娘,她问道:“那你闺女呢?她在场吗?” 沈奕舟后来告诉她,姜佩兰的女儿其实已经快五岁了。 只是长得瘦小,所以看起来年纪小一些。 这样的年纪,基本上已经可以记事了。 要是她在场,还不知道会留下多大的心理创伤。 说到女儿,姜佩兰的心里就是一痛。 她期期艾艾地点头:“她在。” 当时还在吃饭,她的婆婆说起体检报告的事情。 现在已经实行计划生育,婆婆就建议把女儿送到乡下亲戚家,然后骗单位说小孩子贪玩,掉水里淹死了。 这样,他们就可以有更多的心思,再生一个男娃了。 在她婆婆的眼里,向来不喜欢这个孙女。 加上孙女从小体质弱,因为她花了不少看病钱不说,还占据着姜佩兰的大部分时间。 女儿就是姜佩兰的命,她定然不会同意。 所以就爆发了一场争吵。 老婆子当场就哭天抢地地闹着要回家,说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说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林志强的父亲走得早,是母亲一个人拉扯长大的。 所以,对于老婆子的话,他向来是言听计从。 见到老母亲落泪,他直接一个大耳巴子朝姜佩兰扇了过去:“姜佩兰,我告诉你。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就离婚!” 那也是姜佩兰第一次,为了女儿站了起来:“我不同意! 把亲生女儿送人,你还是人吗?” 就因为这一句话,恼羞成怒的林志强抓过她的头发,直接就往墙上撞。 女儿吓得大哭。 姜佩兰不得不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忍受着丈夫的暴打。 后来老婆子嫌女儿哭得烦,一掌扇了过去,小姑娘半天都没起来。 姜佩兰当场就疯了一样,推开林志强,朝还想对女儿下手的老婆子一推,老婆子也摔倒了。 这可捅了马蜂窝,老婆子指着姜佩兰大骂:“这恶毒的女人,竟然敢打我!” 她拽着林志强:“你媳妇都对我动手了,你还不快点教训她!” 林志强听了老婆子的话,自然是对姜佩兰下了狠手。 老婆子还在一边骂道:“你要是不想让人家听到,省得丢了脸面,就给我把嘴巴捂紧了!” 听着姜佩兰抽噎着把被打的事情说出来,夏倾沅气得差点要跳起来。 她看着姜佩兰除了哭还是哭,忍不住问道:“你就这样算了?” 这都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了。 按照林志强那一家的尿性,迟早会真的走这一步。 姜佩兰摇摇头,抹着泪道:“自强后来跟我道歉了,说他再也不会打我了。” 闻言,夏倾沅叹息了一声:“你信吗?” 姜佩兰先是沉默,然后又有些不确定的点头:“他说他会改的。” 夏倾沅直接戳破了她的幻想:“家暴和出轨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姜佩兰不说话了。 夏倾沅知道,女人总会用她生命中所有的耐心和希望,去等一个人改变或是回头。 不到痛彻心扉,没有被置之死地,是不会放弃和醒悟的。 所以,夏倾沅也不再劝了。 她说道:“我只希望你明白一句话,一个女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了,是不可能得到别人的爱的。 你必须要自立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女儿。” 她顿了顿,看向姜佩兰后方匆匆朝她们走来的姜佩兰婆婆,低声道:“如果你需要帮忙,随时来找我。” 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婆子,就离开了。 她不是圣人,如果能渡姜佩兰,她自己就不会也在这苦海中挣扎了。 * 她回到家的时候,情绪已渐渐平复下来。 沈奕舟泡了一杯红糖水,端给她:“喝点糖水。” 夏倾沅笑了声:“我又不是小孩。” 却还是接过了杯子,连喝了两口,心里满足极了。 至于两人方才的小矛盾,已经被她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夏倾沅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不记仇。 但是前提是你不是故意并且踩到了她的底线。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沈奕舟,似乎一直在边上看着自己。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沈奕舟在她的旁边坐下,一脸正色。 只见他的眼睫轻颤,冷清的凤眸染上了一层旖旎之色,他的薄唇轻启:“倾沅,这一百次……可以分一个月完成吗?” 第59章 馋自己的男人,合情合法 夏倾沅一听,手里的杯子差点甩了出去。 这话题就不能直接越过了吗? 她看向沈奕舟,偏偏狗男人还一副认真又慎重的表情。 只是一双凤眸不再是冷清又禁欲的样子,甚至在她的注视之下,有几分闪躲。 那高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唇,坚毅的下颚线…… 当高岭之花不再高冷,反倒是一副小白兔般柔软可欺,那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夏倾沅顿时恶胆横生。 她把杯子猛地往桌面一放,然后起身一脚关上了客厅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她甚至觉得非常有女汉子气概。 她走到沈奕舟面前,一把扯过他的衣领。 她有些恶狠狠道:“行啊,说到可要做到,别到时候哭哭唧唧跟我说不要。” 说完,拽着他就往房间走:“一个月时间我怕你完成不了。 来,咱们从现在就开始抓紧时间。” 沈奕舟一个不察,被夏倾沅拽的就是一个趔趄。 待他反应过来,一抹绯色爬上俊颜。 他拉住夏倾沅的手,整个大掌包裹住她:“倾沅。” 夏倾沅回头:“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经过短暂的错愕后,沈奕舟已经反应过来。 他的心底虽然还有些紧张,但面上已是从容淡定的模样。 他握住她的手,声音像是有一种魔力:“我担心你会哭。” 闻言,夏倾沅老脸一红。 但在他面前,绝对不能露怯。 她梗着脖子道:“我哭也是因为你技术不好。” 沈奕舟:“……”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笑开来。 夏倾沅瞪他:“笑什么笑? 赶紧麻溜溜地办正事。” 沈奕舟唇角勾了勾,眸色深沉地溢出危险的光芒。 夏倾沅只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起来。 沈奕舟靠近她,声音暗哑又勾人:“倾沅,男人最不能听的两句话。 第一,说他不行。 第二,说他技术不好。” 说完,他一把横抱起她:“倾沅,以前是我手下留情了。” 夏倾沅:“!” 沈奕舟抱着她,就往卧室走去。 夏倾沅的心有些慌了。 但是她一再告诫自己,脸上一定不能露怯。 于是道:“哼,谁怕谁呀? 小心你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就被沈奕舟放在了床上。 她平躺着,仰头看着沈奕舟,忽然觉得他变得比以往还要高大起来。 他一边看着她,手指搭上衬衫纽扣,开始解起了扣子。 眼神魅惑,表情慵懒又魅惑,动作慢条斯理,极有耐心。 随着他的第一颗扣子被解开,再到第二颗,露出他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夏倾沅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才回过神来,她刚刚对着沈奕舟流口水了。 她顿时懊恼起来。 她这表现怎么像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 她听到沈奕舟的一声低笑。 夏倾沅瞪向他:“我馋我自己的男人,合情合法。” “我的男人”四个字传入沈奕舟的耳朵,落在他的心上。 她说,他是她的,男人。 随着最后一颗纽扣被解开,健硕的胸肌和马甲线瞬间暴露在她的面前。 她的视线随着往下,一直到他皮带锁住的人鱼线。 不行,她又想咽口水了。 沈奕舟随意地把衬衫搭在了一旁的架子上,欺身上前,撑在了夏倾沅的上方。 他看着她,像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情人:“倾沅,你可要忍着了。” 夏倾沅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虽然两个人以前也抹黑做过最亲密的事,但这大白天的,还真是第一次。 而且,他叫她忍,是又要像以前那样弄哭她吗? 这样近距离的对视,来自沈奕舟的压迫感笼罩着夏倾沅的全身。 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怂了。 她试图往床的里面缩去:“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随即感觉到脚踝被人一把抓住,然后一个用力,夏倾沅就直接被拽到了沈奕舟的身下。 甚至,直接扣在他的腰间。 动作利落又强势。 沈奕舟慢慢低下身子:“倾沅,你刚刚说的,抓——紧——时——间。” 夏倾沅:“!” 她就这样瞪大了双眼,看着沈奕舟向她靠近。 然后,带着微凉柔软的触感,吻住了她的唇。 夏倾沅瞬间就不想反抗了。 她不敢面露享受地闭上了眼。 她家男人真的是太可了。 沈奕舟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入怀里,一手扣着她的下颌,深深地吻着。 他的两辈子所学,不过是与夏倾沅仅有的几次而已。 经验欠缺,却无师自通。 夏倾沅在理智全部沦陷之前,挣扎着睁开眼来看。 只见沈奕舟维持着眼睫,眼尾猩红,眸色暗沉。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动情的样子。 紧接着唇瓣传来一下痛意,是沈奕舟故意用了力气:“你这样还能走神?” 紧接着,大掌由衣服下摆探了上来,夏倾沅倒吸一口气。 再抬眸,是沈奕舟含笑又潋滟的眉眼。 他一边吻着,一边哄她:“专心点。” 闻言,夏倾沅立即搭上了另一条腿。 沈奕舟带着她,一个转身…… 然后,哐当一声闷响,两人从缺了一块床板的缝隙里摔了下去。 第60章 买菜与阿香 千钧一发之际,沈奕舟用身体护着夏倾沅,自己的背却重重磕在了地上。 夏倾沅:“……” 她真的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她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想要从沈奕舟身上起来,却因慌乱而不得章法,手还不小心按在了他的下腹处。 沈奕舟再次闷哼出声。 夏倾沅以为他哪里受伤了,更是想要扒掉他的皮带检查:“伤着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沈奕舟只能按住她的手,额际也开始微微渗出汗来。 他咬紧后牙槽:“你先起来。” 说完,用手拖着夏倾沅的腰和臀部,一把将她给推了上去。 夏倾沅爬上了床,又立即转回去扶沈奕舟。 沈奕舟阻挡了她的手:“我歇一会。” 他不敢再让她触碰自己,只希望夏倾沅快点离开,以免发现自己的异样。 夏倾沅不解。 这不啥都没干,怎么就要歇会? 难道是伤了他的男子汉自尊心了? 她也没再纠缠,说了句:“我去做午饭了。” 就连忙离开了案发现场。 确定夏倾沅已经离开,沈奕舟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仰面躺在地上,喘着气。 再这样下去,他怕到时候一次也不行了。 夏倾沅在厨房捣鼓的时候,见沈奕舟从客厅出来,就要往外面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顿住脚步,往厨房这边走来。 他站在门外,神色莫测:“午饭不用等我,我去弄块床板回来。” 说完,就出去了。 夏倾沅:“……” 所以,他是在生床板的气? 想抬一块床板回来,然后随便滚? 夏倾沅觉得自己污了。 * 然而,夏倾沅吃完午饭,还没等到沈奕舟回来。 反倒是中间周洋过来一趟,肩上还看着块床板:“嫂子,办公室临时有事,需要沈科去处理。 他说今天晚上可能也回不来,让你不用等他。 这是沈科买的木板,他让我帮忙给搬回来。” 夏倾沅连忙把人迎进屋。 周洋帮忙把床板安好之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还指不定会忙到什么时候,我先走了。” 夏倾沅下意识怀疑沈奕舟是不是又躲着自己。 但见周洋的样子,似乎又不像是在骗人。 她第二天还要去买菜,也没再管事,把中午给沈奕舟留的饭热一热,趁早洗了个澡,就早早歇下了。 她睡觉前,拿了一张椅子抵在门背后,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椅子还维持着原状。 看来,沈奕舟是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夏倾沅有点担心他的身体。 之前闲聊的时候,也听薛彩凤说过几嘴,沈奕舟对于工作的拼劲,在整个研究所是出了名的。 这些年,沈奕舟怕是就是靠着这股劲,才坐到这个位置,并且攒了这些钱吧。 想到这,夏倾沅心疼起他来。 待会去买菜的时候,她要买些菜回来,给沈奕舟好好补补身体。 她也要更努力挣钱,尽快把林冬秀和沈奕霖接过来。 于是,憋着这股劲,夏倾沅蹬着她的三轮,去菜市场买菜了。 按照夏倾沅的计划,是每天下午去卖凉拌菜。 她首先考虑到两点。 首先,现在人们主要是分早上和下午两个时间段买菜,而有工作的人,则大多数会选择下午下班后买菜回家,而夏倾沅的目标群体主要就是这些人。 其次,下午的话,饥饿感要更强烈些。加上现在天气热,劳累了一天,更想吃些凉爽开胃的东西。 所以,她当天早上选购新鲜的蔬菜,回来收拾好,下午拿去卖,是最好不过了。 夏倾沅也算了一下,她骑着三轮车下山,也就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回来的话,估计要四十分钟左右。 她在菜市场走了一圈,然后一个穿着傣族服饰的年轻姑娘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姑娘大约十七八岁,中等个子,跟当地人一样的肤色,不是一眼就惊艳的长相,却让人觉得舒服。 尤其是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一看就是爽朗利落的性子。 傣族人都爱用芭蕉叶或是一些大的树叶包着蔬菜或果子,这个姑娘也一样。 只是她的菜比起其他的人的,码放得要整齐一些,品种也更齐全,仔细一看,菜长得也更为水灵。 她注意到夏倾沅的视线在她的菜上多流连了一会,便用着有些生硬的汉语笑道:“这位姐姐,需要买什么菜吗?” 说着,她把几片搭在菜上面的叶子拿开,说道:“我家的菜很好吃的,都是我阿爸阿妈挑山里的水浇出来的呢!” 面对这样热情的姑娘,夏倾沅的眸子里也带了笑:“我先看看。” 闻言,姑娘也不着急,俏生生地站在那,任由夏倾沅挑选。 夏倾沅看了下她的菜,黄瓜、豆角、莴笋和茼蒿都有,边上的荷叶里面,还有几捧红的绿的指天椒,以及翠绿的老缅芫荽。 老缅芫荽都是摘出来一片一片卖的,大约十几厘米长,直直的,根剑一般,边上还有锯齿状的小刺,有种很浓郁的香味。 它的作用和味道跟香菜很像,都是用来提香的。 于是,夏倾沅指着面前的蔬菜,说道:“这几样我都要七八斤左右,怎么卖?” 第一天开张,她先各买几斤尝试一下。 那姑娘一听,就笑开了。 她随即又道:“姐姐家是开饭馆的吗? 一次性买这么多不好存放呢。” 夏倾沅笑笑:“我是做生意的。 今天也是第一次,如果后续销路好,还会更大批量进货。” 姑娘一听,就明白过来,夏倾沅是个可以发展的长期客户。 于是,她道:“这黄瓜,本来要五分钱一斤的,还有豆角和茼蒿,八分钱,莴笋是六分。 如果你每样按照八斤来买的话,每样我都给你减一分,怎么样?” 说着,还拿起一根嫩生生的小黄瓜,用边上小瓢里的水洗了一下,掰了一半递给夏倾沅。 她自己咬一口,一边道:“你尝尝,我家的黄瓜可好吃了。” 夏倾沅笑着接过,放到口里咬了一口,黄瓜的清香味就瞬间在口腔里炸裂开来,随即是淡淡的清甜味,又嫩又脆。 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家的黄瓜,确实好吃。 夏倾沅思索片刻,觉得小姑娘开的价格确实比其他家实惠,再打个折,就更便宜了。 便道:“好,那就按照你说的价格,帮我称一下。” 又指了指边上的小辣椒和芫荽:“这两个,也给我抓两把。” 凉拌汁已经有了辣椒粉,再加一些新鲜辣椒,不过是为了增加不同刺激的辣味而已,芫荽的作用也是一样,所以她并不需要太多。 小姑娘一听,直接给她装上了:“这两个就当送你了,不用钱。” 还帮她把菜称好后提上车,说道:“姐姐,你以后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我就在这边上摆摊。” 夏倾沅笑着谢过,不禁感叹她年纪轻轻就这么会做生意。 末了,小姑娘还朝夏倾沅招手道:“姐姐,我叫阿香!” 声音嘹亮又欢快,就连夏倾沅都被感染了。 她笑着点头:“好的,下次见。” 阿香听到夏倾沅回应她,高兴地跳了起来。 下次见就是下次还找她买菜的意思! 太好了,回家去阿爸阿妈一定会夸奖她的! 第61章 谁让你来这里的 夏倾沅的车后面载着蔬菜,又去逛了肉菜区。 她夜里好像听见沈奕舟在咳嗽,定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了。 现在,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需要天还没亮就拿着粮票来排队抢肉了。 七点多钟的时间,肉菜档口上还摆着一些肉,就连水产品那边,桶里的鱼也在欢快地游来游去。 夏倾沅不禁感叹,虽然还是穷苦,但是人们的生活真的是越过越好了。 卖猪肉的老板大多长得膘肥体壮的,见着夏倾沅这么个娇俏的美人站在自己档口前面,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放轻。 老板一笑:“大妹子,要砍些肉回去吗?” 滇城多山,除了少数民族,汉族人民也很多住在山上,而且很多地方都没有通路。 所以经常是隔好几天下山,把攒着的钱拿来买肉。 买肉的话,一般也是一斤起步。 买回去之后,把有肥有瘦的猪肉切片,然后用盐腌一会。 待肉腌入味了,再往锅里放入草果、八角、花椒等大料,一起放在锅里煸香。 最后,肥油被煸了出来,肉也熟得有些发硬。 再把肉连同油和大料一起盛出来,泡在大陶瓷杯或者瓦罐里。 熟肉泡在油里,可以储存较久的时间。 每次煮肉的时候,就从里面舀一勺,连同蔬菜一起炖软,十分美味。 以前在杏花村,王萍就经常这样做的。 那时夏景宸就会带头去偷吃。 她最小,年龄间隔又大,常常没有偷吃到还被背锅。 王萍二话不说,抄起烧火棍就打。 夏宥鸣就会从屋里跑出来,用他瘦肉的肩膀护着她。 而罪魁祸首夏景越,则在一旁事不关己地嘻嘻直笑。 或许是这样,她从小就跟夏景越的感情要好一些吧。 其实,她当时才那么小,踮起脚尖都碰不到柜子上的油,又怎么可能偷吃得到呢? 随着老板的叫声,夏倾沅回过神来。 她朝他歉意地笑了笑:“老板,请问有猪肚吗?” 老板原本想要说没有,可看着夏倾沅那双明亮的眼眸,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道:“我原本是留了个想自己带回去吃的。 你如果想要的话,就卖给你吧。” 说着,从身后的箩筐里拿出一个粉白色的猪肚:“最大的一头猪的猪肚在这了。” 夏倾沅一看那猪肚的光泽,就觉得品质应该不错。 她又让老板帮忙翻了一下里面,也没有红肿和溃疡,便道:“麻烦给我包起来吧。” 这个时候大家已经懂得哪些吃了对身体有好处了,除了排骨和猪蹄便宜一点,一个猪肚也要一块二毛一斤。 后面随着时代的发展,排骨将会超越猪肉,成为猪身上第二贵的部位。 一个猪肚两斤一两,是两块五毛二分;刚刚买蔬菜,一共五块一毛二分。 加起来,今天一共花了七块六毛四分。 夏倾沅顿时有些心疼起来。 希望今天下午的凉菜可以卖个好价钱吧。 * 夏倾沅又买了些炖汤用的中药材,就匆匆忙忙往家里赶。 她回到家,利落地把猪肚洗干净,放入瓦罐内,然后放入当归、山药、枸杞这些中药材,打算给沈奕舟调理一下脾胃。 他这样没日没夜地工作,时间长了,定然会伤了脾胃。 而脾胃不好,身体自然就差了。 她往灶里扔了柴火,就去收拾凉拌菜了。 柴火也是他们来的那天,临时买的。 一毛钱,一大担,够烧好久了。 幸好她今天买的凉拌菜分量不多,也算是比较好打理的。 夏倾沅在清洗的时候,发现阿香卖的菜更是干干净净的,省去了她不少的功夫,心里也更欢喜起来。 待夏倾沅忙完,也快到沈奕舟他们下班的时间了。 可是,她在家里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回来。 当下有些着急起来。 她从厨房出来,正好碰到李光华。 也顾不得恶不恶心他了,向他打听道:“请问奕舟他还在忙吗?” 现下只有他们两人,李光华叼着牙签,先是看了夏倾沅一眼,唇边勾起一抹笑。 然后才道:“沈科作为地质所的骨干,肯定是在忙了。 哪里像我们,整天闲着没事干。” 夏倾沅顾不得他的阴阳怪气,声音一沉:“那他现在是在办公室吗?” 李光华就是一愣,然后道:“还在忙呢。” 夏倾沅一听,道了声谢,转身就去了厨房。 李光华看着夏倾沅的背影,咬了咬口中的牙签:“放着这么火辣的媳妇在家,真的是浪费。 要是我……” 他的眼眸变得暗沉,却没有再说下去。 夏倾沅取出家里的两个饭盒,一个盛了炖得软烂的猪肚和浓白的汤,一个装满了白米饭和一些凉拌菜,再放进篮子里,就匆匆去了办公室。 夏倾沅来到办公大楼的时候,发现这个点,竟然还有工作人员没下班。 她心想,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才会这样。 于是,她加快脚步往里走去。 办公室没人,实验室也不在。 夏倾沅拉住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一问才知道,他们在后面的观察室。 她便又往所谓的观察室走去。 打开一扇玻璃门后,是涂了绿色漆地板,走道两边除了白色的墙,空无一物。 一种肃穆的感觉扑面而来。 夏倾沅顿时猜测,里面或许是无菌实验室。 她有些犹豫,怕自己打扰了他。 但是,看着十几米开外的地方,门口挂着“研究室”的牌子,里面还有声音传来。 她听到了沈奕舟的声音。 夏倾沅心想,就去门口看一眼。 她刚走进,就听到秦书瑜在说话。 “奕舟,你先跟我们一起去饭堂吃个饭吧。 你都忙了一天一夜了。” 然后是沈奕舟疲惫的声音:“你们先去吧,我在这守着。” 夏倾沅一听,下意识就走前两步,从窗户处就看见了沈奕舟。 他穿着白大褂,坐在一个快一层楼高的仪器前。 他的嘴唇周围冒了青色的胡渣,眼中也布满了血丝。 一看,就是劳累过度的样子。 夏倾沅的心顿时一酸。 正想敲门,秦书瑜就发现了她。 秦书瑜对着窗户,柳眉竖了起来。 她上前两步,开口毫不客气:“谁让你来这里的?” 第62章 维护 秦书瑜这语气,实在是让夏倾沅没料到。 但她也意识到,这里应该是非工作人员可以来的地方。 只是,她方才过来的时候,给她指路的人并没有说不可以来。 并且,一路上也没有任何的标识,说这是不可随便踏足的地方。 所以,思绪百转千回不过一瞬,夏倾沅已经推测出来,她不能在下班时间进入这里,并没有明文规定。 只是秦书瑜她自己,有意刁难罢了。 有错她会认,但是对方一开始就这么强硬的语气,她就不会全盘接受了。 于是她一脸坦荡:“找沈奕舟。” 秦书瑜一听,更来气:“这里不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你难道不知道吗? 谁放你进来的? 把名字告诉我,我找他们领导去!” 夏倾沅一听,就笑了。 不管如何,毕竟自己理亏在先,她不能否认这件事。 便迎向秦书瑜的目光,态度不卑不亢:“对不起,我还真不知道这里不能进来。” 沈奕舟也快步走了上来。 他的眉头微蹙,语气中是明显的不赞同:“书瑜,你说这些话有些过了。” 他又立即看向夏倾沅,声音平缓:“怎么过来了?” 夏倾沅点头,把手里的篮子往上提了提:“我做了些……” 秦书瑜一见他们这样和和气气地说话就觉得不舒服。 她打断夏倾沅的话:“可是,这里本来就不是谁都随便进来的。” 沈奕舟眉头的皱痕立即又深了一分:“这只是口头上的规定,倾沅刚来,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就连周洋也看不下去,上前替夏倾沅说话:“是呀,书瑜。 嫂子来这里,肯定也是别人告诉她的。 指路的人都没有说不可以进来,又没有告示牌,这件事根本就不能怪嫂子。” 其实这是大家都能想得明白的事情。 给夏倾沅指路的人,估计也是见夏倾沅是沈奕舟的家属,又是下班时间,便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 毕竟有些员工家里没人照顾孩子,把孩子带来办公室上班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秦书瑜这实在是属于上纲上线了。 见周洋也帮夏倾沅说话,秦书瑜心里更难受了。 她瞪向周洋:“你才认识她几天几天,就帮她说话? 你是不是也受了她的蛊惑,觉得她什么都好?” 上次夏倾沅来办公室,所里的好些同事看见了,都在传夏倾沅长得有多美,与沈奕舟多么登对。 每次想到夏倾沅那双盈盈流转的眼眸和似笑非笑的表情,秦书瑜就恨得牙痒痒。 “书瑜!”沈奕舟的声音都冷了下来。 他低沉着眉眼,脸上看不出喜怒。 可是你就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生气了。 沈奕舟看向她,眸光冷清又薄凉:“请你向倾沅道歉。” 秦书瑜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奕舟:“你让我向她道歉? 明明是她的错!” 沈奕舟沉声道:“够了! 倾沅已经道歉了。 也请你为自己刚才说的话,向她道歉。” 听着沈奕舟不容置喙的语气,秦书瑜把视线转向周洋。 只见周洋也是一脸不赞同的样子。 秦书瑜向来视沈奕舟和周洋为己物。 沈奕舟也就罢了,竟然连周洋也帮着夏倾沅。 秦书瑜心里又气又委屈,把脚一跺:“行,是我错了,她什么都对,行了吧!” 说完,把白大褂往边上一甩,推开夏倾沅就跑了出去。 夏倾沅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幸而沈奕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他揉了揉眉心,眼底氤氲着怒气,有些无奈:“她就是这样的脾气,你不要介意。” 自从那天秦书瑜手受伤后,她找到他道了歉,说再不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了。 虽然沈奕舟知道秦书瑜不是这样轻易放弃的人,但她随后一直表现得跟往常无异的样子,他自然没法再去挑刺。 没想到,今天一见夏倾沅,她又这样了。 夏倾沅摇摇头:“没关系。” 她还犯不着因为这样一个人而影响心情。 周洋看见夏倾沅篮子里的饭盒,知道沈奕舟的午饭有着落了,便非常会看眼色地溜了。 “沈科,嫂子,你们聊,我先去下面吃个饭。” 周洋一走,沈奕舟的神情就柔和下来。 他接过夏倾沅的篮子:“做了什么好吃的?” 见沈奕舟带着她往里走,夏倾沅还有些犹豫。 精密的仪器和看不懂的屏幕,一切看起来都好像很高大上的样子。 沈奕舟朝她笑笑:“没事的,我们在边上就行。” 说着,大掌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进来。 在边上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小办公桌,上面堆放着一些文件。 沈奕舟把桌面整理了一下,用夏倾沅盖饭盒的布垫在桌面,取出了饭盒。 他道:“我瞧瞧做什么好吃的了。” 他首先打开的是装猪肚的饭盒,猪肚和汤满满当当地装了一盒,而且猪肚要占了大多数,还看得到上面漂浮着的枸杞。 仔细一闻,还有淡淡的药材香。 夏倾沅道:“我见你夜里好像有些咳,今天买了个猪肚,加一些健脾润肺的药材,吃了对身体有好处。” 闻言,沈奕舟的眼眶瞬间涌上湿意,并且有淡淡的哀伤溢出。 他垂着眸,看着手里的饭盒,觉得有千斤重。 他吸了口气,闭眼又睁眼之后,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波。 唇边勾起一抹笑:“谢谢倾沅,你辛苦了。” 夏倾沅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她帮忙打开另一个饭盒,是白米饭和她做的凉拌菜:“这个开胃,可以用来下饭。” 沈奕舟一同接过饭盒,见状深深地闻了一口:“真香。” 夏倾沅给他递过筷子,笑道:“给,吃饭。” 沈奕舟接过筷子,问道:“你吃了午饭了吗?” 夏倾沅摇头:“我还没吃,在家喝了点汤,还不饿。” 方才来得匆忙,只想把做好的饭菜快点带给沈奕舟,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吃饭。 沈奕舟听了,又把饭盒推到她的面前:“那你先吃。” 夏倾沅又推回去:“我特意给你送的,怎么让我先吃? 我待会回去慢慢吃就是了。” 她把眉毛一扬:“你快吃,我可是熬了一上午的。” 沈奕舟见状,只好接过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想着自己快点吃完,夏倾沅好回去吃午饭。 他夹起一块猪肚,放入口中。 猪肚炖得软烂,稍微一嚼,就化开了。 还混合着猪肚的肉香和药材的清香,味道尤其香醇。 不算在溪水村的那一顿被打泼的猪蹄膀,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吃到夏倾沅做的饭菜。 因为嫌弃自己做得不好,夏倾沅极少下厨。 不知道是不是记忆有偏差,他觉得夏倾沅做的饭菜,跟以前的味道不一样了。 夏倾沅看他吃饭的速度慢下来,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沈奕舟摇头:“没有,很好吃。” 说着,又喝了一大口汤。 夏倾沅见状,开心地笑了。 她道:“对于做饭的人来说,看着对方吃得开心,是最满足的事情了。” 她微微偏着脑袋,靠近了他几分:“奕舟,我想天天给你做饭,好不好?” 第63章 你会幸福的 闻言,沈奕舟的动作先是一顿,然后低着头,看着饭盒里的饭菜,没有说话。 他握着饭盒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都泛了白。 夏倾沅的话像是一击重锤,狠狠打在他的心上。 她对他提的每一个要求,其实都是这世上一个妻子最简单不过的愿望。 他也多想和她像寻常夫妻一般,恩爱到白头。 只是,上天在兑现了他的愿望之后,其余的都没办法再奢求了。 但他不后悔。 能让她拥有疼惜的爱人,然后幸福终老,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渴望吗? 良久,他压下涌上的泪意,抬起头,对她笑着点头:“好。” 夏倾沅看见他微红的眼尾,忍不住笑道:“这么感动?” 她支起一边下巴,笑道:“只要你喜欢,不管天南地北各个地方的菜,我都能给你做。 保证把你的身体养得好好的,吃得壮壮的!” 之前在家的时候,王萍几乎不让她下厨,所以她的厨艺并不好。 后来嫁给了沈奕舟,也有林冬秀掌厨,她索性也放开手不做饭了。 离婚后,在一个饭店做过两年。 所以,她如今的厨艺,还是非常不错的。 看着夏倾沅如花的笑颜,沈奕舟除了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往大口往嘴里扒饭,不敢再做多余的动作,也不敢回应一句。 他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落泪。 他爱的姑娘这么好,即便不能生孩子,将来也一定会被人宠爱。 夏倾沅觉得沈奕舟的反应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沈奕舟连忙别开脸去:“没事。 就是这两天太累了,眼睛有些酸。” 夏倾沅不疑有他:“以前我没来的时候,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辛苦。” 她感叹道:“其实你不需要这么拼的。 现在我开始做生意了,我相信,我们家会慢慢好起来的。 即便是没挣什么钱,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我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重活一世,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珍惜身边的人更重要了。 就连做生意,也只是想让自己能够自立自强,以及替沈奕舟分担罢了。 她伸手戳戳沈奕舟:“奕舟,我是认真的。 工作不要这么拼了,我会心疼的。” 随着话音落下,沈奕舟转过身来,将她一把抱进了怀里。 紧紧的,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她感受到他的胸腔起伏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夏倾沅有些懵,但她感受了沈奕舟平静的表情之下,有强烈的情绪翻涌。 或者是沈奕舟的情绪影响到夏倾沅,她也没有说话,伸手反抱住了他。 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随后,她听见沈奕舟对她道:“倾沅,你会幸福的。” 夏倾沅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话。 开心地闭上双眼,应道:“嗯。” * 夏倾沅守着沈奕舟吃完饭,她就回家了。 沈奕舟将她送到大楼前:“今天第一天做生意,不要有太大的负担。” 夏倾沅笑着点头:“我知道的。” 她又问他:“今晚回来吗?” 沈奕舟犹豫了一会,然后道:“我尽量。” 夏倾沅知道沈奕舟向来有自己的主见,便没有再劝。 回到家里,她吃了饭,休息了一下,便又开始忙了。 中午的时候菜都已经摘好洗净,现在可以直接做了。 先是豇豆放水里烫熟,然后放入凉水中摊凉。 焯水的时候,往锅里滴了几滴油,这样可以保持豇豆外表的嫩绿不发黄。 然后是黄瓜拍开切段,然后直接放入凉拌汁拌匀即可。 至于莴苣,则是切成丝,简单用凉开水冲洗,就可以了。 当然,夏倾沅在做这些的时候,都是专门准备的砧板和刀具,用来切蔬菜瓜果用的。 做饮食的,最怕不卫生,顾客吃了生病了。 忙活完这些,已经快四点了。 夏倾沅便把这些东西搬上车,盖上透明的塑料盖,最后盖上一块布,就出发了。 摆摊的位置夏倾沅提前蹲过点,就在菜市场靠近入口的地方。 这个位置显眼,不管是进来买菜,还是路过的人都能看见。 她拿出四个提前准备好的小碟子,然后各自往四个盆里夹了一些菜,又放一个竹签筒在边上,做试吃用。 最后把她找来的纸皮,上面用柴火炭写的“混称四毛一斤”架在三轮车上,就算是摆好架势了。 夏倾沅把头发盘了起来,又戴上自己缝制的口罩,见着行人逐渐多起来,就开始叫卖了。 “又香又辣的凉拌菜,大家快来看一看,尝一尝哟!” 她的声音甜美中带着一丝自然的慵懒,钻到人的耳朵里,格外抓人。 夏倾沅穿得不算特别好,但身子挺得直,气质又好,虽然看不到脸,但那双眼睛跟会勾魂似的,不管是跟她对视或者是听了她的叫卖的,都不由自主地朝她走了过来。 随着有人靠近,其余的人听到“凉拌菜”三个字,也觉得新奇,也都围了过去。 只是他们一看上面写的价格,就有些退堂鼓了。 这价格,都快赶上猪肉价格的二分之一了。 而且现在蔬菜才多少钱? 大多数都是不超过一毛钱的。 他们自己买菜回去,放点盐和醋,再撒点辣椒面,不也是这个味吗? 虽然,小碟子里盛出来的,看起来确实是很好吃的样子。 于是便有人开口道:“你这素菜卖得也太贵些了吧?” 夏倾沅也不着急,笑道:“我这些都是跟傣族阿妹买的新鲜蔬菜,配料也都是自己调的。 单单这油钱,就要不少呢。” 她拿着竹签筒子:“各位可以尝一下,如果觉得好吃的话再买。” 现在大家一年到头买油的次数并不多,通常是用猪肉的肥膘炼油,往锅底抹一圈就炒菜了。 而且夏倾沅用的是花生油,价格更是贵。 所以,即便不冲着这凉拌菜,光是闻一闻花生油的香味,都要禁不住流口水。 所以,当夏倾沅揭开塑料盖子的时候,一个二个都忍不住伸长了鼻子。 站在前面的婶子率先挑起一撮,忙放进了嘴里。 真的是又香又辣,伴着花生油的浓香,还带了点回甜,另外还有些她分辨不出来的味道。 这哪里是自己在家里做比得上的? 她的眉眼都舒展开来,迫不及待对夏倾沅道:“给我来一斤!” 第64章 我给你搓搓背吧 其他人见她这般,也争抢着要试一试味道。 只是碟子里的总共那么多,试完就没有了。 但大家也知道夏倾沅其余的是用来卖的,也不好意思再叫她拿出来。 那些试过味道的人,十个有八九个,都让夏倾沅也都给来一斤。 这个时候人们购物还没有塑料袋,通常是用菜篮子的。 夏倾沅也想到了办法,就是用芭蕉叶折成漏状,就可以把凉拌菜装在里面了。 滇城的野芭蕉特别多,漫山遍野都是。 她的这些芭蕉叶,就是在路边摘了洗干净的。 其余还没有尝到味道的,见大家都买了,也都跟着买了起来。 反正他们这些大多数是工厂或者是单位上班的工人,一个月也有几十块钱工资,几毛钱来说,也不算太贵的东西。 结果,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夏倾沅的凉拌菜就卖完了。 那些喊得慢一点的,直呼可惜。 还有一些是住在附近的邻居介绍来买的,一见夏倾沅车上空空如也的四个大盒子,满脸的失望。 夏倾沅便把方才的话重复一遍:“我每天下午都会过来,大概四五点钟。” 那些人只好败兴而归。 夏倾沅揣着钱,心口是满当当的自豪感。 这可是重生以来,她挣到的第一笔钱。 她收拾好东西,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就准备回去了。 在路过一家杂货铺的时候,她看着摆在店里的大浴桶,有些心动起来。 在院子里用盆洗澡,实在是没有浴桶泡澡舒服。 只是,今天才挣了钱,还没回本呢,就要又花钱出去? 她想了想,一咬牙,还是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市面上一进村出现了很多金属制品的生活用品了,比如铝制和铁制的桶、盆等。 靠着他们轻便又时髦的款式,获得了许多消费者的喜爱。 但是如果洗澡的话,夏倾沅还是更倾向于木桶。 不仅因为它可以保温,而且天冷的时候靠在上面,表面也不会觉得冰凉。 她选中了一个椭圆形的木质浴桶,看到旁边还有一人多高的木质屏风,她也一并拿下了。 这跟李光华家隔着院子,洗澡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些害怕。 谁知道,他会不会某一天心血来潮,趴在墙头上偷看呢? 夏倾沅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最后,她花了将近三十块钱,买下了这两件东西。 夏倾沅的心直抽地疼。 她对自己道:“没事,钱就是用来花的,以后再挣就是了!” * 夏倾沅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刚开始落山。 她抬手看手表,已经是六点一刻了。 滇城海拔高,天黑得较晚。 所以,这算是非常照顾她做生意了。 她先是回屋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沈奕舟回来过的痕迹。 她随即又听到了隔壁李光华和薛彩凤的嬉笑声。 夏倾沅叹息着摇了摇头,到厨房把中午剩下的饭菜热了热就算是晚饭了。 她下午路过肉菜档的时候,见还有好几根剃得干净的筒骨,以五毛钱的价格带了回来。 她先是焯过水,撇净浮沫,然后又用油煸干,泡在猪油罐子里,留着明天早上猪骨面吃。 夏倾沅把买来的浴桶刷洗干净,搬到院子靠近外墙的墙边,然后又把屏风立起来,刚好把浴缸周围圈成了一个大半圆。 开口的这边,正好对着厨房靠着院子这边的窗户。 洗澡的时候,把厨房的灯打开,正好可以照进来。 这边和薛彩凤家的院子隔得远,外墙又是极高的,边上还扎着碎玻璃片,夏倾沅顿时觉得安全感十足。 等忙活完,夏倾沅开始记账。 先是购买浴桶这些生活开支,然后是做生意的成本和进账。 蔬菜刚好两块,油、盐、辣椒粉这些七七八的配料加起来,差不多五六毛的样子。 今天三十二斤的凉拌菜全部卖了出去,进账九块六毛。 进账和成本相减后,大约是七块钱的纯收入。 今天毕竟才卖了三十二斤,撇开后续的同类档口竞争,以及人们的新鲜劲下降,保守估计,她一个月下来至少能挣三百块。 想到这,夏倾沅的心都沸腾了起来。 眼见着快九点了,夏倾沅收拾好东西刚准备睡觉,门口就传来了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 夏倾沅的动作一顿,试探性地喊了声:“以后?” 随着门被打开,沈以后的声音同时响起:“是我。” 然后,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夏倾沅见到是沈以后,提着的心也随之放下,笑着就朝他跑了过去。 她一边抱怨,一边张开手想要抱住他的胳膊:“你吓到我了。” 就在她快要碰到他的时候,沈以后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拥抱。 冷清的凤眸轻颤:“我身上脏。” 夏倾沅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随即又笑开来:“你吃了晚饭了吗?我给你煮面。” 说着,就要去厨房。 沈奕舟拉住她:“不用忙了,我在饭堂吃过了。” 这两天太忙,连饭也顾不得吃。 今天中午夏倾沅送过去的饭,还是他这两天吃得最饱的一顿。 胃部隐隐作痛,晚饭他吃得并不多。 只是饿习惯了,又累得很,便不想再吃了。 薛彩凤再次“哦”了一声:“你要洗澡吧?锅里还留着热水。 我今天买了个浴桶,还买了个屏风,弄得可舒服了。” 沈奕舟看着同样忙了一天,依旧神采奕奕的夏倾沅,愧疚浮上心头。 他沉声道:“对不起,这些事情本该我来做的。” 他顿了顿,像是承诺:“我答应你,很快就会变好的。” 见他认真的模样,夏倾沅不由得笑了:“听你说的话,是要背着我做什么大事不成?” 只见沈奕舟沉默了一瞬,然后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自然是让你幸福的大事。” 闻言,夏倾沅羞涩地笑了:“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沈奕舟唇边也勾起一抹笑:“绝不耍赖。” * 两人说完,沈奕舟在夏倾沅的极力推崇下,去院子里试了试她新买的浴桶。 他微曲着双腿,泡在热水里,仰头看着仿佛随手可触的繁星,怔怔出神。 经过上次汇报工作,省里再次给他打了电话,邀请他到省厅工作。 若按照他以前的性子,定是要毕生投身科研的。 但是现在,为了夏倾沅,他改变了主意。 他的时间不多了。 若再按照现在这个进度,定然是不行的。 如果不能给她很多钱,为她做足够底气的权力依仗,会是不错的选择。 即便,他并不喜欢官场的尔虞我诈。 “奕舟?我过来啦。”夏倾沅的话将沈奕舟从思绪中拉回。 意识到自己现在还赤条条地泡在浴桶里,沈奕舟吓得魂都要飞起。 他先是在水里扑腾了一下,才抓稳桶沿,夏倾沅就打开院子门进来了。 “不用……”沈奕舟才刚开口,夏倾沅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听见夏倾沅道:“奕舟,我给你搓搓背吧。” 第65章 可以随便摸 看着沈奕舟这般,夏倾沅有些挫败感。 天地可鉴,她是真的因为见他太累了,想给他搓搓背,仅此而已。 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就打退堂鼓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胆不肥睡不到男人。 她上前一步,目不斜视:“我知道你很感动。 你坐着别动就行了,我来动。” 沈奕舟听着夏倾沅一本正经的话,心里却浮现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来。 其实她不懂,他坐着不动……也会费力。 他不禁想到,仅有的那几次,她纤细的腰,光滑细腻的皮肤,以及哭红的眼。 反应过来,不由得冷汗涔涔。 嗯,一定是他想得太多了。 夏倾沅哪里知道在沈奕舟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了这么多念头? 她拿出放在身后的小板凳,放在浴桶旁边,然后坐下。 对沈奕舟道:“把背转过来。” 闻言,沈奕舟不敢再胡思乱想,听话地把背转了过去。 夏倾沅拿出她今天买浴桶的时候,顺便买的搓澡巾,回来已经烫洗干净,直接上手对着沈奕舟的背搓了起来。 她先是从脖子处顺着往下,一直到肩胛处。 男人的背脊宽阔,也更厚,夏倾沅搓起来还是有些费劲的。 厨房暖黄的灯光照过来,并不十分明亮,反倒有种模糊的暧昧。 她的指尖带着水,时不时地会碰到沈奕舟的皮肤。 像是羽毛般,在他的背上轻轻地划过。 女人的手纤细柔软,在男人结实坚硬的背上,引起一阵阵战栗。 夏倾沅她的眉眼专注,试图像后世在电视里看到的那般,搓出一层泥垢来。 可是,似乎即便怎么用力,直到他的皮肤都泛了红,依旧没有她想象的泥垢。 夏倾沅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是她觉得自己的手法跟电视的应该没差。 只是,看沈奕舟的反应,好像她搓得不是很舒服? 她伸手对着沈奕舟的背轻轻一拍:“放松点,这肌肉绷得都跟块石头样了。” 沈奕舟先是肩膀一缩,然后闷闷地应了声:“嗯。” 夏倾沅又继续搓了起来。 只是,沈奕舟的背只放松了一会,又渐渐紧绷起来。 夏倾沅迷惑了。 她靠近他一些,问道:“不舒服?” 属于女儿家特有的湿热气息喷薄在他的脖颈,让脖颈处的皮肤激起了鸡皮疙瘩,圈圈荡漾开来。 沈奕舟只觉得整个身体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摇了摇头,咬紧腮帮子:“没有。” 见状,夏倾沅又继续认真搓了起来。 从他的肩胛处往下,到后背的下半段。 搓澡巾和手指,也顺着他肌肉的线条,从他的后腰,到他的尾骨处。 沈奕舟只觉得浑身像是火在烧一般。 他只能转移注意力,将视线放在投影到屏风的影子上。 一个浴桶,他坐在其中,微低着头,夏倾沅坐在他的身后,双手在不断动作着。 她额前的头发有些散乱开来,在灯光下成了毛茸茸的一团。 他终是再忍不住,手伸向后背,抓住了她的手。 夏倾沅吓了一跳:“怎么了?” 沈奕舟只觉得口中干涩:“可以了。” “哦。”夏倾沅应了声,随口道,“下面还差一点,你等等。” 下面? 沈奕舟的声音发紧:“我自己来。” 夏倾沅不由得笑了:“你肯定没有我好使劲。” 说完,手从他的大掌中挣扎出来,就往水下探去。 哪知没控制好力道,一手就盖在了比背部的触感柔软一些的位置。 在最开始的瞬间,她确实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部位,然后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了抓。 弹性十足。 同时也引来沈奕舟同一时间从水中站了起来。 她愣愣地抬头,看到如山一般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以及她方才不小心摸到的地方。 嗯,很翘。 她的目光顺着往下,是修长的双腿,结实又有力。 随着她“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一块白色的东西盖在了她的头上。 待她把沈奕舟的衣服拿开,只看到沈奕舟闪身进厨房的背景。 以及他在慌乱中扔下的一句:“我洗好了。” 夏倾沅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把脸往衣服里一埋:“丢死人了!” 沈奕舟一定以为她是个大色女了! 借着给他搓背的机会,趁机吃他豆腐。 夏倾沅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不对。”她又抬起头,“他是我男人,为什么不能摸呀?” 对! 不仅能摸,还能随便摸! 于是,两人的微妙氛围一直持续到上床睡觉。 表面和谐一片,内里却波涛汹涌。 考虑到沈奕舟辛苦了两天,夏倾再也不忍心在闹他。 她把那句准备好的“你的屁股很漂亮。”咽回了肚子里。 便乖乖的爬到床里侧,在他的身边躺下。 她原本以为两个人就这样各自睡觉了,怎知道在她躺下来之后,沈奕舟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带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腹部:“睡吧。” 夏倾沅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又勾。 看来她这段日子的主动,还是有收获的嘛。 她面对沈奕舟侧躺着,看着他英俊的眉眼和挺直的鼻,轻声说道:“晚安。” 第66章 以后都要抱一抱 在见到沈奕舟的辛苦后,夏倾沅下决心要把他的胃给喂好。 况且他又难得在家里面吃早餐,更是要好好对待。 夏倾沅第二天便起了个大早。 她打算用昨天的骨头做骨头面吃。 她把昨天放进罐子里的几根头骨拿出来,放到锅里,舀上几瓢水,再放点姜和整根葱,最后放点补气血的中药材,就开始熬制汤底了。 做完这些,她又去院子里,打算把昨天晚上换洗的衣服给洗干净。 哪知道刚打开院子门,发现沈奕舟已经坐在小板凳上,弯腰洗衣服了。 轻薄的铝盆里的衣服,不仅有他的,还有她的。 他手里正拿着的,就是她的内衣。 她下意识地就要把自己的衣服给抢回来。 从小到大,王萍就经常教导自己,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洗衣做饭,把家里的一切给打点好,好免除丈夫的后顾之忧。 在她的印象里,从来都是王萍一人里里外外操劳。 她潜意识地抗拒着这些观念,又不知不觉地被影响着。 她走过去,就要抢过沈奕舟手里的小薄片:“这是我的衣服。” 沈奕舟避了开来:“怎么了?” 夏倾沅憋着渐渐冒上脸颊的热意,说道:“我自己洗。” 闻言,沈奕舟笑了:“什么你的我的? 你做早饭,我洗衣服,不是很应该吗?” 夏倾沅的双眼依旧盯着他手里的衣服,怎么看怎么羞耻:“男人不能给女人洗衣服。” 沈奕舟嘴角的笑意加深:“倾沅,现在是新时代了,哪有还兴这些说辞? 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多做一些,你就能轻松一些。” 他放下手里的衣服,舀起一瓢水,再抓起夏倾沅的手给她把刚刚沾上的泡沫冲掉:“现在还早,你先回去睡个回笼觉,我来看着火。” 夏倾沅蹲在一旁,看着他清俊的眉眼,不由得鼻尖发酸。 不知怎么的,沈奕舟越是对她好,她心里越是愧疚。 因为他为她做的许多事,会让她联想到自己上辈子对他做的。 她真的是太坏了。 她咽下鼻尖的哽咽,点头道:“好。” * 早饭吃的是夏倾沅做的排骨面。 熬得浓白的汤,带着淡淡的药材清香,骨头上的肉软烂鲜香,再配上她用昨天剩下的黄瓜做的凉拌,实在是太美味了。 沈奕舟吃面的时候,都是大口大口的,粗狂中透着优雅。 她想,或许这就是来自沈家骨子里的基因吧。 沈奕舟喝下一口面汤,说道:“这段时间上游经常下暴雨,河水上涨得厉害。 你平时经过的时候,要小心安全。” 滇城山多,长时间的暴雨极容易引起山体滑坡或者山石坠落,相关部门极为重视。 夏倾沅一听,放下了碗筷:“严重吗?” 沈奕舟的脸色有些严肃,随即又温和下来:“暂时还好。 前几天雨下得厉害,这两天好些了。” 夏倾沅也明白过来,沈奕舟前几天一直守在办公室,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 她应道:“好,我知道了。 家里我会照顾好,你放心工作就是。” 沈奕舟也笑着点头:“辛苦你了。” 吃完早饭,夏倾沅送沈奕舟出门。 像是最寻常的夫妻,她问他:“今天回来吃饭吗?” 沈奕舟思考一秒,然后道:“晚上回。” 在他转身的瞬间,她勾住了他的皮带。 嘴角含笑,媚眼如丝:“以后出门之前,都要抱一抱。” 沈奕舟的眼里似乎有暗潮涌动,他随即张开手臂,将她揽入了怀里。 她的发圈抵住他的下巴,他低下头,落下一吻。 轻得她没有察觉。 然后,他松开她:“再见。” 夏倾沅满意地挥挥手:“再见。” 送别了沈奕舟,夏倾沅又踩着她的小三轮,往山下赶了。 今天采购蔬菜的量,她打算只增加十斤左右,然后再多做一个菜品。 供不应求,永远是市场上不变的定律。 夏倾沅来到菜市场的时候,阿香已经在昨天附近的位置翘首以盼了。 她一见到夏倾沅,就高兴地朝她招了招手。 她说道:“我这摆摊的位置换了,担心你找不到。” 被她的笑容感染,夏倾沅也忍不住笑了:“你家的菜这么好,找不到也得找一找。” 阿香一听,就知道夏倾沅昨天的生意定是不错的。 说道:“遇到姐姐这么爽快的顾客,我怎么也会等着你来呢。” 她把盖在上面的芭蕉叶拿开:“姐姐看看,今天打算买什么?” 夏倾沅一看,除了昨天的几样菜品之外,还有一些嫩黄的小白菜。 于是她问道:“这小白菜什么价?” 阿香应道:“这个便宜,三分钱。” 夏倾沅弯下身大致挑了一下,品相都十分不错,便道:“这个给我来十斤。 还有昨天买的那几样,也都要十斤。” 阿香一听,心里就乐开了花:“好咧!” 便手脚麻利地替夏倾沅称了起来。 其实像她们这样自己种菜出来卖的,大多数不会种太多。 饭店收的话价格压得太低,只能自己等着散客来买。 而他们家,阿爸阿妈勤劳,种的菜要比人家多一些。 像夏倾沅这样一次就差不多把菜买光的,她就可以省下很多时间,回去帮阿爸阿妈做事了。 最后,阿香把小白菜以两分钱的价格,卖给了夏倾沅,并且还给了她两把辣椒和芫荽。 她说道:“我阿爸说了,姐姐可以告诉我你家里的地址,我以后直接给你送去。” 她给夏倾沅的价格是便宜于零售价,但是又比批发价稍微贵一点,这当中跑个腿什么的,用不了多长时间,还能维持客户关系。 夏倾沅听了,也有些动心。 但是也不忍心阿香挑着这么多菜上山,便拒绝了:“我家住山上呢。 你这样太辛苦了,不用了。” 阿香一听,就笑了:“姐姐你家是在地质所那边的山上吗?” 她瞧着夏倾沅两次都是往那边过来,应该是没猜错的。 夏倾沅点头:“你知道?” 阿香道:“当然知道,我家就住那边,半山腰上,不远。 我家有板车,可以跟我阿弟一起给你送菜。” 夏倾沅记得,她一路下来,是有不少傣族人家的寨子的。 便道:“那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一天下山两次,虽然有车,但上山那一段,还是比较费劲的。 而且这样一来,她就可以省下很多时间了。 于是,两人便愉快地定了下来。 阿香每天上午给她送菜过来,当面称重付款。 至于菜品或者是不需要菜,夏倾沅可以在前一天告诉她。 接下来几天,有了阿香帮忙送菜,夏倾沅有了更多的时间研究和改进菜品。 才一个星期,她现在开始卖八个菜了。 最重要的是,纯收入已经有一百零三块了! 这几天和沈奕舟也相处融洽,除了孩子的事,夏倾沅觉得人生差不多已经圆满了。 * 市政厅大楼的会议室内,沈奕舟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面对面而坐。 中年男子放下手里的茶,看向沈奕舟,嘴角带着浅笑:“奕舟同志,对于我们上次的提议,不知道你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 第67章 你认为是对的,去做便好 戴眼镜的男人是省厅上面那位的秘书,袁宏礼。 与后世公司的秘书不同,这个位置的级别就已是极高。 沈奕舟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放在膝盖上,先是轻轻地敲了敲,然后道:“承蒙谢厅与袁秘书这么看重我,我自是不敢推迟。” 他谈吐自如,就连神情也是平和的,在常年居于上位者的袁宏礼面前,没有丝毫的胆怯,反倒周身的气势有压过一筹的趋势。 他倾过身,凤眸冷清又淡然:“那就,谢谢谢厅与袁秘书了。” 袁宏礼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劝动沈奕舟,毕竟上次在省城,他的态度是非常坚决的。 但这样也好,他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他伸过手:“既然这样,我就先恭喜了。” 沈奕舟也伸出手:“这是我的荣幸。” 袁宏礼道:“谢厅说了,先把你从研究所调出来,去市政厅学习一年。 等明年,我们再申请用人计划,将你升迁到省厅。” 一年时间从市厅到省厅,这样的升迁速度,足以体现上面对沈奕舟的重视。 沈奕舟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那就麻烦了。” 袁宏礼笑道:“国家需要你的人才。 我和谢厅敞开省厅的大门,等着你来!”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你托我打听的妇科生育专科医生的事,你给我点时间。” 当初沈奕舟开口的时候,他还十分意外。 沈奕舟结婚一年多没有生孩子,这事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走他们这个工作的,最擅长的就是保守秘密。 所以,其余的沈奕舟不说,他也不会去问。 沈奕舟点头:“谢谢袁秘书。” * 沈奕舟见了袁宏礼,回到家的时候,已闻到了饭菜香。 厨房的灯亮着,是夏倾沅在忙碌着。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夏倾沅刚好炒完最后一个素菜,见沈奕舟站在厨房门口,笑道:“快洗洗手,吃饭了。” 沈奕舟连忙放下公文包,在一旁的盆里洗了手,接过夏倾沅手里的菜:“我来。” 晚饭是红烧肉炖土豆,和一个炒时蔬。 小两口就围在厨房的小桌子上吃着饭,时不时地说上几句。 沈奕舟眉目沉静,完全看不出来他方才决定了自己的工作。 他听着夏倾沅说着做生意的趣事,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还是决定告诉她:“刚才,我去见省厅的秘书了。” 夏倾沅放下碗筷:“省厅?” 上辈子,她从来不知道沈奕舟和省厅的人有关系。 沈奕舟斟酌了下语言,看向她:“我打算去省厅工作。” 他顿了顿:“现在市厅过渡一年,然后再去省厅。” 这个消息对于夏倾沅来说,可谓是非常震惊的。 在她的印象里,沈奕舟是非常热爱这份工作的。 当时她不是没有试过因为他工作上的事闹过,可他都没有松口。 可是现在又是因为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呢? 她刚想再问,门口传来一道哭腔:“倾沅!” 只见姜佩兰站在门口,蓬头散发的样子。 夏倾沅忙起身出去,才发现她身上还带着伤。 她眉毛一拧:“他又打你了?” 姜佩兰急得不断掉泪:“倾沅,我女儿被他们送走了,你帮帮我!” 沈奕舟也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姜佩兰道:“他们趁着我今天回娘家,就把孩子送走了。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瞒着,说出去玩了。 可是我回来问邻居才知道,孩子已经一天没见着人影了。” 回到家里,衣柜里孩子少了的衣服,以及抽屉里多出来的一百块钱红包,刺痛了她的眼。 她握着夏倾沅的手:“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找你了。” 她身上的伤,可想而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被打的。 知道孩子在亲戚那,没有人身威胁,夏倾沅也就放心下来。 她没有直接回答姜佩兰的话,反问道:“找到孩子以后呢? 你是继续听信他的忏悔,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和他们一起生活吗?” 作为一个母亲,孩子就是她的逆鳞。 如果谁动了她的孩子,她一定会跟对方拼命的。 林志强他们做到这个份上,如果姜佩兰还不醒悟,那么不管她帮她多少次,都是徒劳。 姜佩兰的眼中闪过迟疑,然后她蓦地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我要跟他离婚。” 夏倾沅对她说的话,她回去之后,在心里反复地想,彻夜难眠。 这么多年来对她的否认、侮辱,她都咬着牙忍受了。 但是,那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是她独自照顾大的孩子。 她在月子里摸过凉水,也见过无数个凌晨的月光和五点的朝阳。 那是她用青春和血泪换来的孩子,她没法再忍受了。 得到姜佩兰的回答,夏倾沅也松了一口气。 她说道:“我们报警吧。” 她看向沈奕舟:“奕舟,这件事不会让你难做吧?” 她自己倒好,沈奕舟和林志强却是同事关系。 沈奕舟眉眼温和:“没关系的。 你认为是对的事情,尽管去做,一切有我。” 夏倾沅感激地对沈奕舟笑了。 于是,在林志强母子以为姜佩兰又跑到哪里偷偷躲着哭的时候,沈奕舟已经踏着三轮车,一路直奔警局了。 在公安敲开他们的门的时候,林志强还没反应过来。 但也收敛了语气,带着讨好的意味:“警察同志,这是怎么了?” 公安出示相关证件,对林志强道:“有人举报你和丁妹仙殴打妇女和贩卖儿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公安同志,你一定搞错了,我怎么会做这些事呢?”林志强一听就慌了。 他的心里也猜到了大概,一定是姜佩兰那个贱人干的! 好得很,她竟然学会报警了。 他至今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里正想着等姜佩兰回家之后,如何把她抓起来打一顿。 是的,在打过她一次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控制不住了。 而且,在听到姜佩兰的惨叫,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的时候,他平时在工作中所受到的压力,就莫名地会得到缓解。 他似乎也从中感受到作为一个男人,那极度被需要肯定的自尊心。 就在他和老母亲去到警局,发现夏倾沅和沈奕舟夫妻俩也在时,立即就变了脸。 第68章 你是敦煌来的吗? 难道,今天这件事,还有夏倾沅和沈奕舟的手脚? 不管林志强心里怎么想,他是绝对不敢上去跟沈奕舟对峙的。 况且,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万一真把这件事传开,到时候还是他自己名声受损不说,工作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林志强一脸便色,沉着声对躲在夏倾沅身后的姜佩兰道:“还不快点过来!” 姜佩兰先是整个身体一缩,然后就对一旁的女公安道:“公安同志,他就是林志强。” 年轻的女公安看向林志强的眼神有些不齿。 长得牛高马大的,不去好好建设祖国,却把力气对女人使。 而且一看他对姜佩兰的态度,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怀疑姜佩兰说的话了。 带林志强过来的男公安道:“林志强,丁妹仙,姜佩兰举报你多次殴打她。 并且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把你们的女儿送人,请你们配合一下调查。” 丁妹仙一听,就炸毛了:“什么殴打她? 孩子不过是去亲戚家住两天,哪里送人了? 都是这个女人乱说的,你们可不能相信她!” 公安同志面不改色:“刚刚我们已经带人做过伤情鉴定了,也派人去你们亲戚家找人了。 所以,这些话可以留到后面再说。” 林志强和丁妹仙一听,就慌了。 尤其是丁妹仙,一改刚刚嚣张的态度:“那个,公安同志,我们就是家庭矛盾而已,哪里有这么严重?” 她走到姜佩兰面前,试图拉她:“有什么误会,咱回家解决就好了。 何必搞得这么严重? 你看,还麻烦人家沈科长两夫妻。” 丁妹仙在家属区已经住了一段时间,当然认识沈奕舟。 姜佩兰这回没有再被她的花言巧语所骗。 她木着脸:“没有什么误会。 我只要我的女儿。 至于其他的,请你们跟公安同志去说吧。” 丁妹仙只好把视线投向林志强,示意他说说话。 林志强眉毛一竖,压着心里的火气,心想着把姜佩兰哄回家里去再好好教训。 他的嘴巴张了张,就要开口。 姜佩兰冷冰冰地打断他:“林志强,你也不需要假惺惺了。 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犹如一个惊天大雷,在林志强和丁妹仙的脑海中炸响。 这可是他们平时吓唬姜佩兰经常说的话,这下怎么就倒过来了? 姜佩兰没再理他们,对公安说道:“公安同志,我没有话要跟他们说了。 我不接受和解,该怎么处理,就请你们怎么处理。” 林志强一听,哪里还忍得住? 撸起袖子就要抓过姜佩兰。 女公安却一步拦在了姜佩兰的面前:“这位同志,这可是警局,你还想打人不成?” 林志强被女公安的话惊醒。 他才意识到,姜佩兰真的不一样了。 就她那样泥捏的性子,怎么就忽然硬起来了? 他阴深深地目光看向夏倾沅。 夏倾沅丝毫不惧,目光坦荡地看着他。 沈奕舟也不动声色地把夏倾沅拉到身后,然后警告似的注视着林志强。 姜佩兰对夏倾沅和沈奕舟道:“今天这件事,真的是麻烦你们了。 我娘家人待会就来了,打扰了你们一晚上,你们就先回去吧。” 夏倾沅并不在意:“你自己要小心。 这里是警局,他们也不敢乱来。” 在这个年代,很多时候,离婚对于一个女人和娘家来说,就是一个耻辱。 也不知道,姜佩兰的娘家人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但她再想帮姜佩兰,毕竟是个外人。 这些事情,必须姜佩兰自己去面对的。 只希望她因为女儿的事,可以真正地硬气起来。 于是,她和沈奕舟跟她告别之后,就回了家。 在路上,夏倾沅有些感慨:“奕舟,你说,生儿子是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这个观念,在她去世的时候,似乎依旧根深蒂固地盘踞在一部分人的心里。 她听见沈奕舟回答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只是在我看来,人生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 孩子只能说会让你的人生有不一样的体会,但并不是必需品。 有些事情过于坚持,就成了执念。” 其实,每个人都是看别人的事明白,一到了自己,何尝不是当局者迷呢? 这些话,他在说给夏倾沅听,也在说给自己听。 夏倾沅想到自己。 如果她和沈奕舟这辈子都没能有一个孩子,恐怕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吧。 所以,她努力挣钱的背后,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要给自己看病。 她的性子虽然被王萍压得厉害,实际上却是最不服输的一个。 而且,那个医生不是说了,有成功的案例吗? * 两人回到家里,都累了,洗了也就睡了。 直到第二天沈奕舟上班去了,夏倾沅才想起自己忘记问他工作的事情。 她不是不支持,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她总觉得,他在瞒着自己什么。 或者是说,从她重生以来,发现沈奕舟也有许多地方与记忆中的他不一样了。 阿香和她弟弟又给她送了菜过来,她一边收拾着,一边想着事,就连薛彩凤走到自己身后也没有发现。 薛彩凤嗑着瓜子,问道:“倾沅,你有没有听说,姜佩兰跟林志强闹离婚呢。” 夏倾沅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回头:“不知道。” 说完,又继续收拾着手里的菜。 不得不说,阿香一家真的是非常诚信的卖家。 这每次送来的菜,洗得干净不说,都不需要过分掐头去尾,既给她节约了成本,又省了许多事。 见夏倾沅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薛彩凤有些不信:“不可能吧? 你跟她关系那么熟,怎么可能不知道?” 夏倾沅就是不想在这件事上跟薛彩凤说些什么。 她站起身,从边上又提来一桶水:“我跟你也是邻居,你们家很多事我不也不知道。” 一句话,把薛彩凤的话给堵死了。 她只好自说自话道:“也不知道姜佩兰怎么想的,竟然敢离婚。 你不知道,别人在背后说得多难听。 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将来哪里还嫁得出去? 要我说,她就该认命,瞎折腾……” 夏倾沅直接打断了她:“要我说,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定没有现在说的那么潇洒。 每个人管好自己的事就够了,你说呢?” 对于薛彩凤这种纯粹只是八卦,而不是出自关心的,她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薛彩凤觉得夏倾沅今天是吃错药了,竟然说话怎么冲。 随即想起李光华交待她不能往外说的事,讽刺道:“我知道,某人就要做官太太了。 所以呀,看不上我们这些穷邻居了。 这一口一个刺,真的是让人听了心寒哪!” 闻言,夏倾沅“啪”的一声,放下了手里的菜。 她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薛彩凤:“你是敦煌来的吗?” 薛彩凤被夏倾沅的表情吓得一愣,噎了噎口水:“不是啊。” 夏倾沅冷嗤一声:“那为什么壁画这么多?” 第69章 地震 壁画? 逼话! 薛彩凤半天才回过神来,夏倾沅在骂自己。 她心里气不过,想要找夏倾沅理论。 但是夏倾沅早就把院子门给关上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站在她家院子门前面大骂有些伤形象,薛彩凤早就这么做了。 于是一口气憋得不行,只能自己在家里砸东西。 随即又想到李光华说沈奕舟升迁的事情。 别人家的老公是男人,她的老公也是男人,怎么就差这么多! 要是沈奕舟肯多看自己一眼,让她马上跟林志强离婚都愿意。 越这么想,心里对林志强越有怨言,觉得自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夏倾沅的心里也憋着事,本来还想等沈奕舟回来,找他谈一谈。 结果,人是等到了,回来收拾东西就匆匆忙忙走了。 沈奕舟对她道:“上游那边的水位已经告急了。 如果上游守不住,下游就要遭殃。 刚刚接到通知,让我们过去做技术指导。” 下游是滇城的城区,不仅人口密集,许多基建和庄稼都集中在这一块。 所以,对于守住上游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夏倾沅一听,就担心得不行,哪里还记得要问沈奕舟什么话。 这个时候,她只能支持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拖他的后腿。 于是,应道:“好,我知道了。” 沈奕舟走到外面,见夏倾沅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心中顿时一热。 他扔下行李包,几步跨上台阶,一把抱住了夏倾沅。 他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说道:“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夏倾沅本来觉得自己可以装作无所谓的,可是沈奕舟这么一说,她就有些忍不住了。 她强忍住泪意,推了他一把:“快走,我自己会招呼好自己。” 沈奕舟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了离开了。 * 从那天开始,夏倾沅就时刻关注着上游的事情。 就连他们这里,也下起了雨。 这几天,她也不打算去卖凉拌菜了。 便在收摊的时候跟客户说了一声,又跟阿香说不用送菜了。 她在山下的时候,还遇见了姜佩兰一回。 那时她由娘家大哥陪着,神情憔悴。 只说丁妹仙说孩子死活都是李家的种,不能让她带走,双方一直僵持着。 各自还有事,没聊几句,又各自分开了去。 就在夏倾沅收摊回来的第二天,就收到所里的通知,说滇城这两天可能会有地震,让大家注意安全,如果有亲戚在山下的,建议大家到山下避险。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相比之下,夏倾沅要冷静得多。 除了担心沈奕舟的安危,闲暇时间她就把家里都收拾好。 尤其是贵重物品,全部都用防水的油布包好,放在她随时可以拿到的地方。 倒是在第二天,阿香提着满满一篮子菜来了。 她对夏倾沅道:“夏姐姐,我阿爸说了,如果地震的话,山路都会毁了去。 到时候一定到处买不到菜吃。 他让我给你送些来,都是耐放的。 你自己在家,一定要小心。” 夏倾沅没想到,在沈奕舟离开后,她收到的第一份温暖,是来自阿香一家。 她道谢着接过,正想给她拿钱,她却拒绝了。 “夏姐姐,你每天跟我们家买菜,我们家都有一份固定收入了。 阿爸说,你是好人,让我们要谢谢你。 这些菜不值得什么钱,你安心收着。” 夏倾沅不由得红了眼眶:“替我跟你阿爸说声谢谢。” 她送阿香出了地质所的门,回来就碰到了李光华夫妻俩。 薛彩凤自从上次跟她红了脸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了。 倒是李光华,开口道:“这沈科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两口子计划明天去亲家家住几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夏倾沅看着他那张伪善的脸,只觉得胃部都在翻滚。 她看了他们一眼,冷淡地回了一句:“不用。” 就离开了。 夏倾沅一走开,薛彩凤就揪着李光华的耳朵:“人都走了,还看!” 李光华疼得直咧嘴:“媳妇,我哪敢呢?” 薛彩凤恨得咬紧了后牙槽:“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花花肠子。 我告诉你,人家有沈奕舟呢,会看得上你? 你连给人家男人提鞋都不配!” 李光华的眼中闪过郁色,脸上却是哄着她:“媳妇,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他眼角的余光,却追随着夏倾沅而去。 沈奕舟再有本事又怎么了? 还不是放着如花似玉的媳妇不去疼? 要是让他找着机会了,迟早……哼哼! * 就在大家以为地震会发生在一两天之后的时候,它悄然来了。 当天晚上,大多数人刚进入梦乡,就听到有人在喊:“地震了,快起来! 地震了,快起来! 操场集合! 操场集合!” 喊声一排又一排,应该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大家。 夏倾沅从梦中惊醒。 同一时间,她感受到了震感,放在桌上的杯子、书籍等掉在了地上,吓得她就是一抖。 这是地震的纵波率先到来的表现! 夏倾沅的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地震来了! 她迅速地开灯、穿衣、拿起贵重物品和一大壶水,毫不犹豫地就跑出了房间。 她算是他们这一排房子出来的最早的一个。 她也扯开嗓子大喊:“地震了,地震了!” 随后陆续有人惊醒,然后惊慌失措地从屋里跑出来。 一时之间,人们的喊声、哭声,混乱成了一片。 最让夏倾沅大跌眼镜的,是薛彩凤和李光华夫妻俩。 他们竟然什么也没穿,光溜溜地跑了出来。 薛彩凤身上披着被子,李光华只好跟她抢着被子,想要盖住自己的身体。 那情形,真的是有多辣眼睛就有多辣眼睛。 夏倾沅觉得自己的眼睛不能要了。 她没再管他们,随着大部队一起跑到操场集中。 他们去到的时候,操场上以及集合了一些人了。 其中就有年轻人抱怨:“是不是有大地震啊?感觉就那样。” 夏倾沅身边的一个老妇开口了:“你这年轻人太狂了些,难不成还骗你? 我们是所里有仪器,给探测出来的。” 老妇人的话音刚落下,瞬间地震山摇! 第70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仿佛是山川在传来阵阵嘶吼和悲鸣,震感从开始的上下晃动,到现在的左右摇晃。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方形的房屋正在成平行四边形般左右拉扯着。 就连远处的山川,似乎都被撕裂了。 最难受的,是她的五脏六腑,就像是在被人揉成一团又拉扯摔打一般。 夏倾沅难受地蹲了下来。 她的耳边再次传来了人们的尖叫和哭喊声。 “妈妈!妈妈!” “啊!啊!我要回家!” “好难受!我好难受!” …… 身边的人,是家人或同事,他们害怕地都抱在了一起。 夏倾沅只有自己一人。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 仿佛这样,她就能不那么害怕。 在她难受的时候,有一双粗糙的手,揽住了她。 夏倾沅抬头,是方才说话的老人。 她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虽然她的脸色也不太好,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从容的笑。 夏倾沅看见她的嘴巴在张合,她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在说:孩子,别怕。 她的笑容仿佛有一种感染力,夏倾沅也找回了勇气。 她和她相互依偎着,大自然的灾难,让她们的心紧紧靠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震感渐渐过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不少人都哭了起来。 夏倾沅和老人家的手还握在一起,没有分开。 地质所的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喊道:“同志们,我们担心待会还有余震,请大家继续在这里等候,直到解除警报。” 这时候,没有任何人抱怨,全部都听从了工作人员的指挥。 夏倾沅看向隐在远处的房屋,有的倒塌了边边角角,有的倾斜着墙体,但还好,受损不算特别严重。 夏倾沅不由得想到沈奕舟。 他们这里地震了,不知道他那里怎么样? 如果他们也碰上地震,后果将不堪设想。 老人家握紧了夏倾沅的手,笑道:“你不用担心他们,没事的。” 夏倾沅有些惊讶:“老人家,您……” 老人家笑笑:“我儿子叫翟彬,你管我叫陈阿姨就好。” 原来,这位老人家就是那位翟部长的母亲。 她宽慰夏倾沅道:“我儿子也被派过去支援了。 他跟我说没事的,很快就回来。 所以呀,你也不用担心。” 她顿了顿:“我那儿子整天去探测什么地形,观察险情的,顾不了家。 所以他们两口呀,三天两头吵架。 后来儿媳妇怀孕了,就把我接了过来照顾她。 好不容易安生了一段时间,那混小子又把儿媳妇给气走了。 他临出发的时候答应我,等回来,就把儿媳妇接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过日子。” 听着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话,夏倾沅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上辈子。 其实她何尝不是,因为丈夫献身工作不能陪伴她,经常吵架呢? 直到这一世,或者说直到现在,她才深刻明白,这份工作之于沈奕舟,是热爱,也是使命。 他们这些为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把自己的小家置于身后的人,是极为伟大的。 夏倾沅心想,等到沈奕舟这次回来,她会告诉他,不需要他为了自己辞去热爱的工作。 她会打点好家里的一切,让他毫无后顾之忧地为祖国和人民做贡献! 她还会告诉他,她是活过一次的人。 而她这一辈子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对他好。 * 大家相互依偎着,到了天亮的时候,终于听到工作人员宣布,可以回家了。 夏倾沅和陈阿姨告别。 临别时,她又把手里的水递给她:“现在水龙头肯定是没有可以喝的水的,您拿回去吧。” 陈阿姨这才发现夏倾沅的全副武装,笑道:“你这闺女,贼精。” 她摆摆手:“我家里也备着水呢。 你自己好好留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水。” 闻言,夏倾沅也不再勉强,跟她挥挥手,就回去了。 地质所的房屋质量还算不错,除了老房子倒了一些,他们这些后来新建的,都完好无损。 夏倾沅只庆幸,这次地震的震级不算太大。 到门口的时候,她还碰到了薛彩凤夫妻俩。 他们两个人依旧裹着一床被子。 见了夏倾沅,头也不敢抬,直接跑进屋了。 估计是丢脸丢得整个地质所都知道了。 夏倾沅摇摇头,回到了自己家里。 她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她的这种感受,一直维持到两天后,右眼皮也跳了起来。 老人家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下意识就想到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的沈奕舟。 她实在坐不住了,就打算去办公楼找领导问问情况。 哪知道,她竟然在办公楼大厅处见到了陈阿姨。 陈阿姨拉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在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也很忙,我老婆子也不为难你们。 我只要求跟你们救援队去看看。 这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夏倾沅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 看来,真的是出了问题。 她也走过去,说道:“领导,我是沈奕舟的家属。 我也好些天没有他的消息了,实在是很担心。 要不您告诉我,他们的大致位置在哪,我自己去找。” 领导一听,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沈奕舟和翟彬都是他们所的得力干将,现在,两个人带的队都没了消息,他现在简直是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下可好,家属也找来了。 听到夏倾沅的话,他更是反对:“不行不行,那边那么危险,你怎么能去呢?” 看着夏倾沅和陈阿姨满含期待的目光,他沉吟道:“要不这样,就让小沈媳妇跟着救援队去一趟。 陈阿姨您年纪大了,就在这里等他们的好消息,你们看可以吗?” 夏倾沅当然没问题,她看见陈阿姨,征求她的意见。 陈阿姨也知道,自己这把年纪,去了也是个拖累。 她当机立断,对夏倾沅道:“小夏,那就麻烦你,如果见着我儿子了,就托个口信回来。 你告诉他,我和他媳妇,还有肚子里的小娃,都在等着他回来。” 夏倾沅看着陈阿姨满鬓的白发,这是拳拳的爱子之心,让她为之动容。 她郑重地点头:“陈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的话带到。 翟部长也一定会回来,跟你们团聚的。” * 这边说完,夏倾沅就随着市里的救援队和所里的人员出发了。 因为地震和暴雨,山体滑坡,有些路都没办法走了。 他们只能水路、山路辗转,用了半天的时间,终于赶到沈奕舟他们所扎营的地方了。 夏倾沅连忙跑去问。 可是他们都说,两天前就已经没见到沈奕舟和翟彬的小队了,他们现在正在加大人手寻找。 夏倾沅听了,差点没站住。 上辈子沈奕舟死的时候的场景瞬间浮现眼前。 夏倾沅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找!”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已经重生了,这些事情一定不会再发生的。 救援队自然拒绝。 夏倾沅道:“我是农村人,从小干惯农活,绝对不会拖累你们。” 见她这样坚持,救援队只好答应。 夏倾沅又把陈阿姨交代的话跟留守的同事说了之后,就随着寻找沈奕舟的那一队探险队出发了。 * 沈奕舟此刻,正蜷缩在一个潮湿的山洞内。 他的身边,是昏迷不醒的周洋,和哭泣的秦书瑜。 秦书瑜低着头:“奕舟,对不起,你骂我吧。 如果不是我固执己见,我们也不会跟大部队走丢,周洋也不会受伤。” 沈奕舟没有回答秦书瑜的话。 他的肩膀和头部也受了伤,他此刻,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 他用力地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是,没有半点用处。 他看向洞口仍没有停歇的雨,思绪开始恍惚起来。 他好像回到了上辈子,夏倾沅死后,夏景越兄弟带回她的骨灰。 夏倾沅的死,让夏宥鸣一夜间白头。 他把夏倾沅死前带着的玉镯交给他:“这是倾沅走的时候戴着的。 我想了想,还是交给你比较好。” 夏宥鸣说完,蒙着脸呜呜痛哭了起来。 那是一方白布,里面包着一只绿色的镯子。 镯子已经断裂成几段,上面还有些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沈奕舟颤抖着双手,接过镯子。 他想要去触碰,在接触到镯子的前一秒,又缩了回来。 听说,她是车祸去世的。 镯子断成这样,她走的时候,该多痛? 想到这,沈奕舟的心也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像是有人用一把刀子,用力地绞着。 终于,“噗”的一声,一口血水从他的口中喷出,溅在了镯子上。 这时的他,已经确诊为胃癌中晚期。 他 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在她离开后,他每年都会独自去西藏。 三步一扣,五步一拜,直至他膝盖的血痂好了又被磨烂,他额头的皮肤磕破了渗出血来…… 只为到达那最神圣的地方,祈求佛祖,用他的健康和寿命,换她一辈子平安喜乐。 他想,这是他最后能替他做的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整整十年。 他以为佛祖允了他的愿望。 可是,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她那样恨自己,应该让他先死才对。 没有了她,他的世界只剩一片黑暗。 第71章 沈奕舟的上辈子 王萍同样是一夜白了头发,脸上的皱纹,也在一夜间疯长。 她由夏景宸搀扶着,一见到沈奕舟就大哭了起来。 她抡着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在沈奕舟的身上。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是你害了我女儿! 要不是你对她不好,她怎么会离婚! 她要是没有离开溪水村,又怎么会遭遇这样的横祸!” 哭到最后,她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颤抖着:“倾沅才三十二岁啊! 她走的时候还那么年轻,是你害死了她!” 沈奕舟站在那,低着头,任由王萍打骂着。 他知道,这是一个失去女儿的老人,对他情绪的宣泄。 在那一刻,他也好恨自己。 就连他也觉得,夏倾沅是自己害死的。 如果没有那些如果,她一定还好好地活着。 当初若他没有托媒人上夏家说媒,或许她嫁做别人妇,又是另外一种人生。 想到这,沈奕舟心痛得无法呼吸。 在往后的几年,他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投身于工作,不要命般。 在他的心里,夏倾沅死后,他活的每一天,都是负罪。 他依旧每年独自前往西藏,三步一叩,五步一拜。 他跪在佛祖面前,求佛祖宽恕自己的罪。 他祈求佛祖,不要让她在下面受累,若有业障因果,都请报应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从来不信佛,却因为她,成为最虔诚的信徒。 就这样过了几年,直到他四十岁那一年。 已经是地质所一把手的他,力排众议,到了地质灾害的最前线。 山上的落石滚下来的时候,他为了把一个小女孩推开,自己被压在了巨石之下。 鲜血从他身体的四面八方流出,把他身下的泥土染红…… 弥留之际,他掏出怀里一直被他珍藏的两样东西,紧紧地捂在胸口。 一个,是被夏倾沅离婚那天剪碎的结婚照,他在她走后,一点一点地拼了回去。 一个,是夏倾沅死的时候戴着的玉镯子,上面有她的血,也有他的。 他看向天空,仿佛看见年轻时的夏倾沅,在对着他微笑。 他也跟着笑了。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笑颜。 只见手臂呈向上伸展的动作,然后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猛然坠落。 他想,他再也不用想念她了。 他早就不想活了。 可是,他发现自己重生了。 他发现自己和夏倾沅在河里,而她拒绝他的救援。 他记得,这是夏倾沅受了委屈,跟他闹离婚不成,一气之下跳了河。 他心中狂喜,认为这是上天给他赎罪的机会。 在他惊喜之余,腹部剧痛,他咳出一口血来。 本该在几年之后才出现的症状,提前出现了。 所以,他同意了她的离婚。 在重生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做着离开她的准备。 可是,她却一改上辈子的态度,说要好好跟他过日子。 这是他两辈子的愿望啊,他已不能给她幸福。 * 听着山洞外面的雨声,沈奕舟的思绪再度被拉回。 他刚刚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上辈子夏倾沅走后的日子。 尽管是上辈子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的心又疼了起来。 恍惚间,他甚至听到了夏倾沅的声音。 他的唇间扯出一抹笑。 他是有多爱她,就连现在,都会出现关于她的幻觉? 他想,或许在濒临生死之间,会更想念自己爱的人吧。 在这一刻,他对自己说,如果能活着回去,管什么命运或是疾病,他都不想把她拱手送给别人了。 因为,真的太他妈难受了。 重活一世,就不能随一次自己的心意吗? 他助她挣很多的钱,给她强有力的权力依仗,在他死后,谁还能欺负了她去不成? 而在他死之前,他只想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比他更爱她。 “奕舟!”洞口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沈奕舟猛地睁大了双眼,夏倾沅真的来了! 她穿着不合身的雨衣,手里拄着根木棍,大雨淋湿了她额前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她的双眼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亮晶晶的。 夏倾沅哭出声来:“奕舟!” 她扔了拐杖,朝着沈奕舟飞奔了过来。 沈奕舟也撑着墙壁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向她。 他的凤眸微睁,是惊喜,是庆幸,抑或痴狂。 他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她。 夏倾沅把自己埋进他的胸膛,紧紧地回抱住他。 她哽咽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漫天雨幕下,她和他紧紧相拥。 像是失散了多年的恋人在,终于重逢。 他们之间有很多话想问,却都没有开口。 因为见到彼此,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经过一整天的救援,他们依旧没有找到沈奕舟等人的踪迹。 有人说,有可能是被泥石流冲走了;也有人说,可能被山里的野人抓了去。 可是夏倾沅不信,她坚持要找到人为止。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她。 她差点就要绝望了。 在闪电划破灰色的天际,夏倾沅隐约看到在闪电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山坳。 心里顿时一个强烈的直觉,她要去那里。 幸亏她来了。 她抚上他憔悴脏乱的面容,还有那干裂渗血的嘴唇,泣不成声。 她还注意到沈奕舟额头上胡乱缠上的布条,以及肩胛处打的结,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受伤了?严重吗?” 沈奕舟虚弱地摇摇头,眼前已经出现重影:“我没事。” 经历过生死,才知道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无法将她割舍。 他想要告诉她他没事,想要替她擦干脸上的泪。 可是,他觉得全身有千斤重。 最后,他眼前一黑,朝一边倒去。 夏倾沅动作比大脑快,直接伸手抱住了沈奕舟。 却因为力量不够,被他压在身下。 她只能焦急地大喊:“快来人啊!我找到他们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沈奕舟身后的小山洞里走出一人。 是秦书瑜。 她满身狼狈,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骄傲。 她的视线朝夏倾沅和沈奕舟看过来,神色复杂。 夏倾沅毫不犹豫,迎向她的目光。 第72章 他想要和她在一起,生生世世 除了沈奕舟,连同被找到的地质所的负伤同志,都被紧急送入医院。 夏倾沅在一张张救援担架上寻找着翟彬的身影,却都不是他。 夏倾沅问负责救援的人员:“翟彬呢?你们有看到翟彬吗?” 这个名字领导点过名,也听地质所的人不断提起,他自然知道的。 他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目前没有发现。” 夏倾沅一听,就是一惊。 他们已经失联超过72个小时,现在还没有找到,恐怕凶多吉少。 她抓紧救援人员的手:“还请你们帮忙找到他。 他的母亲和未出生的孩子还在等他回去!” 救援人员也红了眼眶,他点头道:“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沈奕舟受了伤,至今仍在昏迷,夏倾沅自然不能一直留在这边,便随着这一批人员一起去了医院。 临上车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破碎的山河,满目苍夷。 她不由得心中悲痛,强忍下眼泪,离开了。 她握着担架上沈奕舟的手,不断摩挲着他的手背,对他道:“沈奕舟,你一定你要平平安安的。 等你醒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 在沈奕舟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医生把夏倾沅叫到办公室,跟她交代了一下病情。 末了,有些惋惜道:“我们刚刚在给伤者做手术的过程中,发现了他的胃部有些积血。 后来我们调取了伤者在本院的就诊记录,发现前段时间,他来医院看过病。 当时,我们医院给出的诊断是……胃部恶性病变。 如果不抓紧时间治疗,极有可能会转化成胃癌。” 医生的话,对夏倾沅来说,五雷轰顶也不为过。 她怔怔地站在那,半天没回过神来。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滑落,当即就要给医生跪下:“医生,求你救救他! 他那么年轻,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医生眼疾手快,迅速托起了快要跪下去的夏倾沅。 他劝道:“他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我问过给他看诊的医生,他说是病人坚持不肯治疗,说什么有很多事要做。 所以,你看能不能劝劝他。 只要积极配合,还是有很大的几率痊愈的。” 听到医生说有很大的几率治好,夏倾沅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她又问了医生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走回病房。 可是越走,她觉得自己的脚越重,直到后面,抬不起来了。 她靠在病床门口的墙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原本以为,经历过这些生死,她和沈奕舟就能圆满了。 他那样好的一个人,上天为什么把苦难都给了他呢? 她进去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泪。 看着还在昏睡中的沈奕舟,悲从中来。 她哽咽道:“你这个浑蛋,有病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不治疗? 你要是死了,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 说到这,夏倾沅捂着自己的脸,低下了头。 哭着哭着,她感到有人在摸她的手。 她抬起头来,是沈奕舟醒了。 他朝她扯出一抹虚弱的笑,修长的手指费力地抹掉她脸上的泪:“别哭了。” 夏倾沅见他醒来,破涕为笑,哽咽着唤了声他的名字:“沈奕舟。” 沈奕舟眉眼温和:“我在。” 见他这般波澜不惊的样子,夏倾沅气得想要伸手拍他。 只是他已经一副伤残模样,自然是舍不得下手,只能恶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奕舟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会,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被困山洞时,他那个贪心的小小念头,他想要实现它。 他想要和她在一起,生生世世。 想起医生刚刚说的话,夏倾沅当即就想甩开他的手,又气又心疼:“你再不管你的病,不放手也得放手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瞒着我? 你还不治疗,你是不想活了吗?” 闻言,沈奕舟就是一怔。 随即明白过来,一定是医生告诉了夏倾沅。 既然他已经决定好好地跟她在一起,自然不会再在这件事情上瞒着她。 他只能握住她的手,不断地道歉:“对不起。 倾沅,对不起。” 夏倾沅伸出另一只手轻拧他的耳朵,装作恶狠狠的样子:“我告诉你,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 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一定不能放弃,知道吗?” 沈奕舟的眼眶也开始泛红,他点点头,喉咙艰涩:“好。”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他这样想要活下去。 他想要成为她的避风港,替她阻挡一切危险,替她抚慰心伤。 对于沈奕舟的配合,夏倾沅十分高兴。 她站起身,抹了抹眼泪:“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来。” 打铁趁热,最好是让医生今天就定下治疗方案。 如果市里治不好就去是省城,省城治不好就去首都,总会有办法的。 沈奕舟看着夏倾沅急急忙忙离开的身影,哑然失笑。 他的眸光最后汇聚成一点,逐渐变得冷清。 能够和夏倾沅在一起,与天斗又如何? * 几位医院专家会诊的结果,就是先从胃部取样做进一步病理分析。 等分析结果出来了,再决定最终的治疗方案。 夏倾沅听到还要取样,就有些担心,她将情绪隐藏起来,不想让沈奕舟发现。 沈奕舟却细心地握了握她的手:“别担心,没事的。” 夏倾沅只能笑笑:“嗯。” 医生前脚刚出病房,秦书瑜就来了。 她苍白着面容,穿着病号服,在门口敲了敲门。 被送来医院的人里面,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受伤,只是太虚弱而被送进来的 周洋为了救她摔断了腿,沈奕舟为了救周洋伤了头和胳膊,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夏倾沅想到这就来气。 她看向沈奕舟,征求他的意见。 沈奕舟先是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道:“进来。” 第73章 只做你的英雄 见沈奕舟要跟秦书瑜说话,夏倾沅便打算撤一撤。 沈奕舟却握住了她的手:“你留在这。” 于是,夏倾沅便明目张胆地又坐回了凳子上。 见状,秦书瑜走过来的脚步一顿,站在沈奕舟的面前没有说话。 意思很明显,夏倾沅在场她就不想说了。 沈奕舟没惯着她,开口道:“如果没有什么要说的,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夏倾沅一时没忍住,差点要笑出来。 秦书瑜:“……” 她有些恨恨地瞥了一眼夏倾沅,揪着她的病服下摆,扭捏了会,才道:“对不起。” 沈奕舟的面容冷峻,看不出喜怒。 看了她几秒,才道:“你如果要说对不起的话,就跟周洋说吧。” 秦书瑜又是一噎。 许是娇惯着长大,听不得重一点的话,立即就红了眼眶。 看着淡然坐在那的夏倾沅,心里的那股不甘心劲儿又上来了。 她道:“我知道我错了,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如果不是我,你和周洋也不会受伤。” 一番话说的,好像沈奕舟和周洋都是为了她才受伤的一样。 夏倾沅没说话,反倒是抬起手背观察起了自己的手指。 这两天用手指刨了不少泥土和搬石头,手指甲都折断了两个。 沈奕舟揉了揉眉心,眸光冷淡又疏离:“这次的事情,我会如实向所里汇报。 到时候如何处理,就看所里的安排。 另外,我只想你明白一点,我们做地质研究的,要对得起组织和人民对我们的信任。 工作不是儿戏,稍微有一个疏忽,就有可能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话我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你回去吧。” 这可以说是夏倾沅认识沈奕舟以来,他说得最重的一番话了。 夏倾沅都忍不住,看了沈奕舟一眼。 秦书瑜站在那,只觉得难看至极。 沈奕舟的话说得重不说,偏偏夏倾沅还在场。 她终于憋不住,小嘴一瘪,就跑了出去。 夏倾沅见状,摇了摇头。 她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奕舟叹息一声:“我和周洋带着她三个人一小队,负责勘探水位上涨情况。 中途她因为一些事,坚持要往另一个方向走。 周洋为了救她,腿被石头砸了。 当时还有块石头滚下来,我用身体给挡住了。” 沈奕舟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夏倾沅听了也能想象出来,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 听说周洋的腿刚做的手术,也不知道将来影不影响走路。 而秦书瑜所谓的因为一些事,她不用猜也知道。 这么想来,沈奕舟刚刚说她的那一番话,都是轻的。 听到他说他用身体去挡,惊吓之余又有些责备。 他如果真有什么事,她可怎么办? 但是埋怨的话她说不出口。 因为或许就是因为他是这样的沈奕舟,才会是她心目中最耀眼的存在吧。 沈奕舟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前是我不懂。 从今往后,我想要自私一点,好不好?” 夏倾沅没想到,自己心里想的事情,全部被沈奕舟看出来了。 她有些难为情:“你赞同我的想法?” 只见沈奕舟道:“我已经将很多的青春,奉献给了研究所。 现在,我只想做你的英雄。” 上辈子,从他参加工作到最后牺牲,整整十八年,他觉得,已经够了。 这辈子,他想要把这些时间,都留给夏倾沅。 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先她而去,他就更加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 夏倾沅再度热泪盈眶。 她轻轻地趴在他的身上,哽咽道:“沈奕舟,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的爱我。 * 夏倾沅拒绝了沈奕舟让她休息一下的提议,她想要去研究所看看。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碰到了最后一批救援队。 她上前询问翟彬的消息,他们无一不是难过的摇头。 后来有一个负责人告诉她,翟彬已经牺牲了,遗体已经送回了研究所。 除了翟彬在内,还有一些其他救援单位牺牲同志的遗体,也都各自送回。 夏倾沅瞬间就想到了陈阿姨。 那个在地震的时候,给她温暖的拥抱的慈祥老人。 她不知道,在得知儿子去世的噩耗,她是否承受得住。 原来,在这场在灾难中,她和沈奕舟已经是属于最幸运的了。 沈奕舟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脸沉痛。 翟彬比沈奕舟要大上好几岁。 当初他刚来地质所的时候,翟彬还带过他几个月。 他是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的人,为人善良又热情,没想到,竟然就这样去了。 半晌,他道:“你代我送他一程。” 夏倾沅回到研究所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几乎没什么人。 问了才知道,大家都到礼堂集合了。 她特意换了套深色的衣服,紧了紧手里的菊花,往礼堂走去。 还没走进礼堂,就听到了一阵阵哭声。 声音悲恸至极,闻者落泪。 地质所有两位同志牺牲了,翟彬就是其中一人。 一具棺木前,立着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黑白照。 他的嘴角微微抿着,双眼澄净明亮,看得出来,是一个严肃又干净的人。 夏倾沅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棺木前的陈阿姨。 她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十岁,整个人完全没有了精神气。 她静静地站在那,对每个前来吊唁的人回之点头。 她的孩子已经永久地沉睡了,她终究没有等回她的孩子。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瘦弱的妇女,她的腹部微微隆起,拿着手帕在不断地抹眼泪。 整个礼堂,都笼罩在一片沉重哀伤的氛围中。 夏倾沅看着眼前这一切,终是忍不住落了泪。 她很快抹掉眼泪,走上前,对着翟彬的遗像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把花放在了灵台上。 她又走到陈阿姨和翟彬的媳妇面前,对他们微微点头,声音哽咽:“请节哀。” 陈阿姨见是她,点了点头,又抹了抹眼泪。 就在送殡队伍准备出发时,门口处传来了吵闹声。 只见几个大汉和两个妇女样的人闯了进来,他们一见翟彬的媳妇就要伸手去抓她。 陈阿姨连忙拦住了他们:“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一旁的人见状,也纷纷站了出来,用身体将几人隔了开来。 “就是,你们想要干嘛?” “再捣乱我们就要叫警察了!” 为首的男人冷哼一声:“我带我妹子回家,犯法了吗?” 他指了指翟彬媳妇:“小翠,我告诉你,这孩子,你必须打掉!” 第74章 成全 冯小翠当即往背后一缩,护着自己的肚子:“我不要打掉孩子!” 见状男人就要伸手来抓她:“咱爸说了,你不同意也要同意! 男人都死了,你还把孩子生下来,你下半辈子怎么办?” 后面的女人也跟着说道:“是呀,小妹。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替我们想想啊。 再说了,他以前活着的时候,也没见对你多好。 你怎么那么傻,人都没了,还替他生孩子?” 几人的态度,可谓嚣张至极。 陈阿姨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大门:“你们给我出去! 这里是我儿子的葬礼,不欢迎你们!” 为首的男人道:“我也不想这样。 要不是你想等葬礼一结束就把人带走,老子也不用闹上这来。” 地质所的人听了他们的对话,都气愤极了。 不管陈阿姨如何打算,冯小翠都是自愿的。 再说了,翟彬已经没了,大家潜意识里,都希望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样,他也不至于没了后。 于是,和翟彬同科室的一个年轻人开口道:“这是人家翟彬家的事。 他媳妇都愿意生下这个孩子,你们凭什么不同意?” 闻言,男人笑了:“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妹子还这么年轻,难道就该守着孩子过一辈子吗? 你们又知不知道,遗腹子将来要遭受多少白眼和磨难? 我自己的妹子,我自己心疼。 至于你们……别多管闲事!” 他转向冯小翠:“小翠,我就要你一句话,你今天到底跟不跟我走? 如果你要生下这个孩子,我们家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冯小翠低下了头,呜呜着不说话。 但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动摇了。 冯小翠的哥哥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把夏倾沅原本满腔的激愤和热血给浇灭了。 他的话那么残忍,却又无比真实。 这不是她路见不平,帮忙说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林冬秀在丈夫死后,有睿智的公公和争气的大儿子,日子尚且过得那么艰难。 那么冯小翠呢? 她只剩下年迈的婆婆可以依靠了。 婆媳两个,带着孩子,又该怎么生活呢? 她看向陈阿姨。 只见她站在那,低垂着头,并不说话。 夏倾沅心里难受,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 才发现,她的手在打着颤,甚至连全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陈阿姨……” 陈阿姨的手微微用力,示意她不要趟这趟浑水。 她看向冯小翠,强忍着泪水:“小翠,没事的。 之前,是我考虑欠妥当了。 你也有你选择幸福的权力,我不该用孩子绑着你的。” 她摸了摸眼泪:“大舅子说得对,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放心跟他们回去,翟彬他……一定不会怨你的。” 冯小翠本就陷入两难,陈阿姨这番话,更是让她肝肠寸断。 她和翟彬少年夫妻,但聚少离多,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只是,她这个婆婆,对她真的很好。 对她事无巨细地照顾不说,每次和翟彬吵架的时候,她都站在自己这一边…… 她对自己的好,实在是太多太多。 所以,在她问自己,愿不愿意为翟彬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看着老人期盼的双眼,她同意了。 冯小翠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痛哭:“妈!” 她跪在了陈阿姨的面前:“我对不起你!” 多少人希望她坚持,却又觉得这个结果在情理之中。 陈阿姨老泪纵横,布满皱纹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孩子,不怪你,是我们家翟彬没有福气。”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落泪。 他们惋惜英雄再也没有了后,他们叹息陈阿姨这样好的人却要遭受丧子之痛。 整个礼堂,都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中。 陈阿姨平复了情绪,对冯小翠的哥哥道:“我老婆子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小翠送翟彬最后一程。” 冯小翠也把膝盖转向自家大哥:“哥——” 男人只犹豫一秒,便道:“没问题。 只是,您老人家给我妹子买的车票,不如先给我?” 陈阿姨深吸一口气,然后从兜里拿出车票,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它撕了。 她看向男人:“这下,你满意了吧?” 男人一改刚刚的态度,笑道:“满意,满意。” * 就这样,冯小翠在参加完翟彬的葬礼后,就随着娘家哥哥离开了。 陈阿姨仿佛一夕之间苍老成一个将要入土的老妪,就连行动都不利索了。 夏倾沅鼻尖一酸,就要去扶她。 陈阿姨拒绝了夏倾沅的帮助。 她道:“没有什么好悲伤的。 他们都想看我老婆子笑话,可我偏要活得好好的。” 她顿了顿:“你也不用担心我。 活了这把岁数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拍拍夏倾沅的手:“孩子,别想着自己年轻,还有很多时间。 可是世事无常啊,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呢? 所以,好好珍惜眼前人。” 说完,摆了摆手,佝偻着背,一步步走远了。 夏倾沅看着她瘦小的背影越走越远,泣不成声。 她是英雄的母亲,可这世界,并没有因此而善待她。 * 夏倾沅回到医院的时候,心情都是沉重的。 憋了一路的泪,在见到沈奕舟的那一刻,决堤而出。 沈奕舟见状,什么也没说。 他伸出手,把她揽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夏倾沅趴在他的胸前,默默地流着泪。 或许是为了陈阿姨,或许是为了这世上无数个像陈阿姨或是翟彬这样的人。 她哽咽道:“你知道吗? 陈阿姨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不管是地震中两人共过患难的情谊,还是她对冯小翠说的那番话,大家都说,陈阿姨太可怜了。 就是因为她好,才更希望她能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沈奕舟摸了摸她的发顶,说道:“我知道。” 他叹息了一声:“这世上,本来就世事无常。 很多我们觉得应该如此的事情,往往不会完全按照我们的意愿去发生。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接受和面对。” 夏倾沅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着沈奕舟。 她没想到,他的话竟然和陈阿姨的差不多。 他明明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为什么说的话,竟然与陈阿姨一般。 像是看透了人间沧桑,对世间万物都看淡了一样。 连她这个重生的人都比不上。 想到这个,夏倾沅整理了情绪,刚想一鼓作气把这件事告诉沈奕舟,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夏倾沅擦了擦眼泪:“请进。” 只见门外走进两个穿着研究所制服的年轻人。 他们先是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对沈奕舟道:“沈科长,关于这次事故的一些事情,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 第75章 我要你陪我一起,岁岁年年 沈奕舟点点头:“好。” 随即对夏倾沅道:“你先去外面逛逛,等我一下。” 夏倾沅知道,肯定是针对周洋和沈奕舟受伤这件事进行调查了。 她应道:“好。” 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夏倾沅刚走到走廊拐角,站在窗子前,打算吹吹风,秦书瑜就从一侧走了过来。 她依旧穿着病号服,看起来比上次见她还要单薄一些,眼底是厚重的青色.。 看样子,这两天她过得非常不好。 夏倾沅没有理她,转过身打算离开。 秦书瑜还没试过这样被无视过。 她憋着气,跨着大步噌噌走到夏倾沅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你很得意对不对?” 闻言,夏倾沅的眉头一蹙,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她一见秦书瑜就知道,她的情绪波动的厉害。 她对自己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发泄罢了。 可是,这一眼对于秦书瑜来说,无疑是侮辱意味极强。 她抓住夏倾沅的一条手臂:“现在所里的人来调查那次事故,奕舟一定不会再保我了。 这下你高兴了,终于借着别人的手把我整下来了?” 夏倾沅冷眼看着她,十分不耐地甩掉她抓着自己的手:“明明是你自己犯的错,为什么怪在别人的身上? 你如果脑子有问题,麻烦去一下脑外科。 或者说你有被害妄想症的话,建议你找心理科医生看看。” 秦书瑜的手被夏倾沅甩开,只怔了一秒,依旧掩不住眼底的疯狂。 她恨恨地看着夏倾沅,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什么叫我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你知道吗?你一点也配不上奕舟! 只有我,才懂得他想要什么,才能跟他并肩站在一起!” 夏倾沅不气反笑,有些轻佻和嘲讽的样子:“说够了吗?” 她靠近她,讥诮道:“可是,沈奕舟正眼看过你吗?” 只一句话,让秦书瑜愣在当场。 刚刚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她的强弩之末罢了。 而夏倾沅的话,就仿佛是一把利刃,生生地割开自己所有的幻想。 是的,沈奕舟只把她当师妹,当下属,可唯独没有把她看作是一个倾慕他的女人。 秦书瑜的脸色在刹那间煞白。 她低着头,捂住脸,任凭眼泪从指缝间流出。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乡下女人面前跌得这么惨! 她所有在意的事情,拼尽全力想要得到的东西,在夏倾沅的面前,似乎都不值得一提。 秦书瑜猛地抬起头,看向她:“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夏倾沅见她这般,无奈地摇了摇头。 执着于一件永远也不可能的事情,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痛苦。 * 夏倾沅见吃饭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便去饭堂打了个晚饭上来。 一份熬得浓稠的白粥,还有两个大馒头及一份小菜。 这几天大家都耗费了很多精力,沈奕舟心疼她医院和地质所两边来回跑,索性直接在医院打饭吃了。 夏倾沅打完饭上来,两个工作人员刚好出来。 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告别了。 夏倾沅推门进去,见沈奕舟靠坐在床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沈奕舟见她进来,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回来了?” 夏倾沅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饭盒:“现在要吃饭吗?” 沈奕舟:“好。” 夏倾沅便打来一盆温水,放在一旁,然后给沈奕舟卷起衣袖,抓着他的手一起没入水中。 她的手指贴着他的手,从手背往下,到每一根手指,仔细搓洗了起来。 沈奕舟的手很好看。 大掌宽大,手指修长匀称,骨节也不大,看起来就像是艺术家的手一般。 因为常年握笔,右手虎口和中指食指之间,有细细的薄茧。 其余的手指的指腹,仔细感觉,也有点粗糙的触感,这是他以前在家里劳作的原因。 她还记得,在那缺了一块木板的床上,他的大手在她的身上游移,引起的阵阵战栗…… 胡思乱想间,忽然听见沈奕舟道:“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夏倾沅被惊得差点就要甩开他的手。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沈奕舟的衣服连同床铺都会湿掉。 她摇摇头:“什么也没想。” 便手脚麻利地给他擦干手,然后收拾好东西。 沈奕舟伤到了右肩,连同整个肩胛和右手臂,都是痛的。 他的右手如今还吊着绷带,自然不能用力。 夏倾沅便像这两天一样,拿起勺子喂给他吃。 夏倾沅道:“活检报告还没出来,医生说先吃清淡点的,利于养胃和伤口恢复。” 沈奕舟喝下一口粥,应道:“好。” 以前苦日子过惯了,除了有时看见红薯会有点噎得慌的错觉外,沈奕舟对吃的并不挑。 说到检查报告,夏倾沅的心沉了沉。 只要一天结果没有出来,这心就一直被吊着。 沈奕舟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心,他握了握她的手,道:“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我们一起面对就是。” 他的嘴角含了笑,眉目温和:“即便我死了,我也会给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不要再说了。” 夏倾沅连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她斥道:“呸呸呸,你快点给我吐掉重新说一遍!” 老人家总说,担心好的不灵坏的灵,有些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沈奕舟拿下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轻轻一啄,像是在哄她:“好的,不说了。” 夏倾沅说道:“以后也不许说了。” 沈奕舟道:“嗯,再也不说了。” 见沈奕舟如此,夏倾沅才肯罢休。 沈奕舟揽过她的纤腰,声音低沉又悠扬:“倾沅,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平安喜乐的。” 夏倾沅不由得红了眼眶,她扯开嘴角,笑道:“嗯。 你要陪我一起,岁岁年年。” * 现在的医院里没有单独的洗漱间,夏倾沅拿着白天从家里带过来的洗漱用品,洗漱完后,又提了一桶热水回来。 她放下桶,对坐在床上看着书的沈奕舟道:“来,我给你洗澡。” 第76章 男人有疤才更有魅力 沈奕舟正拿起床旁边的水喝了一口,顿时就是一呛,差点喷了。 他看向夏倾沅:“洗……洗澡?” 夏倾沅又摇头:“不是,擦澡。 你太高了,我没办法把你扶去洗漱间。 而且医生说了,你暂时还是不要乱走动。” 对着夏倾沅一本正经的脸,沈奕舟没办法淡定了。 那天晚上,她也是顶着这张纯情的脸,对他说着无辜的话 可结果,她…… 要不是他跑得快,或许她早就已经对他…… 但如果她想,他也是可以配合的。 还是说,又是他想多了? 于是,沈奕舟把水杯放下,脸上带了不易察觉的红晕:“好吧。” 他背过身,一颗一颗地单手解起了纽扣。 夏倾沅也没多想,拿出护士给的今天换洗的病号服,又从包里翻出沈奕舟的内裤……嗯,还是四角的。 待她把这些要用的东西准备好的时候,沈奕舟已经脱好了上衣。 他光裸着上半身,只留了个背影给她:“来吧。” 夏倾沅“哦。”了声,把他的毛巾打湿,手搭在他的另一边肩上:“你转过来。” 夏倾沅本来想要给他先洗个脸的,怎知道,竟然惹得他一颤。 她疑惑道:“冷?” 她又用手摸摸自己的脸:“不冷啊。” 沈奕舟只觉得肩膀和头上的伤,连接着太阳穴都痛了起来。 他道:“倾沅,我还受着伤。 可能,需要你受累了。” 夏倾沅不明白沈奕舟为什么突然这么客气,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 又用不了多少力气。” 沈奕舟:“!” 夏倾沅说着,就要去掰过他的肩:“你转过来一下。” 怎知随着话音落下,沈奕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眉眼深沉地看着她。 夏倾沅满头问号:“怎么了?” 沈奕舟的脸色并不算太好看:“你说,用不了多少力气?” 夏倾沅理所当然:“是啊。 你如果配合的话,不到十分钟应该就可以了。” 沈奕舟只觉得作为男人的尊严被严重挑衅。 他的太阳穴跳了跳:“不到十分钟?” 夏倾沅以为他嫌弃自己洗得太久了,便举起了一个巴掌:“那……五分钟?” 沈奕舟差点一口老血怄在胸口。 他紧了紧后牙槽,最后有些气馁道:“好,我尽量。” 在某段时间的以后,夏倾沅终于明白,沈奕舟这头禽兽,可以在五的后面加一个量词,那就是“天”! 见沈奕舟答应,夏倾沅便开始动作了。 她展开吸满了热水的毛巾,然后一整张捂在了沈奕舟的脸上。 待毛孔受到热气舒张开来,她再轻轻地擦拭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怕弄到额头上包扎的绷带。 她忍不住唏嘘道:“还好是在头发里,不然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她真的觉得,刚才在走廊说秦书瑜那几句,太轻了些。 害得沈奕舟和周洋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把她骂个狗血喷头的! 闻言,沈奕舟抬了抬眼睫,凤眸竟然有些湿漉漉的样子:“你喜欢脸上身上都光滑的?” 夏倾沅被他的眼神看得就是心一颤,然后有些慌张地解释道:“没有,绝对没有。 男人有疤才更有魅力。” 说完,还怕沈奕舟不信,用力地干笑了几声:“呵呵,呵呵。” 手上一边动作想,心里却在嘀咕,这沈奕舟,自从回来之后,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还是说,男人跟女人一样,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给沈奕舟洗完脸,夏倾沅又给他擦洗身体了。 与上次在院子里昏暗的光线不同,病房里的灯光非常明亮,照在了沈奕舟宽阔的背上。 清晰到……可以看得清他肌肉的线条走向和细细的毛孔。 夏倾沅还发现,他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 只是伤痕大多数比较浅,看得并不明显。 夏倾沅的毛巾顺着线条往下,无一不是伤疤。 她的手抚上那些疤痕,问道:“这些是怎么弄的?” 沈奕舟先是一顿,然后道:“大学的时候开始,经常要上山下河的,有时遇到自然灾害,难免会受伤。” 轻松的话语,简单概括了这些伤疤的由来。 夏倾沅觉得,直到这次经历灾难与生死,她才深刻地感受到这份工作的使命与意义。 看着沈奕舟沉静的侧颜,她的鼻子有些发酸。 她倾身上前,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她哽咽道:“对不起。” 对不起,她上辈子,以及这辈子在重生以前,从来没有理解过他。 女儿家柔软的身体带着淡淡的体温,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 却因为她的鼻音,让沈奕舟生不出任何旖旎的心思。 他握住垂在胸前的小手,说道:“都过去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明白的都不算晚。 * 沈奕舟在医院又住了一星期,就申请要出院了。 市里的调令已经正式下来,秦书瑜停职查办,周洋的腿还在修养,他必须尽快回到工作岗位,做好交接。 沈奕舟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 幸运的是,样本良性。 临出院前,医生特别嘱咐:“病人和家属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胃病这个病,本来就是充满变数的。 一定要好好休息,保持好心情,忌生冷酸辣烟酒等各种刺激和对病情不好的食物。 如果有任何不适,一定要随诊。” 夏倾沅在一旁,拿着笔和小本本,把医生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下了。 她还问道:“医生,请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医生不由得被她逗笑了:“没有了。 你每天多给他煮些好吃的,让他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夏倾沅有点想埋怨这个医生的话像是在交代绝症病人一样。 随即又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净瞎说!” 于是乎,他们就这样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所里还专门有同事来接。 夏倾沅觉得对方有些面熟,后来经过交谈才想起,当时一起吃饭,他们见过面。 男同事应该是滇城本地人,晒得黑黝黝的。 一路上听着他跟沈奕舟反馈工作,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 夏倾沅听了两嘴,原来是所里安排李光华暂时接管沈奕舟的位置。 沈奕舟是正科,李光华是个副科还加个“代理”二字,但是也足够他在办公室里嘚瑟了。 沈奕舟沉默地听着,没有过多的评论。 但看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明显是把这件事听了进去。 结果,三人刚到家门口,李光华就出来了。 他和薛彩凤并肩走过来,对他们笑道:“呀,我们沈科长回来了!” 第77章 想入非非的想法 沈奕舟淡淡地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而送他们回来的男同事,直接是冷哼了声,没理。 看来,这李光华在科室里,并不受待见。 不过也是,平时沈奕舟他们加班的时候,李光华准在家,就连这次抢险支援,他也没去。 这样偷奸耍滑的人,谁会喜欢? 李光华也没在意,对沈奕舟说道:“这沈科长日后去了市政厅,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老同事啊。 还有交接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夏倾沅只觉得这李光华笑得一脸猥琐,纯粹小人得志的嘴脸。 沈奕舟的调令是下来了,大家只知道是去市政厅,并不清楚具体的岗位。 据李光华的推断,沈奕舟再能耐,顶破天就是里面的一个普通员工,哪里想得到是接任市长办公室秘书长的位置? 这市长办公室的秘书长,直接就是正处级,随便拿出来都让李光华说不出话来的存在。 可是,沈奕舟不愿意张扬,夏倾沅也就没有越过他去说的道理。 便直接越过他,打开了门,对沈奕舟和那位男同事道:“进来吧。” 李光华:“……” 他还真没想到,夏倾沅会这么不给他面子? 再怎么说,他也是代理副科长吧? 沈奕舟忍住笑,一手握拳放在唇边清咳了声,然后对他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做吧。” 说完,直接领着男同事进了屋。 男同事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说了句:“这光着屁股的代理副科长,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屁股”和“代理”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薛彩凤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 经过地震那件事,好几天她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好不容易趁着李光华做了这代理副科长的位置,想要逞威风嘚瑟一下,哪知道,一句话就被人打回原形。 她埋怨得瞪了眼李光华:“都怪你!” 说完,把脚一跺,就回了屋。 李光华吃了一肚子瘪,最后也只能把怨气撒在了沈奕舟的身上。 他看他们家敞开的门,恶狠狠地压低声音道:“不过就是市政厅的小干事,有什么了不起!” 把男同事送走后,夏倾沅问沈奕舟:“李光华那样,你不生气?” 沈奕舟笑笑,拉着她坐下:“犯不着为他那样的人生气。 有句话说得好,狗咬你一口,难不成你还咬回它? 再说了,他也没敢咬,顶多吠两声罢了。” 被沈奕舟这么一比喻,夏倾沅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道:“不,狗比他可爱多了。” 她放软身子,靠在沈奕舟的怀里,手指在他的纽扣上弹跳着:“不过说实在的,除了李光华一家,我还是挺喜欢这里的。” 沈奕舟抓住她作乱的手:“喜欢的话,我们有空可以回来看看。” 沈奕舟的话提醒了夏倾沅,她从他的怀里抬头:“对了,我想去看看陈阿姨。” 翟彬的头七已过,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沈奕舟点点头:“好。 把家里的一些好的东西带上,给她老人家送去。” * 夏倾沅挽了个篮子,里面装着她买的一些干货,还有红糖,打算拿给陈阿姨。 哪知道,她刚走到路口,就遇到了提着行李的陈阿姨。 夏倾沅连忙走过去:“陈阿姨,您这是要去哪里?” 她依旧是没有精神气的样子,但眼中的伤痛已经淡了许多,剩下的更多是平静。 陈阿姨放下手里的行李,说道:“正好,我还打算叫人托话给你。” 她淡笑道:“临走前能见你一面,也算是缘分。 我打算去我一个侄子那,他给我买了火车票,下午就走。” 她感叹一声:“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 夏倾沅听了,当下有些凄然。 但或许,这也许陈阿姨最好的归宿。 唯一的儿子已经不在,又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伤心。 夏倾沅掩下伤感的情绪,道:“那就祝您一路顺风了。” 她举了举篮子:“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一些东西,不值什么钱,您一并带着。” 陈阿姨笑着拒绝了:“我一个糟老婆子,用不了这些。 你拿回去,给自己和沈科长补补身体。 他是个好人,你得紧紧地拴住他。” 夏倾沅的笑容,依旧应道:“好。” 陈阿姨最终还是拒绝了她的相送。 夏倾沅站在原地,看着陈阿姨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缩小成一个点,消失不见。 她想,人生有时就是在不断的告别中,慢慢走向终点。 你来,我欢迎。 你走,我不送。 * 生活很快又恢复了正轨。 沈奕舟上班,做最后的交接工作,夏倾沅除了每天卖凉拌菜外,就是给沈奕舟送饭。 她现在做的饭菜,大多数以粥类为主。 各种排骨粥、猪肚粥、鱼片粥、瘦肉青菜粥,再搭配对应的药材,都给她熬了个遍。 不过一星期的时间,沈奕舟的体重没变,夏倾沅倒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一天傍晚吃完饭,沈奕舟又要回办公室去。 他告诉夏倾沅,估计就剩下这两天时间了。 注意到夏倾沅偶尔转脖子的动作,他走到她的身后,给她捏捏脖子:“我给你捏捏。” 修长微凉的指尖碰到她脖颈的肌肤,刚要用力,夏倾沅就忍不住缩了缩。 沈奕舟道:“怎么了?” 夏倾沅笑笑:“我紧张。” 然而比起紧张,是他带着薄茧的手指接触到她的皮肤的那种触感。 比起按摩的舒服,更多的是勾人的痒意。 闻言,沈奕舟的唇角勾了勾:“放松,我轻一点,不会疼。” 他这句让人容易想入非非的话,成功地让夏倾沅想入非非了。 这些天两人各忙各的,回来倒头就睡。 她见沈奕舟累得很,也知道他想快点交接完好去上任,所以夏倾沅也没舍得闹他。 只是,他这么一弄,她就有些想法了。 她伸出狗爪,一把抓住了沈奕舟的手:“奕舟,你今晚能早点回来吗?” 沈奕舟的动作顿了顿:“怎么了?” 夏倾沅咽了下口水,再鼓起狗胆:“想你回来陪我睡觉觉。” 第78章 偷窥 沈奕舟下意识就要缩回手。 夏倾沅一把抓住了他,然后转过身看他:“好不好嘛?” 面对夏倾沅渴望的目光,沈奕舟的表情先是一滞,露出少有的慌乱,然后他点了点头:“好。” 得到沈奕舟的回复,夏倾沅只觉得浑身都不酸疼了。 她愉快地起身收拾碗筷:“你快去忙吧,我来收拾就行!” 沈奕舟:“……” 他见着干活似乎都有了劲的夏倾沅,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腰。 下台阶的时候,竟然还踉跄了一下。 然后,他迅速稳住身子站好,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这时,薛彩凤叼着牙签就出来了。 她先是留恋地看了眼沈奕舟的背影,然后对蹲在院子门口洗碗的夏倾沅道:“我说你们都要去市政厅了,沈奕舟还舍得你每天那么辛苦?” 她走到夏倾沅跟前:“你这生意,每天能回本吗?” 夏倾沅低着头,看着盆里的碗翻了个白眼,然后对自己暗示:“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左右是过两天就见不着面的人了,不用太在意。 哪知道,薛彩凤直接蹲在了自己旁边,继续说道:“你看你,都苦瘦了。” 夏倾沅听着,忽然就不想忍了。 把筷子往盆里一放,直接开怼:“我劳动是为了让自己更有价值,也为社会创造价值。” 说着,她瞥了眼薛彩凤的腰:“不然就会像某些人,整天闲着没事干,到处刷存在感。 甚至……养了一身肥膘。” 薛彩凤顺着夏倾沅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那里已经有一小圈挤出来的肥肉了。 她顿时气得不轻,指着夏倾沅:“你……你……” 夏倾沅把洗好的碗筷放到另个一个装着清水的盆里,然后端起原来的那盆脏水,对着薛彩凤的方向,道:“你什么你? 赶紧让开,别挡着我做事。” 薛彩凤眼见着夏倾沅就要把水泼过来,连忙就往身后躲去。 哪知道前脚刚出院子门,夏倾沅后脚就把门“哐当”一声,给关上了。 薛彩凤看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门,差点把她的鼻子给夹住! 她有些后怕地摸着自己的鼻子,啐道:“有什么了不起? 以为去市政厅工作就一步登天了吗? 不就是个小小的干事员!” 然而,回应她的,是夏倾沅的歌声:“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一首我的祖国,被夏倾沅唱得慷慨激昂。 薛彩凤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在影射自己呢。 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呸,你才是豺狼!” 李光华晚上加班回来,薛彩凤哭哭唧唧地跟他告状,说起夏倾沅故意气她的事情。 李光华安抚着她,双眼却透过窗户,看向了刚好提水进厨房的夏倾沅。 她先是用瓢舀了一些水进锅里,然后提起桶,把剩下的水也倒了进去。 她微踮着脚尖,上衣随着她的动作而勾勒出了迷人的曲线。 尤其是平时被宽松的衣服遮挡的胸前的浑圆,仿佛要更鼓囊一些。 还有她纤细的腰和挺翘的臀…… 李光华只觉得自己看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薛彩凤靠在他的怀里,得不到回应,便揪了他一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李光华“诶呦!”一声,被扯回了注意力,然后道:“在听呢,在听。” 他的眸光一转,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他的心不在焉,以及时不时地瞥向门口,一直持续到看见夏倾沅拿着衣服到院子里。 李光华也站了起来:“那个,我今天好累,去洗个澡。” 薛彩凤不明所以,笑骂道:“平时催你都不愿意,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李光华靠近薛彩凤,笑道:“这还不是为了早点伺候你吗?” 说着,手还往她的胸口处抓了一把。 薛彩凤脸上一红,伸手推他:“死相,还不快去?” 李光华应道:“马上就去!” 每个人家基本上都是在院子里洗澡的,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李光华家也一样。 李光华进到院子里,并没有开灯。 他先是摸索着到了两家人之间隔着的栅栏,然后凑了过去。 他已经听到了水声了! 他的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李光华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栅栏上。 只是,栅栏是用细竹子编织的,又细又密,除了对面透过来的星星点点的灯光,什么也看不见。 李光华又跑到自家厨房,找来一把长刀,想要把栅栏割开一个洞。 只是,刀刚抵在上面用力,就传来“滋啦”一声细响,刀刃从光滑的竹子表面滑了下来,割破了他的手。 痛得李光华差点当场就把刀扔了出去。 他先是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夏倾沅这边的动静。 确定水声还在时不时响起,他才放下心来。 天又黑,看不清手上流了多少血,胡乱往深色的裤子上一擦,双眼继续搜寻着作案工具。 为了偷窥夏倾沅洗澡,连手都给划破了。 这下不看到些什么,怎么对得起他伤了的手? 于是,他找到边上薛彩凤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破台子,又往厨房搬了张椅子搭在上面。 他颤颤巍巍地试了下高度,发现正好够他的一个头伸出去。 他心下大喜,睁着四只眼睛就往夏倾沅家的院子里张望。 他一眼就看见了搭在角落的屏风。 当下就有些失望,围得严严实实的,要怎么看? 就这样下去又有些不甘心。 或许,他可以趁夏倾沅出来的时候,饱一下眼福? 说不定,她是不穿衣服走出来的呢? 想到这,李光华只觉得整颗心又火热了起来。 只是,怎么没有了水声? 难道是洗好了? 他忽然听见一道讥讽的女生:“好看吗?” 李光华愣愣地朝下方看去。 只见夏倾沅站在对面栅栏下面,湿着发烧,满脸鄙夷地看着自己。 他下意识就想要逃跑。 哪知道,夏倾沅却在下一秒,手上灯的开关一拉,整个院子亮堂起来。 她鄙夷一笑,扯开喉咙放声大喊道:“有流氓啊!” 第79章 坏人就该受到惩罚 李光华魂都快吓出来了! 他当即就想要爬下去。 怎知越慌张越乱,凳子下的桌面怎么也够不着。 这可是大半人高的距离,摔下去准够呛! 夏倾沅还在那边大喊:“快来抓流氓啊! 有流氓偷看洗澡啊!” 随着夏倾沅的叫喊,左右隔壁都传来了声音。 “哪里有流氓?” “快去打流氓!” “真是胆大包天了!” 就连薛彩凤也喊了起来:“光华,快来,院子里有流氓!” 李光华只觉得整个人头都要炸了。 如果被人发现,他的人生都要毁了! 他再也管不了这么多,闭着眼就要往下面跳。 哪知道,在他往下跳的瞬间,夏倾沅不知道用什么东西,一把就从他的头兜下来,套住了他的脖子。 就这样,他整个人以脖子为着力点,被挂在了栅栏上。 李光华差点没被勒死! 他用力扑腾着,想要把自己的脖子从里面解救出来。 随着他的挣扎,整片栅栏摇摇欲坠,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夏倾沅冷眼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却镇定得可怕。 她依旧对外仰长着脖子,大喊抓流氓。 想要就这样跑了? 哼,怕是不能如他愿了! 随着“砰!”的一声响,夏倾沅家的院子门被猛地推开。 夏倾沅看清来人,惊喜地大喊道:“奕舟!” 沈奕舟看清屋里的情形,目眦尽裂! 他的双眼猩红,几乎要喷出火光来。 他迅速接过夏倾沅手里的竹竿,就是用力一拽。 李光华整个人,直接被拽了下来。 连同两家之间的栅栏,轰然倒塌。 他这时也终于看清,原来刚刚一直挂着自己的脖子的,竟是一根绑着渔网的钢丝圈! 大家赶过来的时候,正好把整个过程都了个清楚。 李光华趴在地上,连疼痛的呻吟声都不敢发出来。 他多么想推开人群拔腿就跑,可是实在是太痛了,他都怀疑自己的腿被摔断了! 他只能把自己的脸埋向地面,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好让大家认不出是他。 沈奕舟将夏倾沅揽在怀里,由头到脚检查了一番:“你没事吧?” 已经有了群众,夏倾沅自然是做戏做全套。 她一把抱紧了沈奕舟,假装哭泣道:“我没事。 我刚刚洗澡洗得好好的,忽然发现栅栏那边冒了一个人头,一直在往我这边看。 奕舟,我好害怕,呜呜呜……” 刚开始的时候却是被吓到了,所以她声音里的惊慌听起来非常真实。 沈奕舟记着和夏倾沅的约定,提前忙完了就往家里赶,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一幕。 他是多么庆幸,夏倾沅没有受到进一步的伤害。 然而关心则乱。 沈奕舟根本分辨不出,夏倾沅是在假哭,也没有注意到胸前的衣襟依旧是干爽的。 他此刻只觉得又心痛又愤怒。 他盯着地上趴着的李光华,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这时候的人们的观念里,对违法犯罪的事情容忍度极低。 尤其是偷盗和耍流氓,更是恨不得将人给就地正法了。 所以,不知道谁带的头,对着地上的李光华就拳打脚踢了过去。 李光华只能抱着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薛彩凤先是看向自家空荡荡的院子,然后再看向地上的人,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光华不见了。 而被打的那个人,穿着李光华去洗澡时候的衣服。 她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挤到了前面。 待她看清人之后,尖叫着大喊了一声:“李光华!” 在场的人顿时一愣。 薛彩凤在喊李光华? 他们停下来,把趴着的李光华强行掰过来一看,果然是他! 李光华还想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可哪里挡得住? 人们在错愕过后,更加义愤填膺起来。 “人家奕舟对你不薄,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 “这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自己老婆还在家呢!” “怪不得地震那天还光着屁股,原来是整天想着这事!” “简直就是社会败类,呸!” 沈奕舟揽着夏倾沅,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李光华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被人推搡和责骂。 沈奕舟终是没有再忍耐。 他走上前,揪着李光华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 沈奕舟本就长得高,这么一来,李光华差不多整个人被他提着。 李光华嬉笑着脸:“那个,沈科长,误会,都是误……” 话还没说完,沈奕舟直接抡起拳头,朝着李光华的脸就打了过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李光华犹如一个抛物线一般,直接飞了出去。 他摔在地上,痛得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奕舟迈开步子,走了上去,对着他的另一边脸颊也抡了过去。 又是砰的一声,李光华这回直接撞到了墙上,又被弹了回来。 他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浓郁的腥味在口中蔓延,几颗牙齿伴随着血水被吐了出来。 李光华看着地上的牙齿,狠狠地瞪向沈奕舟,疯狂地笑了。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来呀,打死我呀!” 他又看向其他人:“你们有证据说我偷看她洗澡吗?” 他指着夏倾沅,似笑非笑:“你们怎么不说,是她勾引我呢?” “呸!你还真不要脸!” 刚刚跑在最前面的大哥可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骂道:“你刚刚整个人都挂上面了,还想狡辩?” “就是,人家有沈科长这么好的丈夫,还看得上你?”一个大姐也帮腔道。 夏倾沅当然也要发表一下受害者感言:“你若说我勾引你,难道还能让你又是抬桌子,又是搬凳子的往墙上爬?” 她顿了顿:“再说了,我眼又不瞎。” 一番话,讽刺性十足。 李光华狗急跳墙,只能向薛彩凤求救:“媳妇,你知道我是冤枉的对不? 都是这个贱人冤枉的我,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薛彩凤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这件事不仅让她颜面尽失,还让她遭受了丈夫的背叛。 她知道李光华对夏倾沅有些心思。 但她想着,男人都觉得野花香,这也是正常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李光华竟然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龌龊的事情! 这是她如何装聋作哑都没办法骗自己的事情。 而且,现在已经证据确凿,说再多也是在抵死挣扎而已。 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所以,到底是帮李光华做伪证,还是撇清自己,她在心里已经有了计量。 但说多错多,反而容易让人抓到把柄。 于是,她转过头,默不作声。 可那浑身颤抖的模样,分明就是不赞同李光华的话。 李光华一看,就急眼了。 他正想逼薛彩凤表态,沈奕舟开口了:“麻烦大家帮忙报个警。” 李光华一听要报警,立马就怂了。 他对沈奕舟道:“大家都是一个办公室的,你至于为了这点事报警吗? 再说了,这事如果传出去,将来还不是你媳妇吃亏?” 怎知,沈奕舟不为所动:“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自古以来,断没有受害者还要反过来遭受折辱的事情。” 说完,他看向夏倾沅:“我相信,倾沅也同意我这样做。” 他刚开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后来也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夏倾沅在发现李光华后,故意导演的戏。 而目的,就是借助群众的眼睛,来做这个证人。 如果夏倾沅开始想着忍气吞声,就不会闹得这么大了。 夏倾沅只觉得沈奕舟太帅了。 坏人就该要受到惩罚,为什么要因为担心别人的无端指责而委屈自己?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嗯!” 第80章 岁月静好,有一人懂你护你 就这样,李光华在大家的扭送下,去了警局。 其余一些人,则留在原地,说是保护犯罪现场。 这么一来,李光华可谓是人赃并获,彻底凉凉了。 这个时候的流氓罪,基本上都是死刑的。 这刑罚直至夏倾沅死的时候,都没有废除。 何况李光华起初的时候态度恶劣,更是罪加一等。 当李光华想到这一茬的时候,他吓得当场就尿湿了裤裆。 他直接跪下来,对着夏倾沅和沈奕舟就磕头,额头砸在地面上,咚咚直响。 他又疯狂扇自己的耳光:“我错了,我不是人! 我错了,我不是人! 我鬼迷心窍,不该偷看女人洗澡!”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家里还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也还没留个后。 沈科长,求求你,放了我吧!” 说着,又磕起了头。 伸着手想要去抓沈奕舟的裤脚,却被他避了开来。 沈奕舟看着李光华脚下的那一滩黄色的液体,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护着夏倾沅站在一旁,眉头轻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倾沅觉得一切都是李光华罪有应得。 但是,如果因为这件事而要了他的命,似乎又有些残忍。 她不想因为李光华这么一个人渣,让自己身上背负一条人命,还是肮脏的人命。 她扯了扯沈奕舟的衣袖,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沈奕舟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问负责这次案件的警察:“警察同志,请问这个情况,会怎么判?” 警察同志义愤填膺地说道:“你们放心,像他这样的,一定是死刑!” 闻言,沈奕舟沉吟道:“警察同志,如果我们受害方请求,是否可以给他免除死刑呢?” 警察同志一听,就愣了:“免除死刑?” 沈奕舟点头:“我和我太太都不想因为这件事弄出一条人命来。 我们的想法是,除了死刑,其他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警察同志可以把我们的想法跟上面汇报一下,看是否能行得通。” 警察同志也觉得开了眼界。 一般受害者和家属,都是恨不得把罪犯往死里判,他们竟然不要求死刑? 不过他看沈奕舟周身的气度,就觉得非一般人。 他的心里思绪转了转,然后道:“好,这件事我先跟上面反馈一下,你们先回去等我消息。” 沈奕舟点头谢过:“那就麻烦警察同志了。” 李光华原本听到沈奕舟说可不可以免除死刑的时候,以为他心软原谅他了。 没想到,他竟然说除了死刑,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那如果判他终生监禁怎么办? 那他的一辈子岂不就是毁了? 他往地上一磕头,又想故技重施。 哪知道被边上的警察一把抓了起来:“差不多就行了,你还以为磕几个头就能当这件事没发生不成?” 说着,就把李光华给拽了进去。 沈奕舟带着夏倾沅,对今天来帮忙的邻居们鞠了一躬,然后道:“今天这件事,麻烦大家了。 明天我做东,就当是我们临走前,感谢大家这些年的照顾。” 邻居们连连摆手说不用客气。 请客吃饭不说,还宅心仁厚地不要李光华的命,他们对沈奕舟夫妇的好感度瞬间拉满。 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结伴回去了。 * 第三天,警局就传来信息,说李光华的死刑定下了。 至于原因,是说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对老夫妻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前来举报,说李光华几年前轻薄了他们的女儿。 因为当时并没有其他证人和证据,他们反被倒打一耙。 后来他们的女儿遭受不住闲言蜚语,就投河自尽了。 这下,完全坐实了李光华流氓罪的罪名。 夏倾沅不由得唏嘘:“告不赢往上再告就是了,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 不是贞洁和名声不重要,而是比起这些,好好地活着,才更重要。 沈奕舟也叹息道:“所谓三人成虎,即便是言语,也能成为杀人无形的刀子。” 夏倾沅揽住了沈奕舟的腰身:“我真幸运,嫁的人是你。” 有他信任她,维护她,并且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这一边。 所以,她很感激。 在骂李光华的热乎劲过去之后,难免会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说,她就不该长得那么好看,惹人犯罪。 对此,夏倾沅只是笑笑而过。 她从来不信受害者有罪论。 在女性受到侵害的时候,人们会从她的衣着、举止,甚至长相来攻击她。 更或者,她就不该是女人。 他们站在道德的最高点评判女人,却从来没有告诉那些施行伤害的人,不要伤害他人。 世界在女人的裙摆下诞生,人们却不允许女人的裙摆飘扬。 就连她知道的许多带有贬义的字,都是以“女”字作为偏旁。 这些事件的本质,就是对女人最大的恶。 有一次她去送饭,看见沈奕舟站在几个人面前,说道:“我的妻子勤劳善良,她是个很好的女人。 她品行高洁,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犯罪或是品行不端的事情。 你们应该批判指责的,是施加犯罪的人,而不是受害者本身。 否则,下一个受到伤害的,就会是你们自己的母亲、妻子和女儿。 这个时候,你们是否又会为了所谓的名声,委曲求全,而让坏人逍遥法外呢? 这些话,我希望以后都不要再听到。”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却字字掷地有声。 他的肩膀是那样宽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替她撑起了一片天空。 所以,她说自己很幸运,是由内心而发的。 沈奕舟亲吻了下她的额头,说道:“你没事,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晨光的熹微照射在他们的身上,周身起了一层茸茸的光,柔和又好看。 岁月静好,不过有一人,懂你护你。 * 终于到了他们离开地质所的这一天。 搬家的时候,很多人都来帮忙了。 住在他们隔壁的薛彩凤,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则再也没见过。 很多家具是地质所配的,他们都不会带走。 本来想着东西应该不多,结果一收拾,一个三轮车都装不完。 其中大多数,就是夏倾沅用来做凉拌菜的瓶瓶罐罐,还有她买的浴桶和屏风。 有人提议:“不如到山下去叫一辆车吧。” 夏倾沅当即有些心疼钱。 但是也知道,不来一辆大一点的车,这些东西是搬不走的。 刚想跟沈奕舟说,就从岔口处开来了一辆军绿色的小货车。 然后一个年轻小伙从车上跳了下来,对沈奕舟鞠了个躬,道:“秘书长,我是小刘,是市长派来帮您搬家的。” 一时之间,大家都瞪大了双眼。 秘书长? 沈奕舟? 沈奕舟是秘书长! 第81章 试试床结不结实 甚至还有邻居问:“啥……啥秘书长?” 旁边的人猛拍他一下:“你傻啊,人家刚刚都说了,是市长派来的。 那不就是市政厅的秘书长吗!” 大家先是短暂的震惊,然后都夸赞起了沈奕舟。 就连夏倾沅,也被他们夸成了天上仅有的存在。 而那些曾经诋毁过夏倾沅的人,此刻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说啥不好,要去说夏倾沅的闲话? 没看见沈奕舟那么疼媳妇的吗? 尤其在他们听到沈奕舟说:“大家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我只要帮得上忙的,绝不推脱。” 简直是懊恼的直捶大腿! 那个后悔哟! 于是乎,就在大家的欢送声中,夏倾沅和沈奕舟坐着车离开了地质所,来到了市政厅的家属大院。 与地质所环山而建的房子不同,家属大院直接建在了山脚下,市政厅则是在另一个地方。 家属大院背靠青山,面环绿水,环境实在是太好了。 一排一排平房整齐排列着,按照职位级别,从最前面的一厅一室,到一厅二室,到最后面的是独户的一厅三室。 三居室不仅配备了单独的院子,还有配套的厨房和洗漱间。 夏倾沅他们的家,就在最后一排。 小刘的车刚停下,就从边上走来两个男人,热情地叫着秘书长和秘书长夫人,并手脚麻利地帮忙搬东西。 其中一人道:“秘书长,秘书长夫人,房子内的所有东西都是新配备的。 昨天也安排人打扫过了,你们直接入住就是。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直接安排我们便是。” 沈奕舟扫过房内精心的摆设,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不需要了,我们很满意。” 他对他们微微点头:“辛苦各位了。” 三人高兴地直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便很快告辞,离开了。 夏倾沅看着自己放在厨房,与装修风格完全不搭边的盆盆罐罐,说道:“我以后要是卖凉拌菜,会不会丢你的脸呀?” 这好歹成了秘书长夫人了,还整天骑着个三轮车,她自己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闻言,沈奕舟笑了。 他揽过她:“即便是你天天去捡破烂来卖,也没关系。” 夏倾沅被他逗笑了:“我才不去捡破烂!” 这个时候的破烂又不值钱,要是换在以后,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夏倾沅拉着沈奕舟:“快来看看我们的新家吧!” 刚刚他们在,她也没好仔细看看。 他们先是看了客厅,发现整个房子都是偏欧式风格的,搭配的是浅色系,低调中透着奢华。 幸亏房子面积还算比较大,不然这些家具往往屋里一摆,就显得局促了。 还有饭厅和三个房间,一间主卧,一间次卧和一间书房,厨房和洗漱间则是在房子旁边单独各起了一个门。 可以说,整个房子的格局,跟后世的商品房是很相似了。 得亏他们这是在偏远的滇城,要是搁南边的那些地方,土地可紧俏了。 夏倾沅跟沈奕舟最后来到主卧,她看着那一米八的欧式大床,对沈奕舟笑道:“这床够大,再也不用担心会滚下去了。” 沈奕舟顿时想起在地质所的家,两人情动的那个夜晚。 如果不是因为掉下了床,两个人应该已经…… 他的脸颊微红,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嗯。"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沈奕舟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就有种莫名的兴奋。 像是窥见了万年冰山的一角,正在悄然融化。 她作状扑在他的怀里,笑道:“我们试试这个床结不结实好不好?” 沈奕舟当即就是一怔,然后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撇过头去,音量都小了:“外面还没关门。” 他顿了顿:“而且,窗帘还没装。” 夏倾沅他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 “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往床上一坐,又抬起屁股再次用力压了压:“这样不也可以试?” 她站起身,笑得一脸狡黠:“还是说,你这脑袋里整天想些有颜色的东西?” 她翻出自己做的窗帘:“快来帮我看看,这窗帘大小还合不合适。” 她一直顾忌着他的身体,又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这么多事,所以这些天她老实得很。 主要是这床太漂亮了,不难生出去滚一滚很可惜的想法。 结果,沈奕舟的脸黑了。 他深吸一口气,眸光一转,应了声:“好。” 背对着沈奕舟比划窗帘的夏倾沅不知怎么的,顿时觉得背后一凉。 她回头看了眼沈奕舟。 之前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有一般。 夏倾沅的远山眉不由得蹙了起来。 明明没什么呀,为什么她就觉得沈奕舟有些奇怪呢? 后来她才明白,其实男人也是会记仇的,还记得特别久的那种。 * 两人一起把窗帘挂上,又简单吃了个午饭。 沈奕舟直接去了书房。 看着他桌面堆满了的资料,夏倾沅叹息一声,自己就蹬着小三轮出去了。 搬家之前,她跟阿香说过新家的地址。 阿香说这里距离她家的菜地很近,只是跟之前的菜市场方向不同。 而且,这边有个更大的市场,他们家打算让阿香的弟弟过来这边卖菜。 夏倾沅路过门口警卫室的时候,警卫多看了她几眼。 从她的人,到她的车。 确认她是新上任的秘书长夫人后,才放她离开。 夏倾沅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刚来面生。” 先前问沈奕舟会不会给他丢脸的话,并不是戏言。 她并没有看不起靠自己双手挣钱的人。 只是现在正是改革开放头几年,大家对个体户多少还是带了有色眼光。 如果因此给沈奕舟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夏倾沅呼出一口浊气,转念一想。 人生在世走一遭,她总不能因为别人的眼光,按照别人的意愿而活吧? 管别人怎么看呢,随它去吧! 撇开这些扰人的心思,夏倾沅脚下的三轮车蹬得都更有劲了。 她一路问人,最后来到了阿香所说的菜市场。 不得不说,这个菜市场真的是比起地质所山脚下那个还要大上许多。 不仅如此,店铺、商品的品种、人流量,都不是那边可以比拟的。 夏倾沅似乎看见,闪闪发光的金币在向她招手了! “倾沅?”一道熟悉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夏倾沅转过身一看,竟然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的姜佩兰! 她比之前在地质所的时候更瘦了一些。 夏倾沅惊喜地从车上下来:“佩兰,你怎么在这?” 姜佩兰见到她也很开心,道:“我现在住在我哥家,他家就在附近。” 她看向夏倾沅的三轮车,笑道:“你这是打算来这边做生意?” 夏倾沅点头又摇头:“沈奕舟调职了,我家也在附近。 就打算俩看看,探查一下市场。” 她问姜佩兰:“那你现在怎么样?离婚的事情还顺利吗?” 姜佩兰的神色一暗:“离婚了。 孩子给了我,条件是净身出户。” 夏倾沅一听,就有点想骂娘。 怕又惹起姜佩兰伤心,便生生忍住了。 她拍拍她,安慰道:“净身出户就净身出户,那也比在他们家受磋磨的强。” 姜佩兰点点头:“再难的都过来了,后面的生活也算不上什么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憔悴的面容流露出对未来的希冀。 其实她不过才二十六七的年纪,只是因为在林家过得不好,两次堕胎都没有好好休息,身体落了病根不说,苍老得如同三十多岁。 夏倾沅道:“是啊。你要相信,你的福气还在后面。” 她见姜佩兰今天穿得有些正式,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姜佩兰有些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道:“我中午给一个饭馆刷盘子,想另外找些零散活干。” 夏倾沅一听,就笑了:“我这里有一个,不知道那你感不感兴趣?” 第82章 生气的沈奕舟 姜佩兰一听,来了兴致:“什么活?” 夏倾沅道:“我现在不是卖凉拌菜么,人多的时候有些抽不开身。 所以,如果你能来帮我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姜佩兰几乎都没有考虑,应道:“那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高兴过后,她又有些犹豫:“倾沅,你看我这样的能行吗?” 她没念过什么书,生了女儿后,她就没有再工作了。 她总觉得,能自己做生意的,都是很厉害的人。 她嘴笨,担心招揽不了客人。 夏倾沅笑道:“能行,怎么不行? 就帮忙吆喝两声,或者是帮忙称重和收钱,都是很简单的活。 而且每天也就下午一个多小时,回去你还能照顾闺女。” 听到夏倾沅这么说,姜佩兰也有了信心,再次对着她道谢了又道谢。 因为姜佩兰每天只需要过来帮忙一个来小时,所以夏倾沅暂时给她的工钱是一块钱一天。 后面随着规模的扩大的话,再根据情况加工资。 姜佩兰一听一天一块钱,下意识又要拒接。 林志强之前上班,一个月也才四五十块钱,她这一天一小时,就三十块,哪里能行? 夏倾沅连忙制止了她:“也不是太多的钱。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好好干就是。” 她现在卖了二十多天的凉拌菜,除去本钱,挣了有四百块钱。 一个月支付三十块钱工钱,也是完全可以的。 而且她有信心,生意一定会做得比之前更好。 告别了姜佩兰,夏倾沅又继续往菜市场里面逛去。 她根据阿香跟她说的地方,在卖蔬菜区的左手边,终于找到了阿香的弟弟,阿壮。 阿壮不过十五六岁,长得已经有一米七了,整个人黑瘦黑瘦的。 跟他姐姐一样,一见人就笑。 夏倾沅朝他招手:“阿壮!” 阿壮见到夏倾沅,也高兴地应道:“夏姐姐!” 夏倾沅问道:“前段时间地震,你姐和你阿爸阿妈倒还好吧?” 阿壮笑道:“谢谢夏姐姐关心,他们都没事。” 不得不说,这阿壮和阿香两姐弟,嘴一个比一个甜。 夏倾沅见他篮子里还有小半的菜,问道:“这些还没卖出去?” 阿壮应道:“这边市场大,但是竞争也大。” 他挠了挠挠头:“而且,竞争一大,他们就容易压价,反倒不如那边好卖。” 阿壮观察力好,也会思考。 三两句话,就把夏倾沅想要知道的信息给打听到了。 他又道:“不过我跟我阿姐都觉得,这边有钱的人要多一些。 所以,你这凉拌菜应该好卖。” 夏倾沅不由得笑了:“那就承你们姐弟贵言了。” 两人随后又定了后天买菜的量。 第一次在这边摆摊,夏倾沅没敢多要,一共六样之前最受欢迎的菜,各十斤。 至于为什么不是明天? 她想再歇一天。 * 夏倾沅骑着空车子回去的时候,警卫非常热情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他还敬了个非常标准的礼,朗声喊道:“秘书长夫人好!” 吓得夏倾沅车头一拐,差点翻到旁边的沟里去。 于是,她只能回之以“迷人微笑”:“呵呵,呵呵。” 她回来的点,恰好是大家下班回家的时间。 所以,夏倾沅骑着三轮车,成为了家属院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引起无数回眸。 他们都用稀奇的眼神看她,然后无一例外地,视线转向她的车。 并都跟她热情得打着招呼。 “秘书长夫人好!” “秘书长夫人真漂亮!” 夏倾沅只能继续以“呵呵。”作为每一个跟她打招呼的人结尾。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这条通向回家的路,是这样的漫长。 她的脸上维持着微笑,心里已经欲哭无泪。 沈奕舟终于靠着她出名了一回。 当她好不容易回到家的时候,一群男人女人刚好从家里离开,只看得到一个个的屁股。 沈奕舟送客到家门口,身后对着大门的柜子上,是她和沈奕舟放大的结婚照。 他对她微微一笑:“回来了?” 夏倾沅忽然有些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引人注目了。 夏倾沅几步跨上台阶,又进了屋。 她指着墙上的照片,手指都有些哆嗦:“这是你放的?” 沈奕舟点头:“他们下午过来做客,想要跟你打声招呼。 你正好不在,我就把照片拿出来了。” 夏倾沅想起自己刚刚遭受的那些注目礼,有些想要吐血。 她问道:“你什么时候打印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奕舟的唇角勾了勾:“自然是你不在的时候。” 说完,给夏倾沅倒了杯水:“我先回去工作了。” 说完,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夏倾沅猛地喝下一大口水。 这沈奕舟是突然间胆子肥了,竟然这样对她? 至于他这样做的原因,夏倾沅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用眼神瞪了他一眼,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 沈奕舟的不对劲一直持续到晚上。 洗漱完,时间也九点了,他还呆在书房。 夏倾沅去过几回,又是端水,又是送水果,结果被沈奕舟赶了出来。 夏倾沅躺在柔软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急躁之余,难免开始胡思乱想。 她把这白天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原因。 她用牙齿扯了一下被子,灵光一闪:“难道,是因为我今天说要试一试床,后来没理他,所以生气了?” 夏倾沅越想越觉得可能。 于是,她下了床,对着镜子照了照。 轻薄的睡衣,及腰的长发,娇艳的红唇,妩媚的眼神。 嗯,好看的皮囊已经成功了一半。 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来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奕舟?” 门内随即响起沈奕舟的声音:“进来。” 夏倾沅拨了下头发,挺起胸,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沈奕舟坐在偌大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支笔,正在看着面前的一叠资料。 在另一张小方桌上,整整齐齐放着,贴了标签的,应该是他看完的文件。 见夏倾沅没吭声,沈奕舟从文件里抬起头来:“怎么了?” 夏倾沅莞尔一笑:“时间不早了,想叫你早点睡觉。” 她走到他的身后,从他的后面环住他。 葱白的手指捏上他额际的太阳穴:“看了一天的文件,累了吧?” 沈奕舟神色未变:“还好。 后天上班,很多东西都要提前熟悉一下。” “是吗?”夏倾沅俯下身,靠近他的脖颈,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处,吐气如兰:“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 要不,我们先去休息吧?” 她说着话的时候,故意对着他的耳朵的方向。 湿热的气息喷薄在沈奕舟的耳廓,甚至是钻进了他的耳道,激起他层层战栗。 但是他依旧抿着唇,看不出什么情绪。 换做平时,沈奕舟一定是脸红或者是惊慌失措地叫她不要闹了。 可现在,不动如山。 夏倾沅更加肯定,他是在生气。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解开他胸前的一颗纽扣,小手迅速地探了进去。 沈奕舟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因为夏倾沅的整个手掌,已经结结实实地盖在了他的胸脯上。 他的浑身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偏偏夏倾沅还一声低呼:“呀,奕舟,原来你的也这么大。” 沈奕舟的腮帮子已经咬得酸疼。 夏倾沅自然是感受到了沈奕舟的变化。 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她上辈子在打工的时候,有听女人们说过,男人最敏感的地方,是他的喉结。 所以,她也想试试。 夏倾沅的身子更加向前倾,头对着沈奕舟的脖颈前方。 看着那凸起喉结,闭上双眼,亲了上去。 轰! 沈奕舟所有的冷静自持在顷刻间瓦解。 他手臂一个用力,夏倾沅就被他整个人揽紧了怀里。 夏倾沅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以公主抱的姿势,落在沈奕舟怀里的。 刚想说话,沈奕舟低头靠近了她。 他的眸色暗哑,凤眸溢满了危险的气息。 只见他的薄唇一勾,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声音低沉又勾人:“很好玩,嗯?” 第83章 起来一下,我腿麻了 “嗯”字的音调微微上扬,语气缱绻,多了种暧昧的气息。 只是,他微微眯起的凤眸在不经意间泄露出潋滟的水泽,跟浑身自发的桀骜的气势结合起来,让夏倾沅感到一丝丝颤意。 像是风吹过树梢,像是刀锋划过发丝。 很温柔,却又不容忽视。 他弯着腰,低着头,压迫感将她的全身笼罩着。 夏倾沅被锁在怀里,怔怔地看着沈奕舟。 她有些搞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被她撩拨的动情了? 还是在吓唬她? 但就这样求饶又有些不甘心。 于是,她壮着胆子,双手攀上他的脖颈,莞尔一笑:“还——没。” “是吗?”沈奕舟的唇角一勾,大手顺着她的唇瓣向下滑去,来到耸起的山峦处。 夏倾沅下意识就是一缩身体。 她洗了澡,向来没有穿内衣的习惯。 所以,他这大掌一放,是完完全全盖住了她的。 滚烫的温度从他的掌心传来,惊得她的脸颊也开始出现了红晕。 紧接着,从他触摸的那一处开始,热量向四肢百骸蔓延。 夏倾沅想要叫停。 却在沈奕舟满是笑意的眼神中,倔强地迎向了他的目光。 沈奕舟靠近了她。 学着她的模样,在她的耳畔呢喃:“不大不小,刚刚好。” 夏倾沅只觉得脸颊红得更加厉害,甚至连脖子根也泛上了粉红。 她不服气地哼道:“什么刚刚好? 明明是你的手太大了好吗?” 说着,还挺着胸脯,往上送了送。 而她这为了要证明自己不小的动作,彻底让沈奕舟的眸色暗哑下来。 他看着她,眼中漆黑得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深邃又引人沉沦。 在夏倾沅愣愣的目光中,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轻捏她的下巴,使她被迫抬高。 然后,吻了下去。 属于男人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让夏倾沅的头脑都有些发胀起来。 她被迫微扬着下巴,承受着。 她感受到他的吻由浅及深,先是像羽毛般,刮过她的唇瓣,然后又犹如台风过境一般,席卷着她口腔的每一处。 渐渐地,她攀在他脖颈处的手没了力气,直接垂落下来,抵在自己和他之间。 沈奕舟却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在他左边胸膛的位置。 那是他心脏跳动的地方。 噗通。 噗通。 噗通。 到后面,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心跳。 她甚至有种大脑要缺氧的感觉。 沈奕舟终于放开她,表情是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的薄唇红艳又水润,并且难得地有些肿胀的错觉。 夏倾沅用手背捂着自己有些发麻的唇,双眼湿漉漉地看着他,控诉似地瞪了他一眼:“混蛋!” 闻言,沈奕舟笑了:“不是你先招惹我的么?” 夏倾沅一听,立马就理亏了。 她原本的想法很简单。 两人就像过去一样,往床上一躺,灯一关,然后就“嘿咻嘿咻”,她再哭爹喊娘一番,整个过程就算结束了。 谁能想到沈奕舟会亲她? 而且,上次勾着他躺床上,也亲她了。 为什么她重生以后,沈奕舟变得爱亲人了? 而且……还亲得很舒服。 对,她非常没骨气地承认,刚刚她很享受。 对于她的走神,沈奕舟惩罚性地在她的臀部轻轻一拍,然后道:“起来一下,我腿麻了。” 正沉溺在刚刚的甜蜜中的夏倾沅:“……” 这是嫌她重的意思? 夏倾沅揪住沈奕舟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沈奕舟唇角的弧度扩大,一字一句道:“我——脚——麻——了。” 夏倾沅当即就气地从他的身上跳了起来。 气呼呼道:“哼,我还不稀罕呢!” 说着,转身就走。 待她回到房间,才发现不对劲来。 她刚刚不是要勾他睡觉的吗? 怎么变成她一个人回来了? 但是如果现在再回去,实在是太没面子。 她看着书房的门,恨恨道:“明天,我肯定让你在床上哭哭唧唧!” 说完壮志豪言,夏倾沅才满意地躺下。 出师未捷,以至于她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还在想着这件事情。 沈奕舟审阅完所有文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夏倾沅已经睡着了。 夏日上半夜闷热,她并没有盖被子。 只是把被子揉成一团,抱在胸前,还有的夹在了腿间。 修长光洁的腿从大腿中部开始,裸露在外面,好看又诱人犯罪。 沈奕舟伸出手,扯了扯被子想要给她把腿盖好。 刚用力,夏倾沅就翻了个身,直接把被子卷到床铺里面了。 她嘴里还嘟哝着:“明天晚上要你好看。” 就连脸上的表情,还带着些恶狠狠的意味。 见状,沈奕舟不由得失笑。 他替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声音温柔又无奈:“怎么办,怕是不能让你如愿了。” * 夏倾沅早上起来的时候,沈奕舟已经做好了早饭。 煮的是红薯粥,还有水煮鸡蛋。 他解下围裙,对夏倾沅道:“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饭吧。” 夏倾沅本来想答应。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脸上的笑意少了几分。 然后微抬着下巴,轻轻地“嗯”了声。 见她这般,沈奕舟压下唇角的笑意,替她拉开了椅子。 两人吃饭的时候,沈奕舟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夏倾沅摇头:“打算在家里休息一下。” 沈奕舟道:“听说我们这边有一条河,待会要不要去看看?” 夏倾沅眉毛一扬:“有啥稀奇的?” 要玩水,溪水村多的是。 沈奕舟道:“河里应该会有河蚌和田螺,我们可以摸一些回来。 之前在地质所的时候,你不是说,想要在院子里养一些吗?” 夏倾沅没想到,她之前在地质所随意的一句话,他竟然记在了心里。 但是,这也不能改变他昨晚戏弄自己的事实。 沈奕舟见夏倾沅明显心动的样子,故意顿了顿。 然后才道:“大院还分了几块菜地,你如果想种,我们也可以去看看。 如果不种,我就跟他们说说,看谁家想要。” 夏倾沅连忙应道:“要的,要的。” 即便是她不要,等林冬秀来了,她肯定是四处闲不住的。 这下有了地,她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见状,沈奕舟笑了。 他道:“好,那我们就先去河边,然后再去看看分的菜地。” 夏倾沅有些疑惑:“你今天有空?” 沈奕舟道:“上午可以抽出时间。” 他看向她,目光灼灼:“我以后都会多抽时间出来,多陪陪你。” 夏倾沅一听,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她为什么觉得,沈奕舟像是有什么阴谋。 她的眸光转了转,然后道:“你若有时间,多在床上陪陪我吧。” 第84章 一眼万年 夏倾沅此刻非常的确定,沈奕舟是故意的。 她也笑道:“古人云,食色性也。” 沈奕舟神色未变:“古人亦云,无欲则刚。” 夏倾沅:“我是小女子,不需要刚。” 沈奕舟:“巾帼不让须眉,小女子自有大男人的胸襟。” 夏倾沅发毛了:“沈奕舟,你再给我叨叨之乎者也试试。” 沈奕舟还是微笑:“好,不说了。” 夏倾沅:“……” 她忽然觉得,人生太无趣了! 最后,两人默契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原因无他,夏倾沅要炸毛了。 * 两人吃完早饭后,就骑着三轮车,一起出门了。 夏倾沅坐在后座上,微笑着再次接受了一路大家的目光洗礼。 她忍不住问沈奕舟:“你一个秘书长,这样蹬着破三轮,真的好吗?” 沈奕舟道:“要不咱换个两轮?” 夏倾沅再次:“……” 她实在忍不住,掐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你今天怎么一直怼我?” 沈奕舟:“怎么会?” 夏倾沅眉心一蹙:“没有吗?” 沈奕舟斩钉截铁:“没有。” 夏倾沅觉得自己再也问不出什么,便闭了嘴,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沈奕舟说的小河边。 说是河,其实他们面前的河段并不深,河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 水面并不宽阔,大约只有两三米宽的样子。 清澈的河水,两岸是嫩绿的小草,边上还有一棵大树。 树干是歪着生长的,刚好垂在了水面上,在水里投下了碧绿的倒影。 沈奕舟把车停好,夏倾沅也顺势跳下车来。 他们脱了鞋,把裤腿挽到膝盖的位置。 沈奕舟向她伸出手,示意扶着她过去。 夏倾沅把脑袋一偏,自己踩着草地过去了。 沈奕舟看她的背影,不由得失笑。 夏倾沅站在河边,很快就发现了河底的螺蛳。 它们粘在头大小的鹅卵石上,有的在河岸边的淤泥里,一颗颗,密密麻麻。 其中,还时不时地有小鱼穿梭在其中,好不热闹。 见状,夏倾沅的唇角是止不住的上扬。 太多了! 她记得之前在南方打工的时候,那边有一种美食,叫做螺蛳粉。 它的汤底,就是用大骨和螺蛳加其他配料熬制的。 其中最少不了的,就是腌制的酸笋。 酸笋的味道又酸又臭,却为螺蛳粉增色不少,是整碗螺蛳粉的灵魂所在。 其实,云省和西省的口味有相似的地方。 她可以把螺蛳粉的配方加以调整,做成这边的人喜欢的口味。 想到这,夏倾沅有些心动了。 但想到这边的人在外面直接过餐的机会还是很少,夏倾沅有些遗憾地放弃了这念头。 只能等将来跟沈奕舟一起去了省城,人们的生活渐渐变好了,再来考虑这个问题了。 在她愣神之际,沈奕舟已经率先下了水。 他手里提着一个铝制桶,正弯着腰往水里寻找着。 沈奕舟本就长得极高,又穿着短袖衬衫和西服面料的裤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现在做着的事情格格不入的气息。 夏倾沅忍住笑,也弯腰拾起了螺蛳。 云省的螺蛳比起田螺,个头要小很多。 头部大,屁股尖尖,浑身的颜色跟竹子很像,有的螺蛳还有棕色和深棕色的。 现在的水质好,没有什么污染,一颗颗螺蛳也都长得干干净净,除了偶尔几颗壳上长了水草,什么脏的东西都没有。 这些螺蛳摸回家里去,养上两天,就可以吃了。 不一会儿,夏倾沅的桶里就有小半桶了。 她问沈奕舟:“你想要把这些怎么做来吃吗?” 沈奕舟直起身,看了自己也有半桶的螺蛳,上面还有几个河蚌,说道:“只要是你做的,都好。” 夏倾沅道:“那我们就拿一部分做螺蛳粉怎么样?” 沈奕舟眼神一滞:“螺蛳粉?” 夏倾沅完全沉浸在摸螺蛳的欢乐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就是西省的一种吃食。 酸酸辣辣,香香臭臭的,可好吃了!” 沈奕舟的眉毛扬了扬,注视着她的脸庞:“你知道的还挺清楚的。” “那当然了……”夏倾沅猛然想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她后知后觉地道:“那个,我也是听说。” 沈奕舟似乎并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他走过来,先是把夏倾沅桶里的倒进自己的桶里,然后道:“你之前是在临城打工吧?” 临城是滇城的隔壁市,要比滇城繁荣一些。 之前夏倾沅被王萍赶去打工,去的就是临城。 只是现在这时候,并没有像后世那样,人们全国各地的跑。 云省本来就属于落后边远的地区,就更不用说了。 想到这,夏倾沅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之前她想要告诉沈奕舟自己重生的事情,但后来听说沈奕舟的病,哪里还有心思考虑这些? 如果现在坦白吧,好像又有点奇怪。 就像是人家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然后你说你是重生的一样。 场合不对,说出来的话就像是糊弄对方的戏言。 所以,夏倾沅顶着沈奕舟沉沉的目光,说道:“那个,以前我家那边有个西省来的知青,听他说的。” 闻言,沈奕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往河里探着。 夏倾沅看着沈奕舟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相信了没。 不管了,等以后找机会再说吧。 * 两人最后满载而归。 满满的一桶螺蛳跟河蚌。 夏倾沅坐在大树垂下来的树干上,一边晃着小腿,等着脚干,一边道:“这家属大院还真是个好地方。” 沈奕舟也坐在一旁。 他的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在哪里摘来的野草。 夏倾沅问他:“你会用树叶吹曲吗?” 沈奕舟不答反问:“你想听吗?” 望着他的双眼,夏倾沅下意识地点头:“想。” 沈奕舟勾了勾唇:“你等等。” 说完,站起身,在大树上摘了一片翠绿的叶子:“我试试这个行不行。” 夏倾沅还真没想到,沈奕舟说做就做。 于是,她立即摆出一副崇拜脸,看着沈奕舟。 沈奕舟摘完叶片坐下,双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树叶的两端,固定在下方,然后把叶片上方稍微外卷,贴在上嘴唇的下方。 随着沈奕舟的用力,悠扬的声音就从叶片处发出了。 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夏倾沅的眼中闪过惊喜,一手托腮,静静地听着。 其实,她是知道沈奕舟会吹曲子的。 但是她见到的,他用的是口风琴。 她还记得那首曲子,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她比他小四个年级,当时是周日,学校里并没有什么人。 她回去拿东西,就听到了对面教室传来了熟悉的口琴声。 她便循着声音找了过去,然后窥见了正在窗边催口风琴的沈奕舟。 他明明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是个意气风发的和少年郎。 可是,他的双眼却是沉寂的,犹如一潭幽深又哀伤的湖水。 但是在吹奏的时候,他的眼眸似有无数流光溢出。 像是揉碎了的星河,铺满了她的心田。 她有时候想,或许这就是一眼万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奕舟已经停了下来。 他看向她,眉眼间都是似水的温柔。 就在夏倾沅回过神来的瞬间,沈奕舟向她伸出了手。 第85章 蒙在鼓里的夏倾沅 夏倾沅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沈奕舟的手,探向自己的发顶。 只见他薄唇轻启:“别动。” 然后一片黄色的树叶,出现在他的指尖。 夏倾沅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顿时漏了一拍:“你……” 沈奕舟却在下一秒,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按向他。 没有说出口的话湮没与两人的唇齿之间。 她和他并排坐在大树干上,脚下是潺潺的流水,头顶是被树叶遮盖的天空。 他揽着她,她依偎着他。 夏倾沅心想,炎热的夏日,随着沈奕霖微凉的唇瓣,整个燥热都沉静下来。 她的睫毛又长又卷,像是小扇子般,不断地扑闪着。 她直直地看着他微垂的眼睫,一眼就撞进他的眸子里。 夏倾沅忽然感受到,沈奕舟动情了。 随即眼前一片黑暗,是沈奕舟伸手盖住了她的双眼。 他在她的唇瓣轻轻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他的声音暗哑下来:“专心点。” 然后在下一秒,拉着她沉沦。 唇齿相依,呼吸交缠,夏倾沅只觉得浑身发软,只能瘫在沈奕舟的怀里。 良久,她靠在他的肩上,脸颊绯红。 沈奕舟看向已经升高的太阳,道:“我们回去吧。” 夏倾沅娇羞地应了声:“好。” 两人又像来的时候一样,沈奕舟在前面蹬着车,后面载着夏倾沅。 这一次,还多了一桶螺蛳和河蚌。 门口的警卫跟沈奕舟标准地敬了个礼,然后道:“沈秘书,单位给您配了车。 日后要出去,尽管吩咐就是。” 沈奕舟淡然地点头:“不妨事,就在附近逛逛。” 待两人走远,夏倾沅才戳了戳沈奕舟的后腰:“单位还给你配车了?” 她看见沈奕舟点了点头:“单位距离这边有点距离,平时办事什么的也方便,所以给配了辆车。” 夏倾沅一听,所谓的一辆车,一定是四个轮子的。 但沈奕舟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看来,这些在他的眼里,不过都是身外物。 两人随后又遇见了两个年轻的小伙。 他们先是一怔,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然后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跟沈奕舟打了声招呼。 沈奕舟一改先前温和的样子,眉眼间都染上一层冷色。 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最后,看了一眼夏倾沅,脸上紧张的神色更甚,便逃跑似的离开了。 夏倾沅有些纳闷,他们怎么了? 她好像跟他们也不熟啊。 好像就她昨天出门的时候,碰到过他们而已。 而且这沈奕舟,看起来好像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夏倾沅又戳了戳他:“你认识他们吗?” 沈奕舟顿了顿,淡声道:“托某人的福,认识。” 夏倾沅自动把“某人”,归结为某一个院内领导了。 沈奕舟看向前方回家的路,把脸上的冷意收了收,然后道:“走吧。” 昨天下午,夏倾沅前脚蹬着三轮车出去,后脚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而议论夏倾沅的两个人,就是刚刚那两个小伙。 当时沈奕舟出去拿文件,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炮灰甲:“刚刚在门口遇到的那个踩三轮的女孩,长得真漂亮。” 炮灰乙:“是呀,电影明星都没她好看。” 炮灰甲:“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亲戚,你认识她吗?” 炮灰乙:“我也刚从外面回来,不知道呀。” 炮灰甲:“你说会不会已经结婚了?” 炮灰乙:“我觉得没有。你看她,跟个小姑娘似的。” 炮灰甲:“我也觉得。我回去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家的亲戚,改天去认识一下。” 炮灰乙:“好小子,动作挺快啊!” 炮灰甲:“那么漂亮的姑娘,肯定得抓紧啊!” 于是,沈奕舟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含着笑,周身散发的气势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打颤。 他对两人道:“你们刚刚说的那个女孩,我认识。” 两人的嘴刚咧开,他就说了下一句:“不巧,正是我太太。” 炮灰甲:“!” 炮灰乙:“!” 两人再看向沈奕舟身后的房子,知道这一片都是领导居住的,顿时心里慌得一批。 瞬间想起新来的秘书长今天搬过来,更是欲哭无泪。 也不知道两人刚刚的对话被听去了多少,只能不断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领导,实在是对不起!" 沈奕舟从他们的面前走过,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没事,你们眼光好。” 就回了屋。 只留下两人愣在原地,悔不当初。 以至于后来,这件事演变成,前来到家里参观道贺的人,都被沈奕舟放在正对着门的照片给吸引了注意力。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新来的秘书长不仅长得俊,媳妇也是一等一的好模样。 所以在夏倾沅后来回家的时候,目睹过他们结婚照的人,看她的眼神无一不带了一层滤镜。 当然,这件事沈奕舟是不会告诉她的。 亏得夏倾沅还傻傻的以为,是自己在家属大院里蹬三轮车的原因,才会引起这么多人围观。 * 两人回到家里,直接去了院子。 那里有一个水泥砌成的两米宽的长方形水槽,底部还有个小塞子,可以用来放水。 他们直接把螺蛳和河蚌全部倒了进去。 夏倾沅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道:“以后等奕霖来了,还可以抓一些鱼养在里面。” 沈奕舟看着夏倾沅眼中熠熠闪着的光,也不由得笑了。 他点头道:“好。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回去看看他们。 还有爸妈和哥嫂,也都去看望一下。” 夏倾沅甜甜一笑,应道:“好。” 她还记得他们临行时,父亲和哥哥摸黑赶来相送;她也记得,她和母亲因为二嫂妹妹工作的事情,不欢而散。 夏倾沅很快把这些念头拂去。 她相信,生活总会越来越好的。 * 中午两人吃了饭,小刘就过来了。 他这次开的是一辆红旗牌的黑色小轿车。 他跟夏倾沅打了声招呼,就跟沈奕舟一起出去了。 夏倾沅这才知道,小刘是给沈奕舟配的司机。 沈奕舟对她道:“我今晚有个应酬,不用等我回来吃饭。 你自己在家,早点休息。” 夏倾沅听到他要应酬,心里有些担心。 便嘱咐道:“你注意一下,不要喝太多酒了。” 沈奕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我知道了。” 沈奕舟这一去,快到十点才到家。 小刘搀扶着他,走路都有些踉跄。 夏倾沅一见,是又急又气。 小刘见状,如蒙大赦。 夏倾沅接过沈奕舟,两人一起合力把他搀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沈奕舟还对着小刘笑了笑:“小刘,今天晚上辛苦了。” 小刘连忙摆手:“不辛苦,应该的。” 他又对夏倾沅歉意地道:“太太,真的是不好意思。 秘书长刚上任,桌面上都是大领导,我拦不住啊。”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袋子:“这是我路上买的解酒药,您稍后喂秘书长吃了。” 夏倾沅接过药,扯出一抹笑:“谢谢。 这事跟你没关系。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了。” 见夏倾沅没有生气,小刘终于放心地离开了。 小刘一走,夏倾沅就把药往茶几上一扔,然后伸手去推沈奕舟。 “诶,沈奕舟,你这是喝了多少? 你直接在门口睡得了,叫你……啊!” 还没说完,原本像是醉死在沙发上的沈奕舟忽然睁开眼。 然后他长臂一伸,把夏倾沅拉进了怀里。 凤眸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第86章 “醉酒”情事 夏倾沅一个不察,就落入了沈奕舟的怀里。 面对着和昨晚非常相似的姿势,夏倾沅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你……你没醉?” 沈奕舟靠近她,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道:“那你想不想我喝醉?” 他不是没有喝醉,只是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厉害罢了。 他这样空降的人,除了是市长是被上面交代过的,其他人怎么可能会服气? 同个系统内的或许不敢吭声,可其他单位的人,多多少少会借着酒桌为难他。 只是,他没有如他们的意。 上辈子的四十年,直至后来坐上地质所的头把交椅,那些日子并不是白混的。 他本就比常人沉稳内敛,再加上上辈子的阅历,上位者的气息不经意间外露,就足以让人跌破眼镜。 经过这场饭局,有些人即便再有想法,恐怕只能烂在肚子里了。 夏倾沅看向沈奕舟的双眼。 发现凤眸比起平时的冷清,确实有些醉意。 心知他一定是借着喝醉的理由,提早遁了。 她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里起来:“你让开,我给你泡点醒酒茶喝。” 只见沈奕舟唇角勾了勾,声音是难得的孩子气:“我不要喝。” 说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道:“头有些晕,让我抱抱。” 夏倾沅:“!” 湿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颈肩,还带着微微的酒气,让她附近肌肤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夏倾沅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悬在外面的小腿,扑棱了一下,便不动了。 他先是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啄,然后道:“倾沅,你的手真漂亮。” 他顿了顿,然后道:“不知道,这双手解扣子,快不快?” 夏倾沅老脸一红,然后拍开他的手:“快你妹啊快!” 沈奕舟微微一笑:“我有弟弟,没有妹妹。” 夏倾沅觉得,这个人八成是醉了。 算了,她何必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呢? 哪知道,喝醉的某人得寸进尺。 大手从她宽敞的内衣探了进去,细细摩挲着。 与平时微凉的体温不同,此刻和她的肌肤相贴的地方,灼热而滚烫。 夏倾沅当时就倒吸一口凉气。 沈奕舟抬起头,看着她轻笑了起来。 弯弯的唇角,潋滟的眉眼,活脱脱一个勾人的男妖精。 他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嘘。” 他再次靠近她:“让我亲亲。” 夏倾沅:“沈——奕——舟!” 她按住他的大手,压着怒意:“你打哪里学来的这些?” 敢情他平时端着禁欲又自持的模样,实际上是一个老色胚? 沈奕舟轻啄一下她的唇瓣,笑得一脸单纯:“我无师自通。” 说着,直接吻了上去,堵住夏倾沅还要再说的话。 夏倾沅“呜呜”着想要躲开,哪里敌得过一个男人的力气。 沈奕舟索性将她放在沙发上,自己俯身也躺了上去。 欧式沙发本就宽大,两个人躺在上面,半边身子交叠着。 沙发的背面和侧面就是窗户。 她虽然落了窗帘,但是在这客厅,敞亮敞亮的,怎么样都觉得会有人看见。 这么一想,她就挣扎着想要起来。 可是沈奕舟半压着她,尽管没有用力,她也感觉整个人被圈住,挣脱不开。 她只能挪动下半身,想要从他的身下滑下去。 沈奕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撑在沙发一侧。 感受到她的挣扎,沈奕舟长腿一伸,直接将夏倾沅悄悄滑走的腿给勾了回来。 然后,夹住。 夏倾沅顿时无法动弹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被渡到口中的稀薄酒精影响,头脑也开始混沌起来。 她是不是也醉了? 她穿着的宽松中裤,也在不知不觉间,撩了上来。 裤腿往上卷曲着,布料交叠着,裸露出来是白晃晃的大腿。 夏倾沅只觉得她的全身像是着了火一般,又热又难耐。 唯有彼此交缠的呼吸,和身上的人,才是她唯一的解药。 趁着间隙,夏倾沅趁着自己还有一丝理智在,推开沈奕舟些许。 她气喘吁吁道:“是不是也应该脱一下衣服?” 她的衣服早已被他弄得凌乱不堪,而他除了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个,其余的都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 这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沈奕舟垂了垂眼睫,看向自己的衣服,然后道:“对,是要脱。” 于是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修长的手指摸向衬衣的第二颗纽扣,慢条斯理地解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 像是极有耐心一般,一颗,然后第二颗。 夏倾沅就那样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随着他衣服的纽扣被解开得越来越多,露出了胸前紧实的肌肉。 再往下,是诱人的马甲线。 从锁骨往下,肌肉的线条利落流畅,充满着力量与美感。 然后沈奕舟站起身,背对着夏倾沅,脱下了身上的白色衬衫。 就这样,他的整个上半身都展现在夏倾沅的面前。 宽阔的肩膀,劲瘦的腰身,无一不在宣示着沈奕舟的身材有多好。 一时之间,夏倾沅看呆了去。 不得不说,沈奕舟确实长得很可。 她看向那碍眼的裤子,咽了咽口水:“你,不继续脱了吗?” 沈奕舟回过头,看向她。 灯光落在他的侧颜,他的五官在阴影中模糊起来。 只听见他道:“有热水吗?” 夏倾沅怔怔道:“热水?” 她忽然想到,之前仅有的那几次。 沈奕舟都会打来热水,替她仔细地擦拭干净。 她便小脸一红,应道:“有的。” 她不知道他今晚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一直在锅里温着热水。 怎知下一刻,沈奕舟拿起沙发上刚刚脱下的衣服,说道:“谢谢媳妇。 我正好去洗一下。” 说完,从她的面前绕了过去,然后进了房间拿换洗的衣服,再走去洗漱间。 整个动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除了步伐微微踉跄。 夏倾沅:“?” 猛然反应过来:“!” 她抄起旁边的抱枕,直接就扔了过去:“沈奕舟,你浑蛋!” 第87章 轻点,它会疼 沈奕舟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 手一抬,就接住了抱枕。 他转过身,捋了捋抱枕,然后对她一笑:“轻点,它会疼的。” 说完,把抱枕放在了一旁的几子上,朝她挥了挥手:“不用扶我。” 就出了客厅。 夏倾沅气得又抓起另一个抱枕,放在膝上,用了捶了几下。 今天上午他带她去河边,她就把两人昨晚的事情给忘了。 昨天如果说是偶然事件,再加上今天的事情,就绝对有问题了。 沈奕舟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撩拨她,然后在她情难自禁的时候,又撒手不管。 她恨恨骂道:“狗男人!” 不行,她绝对要扳回一局。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倒要看看,沈奕舟的忍耐力有多强! * 第二天早上,夏倾沅照样给沈奕舟煮了早餐。 脸上平静无波,一点也看不出来心底的情绪。 沈奕舟也是一贯冷清的表情,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餐。 沈奕舟临出门前,对她道:“我以后中午都在单位那边吃,晚上再回来。” 夏倾沅对他莞尔一笑:“好的,我知道了。” 并微笑着送他出门。 在小刘开着车过来的时候,还细心地替沈奕舟整理了下领子。 她的手在他的胸前的衣服拍了拍,然后再看向他:“我家男人真帅。” 沈奕舟的眼神微滞。 他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夏倾沅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迎向了他的目光。 一旁的小刘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只看到两人如胶似漆地依依不舍。 便有些尴尬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而立。 沈奕舟的唇角勾了勾:“我家媳妇也真俊。” 说完,在夏倾沅的额前落下一吻,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上了车。 这一切正好被间隙转过头来的小刘看见,惊得目瞪口呆。 他再也不敢多呆,立即跳上车,一溜烟开走了。 夏倾沅没想到,想要挑逗他不成,反被挑逗了。 她揉着被吻过的额头,看着扬长而去的汽车,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来日方长,走着瞧。 * 早上吃完早餐收拾一会,就到了夏倾沅和阿壮约好的时间了。 家属大院守卫要森严得多,她担心阿壮进不来,便骑了车去了门口接他。 夏倾沅刚到门口,就看到阿壮站在那了。 小伙子穿着开襟汗衫,一条汗巾扎在腰间,底下是一条深色大裤衩。 他一见夏倾沅,就笑开来:“夏姐姐!” 夏倾沅也笑着应道:“阿壮。” 她道:“你随我一起进去吧。” 沈奕舟告诉她,外面的人在门口登记一下,就可以了。 阿壮摇摇头:“不用麻烦了。” 这里看起来守卫森严的样子,从这里进出的人看起来似乎就跟一般人不一样。 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夏倾沅没面子。 他指了指身边的菜道:“我给你放车上吧。” 夏倾沅没想那么多,也没坚持,道:“那行。 等下次,你跟你阿姐一起到我家来坐坐。” 提到阿香,阿壮的脸色有些变化。 他依旧笑着道:“我阿姐最近怕是有些忙。” 夏倾沅问道:“怎么了?” 阿壮道:“家里给阿姐相看了个人家,应该下半年就结婚了。” “这么突然?”夏倾沅不由得有些惊讶。 她跟阿香聊过,她今年也不过十九岁,正是对外界充满着幻想的时候。 她还说过,她想要去外面闯荡闯荡,怎么就结婚了呢。 阿壮的神色也落寞下来:“阿妈说,那户人家的条件好,阿姐嫁过去,不会吃苦。”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地震的时候,他们阿爸为了抢救棚子里的牛,被倒下来的横梁给压断了腿。 阿爸在医院治疗了几天,因为医药费的问题,提前出院了。 他们回到家,用土办法养着。 寨子里的医生说,阿爸的腿可能再也好不了了。 即便如此,阿爸的腿后续也要钱, 而且家里少了阿爸这个顶梁柱和主要劳动力,就更难以支撑了。 正好寨子里一个快三十岁的二赖子早已看中阿香,叫媒人来说媒。 阿香越过父母答应了,正在家里跟阿爸闹呢。 其实他知道,阿香是不愿意的。 她每天夜里,都在偷偷地哭呢。 可恨他自己还没长大,不能替父母和姐姐分担太多。 十几岁的少年,怎么可能藏得住心事? 夏倾沅从他有些闪躲的眼神中,发现了端倪。 她将阿壮拉到一边,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阿壮先是一怔,然后摇头道:“没有,什么事也没有。” 越想掩饰,就越慌张。 最终,面对夏倾沅关切的目光,十几岁的少年,落泪了。 他一边抹着泪,一边把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夏倾沅。 夏倾沅沉吟片刻,道:“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先把菜钱结给了阿壮,然后就骑着车回家了。 她从柜子里翻出她最近做生意攒的钱,数了数,拿了两百块出来,又赶回了门口处。 她对阿壮道:“走,带我去你家看看。” 阿壮先是一愣,然后立即拒绝:“夏姐姐,使不得。” 阿姐千交代万嘱咐,让他不要跟夏倾沅说阿爸的事情的。 这下夏倾沅要跟他回家,这可怎么好? 夏倾沅道:“还是说,你想看着你阿姐就这样嫁出去?” 从阿壮的表情夏倾沅就看得出来,阿香肯定是不喜欢对方的。 只是为了他们阿爸的腿,用自己的幸福去交换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阿香,她会想到曾经的自己。 当初王萍为了二哥夏景宸的彩礼钱,逼着自己去打工。 本来在花一样的年纪,是应该被好好呵护的。 她不想阿香眼里,从此没有了光。 而且,地震的时候,他们的父亲曾对她表达了善意。 她相信,教导出正直善良孩子的父亲,一定是位好父亲。 就像她的父亲一样。 闻言,阿壮跺一跺脚,道:“我带你去。” 不管了,被打就被打吧! 第88章 恩人 阿壮家就在地质所那座山的山腰上。 这里有一座傣族居住的寨子,稀稀落落地伫立着吊脚楼。 他们的家,就在寨子靠里面的位置。 夏倾沅这才发现,其实比下山到以前的集市,从这里去地质所的路要难走许多。 想起阿香笑着说路途并不远,夏倾沅的心里有些发酸。 阿壮带着夏倾沅走到一座吊脚楼前,说道:“夏姐姐,我家到了。” 然后,他朝里喊了声:“阿妈,阿姐,夏姐姐来了!” 他又对夏倾沅道:“我阿爸现在应该在巫医那里。” 很快,屋里响起了声音。 然后是凌乱的脚步声。 阿香率先跑了出来。 不过是一段时间没见,她瘦了许多,整个人也没了精神气。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中等身材的黑黝黝的妇人,看样子是他们的母亲。 阿香十分惊讶:“夏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的眸光转到旁边的阿壮,随即柳眉一拧,上前就揪住阿壮的耳朵:“是你带夏姐姐来的对不对?” 阿壮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倔强道:“就是我带来的。” “好了,好了。”妇人上前把儿子从女儿的手上解救出来。 然后又对夏倾沅点点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 阿香连忙给夏倾沅解释:“我阿妈一辈子都在山上,她不太会说汉语。” 夏倾沅摇摇头:“没事的。” 她向妇人也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妇人更加激动,连连摆手,示意夏倾沅不要客气。 阿香忙把夏倾沅引进了屋,给她端来一个用竹筒做的水杯:“夏姐姐,你怎么来了?” 夏倾沅道:“我要是不来,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阿香立即就瞪向阿壮。 阿壮和妇人坐在一旁,忙揽住妇人的胳膊,朝她做了个鬼脸。 阿香的笑容有些苦涩,道:“我是愿意嫁的。 所以,你不要听信阿壮的话,更不要担心我。” 夏倾沅拍了拍她的手:“那个男人,听说比你大了十一岁,还是个二赖子。 我就不信你真愿意,这样嫁给他?” 阿香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她撇过脸,很快地拭了拭眼泪:“夏姐姐,我也是没办法了。 这些天我也想通了,不过就是嫁人而已。 难道以后,他还能绑了我不让我做想做的事情不成?” 夏倾沅叹息一声:“你家阿爸后续看病需要多少钱?” 阿香也是一脸郁色:“医院说,后续治疗保守都要300块钱。 阿爸一听,就坚持要回家了。” 他们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靠着和夏倾沅的买卖,也挣了几十块钱。 但是他们家这样靠天吃饭的,少一个劳动力就意味着很多的都没人干。 300块钱,不是他们家现在可以承担得起的。 夏倾沅又问:“跟你说亲的人家,他们出多少彩礼钱?” 阿香低下头,有些羞涩:“他们只肯给200。 我想再跟他们争取一下,能不能给到300。”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夏倾沅不禁有些心疼,阿香为了200块就把自己给嫁了。 她从兜里掏出200块,说道:“这里有200块,你拿着。” 阿香一看,就连忙摆手:“夏姐姐,使不得!” 阿壮和妇人也变了脸色,纷纷拒绝。 夏倾沅抓过阿香的手,强行把钱塞到她的手里:“这些钱,就当是我借给你们的。 所以,不要有心理负担,安心拿着就是。” 阿香一听,眼泪就啪嗒啪嗒落下来。 她流着泪,就是不肯接。 阿爸住院那段时间,他们也向许多亲戚借了钱。 加上自己的积蓄,100多块钱很快就见了底。 即便是找寨子里的巫医,药材也要钱。 看着往日勤劳又强健的阿爸整日躺在床上,阿香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阿香道:“夏姐姐,我们跟你非亲非故,实在是不能接受你的钱。 即便是借给我们,也万万使不得。” 夏倾沅见阿香不肯接受,直接把钱塞到了阿壮手里。 她道:“你阿姐不肯收,你就替她收着。” 阿壮刚想拒绝,她又道:“你若想放着你阿爸的腿不管,或者是眼睁睁看着你阿姐嫁给那样的人家,那你就拒绝我便是。” 阿香和妇人都呵斥道:“阿壮!” 阿壮的手掌托着夏倾沅的手和钱,整个人都是抖的。 他的心里此刻陷入了激烈的挣扎。 从小阿爸就教育他,不能平白接受别人的好处。 在你困难的时候,别人如果向你伸出援手,你将来一定要十倍的报答。 因为没有人,应该帮助你。 最终,他狠下心,把钱抓住,然后对夏倾沅道:“夏姐姐,谢谢你! 你对我家的恩情,我会一辈子记得。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钱还你,并且好好报答你的!” 十几岁的少年,仿佛在顷刻间长大。 眼泪爬满了他清瘦的脸庞,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毅。 他从凳子上下来,对着夏倾沅就是磕头。 阿香见状,也跪了下来,对着夏倾沅磕头。 妇人则双手合十,一边哭泣一边说着吉祥的话语。 夏倾沅连忙站起来,错开身去扶他们:“你们快起来。” 阿香哭道:“夏姐姐,因为阿爸的腿,亲戚现在都躲着不见我们了。 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们一家永远感谢你!” 夏倾沅感慨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你们一家整整齐齐的,就比什么都好。” 最后,阿香家接受了这200块的救命钱,并且坚持给夏倾沅写了张借条。 姐弟俩一起送了夏倾沅下山,又是再一番感激。 夏倾沅不知道,自己今天的善举,在姐弟俩的心里生了根,并且在将来,长成参天大树的模样。 * 解决完一件事,夏倾沅的心里都轻松了起来。 她当初在帮助他们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去想那200块钱能不能要回来的事情。 只觉得这样好的一家人,不想他们因此而过上苦难的日子。 因为耽搁了些时间,夏倾沅就骑着三轮车往回赶了。 幸好她是在下午卖凉拌菜,不然还真不够时间。 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有一道熟悉的人影穿入夏倾沅的眼帘。 她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夏倾沅眉头轻蹙:“龚莲倩?” 她随即摇了摇头,心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她二嫂的妹子,不会一个人跑来这里的。 第89章 姐夫和小姨子 中午十二点,市政厅到点下班了。 工作人员陆续走动了起来,朝后面的食堂走去。 在滇城,市政厅算是唯一一处是二层楼高的建筑。 在整片地区,不仅高度突出,整个格局都十分宏伟,门口两边还各有一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雕像。 人们的脚步都格外放轻,生怕惊动了楼上的几位领导。 沈奕舟的办公室连同正、副市长、书记一起,都在楼上。 他们几人并排走着,除了沈奕舟之外,不是两鬓发白,就是满脸风霜。 也因着沈奕舟,市政厅的小姑娘们,难得地壮着胆,偷偷向沈奕舟投去秋波。 沈奕舟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目不斜视地跟另外三人说着话。 正局长杨淳义笑道:“还是小沈受欢迎。 他一来,咱们整个市政厅的气象都不一样了。” 书记宁孝成也道:“可不是吗? 谁让咱们是糟老头子呢?” 说着,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沈奕舟也谦逊地摆摆手:“不过皮囊,当不得真。” 副局长何绍远道:“我们中午就到单位的食堂将就一下。 等晚上,咱们再组局。” 昨晚的饭局,是杨淳义自己掏的腰包,所以不存在吃单位的粮饷的事。 但是何绍远这么一说,事情就有些变味了。 沈奕舟刚来就搞这样的排场,若传了出去,并不是好事。 何绍远沉浸官场这么多年,不可能不清楚。 沈奕舟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眸色已经渐渐冷了下来。 他刚想说话,宁孝成就道:“什么组局不组局的? 昨晚是给小沈接风洗尘,以后即便是大家上饭馆,那也是工作需要。” 宁孝成跟何绍远素来有些不对付,这样子相对,在单位也算常见。 沈奕舟也知道,这是宁孝成在向他示好。 比起何绍远,他更乐意跟宁孝成这样的人深交。 而且,他从袁宏礼那里得到消息,杨淳义背后的人正在被查。 所以,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于是,对于宁孝成的示好,他自然没有不接的道理。 他点头道:“宁书记说的是这个理。 我们的一切工作,都是为了人民群众。 昨天晚上是咱们私人的小聚,如果何副局有意向,我们私底下再约就是。” 沈奕舟一个“私人小聚”,就把关系给撇清了。 何绍远还想着沈奕舟年轻,可以拿捏一番。 没想到,竟然是个不好招惹的。 而且他浑身散发的气势,简直就像是一个久居上位者一般。 他心下不爽,脸上只能堆着笑,道:“是我一时说话不严谨,实在是不该。 下次我做东,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闻言,沈奕舟几人都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而在几人的心中,几番思绪过后,又是一番风平浪静。 * 市政厅的领导因为工作,大多时候的饭点并不在单位。 但是他们除了跟大家一起吃大锅饭以外,也是有专门的小灶的。 所谓小灶,也就是用一样的食材,另起一锅而已。 沈奕舟四人,今天便单独开了个小灶。 几人坐在隔间畅谈,不一会就响起了敲门声。 何绍远应道:“请进。” 随即,一个穿着厨房后勤人员的中年妇女,手里端着个托盘进来了。 她的身后,有个年轻的姑娘也端着托盘,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 妇女给了姑娘一个眼神警告,便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走了进去。 她一边布菜,一边笑着道:“几位领导,请慢用。” 她把自己托盘里的菜放到桌面后,见年轻的姑娘还愣在那,不由得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菜端过来。 心里却在诽谤,当初真不该收了对方的好处,答应把这么个不会来事的人介绍过来。 龚莲倩接收到妇女的眼色,就是一惧。 她才来这里不过几天,就让她跟着去给领导端菜。 她长这么大,可没见过什么领导,而且还是市政厅最大的几个领导。 她不断暗骂着今天请假的同事,害自己被抓来顶包。 心里再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于是她走过去,站到妇女的身边,将托盘递了过去。 她的面前,是背对着她的身型高大的男子,看起来似乎很年轻的样子。 龚莲倩瞬即想,不知道这位领导结婚没有,长得英不英俊? 随即,她听见另一个领导开口道:“奕舟,咱们单位开的小灶,估计比不上你太太的手艺。” 然后年轻男人应道:“哪里的话。 我太太也是自己琢磨罢了。” “哐当”一声,龚莲倩手里的托盘连同炒好的菜全部摔在了地上。 有的汤汁还溅到了沈奕舟的衬衫上。 所有人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给惊住了,带龚莲倩进来的妇女,更是悔不当初。 她连忙道歉道:“领导,真的是对不起! 她刚来的,啥都不懂,实在是对不起!” 沈奕舟摆摆手,并没有转过身:“不要紧。” 说着,抽出桌上的纸巾,擦着身上的污渍。 宁孝成的脸色有些不好,但也没发作。 只道:“快把地上收拾一下,把职工剩下的饭菜端过来就行了。” 妇女连忙应“是。” 然后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东西。 她见龚莲倩还呆愣在那,便扯了扯她的裤子,示意她回一下神。 新来的领导是好看,但也不能这么看呀! 她现在都担心,出了这样的低级差错,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扣工资。 哪知道,龚莲倩就像魔怔了一般,定定的站在那。 就连杨淳义和何绍远都感觉到了不妥。 何绍远对妇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把人给带出去。 哪知道,龚莲倩忽然扑到沈奕舟的面前,惊喜地大喊一声:“姐夫!” 在场的人当即一怔。 这是沈秘书长的小姨子? 第90章 嫉妒 闻言,沈奕舟也转过了头。 只见龚莲倩泪眼朦胧地赶着自己,就像是看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 龚莲倩上前一步,抓住沈奕舟的胳膊,摇晃道:“姐夫,是我呀,莲倩!” 说着,还将自己的头发拨了拨,好让沈奕舟看清楚。 对于凑上来的龚莲倩,沈奕舟只能连连后退。 偏偏龚莲倩不知道尺度,又立即靠了过来。 沈奕舟只能直接站了起来,好隔开跟她的距离。 龚莲倩立即小嘴一撇,可怜巴巴的模样:“姐夫,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是倾沅姐娘家的二嫂的小妹呀!” 经过她的提醒,沈奕舟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没有任何印象。 但看她的眉眼,似乎跟龚莲心有七八分相似。 尤其是那微高的颧骨,和薄削的嘴唇,更是和龚莲心如出一辙。 看来,真的是龚莲倩没错了。 在场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露出了惊讶或玩味的表情。 也不知道,沈奕舟是不是真的认识龚莲倩。 只是,如果是姐夫和小姨子,这感觉怎么就有些奇怪呢? 尤其是龚莲倩,见了沈奕舟,就像是狼看见肉了一样。 沈奕舟又向后退一步:“不好意思,不记得。” 态度说不上热情,似乎还有些冷淡。 他没忘记,夏倾沅因为岳母和岳家二嫂要把她塞来地质所,哭了多少回。 上一次,更是直接被扇了耳光。 沈奕舟的回答,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 龚莲倩也万万没想到,沈奕舟会这样。 看他的眼神,明明是认出了自己才对。 龚莲倩不死心:“没事,不记得了没关系。 现在认识也是一样的。” 沈奕舟却是一本正经:“男女有别,我不觉得有认识的必要。 还是让我们保持以前的状态吧。” 在场的人一听,差点笑出声来。 这女的眼巴巴地来认亲戚,哪知道沈奕舟会不走寻常路呢? 虽然才认识两天,他们已经清楚沈奕舟就是个冷清的性子。 恐怕除了他家的那位太太,没有谁能够让他有怜香惜玉的心了。 况且,龚莲倩一上来毛手毛脚不说,还一副恨不得往男人身上扑的样子,谁都不会喜欢。 龚莲倩站在那,只觉得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让她羞愧难当了。 这是她新找的工作,即便是塞了钱进来的,再怎么说也是在市政厅上班。 这工作说出去,不知道要让多少人羡慕。 她原本想着,之前夏倾沅不同意将她介绍到地质所去,这下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她面前好好卖弄一番。 哪能知道,沈奕舟竟然就是这市政厅新上任的秘书长呢?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沈奕舟会这样让她下不来台。 宁孝成从座位上站起来,对一旁的妇女道:“祝姐,快把人带走吧。” 祝姐连忙应道:“好,好。” 她一把拽住龚莲倩,低声说道:“还不快走?” 她在这市政厅工作了十几年,事事顺心,今天终于因为龚莲倩而丢尽了脸。 还说什么人家媳妇嫂子的小妹,竟然也好意思一口一个姐夫叫得这么亲密。 而且没见人家秘书长对她避而远之吗? 他在这里工作,也见过各种各样的女的。 但像龚莲倩这么赶着往人家身上贴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龚莲倩自然是不肯走的。 但现场的领导稍微将身上的气势一释放,她顿时就不敢造次了。 只能深深的看了一眼沈奕舟,然后不情不愿地跟着出去。 一出房门,祝姐就改了脸上谄媚的表情。 她紧绷着脸,拽着龚莲倩一路疾步走到一个无人的拐角处。 她将她的手狠狠甩开,叉着腰训斥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没看见人家沈秘书长不想搭理你吗?你还一个劲地往上凑! 到底要不要脸? 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再说了,哪怕他真是你什么远房姐夫,中间也隔了个姐姐。 难道你要找的人不该是秘书长太太吗? 你跑到他面前献什么殷勤?”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龚莲倩跟人家沈奕舟媳妇八成是关系不好呢! 要不然,有这么个有出息的姐夫,还需要通过她进到这饭堂来打工? 所以,摸清了领导的意思,她也不用客气了。 祝姐十分不屑的看向她:“你这样的人我可是见多了,都想着攀高枝。 但人家沈秘书长是什么人? 是你能够随便攀得上的吗? 要不是收了你的钱,我才不想管你这摊子烂事。 我可警告你,你想要作死,不要拉上我。 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也管龚莲倩什么表情,气呼呼地走开了。 这打翻了两盘菜,她可得赶紧个主管说说。 还有这失误,她可不担着。 龚莲倩站在原地,低垂着头。 她抓紧了裤子两侧,力气大得把布料都给弄皱了。 她恨恨地看向祝姐离开的方向,说道:“走着瞧,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她就不信,凭着她的样貌和努力,嫁不到一个好的人家! 她的心里更是对夏倾沅嫉妒得发狂。 大家都是幺女,又是高中毕业,凭什么她能嫁这么好的丈夫。 而她在娘家穿的衣服,就有好几件,是龚莲心拿给她的。 满心的雀跃,在龚莲心说:“这些衣服都是从我家小姑子那里拿来的。”之后,消失无踪。 凭什么夏倾沅能穿新衣服,而她却要捡她剩下的? 难道就因为她的丈夫是研究员? 嫉妒的种子一旦在她的心里埋下,就只能生根,并且发芽。 祝姐的话,也提醒了龚莲倩。 既然沈奕舟这条路行不通,她可以找夏倾沅去。 听龚莲心说,夏倾沅素来听她婆婆的话。 只要她跟龚莲心婆婆那一说,还能拒绝不成? 说不定,还能借此住到他们家里去。 想到这,龚莲倩又满血复活起来。 夏倾沅,走着瞧吧。 第91章 找上门的张玉娥 夏倾沅在家,完全不知道市政厅发生的事情。 她从阿香家回来,简单吃了个午饭,就休息了。 等到下午两点钟的时候,便起来准备下午要卖的凉拌菜。 阿香家的蔬菜向来清洗得干净,一片黄叶子也没有。 她又买了个刨丝刀,在切菜方面节省了不少时间。 等到4点,她就准备好了一切。 拿个草帽往头上一戴,就蹬着脚踏车出门了。 她刚到菜市场入口处,就看见了姜佩兰站在那里等她。 她把头发盘在脑后,头上还裹了一块丝巾,十分干净的样子。 似乎为了今天第一天卖凉拌菜,姜佩兰还穿了一身她比较新的衣服。 对于她这样的装扮,夏倾沅是非常满意的。 因为做食品生意,如果卖家看起来都邋里邋遢的样子,谁还敢买你的东西? 夏倾沅骑着车过去,对她道:“不要紧张,就当作是一个新的体验。” 见夏倾沅淡然的样子,姜佩兰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似乎也平静了下来。 她笑着点了点头:“嗯。” 话不多说,夏倾沅摆上写了价格的牌子。 再跟姜佩兰简单说一下,就开始卖凉拌菜了。 价格没变,依旧是四毛钱一斤。 因为是新市场第一天,夏倾沅首先要吆喝揽客。 她按照之前在地质所山下菜市场的方法,先用几个小碟子装了菜,便开始吆喝起来。 “走过路过快来看看,独家秘方做的凉拌菜!” “只要四毛钱一斤,有厚厚的花生油哟!” 夏倾沅的嗓子清脆中夹杂着娇媚,人又长得俊,光是往那一站,就足够引人注目。 更别说她这么一吆喝,更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只是,围观的人多,买的人少。 左右下班的大军还没来,夏倾沅也不着急,一声一声地叫卖着。 姜佩兰站在夏倾沅的身后,不由得佩服她的大胆。 毕竟个体户生意放开没几年,大家对叫卖的事情还是觉得难为情的。 但见到她这么大胆,在佩服之余,也有些心痒了起来。 夏倾沅让她来帮忙,更多的是想要自己帮她一把,她一定不能让她失望。 她再看向夏倾沅那一车子的凉拌菜,更是担心今天会卖不完。 于是,她也鼓起勇气,清了清嗓子,吆喝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放不开,但在收到夏倾沅鼓励的眼神后,姜佩兰越叫越觉得胆子大了起来。 就这样,她们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入口,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经过她们这样宣传,很快就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有一就有二,他们的摊子前,很快就围了许多人。 夏倾沅算是研究过消费者心理的。 如果仅仅是蔬菜,四毛一斤的价格大家当然舍不得买。 但是,如果还有许多鲜香的配料和大家都舍不得用的油呢? 而且,买回去还能直接吃,又节省了柴火。 所以,这么一宣传,大家消费的意愿自然就强烈了。 结果就是,夏倾沅今天带来的六十斤凉拌菜,早早地就卖完了。 夏倾沅笑着对每一个顾客说,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还会再来。 并答应那些没有买到的客户,明天一定加量供应,并且会多两个菜品。 夏倾沅不禁感慨:“这边菜市场果真是人流量大。” 姜佩兰也兴奋地弯着唇角:“可不是嘛,太出乎意料了!” 夏倾沅当然知道姜佩兰原本肯定担心过菜卖不完的。 她笑道:“只要我们坚持自己的品质,做得好,一定会有固定的顾客群体的” 姜佩兰听着夏倾沅的话,不由得赞叹道:“倾沅,我感觉你说话都不一样了。” 什么“顾客群体”,她听都没听过呢! 夏倾沅笑道:“总有一天,你也能这样。” 其实这些,也是她在服装公司的时候,做过市场调研而学到的东西罢了。 今天六十斤的凉拌菜,挣了24块钱,除去本钱,净盈利20块左右。 她在里面数够一块钱,递给姜佩兰:“这是你今天的工钱。” 姜佩兰连忙拒绝:“这使不得。 哪里有第一天就发工钱的呢?” 一般都是一个月才发一次薪水,而且如果能准时,那就是阿弥陀佛了。 夏倾沅塞到她的手里:“你现在在哥嫂家住着,也不容易。 平时买些东西带回去,嫂子也高兴些。 再说了,孩子上幼儿园也要钱。” 姜佩兰的女儿原本是可以在地质所自己办的托儿所上幼儿园的。 只是两人离了婚,林志强再不愿意承担孩子的任何费用。 即便是占一个读书的名额,都不愿意给。 所以,姜佩兰只能另外给孩子找幼儿园。 同样是为人父母,阿香的父亲跟林志强一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也感叹,所谓虎毒不食子,可有些人,就是没有了良知。 老婆不再是老婆,孩子似乎也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闻言,姜佩兰当即就掉了泪。 她连忙侧过身去抹眼泪,然后接过钱,哽咽道:“倾沅,谢谢你。 我一定会努力给你干的!” 夏倾沅一天之内,听了太多的谢谢。 她笑道:“只要你跟你闺女过得好,我就很欣慰了。” 见天色还早,夏倾沅问道:“要不要去逛逛?” 四十多分钟就卖完六十斤的凉拌菜,现在也不过五点多一点。 姜佩兰犹豫了几秒,道:“好。” 她手头上还有几块钱,她想给侄子买双鞋子。 两人便一起去了卖衣服和鞋袜的店。 夏倾沅眼疾手快,给姜佩兰的女儿挑了一套鹅黄的连衣裙。 上次见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了,且松松垮垮不成型。 平时姜佩兰肯定是没有钱给孩子买衣服的。 她又看中了一条藕粉色的睡裙。 说它是睡裙,因为它的款式跟南边的睡裙很像,而且是绸缎面料的,一摸就很舒服。 长度大概是膝盖往上的位置,上半身偏背心的式样。 夏倾沅的眸光一动,她想要买回去再改一改。 火热一点的,最好不过。 等结完账,姜佩兰给侄儿挑的鞋子也好了。 夏倾沅把给孩子的裙子拿出来,放到姜佩兰的包里:“这是我送孩子的见面礼。” 姜佩兰见状,又要拒绝:“不行,我受你的恩惠实在是太多了,我不能收。” 夏倾沅笑道:“什么恩惠不恩惠的。 我们好歹认识一场,送条裙子给孩子怎么了? 你快收着,不然我生气了。” 姜佩兰心里感激,再次红着眼眶收下了。 同时发誓,一定好好好替夏倾沅卖凉拌菜。 夏倾沅想的却没那么多。 从小爷爷和爸爸就教导她,在别人陷入困境的时候,如果我们有能力,不妨帮上一把。 不求将来得到什么回报,只希望受到帮助的人,能够将这个善念传递下去。 所以,她也不是什么圣人。 只是觉得,能够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让他们在绝望中找回希望,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而且,与她来说,不过是晚一点实现卖服装的目标罢了。 * 眼看着太阳快要下山,夏倾沅和姜佩兰告别,蹬着自行车回家了。 刚到门口,警卫就一脸苦色地迎了上来。 他先是向夏倾沅敬了个礼,然后道:“太太,下午有个女的说是你亲戚,非要进去找你。 我不让,她还骂我。 我也不敢随便放人进去,你要不去看看?” 闻言,夏倾沅的远山眉拧了拧:“在哪?” 警卫指了指旁边的警卫室:“我把人叫到里面去了。” 这可是领导会经过的地方,他可不敢把人放在外面。 夏倾沅朝他点点头:“麻烦你带我去看看。” 夏倾沅忽然想起,上午在路口见到一闪而过的酷似张玉娥的背影。 该不会,那个人真的是她吧? 随着警卫把门推开,里面坐着的姑娘闻声站了起来。 她的脚边,还放了个大大的行李袋。 她对夏倾沅灿烂一笑:“倾沅姐!” 第92章 不按套路出牌的夫妻俩 沈奕舟可能只在结婚的时候见过张玉娥,而夏倾沅跟她,可以算是积怨已久了。 自从张玉娇嫁过来,张玉娥有时也会过来玩。 美名曰“帮姐姐带孩子”。 其实,大多数事情都是夏倾沅做的。 偏偏她还惯会在王萍面前卖乖。 她嘴笨,出了力还得不了好。 这还不止,凡是她的东西,张玉娥总会想办法要了去。 她要是不同意,张玉娥就会去找张玉娇,两姐妹一起数落她。 若她再不松口,就会闹到王萍那里去。 到那时候,王萍好面子,就会不分青红皂白,让她把东西让出来。 夏倾沅那时候,再有委屈只能往心里吞。 如果她是真心想要也就算了。 她前几天刚从她这里要过去的东西,下次一定会以破损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 张玉娥还故作惋惜的样子:“呀,真是对不起。 这质量也太差了些,我刚用几天,就坏了。” 有些,还是她极其珍爱的东西。 王萍却笑着说:“没关系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来慢慢的,夏倾沅就再也没有了喜欢的东西。 也从那时候起,她的心里就埋下了和张玉娥的仇恨的种子。 就更不要说,张玉娥后来又各种作妖,要去地质所了。 回忆一幕幕袭来,夏倾沅看向张玉娥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她像是不认识她一般,转身对警卫道:“请问是她说是我的亲戚吗?” 警卫也是一怔。 敢情秘书长太太也不认识她? 看来,这个女的真的是骗子? 他感觉自己似乎犯了个错误。 他立即对夏倾沅道:“太太,对不起,我现在立刻把人请出去。” 说着,就要去拉张玉娥。 张玉娥听着夏倾沅和警卫的谈话,差点气出血来。 夏倾沅一定是故意侮辱她的! 她连忙对夏倾沅道:“倾沅姐,我是玉娥呀!” 闻言,夏倾沅回头看了她几秒。 然后微垂着眼睫,有些傲慢懒散的样子,然后才道:“哦,是你呀。” 张玉娥一听,就以为有戏。 她对着满脸的笑:“倾沅姐,我大老远的来找你,真的是好辛苦啊!” 说着,她还一边擦着额头没有的汗:“老天不负有心人,可算是让我找到你了!” 不管她过去跟夏倾沅有什么矛盾,先让她住进去了再说。 哪知,夏倾沅却来了一句:“我跟你又不熟,你找我做什么?” 夏倾沅的话顿时把张玉娇一噎。 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倾沅姐,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是只能来找你啊。” 说着,她还装作抹了抹眼泪。 样子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就连一旁的警卫看了,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张玉娥可打听过了。 这里是家属大院,她就不信夏倾沅会真的不管她。 即便夏倾沅真的有这心思,她恐怕也抹不开脸去。 而且,过去只要她装可怜,夏倾沅就一定会退步。 哪知道,她在那嘤嘤哭了半天,夏倾沅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忍不住,偏过头去看。 一眼就撞见了夏倾沅似笑非笑的眼神。 尴尬只是一瞬,她又迅速换回楚楚可怜的表情。 她上前一步,拉住夏倾沅的手:“倾沅姐,你就行行好,收留我几天。 等我找到住处了,一定搬出去。” 她现在在饭堂工作,其实是有安排宿舍的。 这下知道沈奕舟当了领导,她怎么可能再去挤那里几人间的宿舍? 她之所以愿意在市政厅饭堂当个服务员,帮忙递递菜,倒倒水。 目的,就是为了混个脸熟。 按照她想的,凭着自己的姿色,到时候嫁给一个小领导,是手到擒来的事。 如今有了沈奕舟这层关系,她觉得自己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甚至,她觉得自己可以顶替夏倾沅。 “这样啊。”夏倾沅先是不作痕迹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然后对一旁的警卫道:“你好。 麻烦你帮这位小姐找一个招待所。 至于住什么等级的,住几天,她自己看着办就好。” 夏倾沅又不傻。 现在是说得好听,住几天就搬出去。 可根据张玉娥的性格,住了进去哪里还有再出来的道理? 更何况,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让这么个东西来膈应自己。 对,东西。 张玉娥一听,直接愣在当场。 还有这样的? 为什么这夫妻俩都不按寻常路走? 一个不认她,一个不接收她。 她都找上门了,话还说得这么明白,夏倾沅还揣着明白装糊涂? 而且,听她的意思,这住招待所的钱,好像也不打算给自己出。 张玉娥不由得鄙夷起夏倾沅来。 都当了秘书长太太了,竟然还这么抠! 警卫一听,就不假思索应道:“是!” 能够当门口警卫的,也是个人精。 这明显是夏倾沅跟张玉娥不对付。 至于什么原因,自然不是自己该过问的。 不过这张玉娥也真是的,既然平时不对付,还要找人家作甚?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张玉娥是真的慌了。 她忙道:“不用这么麻烦的。” 她指了指地上的行李:“我这行李这么多,拿来拿去的也不方便。” 夏倾沅毫不动摇:“没事的,有这位同志帮你。” 警卫适时地向张玉娥笑了笑。 张玉娥:“……” 她真的没想到,这夏倾沅结了婚,就跟转了个性子一样。 她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倾沅姐,我来之前,伯母跟我说过。 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尽管来找你的。 听说你们家住的是大房子,匀一间给我住,也是可以的嘛。”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都怪夏倾沅,让她陷入这样的境地。 闻言,夏倾沅先是一怔,然后应道:“哦,这样啊。” 注意到夏倾沅脸上的变化,张玉娥直称赞自己聪明。 她来滇城,确实是在听说夏倾沅跟着沈奕舟一起去上班之后,把动心化成付诸实践。 但她并没有跟王萍说起这件事。 反倒是张玉娇跟她说:“你只管去找你姐夫给你找的熟人就是。 至于钱方面,他都已经给你打点好了。 争点气,嫁个比沈奕舟厉害的男人回来。 如果需要帮忙,去找夏倾沅就是。 只要你跟她说是她妈同意了的,她准没辙。” 哪知,夏倾沅下面的一句却是:“可惜了,她没跟我说过呢。” 第93章 我不回来,又该在哪里? 说完,夏倾沅也没再跟张玉娥客气,直接转身就要走。 末了,还刻意对警卫道:“麻烦这位大哥,如果她需要住旅馆又不认识路,就辛苦你带她去一趟。” 警卫正担心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夏倾沅为难呢。 她这么说,更是爽快地答应:“您放心,没问题!” 说着,还真走过去跟张玉娥道:“这位小姐,我们走吧?” 张玉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走什么走?我不需要!” 说着,行李也顾不上了,就要去追夏倾沅。 还一边喊着:“倾沅姐!倾沅姐!” 警卫见状,连忙拦住她:“这位小姐,这里可是家属大院。 除了住在这里面的人,其余人等必须要有人陪同才能进去。” 张玉娥看着夏倾沅蹬着三轮车的背影越来越远,气得她直跺脚。 她看着红瓦白墙的家属大院,双眼猩红。 总有一天,她会名正言顺地住进来! 她对警卫也没有了好脸色。 扯过自己的行李袋,倔强地站在那不吭声。 两只眼咕噜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警卫见状,也只能当做她是透明人。 再怎么说确实是领导家的亲戚,闹得太难看,就不好了。 过了一会儿,从外面开来了一辆黑色的红旗,张玉娥连忙避开来。 警卫也没再顾得上理她,连忙上前把栅栏打开。 张玉娥站在一旁张望,正好看到了坐在车内后排的沈奕舟。 张玉娥想也没想,立即冲上前去,拦住了车。 幸好本就是经过关卡,小刘的车速已经放慢下来。 不然张玉娥这么突然地出现,不被撞才怪。 随着刹车声响起,小刘和警卫都捏了一把汗。 警卫连忙把张玉娥给拉开,小刘的后背则渗出了冷汗。 小刘对沈奕舟道歉道:“对不起,秘书长!” 坐在车后座假寐的沈奕舟睁开眼来,淡声问道:“什么事?” 小刘道:“没什么事,就忽然有个女的冲了出来。” 沈奕舟眼睫轻抬:“人怎么样?” 小刘看向被警卫拉开的张玉娥,道:“没事,被拉开了。” 闻言,沈奕舟点点头:“人没事的话,就走吧。” 说完,又闭上了长长的眼睫。 昨天工作得晚,今天也一堆的事,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疼。 刚闭上眼,拍击玻璃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沈奕舟有些不悦地再次睁开眼。 只见张玉娥站在他这边的车门,正一边拍着窗户,一边叫喊着。 隐约中,他听见她在喊:“姐夫,你快开门!” 沈奕舟的视线越过她,落在了一旁的行李上。 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追人追到这份上的,他还真是长了见识了。 当天下午行政主管就战战兢兢地找到了他。 行政主管说,张玉娥是靠关系进来的。 工资一个月四十块钱,还给安排了宿舍。 还说小姑娘高中毕业,不愿意努力一点,去找个好一点的工作,偏要指定当饭堂的服务员。 还问他,到底是把人给找个借口开除了,还是关照一下。 沈奕舟当时只说了一句:“按照单位的规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需要因为是我的远房亲戚,而特殊处理。” 主管一听,就明白了。 还想怎么办? 晾着呗。 沈奕舟的思绪拉回,示意小刘打下前面的车窗。 警卫很快跑了过来:“秘书长。” 沈奕舟道:“我太太见过她了吗?” 按照时间推算,夏倾沅现在应该已经在家了。 警卫一时有些搞不明白沈奕舟什么意思。 却也认真回答道:“太太大概五分钟前进去了。” 沈奕舟一听,只觉得太阳穴更痛了。 自从自己重生后,他发现夏倾沅的脾气也渐长。 在单位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如果从别人口里听说,指不定会怎么闹。 他揉了揉左侧的太阳穴,道:“她可有说什么?” 警卫继续回答:“太太说,让我带这位小姐去找个招待所。” 沈奕舟一听,忍俊不禁就要笑出来。 他轻握拳头,放在唇边:“那就麻烦你按照她说的做吧。” 说完,没再看一直在警卫身后凑的张玉娥一眼,便让小刘驾车离开了。 媳妇不喜欢的人,他是必须要和她站战线的。 关于这点,沈奕舟是清楚得很。 张玉娥被警卫拦着,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沈奕舟的车从面前开过去。 她的眼眶微红,把气撒在了警卫的身上:“你拦着我做什么!” 警卫如今对着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没看见人家两夫妻都不待见她吗? 还上赶着往跟前凑。 这姑娘看着长得还算可以,怎么脸皮这么厚? 当然,这些话他只能藏在心里。 他端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这位小姐,我还想先带你去招待所吧。” 他对距离自己二十米站岗的同事喊道:“安全,你先过来替我一下,我送她去一下招待所。” 那个叫安全的小伙闻言跑了过来,道:“好,你快去快回。” 张玉娥怎么可能会去招待所? 她气呼呼道:“收起你的假好心!” 说完,拿起地上的行李,扭头就走。 她的步履飞快,哪里像来的时候,那弱如扶柳的样子? 张玉娥的心里憋着一股劲。 她已经预料得到,今天搬离宿舍的时候有多张扬,回去的时候就会有多落魄。 而这一切,全部都要拜夏倾沅所赐。 刚刚沈奕舟问警卫的话,她可是都听了去了。 明明是沈奕舟想要收留她,却害怕惹夏倾沅不高兴。 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人上人,然后把夏倾沅踩在脚下。 她抹了一把自己觉得委屈的泪,再看一眼家属大院的大门,咬牙离开了。 * 沈奕舟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三轮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里。 房门都紧闭着,他心想夏倾沅这会应该是在屋里。 以她的性子,回来没有做饭而是待在屋里,还关着门,必然有情况。 沈奕舟整理了下衣服,又清了清嗓子,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夏倾沅坐在沙发上,翘着一条腿,正在修理指甲。 面容平静,眼神瘆人。 这表现,分明是已经听说中午饭堂的事情了。 更严重的是,他不知道夏倾沅听到的是哪个版本。 要不是实在走不开,他都已经赶回来解释了。 想到这,沈奕舟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他扯出一抹笑容,走了过去:“你回来了?” 闻言,夏倾沅抬眸看向他,也笑了。 她把指甲刀放在一旁,眼神散漫又轻佻:“我不回来,又该是在哪?” 第94章 离谱的谣言 沈奕舟心里已经在暗暗叫糟了。 可是他的表情依旧十分冷静。 他走过去,拉过夏倾沅的手,道:“看你说的,这是我们的家,自然是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夏倾沅“嗯哼”一声,没有说话。 沈奕舟知道,她在等自己坦白。 于是,一鼓作气道:“倾沅,你二嫂妹妹的事情,我想我可以解释。” 夏倾沅端起水杯,递给沈奕舟,微笑道:“别紧张,喝口水,慢慢说。” 一副我就看看你要怎么解释的表情。 其实听到沈奕舟这么称呼张玉娥,夏倾沅已经没有那么气了。 她方才回来,正好碰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对方自称是副局长的媳妇。 还没撩上两句,就往沈奕舟的身上扯。 还问她:“你们家沈秘书长平时一定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当时夏倾沅就有些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一定跟张玉娥有关。 在她不知道什么事情,对方又有这个分享欲望的时候,她向来不会拒绝。 她便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 目前她知道的,也就秦书瑜一个而已。 至于张玉娥,她倒觉得是张玉娥的攀比和虚荣心作祟更多。 于是,女人就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听到的新鲜八卦。 “我听说啊,今天沈秘书长跟我男人他们吃饭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女的。 那女的是食堂刚来的服务员,一看见沈秘书长,就扑了过去抱住他。 还说,自己喜欢他很久了。 她就是为了沈秘书长,才来的市政厅工作。 她还说,愿意为了沈秘书长,跟你以姐妹相称。” 她说到最后,有些同情地看向夏倾沅:“你们还年轻,等以后就会知道,这些事情是在所难免的。 毕竟秘书长太太这个位置,是个女人都想坐的。 等沈秘书长回来,你跟他好好沟通沟通。 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夫妻俩闹得不愉快。” 听了女人的话,夏倾沅嘴角的笑意已经维持不住了。 她甚至也有些怀疑,自己之前对张玉娥的认为,是不是出错了。 当众扑上去? 还说要跟她姐妹相称? 夏倾沅在心里咬碎了一口银牙:去他妈的姐妹相称! 于是,即便她是相信沈奕舟的,但也止不住自己去想象何绍远媳妇描述的那个场景。 她甚至在想,沈奕舟当时有没有立即推开张玉娥? 于是,在沈奕舟说要解释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憋着火的。 沈奕舟一见夏倾沅这般,哪里还敢喝水? 他接过杯子,放在一旁。 然后,直接一把将夏倾沅搂在了怀里。 夏倾沅一拍他的手:“做什么?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沈奕舟用下巴抵着夏倾沅的发圈,说道:“我如果不抱紧你,你待会跑去厨房拿刀怎么办?” 夏倾沅一听,远山眉就蹙了起来。 她对着沈奕舟腰间的软肉就是一揪:“你的意思是,你还真让张玉娥给抱了?” 她这下,不仅是想拿刀砍沈奕舟,还想砍张玉娥。 敢抱她的男人! 沈奕舟差点被口水噎住:“我……我被抱了?” 夏倾沅瞪他:“难不成还是我吗?” 沈奕舟不得不服气,这谣言传得离谱。 以至于到后面,完全失真了。 他按住夏倾沅,在她的额头就是一啄,然后道:“媳妇大人,真的是冤枉。 她是碰了我的手臂,但是都是隔着衣服的。” 说着,便把中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夏倾沅。 夏倾沅听得也忍不住龇牙咧嘴:“所以,中午的时候,你让小刘给你拿衣服,就是因为张玉娥打翻了菜,弄脏了你的衣服?” 沈奕舟点头:“千真万确。” 他又道:“当时几个领导都在,你要是不相信,我找其中一个让你当面对峙?” 夏倾沅哪里会因为这种事情去找大领导对峙? 真的是不由得佩服张玉娥的脸皮。 她道:“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就是了。” 见夏倾沅的神色缓和下来,沈奕舟趁机在她的脸蛋上又轻啄了一口:“倾沅,我可是为你守身如玉的。” 沈奕舟的话可谓是提醒了夏倾沅。 这刚下去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为她守身如玉,却连她都不让碰? 她冷哼一声:“是吗?” 沈奕舟郑重点头:“天地可鉴。” 闻言,夏倾沅一把抓过沈奕舟的领子,靠近他。 她注视着他的凤眸,发现他的瞳孔在轻轻地颤动着。 这是沈奕舟紧张的表现。 她的另一只手抚上沈奕舟的大腿,并且朝着上面的方向摸去。 唇角一勾,笑得妩媚:“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我睡你?” 第95章 自制睡衣 只是短暂的慌乱,沈奕舟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 他按住夏倾沅快要摸到重要部位的手,微微一笑:“没有的事,一定是你误会了。” “哦,是吗?”夏倾沅放开他的衣领。 取而代之的,是纤细的食指勾住他的下巴,微微上抬。 她注视着他的双眼,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可是,一想到这问题,我这心就不安稳,你说怎么办才好?” 随着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夏倾沅被沈奕舟按住的手反扣他的手,然后拉着他的手一起,放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她的目光像是带了钩子,眼波流转间全是风情。 这个时候滇城女人穿的内衣,大多数是背心款式的。 尤其是垫子的部位,远没有后世的那么厚。 所以,沈奕舟的手覆在上面的时候,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手指和掌心的皮肤接触到的柔软。 犹如烫手山芋一般,沈奕舟下意识就要挣开夏倾沅的手。 夏倾沅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及时摁住了他的手。 甚至还因为两人的挣扎用力,在她的胸前不经意抓了又抓。 到最后,夏倾沅忍不住嘤咛出声:“嗯。” 就是这一声“嗯”,激烈冲击着沈奕舟的理智。 偏偏夏倾沅还故意娇嗔了一声:“讨厌,说不要又那么用力。” 闻言,沈奕舟只差原地暴走了。 幸好夏倾沅此时放开了他的手,不然他的手恐怕已经成了抓握状态了。 他猛地把手抽回来,背在身后:“那个,总之,你不要想太多。 我之前咨询过医生,说是我们在这方面注意一点。” 夏倾沅:“医生说的?” 她怎么不知道不孕要禁房事? 难道不该是多尝试吗? 说不定,哪一天输卵管就被冲通了呢? 沈奕舟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说道:“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夏倾沅还沉浸在沈奕舟说的话里,回答道:“我顺便带了些菜回来,我来做吧。” 沈奕舟回答得毫不犹豫:“那就辛苦你了。 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需要帮助的话就叫我。” 说完,转身就进了书房。 夏倾沅看着他有点像是逃跑的速度,反应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他刚刚又坑了她! 夏倾沅的声音都带了怒气:“沈——奕——舟!”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那扇紧闭的门。 * 夏倾沅自然是还惦记着下午的事,晚饭故意随便做了些。 红薯焖饭,清炒莴笋。 沈奕舟记得夏倾沅先前说买了菜,而眼前这些,自然不是她原本计划的晚饭。 他心里门清,夹起一筷子莴笋,放入嘴里。 然后满足地对夏倾沅一笑:“媳妇做的菜就是好吃。” 夏倾沅瞪了他一眼:“那你就多吃一点。” 她低着头,狠狠地戳着碗里的饭。 沈奕舟给她夹了一筷子:“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吃饭的时候戳饭,以后会变麻子的。” 夏倾沅:“……” 她拿眼瞪他:“我也听老人说,总是骗人,出门会掉裤子的。” 沈奕舟:“……” 他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这个菜好吃。” 夏倾沅气不过,问他:“沈奕舟,你良心呢?” 沈奕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眉眼温和:“在这呢?” 夏倾沅选择了闭嘴。 如果再说下去,她觉得自己会被他气死。 沈奕舟心里清楚,再这样,夏倾沅就真的要炸毛了。 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冷清的模样,问道:“张玉娥的事,需不需要我来解决。” 原本是想着放着不管,但是经历了门口那一桩事才发现,她真的是太能惹事了。 闻言,夏倾沅的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她沉吟道:“暂时放着吧。 就按照与其他人一样的处理方式就好,该咋样咋样,不需要给予特殊对待。” 按照她对张玉娥的了解,她这次肯定是奔着钓金龟婿来的。 她又惯会拈轻怕重,一定做不了太久。 如果她让人刻意撵她走,她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事来。 到时候又闹到王萍跟前去,事情就变得难以收场了。 她现在已经不惧跟王萍据理力争。 只是,王萍再怎么说是她的母亲,即便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也会两败俱伤。 因为在亲情的战役里,本来就没有所谓的输赢。 她有些犹豫道:“只是,这段时间恐怕要麻烦你了。” 沈奕舟握住她的手,道:“夫妻之间,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他笑道:“只要你不要被这些风言风语影响就好。” 夏倾沅知道他指的是今天下午的事情。 她把手收回,轻哼了一声:“看你表现吧。” 她轻轻眯起双眼:“毕竟,有些事不是空穴来风,你说对不对?” 就像是今天在饭堂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张玉娥去扑沈奕舟的那一出,也不会传出她抱住沈奕舟的谣言来。 沈奕舟顿时了悟。 他不仅要管好自己,还要随时防备着对他有想法的雌性生物。 原来,终究是他扛下了所有。 于是,他艰难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夏倾沅忍住笑:“嗯,乖。” * 一成不变的,吃完晚饭后,沈奕舟洗碗,夏倾沅打理家务,然后是洗漱。 房间内,夏倾沅拿出今天买的睡裙,在身上比了比,思考着要改成什么样的。 原本她是想着把肩膀这里改细,大约两指宽的样子。 但是经过今天晚上的事情,她改变主意了。 她不仅要改成吊带款,还要把裙摆剪到齐臀的长度,再在侧边开个衩,最后来个收腰处理。 沈奕舟不是故意勾引她又拒绝她吗? 她也要让他尝一尝这个滋味。 说做就做。 她根据自己的身材,画好线,就剪裁了起来。 幸好家里配了缝纫机,还有一抽屉不同颜色的线团。 她便坐到缝纫机跟前,哒哒踩了起来。 沈奕舟中途的时候经过,瞥了一眼,道:“这是在做衣服?” 夏倾沅头也没抬:“对。” 反正现在桌面上就是一团布,他啥也看不出来。 沈奕舟看着夏倾沅手里的细细的布条,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想问她是不是绑衣服的带子。 只是有些好奇,现在很多人都不穿这样的款式来了。 但又觉得大老爷们问得这么仔细,有些不太合适。 便留下一句:“你继续忙,不要弄得太晚了。” 便去了客厅。 夏倾沅也没多想,继续踩着缝纫机。 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改完了。 她抖开改过的睡裙,十分满意。 她甚至还心想,需不需要在胸口两边换成半透明的蕾丝。 仔细一想,就连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算了,太豪放了。 穿个吊带短裙,已经是她可以承受的最大范围了。 而且,她怕她真这么穿的话,沈奕舟可能会把她送到医院的。 她把衣服拿进房间,收到最底层,然后关上衣柜出了房门。 她一边扭着脖子,一边走到沙发坐下。 沈奕舟见状,给她端来一杯水,道:“辛苦了,喝点水。” 夏倾沅接过:“谢谢。” 她喝了两口,就将头仰在沙发上,不想动了。 沈奕舟见她累极了的模样,也坐到她旁边,道:“今天做生意很累吧? 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夏倾沅愣了:“你给我揉揉?” 第96章 玩火 看着沈奕舟一本正经的表情,夏倾沅觉得,这步骤有点不对。 明明是她计划好,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她穿着睡裙,给沈奕舟一边按摩,一边释放她的魅力。 然后,再让沈奕舟情不自禁、欲火焚身的时候,她挥一挥衣袖:“哦,很晚了,我先去睡了。” 这下怎么变成沈奕舟要给她揉了? 不过,她觉得沈奕舟所说的揉揉,估计也就是揉揉脖子和肩膀而已。 像后世那些更私密的肢体按摩,他应该连想都不会想到。 于是,便应道:“好。” 沈奕舟冷清的凤眸迅速地闪过一抹暗色的光芒。 他道:“你转过来。” 夏倾沅便听话地转过去,背对沈奕舟。 沈奕舟修长的手指搭上夏倾沅的脖颈,带了些微凉的触感。 他先是轻轻地揉捏,然后顺着她的脖颈往肩胛处按去。 他的力气恰到好处,让夏倾沅的疲惫感开始消散开来。 她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在沈奕舟对她说:“你趴下,我给你按按腰。”的时候,她嘴巴比头脑反应更快。 想也不想地应道:“哦。” 直到她整个人趴在沙发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不过,见沈奕舟依旧一本正经地给她按着肩膀,她最后一点警戒心都没有了。 她趴在沙发上,双手枕着脑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可渐渐地,她发现有些不对劲。 沈奕舟的大掌,顺着背部一直往下,到了她的腰部又停下。 然后,再从腰部往下,到了尾椎骨的位置。 在他的手指略过背脊的时候,他的大拇指摁住背部内侧,手指向外散开,总在经过时,蹭到她已经被压扁的胸。 以及她圆翘的臀,时不时的会被沈奕舟的手碰到。 这按摩按得舒服,可也酥痒,让人无法再专心享受按摩。 夏倾沅差点就要呻吟出声。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了。 她咬住嘴唇,费力地偏过头去看他。 只见沈奕舟低垂着眉,十分专注的样子。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对上她的目光,浅然一笑:“怎么了?” 他的尾音上挑,有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意味。 可是,表情实在是太过正经了。 夏倾沅实在是不好说自己怀疑他在故意吃豆腐。 于是便道:“没事,你继续。” 说完,又转过头去,紧咬着嘴唇,不吭声了。 忽然间,颈间传来湿热的气息,是沈奕舟凑到跟前。 只听他含笑的声音道:“你是紧张吗? 为什么我越按,你的肌肉绷得越紧呢?” 夏倾沅只能不断摇头:“是你按得太用力了。” “哦,是吗?” 沈奕舟依旧没有直起身子,大掌在她的背脊一起一阵战栗:“这样的力度怎么样?” 夏倾沅直接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腕。 闷哼出声:“太轻了。” “这样啊。” 沈奕舟像是不厌其烦般,又加重了一点力道:“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夏倾沅已经不能说出话来。 可叹她现在才发现,沈奕舟又是故意的! 她猛地转过头,想要控诉。 哪知沈奕舟正侧在这一边,一个转头,就撞上了他的唇。 一切都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带着轻轻的喘息声。 两人之前不是没有做过更亲密的事。 只是如今她浑身酥软又敏感,这么一碰撞,有些东西就收不住了。 她想,哪里是她要勾搭沈奕舟? 沈奕舟这男妖精,分明是占着自己有点美色,在勾引她呢! 随着夏倾沅的眸色暗下来,沈奕舟下意识就想跑。 夏倾沅的动作却比他更快,直接一勾脖子,双腿再锁住他的腰,最后一个用力,直接将沈奕舟拖上了沙发。 啥穿睡衣,夏倾沅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 夏倾沅像只树懒一样,挂在沈奕舟的身上。 她狠狠瞪着他:“你这是故意的对不对?” 沈奕舟双手撑在夏倾沅两侧,好让自己不压住她。 他一脸坦荡:“倾沅,你真的冤枉我了。 我不过是见你太辛苦,想让你舒服一下。” 夏倾沅见他还不承认,便道:“你让我采阳补阴,我会更舒服。” 沈奕舟神色未变:“倾沅,现在已经是社会主义社会了。 这些画本子里的话,当不得真。” 夏倾沅笑了:“是吗? 可是,我偏偏当真了。” 她勾下他的脖子,在他防备喉结的时候,直接咬上了他的耳垂。 轻轻的,只有一圈浅浅的牙印。 沈奕舟一个没有防备,从他的喉咙发出一声闷哼:“嗯。” 就连他撑在两边的手,都差点一软而压下来。 他看向夏倾沅,目光多了一丝侵略的味道。 他的剑眉挑了挑:“玩火?” 第97章 她想要在上面 每次沈奕舟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夏倾沅就会有种害怕的感觉。 准确来说,是浑身战栗。 像是被一只猛兽盯上,它徘徊在你的四周,等着你任何时候放松警惕,一跃而上。 但是,你又会知道,这只猛兽不会伤害你。 它只会把你牢牢地禁锢在利爪之下,时不时地舔舐逗弄。 但是这样,就足够让人承受不住。 在这灼灼的目光中,夏倾沅猛然清醒。 清醒过后,是男女在这件事情上的性别压制。 她下意识地就想要求饶。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不算丢人吧? 而且,勾搭他并让他吃不到,不才是她的本意吗? 虽然自己刚刚不小心被反勾搭,但好歹也刹住车了不是? 于是,她松开搂住他脖颈的手,笑着替他顺着胸口的气:“玩火可不是好习惯。” 说话的时候,勒在他腰上的双腿也试图悄悄放下:“就开玩笑而已。” 哪知,沈奕舟在下一秒,直接沉下了下半身,把夏倾沅的腿给压得结结实实。 他的眉眼带着得逞的笑意:“没事,你灭火就好。” 说着,就俯身吻了上去。 他的吻堵住了夏倾沅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并趁着她张口的间隙,舌头灵活地长驱直入。 夏倾沅只觉得脑子瞬间缺氧,软成一滩水了。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认输了。 虽说现在气氛各方面都到位了,但她咽不下这口气! 无关矫情,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自尊! 凭什么都要随着沈奕舟的节奏走? 要是她就这样被沈奕舟拿捏得死死的,以后怕是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更别提,她要在上面的要求了! 于是,她掐一把自己的大腿,推开沈奕舟些许:“那个,我要在上面。” 夏倾沅:“?!” 她刚刚说的是什么? 她不是想说让他起开吗? 这回可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刚刚那句话是出自她的本心的。 沈奕舟却笑了。 凤眸潋滟又多情:“你要在上面?” 话已经说出口,最初的尴尬劲过了,夏倾沅也不觉得那么难为情了。 只要他答应她的要求,她就当是他低头了。 便绷着脸,好让自己看起来高冷一点:“嗯。” 沈奕舟眼中的笑意加深。 他靠近她,声音慵懒又魅惑:“可是,我怕你体力不行。” 夏倾沅:“!” 这狗男人说的是啥? 夏倾沅的舌头都要捋不直了:“你……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 她故意用鄙夷的眼神看他:“说不定,是某人的腰不好,才把责任归咎在别人身上。” 随着她的这句话,沈奕舟的眸色彻底暗下来:“我腰不好?” 夏倾沅当然为自己说过的话撑腰:“那肯定的。” “很好。”沈奕舟坐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的手直接伸向胸前的第一颗纽扣,不再慢条斯理,而是迅速地解了开来。 待他解开第二颗纽扣的时候,直接双手抓住衣服下巴,再往上一提,整件衣服就被脱了下来。 整个动作流畅又充满着力量的美。 他上半身的肌肉线条,就这样毫无预告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可看呆了夏倾沅。 她好歹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一颗一颗纽扣解的。 至少这样,还有时间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不是? 这样,实在是……太劲爆了。 她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然后下一秒,翻身就要跑。 哪知道,刚翻过身,就直接被沈奕舟扣住腰肢,压在了沙发上。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后背的皮肤上,顺延而上,到了她的耳边。 “你难道不好奇,刚刚你咬我耳朵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湿热的气息随着耳郭和耳垂,传到她的耳道,让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样被人从后面压制,简直是一点反抗的办法都没有。 她扭了扭身体,想要逃离开这样被动的处境。 却引得他一声闷哼:“别乱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夏倾沅明显地感受到了什么。 她直接僵在那,不敢动了。 还没等她赢得足够喘息的机会,耳垂直接传来湿热柔软的触感。 是沈奕舟咬住了! 夏倾沅立即把脚都给绷直了。 她隐约觉得,今晚逃不掉了。 既然逃不掉,就好好享受吧。 虽然过去的经历告诉她,沈奕舟的技术不怎么样。 但看他那脸蛋和身材,也就勉强接受吧。 于是,她把眼一闭,等着下一步。 哪知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夏倾沅:“?” 沈奕舟:“!” 沈奕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谁?” 门外的小刘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可能坏了领导的好事了。 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沈秘书长,张玉娥出事了!” 夏倾沅听着,远山眉一蹙,向后拍了拍沈奕舟。 沈奕舟坐起身来,捡起丢落在一旁的衬衫,随意地套在身上。 然后看了眼趴在沙发上的夏倾沅,拿起边上的一块薄巾,盖在她的身上,才走出门去。 沈奕舟只把门打开了一个缝。 他侧身走出去,又把门关上,隔绝了门内的春光。 他敛着眉,把最后两颗纽扣扣上,问道:“具体说说。” 小刘一看沈奕舟的架势,心想才几天,就把领导给得罪了。 他心里把张玉娥骂了一顿,道:“刚刚后勤那边打电话来,说张玉娥在宿舍跟人打架,见血了!” 闻言,沈奕舟的神情一滞:“去医院了吗?” 小刘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后勤要送她去,但是她死活不肯。 说见不到你,她就不去。” 夏倾沅在屋内听得分明,心想这张玉娥还真是能惹事。 而且,竟然明目张胆地说要见沈奕舟。 如果不是顾忌到沈奕舟的工作和王萍,她都想直接大耳巴子扇她回去了! 只听沈奕舟道:“罢了,她要是不愿意去医院,就不去吧。” 小刘没想到,沈奕舟竟然不去见张玉娥。 夏倾沅从身后打开了门,对沈奕舟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第98章 夏倾沅打人 夏倾沅已经整理了一番,身上又披着薄巾,自然没有不得体的地方。 沈奕舟回身握了握她的手:“你怎么出来了。” 夏倾沅道:“她出了事,我肯定是要管的。” 她顿了顿:“整这一出,无非是想要把事情闹大,让我们迫于压力,把她接过来罢了。” 沈奕舟道:“既然这样,我们去了,不就如她的意了吗?” 按照他的想法,放着不管,一段时间也就消停了。 夏倾沅的目光变得幽深:“话是这样说没错。 但如果这次不去,按照她的性子,一定还会闹出别的事。 倒不如一次让她长点教训,安生一段时间。” 沈奕舟见夏倾沅已经有了打算,便道:“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 夏倾沅把睡衣换下,便和沈奕舟一起出门了。 市政厅是有给警卫和饭堂员工安排宿舍的。 张玉娥的宿舍就在单位的宿舍楼里。 只是这里的条件比起来,肯定是没有家属大院那么好的。 张玉娥住的,正好是四人间。 沈奕舟他们去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些人。 后勤主任早已候在一旁。 一见到沈奕舟,就迎了上去。 见到夏倾沅,他就是一愣。 沈奕舟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太太。” 后勤主任惊艳过后,心里就是一咯噔。 乖乖,这回是闹得连秘书长太太都出动了。 他在心里面祈祷,这张玉娥可别闹得太过,不然待收拾烂摊子的还是他。 后勤主任对着夏倾沅微微点头:“太太。” 夏倾沅的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应了声:“你好。” 她知道,现在在场的人,一定都在看她。 除了在家属大院住的人,更多的人是没有见过她的。 他们也一定都在猜测,沈奕舟的太太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甚至会觉得,一个乡下女人,一定是土不拉几又没有见识的。 就像她当时第一次跟着沈奕舟去地质所一样,那些与沈奕舟不般配的话,她已经听了足够多。 他们越是这样,她就越要挺起胸膛,才能不让他们看笑话。 后勤主任一边领着他们进去,一边简单说明他了解到的事情:“今天下午张玉娥就把行李打包好,说要到沈秘书长家去住。” 他继续续道:“她们宿舍其他三个人,就把一些东西放到了她的床上。 可是她晚上又忽然回来了,说是她们没有经过她的同意,随便占用她的床铺。 这几句话没说好,就打起来了。 她和一个叫做方琴的女孩子伤得厉害些,见了点血。 她还说,她一定会让沈秘书长教训她们。” 主任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二人的脸色。 夏倾沅和沈奕舟却始终是平和着一张脸,让人看不透心里在想什么。 她们还没走进宿舍,里面又吵了起来。 主任立即走了进去,大声道:“嚷什么呢?都受伤了,还不安生? 秘书长来了,快给我扯开!” 随着主任的一声吼,里面立即安静了下来。 随即就传来张玉娥的哭声:“呜呜呜,你们欺负人!” 她头发凌乱,额头上还流着血。 她对面一个女孩子的造型跟她也差不多,正被人拉着。 她估计就是后勤主任说的,方琴。 张玉娥看见沈奕舟果真来了,心里大喜。 她立即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扶着额头,摇摇欲坠地往沈奕舟的身上靠。 嘴里并喊着:“姐夫,我快要被她们欺负死了!” 沈奕舟眼疾手快,拉着夏倾沅就往一旁避开。 张玉娥一个没注意,依靠过去的身子没有支撑点,差点又要摔倒。 主任实在看不过眼,一把扯过她站稳:“女孩子家怎么跟没骨头一样,好好站着。 现在就晕了?刚刚打架的时候不是挺有劲的?” 这张玉娥才来几天,就净会给他惹事。 而且后来宁孝成也跟他说了,张玉娥跟沈奕舟的关系远着呢。 而且,估计还是不待见的那种。 如今见沈奕舟和夏倾沅的反应,宁孝成的话就得到了印证。 有这么一个亲戚,搁谁能喜欢? 张玉娥对于主任的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心只想着怎么在沈奕舟面前卖惨。 可当她注意到夏倾沅也来了的时候,要哭不哭,要笑不笑,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滑稽。 夏倾沅就那样站在旁边,冷眼看着。 然后对方琴三人道:“我们刚刚已经听说了这件事。 你们放心,我们沈秘书长一定不会徇私,会给予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她又转过身,对主任道:“请问,可以给我们几分钟的时间吗?” 夏倾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一直是平静的。 但你就会觉得,有种坚定的力量在里面。 主任先是看了一眼沈奕舟。 见他点了点头,便道:“没问题。” 说着,就带人离开。 张玉娥见状,就对夏倾沅嚷道:“为什么要放她们走? 你得给我……” 她正说着,接收到夏倾沅凌厉的目光,后面的话顿时哽在喉咙,说不出来了。 夏倾沅的眼神什么时候这么可怕了。 随着房门被关上,夏倾沅转过身,对着张玉娥的脸就狠狠扇了过去。 张玉娥防备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头也歪向了一边。 脸上又麻又痛的触感传来,张玉娥才反应过来,她被夏倾沅打了。 她猩红着脸:“你敢打我?” 夏倾沅睥睨地看着她:“是又如何? 你行事嚣张至极,还滥用我男人的名讳,我打你算是轻的了!” 夏倾沅浑身散发的气势太盛,张玉娥竟然在瞬间生出了惧怕的心理。 她只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沈奕舟。 怎知沈奕舟像是没看到一般。 先是掏出帕子,给夏倾沅擦了擦,柔声说道:“别气坏了身体。” 然后在靠门口的凳子上坐下,姿势慵懒地看向一边。 张玉娥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要合伙欺负她? 张玉娥梗着脖子给自己壮胆:“夏倾沅,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啊!” 又是啪的一声,打在了张玉娥的另一边脸上。 现在,她的两边脸都是红的。 张玉娥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她大叫一声,抡起巴掌就要朝夏倾沅扑过来。 夏倾沅站在那没动,像是鄙夷:“你有胆就试试。” 张玉娥当真就没敢再动了。 夏倾沅的眉眼之间都是冷意。 她讥诮道:“原本我是懒得管你的。 可是,你实在是闹得太难看了。 你自以为借着我男人的名号,可以到处逞威风。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树了多少敌? 你自己作死就算了,可不要拉上我们。” 张玉娥气不过,想要反驳:“你……” 夏倾沅毫不客气打断她:“你什么你? 就你这样,还想要吊金龟婿? 我告诉你,如果我把你读书时候的烂事说出去,谁还敢要你?” 闻言,张玉娥就是一惊。 夏倾沅是知道了什么吗? 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 第99章 收拾 夏倾沅继续道:“你如果识趣的,以后就乖乖夹紧尾巴做人。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还有,今晚的事,你待会好好跟人家道个歉。 然后,把你这个月一半的工资赔给人家当医药费。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张玉娥还沉浸在夏倾沅说的那件事中,整张小脸煞白。 待夏倾沅说完,她才想起来要反抗。 她的眼眶中挤满了泪水,瞳孔都在颤抖着。 她把目光投向沈奕舟:“姐夫,你就任凭倾沅姐这样对我?” 沈奕舟像是才发现她一般,先是淡淡一笑,然后道:“我不认为倾沅有任何做错的地方。” 他站起身,把手插进一边裤兜,神色淡淡:“”然,如果你觉得不服,可以去告。 但前提是,你受的伤足够严重到支持你立案,并且,你还有有效证人。” 说完,牵过夏倾沅的手,打开房门就要离开。 夏倾沅还幽幽地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吧。” 张玉娥站在房间内,浑身气得发抖。 而比气愤更甚的,是她心中的恐惧。 夏倾沅说,她知道她读书时候的事! 她努力回忆着是哪里出了错,才会让夏倾沅知道。 那沈奕舟呢? 是不是也知道了? 想到这,张玉娥遍体生寒。 夏倾沅,是她小瞧她了! 房门很快又被打开。 主任带着方琴几人进来了。 主任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他咳了一声,道:“刚刚沈秘书长和秘书长太太跟我们说了。 说你已经认识到错误,并愿意向方琴同志道歉,且用这个月的部分工资抵扣医疗费。 既然这样,那你就开始吧。” 方琴也得意地仰起了下巴。 原本她以为,沈奕舟和夏倾沅会真的替张玉娥出气的。 没想到,两人和和气气,一点领导的架子也没有。 还说已经替她说过张玉娥了。 这样的领导和领导太太,简直不要太得人心! 还有那个秘书长太太,不仅人美,心也善。 怪不得跟张玉娥一点也不像,原来张玉娥不过是人家二嫂的妹子。 亏得她还好意思喊沈奕舟“姐夫”喊得那么亲密。 呸,不要脸! 张玉娥简直是如鲠在喉。 她向来骄傲,当然是不愿意的。 但是夏倾沅似乎捏着自己的把柄,她不得不服从。 于是,她阴沉着一张脸,十分不甘心地说了声:“对不起。” 声音不算很大,勉强能听到的那种。 方琴原本还想再借机拿捏一把,但接收到主任的眼神,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算了,她就看在秘书长和秘书长太太的面子上,放过她吧。 最后,后勤主任安排人带张玉娥和方琴去医院包扎伤口,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后勤主任在离开前,还对张玉娥敲打了一番。 “小张啊,我这是以领导和过来人的身份劝你。 以后在市政厅,还是不要到处借秘书长的名号宣扬了。 比如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总之,你如果想要继续待在市政厅,就好好收敛一下吧。” 张玉娥低垂着眼睫,对夏倾沅的恨意达到了最高点。 心里几番较量之下,应道:“我知道了。” * 夏倾沅和沈奕舟一路沉默着回到家。 看得出来,夏倾沅的心情不是特别好。 沈奕舟当然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去问她张玉娥的那件事是什么事。 而且,这本就跟他没任何关系。 两人关灯后躺在床上,他听见夏倾沅道:“今天晚上的事,麻烦你了。” 沈奕舟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我们本就是夫妻,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嗯。”夏倾沅应了声,“早点休息吧。” 说完,把手从沈奕舟的手里抽了出来,转过身去。 透过窗外的月光,沈奕舟看到她瘦削的肩膀,和如山峦般起伏的曲线。 他知道,夏倾沅心里肯定装着事。 她不愿意跟他说,也没有关系,但是他不想她心情沉重地如水。 他想了想,还是伸出手,从她颈下穿过,一把将她揽了过来。 夏倾沅有过轻微的挣扎,但还是随着沈奕舟的力气,靠在了他的怀里。 他抱住她,在她额前的碎发落下一吻:“睡吧。” * 两人早上吃的是肉末鸡蛋面。 肉末是夏倾沅昨天晚上做好,泡在油罐子里的。 细滑的面条,熬得酱香的肉末,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再淋上一层浅浅的油辣子,一碗面条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沈奕舟把面条汤也喝得干干净净:“待会有人会到咱们家里装电话。” “装电话?”夏倾沅笑道:“那以后岂不是可以经常打电话回家了?" 现在固定电话并不普及。 就连市里,也只是个别人家都有电话。 更多的,大家都是在电话亭里打的。 要是乡下,那就更少了。 拿溪水村和杏花村来说,目前也只有村委那里通了电话而已。 谁家要是有事找,就先把电话打到村委,然后再帮忙叫人过来接。 这个现象,一直到九十年代后,在农村都非常普遍。 沈奕舟道:“是呀。 等电话装好了,你可以打电话回去,给爸妈他们报个平安。” 闻言,夏倾沅脸上的笑容有些黯淡。 她点点头,应道:“好。” 现在张玉娥已经到了滇城,以王萍的性子,就一定会叫她多加关照。 如果沈奕舟在市政厅上班的事情传回去,指不定又要闹出事来。 上次回家跟王萍起的争执还历历在目,她又刚刚出手教训了张玉娥。 如果这个时候打电话回去…… 罢了。 夏倾沅心想,只给沈奕霖和林冬秀打电话也是一样的。 而且,关于做生意,她有个想法。 第100章 计划 吃完早饭后,夏倾沅先是趁着工人们在安装电话,坐到书房里,记起了账。 她从溪水村带过来的钱,一共是430块; 沈奕舟发的奖金,800块; 这段时间卖凉拌菜,挣了517块。 再减去买自行车、借给阿香家里的200块,以及这段时间的开销,一共是482块钱。 进项和出项相抵后,她的手头上还剩1265块钱。 这个距离她做服装生意,还有一定的差距。 另外,她想要盘下一个店面。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做凉拌素菜,还可以增加一些肉菜和小吃。 而且,有了店面,就不用她每天来回骑车了。 这边市场的潜在消费力,只一次,她就已经体会到。 虽然说后期一定会有同类型的竞争者,但她相信只要她们家做得好,一定会生意红火的。 按照目前这个进度,大概一两个月,她就可以囤一部分本钱卖服装了。 而林冬秀如果按照原来计划的时间过来,就太晚了。 所以她想和林冬秀商量,如果她同意的话,让她接手自己现在卖凉拌菜的生意。 有姜佩兰帮忙,又有店铺坐着,也不会太累。 自己的话,就可以抽身去进货和卖衣服。 因为卖衣服的盈利空间,比卖凉拌菜实在是大太多了。 实在不行,她到时候就把凉拌菜的生意转出去便是。 她看向空荡荡的手腕,想起上辈子师傅送她的手镯。 她想,她做生意的最终方向,还是玉石界。 正想着,工人们的叫声把夏倾沅的思路给打断了。 原来,是电话装好了。 负责安装的工人道:“秘书长太太,电话装好了。 您可以打个电话试试,看信号好不好。” 夏倾沅笑着谢谢大家,便翻出抽屉里的小本子,上面记录着她抄写下来的电话。 先是“嘟,嘟,嘟”的声音传来,电话的那头接通了,是熟悉的乡音。 夏倾沅认得这个声音,正好是书记家的孙子。 小孩子应了声,便非常热情地跑去叫林冬秀和沈奕霖听电话去了。 夏倾沅再次跟工人们道谢:“信号各方面都很好,辛苦各位了。” 工人们摆摆手:“不客气,应该的。” 说着便收拾东西告别了。 稍微年轻点的,被夏倾沅的笑容晃花了眼,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只能傻乐。 夏倾沅算计时间,估摸着沈奕霖和林冬秀到了,她又拨了个电话回去。 “喂,大嫂!大嫂!”还没响两声,电话那头立即传来了沈奕霖兴奋的叫声。 他的喜悦隔着电话传到夏倾沅这边,感觉耳膜都差点被震破。 她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也被传染,嘴角都带了笑:“听到了,听到了,可小声点。” “大嫂,滇城好玩吗?”电话那头也传来了林冬秀的声音,但是沈奕霖拿着话筒,意犹未尽。 可以想象得到,沈奕霖高兴地拿着话筒,林冬秀在一旁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的场景。 夏倾沅耐心地回答了他的许多问题。 末了,说道:“大嫂把你们的房间收拾好了,要不要过来玩?” 沈奕霖一听的,当然是说好。 随即又犹豫道:“可是,妈说要等到了谷子,花生长苗了才能过去。” 夏倾沅继续引诱他:“可这样估计还要好长时间。 这个月我跟你大哥可能会回去一趟,到时候一起接你们过来,好不好?” 嗯,她说的都是真话,沈奕舟也确实说有空回去一趟的。 沈奕霖在那边高兴地直接跳了起来,简直恨不得马上就过来。 他又跟夏倾沅说了几句,便把话筒递给了林冬秀。 紧接着跑到外面,跟小伙伴们吹嘘起来。 那说的有模有样的姿态,就像他来过滇城一般。 林冬秀看了眼外面的小儿子,有些期期艾艾地叫了声:“倾沅。” 然后又沉默了。 夏倾沅顿时有些心酸。 她唤道:“妈。” 林冬秀道:“你刚刚跟奕霖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自从你们去滇城,他就老想要跟着过去玩。” 在她心里,滇城哪是那么好玩的? 人和车都太多了,还有房子也多,看得头晕。 夏倾沅自然是知道林冬秀的顾忌。 她道:“我们住的地方,就有个小院子,单位也分了菜地。 我还跟奕舟去看了菜地,就在山脚下,旁边还有水渠。 虽然种田不行,种种菜什么的还是很方便的。” 老人家,除了安土重迁的思想之外,不就是担心不习惯吗? 他们一辈子都干惯了农活,哪里有闲下来的时候? 林冬秀的声音里也充满了欣喜:“可是,我如果去种菜,会不会给你们丢人?” 夏倾沅知道她心动了。 便继续道:“怎么会? 我现在都每天蹬着三轮车去卖凉拌菜呢。 这一天少的话都能卖个二十块钱,就差你能过来帮忙了。 而且,奕舟也升职了,单位给换了个三居室的房子。 到时候奕霖过来上学,也方便。” 林冬秀一听,哪里还坐得住? 她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每天二十块钱?” 还是卖凉拌菜? 她又连忙把自己的嘴捂住。 天呐,这一个月岂不是有好几百块? 这可比大儿子的工资还高近十倍? 夏倾沅忍住笑:“是呀。 要不是忙不过来,估计每天还能多挣几块。” 经过上次分家的事,林冬秀的性子也硬起来一些了。 她也知道,怎么样选择是对这个家最好的。 于是,她咬咬牙,道:“成,等我把家里的事情打点好,我就带着奕霖过去。 等去到那边,我给你打下手。” 至于花生什么的,不种了! 夏倾沅愉快地应道:“谢谢妈。 等过段时间,我跟奕舟一起回去,给您帮忙。” 她又道:“这是咱家里的电话,您记一下。 到时候有什么事,打这个电话找我们就好。” 林冬秀又是一声惊呼:“家里装电话了?” 夏倾沅只好解释道:“对。 上面说这样方便些,就给家里配了一台。” 像昨天晚上那样临时有事找沈奕舟,打个电话也能及时联系到人。 至于沈奕舟在市政厅上班的事,她觉得还是由沈奕舟亲自说比较好。 林冬秀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好,真好!” 领导都给沈奕舟配了电话,这该是多重视他? 夏倾沅也忙安慰道:“妈,咱们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我们寄回去的钱,您该花就花,千万别省着。” 林冬秀不住地点头:“妈知道。 只要你们好,我就好。” 她又想起些什么:“对了,前些天,我遇到亲家公了。 他好像是去哪里办事,给我们家带了几个鸡蛋,就走了。” 闻言,夏倾沅的笑容滞了滞:“我爸他,还好吗?" 林冬秀像是回忆:“瞧着精神气还不错,就是比之前黑了,也更瘦了。” 夏倾沅一听,心里就难受了起来。 原本暂时不给家里打电话的心,动摇了。 夏宥鸣抹黑送她的那一幕,依旧清晰地记在她的心里。 只一想,就要落泪。 她跟林冬秀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林冬秀答应提前过来,算是解决了她做生意的一个难题。 手里捏着本子,还是拨通了杏花村的电话。 原本以为,还要托人到家里去叫人,没想到,接电话的就是夏景越。 电话那端是夏景越熟悉的声音:“喂,杏花村村委办公室,你找哪位?” 夏倾沅喉咙发紧,唤了声:“大哥,我是倾沅。” 夏景越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妹?” 夏倾沅应道:“大哥。” 夏景越一听,高兴极了。 先是跟夏倾沅寒暄了两句,就压低声音对她道:“小妹,你这段时间先不要往家里打电话了。” 第101章 争吵 闻言,夏倾沅就是一怔:“发生什么事了?” 她连忙道:“是不是爸妈身体有什么事?” 夏景越道:“你放心,爸妈身体没事。” 他顿了顿,还是决定告诉夏倾沅:“那啥,你二哥他把几个月攒的钱,拿去给你二嫂妹子找工作了。 咱妈知道了这件事,气得不行。” 何止气得不行,当场都气哭了。 吓得夏景宸立即就跪下哄着了。 偏偏张玉娇还在一旁说风凉话:“要是当场倾沅肯搭把手,我也不至于让景宸去送钱。 说到底,还是倾沅的错。” 当时夏宥鸣也在场。 一拍桌子,呵斥道:“老二媳妇,你这说的什么话?” 夏宥鸣一般不管家里的事,更不轻易发火。 而他这般,显然是气狠了。 张玉娇当着大家的面被训斥,小嘴一瘪,就闹着要回娘家。 还一边说:“我知道,你们夏家不就是嫌弃我生了闺女吗? 我走就是了!” 夏景宸只好哄完了老母亲哄媳妇。 王萍被张玉娇这么一闹,也顾不得生气了。 张玉娇的声音又尖又大,她生怕别人听见了去。 于是转头又去说夏宥鸣:“老二媳妇说的也没错。 要是倾沅一早答应给玉娥介绍工作,还有现在什么事?” 整整150块钱,她可心疼坏了。 夏宥鸣见王萍这时候还维护张玉娇,并且把帽子往夏倾沅身上扣,当场就吵了起来。 后来,夏宥鸣为了挣钱点,在干完农活之后,还去给人家做些苦力。 所以,一段时间下来,整个人又黑又瘦。 夏景越自然是不敢跟夏倾沅说这些。 她不在父母身边,只会更着急。 不过,夏倾沅也猜到了一些:“咱爸咱妈吵架了?” 这样的事情,夏宥鸣肯定会教育夏景宸一番,而王萍又一定会护着他。 从小也是这样,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夏景宸犯了错,除非是被王萍当面抓到,才会受到责罚。 而往往他抱着王萍的大腿一哭,再哄哄她,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她嘴笨,即便年幼的她多么渴望能像夏景宸那样,赖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她也绝对不会那样做。 因为,她也不敢。 在她的印象里,王萍所有的温柔和笑容,都给了夏景宸。 而对待她,永远都是严肃的样子。 对于夏倾沅的话,夏景越没有直接回答,只道:“爸妈一把年纪了,也吵了一辈子了,不用担心。” 夏倾沅心下了然。 她吸了吸鼻子,道:“我知道了。 我这边也很好,你让爸别担心。 等以后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一起回去看看。” 夏景越也应道:“好,我会跟咱爸说的。” 他明显地注意到,夏倾沅在称呼上的变化。 他也没有戳破。 小妹和母亲之间的心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 打完电话后,夏倾沅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挣钱。 不仅把婆家照顾好,也要把娘家给扶持住。 张玉娇如果安分守己,跟着一起享福也就罢了。 如果还是这般吃里扒外挑拨离间,就不要怪她了。 她收拾好心情,便来到院子里,给前天捡的螺蛳和河蚌换一下水。 她先是用手把它们拨动,沉在底下的泥沙便浮了上来。 看样子,两天的时间,它们吐出了不少脏东西。 夏倾沅一边换水,一边想着,要不要把这些螺蛳做成西省风味,然后跟凉拌菜一起拿去卖? 这螺蛳肉再少,也是个肉不是? 于是,她把水换了之后,往水里放进去一个铁棒,又滴了几滴油进去。 听说,这样可以让螺蛳吐泥沙吐得更快更干净一些。 等中午的时候,把螺蛳的尾巴剪掉,再炒一个麻辣螺蛳拿去卖,肯定也能挣一些钱。 另外,她又泡发了一些买来的干木耳和海带。 这两个干货,可以作为她今天新出的菜品。 当然,混装的还是按四毛一斤,单独买的话,则贵一些了。 待做好这些,夏倾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去门口接阿壮。 没想到,今天来的是阿香。 阿香要爽快些,直接跟着夏倾沅进了大院。 阿香替夏倾沅把菜放下,直接弯下腰给她洗了起来。 夏倾沅忙去拦她。 阿香躲过夏倾沅的手:“我们两个人做,很快的。 以后每天早上,我就替你把菜洗了再回去。” 这次夏倾沅可是定了80斤的菜,虽然他们已经清洗得很干净才拿来,但一路上也有灰尘这些。 更何况,像莴苣、土豆这些,光是削皮也要时间。 夏倾沅拧不过,便随她去了。 又把菜钱结给她。 阿香连忙摆手拒绝:“夏姐姐,使不得。 这些菜要不了多少钱。” 夏倾沅道:“这些你可不要推迟了。 你阿爸腿还没好,这段时间家里也没有个成年男人劳动力。 如果不靠这点收入,要怎么过日子? 等你阿爸好了,再慢慢把钱还我。” 阿香的眼眶有些红,她吸了吸鼻子,把泪意忍回肚子里。 然后道:“谢谢夏姐姐。” 阿香干活利索,两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把菜给整理完了。 只剩下莴笋和土豆等下午的时候用刨丝刀刨成丝就行了。 阿香抬头看向背后的大山,其中一座山脚下和山腰都长满了茂密的竹林。 阿香道:“这山上,指定有很多竹笋。 要是挖一些回来,也可以做凉拌呢。” 阿香的话倒是提醒了夏倾沅。 竹笋不仅可以做凉拌菜,还能泡酸笋。 这样的话,她的螺蛳粉是不是就有着落了? 即便不是螺蛳粉,用来做其他的米线的配料,也是极好吃的。 夏倾沅点头道:“对。 等明儿我男人休假,让他带我去山上砍笋子去。” 云省的大山,可都是高大而险峻的。 而且,还茂密。 他们这个年代,经常都能听人说在山里见到了老虎这些猛兽。 在杏花村的时候,那时候还是集体经济,队员们还打死了一条大蟒蛇呢。 所以,让夏倾沅为了几根竹笋自己去山里,她还是有些害怕。 阿香笑道:“不用等夏姐夫。 如果你想要,等明儿我带阿壮过来。 我们家里有砍刀和小锄头,砍笋子很快的。” 阿香这一声“夏姐夫”叫起来,夏倾沅一点也不觉得刺耳,反倒觉得充满了亲切感。 夏倾沅有些心动:“你们家不用帮忙吗?” 阿香道:“就小半天的时间,没事的。” 于是,两人便约好了,明天一早去山上砍竹笋。 第102章 我家没有皇位要继承 阿香帮夏倾沅洗完菜,就回去了。 夏倾沅等螺蛳吐干净泥沙后,就开始洗起了螺蛳。 她先是用一个大盆把螺蛳装在里面,然后放入一些粗食盐搓洗。 这样洗过几遍之后,螺丝的表面干净地泛起了一层光。 她还觉得不够。 她又找出一个干净的毛刷子,把个别看起来不那么干净的螺蛳,又仔细给刷了一遍。 这么下来,一整盆的螺蛳,个个看起来都亮晶晶的。 夏倾沅终于满意地笑了。 接下来是剪螺丝屁股。 以前家里没有工具,都是直接用刀砍的。 很多时候,把刀都给砍缺了口。 她当然舍不得自己新买的刀。 她想起家里有个工具箱,里面好像有个老虎钳。 用老虎钳来剪螺丝屁股,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夏倾沅在工具箱里果然找到了老虎钳,她的手指夹着,螺蛳屁股在她的手里个个飞起。 很快,一大盆螺蛳就剪好了。 她直起身,揉着自己的腰,有种龇牙咧嘴的疼。 忙活了这么久,也到中午了,夏倾沅自己也没舍得买肉,简单吃一点就应付过去了。 等她睡觉起来,又开始忙活的时候,何绍远的媳妇邓淑仪就来了。 她像是路过院子,在门口看了会,道:“我从早上看你忙到中午,这刚睡觉起来,又开始忙了。” 她走进来:“我说你们沈秘书长一个人也能养活全家,就别这么折腾了。” 这话里,有探究和嘲讽,唯独就是没有真切的关心。 但刚来几天,她也不想跟人家关系搞僵了。 便淡淡地应了声:“也还好,不累。” 可是对方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想法。 反倒是觉得自己是个知心大姐一般,想要劝劝夏倾沅。 “你呀,不要觉得还年轻,就不当回事。 想要拴住男人的心,除了外貌,还是要靠一个孩子来维系。 你别看男人现在说生不生无所谓,到时候,他就有想法了。 而且你们结婚有一年多了吧? 与其倒腾这些,倒不如生个孩子。” 夏倾沅把手里的活一放,对她道:“靠自己双手挣钱,我不觉得是一件多么不好的事情。 他有本事是他的事,我挣钱是取悦我自己,没有任何关联。 再说了,生了孩子万一是个女的,我是不是还要追生个儿子? 我家也没有皇位要继承,不急着生孩子。” 说完,把筐里的菜拿出来,朝着邓淑仪的旁边甩了甩水。 邓淑仪连忙就闪身避开。 她意识到,自己热夏倾沅不高兴了。 她有些懊恼自己这张嘴。 何绍远要是知道她拉拢关系不成,反倒将事情搞砸了,肯定又要怪她。 同时也觉得夏倾沅气性太高,不过是说几句话,就生气了。 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道:“我这也是作为过来人,想劝劝你。 你要是觉得不中听,不听就是了。” 说完,也没好再留在那,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夏倾沅也没起身去送。 她真的是最烦这种人了。 总觉得自己比别人要了不起,打着关心你的名号,实则在满足自己的成就感。 她也顾不上沈奕舟和她男人啥关系了。 她今天要是应了,明天估计她还会上赶着来。 然后说你这也不对,那也要改。 宁孝成的媳妇方月看见邓淑仪脸色不善地走回来,忙闪身进了屋。 待她走远,才出到门口。 她嗤笑道:“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整天想给别人说教。” 不过,这夏倾沅的性子,她实在是喜欢。 够泼辣。 * 夏倾沅也没把邓淑仪的事当回事。 把螺蛳下锅,放入配料炒好,再把上次在地质所聚餐没开封的一瓶啤酒倒进去,焖煮直到水烧干。 再掀开盖子,香辣的喷香味就扑鼻而来。 每一颗螺蛳都裹满了汤汁,油亮亮的。 夏倾沅夹起来一颗,连忙放进嘴巴里。 她先是把螺蛳表面的汤汁吸掉,螺蛳的鲜甜味和汤汁一同进了她的口腔。 真的是好吃极了。 不过,真的是烫。 夏倾沅满足地眯起了双眼。 她先是盛了一碗出来,用盖子盖住,再把其余的螺蛳用一个盆装起来,搭在了凉拌菜的盆子上面。 她收拾好东西,眼看着时间也到了,就骑着三轮车出发了。 加上海带和木耳,今天的凉拌菜一共做了100斤。 另外还有二三十斤的螺蛳,真的算是非常多了。 一到菜市场,就看见姜佩兰等在那了。 她见夏倾沅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连忙上前来接。 她一看那木耳和海带,就已经够惊讶,当她看到那满满一盆螺蛳,更是瞪大了双眼。 她道:“倾沅,你打哪弄的这么多螺蛳?” 夏倾沅道:“我家那边的河里摸的。” 那边估计没什么人,所以满河的螺蛳。 姜佩兰闻着这味道,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她夸赞道:“真香。” 夏倾沅拿出筷子给她:“尝尝。” 姜佩兰也没扭捏,夹起一颗就往嘴里送。 入口的瞬间,姜佩兰的双眼就亮了。 不仅味道好,就连螺蛳肉的肉质都一点不柴。 她朝夏倾沅竖起了大拇指:“倾沅,你的手艺真的是太好了。 比馆子里的还要好吃百倍!” 夏倾沅笑道:“好吃就成。” 她另外拿了块牌子,写着:螺蛳3毛一斤。 螺蛳壳重肉少,如果卖得太贵,她担心会吓跑一堆人。 她们才把东西摆好,就有人来买了。 是昨天没有抢到的客人。 她道:“昨天隔壁家买了你的凉拌菜,可把我家孩子馋哭了。 今天我一下班就过来,可算让我抢了个第一。” 夏倾沅没想到,这凉拌菜这么受欢迎。 她笑着道:“我每天都这个时候来,有时也会有新菜品。 你们家要是喜欢吃,这个点过来就成。” 她又趁机推销螺蛳:“这是我今天新做的,要不要买些回去尝尝?” 妇女往盆子里一看,全是油亮亮的螺蛳。 不仅鲜香扑鼻,看起来还干净。 她问:“多少钱?” 夏倾沅指了指旁白的纸皮牌子:“不贵,3毛。” 妇人一听就拧起了眉。 她还不如自己去河里摸。 她的表情,尽收夏倾沅眼底。 说得再好都不如自己亲自试一试。 而且,她有信心。 她笑笑,夹起一颗给她:“要不你先试试?” 第103章 把人给扑倒了 或许是那盆里的螺蛳太诱人了,妇女还是没忍住,手伸了过去。 与姜佩兰一样,刚入口腔,脸上就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真的很好吃! 她们家里也是双职工的,条件也还过得去。 于是,手一挥:“这个螺蛳,给我来一……两斤吧,两斤。” 她又指了指那些凉拌菜:“这些,也都给我称一斤半。” 昨天隔壁家买了粮来引诱她家孩子,婆婆还说了她,连个破凉拌菜都抢不到。 这回,她可要回去好好炫耀一番。 大家见她买得这么豪爽,纷纷加入了抢凉拌菜的大军里面来。 其中就有不少昨天已经买过的。 还别说,就冲那个油,也值得买。 便宜又下饭,怎么不好? 夏倾沅一边招呼着大家来买,一边观察着其他商贩的动静。 她发现,在一旁也做吃食的人,眼神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用蔬菜就能有这样的生意,价格还是蔬菜的差不多十倍。 这样子,谁看了不心动? 甚至不久,市场上就会出现同类型竞争者,他们的价格,甚至会比自己的更低。 然而,这些在夏倾沅的眼里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在姜佩兰跟夏倾沅说:“倾沅,我刚刚发现,旁边做生意的人好像一直在看我们。” 夏倾沅笑得一脸淡然:“是的,我也发现了。” 姜佩兰道:“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是我们抢了他们生意啊?” 夏倾沅道:“我们明码标价,又没有做什么恶意竞争,不怕的。 你先记一下人。 这几天注意一下,他们要是过来我们这买凉拌菜,提醒我一下。” 姜佩兰原本见夏倾沅那么淡定,才放下心来。 可一听她后半句,就有点害怕了。 这不摆明着人家有可能来搞事吗? 她现在是一切以夏倾沅为首,所以她说什么,她照做就是了。 今天的菜比较多,他们卖了一个多小时,才全部卖完。 夏倾沅道:“我再去买杆称。” 现在人多了,一杆称是完全不够的。 说着,她又数出1块钱,递给姜佩兰:“这是你今天的工钱。” 姜佩兰笑着接过:“一朵很喜欢你送的裙子。 昨天晚上试穿,就不肯脱下来了。 她还让我说,要谢谢阿姨。” 一朵就是姜佩兰的女儿,名字叫林一朵。 她过去穿的衣服,很多是林志强的妹妹儿子穿剩下的,或者是他妈不知道从哪个亲戚家要来的。 总之,就是舍不得也不允许她给孩子买衣服。 美名曰:孩子贱养好。 夏倾沅笑道:“孩子喜欢就好。” 两人一边收拾着摊子,一边聊起了天。 姜佩兰道:“对了,我前两天,还瞧见薛彩凤了。” “薛彩凤?”要不是姜佩兰提起,她觉得自己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她道:“她怎么了?” 姜佩兰的表情也有些感慨:“前阵子林志强不是被抓了吗? 听说薛彩凤就闹着要离婚。 我当时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和娘家兄弟一起,说是要在林志强行刑之前,把婚给离了。” 夏倾沅不由得想起,当时林志强被发现时,薛彩凤极力撇清自己的样子。 她唏嘘道:“其实,她活得比我们都通透。” 一般的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恐怕都是六神无主或者是哭哭啼啼了。 她在用最快的办法,保全自己。 这样的做法,你也不能说她错,也不能说她都对。 只是这样,却能保护一个女人,在当中受到的伤害最小。 夏倾沅买了杆秤,又买了一条鲫鱼和一块豆腐,就回家了。 她上午还留了一些蔬菜,回去炒炒就可以吃了。 * 夏倾沅到家的时候,发现沈奕舟已经回来了。 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对着她,在收拾着什么。 夏倾沅的视线顺着看过去,是她今天出门前,慌忙收的衣服。 通常她都是把衣服收拾好在出去的。 今天临时多了做螺蛳这个菜,时间上就来不及。 于是,她急忙把衣服收进屋里,就出去了。 沈奕舟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对她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他一边跟她说着话,手里一边折着衣服:“桌上给你摊了杯水。” 夏倾沅应了声:“谢谢。” 她走过去,端起桌面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原本想说,她去厨房做饭。 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放在沙发上的那一件藕粉色睡衣时,她直接怔在了原地。 而此刻,沈奕舟已经叠好了手里的一件衣服,大手正伸向她的那件睡衣! 夏倾沅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千万不要让沈奕舟拿到她的衣服! 昨天一团布摊在桌面,沈奕舟还看不清楚。 但是,如果他拿起来折衣服,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不行! 她必须要阻止他! 身体比大脑反应迅速,夏倾沅一个箭步冲上去,朝她的睡衣抢去。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睡衣。 可是,用力过猛,睡衣抓到了,她的整个人也完完全全地扑在了沈奕舟的身上。 对,她把他扑倒了。 她的右手抓着睡衣,左手则整个手掌摁在了沈奕舟的脸上。 而受害者,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中的趣味甚浓。 夏倾沅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的此番行为。 沈奕舟却开口了:“倾沅,你这一回来就往我身上扑,我可以理解为你对我过于喜爱的意思吗?” 夏倾沅连忙松开左手:“那个,我脚滑。” 说着,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右手也正试图抓住那几片薄布,往身后藏去。 偏偏,沈奕舟不打算这样放过她。 他也坐起身,长臂一伸,也抓住了薄布的一角。 他的唇角勾了起来:“倾沅,不过一件衣服,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第104章 男色 夏倾沅差点就要原地遁走了。 可惜,没有洞。 她紧紧地抓住睡衣的一角,往自己的身后扯:“那个,就女人家穿的衣服。 我妈说,男人碰到女人的衣服不好。” 当然,这是她瞎扯的。 沈奕舟脸上的笑容加深:“哦,是吗?” 笑容是温和的,可是修长的手指夹着那一块薄布,却丝毫没有放松。 他们就像是陷入一场拉锯战,谁先放手,谁就输了。 夏倾沅非常认真地点头:“对,没错。” 沈奕舟先是微微偏了下头,然后道:“可是,我没关系。” 说着,手指再次用力。 夏倾沅吓得差点要叫出声来。 她死死拽住:“有关系,有关系。” 笑话,如果这睡衣被沈奕舟拿了去,她的面子往哪搁? 虽说迟早要穿给他看的,但绝不是现在这种时候。 于是,夏倾沅一不做二不休,忽然伸出手,朝着沈奕舟的肩膀就是一推。 沈奕舟没有防备,或者是想顺着她的意,直接就向后仰倒在沙发靠背上。 她的一只手撑住沙发靠背上,逐渐靠近沈奕舟。 秀美的远山眉下是一双狡黠的眼眸。 沈奕舟的五官俊美得过分,眼神十分清亮,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 夏倾沅受不了这样的目光。 她伸手放在他的眼睫上,盖住了他的双眼。 显然,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他又长又卷的睫毛在她的手掌之下轻轻颤抖着,让她的手心都开始痒了起来。 夏倾沅直接闭上眼,低下了头。 两唇相接,像是久违的甘露,甘甜又饥渴。 夏倾沅忍不住轻轻用舌尖刮了一下他的唇瓣。 这一下,就刹不住车了。 她挤开他洁白的牙齿,探了进去。 她有些不明白。 明明自己长得丝毫不差,也不觉得自己是贪恋男色之人,为什么总被沈奕舟的皮相所勾引? 待她反应过来要抽离时,沈奕舟提前一步扣住了她的纤腰。 另一只手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插进了她的发间。 夏倾沅此刻有些无法专心。 因为她惦记着藏在身后的睡衣。 在沈奕舟稍稍停留的时候,她强迫自己从中抽离。 她用手抵住他,有些气喘吁吁:“我要去做饭了。” 闻言,沈奕舟一把揽住她,将她往自己的腿上带。 夏倾沅就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沈奕舟轻啄她的唇:“不急。” 说着又是一舔:“先吃让我吃点甜点,待会儿跟你一起做饭。” 这是,把她的后路给堵死了。 夏倾沅的手一直背在身后,后来没办法,索性趁着沈奕舟将她揽住的时候,手里的睡衣向沙发后一抛,正好落在了窗帘旁边。 嗯,安全了。 就容她暂且好好享受一下。 * 待两人出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夏倾沅的唇瓣又红又肿,明显就是被人采撷过的样子。 沈奕舟的唇瓣也是潋滟生光,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丝烟火气息。 他往门口一站,整个人的气度就出来了。 像是个……偶然堕落凡间的神祇。 他揉了揉夏倾沅有些凌乱的头发,说道:“你回屋里歇着,我来做饭。” 夏倾沅也顾不得客气了,应道:“好。” 她觉得,她要去梳个头发。 然后,再把那件被她扔了的睡衣给藏好。 这扔到了地上,估计也弄脏了,明天要重新再洗一遍了。 * 沈奕舟做饭的手艺也不赖。 豆腐鲫鱼汤和炒青菜很快就好了。 夏倾沅忍不住问道:“你之前在地质所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吧?” 沈奕舟给她夹了一块鱼腹部的肉,才道:“以前忙,做得不多,通常是在饭堂吃的。” 估计,还经常吃一顿忘一顿,所以身体才熬出了病。 夏倾沅有些愧疚。 她道:“中午我没法看着你,你自己可要记得按时吃饭。 至于晚上,就乖乖回家吃饭。” 沈奕舟觉得,现在每次听夏倾沅说起“家”这个字的时候,他都会有种温暖的感觉。 这是以前她还在溪水村的时候所感受不到的。 他想,随着自己的重生,夏倾沅也变得不一样了。 他眉眼笑得温和:“好。” 随即他又想逗她:“我平时,还不够乖吗?” 夏倾沅被他忽然的话闹得羞红了脸。 她把头埋进碗里:“快吃饭。” * 睡衣因为下午发生的小意外,晚上勾搭沈奕舟的计划也就泡了汤。 夏倾沅只好规规矩矩地做一些正经事。 她搬来一张椅子,也坐在了沈奕舟的书桌旁。 沈奕舟从文件里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转回到文件上。 夏倾沅拿着自己的小本子,记起了今天的账。 今天100斤的凉拌菜,再加上螺蛳,竟然一共卖了47块多! 再减去原材料的成本和给姜佩兰的工钱,她还挣了39块! 夏倾沅的眼都笑得眯了起来。 感受到夏倾沅的喜悦,沈奕舟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夏倾沅拿出小本本给他看:“你看,我今天净收入39块钱呢!” 她指着上面的开销:“除去金条,我们现在有1304块了! 差不多一年,我就可以成为万元户!” 沈奕舟也不由得被夏倾沅的开心所感染。 他揉了揉她的发圈:“对,用不了多久,咱们家媳妇,就会成为小富婆了。” 他也有些内疚:“这一个多月,辛苦你了。” 夏倾沅不在意地摆摆手:“一点也不辛苦。 只要想到可以挣很多钱,啥辛苦都不觉得。 诶呀!” 夏倾沅说着,忽然低呼一声。 沈奕舟忙问道:“怎么了?” 夏倾沅一拍她的脑袋:“前天我借了200块钱给阿香家里,然后又让佩兰来给我帮忙,忘记跟你说了。 还有,我今天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回家里,妈答应早一点过来。 哦,还有,今天那谁何绍远的老婆来找我说些有的没的,被我给怼回去了。” 看着夏倾沅一脸焦急和懊恼的样子,沈奕舟不由得笑了。 他一手扣住夏倾沅的腰肢,将她拉起来,然后揽到自己的怀里。 一时之间,成了夏倾沅坐在他腿上靠着他的姿势。 他的语气中带着笑意:“小傻瓜,慢慢说,又不急。 再说了,我群殴之前就说过,家里的钱,都是你的,随你安排。 所以,并不需要跟我报备。 至于何绍远的媳妇,不需要担心。 这市政厅,即便是天塌下来,我也能给你顶着。” 夏倾沅窝在沈奕舟的怀里,听着他的话,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抬头看向他:“奕舟,你最好了。” 可是,她现在怎么觉得心暖,胸口也是暖的呢? 她低头一看,直接伸手拍向他的手:“在往哪摸呢?” 第105章 上山 沈奕舟笑着应了声:“不是往这摸呢?” 说着,甚至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惹得夏倾沅的脸上都烧了起来。 她忍不住扭了扭身体:“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沈奕舟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嗯,我听着。” 夏倾沅又是一拍:“你这样能专心?” 沈奕舟像是在思索,然后道:“好像不行。” 他一把抱着夏倾沅站起身:“那我们就去床上说吧。” 夏倾沅:“!” 她扑棱着她的双腿,想要表示拒绝。 她这睡衣都没准备好。 哪知,沈奕舟将她抱上床后,两人只是这样依偎躺着。 他将她揽进臂弯,下颌抵着她的发圈:“你说,我听着。” 像是寻常夫妻,最简单的对话,夏倾沅在其中听出了淡淡的温情。 她枕着他的胳膊,就这样有的没的说了起来。 即便夏倾沅跟着过来了滇城,两人也经常是聚少离多。 经常是早上出门,深夜才回;或者是,一回来就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想这样大家都静下来聊天的机会,还真的是不多。 夏倾沅絮絮叨叨地说着,沈奕舟嘴角含笑地听着,有时也会回应一下。 夏倾沅道:“等奕霖和妈来了,可就热闹了。 我有注意到大院里有球场和小公园,到时候他还可以去那找小伙伴玩。 等我攒够了2000块,就去南省那边拿货,你说好不好?” 夏倾沅的这句话,没有得到沈奕舟的回应。 她从他的臂弯里抬起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呼吸浅浅,眉心依旧微微蹙着。 就像是在睡梦中,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 夏倾沅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眉心处抚了抚,想要替他把眉心抚平。 似乎这样,就能让沈奕舟的忧愁少一些。 夏倾沅心想,他一定是累坏了吧。 她帮他调了一个舒适点的姿势,然后又伸长手关了灯。 做完这一切,又缩回他的怀里。 沈奕舟即便依旧随着,对于靠近的夏倾沅,像是下意识反应一般,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 一夜无梦。 * 一大早,阿香带着阿壮就来了。 他们今天没有穿傣族的服饰,反倒是换了一身长衣长裤,还把裤腿给扎紧了。 待会儿要进山里,可是要做好防护措施。 兄妹俩还各自背着一个大竹筐,阿壮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小一些的。 阿香道:“夏姐姐,我们去挖笋子吧!” 夏倾沅笑着应道:“好。” 她今天也是跟他们一样的装扮,颜色还是深色的,整个人显得有些灰扑扑的。 她背上阿壮手里的竹筐,就跟他们一起出发了。 经过门口的时候,警卫还跟夏倾沅打了声招呼:“这是到山上去呢?” 夏倾沅笑了笑:“是啊。” 具体去做什么,也没细说,反正待会回来的时候,他也会看见。 警卫看着夏倾沅他们离开的背影,摇头道:“这样朴素的官家太太,还是第一次见。” 这家属大院后边两排住着的,虽说没有穿金戴银,但也算衣着讲究又精致的。 旁边的一个警卫也道:“可是难得了。” 原本崇尚艰苦朴素穿补丁为荣的作风,也在这几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大家的消费观念都有了很大的不一样。 夏倾沅他们去的大山,看起来就在他们大院的背后,可实际走起来,还是有一段路程。 她们走了约半个多小时,才到山脚下。 夏倾沅抬头仰望着巍峨的大山,有种静穆的宁静。 随着微风吹过,竹林的叶子相互碰撞,沙沙作响。 阿香道:“夏姐姐,待会进山,你要跟着我。” 山里小路纵横,一个不小心,就会走岔了。 夏倾沅从小基本上也只是在村子里的橡胶林里跟着去割橡胶和捡橡胶子,到还没有进过这样的大山。 她知道深浅,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夏倾沅和阿香一路,阿壮自己一路,不过都是在附近十几米之内的地方,并没有隔得太远。 他们大概向上走了几十米,阿香就首先发现了一棵竹笋。 它隐在枯败的竹叶堆里,阿香用木棍一拨,就发现了它冒出的尖尖。 看起来还是一根刚长出来不久的竹笋,笋尖距离地面不过十公分的高度。 云省的竹笋不比南部和东部的小根细笋,长得要更为粗壮。 若是大棵的,会有成年人的腿部那么大。 阿香先是把旁边的枯叶都扒拉开,竹笋露出地面的部分又多了一些。 这些部位的颜色要更浅,看得出来是一棵嫩生生的竹笋。 她用带来的小锄头,顺着竹笋的旁边都挖了一切,好让竹笋更多的部位露出来。 然后,她对凑在旁边看的夏倾沅道:“夏姐姐,你让开一些,我要挖了。” 于是,举起小锄头,对着竹笋的根部就挖了下来。 阿香下手精准,竹笋很快完整无损地被挖了出来。 阿壮听见动静忙跑来看:“阿姐,你太快了。” 阿香笑道:“那你得抓紧了。” 阿香把竹笋装进她背着的竹筐里,对夏倾沅道:“夏姐姐,你看会了吗?” 夏倾沅连连点头:“学会了。” 夏倾沅学着阿香的样子,眼力好,下手又准,她的心里惦记着她的螺蛳粉和凉拌竹笋。 她这一竹筐装满,就已经是好几十斤了。 这座大山在家属大院的后面,夏倾沅后来才听说,这是市政厅当时在做规划的时候,一起给买了下来。 怪不得,这里鲜有人踏足,竹笋也格外多了。 除了竹笋,他们还采摘了很多的野生菌类。 能吃的不能吃的,阿香每一种都带她辨认了。 担心菌子被压坏,阿香还摘了几片大的树叶,将叶子用小草串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大大的袋子。 这样,就可以用来装菌子了。 夏倾沅不由得感慨:“阿香,你真的是太能干了。” 阿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那时也没上学,整天就往山里跑。 这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这些,都是阿爸教我们的。” 阿香的话也提醒了夏倾沅。 这个时候的少数民族的生活比起汉族人们,要困苦一些。 汉族人尚且有很多只是上了几天扫盲班的,何况是他们?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跟阿香聊天的时候,阿香说起现在寨子里有些孩子可以去上学时候的向往。 原来,她没上过学。 夏倾沅不禁有些替他们姐弟俩可惜。 因为他们都是特别聪慧的孩子。 夏倾沅道:“我之前上过学,识得几个字,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每天来送菜的时候,我可以教教你们。” 第106章 二哥 阿香一听,瞪大了双眼:“真的吗?” 夏倾沅点头:“自然是真的。” 等过段时间,沈奕霖过来,她也要给他启蒙了。 这样一来,沈奕霖学习的时候还能有个伴,不至于一会儿也坐不住。 阿香雀跃过后,眼神又黯淡下来。 阿爸千万交代过,他们已经麻烦了夏倾沅许多,切不可受她的任何恩惠。 夏倾沅看出了她的犹豫,道:“没关系的,用不了多少时间。 你们每天认几个字,积累起来,也就多了。” 听夏倾沅这么说,阿香差点要动摇了。 她现在和阿壮认字,也只是捡一些别人不要的旧报纸回去自己看。 可是阿爸和阿妈也都不认识字,只有阿爸偶尔会从一整篇里面,指出几个字,告诉他们怎么念。 阿壮也听到她们的对话。 他跑过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阿香。 从小到大,他就听阿香的话。 只要阿香点头,他们就也可以学习了。 尽管只是认字,他们也已经很满足了。 在阿壮期盼的眼神中,阿香点了点头。 回去被骂就被骂吧,哪怕是被打一顿,也值得了。 于是,他们就这样说好了,每天送菜过来的时候,就跟着夏倾沅学习一下认字。 每天就四十分钟。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过就是这样。 * 他们挖竹笋家一共用了2个小时。 回去的时候,每个人的箩筐里都满满当当的。 夏倾沅阻止他们把竹笋都搬到自己家的想法:“我只要这一框就够了。 其他的,你们都拿到市场上去卖了。” 阿香和阿壮当然不同意:“不行,这些地都给你。” 他们阿爸阿妈听说他们要带夏倾沅去挖笋子,高兴地把家里的竹筐都给翻了出来。 夏倾沅被他们的纯真所逗笑:“不需要的,这么多我也用不完。 趁着时间还早,你们快把这些背到市场上去卖了。 到时候可以给你阿爸买个猪蹄膀。” 阿香昨天看到竹林双眼冒光的样子,夏倾沅可是看到了的。 阿香一咬牙,道:“成吧。 夏姐姐,谢谢你!” 随后,她和阿壮坚持把他们框里的长得好的挑了好些出来,硬是塞给了夏倾沅。 然后,两个人才背着竹筐去菜市场了。 夏倾沅看着姐弟俩相携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失笑。 夏倾沅看着院里堆的竹笋,心里盘算了起来。 做凉拌菜的话大致可以用四十斤,分两天卖;至于剩下的二十斤,她想用来做酸笋。 如果做酸笋的话,她就需要再买个缸来泡。 这些竹笋挖回来,还要剥壳焯水,做下来很是费功夫。 夏倾沅这边刚开始,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她心里正疑惑,昨天刚安装的,会是谁打电话来。 她接起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有些熟悉的声音:“喂,秘书长太太,您好。 我是门口的警卫小光。 那个,这里有个男人,说是您的哥哥。 您看,要不要出来看一看? 还是说,我让他回去?” 有了上次张玉娥的教训,他怎么敢随便放人? 但是,今天这男的,实在是跟人家秘书长太太长得有些像。 夏倾沅的眉头轻皱:“我哥哥?” 她立即就想到了夏景宸。 她昨天才给夏景越打过电话,会一声不吭地过来找她的,怕也只有夏景宸了。 至于他为什么在这,估计跟张玉娥脱不了关系。 她半天的好心情,也因这件事染上了一丝阴霾。 其实她重生以来,还没有见过夏景宸,还是有些想念的。 夏倾沅跟夏景宸的年纪要更接近一些,本来也应该更玩得到一块。 可是,夏景宸自小就偷奸耍滑一点,夏倾沅跟在他后面,非但没有得到一点属于妹妹该有的照顾,反而经常替他背黑锅。 反倒是夏景越,一直充当着大哥的角色,处处护着她。 如今想到夏景宸的到来有可能是为了张玉娥,心里更是有些不得劲。 希望,夏景宸今天来找她,真的是为了兄妹间叙旧的吧。 她道:“麻烦你稍等一下,我出去看看。” 夏倾沅洗了把手,稍微收拾了一番,就出去了。 她身上还穿着刚刚上山挖竹笋的那一套衣服,以至于夏景宸看到她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他有些犹豫地招招手:“倾沅?” 夏倾沅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夏景宸了。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衬衫,穿着一条有些宽大的长裤,加上常年在外面开车,皮肤被晒得黝黑。 整个人看起来跟自己现在一样,灰扑扑的。 不过他的灰扑扑和夏倾沅不一样。 夏倾沅不过是外表灰扑扑,夏景宸则是从骨子里透出一种灰败的感觉。 除了他那和记忆中相似的眉眼,夏倾沅也差点要认不出他来了。 曾几何时,夏景宸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想到这,夏倾沅的心不由得也软了下来。 她走到跟前,叫了声:“二哥。” 夏倾沅朝警卫点了点头:“这是我二哥,谢谢。” 警卫一听,立即就笑开了:“不客气,应该的。” 还好他没把人给直接赶走,不然可就尴尬了。 夏景宸朝夏倾沅咧嘴一笑:“呀,还真是你。” 他的视线将她上下扫了一圈:“怎么穿这身呀? 我都差点认不出来。” “我刚刚去了山上。”夏倾沅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道:“先去我家里吧。” 夏景宸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好。”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个妹妹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想,或许是因为当了官太太的原因吧。 夏倾沅领着他往里走,兄妹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景宸想起今天来的任务,觉得还是要先开口,缓和一些气氛。 于是他道:“听说,这妹夫当了大官啊?” 夏倾沅脚步顿了顿,应道:“没有什么大官不大官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闻言,夏景宸笑了:“别说这些虚的,为人民服务不也是当官的么?” 他问夏倾沅:“这事,你还没跟家里说吧?” 夏倾沅道:“嗯。 打算过段时间回去,顺便再说。” 夏景宸这些带了些探究的话,惹得夏倾沅忍不住回过头。 她看了眼夏景宸,也不想再跟他装傻。 她道:“二哥,奕舟工作的事情,家里人还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你不是四处开车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而且,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住这?” 第107章 是他丢了她 夏景宸被夏倾沅的话问得哑口无言。 他怔了半晌,才道:“那个,大家都是亲戚,能帮就帮一下。” 夏倾沅心中无奈至极。 但兄妹俩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见面,她并不想闹得太难看。 尽管她和夏景宸之间的感情不比夏景越,但他始终是她的二哥。 她的心里,永远记得他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叹息一声:“二哥,奕舟刚上任,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 他若是这样做了,又会留下多少把柄? 这市政厅,里面关系错综复杂,论资历或本事,又有谁不比张玉娥强? 如果奕舟凭着自己的关系把她推上了那位置,她又能坐得住?” 夏倾沅说的,夏景宸不是没考虑过。 但是一想到如果这次没有把事情办好,张玉娇就跟他闹,就觉得人有点吃不消。 他道:“那退一步,就把她调到办公室去,当一个普通的科员? 咱们都是亲戚,也没必要闹得太难看,你说是吧?” 闻言,夏倾沅笑了。 她看向夏景宸:“二哥,张玉娥只说我跟奕舟是如何对她的。 她又没有告诉你,她来到市政厅后,做了什么“好事”?” 还是说,你真觉得你的亲妹妹会是那种多坏的人?” 夏景宸被夏倾沅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夏倾沅上次回家的改变,他自然是听张玉娇说了的。 其中真假,他有时也懒得去分辨。 有时他只希望能每次回到家,有口热汤喝,有个温暖的被窝可以睡。 其余的,他现在都没有能力去想。 他沉吟道:“那这样吧。 你就当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原谅了她这一回。 玉娥她自小性子娇惯了些,心地却是不坏。 改天我让她来给你们认个错,这件事就当过去了,没必要那么当真。 以后啊,咱们就还是一一家人。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也可以帮衬一把,是不?” 夏景宸的话,听起来公正,实际上却在责怪她做得不对。 这样子试图打马虎眼的方式,让夏倾沅最后一点的耐心也用尽。 她看着夏宥鸣道:“二哥,我倒真的很想问你一句。 到底她是你的亲妹妹,还是我是你的亲妹妹? 你来这里,又可曾有关心我一句?” 她的脸色沉静下来:“如果你要兄妹叙旧的,我欢迎。 若还是要替张玉娥说什么,请恕我无法奉陪。” 夏倾沅这么一说,夏景宸也来了脾气。 他的浓眉一拧:“倾沅,你这当了官太太,脾气见长啊。 你以前在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夏倾沅冷笑一声:“是啊。 以前在家的时候,处处受压制,哪能过得现在这般痛快?” 她的双眼看向夏景宸,亮晶晶的:“二哥,在这个家里,最没有资格指责我的人,就是你。” 当初为了张玉娇家提的彩礼钱,王萍撕了她的录取通知书,逼着她去打工,夏景宸可是没有说过半句反对的话。 甚至是看见夏宥鸣因此第一次打了她一巴掌,他也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反倒是大哥夏景越夫妻俩,把她拉到房间劝了半宿。 大嫂龚莲心还因此,抹了眼泪。 夏景宸当然知道夏倾沅说的是什么。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当时的事,他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夏倾沅。 后来他去问王萍,夏倾沅去打工是不是她的意思。 王萍只让他安心准备结婚的事,不要操心其他。 其实聪慧如他,怎么可能猜不到? 他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让自己的私心占了上风罢了。 他的心下有些涩然。 他站起身:“罢了。 既然你不愿意帮,我就不勉强了。 你如果有空,就回家看看。 爸他现在……也挺累的。” 说着,就要离开。 夏倾沅方才见他如此维护张玉娥,一时气不过,才说了那番话。 但见夏宥鸣要离开,那瘦削的样子,心里又有些难过起来。 而且,他又提到了夏宥鸣。 想起昨天夏景越在电话里说的话,心下更是着急。 她站起身:“在家里吃个饭吧。 奕舟下午回来,你们也可以一起聊聊。” 她对张玉娇有怨,觉得是她将曾经意气风发的夏景宸给逼成了这样。 她同样也对夏景宸有怨,怪他拥有全家最好的资源却不珍惜。 但兄妹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哪是这么容易割断的? 夏景宸摆摆手:“不必了。 我今天也是抽空出来,下午还要去装货。” 说着,就要出门。 夏景宸即便现在再落魄,自尊心依旧让他觉得下不来台。 明明是以前乖顺的妹妹,如今却一再顶撞他。 他也顾不得没有完成张玉娇的任务回去之后会怎么样了,起身就要走。 夏倾沅起身追了过去。 她拉住他的手臂:“二哥,难道我们兄妹俩,除了二嫂家的事,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 再怎么说,你好歹留下吃个饭。” 夏景宸听了夏倾沅的话,脸上的神色有些松动。 他顿了顿:“我今天来主要就是为这事。 我下午装了货,趁着晚上走夜路。 你也别想那么多,跟奕舟过好日子。 他那小子是个有出息的。” 说着,就下了台阶。 夏景宸这么一说,夏倾沅更不会让他走了。 她扯住他:“你给我站着。 不管怎样,吃了午饭再走。” 她将他拽进屋:“到时候妈知道了,又得说我。” 夏景宸知道,夏倾沅这是给他找台阶下。 他一大老爷们,还不至于因为这事去告诉王萍。 便顺着夏倾沅的力气退回了屋。 夏倾沅将他拉到另外一间房,对他道:“你先在这睡一觉,我去做饭。 你这大晚上的跑车,不休息好怎么行?” 夏景宸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拒绝:“我……” 夏倾沅打断他:“我什么我? 你看看你的眼睛,红得跟什么样了?” 说着推了他一把:“快去睡!” 她动作利落地把门关上:“你不好好睡一觉,就别出来。” 夏景宸看向干净柔软的床铺,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人。 他的大手抚向那绣着大朵牡丹花的枕头,眼角泛红。 原来,妹妹还是那个妹妹。 是他,不知不觉丢了她。 第108章 委屈 夏倾沅出了屋,心里想着去哪里给夏景宸弄些吃的。 沈奕舟中午不回来吃,她自己都是吃一些阿香带过来的蔬菜。 如今夏景宸在,定是要买一些肉了。 瞧着他瘦成这样,平时一定舍不得吃点好的。 她想到夏景宸用自己攒的150块给张玉娥买了个工作,就想骂他糊涂。 她也没时间想那么多,骑着车就出门了。 现在快十一点,去买个肉也来得及。 她到了菜市场,有一些摊位都已经收了。 她想了想,打算买一只母鸡回去炖汤。 正好,在卖家禽那一条,还三三两两的有几个老婆婆在卖鸡和鸭。 这时候的鸡,大多数是老母鸡。 因为下蛋的鸡,大家还舍不得拿出来卖。 考虑到时间的关系,夏倾沅并不打算买太老的鸡。 她在里面挑了挑,正好有一只嫩一点的,毛发也比较油亮,看起来就精神极好。 她抓起来,看了看鸡的爪子,也是细长的。 她问道:“这鸡怎么卖?” 老人家朝夏倾沅比了比手指:“一块一毛一斤。” 她或许也知道自己比别人家卖得贵一些,道:“我这鸡都是在山里喂的,正生着蛋呢。 生完蛋的老母鸡,营养都没有了。” 夏倾沅自然是知道这个理。 她这个鸡看起来就是喂得极好的,而且只比一般的贵了1毛钱一斤。 她也没啰嗦:“我就要这只。” 老人家还以为夏倾沅要跟她还价,没想到竟然这么爽快。 她满是褶子的老脸一笑:“好,好,我给你称!” 说着就抓着母鸡,用草绳把它的脚一绑,然后就用称的钩子勾住草绳,将鸡倒挂着,准备称。 母鸡当然不会这样束手就擒。 它扑棱着两只翅膀,掀起一阵风。 地上的灰尘和一些杂毛,惹得夏倾沅都忍不住后退几步。 老人家有些尴尬地笑道:“这鸡好,力气大。” 最后,这只鸡以两斤九两,三块一毛九分的价格买了下来。 正好今天上午去山上采了菌子,用来跟母鸡一起炖,营养又美味。 她又去割了一块猪肝,就匆匆忙忙往回赶。 鸡都没有放下,就去了夏景宸睡的房间。 她把门打开一条缝,见他正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有些蜷曲地躺在床上,只在床的边上占据了一点位置。 他的嘴唇微微张着,打着轻轻的鼾声。 看起来,是累极了。 夏倾沅有些心酸。 她走过去,拿起边上的一张薄毯,给他盖上腹部的位置,就出了屋。 夏倾沅来到厨房,烧水,杀鸡,拔毛,动作利落极了。 待夏景宸醒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味道极其浓郁的鸡肉香味。 他注意到身上有一张薄毯,心里知道,一定是夏倾沅进来过,替他盖上的。 他一看时间,已经两点多了。 连忙起身,将床铺整理好,便去找夏倾沅。 刚打开房门,就见夏倾沅端着一大碗鸡汤进来了。 见他醒了,夏倾沅对他笑道:“我就想着你快醒了,快洗了手来吃。” 桌面上已经放着两叠菜了。 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爆炒猪肝,夏倾沅手里的,是菌菇炖鸡汤。 就连夏景宸回杏花村的时候,都不一定有这样好的伙食。 夏景宸只觉得鼻尖有些发酸。 夏倾沅招呼他:“快呀,不是说还要去装货吗?” 夏景宸愣了一下,道:“哦,好。” 夏景宸吃着饭,夏倾沅坐在一旁,时不时地给他夹菜。 他的碗里,已经满成了一堆小山。 夏倾沅道:“你以后只要经过这边,就到我这里来。 一个人在外面,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张玉娇厉害,她的娘家人也是如此。 要不是有王萍管着,她怕是把夏景宸挣的辛苦钱,全部都搬去娘家,连自己女儿也不顾的那种。 他们夫妻俩的事情,她作为妹妹和小姑子,自然不会去多嘴。 只要不是对她父母太过分,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景宸大口地往嘴里扒着饭,眼眶就红了。 他感觉到有眼泪在眼眶中滚动,他连忙低下头,不想让夏倾沅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夏倾沅也假装没有发现,她也拿起碗,低头吃了起来。 她想,这或许是兄妹俩第一次,这样和谐地吃着饭。 * 夏景宸吃了午饭,就离开了。 夏倾沅一路送到门口。 她把煮好的圆鸡蛋塞给他:“饿了就吃些鸡蛋,困了就找个地方停下来歇一歇。” 夏景宸点头:“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虽然张玉娥的事情他还想再问,但是再没有开口的勇气。 妹妹对他这样好,如果再提这事,似乎就有点太不是人了。 夏倾沅看着夏景宸离开的背影,叹息一声。 希望她这个二哥,能够早点开悟。 还有她爸,估计这次回去的事情,要提前了。 夏倾沅回家之后,也没休息,又准备起还没弄完的凉拌菜。 竹笋她估计是来不及弄了,只把早上送来的菜处理了就出去了。 今天的菜只有100斤,还没有昨天的多,夏倾沅早早就收摊回了家。 忙了一整天,她的腰都累得直不起来了。 经过这次,夏倾沅越来越觉得,她必须要找个人来帮忙了。 *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沈奕舟已经回来了。 夏倾沅有些惊讶:“怎么这两天你都回的这么早?” 而且还是一天比一天早。 夏倾沅又道:“不对,这时候你们不是还没下班吗?” 沈奕舟也有些惊讶:“二哥走了?” 夏倾沅这才明白,沈奕舟提前回来是为了见夏景宸。 她心下有些感动:"他在家里歇了会,吃了饭就走了。" 沈奕舟道:“没事。 等他下次过来,再让他到家里坐坐。 我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开会,一时走不开。” 他也注意到了夏倾沅的兴致不高。 他将她揽过来:"怎么了? 是二哥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一忙完就急着赶回来,甚至还根单位请了假,就是担心他们兄妹会发生不开心的事情。 没想到,还是晚了。 夏倾沅只觉得心里的许多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她觉得自己像是受了委屈,又像是没有受委屈。 她见沈奕舟也是一脸的疲惫,便摇了摇头:“左右不过是那些事。” 她拉着他走到餐厅的饭桌前:“我今天炖了鸡汤,还有采的菌菇,可好喝了。” 沈奕舟看着夏倾沅有些强颜欢笑的脸,眸色沉了沉。 心想,等晚一些的时候,再好好问她。 所以,当今天晚上,沈奕舟早早地半躺在床上看书的时候,夏倾沅愣住了。 她一边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走过去:“你今天不需要处理公务了吗?” 他可是每天都带一堆文件回来。 沈奕舟将书放下,朝她勾了勾手:“过来。” 第109章 挠人的小野猫 夏倾沅看见他唇边噙着的笑,有种阴谋的味道在里面。 她说道:“怎么了?” 心里虽然怀疑,可她依旧走向了他。 待夏倾沅走到床边,沈奕舟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将她一把带上了床。 夏倾沅就这样跪坐在床上。 沈奕舟从她的手里拿过毛巾,道:“我来。” 说着,他把夏倾沅按在床上坐好,自己直起了身子,替她擦起了头发。 夏倾沅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到了腰间的位置。 一头秀发像是泼墨一般,披散在她的背后。 沈奕舟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黑色和白色相互交叉,有种别样的美感。 他极为细心地替她擦着,像是在擦拭着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他道:“倾沅,你这头发,留了很多年了吧?” 夏倾沅点头:“好像从我记事起,就一直留着了。 小时候我的头发又黄又稀疏,我妈担心我以后长大了也是这样,便让我爸给我剃了好几回。 好像到我三岁左右的时候,我爷爷反对,才没有剃了。” 那时候她的头发也是黄的,但发量比小时候多了一些。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长着长着,头发就渐渐又黑又直了。 沈奕舟心想,小时候的夏倾沅,一定是很可爱的。 软糯糯,一看就让人心生欢喜。 见夏倾沅的神情放松下来,他又道:“那你跟大哥、二哥他们,关系也都挺好吧?” 夏倾沅听到沈奕舟提起夏景宸,便明白过来他想说什么。 便直接招了:“我大哥自是从小就护着我的。 我二哥顽劣,点子又多。 估计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所以安排了我二嫂去磨他。” 沈奕舟被夏倾沅有些老成的话逗乐。 他道:“二哥其实心地还是不错的。 只是家里的负担过重,他有些有心无力。” 他还记得上辈子,夏景越和夏景宸两兄弟把夏倾沅的骨灰接回来,他们两个一米八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 谁又能说,夏景宸对夏倾沅没有爱呢? 不过是岁月和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让他也变得世俗罢了。 夏倾沅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她有时宁愿自己跟夏景宸就一直这么相处着,也不想他为了张玉娥的事情来找她。 就像是以前他和张玉娇谈恋爱的时候,他对张玉娥总是比对她还好一样。 夏倾沅的头发已经擦得差不多干了。 沈奕舟放下毛巾,将她掰过来面对自己:“倾沅,你有我爱你,就够了。 其他的人,我都会替他们向你回应。” 所以,不要忧伤。 因为,你还有我。 夏倾沅的眸光闪烁。 不仅惊讶于他会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更震惊于他说的话。 似乎整整两辈子,她从未听过一句“我爱你。” 她的眼眶潮湿起来,瞳孔中倒映着他英俊的面容。 夏倾沅原本孤寂的内心似乎瞬间被什么填满,整个人都沉甸甸了起来。 她在他的瞳孔里,也看见了自己。 他眼中的自己,是美丽的,也是脆弱的。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自己。 他长臂一揽,将她带到怀里,在她的眼皮轻啄了下。 夏倾沅顺势闭上了眼。 他的唇落在她的眼皮上,酥酥的,痒痒的,轻得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上面。 沈奕舟的手拖着她的后颈,缓缓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夏倾沅反应过来,想要制止,被他用吻堵住了将要出口的话。 他的另一只手由下抚摸上来,从她修长的腿,到她纤细的腰肢。 再顺着衣服的下摆,游了进去。 大手又从衣服探出来,修长的手指摸到她领口的扣子,稍一用力,就解开了第一颗。 直到夏倾沅感觉到前领口一片冰凉,她有些不安地抓住衣服,想要遮住自己。 抬眸,是沈奕舟不再沉寂的眼眸。 他的眼尾泛红,眼睫之下是潋滟的光泽。 他俯下身来,在她的耳边呢喃。 像是最温柔的情人细语,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我们,试一试床结不结实好不好?” 夏倾沅只觉得一个惊雷在自己的脑海中炸开,然后向四肢百骸迅速侵蚀而去。 她的大脑有过短暂的停顿,然后羞红了脸。 沈奕舟的目光过于灼热,她有点不敢跟他对视。 偏偏沈奕舟将她的下巴微微抬高,与他对视。 他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没等她回答,覆身而上。 肌肤相贴的刹那,夏倾沅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从喉咙溢出来的低呼。 很浅,像是小猫在呜咽着。 偏偏它的爪子藏了起来,挠得人有些发颤。 这声音落在了沈奕舟的耳朵里,更像是催发的药剂。 夏倾沅的双眼也带了些泪光,雾蒙蒙的。 她有些期期艾艾,委委屈屈的样子:“我怕疼。” 以前的记忆,可是一点也不好。 沈奕舟的表情滞了滞,然后吻住她的耳垂:“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人身型上的差距,从外表就可以看出。 可在这床笫之间,依旧如此。 他以前初尝人事,不懂得其中讲究,自是让夏倾沅哭红了眼。 可是,重活一世,哪里还是吴下阿蒙? 他抬手关了灯,房内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这却也让夏倾沅原本提着的心有片刻的放松。 仿佛在这黑夜里,就能掩藏她所有的惊慌。 随着熟悉又温暖的体温再次覆在身上,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忘记了她的睡衣还没有换上,她忘记了自己要吊一吊的壮志豪言。 在他温柔的攻陷下,已经化作一滩春水。 她又像是海浪,随着他一次次被狠狠地拍击在岸上,然后又有力地将她席卷回海里。 如此浮浮沉沉,像是煎熬,又像是极致的欢愉。 她半张着嘴,迷离着双眼,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已经探进头来的月光,渐渐失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沈奕舟再一次将她拽回:“看来是我不够努力,竟然这也能让你分心。” 夏倾沅立即求饶:“没有,绝对……没有。” 她此刻已经连话也说不完整。 沈奕舟再度吻上她的唇,席卷着她口腔内的所有空气。 夏倾沅一个忍不住,直接抓上了他的背。 在他的背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抓痕。 沈奕舟笑道:“还真的是只小野猫。” 夏倾沅直接哭了:“你不要再说了!” 第110章 床很结实 到了后面,只听见夏倾沅时不时的清浅的抽泣声。 她抓着身下的床单,脸上是生理性的泪水:“床很结实,不用再试了。” 薄汗布满沈奕舟的背脊。 他抬起头:“不,还不够。 时间不久一点,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结实。” 夏倾沅直接哭了起来:“你欺负人。” 沈奕舟又吻上她的脸颊:“我不过是在贯彻你说的话罢了。” 湿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畔:“嘘,别哭了。 再哭的话,邻居就要来敲门了。” 沈奕舟的话果然让夏倾沅停止了抽泣。 眼眶弥漫着泪水,要掉不掉的样子,更是勾得人心尖发颤。 沈奕舟伸手捂住她的双眼,道:“你想早点结束,就别这样看我。” 夏倾沅:“!” 事实证明,男人说的话是不可信的。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或者说,自己也许压根就没睡。 只知道一整夜都是粘糊糊的,擦洗干净了,又很快出一身的汗,如此循环往复。 是不再让她不舒服了。 可是却换了一种让她哭的方式。 夏倾沅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了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仔细一听,是沈奕舟在跟阿香和阿壮他们说话。 夏倾沅下意识从床上弹坐起来要下床,没想到身体直接软了。 一个没留意住,瘫坐在地上。 幸好地上铺有地毯,并不疼。 沈奕舟听到声音,便打开门走了进来。 见坐在地毯上的夏倾沅,嘴角不由自主地含了笑。 他快步走过去,将夏倾沅一把抱起来,放回到床上。 他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夏倾沅白他一眼:“你说呢?” 不舒服的感觉后知后觉地传来,让她好一阵酸爽。 而且,明明用力气的是他,为什么累的却是她? 沈奕舟的眉眼间都带着笑:“好,是我错了。 下次我注意一下。” 说着,大掌抚向她的大腿:“是这里不舒服吗?我替你揉揉。” 夏倾沅一把拍掉他的手:“外面有人呢!” 她身上的衣服沈奕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替她穿好了,她摸索着要下床。 有些着急:“啥时候了,阿香和阿壮都来了。” 她都还要教他们识字呢。 沈奕舟扶住她:“别急,我已经教过他们了。” 夏倾沅:“啊?” 她随即抓起桌上的手表,已经九点了! 她瞪向罪魁祸首:“你怎么还在这?” 沈奕舟说得一本正经:“你还没醒,我不放心。” 夏倾沅的脸上又爬上红晕。 她伸手推了推他:“那你赶紧去上班吧。” 见状,沈奕舟笑了:“倾沅,你真狠的心。” 夏倾沅:“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吗?” 沈奕舟摇头:“不,你用完就扔。” 夏倾沅:“……” 她扶着额,指着门口:“你快走。” 两个人在这里面,也不知道阿香他们会怎么想。 哪知道,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等她急急忙忙,脚步虚浮地走出去的时候,阿香和阿壮已经打算走了。 不仅如此,就连拿来的蔬菜,都洗得干干净净。 沈奕舟面不改色道:“你今天不舒服,就多休息一下。 我正好去上班,送他们出去。” 阿香和阿壮也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们之前只知道沈奕舟在市政厅工作,但并不知道当个这么大的官。 早上他们拜托警卫给夏倾沅打电话的时候,是沈奕舟接的 而且,警卫还叫沈奕舟“秘书长”! 那可是市政厅的几把手啊? 而且,这个夏姐夫不仅一点架子也没有,对他们还和和气气的。 更是教了他们识字! 更重要的是,和他们一起把菜都给收拾干净了。 在家里,阿爸帮阿妈干活,别人都要笑话的。 夏倾沅的脸色此刻有些苍白,所以阿香和阿壮是真的相信她是不舒服的。 他们也道:“夏姐姐,你快回去休息吧。 你看你的脸色,都白了。” 阿香又道:“要不,我陪你去医院吧。” 夏倾沅有些尴尬地笑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你们了。”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静静。 夏倾沅送他们出门后,自己又回房间照了照镜子。 她差点没被镜子里女鬼一样的人给吓到! 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不是女鬼是什么? 她又扒拉了一下衣服。 锁骨往上的位置,看起来一切正常;锁骨往下,一处处紫色的痕迹。 暧昧至极。 夏倾沅不得不感叹沈奕舟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还时刻想好了位置。 她看向衣柜里被她压着的睡衣,心里懊恼万分。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她就不该贪恋男色! * 夏倾沅休息完就开始做竹笋的凉拌。 沈奕舟已经带着阿香他们把笋给剥壳了,她切片或者刨丝,再拿热水去焯熟透就好了。 摊凉后放入凉拌菜的调味汁,一拌,就成了。 今天是100斤的蔬菜,加上她做的15斤凉拌竹笋,分量有些少,先讲究卖着吧。 然而,今天并没有夏倾沅想的那么顺利。 她去到的时候,在他们平时的位置,已经有人了。 一个中年妇女,边上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而且,他们卖的也是凉拌菜。 夏倾沅不禁有些好笑。 她之前在地质所那边,卖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凉拌菜,一个竞争对手也没有。 她才来这边几天,就已经有人模仿了。 而且,还在她往常的位置。 现在也没有固定的摊位,都是先到先得,她自然是不能说人家占了她的位置。 所以,她现在再一次认识到,有店铺的重要性了。 对方也一样骑着一辆三轮车,放着一张纸皮牌子,乍一看,还真像夏倾沅平时的那样。 妇女看见夏倾沅,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转眼就撇过了头。 夏倾沅也没理会。 她把车子推到他们的边上,把东西摆出来,等着顾客上门。 她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隔壁,发现他们的菜品和色泽都没有自己的好 尤其是辣椒油,压根就舍不得放多少,以至于整盆菜的颜色大打折扣。 当然,他们的价格低。 夏倾沅的心里很快有了数。 三毛一斤,比他们足足便宜了一毛钱。 一定会有不少人,会为了这一毛的差距,而选择他们的。 而且是第一天,顾客更会去尝试。 姜佩兰很快也过来了。 她半跑着:“倾沅,不好意思,今天孩子有些不舒服,耽搁了。” 夏倾沅道:“没事。 孩子好些了吗?” 姜佩兰一边帮夏倾沅把东西摆出来,一边道:“没什么事了。” 她带她去诊所那里看了医生,做了些药,所以耽误了些时候。 她一看边上也有一档,有些惊讶:“倾沅,旁边这是?” 夏倾沅的脸色如常:“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姜佩兰一边观察着隔壁母子的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呀,他们不是那家店的媳妇和儿子吗?” 第111章 竞争 “隔壁?”夏倾沅手上的动作稍微停了停。 姜佩兰道:“你不是让我注意一下他们么? 我昨儿回去的时候,在他们门口看见他的儿子在门口玩。” 她指着她们摊子斜对面的一个杂货铺:“后来他媳妇也来了。 嗓门还特别大,我就多看了两眼。” 夏倾沅心下了然。 那个杂货铺的老板,三十多岁的样子,人瘦瘦的,眼睛却冒着精光。 姜佩兰有些担心:“他们比我们的还便宜一毛钱,你说我们要不要也……” 对于姜佩兰的担心,夏倾沅却淡定得多。 她摇头道:“不需要。 今天有了他们,明天肯定也会有其他人。 我们不可能一直靠降价来赢取客户。 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把质量给做好,以此来留住客户。” 她拍了拍姜佩兰的手:“放心吧。 今天的生意可能会受到一点冲击,但不会有太大影响。 因为,他们的品质比不上我们的。” 尤其是做食品生意的,哪能一直靠低价呢? 而且她这在后世再寻常不过的凉拌菜,如今也只是家庭情况稍微好一点的,肯经常花这个钱来买了。 他们大多数吃的是味道,而不是在意这一毛钱。 所以,在后来隔壁摊子围了一堆人的时候,夏倾沅这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老顾客。 姜佩兰看得都有些着急,夏倾沅却淡定极了。 就连有的老顾客都忍不住问:“老板,你这凉拌菜就不降一点价? 你看人家把你的生意都抢了去了。” 夏倾沅淡淡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口味,他们可以自由选择。” 另一个女顾客则说道:“你可别被那边的价格给骗了。 我刚刚去看了,那卖相,真的是没法跟这边比的。” 她笑着对夏倾沅道:“你们莫慌,等他们试过了,就知道谁的好了。” 夏倾沅认了出来,她就是那天那个说邻居买了凉拌菜的大姐。 她笑道:“还是这位大姐看得清。” 不过她也没有被动站着。 她走出来,站在摊位面前开始吆喝。 姜佩兰也跟了过来,两人一起叫卖着。 不得不说,这还是管用的。 有部分客人看见隔壁的牌子,脚都要朝那边去了。 一见夏倾沅和姜佩兰,想起了曾经的美味,便纷纷调转了头。 隔壁的妇人见了,当然不甘示弱。 她拍了拍她儿子,示意他去前面学着夏倾沅他们去吆喝。 谁知道,男孩有些瑟缩地看了眼来来往往的人群,并不敢吭声。 妇人不耐烦了,伸出脚踢了他的屁股一下,男孩才委屈地站了出来。 或许还是觉得难为情,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还有越喊越小声的趋势。 妇人自然是不能把称重和收钱的事情让给孩子来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部分客人过了夏倾沅这边。 最后,经过一个多小时,夏倾沅一车子的凉拌菜还是卖完了。 夏倾沅和姜佩兰疲惫地相视一笑,收拾东西便准备回家。 隔壁的女人面前比起刚才,现在只有三两个人。 而且她拿出来的凉拌菜,还有小半没有卖完。 她有些不服气,来到她们的三轮车前,面露不善地看着她们。 夏倾沅的眼睫轻挑:“有事?” 淡淡的语气,有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妇女噎了噎,然后道:“你们这样子招揽客人,不地道。” 闻言,夏倾沅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 她看向妇人,眼中却是冰冷一片:“你这模仿别人卖凉拌菜,还搞恶性低价竞争的,到头来说我不地道?” 夏倾沅的话妇人听懂了一半,没听懂一半。 为了显得自己有气势一点,她插起了腰:“别说话一套一套的,我听不懂。” 迎着夏倾沅的目光,她觉得自己越说越没底气:“总之,我劝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闻言,夏倾沅的整个脸都冷下来:“这倒打一耙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她的背脊挺得很直,远山眉扬了扬:“大家都是打开门做生意,我自然没有不让的道理。 至于做得如何,大家各凭本事。 我不偷不抢,没有触犯法律,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没道理管我。” 她的嘴角噙着微微的讥诮:“我要是你,就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生意。 如果有意见,咱们公安局见。” 妇人的男人正好赶了过来。 他原本还想帮着她说两句,直接被夏倾沅脸上迸发的冷意给劝退了。 甚至在夏倾沅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姜佩兰和夏倾沅走出了几步,才敢开口道:“倾沅,你刚才真的是太厉害了。” 那妇人长得壮,又满脸的横肉,她都不敢跟她说话呢。 夏倾沅推着车:“他们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 见我们两个女的,还以为好欺负。” 不然谁抢生意做得这么直白的? 一点遮掩都没有,不就是看准了夏倾沅和姜佩兰不敢反抗吗? 她男人后来来了没有说话,大部分也是因为一时没想到夏倾沅会这么刚。 姜佩兰连连点头:“对,以后就该硬气点。” 她转而又道:“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 你看,今天我们的菜还没有昨天多,可是卖了一个多小时。 如果他们明天又想些别的办法,我们到时候要怎么办?” 夏倾沅拍拍她的手:“没事,你只管帮我卖好菜。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听到夏倾沅这么说,姜佩兰也就放了心:“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 跟姜佩兰告别,夏倾沅就自己蹬着三轮车回家了。 昨天晚上激烈奋战,如今骑着三轮车,脚都有些发软。 尤其是靠近坐垫的地方,更是不怎么舒服。 她在心里把沈奕舟又抓出来骂了一遍。 他一次次哄骗她,说是最后一次了,可每次的最后一次之后,还有再一次。 他以前,可完全不是这样的。 她记得只要她一哭,他立马就停下不敢动了。 虽说不疼了,甚至还享受,但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就在她咬牙切齿地骑着车到了大院门口的时候,没想到竟然碰到了沈奕舟。 第112章 为了你 小刘停了车,沈奕舟长腿一跨,就下来了。 他几步走到夏倾沅身边,眉眼间含着笑:“今天怎么比平时晚了?” 见沈奕舟一副精神气爽的样子。 夏倾沅瞪向他:“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自从今天早上醒来,他一见她就是笑的。 沈奕舟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正色道:“好,那我不笑了。” 他朝小刘招招手,示意他先把车开回去。 然后对夏倾沅道:“来,我载你。” 夏倾沅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就成。” 沈奕舟只当夏倾沅跟他还在置气。 他拉过她的手,摇了摇:“好了,我错了,别气了。” 谁能想象沈奕舟这么个一米八几的汉子,眨巴着眼睛跟她撒娇吗? 反正夏倾沅不能。 但她亲眼看见了。 她吓得直抽手:“你快放开,我没生气。” 门口人来人往的,让别人看见实在是有损她秘书长太太的威名。 沈奕舟却无视于其他人投来的目光,仿佛这样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握着她的手不放,注视着她的眉眼:“真没生气?” 夏倾沅连连点头:“没有。” 沈奕舟道:“我答应你,下次一定让你在上面。” 夏倾沅:“!” 她想起昨晚,她在迷迷糊糊中,哭哭唧唧地对他道:“不行,我要在上面。” 即便是不能穿睡衣,她还是要维持最后的尊严。 至少这样,她还是能够掰回一局。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身体力行地哄她:“好,下次。” 夏倾沅摇头:“不行,不要下次,就现在。” 沈奕舟道:“可是,现在你没有力气了呀。” 他扶着她的腰肢:“你看,扶都扶不稳了。” 她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你快闭嘴!” 老天,能不能求他别说了。 这人是疯了吗? 对,准确来说,他从昨晚就疯了! 见状,沈奕舟低低地笑了出来。 他终于放开她的手:“好,我不说了。” 他扶着她跨到后座,然后自己跨上了车。 他道:“你扶好我,我要动了。” 夏倾沅顺着他的话,又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 她扶着床头的柱子,他在身后,也是这样嘱咐她。 她的脸颊红得如天边的晚霞,快要烧了起来。 她直接一拍他的背:“扶什么扶,你以为是自行车吗?” 夏倾沅这一巴掌打得结实,“啪”的一声响遍了四周。 就连在一旁端正站着不敢斜视的警卫,都忍不住抖了抖。 原来,这冷面的秘书长,竟然还是个怕媳妇的。 沈奕舟却一点儿也不生气。 他的唇角勾了勾,道:“好,你不喜欢扶,不扶就是了。” * 晚上洗漱完,沈奕舟从外面给夏倾沅端来一盆水。 他道:“我见你今天挺累的,泡一泡脚舒服一点。” 夏倾沅看了沈奕舟两眼,只见他眉眼淡淡的样子,确实不像在蓄谋着什么。 她应道:“好,谢谢。” 不得不说,劳累了一天加一晚上,泡一泡热水脚,还是舒服很多。 沈奕舟搬来一张矮凳子,坐在她盆子面前。 然后挽起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 夏倾沅看着她的手臂,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连忙别开眼去。 沈奕舟像是没有觉察到她的不自在。 他抓起她的一只脚,从小腿到脚踝的位置,轻轻揉捏着。 她的腿白皙光滑,他的手指修长有力。 手背的青筋微微鼓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最终隐入皮肤里。 多年的劳作并没有让他的手变得粗糙,反倒更加遒劲有力。 夏倾沅不由得再次感叹,沈奕舟有一双艺术家的手。 夏倾沅为了让气氛不那么暧昧,她清了清喉咙,问道:“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你跟省里那位,有什么关系?” 她只听他说过深得省里的赏识,却不知道具体细由。 沈奕舟的手顿了顿,神色微变:“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夏倾笑了:“这不是关心你吗?” 沈奕舟手上的动作未停,继续道:“我以前考上大学的时候,省里为我颁过奖。 后来去了首都读大学,在一次研究学习的时候,有幸又遇见了他。 后来,他还将我引荐给中央的领导。” 夏倾沅似乎也明白了:“所以,当年你大学毕业的时候,有听说是在首都已经有了确定的工作,是真的?” 沈奕舟点头:“嗯。” 夏倾沅有些不明白:“那你后来为什么不选择留在首都呢?” 闻言,沈奕舟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你呢?” 他大学毕业前,村里的媒人已经踏破了门槛。 那时林冬秀就有问过他,杏花村的夏倾沅怎么样。 没有人知道,从那时起,他就已经起了心思。 他素来冷清的凤眸是异常的认真,像是有着无限的情话,要说与她听。 夏倾沅觉得,自己的心都漏了半拍。 明明是已经结婚一年多的夫妻,实际加起来已经有两辈子。 可为什么,她在看他的时候,觉得与上辈子记忆中的不一样呢? 不是人变了,而是对她感情的表达方式变了。 这些话对于上辈子的沈奕舟来说,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即便是在上辈子,他站在她的坟前,依旧不言不语。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发着颤:“为什么?” 他上大学的时候,他们明明不认识才对。 沈奕舟擦干手上的水,握住她的手:“我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 “轰”的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在夏倾沅的脑海中炸响。 他说,他很久前就认识她了? 她第一反应过来的,是自己偷看他吹口风琴被发现了。 还是说,以前在学校的许多次偷偷瞥一眼,都被他发现了? 夏倾沅有点不敢想下去。 她不自在地抠着自己的衣摆:“那个,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 闻言,沈奕舟的眉头轻轻挑起:“嗯?” 夏倾沅以为他在追究,便一鼓作气道:“就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有偷偷看过你。” 她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随即又觉得不够,一个巴掌张开。 最后,直接自暴自弃,两只手都伸了出来,就连放在盆里的脚,都翘了起来。 她低着头:“好吧,我承认,是很多次。” 她恶狠狠地瞪向他:“那你又能怎么样,反正你现在已经是我男人了。” 说着,还颇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沈奕舟倾身而起,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眉眼间都温和下来,用鼻尖碰着她的鼻尖:“小傻瓜。” 夏倾沅捂住自己的鼻子:“你才傻。” 沈奕舟笑道:“你如果说一次,我已经是万般欣喜。 没想到,竟然是许多次。” 夏倾沅:“啊?你不知道?” 沈奕舟轻笑:“现在知道了。” 夏倾沅捂住脸:“你诈我!” 随即有微凉的触感落在她的手背,接着传来沈奕舟的叹息:“倾沅,我原本想着,今天晚上让你好好休息的。” 夏倾沅:“?” 第113章 抹药 她向后仰着脖子:“你想干嘛?” 沈奕舟将她的手握紧,十指相扣的样子。 这样,她就再也挣扎不开了。 他忘进她的眼眸:“今晚,吃个宵夜吧。” 夏倾沅:“?” 过了一秒,夏倾沅瞪大了双眼。 她伸手想要护住自己,才发现其中一只手已经被他牢牢握住。 她说话都结巴了起来:“我……我不要。” 沈奕舟道:“那就我吃,你看着。” 夏倾沅扭过身体就想跑:“我也不要看。” 可是,她怎么敌得过早就伺机而动的沈奕舟。 他一把扣住她的腰肢,将她牢牢地钉在床榻上。 夏倾沅的面部朝下,陷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她只好侧过脸来:“沈奕舟,我还没好呢。 我要休息!” 上方传来沈奕舟低低的笑声,像是极为愉悦的样子。 他道:“倾沅,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夏倾沅先是一怔,随后不断地甩着头:“我不要听。” 沈奕舟在后面覆上来,贴在她的耳侧:“不,你想听。”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尤其是现在多了丝慵懒的味道。 她无法捂住他的嘴巴,只能被动地听着他的话。 她听见他道:“大家都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倾沅,我都还没累,年初怎么可能就累了呢?” 夏倾沅:“!” 她抓紧了床单,脸上红得要滴出血来。 她的声音中带着慌乱:“沈奕舟,你在乱说什么!” 她扭动着身体,想要将他掀翻过去。 可她哪里是沈奕舟的对手? 她费了半天力气,他依旧不动如山。 反倒是感觉到沈奕舟的呼吸重了起来。 他抓住她的手腕,固定在头顶。 然后有些艰难的开口:“你再动,就真的要吃宵夜了。” 说完,翻身下来,躺在了她的身边。 身上的重量一下消失,夏倾沅连忙从床上滚了下来,神情戒备地看着沈奕舟。 沈奕舟不由得笑了。 他道:“你放心,我明天早上没法请假。” 夏倾沅一听,骂道:“你这个流氓!” 沈奕舟的双眼睨向她:“嗯?” 夏倾沅跳开一米远:“我什么也没说。” 就在夏倾沅以为逃过一劫,可以安心睡觉的时候,沈奕舟又起身出去了。 她以为沈奕舟是起夜上厕所,她便没有理会。 怎知沈奕舟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 他走到床边,还有几滴水珠的手一边打开瓶盖,一边道:“差点忘了这个。 你躺好,我给你抹点药。” 夏倾沅有些纳闷:“抹哪里?” 她也没哪里受伤啊? 沈奕舟的眼睫轻抬:“昨晚是有点孟浪了。 我今天路过医院的时候,找医生开了药。” 夏倾沅听了,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她瞪着沈奕舟,满脸的不可思议。 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沈奕舟,你堕落了。” 沈奕舟没有半点生气,反倒是笑了。 他道:“倾沅,你知不知道,你今晚一共几次叫了我的全名?” 他一步一步逼近她:“叫了一次,就赔多一次。 你自己算算,一共多少次。 下次哭的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夏倾沅没再管他,越过他身边就要跑出房门。 沈奕舟长臂一伸,将她抱了个满怀。 然后再一个用力,带上了床。 他摁住她:“乖点。” 夏倾沅觉得这个姿势被压制的意味十足,奈何她又反抗不了。 她只能做最后的哀嚎:“关灯!你关了灯再抹!” 沈奕舟的唇角压抑不住地上扬:““关了灯,我要怎么抹? 还是说,可以随便摸?” 夏倾沅:“……” 她把头埋进了枕头里,不说话了。 就让她就此毁灭吧! 最后,在她困得迷迷糊糊之际,沈奕舟将她揽入怀里:“这个周末,我们回家吧。” 夏倾沅是在是困得很,胡乱应了声,又睡着了。 沈奕舟和林冬秀也通过电话,自然是也知道了夏家的事情。 之前夏倾沅的郁色也都在瞬间明白过来。 她是个极其孝顺的,也重视亲情。 家里有事,即便她嘴里不说,他也是感受到她的担心。 而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解决问题。 *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夏倾沅简直不敢用正眼看沈奕舟。 她就连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 她有很多话想要问他,例如他是怎么知道医院有这些药卖的。 但是昨晚的一幕太羞耻了,她实在是无法开口。 明明她才是重生的,为什么她却觉得事情越来越朝着她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呢? 尤其是沈奕舟,活像是活了几百年的男妖精。 末了,沈奕舟去上班的时候,又跟她提了一次:“这个周末,我们回溪水村和杏花村。” 夏倾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昨晚自己迷迷糊糊听到的,不是梦。 她有些惊讶:“可是,你这边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吗?” 一来一回,加起来就要一整天的时间。 沈奕舟勾了勾她的鼻子:“工作再重要,能有你重要?” 他继续说道:“二哥的工作,我这边可以帮忙运作一下。” 夏倾沅压下欣喜:“怎么说?” 沈奕舟道:“市政厅最近在招司机,主要是负责运输物资到下面的乡镇。” 比起夏景宸现在的全国各地跑,收入还不稳定,这个工作简直是好太多。 不仅有固定的工资,还有杂七杂八的一些补贴。 更重要的是,单位还可以根据资历分配房子。 第114章 百宝箱 “可是……”夏倾沅也有点担心,“你刚来这,就给我二哥介绍工作,会不会不太好。” 沈奕舟和市政厅的几位一起出现的画面,夏倾沅见过一回。 没一个不是四五十岁往上走的。 沈奕舟站在里面,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虽然昨晚他几句话就概括了这些年的辛苦,但她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做到今天的这个位置,可谓是如履薄冰。 不仅市政厅的人在盯着他,就连上面的人,也在看他的表现。 更何况前面有了张玉娥闹的那一次,沈奕舟再介绍人进去,就太招人眼了。 沈奕舟笑着摸了摸她的发圈:“没事的。 二哥开车的技术也不差,相信他可以胜任的。” 最怕的是能力和岗位不匹配,而夏景宸,可以胜任。 夏倾沅的眼眶有些潮湿。 千言万语,似乎都只能化作一句话。 她吸了吸鼻子,道:“奕舟,谢谢你。” 沈奕舟道:“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说谢谢的。” 夏倾沅的笑容渐渐展开来:“那我去跟他说。” 沈奕舟道:“他四处跑,你也找不到他。 还是我来吧。” 正好也有些话,他想要跟他这个二舅哥说一下。 * 沈奕舟上班之后,夏倾沅就开始为今天下午的生意做准备了。 现在已经出现了竞争对手,想要不通过降价来抢回市场,那么就要比对手做出更多更有新意的菜品。 趁着现在时间还早,她想骑车去阿香他们家,看看他们那里有哪些菜。 她顺着上一次的记忆,到了阿香他们家的时候,她正挑了一部分洗干净的菜回来。 阿香见到夏倾沅,十分惊喜:“夏姐姐,你怎么来了?” 夏倾沅笑道:“我想来你们这看看,你们家还种了哪些菜。” 阿香立即就嗅出了不一样的气息,她问道:“怎么了吗?” 夏倾沅也不打算瞒着,便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她。 阿香有些气愤:“他们这样太过分了!” 夏倾沅反倒劝她:“这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只许我们一家卖凉拌菜的道理。” 阿香道:“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做一些新的?” 夏倾沅点头:“对。” 做生意,不也讲究出其不意么? 闻言,阿香笑了:“正好,我阿妈会做可多凉拌菜了。 你要是不嫌弃,待会儿让我阿妈教你。” 云省的人酷爱吃凉拌菜,听说最开始的时候,是从傣族这边传过来的。 尤其他们还会做一些生腌的肉之类的。 阿香拉起夏倾沅:“我们现在快去,我阿妈和阿壮正在摘菜呢。” 夏倾沅今天也是定了80斤的菜,阿香刚刚挑了30斤回来,其他的正在摘。 如果夏倾沅想要别的,也还来得及。 于是,夏倾沅便和阿香跑了起来。 她们穿过寨子,来到一座山前,听到了潺潺流水声。 阿香指着下面:“我阿妈和阿壮在下面。” 夏倾沅顺着阿香指的方向一看,山坡的下面正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地。 下面除了菜,还有许多木瓜树和其他她不认识的果树。 在菜地的边上,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鱼塘。 阿香道:“下面这片地,都是我们家的。 在另外一边山上,还有一些菜和果树。” 夏倾沅觉得,阿香家的菜园,就是一个百宝箱! 她随着阿香下了山坡,阿壮和他们的阿妈都笑着跟她打了招呼,而且对于她的到来,都很惊讶。 阿香跟他们用傣族语交流着,说明了夏倾沅的来意。 阿香道:“夏姐姐,我带你看看我家的菜。 你如果没有看中的,我们再去另外一片菜地。” 夏倾沅的嘴角都带了笑:“这里就足够了。” 她几乎都已经想好了,做那些新的菜了。 云省的人管木瓜又叫马上坡,摘下绿生生的木瓜,再切成丝,做成凉拌木瓜,又酸又脆,还带着水果的回甜。 还有那爬满山坡的折耳根,完全是云省人的最爱。 就连那芭蕉花,都可以用来凉拌。 一句话概括,在云省人的眼里,一切皆可拌。 阿香还带着夏倾沅去看了他们家的鱼塘。 她道:“这些可是山涧水养的鱼,平时就割一些草喂它们,味道又鲜又甜,可不是外面那些养殖的鱼可以比的。 在另外一座山,我们家还养了鸡和鸭。 等你下次来,我再带你去看。” 鱼塘靠在山边,上面就是流下的山涧水,汇聚到鱼塘里后,再流到灌溉用的水坑里。 他们在水流出来的洞口编了个网,防止鱼从这里跑出来。 似乎为了印证阿香的话,有两尾鱼从水面跃出,又落回了水里。 鱼儿的鳞片在晨光中折射着柔和的金黄色的光泽,给这片土地增添了生机。 夏倾沅很快选好了她今天要买的菜。 除了平时比较受欢迎的,还有木瓜丝、折耳根和茄子。 阿香的母亲又教了夏倾沅如何将木瓜丝和折耳根做得更好吃。 趁着夏倾沅学习的功夫,阿香和阿壮在外面把菜都给收拾了干净,夏倾沅回到家再冲一遍水,就直接可以用了。 夏倾沅还有些歉意:“说好教你们识字的,今天又耽搁了。” 阿香和阿壮不甚在意地笑道:“昨天夏姐夫教了我们很多了。 等明天去给你送菜的时候,你再教我们也不迟。” 阿香道:“你刚刚看了我家的菜地,下回想要什么菜,直接点就好了。” 末了,他们的妈妈手里提着两条肥硕的大鱼,用稻谷的杆串着嘴巴,再用一片很大的芭蕉叶给包了起来。 她说着一些傣族语,阿壮替她翻译道:“我阿妈说,这是我家自己养的鱼,味道很好,你拿回家煮了吃。 她还说,你和夏姐夫都是好人,我们一家都让你费心了。” 夏倾沅连忙跟他们阿妈道:“这是我喜欢阿香和阿壮,自愿帮你们的,不用客气。” 两人推诿了一番,夏倾沅终是拗不过他们,收下了鱼。 在回家的路上,夏倾沅的心情轻快。 她真的没想到,阿香家竟然是什么都有。 想到自己之前考虑的租店面,她觉得一个计划可以落实了。 她不仅可以从这里进购素菜,就连肉菜,都可以供应。 像是麻辣鸭脖、鸭架、鸭翅,她可以做成各种味道。 还有口水鸡、藤椒鸡什么的,随便哪个拿出去,都会受到大家的追捧! 这么一想,她觉得未来都充满了希望! * 市政厅,中午休息时间。 秘书长办公室内。 沈奕舟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前,双眼沉寂地看着窗外。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电话筒,似乎在等对方接通。 电话那头响起夏景宸惊喜中带着一丝拘谨的声音:“喂,妹夫?” 第115章 百爪挠心 夏倾沅回到家的时候,大概十点多钟。 她看着车里的两条鱼,此刻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如果放进水缸里养起来,估计活不过明天。 所以,还是要今天都煮了。 一条大鲫鱼和一条大花鲢,夏倾沅打算中午用鲫鱼做凉拌鲫鱼。 如果味道好的话,将来开店卖肉类凉拌菜的时候,可以做凉拌鲫鱼。 至于大花鲢,她可以留到晚上,做个水煮鱼。 沈奕舟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夏倾沅打算做好了给他送过去。 她便去屋里打了个电话,告诉沈奕舟中午给他带饭过去。 沈奕舟听出她声音里的高兴,问道:“今天是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吗?” 夏倾沅道:“我今天去了阿香家的菜地。 他们家种了好多东西,都可以承包我以后想要做的所有食材了。” 听到夏倾沅充满活力的声音,沈奕舟的唇角也忍不住勾了勾:“这挺好的,以后也方便。” 夏倾沅道:“是啊。 我今天回来,可是把未来几个月的菜色都想好了。” 如果只做凉拌菜会腻,等天气冷一些,还可以尝试卤菜,到时候又是一些爆品。 夏倾沅道:“你中午等着我。” 便匆匆挂了电话,开始做午饭了。 只要想到有钱赚,再苦再累又算得上什么? 至于在卖凉拌菜的时候遇到的那对母子,自己能解决,她也不打算跟沈奕舟说。 她就想着,到时候沈奕舟不上班,陪她去河边再摸一回螺蛳。 中午的饭菜比较丰盛。 凉拌鲫鱼,番茄炒蛋,还有个凉拌茄子。 凉拌鲫鱼并不是真的吃生的。 而是把鲫鱼清理干净后,刮掉鱼表层的黏液和鱼肚子里的黑膜,打上花刀,加入料酒和盐腌制后。 再往鱼肚内塞入姜片和生葱,冷水上锅蒸十分钟取出。 将辣椒、生姜、大蒜等剁碎,放入油锅中爆香,最后放入韭菜,适当调料。 倒出蒸鱼的汤汁,将酱料淋上去,最后浇上热油,就好了。 都不用夏倾沅俯身去闻,一股香味就上来了。 凉拌茄子也是一样的处理方法,只不过夏倾沅用的是凉拌汁。 鸡蛋是她在菜市场买的,她其实也可以自己养一些鸡,但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来做,根本忙不过来。 夏倾沅做好了饭菜,装进两个饭盒里,自己又简单吃了些,就打算骑着三轮车出发了。 哪知道,刚出家门,就遇到了小刘。 他从车上下来:“太太,秘书长让我来接您。” 夏倾沅顿时觉得,这送个饭,动静未免太大了点。 见夏倾沅有些为难的表情,小刘道:“您第一次去,秘书长担心您不认识路。 而且这日头太晒了,那边又有点远,还是我送你过去吧。” 夏倾沅也不是扭捏的人,便把门一关,跟着小刘上了车。 小刘带夏倾沅过去的时候,正好是人们去饭堂吃饭的时间,所以也没碰到什么人。 小刘带着她上了二楼,来到一间靠里面的办公室门口:“太太,秘书长在里面。” 夏倾沅对他说了声谢谢,敲了下门。 门内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进来。” 夏倾沅一拧门把手,就进去了。 * 市政厅饭堂。 张玉娥穿着员工制服,站在门口迎宾的位置,不停地向前张望着。 祝姐路过的时候看见了,啧了一声。 张玉娥的脸色有些许改变,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她的脸色随即又恢复如常,继续看着入口处。 见她这般,祝姐走了去又折回来。 她非常讥讽地又啧了几声:“不用看了,再看都成长颈鹿了。” 张玉娥白了她一眼:“我看我乐意。” 祝姐随即露出鄙夷的神色:“一个大姑娘家,也不害臊。 虽然不是你的亲姐夫,好歹都是亲戚。 这么明目张胆地挖人家墙角,你好意思吗?” 张玉娥被祝姐的话气得脸都白了。 她咬了咬牙,对她得意一笑:“不就是因为是亲戚,所以多关心一下,有错吗?” 祝姐简直要被她的厚颜无耻给气到了。 她额眉头一拧:“呸! 那天晚上的事还没长教训呢?” 那天晚上夏倾沅和沈奕舟亲自到场,把张玉娥给教训了一顿,这件事可是传遍了整个市政厅。 张玉娥当初有多张扬,第二天就有多狼狈。 可是,她只是消沉了两天,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还是四处打听沈奕舟的行踪。 主任哪里还敢让她往沈奕舟跟前凑? 直接给安排去门口站着了。 以为这样她就能消停了。 哪知道,人家脸皮厚着呢。 即便是在门口看见沈奕舟,也能远远地矫揉造作地打上一声招呼。 可惜啊,沈奕舟是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从她的面前走了过去。 偏偏张玉娥有一颗百折不挠的心。 她的一张小脸上满是坚毅:“反正我会成功的。” 祝姐也不知道她说的成功是指什么,反正就是极度看不惯她那样子。 她想起刚刚在大门口看到小刘带着的人,似笑非笑道:“那你就等着吧。 人家秘书长,现在跟秘书长太太太太在一起呢。” 说着,就从她的身边扭着肥硕的腰身走了过去。 夏倾沅来了? 张玉娥的脸绷得死紧。 她恨不得现在就过去看一看。 她早已把沈奕舟当做了她的所有物。 每次听着人夸赞议论沈奕舟,都像是在夸她自己的男人一样。 而此刻听见沈奕舟和夏倾沅在一起,就像是自己的男人在跟别的女人偷情一样。 她犹如百爪挠心,去又不是,不去又不是。 夏倾沅的警告还记在心里,她实在是不敢再跟她起正面冲突。 最终,内心的欲望占据了上风。 她左右观察了下,身子一闪,就奔着行政大楼去了。 第116章 调情 沈奕舟见是夏倾沅,从办公桌站了起来。 他接过夏倾沅手中沉甸甸的饭盒,笑道:“大热的天还给我送饭过来,太辛苦了。” 刚刚在电话里不是没有推迟。 但夏倾沅坚持,他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 夏倾沅一边替他将饭盒打开,一边道:“今天中午的菜多,就给你送了。 而且有小刘送我过来,也不辛苦。” 她笑了笑:“再说了,这顿饭又不是白吃的。 你吃完了还要给反馈呢。” 沈奕舟也明白过来:“你想要做来卖?” 夏倾沅点头,指了指鲫鱼和凉拌蒸茄子:“这两个菜,是我做的新菜品。 鲫鱼这些肉菜,等我租了店铺再来做。” 沈奕舟也点头赞同:“每天跑来跑去用车子运菜,是比较麻烦。” 而且车子的承载量有限,一次只能卖那么多。 夏倾沅有些期待地催促他:“快试试?” 沈奕舟夹起一筷子鱼肉,放入口中。 入口先是酱汁的辣味与咸香,还带着花椒的微微麻味。 鱼肉随着舌头一抿就化开来,鱼肉的鲜甜味在舌尖散开,惹得人忍不住再次咽了一口口中的津液。 沈奕舟点头,十分中肯地评价道:“很好吃。 有点担心你今天带的饭不够。” 夏倾沅听到沈奕舟的话,眉眼都弯了起来。 沈奕舟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能得到他这样的评价,说明真的很不错。 夏倾沅笑道:“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店了。” 沈奕舟道:“需要我替你看一下吗?” 夏倾沅沉吟道:“也好。 你帮我留意一下,菜市场附近有没有要出租的铺位。 最好是靠近入口的地方。” 这样的话,人来人往的,一眼就能看见。 沈奕舟点头浅笑:“好,我记得了。” 沈奕舟一边吃饭,夏倾沅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到处看看。 他的办公室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倒是十分整洁赶紧的样子。 站在窗边,还可以看到门口处。 夏倾沅正想回头,冷不防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走得极快,同时又在不断地张望,像是担心被谁发现了去。 她的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随即又坐回了办公桌前。 沈奕舟正好吃好了饭,收拾饭盒就要去洗。 夏倾沅制止了他:“我待会拿回家洗就好了。” 沈奕舟拿回饭盒:“你做了饭,哪里还有要你洗碗的?” 他走到办公室隔间的洗手间,洗手台上放着一些简单的洗漱和清洁用品。 夏倾沅才发现,再往里面有一个小房间,里面还有一张床。 夏倾沅坐在床边,感叹道:“我还不知道,你这办公室内有乾坤呢。” 沈奕舟把饭盒洗好,又拿起杯子装了半杯水,咕噜咕噜清洗一下口腔。 他转身道:“要不你中午就在这里休息一下,下午再回去。” 闻言,夏倾沅笑了。 她微微歪着头:“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沈奕舟把手擦干净,走到她的跟前,有些慵懒的样子:“不过是休息一下,有什么好害怕的? 还是说,你还想做别的事情?” 夏倾沅怒嗔了他一眼:“又在乱说了!” 平常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模样,哪知道,这口子一开,就像是个饿了几百年女色的色中饿鬼。 她的那条睡裙,现在都被她扔在衣柜里,没来得及拿出来。 沈奕舟站在她的身前,身长如玉的样子,多了丝风光霁月的味道。 他道:“休息一下,晚点让小刘送你回去。” 夏倾沅的眼中带了笑:“真想我在这?” 沈奕舟非常认真地点头:“嗯。 就当是,陪陪我。” 夏倾沅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手指,刚想说话,眼角的余光窥见了门口处一闪而过的身影。 她的神色变了变。 她仰起小脸,笑道:“可是,你的床太小了。” 房间的空间不大,床也只有一米二的宽度。 沈奕舟自然而然道:“我抱着你睡。” 沈奕舟的话,正好落在悄悄走进来的张玉娥的耳中。 她当时就愣在那。 沈奕舟素来就是冷清的模样,说话的时候也是正正经经的。 她从来没有听过,他会用这样的声音哄人。 低沉中含着笑意,尾音上扬,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对,她竟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撒娇。 她手里拿着从食堂打来的饭菜,手指抓着饭盒的表面,指腹的位置捏得泛白。 她就连来这里的理由,都想好了。 她也设想过,夏倾沅也许正在一旁,守着沈奕舟吃饭。 而沈奕舟则是有些为难的样子。 她听过张玉娇抱怨过夏倾沅的厨艺,做了饭拿来给沈奕舟吃,居然也好意思。 所以她心里面想着,沈奕舟怕是也不乐意吃她做的饭菜的。 更或者,夏倾沅已经离开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撞见他们调情。 她的心里有些难堪,脸颊莫名地爬上绯红。 沈奕舟说的那些话,仿佛就在跟她说的一般。 还没等她纠结个所以然来,沈奕舟就率先发现了她。 他原本含情的凤眸淡漠中含着怒气,那是被人打断好事的恼意。 他从房间里出来,一脸沉色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随着他的出来,夏倾沅也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 她站在沈奕舟的身边,三分薄凉气氛嘲讽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奕舟在等着她回答,可是她却觉得异常难堪。 直到手里的热量传来,她才想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托词。 她举了举手里的饭,展开笑颜:“我见你中午没有来饭堂,以为你有事耽搁了。 担心你没有吃饭,就擅作主张给你打了饭过来。 姐夫,你不会生气吧?” 回答她的,是满室的寂静。 沈奕舟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是不满意她的回答。 夏倾沅听着这拙劣的借口,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道:“奕舟,原来人家这么关心你。 我这送饭,送得很不是时候呀。” 第117章 下三滥的手段 沈奕舟转过头,握住了夏倾沅的手:“没有的事。” 他又看向张玉娥:“你方才叫我什么?” 张玉娥被沈奕舟的眼神看得心尖发颤。 她的喉咙紧了紧:“我……” 她企图蒙混过关。 但在沈奕舟的注视下,她半句谎话也说不出。 她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沈秘书长。” 沈秘书长又道:“我的办公室,可是你随便可以进来的地方?” 市政厅岗位层级明确,张玉娥作为一个饭堂的普通员工,没有经过申请,是不能擅自上来的。 甚至说她没有资格上来这二楼。 即便是领导有的时候不去饭堂吃饭,也会有专门的员工送饭。 总之,她今天做的这一切,都越矩了。 她本来想着拼一拼,可没想到,沈奕舟会这样不留情面地批评她。 现在站在她的面前的,不是她姐姐小姑子的丈夫,她所谓的亲戚,而是这市政厅的头几位领导。 她的一腔孤勇,在沈奕舟的面前似乎就是个笑话。 想到这,张玉娥的脸色煞白。 而整个过程,夏倾沅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她自己就像个小丑,精心准备一场戏,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她的心里又恼又恨。 她低下头,闷闷地说了声:“对不起。”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 夏倾沅叫住了她。 张玉娥没有回头。 夏倾沅也没计较,走到了她的跟前。 夏倾沅看着张玉娥泛红的眼尾,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她道:“前两天,我二哥来找过我了。” 闻言,张玉娥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心,却不吭声。 夏倾沅继续道:“用着我二哥的血汗钱换来的工作,就该好好做下去。 不要整天想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顿了顿:“不要以为天底下只有你是聪明人,我是懒得跟你计较。 如果再有下次,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玉娥当然听得出来,夏倾沅又在威胁她。 她倔强地抬起头,迎向夏倾沅的目光。 却在她冷清又坦荡的目光中,看见了苍白的自己。 她曾经的骄傲,在夏倾沅的面前,什么也不是。 曾几何时,夏倾沅也被她欺压得只敢自己躲起来哭,可如今,却更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在她看来,不过是因为夏倾沅有了个当高官的丈夫罢了。 她不甘地低下头,没有再说一句话,离开了。 直到张玉娥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夏倾沅才回过头来。 她对沈奕舟勾了勾唇角:“我下午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沈奕舟见状,也不好再留。 他拉过她的手:“不要为了无所谓的人生气。 如果她再做得过分,找个理由辞了她便是。” 夏倾沅点点头:“嗯。” 随后,沈奕舟打电话叫来了小刘,把夏倾沅送了回去。 * 夏倾沅回到家,浅睡了一下,就开始准备下午的菜了。 她后来想起夏景宸的工作忘了问沈奕舟。 但觉得沈奕舟是个素来妥帖的人,他应该会安排好一切,便没有再理会了。 生的木瓜丝比较硬,要提前一点做,好让木瓜更入味。 所以她做的第一道凉拌菜就从凉拌木瓜丝。 用盐腌木瓜丝的时候,夏倾沅同时蒸起了茄子。 茄子对半切开,放在蒸锅里。 蒸得软烂之后摊凉,再用手把它们撕长条,拌入凉拌汁便可。 等夏倾沅弄完这些,出摊的时间也到了。 她数着时间,还有三天,他们就可以回溪水村了。 * 夏倾沅去到摆摊的位置的时候,姜佩兰也刚好到了。 而旁边的妇女,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卖了。 夏倾沅有点惊讶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在她看到妇女的牌子的时候,顿时了悟。 2毛5一斤。 确实够便宜。 同时夏倾沅也观察到,现在围在他们摊子前的,大多数都是昨天没有见过的。 这说明什么? 昨天在妇女这里买过凉拌菜的,视乎对她家的并不满意。 这不,夏倾沅的凉拌菜还没摆好,昨天一个在妇女那边买过凉拌菜的人就到夏倾沅这边来了。 她对夏倾沅道:“还是你家的好吃。” 虽然今天看到隔壁比昨天又便宜了五分钱,但她还是止住脚步了。 昨天她贪便宜,也图新鲜,便去了妇女的那一摊。 结果,她买了回去,家里人就不太满意了。 他们都说,没有平时买的好吃。 甚至还问,是不是换人做了? 孩子更甚,直接甩了筷子,说不吃了。 而且,她昨天晚上吃了之后,肚子还有些疼。 夏倾沅也没计较,笑了笑:“对比过,自然是知道谁的更好。” 她道:“今天刚好尝试了一些新菜,你要不要试试?” 本来去了别的人那里又回来,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 夏倾沅的笑感染了她,像是在看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子。 哎,以后就认准她们家了! 像是为了回抱夏倾沅,她还故作夸张地惊叹一声:“嗯,还是你家的好吃! 佐料舍得放!油还又香又多!”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挤在妇女跟前的一些新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妇女装在盆里的凉拌菜,再把目光投向夏倾沅的摊位。 这么一对比,高低立见。 可是,夏倾沅的要四毛一斤啊。 夏倾沅也不急,她打开凉拌菜上面的盖子,用勺子搅拌起来。 一时间,凉拌菜的香味就穿了过去。 有的人已经开始移动脚步了。 妇人一见,就急了。 她放下秤,站到夏倾沅面前:“说好了各做各的,你为什么又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抢我的客人?” 夏倾沅不由得气笑了。 她放下勺子:“我倒是想要请教你,什么叫下三滥的手段?” 妇女被夏倾沅问得一噎,她指着几个从她的摊位跑到夏倾沅摊位的客人:"这几个,本来是我的客人。 是你刚刚让人一吆喝,他们才去你那里的。" 夏倾沅环起手臂,神色有些恹恹的样子:“每个客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他们喜欢到你这里,还是更喜欢我家的凉拌菜,全凭自己的喜好。 就像是他们有的人昨天买了你的凉拌菜,发现还是更喜欢我家的一样。” 她顿了顿,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昨天你把他们吆喝到你的摊子前,我说了什么了吗? 按照你的逻辑,你自己不也是在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了?” 她的唇角勾了勾,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如果这点数都没有,赶紧回家吧。” 第118章 我上辈子学的 随着夏倾沅的话落下,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妇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很是精彩。 她一跺脚:“你……你就占着自己牙尖嘴利欺负我们娘俩!” 闻言,不仅夏倾沅笑了,就连围观的顾客都笑了。 夏倾沅问道:“还请你说说,我哪里欺负你了? 由始至终,不都是你主动来挑衅我吗?” 她看向围观群众:“大家给我评评理,你们说是不是呀?” 顿时便有人起哄:"是呀。要说抢,不也是你抢人家的生意嘛?" “就是,人家早就在这里摆摊了!” “这卖猪肉、卖蔬菜的,都并排好几个档口呢,难不成只许你家卖了不成?” “你管好自己家的不就好了呗!” 大家的议论声围绕着妇人,要不是她的摊子还在这,她想直接推开他们就走。 男孩期期艾艾地站在后面,眨巴着眼睛看着,要哭不哭的样子。 而对面杂货铺的男人,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又缩回了门内。 妇人没想到夏倾沅看着娇娇弱弱的一个人,竟然这么刚。 她大喊一声:“你们都别说了!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不吭声就是了!” 说着,推开围在她面前的人,回到摊位前,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打算继续卖菜。 唯独她颤抖的双唇,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慌。 她还深深地看了眼杂货铺的门口,最终也没看到男人再走出来。 她眼里最后的神采也熄灭下去。 她抬起大手,往男孩的头上拍了一巴掌:“看什么看,还不快帮忙?” 男孩捂住被打的地方,要哭不敢哭。 大家见状,也有人劝道:“怎么能拿孩子撒气?” “孩子也没找你惹你,这算怎么回事?” 妇人脸上最后的一点体面被收刮干净。 她红着脸,喊道:“我自己生的,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你们什么事!” 众人见妇人已经开始无差别更攻击,便纷纷走开了去。 他们来到了夏倾沅的摊位前。 低头一看夏倾沅的凉拌菜,立即挪不开眼睛了。 他们很多人原本是一看夏倾沅的牌子,就摇头去了妇人的摊位。 想着妇人两斤的钱差不多抵得上夏倾沅的一斤凉拌菜了。 可哪里知道,夏倾沅的凉拌菜做得这么漂亮? 于是,大家你一斤我一斤地,很快就抢起了夏倾沅的凉拌菜。 妇人见状,急得不行。 她喊道:“诶,你们快回来呀! 我这边便宜!”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大家的背影和屁股。 就连后面来的那些人,也不明所以地加入了买夏倾沅家凉拌菜的大军里。 对于妇人这样的,夏倾沅一点也不同情。 她起初见夏倾沅卖凉拌菜挣钱,也跟着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她真的是不该屡次找她的茬。 就像一个顾客说得很对,一个人卖猪肉,你还不许其他人卖不成? 姜佩兰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反正,她不觉得自己这边有做错什么。 * 托妇人的福,夏倾沅很快卖完就回家了。 她记得阿香和阿壮识字的事情,又去文具店买了笔和纸。 她给两人各买了两支铅笔,正好一毛钱四支。 她又挑了两本画了格子的本子,给他们练习用。 回到家后,她就开始做饭了。 晚饭的主菜就是水煮鱼。 沈奕舟笑笑:“你的厨艺已经跟大厨有得一比了。” 夏倾沅也笑了:“那是当然,我可是……” 说到这,她顿住了。 沈奕舟的目光依旧柔和地看着她。 夏倾沅心想,要不她在这时候跟沈奕舟坦白,她是重生的? 但是,会不会有点不慎重呢? 她放下筷子,有些犹豫道:“那个,我说是我上辈子学的,你信吗?” 闻言,沈奕舟的眼神滞了滞。 他也放下筷子,看向她。 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他笑了:“我信。” 夏倾沅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当自己开玩笑。 顿时有些沮丧:“罢了罢了,我也觉得很扯。” 说着,又开始低头扒饭。 沈奕舟忽然伸出手来,握住她的。 夏倾沅抬起头来,是他沉静的眉眼。 他道:“我信。” 他尚且是重生的,又为什么不相信她呢? 尽管,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低。 虽然,他也觉得不可能两个人会同时重生。 但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她已经回到他身边了。 无论谁,都不能再抢走她。 即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会抓紧她。 注意到沈奕舟越来越深沉的眼,夏倾沅觉得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像是跨越了千年万年,悠远又沉重,且被人牢牢地盯住,避无可避。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 来不及细究沈奕舟到底是不是真的相信,她试图找其他的话题来分散这种怪异的感觉。 她道:“我二哥的事,你跟他说了吗?” 沈奕舟眉眼淡淡:“今天早上,就告诉他了。” “哦。”夏倾沅点头,“那他有说什么吗?” 沈奕舟想起那天的对话,他笑道:“二哥说,很感谢你。” 夏倾沅不禁有些怀疑。 她记得她这位二哥和沈奕舟之间,算不上太友好的关系。 似乎为了让夏倾沅更相信,沈奕舟还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夏倾沅终于放下心来 或许,经过这次给夏景宸找工作,他们两个的关系变好了也说不一定。 沈奕舟握住她的手:“我办了好事,是不是该奖励一下?” 夏倾沅瞬即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一拍他的手,指了指桌面的菜:“这些不就是奖励。 我今天中午还给你送饭了。” 沈奕舟敛下眉,笑得一脸荡漾:“可是,我想吃别的。” 第119章 睡裙好看吗 他的目光过于灼热,夏倾沅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她假装生气,白了他一眼:“要想吃宵夜,我晚点给你煮。” 沈奕舟继续道:“宵夜不如你美味。” 夏倾沅:“……” 她发现自己的整个脸都烧了起来。 她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我去看看水热了没有。” 说完,就慌慌张张地出去了。 沈奕舟看着夏倾沅逃跑的背影,不由得失笑。 他的眼中带了潋滟的光,熠熠生辉。 怎么办呢? 他这个小媳妇,还需要更多时间的适应和调教才行呢。 * 夏倾沅有些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晚上,直到她爬上床,沈奕舟还在隔壁工作。 她才明白过来,他又在逗她。 总跟自己说要小心谨慎,却还是被他骗了。 夏倾沅有些气呼呼地捶了一下被子:“坏人!” 她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衣柜,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形成。 她从床上下来,走到了衣柜旁。 在衣服的最下面,是一件藕粉色的睡裙。 她今天趁着太阳大,上午回来的时候把衣服给洗了。 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干透。 她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上了那条睡裙。 吊带的款式让她纤细的肩膀整个露了出来,细细的肩带下是精致的锁骨。 再往下,是浑圆又翘挺的山峦。 她没有穿内衣,旖旎之色十分明显。 腰身她做过处理,显得她的细腰更加盈盈一握。 裙子穿起来,长度比她想象中的更短一些,刚刚才把臀部给遮住,却也有春光外泄的危险。 侧边的开叉从下摆到她的胯部的位置,稍稍一动,整个裙摆就荡漾开来。 她的皮肤很白,绸缎般的黑发洒下来,更显得肌肤赛雪。 巴掌大的小脸,娇艳的红唇,明明是明艳又妖媚的长相,偏偏双眼清澈又无辜。 这不仅没有损伤她的美貌,反倒让她看起来柔弱又可欺。 对,可欺。 她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有点不安地环在了胸前。 有点胆怯了,怎么办。 她转身回到床上,想要换回自己的衣服。 就在转身间,她听到了外面传来低低的谈话声。 是沈奕舟在打电话。 这么晚了,还在打电话? 夏倾沅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 可是,只听得到他在说话,至于内容,什么也听不清楚。 夏倾沅有些无趣地打算走开。 房门却在下一秒打开了。 夏倾沅惊慌失措地回头。 入眼是沈奕舟无法形容的表情。 不知道是惊喜,还是震惊,抑或是无感。 夏倾沅下意识就想要关门。 门却被沈奕舟的脚给抵住。 沈奕舟的眉毛扬了扬,示意她说话。 看着他平静无波的模样,夏倾沅恶胆横生。 她松开门把手,侧身对着他,把胸脯挺了挺:“那个,新买了条裙子,你看好看吗?” 沈奕舟的眸色暗沉:“买的?” 夏倾沅随即改口:“嗯,稍微改版了一下。” 闻言,沈奕舟低低地笑了:“稍微?” 夏倾沅不由得怒了。 她瞪向他:“大改了又怎么样?” 一副你拿我如何的表情。 她从来不知道,她跟他生气的时候,眼眸要比平时更亮一些,还泛着一点水光。 非但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倒让整个人显得俏生生的。 眉目含情,顾盼流光,说的怕就是她。 沈奕舟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又紧。 声音从他的喉咙发出来有些艰涩:“倾沅,我还有很多工作。” 夏倾沅没听懂什么意思。 她道:“好不好看就一句话的事情,这么难回答?” 沈奕舟终于放开了门把手。 他朝她走近一步,鸦黑的眼睫遮住他的情绪。 他道:“来,床上说。” 夏倾沅:“!” 她连连摆手:“就站这里说就行了。” 沈奕舟已经走进房间。 他把门用脚一勾,就关上了。 他一边解着纽扣,一边道:“这里说不清楚。”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自有一种慵懒的气息。 夏倾沅咽了咽口水:“那个,到客厅去。 客厅的灯更亮。” 说着,就想往沈奕舟的身边穿过去。 沈奕舟长臂一伸,就将她整个人捞了起来。 他将她揽在怀里,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笑脸,笑了。 他道:“倾沅,你知道吗? 你越是这样看我,我就越想欺负你。” 夏倾沅:“!” 她在心里骂了句变态,然后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随即,她就感到唇瓣上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 是沈奕舟吻了她。 她又去捂嘴:“沈奕舟,你……” 沈奕舟在她的手背上一啄,语气中带着笑:“倾沅,你不乖,你又叫我全名了。 加上上几回,你说我惩罚你多少次好?” 夏倾沅直接放开了:“沈奕舟,你个王八蛋蛋,你……唔……” 天旋地转之间,她已经被甩进了床铺。 沈奕舟控制着力道,她倒下去的力道并不重。 她的后背落在床上,又轻轻地弹了起来。 沈奕舟倾身而上。 夏倾沅见反抗不过,只好焦急地喊道:“快关灯,关灯!” 回答她的是沈奕舟“冷酷无情”的声音:“关灯怎么好给你评价?” 夏倾沅哭哭唧唧:“我错了,我不该挑衅你。” 沈奕舟吻上她的耳垂,半是压抑半是喘息:“没事,你要越挫越勇。” 勇什么勇? 上一次勇了,就走不好路了! 夏倾沅仰着脖子,摇着头:“不,我不勇。” 沈奕舟满足的一笑,修长的手抓上她的小手,与她十指紧扣。 随着力道,他们的手陷进了被子里。 他道:“没事,我很喜欢。” 夏倾沅闷哼出声:“嗯! 呵呵。” 第120章 田螺姑娘 夏倾沅从被子里冒出头来。 她的头发凌乱,脸颊坨红。 她的指甲抓在沈奕舟的后背,留下一条条红痕。 她气喘吁吁道:“你刚刚说你还有事情要处理。” 沈奕舟又把她抓回来:“没事,我晚点加个班。” 夏倾沅:“熬夜不……好……呃!” 沈奕舟:“偶尔一次没关系。” 夏倾沅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混沌。 她推开他的手也没了力气。 她想说,他好像不止一次熬夜了。 就在前两天,他还拉着她这样那样来着。 可是,她已经全然没有了力气,只能被动地仰着头,微张着唇。 她的睡裙被推至腰间,脑海中不断有烟花炸开。 有些她以为一样的事情,其实很多开始不一样了。 然而,最后,沈奕舟并没有起来加班。 夏倾沅的眼泪不知道哭干过多少回,也已经记不清楚。 她只知道,那条睡裙,她再也不要穿了。 到最后,沈奕舟伏在她的耳边,说道:“我们多试几次,说不定就会怀上了。” 夏倾沅的思绪猛然从浮浮沉沉的海洋中被拉回来片刻。 她想要说话些什么,最终化作一句:“嗯。” 总算,沈奕舟在野外的虫子进入梦乡的时候,放过了她。 她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 夏倾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沈奕舟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就连洗脸水,也端到她的面前。 夏倾沅新里程即便是有再多的意见,也不好再发作。 只是,她看到他脖子和脸上的抓痕,差点就要惊呼出声。 她在最后一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奕舟低垂着眉眼,替她擦着手。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忘记是谁的杰作了吗?” 夏倾沅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见沈奕舟这么说,愧疚感顿时就消散不少。 她怒了努嘴:“哼,谁知道呢。” 沈奕舟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是啊。 说不定,是某只小妖精。” 夏倾沅挑了挑眉:“呵呵。” 沈奕舟的手顿了顿。 对于夏倾沅的“呵呵”,他好像从昨晚就听见了。 他道:“我觉得我可以理解为,你也赞同的意思。” 闻言,夏倾沅被气笑了:“理解能力真好。” 沈奕舟学着她:“嗯哼。” 夏倾沅瞅准他腰间的软肉就是一掐:“学我做甚?” 沈奕舟做出吃痛的模样:“哪里敢,你又冤枉我。” 夏倾沅“噗嗤”一声,笑开了。 她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腿。 然后用脚背顺着他的腿往上走:“沈奕舟,你以前都不这样的。” 沈奕舟努力忽视着大腿处传来的悸动。 他抬了抬眼睫,道:“你以前也不这样。” 夏倾沅直接道:“我昨晚说了,我从上辈子学的。” 沈奕舟也道:“我也是从上辈子学的。” 两人守护着的秘密,被这样以玩笑的口吻说了出来。 显而易见的结果就是,谁也没有当真。 夏倾沅远山眉一拧:“你又学我。” 沈奕舟的眼神有片刻的专注,随即又散了开来:“天地良心。” * 沈奕舟去上班后,夏倾沅洗了衣服也去接阿香和阿壮了。 之前有预计昨天下午会卖得好,所以她今天定了100斤的菜。 还有她准备的粉丝,加起来120斤的量是有的了。 夏倾沅先是把她准备好的笔和纸拿出来,递给他们:“这就当做是我作为老师,送你们的。” 阿香和阿壮连忙推迟:“夏姐姐,我们不能收。” 他们已经麻烦夏倾沅教他们学习识字了,怎么还能让她破费呢? 夏倾沅假装生气道:“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把它送给你们,发挥出最大的效果,才是最有意义的。” 阿香和阿壮听了,不由得有些眼眶发红。 他们接过笔和本子,表情有些严肃:“我们一定会好好学的!” 见状,夏倾沅欣慰地笑了。 夏倾沅问他们:“昨天你们夏姐夫教了你们哪些字?” 阿香和阿壮拿出他们的用针线缝起来的破本子,摊开来给夏倾沅看。 阿壮道:“我们昨天学了好多字。” 夏倾沅拿过本子一看,沈奕舟先是交给他们“天、地、人、你、我、他”六个字。 下面,是“北京,天安门,五星红旗”,以及“我爱中华人民共和国”。 她记得,现在孩子们一年级的语文课本,学的就是这些。 夏倾沅想了想,问道:“你们今天想学些什么吗?” 阿香道:“夏姐夫昨天跟我们说了北京和天安门,还有我们的祖国的故事。” 夏倾沅不得不说,沈奕舟这样的教学方法很好。 不仅教会了他们识字,还带着他们用文字经历了一遍那些美好的事情,开阔了他们的眼界。 夏倾沅看着他们充满着向往的眼神,道:“我没有去过首都,但是我可以跟你们讲一讲我们祖国的南方。” “南方?” 对于阿香和阿壮来说,南方是非常遥远的事情。 他们这里的一些人,听说也是去了南方那边打工。 他们不知道,南方那边为什么这么好,引得人们如此向往。 夏倾沅点头:“对。 我们祖国改革开放,南方的深市,就是我们的第一个试行城市。” 当初离开溪水村,她后来辗转去了深市。 对那片土地,可以算是十分熟悉。 她一边跟他们说着深市的故事,一边教着他们一些字。 阿香有些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深市”两个字,然后道:“夏姐姐,我以后也要去深市!” 夏倾沅想起自己即将要开始的服装生意,她笑了笑,道:“可以啊。 只要努力,一定可以实现的。” * 阿香和阿壮两人学习完,又留在这里帮夏倾沅将菜整理好。 夏倾沅算了算,这样一来,其实四十分钟并没有浪费,反倒是有了他们的帮忙,她清理蔬菜的速度更快了些。 当她骑着车去了菜市场的时候,那个妇人还在那。 只是她牌子上的价格,改回了3毛一斤。 夏倾沅扫了一眼她摊子前的凉拌菜,比起平时寡淡的颜色,算是鲜艳了一些。 看来,她也想学夏倾沅,走质量和口碑路线。 只是,崩了的口碑哪里会这么容易捡回来的? 而且,即便这样,她也有信心自己的手艺能胜出。 妇女见了夏倾沅,只是白了一眼,带着淡淡的敌意。 夏倾沅一点儿也不在意。 她像过去那样,摆好东西,准备卖凉拌菜。 然而今天就像她想的那般,非常顺利地卖完了。 期间妇女也有不断的吆喝,想要把走向夏倾沅那边的客人叫回来。 只是人家看了夏倾沅的凉拌菜,再看回她的,就觉得怎么都入不了眼了。 所以,夏倾沅和姜佩兰,在妇人的嫉妒的眼光中,卖完了她们的菜。 她的好心情,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嘴角都带着笑。 * 晚上的时候,沈奕舟跟她说:“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回溪水村。” 夏倾沅点点头:“好。” 她今天也跟阿香和阿壮,以及姜佩兰和顾客们都说了,过两天要回家一趟。 她不怕客人们会因此被妇人抢走。 因为越是喜欢和习惯的东西,突然之间断了,反倒是让人更加想念。 只不过,会让那个妇人开心几天罢了。 她又道:“明天我去买些东西,到时候带回家。” 婆家就要跟着过来,自然是不用带太多。 只是村里的其他人,有些人情往来上多少要送些东西。 而且,他们回杏花村的时候,定是也要备一些的。 沈奕舟笑了笑:“不用你操心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 夏倾沅不由得惊讶:“你是田螺姑娘吗?” 他这么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准备的。 沈奕舟嘴角的弧度加深:“差不多吧。” * 于是,两人回家的一切,就这么打点好了。 夏倾沅可以说是就收拾了一些衣服,然后把自己这个人给带回去。 他们坐的是单位配的车,小刘是司机。 滇城到溪水村很多山路,开车的时间又长,只能沈奕舟和小刘换着开。 沈奕舟开车的时候,感觉比小刘还要平稳许多。 夏倾沅心里纳闷,沈奕舟是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但是在车上,她又不敢跟他搭话,以免影响他开车。 夏倾沅的疑问,在经过镇子上一个盖房子的人家的时候,完全抛诸脑后。 她的双眼盯着着窗外,喊道:“奕舟,快停车!” 第121章 父亲 沈奕舟听到夏倾沅的话,立即踩了刹车。 车子还没停稳,夏倾沅就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沈奕舟见状,也连忙下车。 夏倾沅走到建房子的那处人家门口,看着来来往往搬砖扛木材的人,怔怔地站在那。 她的视线停在一处,眼泪很快就蓄满了眼眶。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沈奕舟追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这些工作的工人们,脱了上衣,打着赤膊,腰间围着一条颜色发沉的汗巾。 他们都背着沉重的建筑材料,或是用肩膀扛着。 砖块坚硬,边缘又锋利,他们只是拿了一块帆布或是蛇皮袋隔着。 即便是这样,依旧在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汗水爬满了他们晒得黝黑的背上,再汇聚成水流,隐在腰间的汗巾上。 这些人,大多数三四十岁上下,他们有种云省劳动人民最常见的脸。 其中一个人,在他们里面尤为显眼。 他比他们要高一些,也更瘦更老一些。 他的头上已经有了许多白发,就连鬓边也全白了。 他的腰间和后颈,还贴着几块药膏,汗水留下来的时候,把药膏都浸湿了。 许是年纪大了,他显得比旁人要吃力一些。 许是担心背上的砖会掉下来,他走得很慢。 一步一步,却又十分稳当。 似乎他的肩上不止是砖头,还有责任。 前面比他快的人已经把砖头放好,往后走了。 步履较快,在经过他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他一个没察觉,背上的砖头眼见着就要倾斜着掉下来。 夏倾沅一个箭步过去,扶住了砖头。 沈奕舟也在另一边,一起扶住了。 夏宥鸣心里一惊。 原本想着这些砖头砸下来,自己一定会受伤,甚至还会因为弄坏了砖头而要扣工钱。 没想到,竟然有人帮他扶住了。 他心下很是感激。 他转过头:“谢……” 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他看见了夏倾沅。 夏倾沅的旁边,是沈奕舟。 夏倾沅的眼眶很红,要哭不哭的样子。 夏宥鸣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嘴唇也轻轻颤抖起来。 夏倾沅哽咽出声:“爸!” 沈奕舟也忙把夏宥鸣背上的砖头搬下来。 夏宥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怎么来了?” 他直起酸软的腰,腰间就是一痛,他却不敢表露出来。 他的表情没有瞒过夏倾沅的双眼。 她扶着夏宥鸣走到边上:“爸,是不是腰不舒服?” 上次跟夏景越聊天的时候,他欲言又止,她就开始怀疑了。 但是她却没想到,夏宥鸣竟然出来给人家建房子! 她见宥鸣这般辛苦,心里难受极了。 夏宥鸣连忙摆手:“爸没事,你别担心。” 他拿起腰间的毛巾,擦了擦额际的汗,扯出一个笑容:“现在还没到打谷子的时候,我闲着也是闲着,这不出来找些活干。” 看着他还想替夏景宸隐瞒,夏倾沅气不打一处来。 她直接戳穿他:“大哥都告诉我了。 明明是二婶娘家的事,二哥把钱给了也就罢了。 可是,这哪里还有你这个做家公的,去补他们这个空的道理?” 夏宥鸣没想到,大儿子竟然把这事告诉了夏倾沅。 那天夏景越说夏倾沅打了电话回来,他还是很开心的。 令他措手不及的是,夏倾沅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且,还碰见了他在做工。 夏宥鸣当然不想子女之间有什么嫌隙。 他道:“跟你二哥二嫂没关系,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见夏宥鸣这般,夏倾沅也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什么。 即便她的心里憋着一股火,那是对夏景宸夫妻的,自然不能朝夏宥鸣去发。 而且,做人子女的,有时只能装作不知道,去维持父母的体面。 她道:“奕舟给二哥在他们单位找了份司机的活,工资待遇什么的,比以前的都好。 所以,你现在也不用这样拼了。”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而且,我现在每天做些生意,也能挣一些钱了。” 说到这,夏宥鸣的眉眼也露出了欣慰。 他道:“你二哥带电话回来说起过这事。 你们现在过得好,我就好。” 他看了看一旁的沈奕舟,道:“这件事,还要谢谢奕舟帮忙。” 沈奕舟温和谦逊:“爸,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他道:“已经中午了,您这边什么时候结束,我们一起吃个饭?” 夏宥鸣笑着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带了饭的。” 他道:“而且我们这里中午休息时间不长,就不跟你们去了。” 夏倾沅知道夏宥鸣是坚持自己想法的人,也没再强迫他一起去吃饭。 但是刚刚问他工作的话她还记得,便道:“那我们就不耽误您休息了。 您这工作,能不能做完今天就不做了? 您之前给我的钱,我都把本钱给赚回来了,我把这钱给二哥补上就是。 您看您的腰,都这样了。” 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夏宥鸣见夏倾沅这般,就有些慌了。 他求助地看向沈奕舟:“奕舟,你帮忙劝着点。” 沈奕霖也劝道:“倾沅,爸他有分寸的。” 夏宥鸣也点头道:“对。 这房子也快盖好了,顶多就是半个月的事情。 爸和你大哥给你的那些钱,你就安心拿着,不要说什么还不还的了。” 夏倾沅一听还有半个月,就要忍不住。 夏宥鸣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还能再做半个月? 到时候,怕是一身病痛。 她还想再说,沈奕舟用眼神制止了她。 夏倾沅只好咬着唇,点了点头。 夏宥鸣见夏倾沅没有再说,便也放下心来。 他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两个回家吃饭也好,去饭店吃也行,别饿坏肚子了。” 夏倾沅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爸,我给您买了送来。” 夏宥鸣道:“不用不用。” 他指了指一旁堆放在一起的大大小小的包,道:“你妈给我带了饭,还有肉呢!” 他装作不耐烦地催促道:“快走,快走,吃了饭我还要休息。 你婆婆在家可要等急了。” 在夏宥鸣的催促中,夏倾沅依依不舍地和沈奕舟离开了。 只是,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又折了回来。 夏倾沅站在斜对面的街角,偷偷看着夏宥鸣。 只见下工的时间一到,大家也都停下手里的活,去吃饭了。 他们大多数自己带了吃食。 夏宥鸣走到他刚刚指的那一堆东西跟前,翻找自己的包裹。 他拿出一个蓝色布的小包,然后在一边的地上就地坐下。 他打开了包裹,里面只有一个成年女性拳头大的馒头。 他拿起馒头,就大口啃了一口。 馒头又干又硬,他的表情有些吃力。 随着他的每一次撕咬,嘴唇上沾了许多干干的馒头屑。 他伸出舌头,又将馒头屑一点不剩地卷进了嘴里。 干得厉害了,他又拿起壶里的冷开水,大口喝了起来。 喝的急了,他呛了一下,并不在意。 夏倾沅站在那,肩膀细细抽着。 沈奕舟知道,她哭了。 第122章 无能为力 他的心情也仿佛被什么一把抓住喉咙难受得紧。 他上前握住夏倾沅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方向靠。 这下,他能更清楚地感受到夏倾沅的颤抖了。 他握了握夏倾沅的肩膀,道:“不要难过了,爸他也不想你这样。” 夏宥鸣把夏倾沅和自己支使开,不过是不想他们见到他这般罢了。 如果他们此刻走出去,只会让夏宥鸣更难堪罢了。 夏倾沅咬住嘴唇:“我知道。”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没见,夏宥鸣就已经苍老成这个样子。 在她的心里,夏宥鸣就是如山一样挺拔可依靠的存在。 如今见他为了这个家这般,心里是钝钝的痛。 她怨夏景宸和张玉娇,也恨自己的无能。 沈奕舟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很想帮爸。 但是,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接受的。” 像一些对子女有所图的父母,倒还要好一些,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而夏宥鸣,他有他的骄傲。 是只要子女过得好,自己怎样都无所谓的。 他也不会愿意子女为了他,而去费心思。 夏倾沅点头:“我明白,我只是恨自己没用。” 她只有证明自己过得非常好,并且帮扶一下两个哥哥,让他们的生活也好起来。 这样,夏宥鸣才能放心。 不然,即便是她要接他和王萍去滇城,他也绝不会同意。 他和王萍不同的是,王萍会强迫她对哥哥们伸出援手,而他只会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儿子们。 夏宥鸣从不愿意让她为难。 也因为这样,夏倾沅更觉得难受。 沈奕舟安慰她:“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能随我们所愿的。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有时我们只能搭把手,却不能以此去改变对方的人生。” 所以,即便夏倾沅再想,她能做的也只是帮忙,而不是去左右他们的选择。 夏倾沅点了点头。 她看着夏宥鸣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吸了吸鼻子,对沈奕舟道:“我们回去吧。” 沈奕舟牵起她的手:“嗯。” 他们两人走得很慢,脚步却很坚定。 在这缓慢又坚定的步伐中,沈奕舟知道,夏倾沅的心境在发生变化。 有了他和夏景宸的那通电话,希望这次回杏花村,不会闹得太难看。 * 镇上距离溪水村,开车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 担心小刘在乡下不自在,沈奕舟放他自己在镇上玩几天,他开着车带夏倾沅回去了。 溪水村从来没有进过这样的小轿车。 当夏倾沅他们开着车子经过乡村的泥路时,引起了围观。 他们都在说:“快来看车子啊!” “有车子来了!” 一时之间,把车子给围了起来。 尤其是孩子们,兴奋极了。 沈奕舟怕压到孩子们,车速放得特别慢。 夏倾沅也打开车窗,笑道:“你们仔细些,不要摔倒了。” 车子朝家的方向又行驶了一段,沈奕舟看见了沈奕霖。 沈奕霖也看见了他们。 他似乎比他们离开的时候胖了一点点,却还是很黑很瘦。 他站在一群孩子中间,见到他们,脸上立即漾开笑容。 他一边朝着他们招手,一边飞奔过来。 “大哥!大嫂!”他很快就窜到了车子边,却不敢上前扒拉着车子门。 他高兴地跟小伙伴炫耀:“是我大哥和大嫂回来了!” 从昨儿听说他们今天要回来,沈奕霖老早就出来等着了。 沈奕舟停下车来,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揉了揉沈奕霖的发圈,上面还带着一层薄汗。 他笑道:“怎么玩得这么热?” 沈奕霖不甚在意地抹了一把汗,道:“就随便玩儿一会。” 他道:“大哥,我可以上车坐一会吗?” 这车子,只在村里放电影的时候,他才见过呢。 沈奕霖的话一出,其余的小伙伴们也都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们。 夏倾沅也走下车来,道:“可以啊。” 她顿了顿:“只不过,我们这车子一下子坐不下那么多小伙伴哦。” 闻言,沈奕霖像指点江山一般,点了几个平时跟他玩得比较好的小朋友:“你们跟我一起坐车!” 没有被点到名字的,自然是很失落。 沈奕舟道:“剩下几个,在我们家门口集合,待会儿也带你们逛一逛。” “噢,太好了!” “奕舟哥哥真棒!” 原本还沮丧的孩子们瞬间雀跃起来。 夏倾沅和沈奕舟对视一笑,再次上了车。 刚行驶到家门口,沈奕舟又被沈奕霖拉着去载其他孩子。 沈奕舟只好安抚一下,和夏倾沅一起把东西搬下车,然后又随着沈奕霖去了。 林冬秀她在家里就听到声音,才刚出来,就见沈奕舟被沈奕霖拉走了。 沈奕舟只来得及跟林冬秀打了声招呼,就被沈奕霖按着上了车。 林冬秀笑骂道:“这个孩子!” 她连忙从夏倾沅的手里接过东西,连同地上的也一并提在手里:“我来,你歇着。” 夏倾沅笑着叫了声“妈。”,也跟着进了屋。 夏倾沅看着这个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有些感慨。 再过两天,他们就要搬离这里了。 林冬秀走在她的旁边,道:“家里养了三只鸡,在后面菜地呢。” 夏倾沅点点头:“挺好。 奕霖可喜欢捡鸡蛋了。” 她道:“到时候去了滇城,妈您也可以在院子里养一些鸡和鸭什么的。 院子里还有个小池子,上次我和奕舟去河里摸了好些螺蛳回来。” 林冬秀一听,来了兴致。 她笑道:“还能去河里摸螺蛳啊?” 夏倾沅道:“当然了。 我还跟人去山上砍了竹笋,可多了。 我上次去的时候,好像还看见许多马齿苋和蕨菜了。” 随着夏倾沅的话,林冬秀对滇城的担心算是放了下来。 她还以为进了城里,就跟这些山山水水隔绝了。 她这辈子从没出过远门。 去得最远的地方,恐怕就是镇上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润,道:“托你和奕舟的福,我这老婆子,也能出一回镇子。” 夏倾沅拍了拍她的背:“妈,只要您跟着我们,将来还要去省城呢。 等以后奕霖读了书,说不定还要去首都。” 夏倾沅的话,让林冬秀笑得眉眼都眯了起来。 她想起门口的那辆车,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个车子,是奕舟借单位的?” 夏倾沅摇了摇头,笑道:“是单位给奕舟配的。” 夏倾沅的话,可让林冬秀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的乖乖! 这又是装电话线,又是配车的,她这儿子到底做了啥贡献? 两人把东西放好,还没来得及细问,门口处就热闹了起来。 原来是附近关系比较好的婶子和嫂子们来了。 仔细一看,当中还有贾大花。 林冬秀和夏倾沅将她们迎进了门。 她们一进门,就说起了恭喜的话。 林冬秀为人低调,也没跟他们说沈奕舟工作的事情。 对于车子的事,她也只好说是单位配的,至于什么职位,她也不清楚。 大家听了,好一阵羡慕。 他们刚刚看有辆车开进了村,纷纷出门去看,还以为是哪里来大领导了。 一问,原来是沈奕舟回来了! 她们道:“还是冬秀嫂子有福气。这儿子在外面上班,还买了辆车!” “谁说不是呢?自从跟沈行家彻底分开了之后啊,是越过越好了!” 林冬秀笑得合不拢嘴。 却也没忘称赞夏倾沅:“主要还是我儿媳妇好,又贤惠。 没有她做贤内助,我们奕舟哪里能放心工作。” 大家自然也是附和:“是呀。这倾沅一去,奕舟就买了车。 大家说说,她不是你家的福星是什么?” 另外一个看起来和夏倾沅年纪相当的面生的妇人也道:“倾沅姐是有福气的人。 那王翠芬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她一开口,大家顿时就变了脸色。 第123章 媳妇睡哪,我就睡哪 这谁不知道,夏倾沅和王翠芬不和? 人家刚回来,高高兴兴的,就提王翠芬? 贾大花站了出来,哈哈大笑起来:“看你说的,王翠芬能跟倾沅比吗?” 大家也都笑嘻嘻地把话题给盖了过去。 只是那个小媳妇,有点不服气。 夏倾沅心下也有了计量。 待会抽时间,问一问贾大花怎么一回事。 沈奕舟很快也和沈奕霖回来了。 沈奕霖蹦蹦跳跳的,拉着沈奕舟的手,十分开心的样子。 大家见沈奕舟回来,便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贾大花对夏倾沅道:“倾沅,等有时间,去我家里坐坐。” 夏倾沅送她们出门,应道:“好咧。” 林冬秀见着沈奕舟,笑道:“好小子,有出息了!” 沈奕舟因为是眉眼温和,应道:“妈,我们这就接您过去享福。” 林冬秀又是眼眶一红。 她道:“只要你们好,我就好。” 她问道:“刚刚倾沅说,这车子是单位配给你的?这单位为啥要给你配车子?” 沈奕舟点了点头:“那个,妈,我换工作了。” 在林冬秀的目光中,他一鼓作气道:“我现在在市政厅工作,当了一点小官。” 林冬秀一听,在震惊过后是满心的欢喜。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真是好孩子! 将来我去了下面,也好跟老头子炫耀一下了!” 沈奕舟的鼻子也有些发酸。 他握紧了林冬秀的手,安慰她:“妈,您别这么说。 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林冬秀点点头。 她别开脸去:“我杀了鸡,在锅里炖着,我这就去端来。” 夏倾沅也跟了去厨房帮忙。 中午吃的是家里养的鸡,还炒了两个菜。 沈奕霖大口大口地扒着饭,一边道:“你们都不知道,妈在家都舍不得杀鸡,非说要等你们回来再吃。” 夏倾沅也知道林冬秀的性子。 虽说现在不用再被沈行一家占便宜了,但她节省惯了,一定是舍不得花钱的。 夏倾沅也没戳破,道:“等以后去了滇城,我们天天吃肉,好不好?” 沈奕霖飞快地应道:“好!谢谢大嫂!” 自从上次之后,沈奕霖和夏倾沅的关系近了许多,就像是两个有了共同秘密的战友一般。 沈奕舟夹了一个鸡腿给林冬秀,又夹了一个给夏倾沅。 最后两个鸡翅膀剁出来的小一点的腿,给了沈奕霖。 林冬秀想也不想的就要推迟:“你们吃,我老婆子吃这些做什么。” 夏倾沅也想要夹出来:“给奕霖吃吧。” 沈奕舟道:“你们两个是我们家最瘦的了,要多吃肉。” 沈奕霖一点了点头:“对,我和哥哥是爷们,吃小鸡腿。” 说着,把碗里的一个夹给了沈奕舟:“大哥,来,咱们有福同享。” 一下子,大家被沈奕霖小大人模样给逗笑了。 * 吃完了午饭,夏倾沅和沈奕舟就回了房间。 看得出来,他们的房间平时被林冬秀细心的打扫过,就连床铺上的被子,都是太阳的味道。 沈奕舟道:“休息一下,下午我去一趟支书家里。” 当时支书两次帮了大忙,他们这次回来,是应该要去一下他家的。 夏倾沅点头:“我们带回来的东西,你到时候拿一些过去。” 她看向床边的那张躺椅,笑道:“这回,你不会还睡那上面了吧?” 沈奕舟揽过她:“媳妇睡哪,我就睡哪。 我要抱着媳妇睡。” 闻言,夏倾沅捶了他一下:“又来了。” 沈奕舟吻了吻她的鬓角:“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夏倾沅的精神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她看向窗外:“待会让奕霖看见就不好了。” 沈奕舟却没停止动作:“看见了正好提前学习一下。” 而且,经过上次,沈奕霖已经不会不敲门就进他们房间了。 当然,夏倾沅并不知道这件事。 夏倾沅:“!”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厚脸皮了? 就在夏倾沅的极度精神紧张中,接受了这个吻。 午后有一丝丝的风吹进来,带动了她的发丝,痒痒的,勾得她有些分心。 沈奕舟转了个身,用身体挡住了风。 随着他的转身,夏倾沅被放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她的臀部坐在上面,脚尖离地,双腿分开。 她的面前站着沈奕舟,他低着头,捧着她的脸颊,修长的手穿进了她的秀发,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头。 这个吻过于炙热,夏倾沅有些想要缩回身体。 这个企图却被沈奕舟察觉。 他另一只大掌直接扣住了她的纤腰,然后摁向自己。 动作过于突然,吓得夏倾沅急忙抓紧了身下的桌沿。 曾几何时,她还在这间房里调戏过他。 才过了多久,这情形就已经逆转过来。 他像是对着一切有着天生的领导力,所有事情在他的眼里,始终游刃有余。 仿佛,他才是那个活过一次的人。 这个念头,在夏倾沅的脑海中一旦形成,就悄悄生了根。 这颗种子会慢慢发芽,并成长壮大,最后长成参天大树模样。 * 午睡起来,沈奕舟提了一些东西,就出门去了。 夏倾沅也拿了一些红糖和红枣,还有两把糖,去了贾大花的家。 贾大花正在院子里喂鸡呢,见着夏倾沅,便笑嘻嘻地迎了进来。 她道:“我正想着你什么时候有空呢,你就来了。” 夏倾沅也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给了她:“这是我从那边带来的,回头给孩子吃。” 贾大花一看夏倾沅手里的东西,就笑开了花。 她也没扭捏,接过了夏倾沅的东西。 两人寒暄过后,没等夏倾沅开口,贾大花就主动说起了王翠芬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你走之后,这王翠芬还闹了一阵子。 本来这贾贵都要跟她离婚了,她忽然就怀了。 她以为可以凭着孩子不离婚,哪知道人家贾贵他妈压根就不认这个孩子。” 贾大花啧了啧嘴:“也难怪贾贵家这样。 前脚刚跟杜云升有一腿,后脚就怀上了。 这搁谁身上,都不会相信啊!” 夏倾沅听了,也有些唏嘘。 她问道:“那王翠芬她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呢?” 贾大花拍了拍大腿:“还能怎么办? 这贾家不认,她还能摁着人家的头答应不成? 这闹了差不多一个月,就离婚了。 王家来了人,把人给领了回去。 至于现在什么情况,我们就没再听说过了。” 她看向夏倾沅:“你这次如果回娘家,说不定会碰到她。 你最好小心些,免得她见了你又乱咬一通。” 夏倾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王翠芬和夏倾沅同是杏花村的,王翠芬还跟王萍是本家的村子里的。 ·两人一起长大,又上的同一所学校,最后还嫁到了同一个村。 照理来说,感情要比其他的媳妇要好一些。 可谓自作孽不可活,王翠芬落得这个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夏倾沅想到明天回杏花村,心里又是一阵沉重。 第124章 缺憾 夏倾沅跟贾大花聊了几句,就回家了。 她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见一个胖墩墩的人影扒在院子门口张望。 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不是潘月桂是谁? 她如今这般,夏倾沅也猜得到大概。 然而,她并不想跟他们家的人打交道。 她的脚步顿了一顿,没理会她,打算直接进院子。 潘月桂却眼尖地发现了她。 喊道:“倾沅!” 夏倾沅脚步没停,继续往里走。 潘月桂知道夏倾沅有心不想理会自己,一双短腿直接跑了起来。 她拦在夏倾沅面前,笑得一脸谄媚:“那个,侄媳妇,我在叫你呢。” 夏倾沅的眉毛扬了扬:“哦?” 她像是睥睨般,看了她一眼:“我怎么记得,早在一个多月前,我们两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呢?” 潘月桂心知沈奕舟一家现在今非昔比,即便她再想指着夏倾沅骂娘,她也只能忍着。 心想要不是听说沈奕舟当了一点儿小官,她才不会舔着脸呢! 她笑呵呵地想要去拉夏倾沅的手,却被夏倾沅躲开了去。 她只能继续尴尬地笑:“你们大伯听说你们今天回来了,请你们去家里吃个饭。” 夏倾沅总算是听明白了。 她轻笑了声:“怕这是鸿门宴吧?” 借着吃饭的由头提两家重修旧好的事情,沈行的如意算盘不用猜也知道。 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吃饭就不必了。” 她看向潘月桂一张憋红的老脸:“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也不是,尽量还是不要有这些没有必要的来往比较好。” 说着,越过她就进了院子。 潘月桂见夏倾沅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不由得来了火。 她上前几步又把夏倾沅拦住,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倾沅,我说你差不多就得了。 再怎么说,你们大伯是长辈,是你公公的兄弟。 你这做人家儿媳妇的,不能把关系搞这么僵不是?” 闻言,夏倾沅被气笑了。 她的眼底并没有笑意,反倒氤氲着极重的讽刺意味。 她道:“照你这么说,我还要感恩戴德不成? 要是我公公还在,他肯定举双手双脚支持我这么做。 对你们这群吸人血的蚂蟥,讲什么情分?” 她冷着一张脸:“好狗不挡道,滚。” 说完,越过潘月桂,直接走进了屋。 末了,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潘月桂看着夏倾沅离开的背影,气得嘴唇都抖了起来。 她朝着她的方向就啐了一口口水:“呸!什么玩意儿! 以为当了官太太就了不起啊? 还不是生不出蛋的母鸡! 我告诉你,等……” “砰”的一声,房门从里面开了。 夏倾沅站在屋里,就那样冷冷地看着她。 目光似刀,刮得潘月桂的浑身冰凉又生疼。 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慌乱地转过身,就要离开。 走出几步,刚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林冬秀。 林冬秀刚想和她说话,她就瞪了一眼林冬秀,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林冬秀看向夏倾沅,夏倾沅已经换回温和的笑:“妈,你回来了。” 林冬秀点了点头:“你大伯娘到我们家干啥来了?” 瞧着潘月桂刚刚的表情,似乎闹得有些不愉快。 想起当初潘月桂跋扈的样子,她担心儿媳妇受欺负了。 夏倾沅笑了笑:“她说大伯叫我们去他们家里吃饭。” 她看着林冬秀:“我给拒绝了。” 林冬秀也点了点头:“我们就不去。” 其中厉害关系,沈奕舟上次去滇城的时候,已经跟她说过了。 所以,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对于林冬秀的回答,夏倾沅总算是有些满意,应道:“嗯。” 至于潘月桂说的话,尽管她不会容忍别人拿这件事羞辱她,却不得不承认,只要一天她和沈奕舟没有一个孩子,这样的言论就会一直存在。 如今沈奕舟当上了秘书长,将来还会登上更高的位置。 而孩子,恐怕会成为他的唯一缺憾。 沈奕舟一年后会去省城,到那时候,她一定要找专家给自己治病。 * 晚一些的时候,沈奕舟也回来了。 夏倾沅跟他说了潘月桂来家里的事情,沈奕舟点了点头:“不用理会。 下午的时候,我也碰到沈奕涛了。” 看沈奕舟那样,分明是拒绝了。 夏倾沅应道:“好,不管他们。” 晚上大家吃完晚饭,沈奕舟就带着沈奕霖要出门。 沈奕霖身上背着一个收口的小竹篓,对夏倾沅道:“大嫂,大哥带我去田里抓田鸡和黄鳝!” 沈奕舟的脸上浮现一丝不自在:“奕霖担心去了那边没法玩了,让我陪他去。” 夏倾沅笑笑:“走,我也去。” 她回房间拿了个手电筒,换了双塑料凉鞋,便跟着一起出门了。 小时候,她也跟着夏景越和夏景宸去田里玩过。 田鸡和黄鳝一样,都是遇到强光就会一时之间不动弹的那种。 只要瞅准时机,迅速下手,一般都能抓到。 可是那时候大家都是缺衣少食,田里的还是山上的,只要是能吃的,都被薅了个干净。 也只有夏景宸眼尖又灵敏,总是能发现大家没有看到的美味。 想到这,夏倾沅嘴角的笑意有些牵强。 她很快收敛好情绪,跟在了沈奕舟和沈奕霖的后面。 他们来到一处水田旁,先是蹲在岸边听了一会田鸡的叫声,然后选了个方向,就开始下田了。 小时候被蚂蟥爬满脚的记忆仍在,夏倾沅不太敢下去。 但又实在眼馋得紧,犹豫一下,撩起裤腿就跟着下去了。 冰冷滑腻的淤泥经过脚底和脚趾缝挤上来,有种说不出来的触感。 夏倾沅只能祈祷这些蚂蟥有晚上睡觉的习惯。 许是觉察到了夏倾沅的害怕,沈奕舟慢了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他道:“别怕,跟在我后面。” 走在前面的沈奕霖也回过头,悄悄道:“不怕的。 你看到了它们,拿手电筒一照就是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我来抓。” 夏倾沅不禁笑了。 她应道:“好。” 于是,渐渐地,夏倾沅把注意力集中在找田鸡和黄鳝的身上,忘记了恐惧。 她拿着手电筒,光线照在水面上,折射出一片水光。 忽然,她看见水面一处冒了个小小的黑色山丘。 小山丘的两边,还有两个小光点反射着。 夏倾沅起初还有点不确定,当她看到那一处咕噜出一个水泡,她知道没错了。 她怀着激动和忐忑,伸手戳了戳旁边的沈奕舟。 第125章 醋意 沈奕舟顺着夏倾沅手电筒光线的方向看去。 那正冒出一个头,下巴一鼓一鼓的,不是田鸡是什么? 于是,他悄悄地往前跨了一步,手成爪状,然后迅速出手,一把就抓住了它! 肥硕的田鸡来不及叫,就被沈奕舟抓在了手里。 沈奕霖也发现了动静。 他高兴地手舞足蹈,不过是无声的乱舞。 他打着手电筒一照,有成年人的巴掌那么大! 他连忙把竹篓往面前一伸,示意沈奕舟把田鸡装进去。 沈奕舟笑了笑,把田鸡放了进去。 沈奕霖迅速把盖子盖住,再拿起竹篓掂了掂,他小声道:“有大半斤了!” 受到了第一只田鸡的鼓舞,大家的兴致更浓了。 不过一个多小时,小竹篓就装了大半满。 沈奕舟道:“这些够了,回吧。” 沈奕霖有些意犹未尽,但他也非常听话地回家了。 一回到家,沈奕霖就把这些全部倒进缸里。 仔细一看,除了黄鳝和田鸡,竟然还有不少泥鳅。 林冬秀拿来一把稻草,沈奕霖就手脚麻利地把田鸡一只只绑了起来,串成串。 见夏倾沅在一旁看,沈奕霖有点不好意思:“那个,这样就不用怕它们跑了。” 夏倾沅不禁失笑。 她揉了揉他的脑袋:“咱们家奕霖真棒。” 被夏倾沅这么一夸,沈奕霖更不好意思了。 他只有嘿嘿地笑了几声,然后低着头跟缸里的田鸡大眼瞪小眼。 这个大嫂,真的是越来越不一样了。 沈奕舟从旁边走了过来。 冷眼看着他们互动,然后长臂一伸,就把夏倾沅给提了起来。 夏倾沅:“怎么了?” 沈奕舟道:“嗯,奕霖还小。” 夏倾沅不解:“所以呢?” 沈奕舟的嘴角抽了抽:“你去洗澡吧。” 夏倾沅:“?” 她也没跟他在这件事上多做争执。 她又揉了揉沈奕霖的头,说道:“奕霖,我先去洗澡啦。” 沈奕霖小怨种不知所以,笑着应了声:“好!” 待夏倾沅一走开,他就接到了自家大哥阴深深的目光。 他摸了下鼻子:“大哥,怎么了?” 沈奕舟:“手不干净,去洗。” 沈奕霖这才想起,他的手刚刚摸了田鸡和黄鳝,吓得连忙去洗手了。 沈奕舟以为这件事了。 等他也洗完澡出来,看到沈奕霖和夏倾沅又一起搬着小板凳,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沈奕舟走过去一听。 夏倾沅:“你喜欢红烧还是干煸。” 沈奕霖:“黄鳝和泥鳅干煸,田鸡红烧。” 夏倾沅:“好。我把黄鳝和泥鳅再用油炸一下,炸得金黄的,脆脆的,特好吃。” 沈奕舟似乎听到了沈奕霖咽了一口口水:“再放点辣椒和花椒,我要吃又麻又辣的。” 沈奕舟:“我要吃孜然的。” 夏倾沅:“好……奕舟?” 她和沈奕霖回过头来,发现沈奕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后面站着。 沈奕霖笑道:“大哥,我们在说明天怎么煮好吃呢!” 沈奕舟把沈奕霖由头到脚看了一眼:“放了最好吃。” 沈奕霖:“放了?” 他还想问夏倾沅,夏倾沅被沈奕舟一把扣住手腕:“我和你大嫂休息去了,你也洗洗睡。” 说完,没等沈奕霖答应,就拉着夏倾沅进了屋。 沈奕霖挠了挠自己的头:“为啥要放了呀?” 他也没再纠结,继续看着他今天晚上的劳动成果。 在他的眼里,他们已经是一道道美味的食物了。 * 夏倾沅被沈奕舟拉着进房,沈奕舟反身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夏倾沅见他直接往床铺走,问道:“你困了吧?” 跟小刘换着各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应该是累了的。 沈奕舟坐在床上,朝夏倾沅勾了勾手:“过来。” 夏倾沅没想那么多,顺着他的意走了过去。 哪知,沈奕舟顺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住往床铺的方向拽。 夏倾沅没防备,被他一把拽到了床上。 沈奕舟再翻身而上,轻捏住她的下巴:“今晚很开心?” 夏倾沅点头:“开心啊。” 她终于从沈奕舟的神色中发现一丝不对劲来。 忽然福至心灵,她问道:“你不开心?” 要沈奕舟承认心里有点不舒服,是有些难的。 毕竟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在这股劲过后,就连自己都嘲笑自己来。 可偏偏这个当事人,什么也不知道。 他在她的唇瓣惩罚性地轻咬了一口,道:“开心,怎么会不开心?” 夏倾沅的眉头轻蹙:“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今晚有点不对劲?” 沈奕舟拉下蚊帐,叹息一声:“没有,就是想跟你试一试家里的床结不结实。” 夏倾沅:“!” 她立即伸出拳头就往他的肩上招呼:“什么呀!” 沈奕舟的嘴角带了笑意。 他抓住她的手,眉眼间带了一点慵懒的意味:“好,我错了。” 他从她的身上翻下来,躺在旁边,声音有些低沉:“嗯,时间不早了,睡吧。” 夏倾沅:“……” 她坐了起来,看着假寐的沈奕舟:“又耍我?” 沈奕舟的眼睫掀了掀:“不是你说不想试的吗?” 夏倾沅只觉一口气堵在喉咙。 她深吸一口气:“好,睡觉。” 说完,探过身子把灯给吹灭了。 等她退回帐子的时候,小手故意“不小心”压到了沈奕舟的肚脐下方。 沈奕舟一个不察,捂住那处,直接闷哼出声。 夏倾沅的眉眼带了笑。 她朝着沈奕舟灿烂一笑:“睡——觉!” 说完,在沈奕舟的另一边躺了下来。 侧过身子,拉过被子,闭上眼睛,动作一气呵成。 沈奕舟:“……” 很好,被反将一军了。 他用头去拱夏倾沅:“倾沅,我受伤了。” 第126章 夫纲和哥纲 闻言,夏倾沅的背就是一顿。 然后继续躺平,不说话。 沈奕舟又继续拱她:“真的,不信你摸摸?” 夏倾沅咬紧了后牙槽,继续装死。 沈奕舟索性拿起她的手,覆在上面:“你看,是不是受伤了。” 夏倾沅的手一触碰到那灼人的温度,手立即就想弹开。 沈奕舟却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倾沅,你也不安慰一下?” 夏倾沅只觉得自己的头要炸开了。 她把自己的手指缩了起来,尽量减少自己的手的触碰面积。 在黑暗中,沈奕舟的嘴角弯了又弯。 就在他的喉间忍不住迸发出笑意的时候,因为他和夏倾沅的拉扯,一下子没控制力道,夏倾沅的手脱离了他的控制。 然后,夏倾沅抓成拳头的手,直接砸在了他的上面。 这回,不需要装,沈奕舟瞬间弓起了腰。 连夏倾沅也吓得连忙去扶他:“你没事吧?” 沈奕舟捂着自己,咬紧了腮帮子,艰难地摇了摇头:“没事。” 夏倾沅知道自己闯祸了。 她心急地要下床去点灯。 沈奕舟拉住她的手臂:“不用,我缓一缓就好了。” 借着月光,夏倾沅发现他的脸色实在是有些难看。 她想要伸出手指去戳一戳,又怕他疼。 语气也软了下来:“对不起啊。” 要不是沈奕舟逗她,估计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沈奕舟扯出一抹笑,痛意总算是慢慢过去了。 他安慰道:“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夏倾沅应了声:“哦。” 她又道:“要不,我们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闻言,沈奕舟的太阳穴跳动:“真的不用了。” 如果是这样,他是彻底出名了。 前一天开车回来,第二天就因为这样的事情去医院。 后来,夏倾沅就在愧疚中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记得今天要回娘家,便急匆匆爬起来,打算去隔壁村买一些鱼和肉。 沈奕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辆自行车,对夏倾沅道:“走,我载你去。” 沈奕舟一脚蹬在自行车脚踏板上,一脚撑住地面,看起来干练又修长。 夏倾沅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就看向了他的那一处。 这自行车的坐垫,挤着不舒服吧? 沈奕舟接收到夏倾沅的视线,双腿有些不自然地夹紧。 夏倾沅走了过去,问他:“你这样,会不会伤上加伤呀?” 沈奕舟:“……” 沈奕霖恰好从屋里出来,听到了夏倾沅的话。 便问道:“大哥,你哪里受伤了,我给你瞅瞅。” 沈奕舟再度夹了夹双腿。 这夫纲和哥纲,实在是不能再丢了。 他挺直身体,清了清喉咙:“我没事,你听错了。” 他又对夏倾沅道:“没事了,真的。” 男人那处虽然脆弱,但也不至于像夏倾沅以为的那般,第二天早上还有事。 夏倾沅点了点头。 在她准备跳车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道:“要不,我载你?” 夏倾沅这小身板在前面费力蹬着自行车,他在后面晃着两条大长腿? 那画面一想,沈奕舟差点就想扔了车就走了。 看来这小媳妇,要扛回房间好好教训一下。 沈奕舟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不用。” 闻言,夏倾沅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坐上后座,揽住了沈奕舟的腰。 沈奕舟说了声“坐稳。”,然后骑着车出发了。 沈奕霖还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两条小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他这大哥,怎么从昨晚就怪怪的? 林冬秀在家里叫他:“奕霖,过来洗脸了!” 沈奕霖应了声,便屁颠屁颠地跑回家。 管他呢,大人的世界他不懂。 * 沈奕舟和夏倾沅砍了四斤带排骨的一刀切的肉,又买了两条又大又胖的草鱼,就回了家。 他们吃了早饭,又拿出在滇城准备的烟酒、几罐奶粉、麦乳精、罐头,还有许多红枣、桂圆这些干货,大包小包地塞进了车子的后尾箱,就出发了。 他们往常回杏花村,都是走路回去的,这开车还是第一次。 夏倾沅的心情有些紧张。 不为别的,只为待会儿见到王萍,不知道是不是又会发生一场战争。 若是她没有在镇上碰到夏宥鸣,她可以继续装聋作哑。 但她亲眼见着疼爱她的父亲受苦,有些话她担心自己会憋不住。 沈奕舟开车的间隙,还拍了拍夏倾沅的手背:“放宽心,没事的。 二哥有了工作,我们开了车回去,又带了那么多东西,妈开心还来不及。” 夏倾沅也忽然明白过来。 一向低调的沈奕舟,为什么选择开车回来。 起初的时候他说自己开车方便,不会走走停停,夏倾沅坐得舒服。 现在看来,并不止于此。 原来,他都是为了她。 夏倾沅心下感动。 她回握住他的手,点头道:“嗯。” 当他们的车驶入杏花村的时候,和在溪水村一样,引起了许多人的围观。 他们才到村口的位置,就见王萍和夏景越夫妻俩在等着了。 夏景越眼尖,见了他们,高兴地打着招呼。 就连王萍,也是难得一脸笑呵呵的。 沈奕舟对夏倾沅道:“我去请妈和大哥上车来。” 哪知,王萍朝身后大喊了声:“来了,来了!” 一下子之间,一窝蜂的人从后面的小屋子里冲了出来。 大家见沈奕舟下车来,纷纷对王萍说着恭喜:“夏家婶子,你女婿回来了!” “什么女婿,要叫秘书长了!” “对,秘书长!可是大官!” 不止是王萍,还有村里的村长和支书也来了。 沈奕舟被这阵仗给愣在了当场。 这跟他和夏景宸说的可完全不一样。 一下子,人群把沈奕舟给围了起来。 他们很快把红色的横幅拉了起来。 上面写着:欢迎沈奕舟秘书长回乡。 夏景越还拿出一根燃着的烟,身后是一个挂着炮仗的架子。 在王萍的示意下,夏景越点燃了引火线,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就响了起来。 这把刚跟着下车的夏倾沅给吓了一跳。· 沈奕舟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揽住了夏倾沅。 还有孩子拿着篮子上前来,朝他们撒着摘来的野花。 待炮仗响完了,王萍和村里的领导纷纷上前,一个个神情严肃,跟沈奕舟握手。 “沈秘书长光临我们杏花村,真的是蓬荜生辉啊!” “沈秘书长喝水不忘挖井人,我们太感动了!” 这些没有读过多少书的村领导们,怕是把他们的毕生所学都用完了,依旧说错了话。 夏倾沅:"……" 她看向夏景越。 夏景越也一脸为无奈。 他指了指王萍,表示一切都是王萍的主意,跟他没有关系。 夏倾沅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知道王萍历来注重名声,也爱排场,但是,回个娘家弄个这么大的阵仗? 沈奕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不要在意。 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和大家握着手,并耐心地回答着大家的问题。 王萍站在一旁,满意地看着。 这回,可是把她多年的脸面都给挣了回来。 她觉得差不多了,便站出来拦住大家,道:“我这女婿昨天刚回来,也累了。 我们就先回家了,有什么事,下回再说。” 说着,就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坐上了车子。 然后又探出头来,对沈奕舟道:“奕舟,我们回家去吧。” 那气度语气,架子端的十足。 夏倾沅心里憋着气,叹息一声,上了车。 夏景越和龚莲心也是满脸的难色。 看这样子,回家怕是又要吵。 第127章 不必再忍 沈奕舟在前面开着车,王萍坐在后面的位置,开着车窗。 她把头伸出去,不断地跟人打着招呼,做派十足。 夏景越和龚莲心坐在一旁,抠着手指,不敢说话。 之前夏景宸打电话回来的时候,王萍看起来还十分正常的样子,除了跟邻居炫耀一下之外,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直到昨晚夏宥鸣回来,说碰到了夏倾沅夫妻,王萍才有所行动。 但他们实在是不知道,她安排了这么一出。 而且,夏倾沅明显是不开心了。 换做谁,好好的回一趟娘家,弄得跟领导视察工作一样,谁都不会开心。 偏偏王萍跟不知道一样,那般张扬地跟人打招呼,似乎想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女婿当了官。 龚莲心悄悄伸手戳了戳坐在一旁的夏景越,示意他提醒自家婆婆收敛一下。 夏景越也是无可奈何。 他坐在王萍边上,都不知道已经拉了她的衣服多少回了。 只求待会儿回到家,他那位弟媳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不然他这个妹妹,肯定不会再忍的。 夏倾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目光直视前方,嘴唇紧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家门口,车还没停稳,又是一窝蜂的人拥了过来。 沈奕舟只能微笑着应对。 张玉娇带着两个闺女在边上看着,脸色十分复杂。 在与下车的夏倾沅的视线对上之后,撇了撇嘴,揪着女儿就回了屋。 对于张玉娇的行为,夏倾沅只是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幸好夏宥鸣带着两个孙子出来了,谢过了热情的乡亲,才把人给领进了屋。 待进到屋里,王萍还有些意犹未尽,沈奕舟和夏倾沅则是一身狼狈。 尤其是沈奕舟,衬衫上全是手指印不说,胸口的位置还被抓破了。 王萍当时是瞒着大家安排的,她当时提出要去接夏倾沅夫妻俩,他们也只是以为是字面上的接而已。 夏宥鸣瞪了一眼王萍,沉声道:“你看你,弄的什么事?” 王萍却不以为然:“这奕舟当了官,当然是要让大家知道了。 前儿老二打电话回来,我跟他们说的时候,一个二个都还不信。” 尤其是王翠芬离婚回了娘家,她的妈更是整日说是夏倾沅给害的。 夏宥鸣忍住火气:“就算是天大的官,自己家里人知道就好,何必要敲锣打鼓弄得人尽皆知? 奕舟刚上任,要是传了回去,对他的仕途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见两老就要吵起来,沈奕舟只好道:“爸,妈,没关系的。 妈也是一片好心,以后注意就行了。” 王萍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看,奕舟都说没事了。 不过是告诉大家高兴一下,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的吗?” 她今天难得心情好,没有再与夏宥鸣争论。 她笑着对沈奕舟道:“奕舟,你想吃些什么,妈给你做。” 沈奕舟笑了笑:“什么都可以,我不挑。” 王萍道:“那行。 今天就把我的拿手好菜都拿出来。” 说着还拍了拍沈奕舟的胳膊,对夏倾沅道:“你看奕舟都瘦了。 你这孩子,过去了也不知道多照顾一下自己的男人。” 她示意龚莲心:“莲心,跟我一起去厨房把瓜拿来。” 说着,就去了厨房。 龚莲心也应道:“你们先坐,我去去就来。” * 王萍一走开,大家觉得空气都不一样了。 夏景越带着沈奕舟去房间换衣服,夏倾沅则扶着夏宥鸣坐下。 她刚刚注意到,夏宥鸣站着的时候,时不时地用手撑着腰。 夏宥鸣坐下后,拍了拍夏倾沅:“爸没事,你别担心。” 责怪的话夏倾沅自然是说不出口,只能怪自家二哥不懂事。 她道:“您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可千万不要硬撑。 为了挣点钱把身体给累垮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两个侄子也道:“爷爷总是好晚才回来。 昨天晚上,我们还看见奶奶给爷爷贴药膏了。” 夏宥鸣笑骂道:“就你们两个啥都知道!” 夏倾沅才想起,他们带来的东西没有拿出来。 她对两个小的道:“走,跟姑姑去拿东西。” 夏柏恒和夏柏昀一听,立即欢呼起来:“哦,又有糖吃咯!谢谢姑姑!” 夏柏恒大一点,把菜拿去了厨房,然后又屁颠屁颠地跑回堂屋来。 夏倾沅看了眼张玉娇紧闭的门,对夏柏昀道:“你去叫婶婶和妹妹出来,姑姑给你们带了东西。” 夏柏昀立即应道:“好。” “诶,慢着。”夏倾沅又把小的叫了回来:“要是婶婶不来,就算了,不要强求,知道吗?” 平时在家里,张玉娇没少阴阳怪气,小家伙自然知道一点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他点头:“我知道的,姑姑。” 夏倾沅的心思在夏宥鸣面前也没有藏着半点。 她一边拿东西,一边道:“爸,你可别劝我。 只要她不犯我,我是不会吭一声的。” 闻言,夏宥鸣欲言又止。 看着夏宥鸣苍老了许多的脸,夏倾沅有些心软。 便改了口:“只要她做得不过分,我都忍着,可以了吧?” 哪知,夏宥鸣道:“你心里不舒坦,直接说就是,没必要为了我和你妈让自己不开心。” 女儿从小到大都乖巧,被迫咽下多少委屈,他事后怎么会不知道? 但妻子是那样的性子,她在家操持着一切,他又时常在外面,不可能改变得了她。 对女儿的亏欠,只能化作更多的父爱来补偿。 后来他也逐渐认识到,有的问题,不是你不计较,就不会存在的。 夏倾沅对于夏宥鸣的话感到有些惊讶。 顿时心里也暖暖的。 在这个家里,父亲一直都站在自己这边的,不是么? 不一会儿,张玉娇竟然出来了。 她牵着两个女儿,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 夏倾沅当然知道,她这是为了张玉娥的事情。 她也懒得理会她。 淡淡叫了声“二嫂”,就朝两个侄女招了招手:“快过来,姑姑给你们带了东西。” 夏思彤和夏思妍先是看了眼张玉娇的表情,见她没有拦着,便跑了过去。 正好沈奕舟也换好衣服,和夏景越一起出来了。 夏景越一看这大包小包,就道:“买这么多东西,一定花了不少钱吧? 你们挣钱也不容易,多省着点替自己考虑。” 话音刚落,张玉娇就嗤了一声:“这妹夫都当了大官,还能没钱? 这些东西啊,不够人家平时塞牙缝的。” 第128章 请你做个人 张玉娇的话,历来是怎么让人不舒坦怎么来。 正好王萍和龚莲心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过来了。 王萍先是看了一眼正张开嘴的夏倾沅,就抢先道:“行了,谁家再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自从那天知道张玉娇撺掇夏景宸把工资拿去给张玉娥买工作之后,王萍对张玉娇的态度多少有些改变。 她虽然平时也偷偷补贴夏景宸,但不意味着允许他们瞒着她拿钱去给娘家呀。 张玉娇家里那么多兄弟,每个人凑一点,不就把钱给凑出来了? 再怎么轮,也不该是自家儿子出所有的钱。 这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有什么区别? 跟自己的儿子没有隔夜仇,可跟儿媳妇,就不一样了。 王萍这样当众下自己的脸,还是第一次。 她紧了紧手,没有说话。 夏倾沅也没再说什么。 她打开袋子,一样样拿了出来。 先是烟酒放在桌面上,糖则放到了一旁,对望眼欲穿的侄子侄女道:“这些不能自已悄悄拿着吃的。 待会让奶奶分一点,拿回去给妈妈收着,想吃的时候再问妈妈给,知道吗?” 夏柏恒和夏柏昀倒是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 夏思彤和夏思妍则是不那么乐意,却也没有反驳。 夏倾沅顿时明白过来。 张玉娇把夏家的什么东西都会往家里拿一份,甚至是从自己的闺女嘴里抠下来,她也要拿回娘家。 如果糖到了张玉娇的手里,两个侄女怕是没份了。 于是,夏倾沅抓了两把糖出来,给四个孩子分了。 嘱咐道:“自己收好,慢慢吃,然后记得刷牙,知道吗?” 糖是在滇城的专卖店里买的,包装精致,口味也是极好的。 漂亮的糖躺在手心,四个孩子非常高兴,愉快地应下了。 两个女孩接过糖的时候,还下意识看了眼张玉娇。 这么多人在场,张玉娇自然不能去孩子的手里抢糖的道理。 她只好骂道:“去吃去吃,小心吃死你们!” 许是被骂的多了,两个孩子只是缩了缩脖子,然后手拉着手一起跑开了。 夏倾沅却是皱起了眉。 就连平时听惯了的夏宥鸣、夏景越和龚莲心,也面露不悦。 再怎么不喜欢,这也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这样子诅咒? 而且这话,像是在内涵夏倾沅一样。 几人都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夏倾沅压抑着怒气,继续拿着东西。 “这些干货,平时出太阳的时候就拿出来晒一晒,然后密封好,可以放挺久的。 罐头都是些新鲜玩意,给孩子吃点或者是拿去做人情,都是很好的,妈看着安排。 麦乳精和奶粉,我见城里的小孩都会喝,也带了一些回来。” 麦乳精有4瓶,夏倾沅直接放到了一边。 奶粉有6罐,夏倾沅是分开给的。 这时候的奶粉品质很好,味道又纯正,细滑细滑的。 她先是拿出两罐包装不一样的:“这是中老年喝的。 爸妈年纪大了,预防骨质疏松、补钙什么的,正合适。” 剩下是4罐包装一样的,她分别给了2罐给龚莲心和张玉娇:“这是给孩子喝的。 孩子现在长身体,要补充营养。” 王萍看着这些,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女儿当了官太太,出手都大方了! 她把东西都拢在一起,笑道:“行,我都记得了。” 龚莲心也十分高兴。 她之前在镇上的百货商店里,看到里面有两罐,她一问,一袋要4块钱,而且才500克。 夏倾沅买的这些奶粉,一罐至少有2斤了! 她道:“小妹真是破费了! 这些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夏倾沅也淡淡笑道:“倒也还好,省一省,还是有一些的。 再说我现在不是做生意吗,也能赚一点钱。” 有张玉娇在场,夏倾沅并不想把这些东西说得多容易得到。 不然,以后伸手问她要什么,都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哪知,即便这样,张玉娇依旧有话说。 她捧着奶粉,道:“倾沅,你可别把自己说得那么艰难。 我们家,现在就数你最快活了。 奕舟现在当了官,几罐奶粉,不过是眨眨眼的事。” 她顿了顿:“我家小妹在那饭堂,吃不饱睡不好的。 有的人有能力,也不愿意帮个忙。 还有我爸妈可怜,连奶粉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闻言,夏倾沅终于是忍不住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冷冷地看着她:“什么叫我最快活? 我今天这样,是吃你的用你的了? 不管我过得怎么样,那也是通过我的努力的得到的。 不像某些人,不脚踏实地只想攀关系走捷径。 我告诉你,我帮你是本分,不帮你是情分,你凭什么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你的? 你爸妈可怜,那也是怪你这些做子女的无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给你点好脸色,你就蹬鼻子赏上脸了是吧? 就你妹妹那样的,给人扫地别人都不要!” 夏倾沅噼里啪啦炮语连珠地对张玉娇炮轰一番,震得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抬起手指指着夏倾沅,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只能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 那般作态,活脱脱像是谁欺负了她一样。 王萍首先呵斥出声:“倾沅!” 她沉着脸:“她是你二嫂,怎么能这样说话! 快跟你二嫂道歉!” 夏倾沅的眼尾有些泛红:“妈,我怎么说话了? 我是有哪句说得不对了? 凭什么要跟她道歉! 她结婚的时候,开口要那么多的彩礼。 我学校也不上了,去给二哥凑。 后来怀孕了,说不能干活。 好,我什么都替她干了,就连洗脚水,我也每晚给她端去。 后面坐月子,洗衣服、端屎端尿,哪一次不是我在伺候? 思彤和思妍,哪个不是我带大的? 我有说什么了? 她又有过一句“谢谢”没有? 在整个家,我最对得起的就是她!” 夏倾沅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我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为了她那句“谢谢”。 所以,她不说、不表示半点感激,也没关系。” 她看向张玉娇,目光灼灼:“我就一个要求,请你做个人! 我爸妈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我的东西你要是看不上,还给我就是。 我这人你要是不喜欢,对不起,你只能忍着!” 说着,一把从张玉娇的手里,夺回了两罐奶粉! 第129章 爱吾及屋与恨屋及乌 大家都没想到,夏倾沅会这样做。 更让人震惊的,是夏倾沅说的话。 沈奕舟看着她瘦削又单薄的背影,心里心疼又难受。 他从来不知道,夏倾沅在娘家,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对王萍,也难免生了一丝丝的责怪。 夏倾沅可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些事情,他就不信哪一件不是发生在王萍的眼皮底下。 他拉过夏倾沅,揽入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没事,有我在。” 有他在,就再也不会让人欺负她。 在沈奕舟护住她的那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滴,她就倔强地仰高了头,不再让眼泪落下。 她总最对自己说,人不可以挑剔自己的父母,他们也不容易。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但其实她一直都在意的。 不是计较付出多少,而是替自己委屈做了这么多还是不对。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有的时候她哭了,得到的却是责骂和不理解。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总有一边肉多,一边肉少。 就连心脏,也是偏着长的。 夏倾沅的那一滴泪,重重地砸在了大家的心上,谁都没有说话。 就连原本装可怜的张玉娇,也不敢吭声了。 沈奕舟的眼神过于可怕,其他人的表情也过于压抑。 沈奕舟首先发声:“二嫂,我们叫你一声二嫂,是看在你是二哥的妻子、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的份上。 我们这些做亲戚的,也不需要经常见面。 所以在每次回来的时候,大家维持表面的体面就好。 这些年来,倾沅的忍让,也只是希望为了父母能够宽心。 如果事情做得太过,有些情面希望也不要怪我们不去顾及了。” 沈奕舟的话,是他的心里话,也是一种变相的警告。 他对夏家,除了夏老爷子的恩情之外,更多的是为了夏倾沅。 因为他们是她的亲人,所以愿意爱屋及乌。 同样的,他也会为了她恨屋及乌。 让她笑的人,他会感激并尽自己所能去报答。 让她哭的人,他也不想屡次姑息。 张玉娇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好说话的妹夫,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还想让夏景宸跟自己离婚不成? 她想要质问,可她不敢。 她早已在夏倾沅说那番话的时候,就不占理了。 她想起夏景宸特意打电话回来,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他要她对夏倾沅夫妻笑脸相迎,不许再提张玉娥的事。 可是,她的性子就是这样,这些年在夏家也已经习惯作威作福。 所以,夏景宸的话,她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甚至觉得,夏倾沅就是太久没给她点颜色看了,才以为嫁了人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王萍觉得很难堪。 她想要说些什么来以示公正,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夏倾沅所说的,是她一直以来故意忽视的东西。 因为,沈奕舟所说的,是她现在最害怕的事情。 她看向夏倾沅,可夏倾沅觉察到了她的目光,并不看她。 夏宥鸣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放开又握紧。 他的一双眼睛也有莹莹的泪光。 他以为至少有父亲和爷爷疼爱的小女儿,终究还是受委屈了。 他的嘴唇张了张,轻轻唤了声:“囡囡。” 夏倾沅听见夏宥鸣的声音,身体就是一颤。 夏宥鸣顺势朝她张开了手。 夏倾沅见状,走了过去,父女俩轻轻拥在一起。 夏景越和龚莲心在一旁也抹了抹眼角的泪。 夏倾沅说的这些,他们有的看见了,有的不知情。 也帮助她抗争过,可最后都因为某些原因,默默地选择了接受。 甚至,和她一样,忍受着。 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没有一条是可以忤逆父母的,更不能说父母的不是。 所以,谁又不是在这个家庭里,一边清醒一边糊涂地活着呢? 张玉娇见事情转瞬朝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假哭着说了句:“你们全家都欺负我!” 就要回房间。 闻言,夏倾沅从夏宥鸣的怀里抬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她也不期望以后会跟张玉娇有多好的姑嫂关系。 不该承受的罪名,从今天起,她一个都不会接受! 张玉娇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忽然被夏倾沅叫住,顿在原地。 她回过头,却见一个人要帮她的意思也没有。 就连王萍,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心里虚,却只能硬逼着自己应对了。 她梗着脖子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们就是仗着景宸不在家,所以联合起来欺负我。” 夏倾沅上前一步:“好,你就具体说说,我们谁欺负你什么了? 你要是能原原本本地说出一件事来,以后你说什么我夏倾沅绝不说一个“不”字!” 张玉娇张口就想乱编。 当她的目光接触到其他人的时候,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她回想起嫁入夏家的这些年,他们确实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但是,已经被夏倾沅逼到这个地步,不说些什么,岂不是印证自己在胡搅蛮缠了? 她以后在夏家,还要怎么立足? 夏倾沅的双眼直视着她,让她冷汗涔涔。 她向后推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王萍开口道:“倾沅,够了!” 闻言,夏倾沅讽刺一笑。 她的语气有着讥讽和失望:“我知道,你一定会说,出嫁的女儿不该管娘家的事情。 这些破烂事,我也不稀罕管。” 要不是她对自己上辈子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心存愧疚,她又怎么会隐忍至此? 她指着张玉娇,言之灼灼:“但我今天也把话放这。 如果张玉娇还做这些吃里扒外,让爸这么大年纪还去外面干活的事情,我第一饶不了她!” 说完,转身就出了门。 夏宥鸣急了。 他对夏景越道:“你快去把你妹妹给劝回来呀!” 第130章 警告 夏景越愣了一秒,就追了出去。 沈奕舟也连忙要跟上。 龚莲心拦住了他:“还是我去吧。” 说着,便也出了门。 张玉娇见状,要哭不哭,要笑不笑,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她见没人管她,她跺了跺脚,抱起桌上的两罐奶粉就要回房。 夏宥鸣叫住了她:“老二媳妇。” 闻言,张玉娇停下脚步,心里却是一抖。 夏宥鸣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叫过她。 她回过头,讪笑着叫了声:“爸。” 夏宥鸣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张玉娇只好忐忑地坐在了桌子旁。 王萍见状,忍不住道:“老头子,你想干啥?” 夏宥鸣抬起眼睫看了她一眼,道:“有些话,我原本是打算这一辈子都不说的。 但是现在看来,非说不可了。 你要听,就一起坐下。 你要是不听,就去厨房做饭去。” “你……”王萍一句话噎在胸口,只觉得气闷得很。 在她的印象里,夏宥鸣可极少有这样的表情的时候。 平时小事她会耍性子,如今夏宥鸣明显是动了怒,她也不敢再造次。 只能沉着一张脸,坐在了他的旁边。 夏宥鸣又对沈奕舟道:“奕舟,坐。” 沈奕舟明白过来,这是把人支走之后,要跟张玉娇算总账了。 他便也坐了下来,静观其变。 一下子之间,就成了夏宥鸣三人对着张玉娇的局面。 她不由得心下紧张,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她压下自己的慌张,道:“爸,思彤和思妍也不知道跑哪去玩了,我要看看去。” 说着,就要站起身。 夏宥鸣抬了抬手:“有柏恒兄弟俩跟着,不会有事。 平时他们几个一起玩的时候,也没见你在边上守着。” 两个孙子的性格随他们爸妈,要沉稳得多,危险的地方从来不去,危险的事情从来不做。 所以,他们大人也是很放心的。 自从夏倾沅出嫁后,就经常是哥俩带着两个妹妹玩,张玉娇根本不带看的。 所以,时间长了,一家人也就习惯了。 张玉娇还想再说,却也找不到好的理由,因为她平时确实不怎么管孩子。 但她的双腿都忍不住开始打颤。 因为夏宥鸣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她期期艾艾地叫了声:“爸。” 夏宥鸣并没有因此而动容。 他淡淡地看了眼张玉娇,道:“老二媳妇,你嫁到我们家,也有几年了。 我就想问问你,我们家,可有任何一个人,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这个问题,夏倾沅方才已经问过。 自然是没有的。 就连与她不太对头的龚莲心,也只是不怎么搭理她而已。 甚至,在她经常耍懒,让女儿跟着他们家的两个儿子去玩,龚莲心也没有说过半句不是。 对于这个问题,张玉娇是极度心虚的。 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声:“没有。” 夏宥鸣接着道:“那我又问,你扪心自问,倾沅对你们一家四口怎么样?” 夏宥鸣说得非常清楚:一家四口。 至于她的娘家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是跟夏倾沅没有任何关系的。 张玉娇再次点头:“对我们很好。” 她顿了顿,像是不想承认自己理亏,便又道:“可是,我妹……” “老二媳妇,那是你的妹妹!”夏宥鸣直接打断了她。 “且不说你嫁过来,倾沅对你的伺候,再说思彤和思妍是倾沅照顾着长大。 景宸的工作,如果没有倾沅和奕舟的运作,他能进市政厅? 你也不要说动动手指的事情,那么多人想要进去,送钱送礼,人家为什么把这留给你们?” 说到这,夏宥鸣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倾沅夫妻俩,可从来没有欠过你们什么。 若非要说亏欠,那也是你们亏欠她的!” 他感叹道:“老二媳妇,做人要知足啊!” 张玉娇被夏宥鸣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已经快要抬不起头来。 他这样简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这样她以后见了沈奕舟,怕是都要绕着走了。 想到这,她又觉得有些委屈。 她抬起双眼,氤氲着眼泪,看了眼王萍,期望她能替自己说句话。 只是王萍像是陷入了某一种回忆,并没有注意到她。 张玉娇最后咬紧了嘴唇,腾的一声站起身来。 她扔下一句:“我知道,你们都偏帮她。” 就打算以哭着离开的方式回房间。 哪知,她才刚说完,夏宥鸣就猛地一拍桌子,把王萍也惊醒过来。 夏宥鸣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看着张玉娇,道:“老二媳妇,如果你还继续这样,我们夏家就留你不得了。” 哐! 这句话简直就如一击重雷,砸在了张玉娇的心上。 夏宥鸣说要让她和夏景宸离婚的意思吗! 就连王萍也变了脸色:“老头子!” 如果真的离婚了,那不就印证了别人说他们家嫌弃张玉娇不能生儿子的话了吗? 不行,她不同意! 夏宥鸣眉眼深沉地看了一眼王萍,道:“你如果真的想失去女儿,你就继续下去好了。” 顿时,王萍的脸色惨白一片。 她的身体都有些抖了起来。 夏宥鸣没再管她的反应。 他站了起来,背脊已经呈弯弯的姿态:“话已至此,好自为之吧。” 说着,对沈奕舟道:“奕舟,走,我们爷俩出去溜达溜达。” 沈奕舟站起身,扶住了他:“好。” 待沈奕舟和夏宥鸣离开,屋里只剩下王萍和张玉娇婆媳俩。 张玉娇十分委屈地叫了声:“妈!” 王萍蓦地转过头来,盯着张玉娇。 张玉娇就是一惊,语气打了个转:“妈?” 王萍厉声道:“别叫我妈! 你爸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夏宥鸣的话是说给张玉娇听的,何尝又不是在警告她? 如果她还是像过去那样,说不定夏倾沅就真的不认她了。 同样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怎么会不疼? 只是她觉得,儿子是家里的根,是支柱,所以一切,她都是尽量先紧着儿子。 殊不知,夏倾沅会有这么多的委屈。 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说着,她把桌面的那两罐奶粉也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奶粉放我这。 以后我会自己泡奶粉给孩子喝。” 第131章 咎由自取 “妈!”张玉娇急了。 王萍可是她在这个家最后的依仗了。 而且,这些奶粉她还想着悄悄带回娘家呢! 王萍抱着奶粉不放,冷声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把奶给你,你转手就会拿回娘家去。 只有你这样的妈才能这么狠心,饿着自己的孩子去给别人!” 说完,也没再理她,抱着奶粉就走了。 张玉娇看着王萍的背影,依旧不死心地叫了声:“妈!” 可是这次,回答她的只有满室的冷清。 她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 夏宥鸣当时憋着一股气冲了出来。 她也没直接回家,而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以前小时候玩的小溪边。 溪水边种了许多的树,树荫投下来,也不觉得热。 听着潺潺的流水,夏倾沅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不管结果如何,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一说,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 她捡起一枚小石子,扔进了小溪。 小石子在水面弹跳了几下,才最终落入水里。 夏景越和龚莲心也醉了上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走上前去。 “小妹。”夏景越开口,一下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夏倾沅回过头,见是他们俩,朝他们点了点头:“你们来了。” 龚莲心接收到丈夫的求救信号,道:“倾沅,你二嫂就是那样的脾气,不理她就是了。 平时在家里,我就是这么办的。” 夏景越一时也没听出来自家媳妇的这句话是在帮忙还是怎样。 他连忙附和道:“对。等你二哥回来,让他好好说说她。” 闻言,夏倾沅不由得笑了。 夏景宸会说张玉娇? 或者说,夏景宸敢说她? 她摇了摇头。 她的本意也不是指望谁能教训一下她。 便道:“你们不用劝我,我一会就回去了。” 一起吃个饭,然后回家。 一切该是啥样,还是啥样。 听到夏倾沅这么说,看着她已经平静下来的神情,夏景越和龚莲心也放心下来。 方才不愉快的事情,大家默契地没有再提,反倒是撩起了夏倾沅在滇城的趣事。 龚莲心道:“照你这样说,滇城到处是商机了?” 夏倾沅点头:“对。 只是这边距离内陆发达城市要远得多,所以很多新的信息没能那么快传过去。 不过我们也可以抓住这个商机,做某些行业的引领者。” 听着夏倾沅的话,龚莲心也热血澎湃了起来。 她用手肘碰了碰夏景越:“你说,我们也去那做生意好不好?” 夏景越的想法要保守一些。 他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那个,我也有听说别人做生意亏本了的。” 龚莲心恨恨地瞪了一眼夏景越:“你就是个死脑筋。” 夏倾沅忍不住笑道:“大嫂是被两个孩子绊住了。” 父母在杏花村,他们是不可能轻易离开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父母愿意跟着去,他们也不可能将张玉娇和两个孙女留在这里。 所以,龚莲心去滇城,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三人聊了一会,就转身往回走了。 哪知道才走出几步,就看见了王翠芬。 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 她比以前瘦了很多,脸颊两边凹陷进去,双眼也是空洞无神的。 她的头发松散着,衣服松松垮垮地搭拢在身上,一点也没有往日的神采。 她就那样站着,静静地看着他们。 那眼神,乍看还有些渗人。 夏景越和龚莲心下意识就挡在了夏倾沅的面前。 对于夏景越夫妻俩的维护,王翠芬的双眼有些泛红。 为什么同是哥嫂,她的哥嫂就那么无情! 明明杜云升想要约的是夏倾沅,可最后身败名裂的却是自己,实在是不公平! 她看向夏倾沅的眼神,几乎要烧得起火来。 对于王翠芬的目眦尽裂,夏倾沅要显得淡定得多。 她就像是一个洞察一切的人,冷眼看着,波澜不惊。 她戴尔视线往下,看向王翠芬的小腹。 那里已经是一片平坦。 她垂下眼睫,有些叹息,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别的情绪。 夏倾沅越是这样,王翠芬心里就越是不平衡。 在她忍不住,想要冲过去的时候,夏景越叫住了夏倾沅。 “小妹,我们回家去吧。” 夏倾沅和王翠芬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是听到了。 只是,比起王翠芬的母亲经常在外面抹黑夏倾沅,他们一家就显得平淡得多。 除了王萍回怼了一句:“那杜云升是什么狗屎,也不撒泡尿照照。 我女儿会看得上他?眼瞎了不成?” 再加上后来沈奕舟当了秘书长,之前的谣言更是不攻自破。 夏景越好像忽然有点明白,王萍今天为什么要搞这一出了。 夏倾沅点了点头:“嗯。” 王翠芬现在犹如丧家之犬,不值得跟她发生冲突。 于是,夏景越和龚莲心两人一前一后把夏倾沅护着,走了过去。 在经过王翠芬身边的时候,王翠芬幽幽说了句:“夏倾沅,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夏倾沅的脚步一顿。 她只淡淡地看了王翠芬一眼,道:“只能说你咎由自取。” 说完,便快步和哥嫂一起离开了。 王翠芬正在原地,整个身体像是忽然萎靡下来,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就落了泪。 她说她咎由自取? 她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她吗? 哈哈哈哈哈…… * 待他们走出一段,龚莲心才放下心来。 她道:“王翠芬前段时间回了家,就一直这样。 听说婆家不认那个孩子,被娘家人压着去做了人流。 还有那个奸夫,据说也被闹得丢了工作,最后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总之,她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你别理会她。” 龚莲心的几句话,就把王翠芬的遭遇都给说明白了。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如今被人看作精神有问题,怕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的事情。 夏倾沅应了声:“我知道了。” 几人一起回了家,正好也碰到夏宥鸣和沈奕舟从外面回来。 夏倾沅叫了声“爸。”走过去在另一边扶住夏宥鸣。 夏宥鸣拍了拍夏倾沅的手臂:“进去吧。” 沈奕舟和夏倾沅对看一眼,一起扶着夏宥鸣进了屋。 堂屋内,已经空无一人,带来的东西,也都被收拾好了。 厨房的炊烟升起,是王萍在做饭。 夏倾沅心下涩然,道:“我去厨房帮一下忙。” 龚莲心见状,也道:“我也去看看。” 其实大家都知道,在这个家里,其实最大的心结,是夏倾沅和王萍。 夏景越也连忙应道:“快去。” 如果在这时候,母女俩又发生什么,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第132章 看得我想吻你 夏倾沅去到厨房的时候,王萍正在切菜。 他们带来的肉,被王萍拿了一些出来,切成了一段一段,用一些料酒和调料腌着。 小时候,王萍在厨房里做饭,夏倾沅坐在一旁烧火的场景,历历在目。 再小一些的时候,下工回来的王萍也会温柔地抱起她:“我们囡囡有没有想妈妈呀?” 这样的时光虽然短暂,却也是她记忆里的仅有的温情。 夏倾沅叫了声:“妈,我来帮忙。” 王萍切菜的手一顿,没有抬头看她:“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她的声音有些低,低着的头看不清表情。 但显然,是因为先前的事还有些介怀。 龚莲心从后面走来:“倾沅帮忙一起择菜吧。” 说着,拿出早上去地里摘的蔬菜,递给夏倾沅,并朝她使了个眼色。 夏倾沅顺势接过:“嗯。” 她就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一边择菜,一边看着王萍和龚莲心忙活。 气氛过于微妙,龚莲心便找了个话题:“倾沅,等天冷了,你打算卖什么呀?” 夏倾沅知道龚莲心是故意在说给王萍听。 她道:“等天气冷一些了,我就卖些卤菜。” 龚莲心听了,笑道:“真好。” 她又对王萍道:“妈,倾沅现在可出息了呢。 她自己做生意,卖凉拌菜,每天都能挣个三四十块钱。” 王萍其实一直在竖着耳朵听。 听见龚莲心叫她,她应了声:“嗯。” 难得的没有反驳。 龚莲心朝夏倾沅笑了笑,继续道:“等以后二弟在那边定下来了,我们就一起搬去那边。 我们一起做生意,一家人也有个照应,你说好不好?” 她也想明白了。 只要夏景宸的事情处理好了,家里两个老人家也就愿意跟着一起去了。 王萍把菜全部切好,见夏倾沅和龚莲心看着自己,便道:“以后再说吧。” 以后再说,那就意味着王萍没有反对。 这样的回答比起她平时的回答,实在要好太多了。 她们三人就这样,由龚莲心引导,说着一些夏倾沅做生意的事情。 大多数是夏倾沅和龚莲心在说,王萍偶尔搭上几句。 她看着夏倾沅的侧颜,有些事情已经在心里悄然发生着改变。 * 中午的饭做好后,大家都上了桌,除了张玉娇。 若换做平时,她自己闹别扭,会把两个孩子也拘着。 如今得了夏宥鸣的警告,却是不敢了。 只是要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跟夏倾沅同桌子吃饭,她又实在做不到。 于是,只能自己闷闷地在房间里,不出来。 龚莲心叹了口气:“我去叫她吧。” 王萍摆了摆手:“她不出来就算了,又不是没叫过。” 方才准备吃饭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去叫了的。 她拿来一个大一些的碗,夹了一些菜:“这些留着放锅里。 她待会要是出来,就让她自己去锅里端。” 看着王萍对张玉娇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态度,夏倾沅很是吃惊。 她朝沈奕舟眨巴了下眼睛,问他怎么回事。 沈奕舟只是朝她笑了笑,给她夹了一根青菜:“快吃。” 夏倾沅朝他抽了抽鼻子,没有再问。 等吃完饭,夏倾沅趁着王萍和龚莲心走开的时候,拿出100块钱,递给夏宥鸣。 她道:“这是之前爸和哥给我的100块。 现在奕舟升了职,我也有自己的生意,经济方面已经完全周转得开了。 家里正好缺钱,就还给你们。” 她又拿出200块:“这个,就当是我和奕舟的一点心意。” 后来她才听说,西边的房子漏水,夏宥鸣想趁着机会把房子翻新一下。 本来计划等夏景宸把工资拿回来就请人的,结果因为张玉娥的事情给耽搁了。 夏景越白天要在村委工作,脱不开身。 没办法,夏宥鸣只能去镇上给人盖房子。 夏宥鸣想也不想就拒绝:“这钱我们不能收。” 女儿女婿每次回娘家带东西,那是人情往来。 但拿钱回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夏景越也道:“是啊,小妹。 你们现在在外面也不容易,以后用钱的地方可多而去了。” 他也听说,城里的消费水平高,开销自然也要大一些。 而且,沈奕舟可是秘书长,在衣食住行方面,一定要跟着大家走。 夏倾沅还穿着一身棉布衫,也是一定要淘汰的。 夏倾沅假装生气道:“你们不拿,不就是跟我见外吗? 难不成,你让爸这么大的年纪,去给人家盖房子? 万一哪里摔着了,到时候怎么办?” 夏倾沅这么一说,夏景越立即羞愧地低下了头。 是他这个儿子没用,让老父亲去做苦力活。 沈奕舟也道:“我们有能力的,就帮一把。 当初我和倾沅去滇城的时候,爸和大哥不也是这样帮我们的吗?” “就是。”夏倾沅抓过夏景越的手,将钱放在了夏景越的手里:“拿着。” 她又道:“你明儿就跟爸一起去镇上,把那个工作给辞了。” 夏景越只能点头:“我知道了。” 夏宥鸣见他们兄妹俩没经自己的同意,就做了决定,不免有些着急:“你们怎么能自己做决定,我都没说话呢。” 夏倾沅瞪向他:“爸,您老就在家,没事带带孙子孙女吧。 挣钱的事,有你儿子闺女呢。” 正好龚莲心和王萍也进来了。 夏倾沅道:“今天大嫂说想要一家子去城里的事情,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我打算再做一段时间的凉拌菜,就去南省批发服装回来卖。 大嫂和气,又擅长和人打交道。 如果大嫂不介意,可以过来帮我。” 龚莲心一听,嘴角立即就勾了起来:“怎么会嫌弃,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夏宥鸣听了,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当初他随着老父亲来到边远的滇城,其实也有做过回去的梦。 只是慢慢的时间久了,又在这边安了家,就渐渐熄灭了这个念头。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可以因为女儿女婿,再去城里。 王萍本想说,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眼光一瞥其他人,都有向往的神情,她便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 夏倾沅和沈奕舟回家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 沈奕舟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转头看她。 夏倾沅的下巴朝他抬了抬:“怎么了?” 沈奕舟见她眉眼湾湾的样子,车子猛然在路中间停了下来。 他倾过身:“倾沅,你这样子,看得我好想吻你。” 夏倾沅:“!” 第133章 路边一吻 闻言,夏倾沅先是小脸一红,然后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唇。 她的声音带了些娇嗔:“瞎说什么,这大路上的。” 她推着他不断向他的方向去:“快开车,待会儿让人看见!” 见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沈奕舟不由得心情大好,难得地哈哈笑了起来。 夏倾沅见他笑了,不由得来了气。 她伸出手,又是一捶他:“你还笑。” 沈奕舟捂着自己被她打过的地方,装作吃痛的样子。 夏倾沅白他一眼:“别演戏了,快走。” 沈奕舟忽然靠近她:“倾沅,你的意思是,没人看见就可以,是吗?” 夏倾沅的脸一红:“我可没有这样说。” 沈奕舟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明白了。” 他摸了摸下巴:“那我就开到没有人的地方吧。” 他微微抬着下巴,凤眸轻眯,像是四处寻找着什么。 他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刚刚来的时候,记得旁边有一片橡胶林来着。” 说着,就再次发动车子。 夏倾沅吓得直按住他的手:“沈奕舟,你疯了。” 整个云省人工种植的植被,最多的就是橡胶树。 橡胶树一般8年龄开始割,割胶期为每年4月至11月初结束。 现在6月份,正好是人们割胶的时候。 虽说现在这个时候橡胶林一般没有人,但这哪里说得准的? 沈奕舟的车子这么显眼地停在那,想不引起围观都难。 夏倾沅这一急,鼻尖就带了薄汗。 她的小脸微红,嘴唇也是娇艳的颜色,偏偏一双眼眸雾蒙蒙的,有种旖旎的色彩。 沈奕舟的眸光一暗,将车子往边上的草丛里一扎,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就朝夏倾沅那边探过身去。 夏倾沅下意识往后缩着脖子,被沈奕舟一把扣住脖颈,往他的方向带。 而且她的身上系着安全带,也挪不到哪里去。 她的嘴微张,正好给了他可乘之机。 沈奕舟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的温度带着夏日燥热的气息,让夏倾沅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她的心脏在砰砰地跳着,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只能紧紧地抓着安全带,好让自己忍住那一声声嘤咛。 就在她以为终于结束的时候,沈奕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她戴尔安全带,一把将她抱到了他的座位上。 夏倾沅刚要出口的惊呼,被沈奕舟再次吞入腹中。 她这样跨坐在他的身上,彼此的温度透过轻薄的布料传来,也不知道谁的体温更要灼热。 这样的姿势,更让她避无可避。 她想要向后仰,身后的方向盘直接锁住了她最后的退路。 沈奕舟却一直禁锢着她,直到她浑身瘫软,趴在了他的身上。 沈奕舟像是食髓知味,满足地轻抚着她的背。 他在她的耳边轻啄了一口,又引起她的一阵战栗。 沈奕舟的唇边带了笑:“我们回家。” *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沈奕霖出去玩了,林冬秀送别了一群平时交好的人,正在整理东西。 她道:“家里的东西我都没舍得扔,全部带去又担心车子放不下。” 夏倾沅笑着安慰她:“放不下的我们就留在家里。 将来回来的时候,还可以用。” 沈奕舟也点头道:“对,我们将来还会回来看看的。” 听到夏倾沅和沈奕舟这么说,她原本伤感的情绪又少了一些。 她道:“会回来就好。” 这里她生活了大半辈子。 她的丈夫、公公,都葬在这里。 沈奕舟揽了揽她的肩:“妈,只要你什么时候想要回来,都可以。” 林冬秀这一辈子,年轻的时候一切为着丈夫转;到后来,又一心放在他和沈奕霖身上。 可以说,她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这个家。 他自然懂她的不舍,他们也会尊重她的感受。 林冬秀又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点头应道:“好,好。” “对了。”她想起先前的事情,“你大伯中午的时候有过来了一趟,说是请我们晚上过去吃饭。 你看,我们要不要……” 人总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林冬秀也是如此。 见沈行一家三番两次地来,又是那副凄苦的样子,她未免又有些心软。 夏倾沅没有说话,看向沈奕舟。 沈奕舟沉吟道:“我去看看吧。” 他对夏倾沅道:“不明确一点拒绝,他们肯定还会来的。” 沈行善于经营,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与其落下话柄,不如一次去说个清楚。 夏倾沅点头道:“去说个清楚吧。” 林冬秀一听儿子儿媳的对话,想到自己改变了的态度,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她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道:“以后都听你们的,你们来处理。” 夏倾沅顺便给她打个加强针:“妈,不是我们绝情。 你想想,在这之前那么多年,他们有叫我们去他们家里吃饭没有? 占尽便宜不说,怕是想要喝他们一口水都难。” 林冬秀只能点头:“是,你们说得对。” * 沈奕舟去到沈行家的时候,沈行笑的双眼都成了一条缝。 虽然夏倾沅他们没来,但沈奕舟来了就足够了。 沈行笑呵呵地道:“奕舟,快进来坐。” 然后又指挥潘月桂:“老婆子,快去杀只鸡! 今天晚上,我要和奕舟不醉不归!” 潘月桂也笑着应道:“没问题,我马上就去。” “不用了。”沈奕舟手轻抬,制止了他们,“我说几句话就走。” 他的眉眼神情极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那轻轻的一瞥,就生生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沈行的心就是一顿:“奕舟,你……” 他一边看着沈奕舟,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位置,满脸的痛心。 沈奕舟抬了抬眼睫:“大伯,断绝关系那天,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两家再无任何纠葛。 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第134章 我一直都很行 沈奕舟的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沈行的脸上。 他十分难堪,甚至有些下不来台。 他还没开口,潘月桂就忍不住了。 她两手叉着腰:“奕舟,做人可不是你这样的。 你现在当了点官,连自己的大伯都不认了? 这要是说了出去,你就不怕你的领导降你的职?” 沈行则是和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算了,别说了。 他这是有了出息,就看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了。” 说着,还故作伤心地抹了抹眼泪。 潘月桂见状,也跟着假哭了起来。 全程,沈奕舟都冷眼看着,一声不吭。 直到沈行夫妻干哭得连自己都觉得尴尬,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 沈奕舟才开口道:“我从来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就像大伯一家至今都对自己对我们的剥削没有一丝醒悟一样。 如果你们要告,去告便是。 正好,我可以顺便把你们这些年在我家拿去的东西和钱给要回来。” 沈奕舟的话音一落,沈行和潘月桂两人立即没了声。 把钱和东西要回来,不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吗? 再说了,花都花了,哪里还有钱? 但最后的尊严还要维护。 沈行板着一张脸,道:“哼,奕舟,我竟然没想到,你会是这样一个白眼狼。” 沈奕舟也不生气。 他轻嗤一声:“大伯,你怕是对“白眼狼”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 他的眼睫掀了掀:“爷爷留下的笔记,我想已经写得够清楚了。 如果大伯忘了,我可以请支书当着全村的人,广播一遍。” 这下,沈行的脸是彻底的白了。 他的嘴唇也哆嗦起来,显然是气得不轻。 他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真是好得很。” 沈奕舟戴尔唇角勾了勾,眼中不带一丝笑意:“谢谢大伯夸奖。” 说完,决绝又利落地转身,不带一丝犹豫。 看着沈奕舟的背影,沈行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真的疼了起来。 他道:“老婆子,快扶我进去。” 潘月桂没想到沈行会这么快败下阵来。 她有些怔怔道:“就这样算了?” 这村里一知道沈奕舟当了地质所的小官,可没少人在他们面前说风凉话。 她还以为,可以趁机和沈奕舟一家重修旧好呢。 这样的话,以后在村子里不就可以横着走了? 甚至,说不定还可以去城里呢! 沈行的脸色极为难看:“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他挣脱她的手:“回屋!” 他算是看清楚了,沈奕舟自从上次回来,整个人就变了。 连同夏倾沅一起,两个人都完全不对劲。 只怪自己一步错,步步错,造成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 然而,当杏花村沈奕舟当了秘书长的消息传到溪水村,一家人才是锤烂了大腿。 什么一点点官,分明是不能得罪的大官啊! * 沈奕舟回到家的时候,夏倾沅他们正好在厨房做晚饭。 夏倾沅把处理好的黄鳝和泥鳅腌制好,然后放到油锅里炸。 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香味就飘了出来。 沈奕霖围在一旁,一边烧着火,一边伸长了鼻子去闻。 他还咽了下口水:“大嫂,这一定很好吃!” 他的话,成功逗笑了夏倾沅和林冬秀。 夏倾沅笑道:“晚上你可要多吃一碗饭。” 林冬秀也道:“自从上次你做了猪蹄膀,他就一直惦记着那味道。” 沈奕霖挺起了小胸脯:“那肯定的,10碗饭我都吃得完!” 闻言,夏倾沅和林冬秀都笑出声来。 沈奕舟站在那,静静地看着,不愿意打破这一美好。 他想,岁月静好,不过于此。 夏倾沅率先发现了他。 她朝他笑了笑:“你回来了?” 沈奕霖也起身,去堂屋里给沈奕舟倒了一杯水:“大哥,快喝水。” 沈奕舟点了点头,眉眼温和,跟方才在沈行家判若两人。 他也作状闻了闻,道:“真的很香。” 林冬秀笑道:“倾沅现在的技术比以前好多了,我估计也要多吃一碗饭。” 沈奕舟道:“你们还没尝过倾沅做的凉拌菜,那味道也是很好。” 沈奕霖道:“等以后去了滇城,我就可以天天吃了!” …… 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传遍了整个厨房。 之前在沈行家而染上戴尔阴霾,也都没了踪迹。 *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 夏倾沅的腿顺势搭在了沈奕舟的腿上。 她枕着他的胳膊,道:“明天就要离开溪水村了,会不会舍不得?” 虽说是有空回来,可他们都清楚,以后怕是只有过年或是祭祖的时候,才会回来了。 他们明天离开前,就是顺便去山上祭拜祖先。 沈奕舟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他道:“多少会有一些。 相信爸爸和爷爷,也会体谅的。” 重活一世,他总是不断的提醒和鞭策自己,要永不停歇地向前走。 只有这样,他才能给夏倾沅更多的庇佑。 夏倾沅想起昨天潘月桂说的话,她道:“奕舟,等有空,我们去省里看看病吧。” 她看生育,沈奕舟看胃。 沈奕舟的手指顿了顿,让后又继续点着她的背脊。 过了一秒,才道:“好。” 见沈奕舟答应,夏倾沅笑了开来。 沈奕舟自从上次出院,就一直吃着医生开的药。 他工作这样辛苦,她真的担心有一天会恶变。 她将脑袋放在他的颈窝,问道:“你的身体,现在还好吧?” 医生当时也说过,治疗胃病是一个过程,是没有特效药的。 沈奕舟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胃部,想起它偶尔的疼痛,摇了摇头,道:“还好。” 不管如何,他比上辈子早那么多时间接受治疗,一定不会那么早就离开的。 夏倾沅听到他的回答,抱紧了他:“那就好。” 感受到她的忧虑,沈奕舟轻捏住她的下巴:“你担心我身体不行?” 夏倾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断句。 她解释道:“我是担心你身体,不是担心你不行。” “哦。”沈奕舟像是听明白了一般,点了点头。 他将她翻身到自己的身上:“倾沅,我一直都很行,你要不要试试?” 第135章 一起熬个夜 夏倾沅也算是明白过来,沈奕舟明摆着就是逗她。 她越是表现得惊慌失措,他就越是得意。 于是,她只是眉毛扬了扬:“也就那样吧。” 也就那样,满分是100分的话,有时候连60分都不到。 沈奕舟眯了眯眼:“原来,我这么努力,在你的心里也就那样啊。” 他的语气慢条斯理又慵懒,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夏倾沅“哼”了一声:“不然呢?” 他的眼神过于灼热,她只能把视线转移到帐子顶:“某人当初还说一个月100次呢。 距离说这句话都二十多天了,也不知道才实现了几次。” 她甚至掰起手指算起来:“按30天来算的话,还有4天就到了。 就你之前的表现,勉强算20次吧。” “勉强”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她的手指摆成了“7”,眼尾带着轻佻:“你看看,就剩4天,你还能一天二十次不成?” 虽说每次到最后,夏倾沅都是被碾压的那个人,但是也不妨碍她现在稍微嘚瑟一下。 谁让沈奕舟每次都拿捏她呢? 随着她的话落下,沈奕舟的眉眼全已经暗沉下来。 他懒倦地看着她,眸底是稍纵即逝的暴虐,那是被挑起了尊严的桀骜。 他的唇角勾了勾,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看来,你真的是在担心我。” 他的神情有些了然的样子:“都怪我,让你不满意了。” 夏倾沅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就知道刚刚玩的火已经烧起来了。 她依旧不怕死地补了一句:“还好,还好,你以后努力就行。” 说完想要从他的身上翻下来,就此别过。 沈奕舟却提前一步扣住她的腰肢,然后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的眼尾微红:“只剩下4天的时间,你可得好好地配合我。” 夏倾沅:“?” 她瞪大了双眼:“你要我怎么配合?” 沈奕舟的笑意加深:“当然是——一起熬个夜。” 说完,夏倾沅的双手被抬高到了头顶,然后被衣服布料紧紧地捆住。 夏倾沅的气息开始不稳:“你确定要玩这么大?” 沈奕舟非常慎重地点头:“我要让你刮目相看。” 夏倾沅试图从沈奕舟的眼中找到一丝戏谑或玩味的神情,可是,除了紧盯着猎物的势在必得,什么也看不到。 夏倾沅试图求饶:“那个,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他平时那样还不行,要怎么样才算行? 她真的是只想找回场子而已。 沈奕舟从她的颈间抬头:“可是,我当真了。” 他再度覆上她的肌肤,细白的皮肤下是青色的血管。 这里贴近她的脉搏,可以吃感受到她已经乱了的心跳。 他的双唇在上面碾磨,然后伸出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夏倾沅立即就绷紧了脚背。 她骂道:“沈奕舟,你是属狗的吗?” 沈奕舟没有停止动作,幽幽道:“又叫我的全名,再加一次。” 夏倾沅:“!” 帐子摇曳,静谧的房间内,细听有人的轻哼声,以及吱呀吱呀的声音。 夏倾沅终于忍不住:“这床……质量不行,呃,回滇……城再继续。” 接下来是沈奕舟沉沉的低语:“没事,时间宝贵。” 夏倾沅:“妈和奕霖就在隔壁呢!” 沈奕舟:“嘘,那你小声点。” * 第二天祭祖的时候,夏倾沅差点没能起来。 等沈奕舟和林冬秀准备好一切,临行前才把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夏倾沅的脚刚着地,就软了下去。 沈奕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压住笑意:“小心点。” 夏倾沅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 闭着眼睛任由他替自己洗脸。 沈言和沈老爷子被我埋在他们进溪水村的地方,所以他们是把东西收拾好,祭祖完直接出发去滇城。 沈奕舟扶她进车里的时候,递给她一个小包。 夏倾沅一看,是刚出锅的大包子和煮鸡蛋。 沈奕霖道:“大嫂,这是妈一早起来做的,可好吃了。” 夏倾沅有些不好意思,她原本打算今天早点起来帮忙的。 可是,某个狗男人昨天拉着她身体力行到下半夜,才放她睡去,她起得来才怪了。 她只好道:“妈,不好意思,今天辛苦你了。” 林冬秀并不在意。 她笑道:“有蚊子咬,是会睡不好,不碍事的。” 夏倾沅瞪向一旁的沈奕舟,狠狠道:“是啊,可大的蚊子了。” 沈奕霖信以为真:“这蚊子真毒! 一定咬得大嫂的身上全是包,不然大嫂怎么会把脖子都包紧了。” 夏倾沅只觉得轰的一声,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这理由,不用猜都知道是沈奕舟编的。 亏他也想得出来! 幸好她和沈奕舟是坐在前排,不然让林冬秀看见了,一定会猜出来两人昨晚做了什么。 然而,上天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林冬秀听了,也道:“这乡下的蚊子毒,妈给你看看,顺便给你抹点药。” 夏倾沅连忙摆手:“妈,不用了!”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林冬秀还以为她不好意思。 便道:“奕舟,你跟倾沅说说,疼得厉害要抹点药才行。 太痒了也不行。” 沈奕舟转过头,看向夏倾沅,眉眼间是满足又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薄唇轻启:“你疼吗? 或者是,痒吗?” 他的尾音上挑,语气漫不经心,却让人听出了一丝挑逗的意味。 他的话,似乎又带她回到了昨晚,她哭哭唧唧的时候。 夏倾沅终于忍不住,一把掐住他的大腿肉,咬牙切齿道:“痒你个大头鬼!” 沈奕舟始料不及,来不及绷紧自己大腿的肌肉,被掐了个正着。 他抿紧了嘴唇,才让自己没有哼出声。 夏倾沅的动作,看呆了沈奕霖。 他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仿佛那掐的是自己。 林冬秀见儿子媳妇这样,则是笑得不见了眼。 他们感情这么好,一定很快就能抱上大胖孙子! 沈奕霖后来实在憋不住,他悄悄问了句:“大哥,大嫂掐得你疼吗?” 面对弟弟纯真的求知欲,沈奕舟的太阳穴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半晌,他才回答了一句:“不疼。”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投向了夏倾沅。 夏倾沅正嘚瑟着,立即被他的目光给吓到了。 什么意思? 秋后算账吗? 第136章 十全大补汤 夏倾沅注意到,从山上下来,沈奕舟的兴致就有些低。 虽然他极力掩饰着,夏倾沅还是发现了。 相较于沈奕舟,林冬秀则是轻松了不少。 或许是她方才在两位老人的面前,絮絮叨叨讲了许多心里话,一身轻松。 至于沈奕霖,沈言去的时候他还没出生,沈老爷子去的时候他年纪还小。 所以,就数他的心情最没有受影响,反倒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夏倾沅想起沈奕舟刚才站在沈言和沈老爷子的墓前,久久没有说话。 她想起,沈言是因为一次地质灾害,伤了腿,又淋了几天的雨,后来就一病不起了。 所以她想,沈奕舟当初选择地质所的工作,一定跟这个有关系。 虽然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让沈奕舟放弃了原来的工作。 但她能感受得到,他的心里一定是有遗憾的。 * 到了镇上,小刘已经等在那了。 见了林冬秀和沈奕霖,一点也不惊讶,还热情地打着招呼。 看样子,是沈奕舟提前打过招呼了。 接下来的路程,依旧是沈奕舟和小刘换着开。 没有走走停停,他们开车又稳,原本担心会晕车的林冬秀和沈奕霖,并没有太多的不舒服。 他们到家属大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林冬秀和沈奕霖在初始进入滇城的时候,就开始目不暇接地看着车窗外的一切。 待进了家属大院,更是惊讶的口都合不拢了。 真的是太漂亮了!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房子! 随着他们的车停下,自然引起了周围的一些人的围观。 但沈奕舟的职位摆在那,敢上前的没几个。 林冬秀面对着这些探究的眼神,有些不自在。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下摆:“奕舟,妈这样,不会给你丢脸吧?” 沈奕舟笑着拉过她:“怎么会? 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妈,是他们许多人都羡慕的。 而且,这里很多家属,也是从乡下搬来的。” 听到沈奕舟这么一说,林冬秀顿时笑开了花。 夏倾沅领着他们进了屋:“快进来。” 随着客厅的门被打开,看着里面的装修摆设,林冬秀自觉得自己的腿都要软了。 这不跟电影里面的那些有钱人家的家里一样一样的吗? 她扶着沙发的边坐下,那柔软的触感,惊得她从沙发上弹起。 她惊呼道:“诶呦,怎么比床还软?” 刚刚来的路上,沈奕舟才告诉她,沈奕舟不是地质所的小领导,而是市政厅的几把手! 她这心,忐忑得一路上都没安静下来过。 这进了大院,看了这么多漂亮的房子,还有这洋气的装修,她都仿佛在梦里一样。 沈奕霖的接受能力明显比她强得多。 他高兴地在沙发上一坐一靠,笑道:“真舒服!” 夏倾沅领着他们到准备好的房间:“妈和奕霖暂时住这间房。 等明年,我们再换。” 房间用隔板隔成了两个隔间,原本30多平方的房间,也不显得拥挤。 沈奕霖现在还小,和林冬秀暂时睡一间房也没关系。 等明年搬去省城,一定会是更大的房子。 林冬秀一听,连连摆手:“不用换,不用换,这就很好。” 这哪一处,不比在溪水村的好? 沈奕霖也很喜欢他的房间。 他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起身抱住了夏倾沅:“谢谢大嫂!” 这干净整洁的床铺,还有小书桌,以及里面的一切摆设,一看就知道是用过心的。 沈奕舟当然不会做得这么细致,当然是夏倾沅准备的了。 夏倾沅一个没想到,被抱了个满怀。 她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一块。 她抬手揉了揉他刺刺的短发,笑道:“不客气。” 她又道:“再过两个月,就要上学了。 来到这,可不能像以前那样疯玩,要开始学习了。” 沈奕霖一听,做出痛苦额表情,倒在了床上:“不会吧!” 顿时,大家都笑了起来。 * 当天晚上,沈奕霖早早就睡了。 要不是今天起得太早,一路上又没睡,估计都能兴奋地通宵去。 林冬秀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末了,又补充道:“我晚上不起夜的” 催促他们去睡觉的意图十分明显。 说着,非常迅速地进了房间,把门关好。 夏倾沅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八点不到的时钟,有些无奈。 怎知沈奕舟朝她走近一步:“我们要不要早点休息?” 夏倾沅立即后退一步:“还来?” 沈奕舟表情淡淡地点头:“不是你说,时间不够了吗?” 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既然这样,我们应该珍惜时间。” 说完,一个用力,就将她一把扛在了肩上。 想到还有其他的人在家,夏倾沅捂住自己的嘴,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她晃着小腿,低声道:“你快放我下来。” 沈奕舟的大掌在她的臀部就是一拍:“进房间再放。” 夏倾沅:“!” 随着夏倾沅的后背落入柔软的床铺,她灵活地一滚,爬了起来站在床边。 她神情防备地看着沈奕舟:“你需要冷静。” 沈奕舟开始解胸前的扣子:“我很冷静。” 夏倾沅:“你需要休息。” 沈奕舟:“下午休息好了。” 夏倾沅:“你身体受不住的。” 沈奕舟已经解开了两颗扣子:“没事,身体弱正好多做运动锻炼锻炼。” 夏倾沅咬牙:“你会肾虚的。” 沈奕舟顿了顿:“还不至于。” 他的衬衫已经全部解开。 衬衫没有盖住的地方,是利落的肌肉线条,隐隐没入西装裤头。 他站在夏倾沅面前,似笑非笑。 夏倾沅:“今晚再来你就一定会虚的。” 沈奕舟:“没事,你给我炖十全大补汤。” 夏倾沅:“!” 她的小脸一拉垮,嘴巴一瘪,朝沈奕舟跪去:“我错了。” 第137章 爹,我真的错了 沈奕舟轻轻一托,就稳住了夏倾沅的胳膊,然后将她扶起。 见她的小脸有些发白,他不禁勾了勾唇角。 他把衬衫脱下,搭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沉着眼眸看她。 像是轻哂:“这么怕我?” 夏倾沅当然不是怕沈奕舟。 她是怕那种一次次被送上云端,又拉着急速坠落的感受。 那种感觉容易让人沉沦,也会诱人上瘾。 昨晚无数次,她就差点要大喊出声来。 要是沈奕舟用唇吻住她,她的声音怕是早已惊天动地。 夏倾沅摇头又点头,双眼含着盈盈的泪光:“爹,我真的错了。” 沈奕舟的手搭在了皮带上。 闻言,顿了顿,然后看向她。 只见他摇了摇头:“叫大爷也没用。” 随着“咔嚓”一声响,皮带的扣子被解开了。 沈奕舟笑得一脸荡漾:“你太调皮了,要长长教训。” 夏倾沅:“……” 她欲哭无泪:“我再也不说你不行了! 你可行了,跟打桩机一样! 你不知道,你比外面的牛郎还要行!” 糟糕,她说了什么! 这下是彻底完了! 她惊愕地看向沈奕舟。 只见沈奕舟原本因为她的夸赞而微微勾起的唇角,已经僵在那里。 他的眸色冷了下来:“牛郎?” 夏倾沅试图蒙混过关:“那个,就是听别人说的,形容男人很厉害的一个名词。” 沈奕舟要是没有上辈子的记忆,或许就这样被忽悠过去了。 他只当这个词,是夏倾沅之前去打工的时候听人说的。 他修长的手指再度搭回皮带上,一抽,就被扯了出来。 他也不好好放了,直接扔在了地上。 他的声音也有些嘶哑:“既然这样,就不能这样算了。” 说完,一把抱起了夏倾沅,就往床铺走去。 夏倾沅的手趁机抓住了一旁的床柱子。 最后,莹白的手指被一根根的掰开,然后“嗯!”的一声,再没声响。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她算是真正体会到了。 * 夏倾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 她庆幸自己和阿香约的是明天。 不然,他们来了,她还躺在床上,他们怎么想? 待她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林冬秀和沈奕霖已经过来了! 她只能暗暗叫糟。 她这儿媳妇,当得太不称职。 幸好林冬秀是宽厚的婆婆,不然她这样,别的婆婆早就不满了。 她从床上起来,全身的肌肉立即感觉被人拉扯着,酸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坐到梳妆镜面前,里面的人就像个女鬼一样。 夏倾沅心里冒起了火。 她已经这样了,沈奕舟竟然也下得去口! 她又换了身衣服,梳了头发,就出了房门。 左右却不见林冬秀和沈奕霖的影子。 她便顺着声音的来源去找,发现他们正在院子里。 林冬秀坐在小板凳上刷着东西,沈奕霖在边上玩。 原本是极为和谐的画面,却因为邓淑仪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生生破坏了。 她双手环着胸,正说得津津有味:“你们沈秘书长也不年轻了,你媳妇也不小了吧? 现在工作稳定,条件又好,让他们赶紧生一个。 你现在也年轻,还能给他们带不是?” 她拨了拨头发:“要是再过两年,你媳妇年纪大了,想要生就晚了!” 林冬秀一向不懂得怎么拒绝人。 虽然她觉得邓淑仪这样子说不太好,但她刚刚也介绍过,是什么副局长的媳妇。 这什么副局长,听起来好像也很厉害的样子。 如果她回了一句什么话,惹得人家不高兴了,到时候连累沈奕舟就不好了。 所以,她的眉头是皱了又皱,都快能夹住蚊子了,还是没有蹦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倒是沈奕霖,他在边上一边玩,一边听着。 他抬起头,一副懵懂的表情:“阿姨,我大哥和大嫂一点也不老。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让我喊你阿姨。 你这样都不老,为什么总说他们老呢?” 沈奕霖的话音落下,邓淑仪的整张脸就黑了下来。 她今年刚好四十,年纪是大了点,但是谁愿意让人叫老的? 沈奕霖的话简直是把她的遮羞布给揭了下来,让她难堪得紧。 林冬秀一听,连忙捂住了沈奕霖的嘴巴:“你这孩子,可别再瞎说了!” 倒是夏倾沅,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他们回过头来,看见了夏倾沅。 除了沈奕霖之外,都有点慌张。 林冬秀慌张的是担心夏倾沅听了那些话,心里面不舒坦。 邓淑仪则是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感觉。 毕竟上次她想借着机会跟夏倾沅拉进一下感情,却被她怼了回去。 随即一想,觉得自己又没说错什么,便挺直了腰杆,对夏倾沅笑了笑:“哟,起来了。” 夏倾沅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对于这种人,夏倾沅历来没有什么好感。 林冬秀擦了擦手上的水,道:“粥在锅里温着,你快去吃。” 沈奕霖也笑着叫了声:“大嫂。” 夏倾沅笑着应了。 看夏倾沅的样子,似乎没有生她的气。 她再次告诫自己,再也不能像在溪水村那样了。 像沈奕舟告诉自己的,如果讲不赢,走就是了。 夏倾沅点点头:“好,谢谢妈。” 邓淑仪见夏倾沅好像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回事,便道:“倾沅,你真是福气好! 这男人有出息,婆婆对你又好。 还有小叔子,那么维护你。” 夏倾沅轻轻地瞥了她一眼,忍着酸疼的腰,道:“我当然是福气好。 也不用总是去酸人家。 而且,我也不觉得我家孩子说错了什么。” 她微笑着揉了揉沈奕霖的脑袋:“对吧,奕霖?” 沈奕霖自然是知道邓淑仪说的话不好听,就像之前潘月桂整天说的一样。 而且,他也隐约感受得出来,大哥大嫂好像并不喜欢别人说生孩子的事情。 沈奕舟交代过,要是有人在林冬秀面前说什么,林冬秀不好意思拒绝的话,让他直接怼就是了。 看来,他做对了。 至少夏倾沅看起来很满意。 他也抬起头,对夏倾沅笑了笑:“对!” 那声音响亮的,仿佛在嘲笑着邓淑仪刚刚的那番发言有多可笑一般。 夏倾沅又道:“我们跟邓大妈说声再见,大嫂有事要找你。” 沈奕霖非常配合地对邓淑仪一个鞠躬,然后大声喊道:“邓大妈,再见!” 夏倾沅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婆婆今年四十六岁,只比您大了几岁。 奕霖这样叫您,也是符合辈分的吧?” 第138章 惊觉秘密 邓淑仪能说什么? 她还能当着夏倾沅的面,让沈奕霖叫她阿姨不成? 阿姨和大妈就是一个辈分,可夏倾沅偏偏要让沈奕霖叫她大妈! 她心里怄着气,又不能发作。 她只能扯起干巴巴的笑,说道:“符合,符合。” 在她的心里,已经把夏倾沅列入了难缠又牙尖嘴利的女人。 她道:“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倾沅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沈奕霖问道:“大嫂,那个……大妈,是不是不好呀?” 夏倾沅沉吟道:“她这个人本身是好是坏,我并不清楚。 只是,我不喜欢对方总是过多地干涉我们家里的事情。 对她来说,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可有时激起的波浪,可大了去了。” 就像是上辈子,她租住的一栋房子里,一对夫妻东躲西藏,生下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老大是个女儿,家里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 然而孩子的父母也在尽自己所能的委屈平衡对两个孩子的爱。 可是,他们一个嘴碎的邻居,有一天对孩子说:“你爸爸妈妈有了小弟弟,就再也不爱你了。 他们很快就会不要你的。” 这句话,在几岁的孩子心里扎了根,再也无法拔除。 后来有一天,孩子趁着家里大人走开的间隙,将小弟弟从楼上扔了下去。 从此次,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就此破碎了。 母亲疯了,奶奶逼着离婚,父亲远走他乡。 那个邻居还讽刺道:“我就是随嘴一说,又不是我让她把她弟弟给扔下去的!” 有时候,人的一句话,可以杀人于无形。 而那个邻居,夏倾沅相信觉绝不是她自己辩解的那样,无心之举。 而是她这个人本身,就对一些美好但跟她无关的事情,充满着恶意。 再联系到自己的遭遇,夏倾沅对这样的人,容忍度为零。 听了夏倾沅的话,林冬秀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自己刚刚都没有立即制止。 她道:“倾沅,对不起,我刚刚……” 夏倾沅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道:“没事的,毕竟你也不了解她。 她要是下回再来,找理由走开就是了。” 林冬秀听了,点名了头:“我知道了。” 过来滇城,林冬秀一直告诫自己记住一句话,就是:绝不给儿子媳妇添乱。 既然夏倾沅说不用管,不管就是了。 * 夏倾沅吃了早饭,见时间还不算晚,便骑着三轮车,带着林冬秀和沈奕霖去外面逛逛。 林冬秀和沈奕霖坐在三轮车后座,有些不安。 她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对夏倾沅道:“倾沅,要不还是我下来吧,太重了。” 夏倾沅看起来那么瘦,她都担心她载不动自己和小儿子。 夏倾沅的脚下没停:“没事。 我有时载着凉拌菜,也有一百来斤重。” 林冬秀和沈奕霖两人都很瘦,所以她骑起来也不算费力。 沈奕霖按住林冬秀:“妈,你就听大嫂的。” 他现在对这位大嫂,可是十分崇拜,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冬秀听到沈奕霖这么说,也没有再说话。 只是她在后座,用手撑住两边,悄悄把屁股抬了起来。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替夏倾沅减轻重量。 所以,等她下车的时候,一双腿比走路还要累。 夏倾沅带着他们最后去了菜市场。 她指了指平时卖凉拌菜的地方,道:“我之前,就是在这里摆摊的。 现在让奕舟帮忙看看有没有出租的铺面,到时候我们把它盘下来,就方便多了。” 凉拌菜看着人来人往的菜市场,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可以卖多少凉拌菜。 结果夏倾沅开口就是要盘下店铺,可把她给吓着了。 她道:“这盘铺子,要多少钱啊?” 夏倾沅沉吟道:“如果十几平的话,应该是一百多块钱一个月。” 滇城虽然也是城市,但远远比不上发达一些的城市,而且云省又地处偏远,租金高不了多少。 林冬秀一听,要一百多块钱,比沈奕舟以前的工资还要高,不禁有些心疼。 但她也想起了夏倾沅之前跟她说,一天可以整个三四十块钱,便没有多加言语。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能帮的就帮上一把,别的什么也不管了。 于是,他们又在菜市场里面逛了逛,买了些菜,就回家了。 * 做午饭的时候,林冬秀问:“奕舟上班的地方也不知道远不远,可以送饭去就好了。” 她像无数个普通的母亲,担心着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吃饱饭。 夏倾沅道:“有点距离。 你要是想要做他的份,我去送就是。” 林冬秀笑了:“那成好。” 夏倾沅想了想,给沈奕舟的办公室打了电话。 响了好一会儿,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接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磁性,非常礼貌地问道:“你好,沈秘书长办公室。” 夏倾沅先是一怔,然后道:“我是沈秘书长的家属,请问他在吗?” 那边的人也是一顿:“沈秘书长他有事走开了,请问有什么事需要转达的吗?” 夏倾沅看着林冬秀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只好道:“麻烦你转告他一声,家里中午给他带饭。” 男人的语气中带了一丝笑意,却不是嘲笑的那种。 他应道:“好,我会转达的。” 夏倾沅骑着三轮车,把饭送了过去。 之前小刘带她来过一次,门口的警卫认得她,还非常热情带她上了二楼。 现在这个时候,大家已经下班了。 整座办公大楼里,并没有什么人。 警卫带她到了二楼,就离开了,夏倾沅便顺着上次的记忆,像沈奕舟的办公室的位置走去。 她走到办公室门前,刚想敲门,里面就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她才发现,门并没有锁。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听到一些要密,便连忙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在她转身的一刻,“医生”和“妇科”几个字钻进了她的耳朵。 夏倾沅的脚步定在当场。 她不可控制地,侧耳倾听着。 她听见一道有点上了年纪的男人道:“这是那位妇科医生的联系方式。 如果你哪天去省城,提前一天给他/她打电话就好。” 然后沈奕舟道:“我知道了,谢谢袁秘书。” 那位被叫做袁秘书的人笑道:“我听杨淳义说,你在这里带短短两个星期,就有一番小成绩了。 我相信,将来去省厅,指日可待啊。” 沈奕舟道:“承蒙袁秘书和谢厅的厚爱。” 袁宏礼又道:“你要是没能力,我们再想厚爱,也没办法啊!” 他顿了顿:“上个月你不是还让我给你介绍青年才俊吗? 正好,这次下来,我就带了两个来。” 他又道:“星屿,你刚刚也见过了。 去年毕业于清大,说起来还是你的师弟。 这次下来,正好把人放在这里,历练一两年。” 然后响起了有些熟悉的声音:“沈秘书长,您好。” 沈奕舟并没有立即出声。 袁宏礼笑道:“你一定是对我给你挑的这个小伙子很满意吧? 你放心,我都给你问清楚了。 人家星屿还没有对象,父母也都是干部,思想都很开明。 你说的那个离异了的姑娘,有空可以让两个人见一面,交流一下感情。” 夏倾沅站在门外,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上个月,沈奕舟对她的拒绝,以及他说要给她攒嫁妆的话,全部串联在了一块。 所以,沈奕舟在上次回溪水村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和她离婚。 所以面对她的示好,他都视而不见,甚至说同意和她离婚。 而之前一直不松口,怕就是还没有给她找好下家! 她的心拔凉拔凉的,冷气从脚底直往上窜。 她手里的饭盒,也差点要掉在地上。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倔强地咽了回去。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段时间短暂的美好,都不过是沈奕舟在与她做着最后的告别。 夏倾沅怔怔地转身下楼,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 警卫见夏倾沅的手里还拿着饭盒,便问道:“秘书长太太,你这是没碰上沈秘书长?” 夏倾沅才惊觉过来,自己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她咽下喉间的哽咽,道:“嗯。 麻烦你待会替我把饭盒给他。” 最后,她又道:“另外,请不要告诉他,我上去过。” 说完,把饭盒放在了警卫的手里,骑上三轮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139章 一文一武,任她挑选 办公室内,褚星屿微笑着跟沈奕舟打着招呼。 他微微颔首:“沈秘书长,您好,我叫褚星屿。 以后,我就是您的特助,还请您多担待。” 褚星屿人如其名,长得星眉剑目,整个人十分温润俊朗。 沈奕舟看着他恍如春风的笑颜,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他愣了愣,才道:“你好。” 袁宏礼见沈奕舟怔怔地盯着褚星屿看,便笑道:“怎么样?对我挑的人满意吧? 我告诉你,自从你跟我那么一说,我可是放在心上的。 就连谢厅,都亲自过问了。 小褚在我们省厅也是得力干将,谢厅为了你,亲自去他领导那里要的人。” 看着褚星屿的俊颜,沈奕舟只觉得口中发苦。 他点了点头,心中苦涩:“满意。” 闻言,袁宏礼哈哈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会满意。 我这次来,把小褚的所有调令和手续都办好了,你也不用再麻烦了。 等你到时去省厅,再把他一起带上就是。” 他顿了顿:“另外还有个小伙子,工作上有些事正在处理。 等弄好了,就会过来了。” 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沈奕舟的凤眸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慌张。 他刚想拒绝,袁宏礼便道:“你也不用担心别的。 跟小褚一样,手续都给办好了,下星期直接入职就是。” 他拍了拍沈奕舟的肩膀,低声道:“你介绍的那个姑娘,要是跟小褚看不对眼,还可以给她介绍这一个。 他是部队退下来的,很精神和气魄的一个小伙。 一文一武,刚刚好让那个姑娘选。” 沈奕舟:“……” 最后,沈奕舟只能艰涩地点名了点头:“谢谢袁秘书,也替我谢过谢厅。” 袁宏礼又跟沈奕舟聊了几句,便赶着时间离开了。 只留下沈奕舟和褚星屿大眼瞪小眼。 褚星屿只觉得,沈奕舟周身的气压忽然变得很低。 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但领导的事情他不会去过问,便静默着没有吭声。 沈奕舟叹息一声,抬了抬眉:“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吗?”、 褚星屿应道:“都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家属大院。” 沈奕舟一听,知道他已经没办法改变任何事情了。 他只觉得头疼。 他揉了揉眉心,道:“下班了,你先去饭堂吃饭吧。 具体工作的事情,我下午再交代给你。” 褚星屿应道:“好的,谢谢沈秘书长。” 说着,便出了办公室。 刚上楼的警卫和褚星屿打了声招呼,便去敲办公室的门。 沈奕舟道:“进来。” 警卫提着饭盒走了进去:“沈秘书长,这是秘书长太太让我给你拿的饭。” 沈奕舟站了起身,接过饭盒:“谢谢。” 夏倾沅竟然没有直接上来。 他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问道:“请问我太太人呢?” 警卫记着夏倾沅的话,便道:“秘书长太太她把东西送到门口,就走了。” 虽然沈奕舟是领导,但都听说沈奕舟疼媳妇。 要是他没有按照夏倾沅的话去说,万一夏倾沅不高兴了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俩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人家的情趣呢? 所以,警卫坚信自己这样说是正确的选择。 * 夏倾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连门口的警卫跟她打招呼,她也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在进家门的时候,她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才进了屋。 林冬秀见夏倾沅回来了,忙起身笑道:“回来了?快来坐。” 桌面上放着饭菜,她和沈奕霖也都没吃,等着夏倾沅回来。 她把风扇转到夏倾沅的方向,给她递了一条毛巾:“热了吧?擦擦汗。” 她道:“下回咱就不给他送了,太累人了。” 夏倾沅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嗯。” 沈奕霖倒是看出了夏倾沅有些不对劲。 他伸出小手在夏倾沅的面前拂了拂:“大嫂,你怎么了?” 夏倾沅忙让自己打起精神。 她有些牵强地扯了扯唇角,道:“没事,可能是太累了。” 她随便吃了点饭,收拾一下,就回了屋。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干净整洁的床铺,心里有种钝钝的痛。 方才在市政厅和客厅,一直极力掩饰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都倾泄了出来。 她看着床上的一对枕头,上面绣着并蒂莲花,当初有多欢喜,现在就觉得多讽刺。 她被花朵的娇艳刺痛了双眼,眼眶开始湿润起来。 又长又卷的睫毛很快被染湿,眼泪再也止不住,落了下来。 一颗颗眼泪,犹如晶莹剔透的珍珠,断了线般坠落。 顾忌着沈奕霖和林冬秀就在隔壁,她甚至不敢哭出声来。 她觉得自己重生以来对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站起身来,拿起床上的枕头巾,就往地上扔去。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打转,却找不到可以让自己发泄的东西。 她甚至打开了衣柜,想要收拾东西离开。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动作忽然顿住。 她不能就这样离开。 她至少要等沈奕舟回来,听他怎么解释。 她想要问问他,这些日子对她的好,是不是真心的。 至少,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如果他说他不想跟她过了,她也能彻底死心。 于是,夏倾沅从白天等到傍晚,终于等到沈奕舟下班回来。 她一直等着沈奕舟开口,可他却始终一副淡淡的表情。 要不是自己在他的办公室门口亲耳听到,她都忍不住怀疑,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夏倾沅耐着性子,一直等到晚上上床,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夏倾沅忍不住了。 她问他:“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沈奕舟正在解衣服的动作一顿。 他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看向夏倾沅,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 可是,夏倾沅只是勾了勾唇,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他开始怀疑,夏倾沅是不是听到了今天和袁宏礼的谈话。 可是,警卫明明说夏倾沅没有进去。 如果让夏倾沅知道,他曾经让人给她物色对象,他不敢想象夏倾沅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两人的关系正好,他不想徒增波澜。 权衡之后,他抚向夏倾沅的手,浅笑道:“没什么。” 第140章 鹿死谁手 夏倾沅一听,心里就是一沉。 她额双眼眯了眯:“哦?” 尾音上扬,明显是疑问句。 沈奕舟心里忐忑,面上的表情依旧沉静如水:“嗯。” 夏倾沅注视着他的双眼,想要试图借此看进他的心里。 明明之前觉得靠得近的两个人,在顷刻间变得疏远。 而闭口不谈的秘密,就是造成两个人疏远的第一个原因。 她仿佛在刹那间对所有事情失去了兴趣,不想再问。 就像别人说的,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但该如何更好地处理这件事,她一时之间也没有章程。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上有些恹恹的表情:“我累了,睡吧。” 见夏倾沅不再追问,沈奕舟终于放下心来。 感觉到沈奕舟明显舒一口气的样子,夏倾沅原本平息下去的忧伤再度涌上心头。 但如果就这样揭穿沈奕舟,未免太便宜了他。 既然他喜欢演戏,她就陪他演好了。 夏倾沅翻过身,装作不经意道:“今天我给你办公室打电话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接的。” 她提起脚,轻轻踢了踢沈奕舟的大腿:“奕舟,那个人是谁呀?” 沈奕舟和袁宏礼有事在商谈的时候,褚星屿替他接了个电话,说是家里打来的。 他当即就想到了夏倾沅。 他对夏倾沅提起褚星屿顿时起了防备之心。 他淡声应道:“是我们厅新来的一个同事,以后在我的手下做事。” “哦。”夏倾沅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然后,她成功地在沈奕舟的脸上看到了紧张。 一丝试探和报复和快感,在她的心里蔓延。 一个谎言,只要一天不坦白,将来的日子里,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 她就要看看,沈奕舟会为了这件事,瞒她多久。 于是,她继续道:“说话有礼貌,声音也好听。 他应该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吧?” 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沈奕舟的表情。 她的神情慵懒,漫不经心的样子。 沈奕舟一时有点分辨不出,夏倾沅只是纯粹问问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毕竟平时,夏倾沅不是那种会主动说起谁的,更别说是称赞一个人了。 沈奕舟一下子有些没底起来。 他甚至嗅到了一丝危机感。 他道:“也就说话礼貌一点罢了。”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在故意抹黑褚星屿。 夏倾沅远山眉一蹙:“不会吧? 可是我感觉,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闻言,沈奕舟没再忍住。 他挑了挑眉:“你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夏倾沅玩着自己细长的手指,笑了。 她姿势慵懒地挑了挑眉,慢悠悠道:“自觉呀。 说话那么和善,一定也是个温柔的人。” 她的笑意加深:“你说,是不是?” 她靠近他,盯着他的双眼:“有机会,叫人家来家里吃个饭。 这样的话,还可以加深一些上下级感情。” “感情”两个字,沈奕舟从中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偏偏夏倾沅的眼神坦荡,直视着他。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现在终于是体会到了。 他的太阳穴跳了跳,道:“好。” 声音闷闷的,是难得的失意的语气。 见到沈奕舟这般,夏倾沅终于生出一丝快感来。 虽然这快感夹杂着疼痛,但至少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不舒坦。 她灿烂一笑:“就这么说好了。”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好困了。 明天还要一早起床,早点睡吧。” 说着,躺下了床,背对着沈奕舟。 看着夏倾沅的背影,沈奕舟的情绪才敢表露出来。 他再度怀疑,夏倾沅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明天还是要再跟警卫确定一下。 至于褚星屿和还没有来的那一个候选人,他就当没有这回事好了。 实在不行,他就给他们介绍别的姑娘。 原本还打算跟夏倾沅继续完成100次,这下哪里还有心情? 他把灯关了,也上了床。 感觉到沈奕舟就躺在自己的身边,夏倾沅有个无数个冲动,翻身过去质问他。 可最后都被夏倾沅忍了下来。 她不妨就跟他玩一玩,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 第二天早上,沈奕舟照常上班。 夏倾沅像过去那样,微笑着送他出门。 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无懈可击,让人找不出一丝错处。 对于沈奕舟探究的眼神,夏倾沅装作不知道。 她偏了偏头,微笑道:“怎么了?” 沈奕舟摇了摇头:“没事。” 夏倾沅今天没有向他索要早安吻。 他安慰自己,应该是林冬秀和沈奕霖在场,所以她不好意思吧? 他拉过她,有些强势地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我上班去了。” 夏倾沅脸上的笑容未变:“嗯。” 她笑得简直温顺得像一只舔舐你手心的猫。 但他知道,她的利爪从来都是藏着柔软的肉垫之下。 最终,沈奕舟也没说什么,缱绻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上车。 上到车上,沈奕舟周身冷峻的气势猛然散发出来,让小刘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猜想,沈奕舟该不会跟夏倾沅吵架了?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 不会的,他们刚刚还吻别来着。 沈奕舟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沈奕舟回到了市政厅。 甚至还特地打电话,叫来昨天的警卫。 警卫也是紧张的不行,也不知道大领导叫他,是什么事情。 办公桌前,沈奕舟眉眼轻抬,冷淡疏离的样子:“昨天,你说我太太是把饭送到门口就走了,是吗?” 警卫一听,原来是为这事。 他也不知道,沈奕舟昨晚回去,是跟媳妇吵了架没? 但他觉得,沈奕舟该不会因为这事跟他秋后算账吧? 而且谎已经撒了,哪里有推翻自己话的道理? 他先不动声色地瞧了沈奕舟一眼,确定看不出什么表情后,便道:“是的。” 他挺直了胸膛,掷地有声。 脸上的表情,也是不容置喙。 见状,沈奕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说完,就让警卫回去了。 警卫如蒙大赦,走得飞快。 他更加坚信,他一定要死守着这个秘密。 第141章 我叫凌烨 夏倾沅微微笑着目送沈奕舟离开。 待看着车子在前面的路口拐了个弯,然后消失不见。 她脸上的笑容再没有维持下去,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她还是爱他的。 不然依照她的性子,早就闹开了。 她也相信他爱她,或者是曾经很爱她。 至于他为什么要悄悄做这些事情,她一定会让他自己坦白。 走着瞧好了,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她拨了拨头发,脸上又恢复到寻常的表情。 她转过身,回了屋,去找沈奕霖了。 昨天晚上就已经跟沈奕霖说过,今天会有两个大哥哥大姐姐来一起跟他学习。 沈奕霖原本还要抗议,夏倾沅答应他,每天四十分钟,学完了可以去玩,中午给他做红烧鱼,他便妥协了。 因为有了林冬秀的帮忙,又是几天没有出摊,夏倾沅定了120斤的菜。 原本她想定150斤的。 但仔细一想,也不知道现在菜市场那边是什么个情况。 于是稳妥起见,她还是把数量定在120斤。 反正不够卖总比剩得多好。 * 夏倾沅跟阿香和阿壮说过,沈奕舟有个弟弟要来的。 所以今天他们来的时候,阿壮带了几个用竹子编的蝈蝈、小手枪这些男孩子喜欢的小玩具。 果然,一下子就俘虏了沈奕霖的心。 就连上课的时候,他原本想要开小差,都因为旁边非常认真的阿香和阿壮,而歇了自己的心思,变得认真起来。 夏倾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非常满意自己给沈奕霖找的读书的伴。 阿香和阿壮在上完课之后,手脚利索地帮忙把菜给收拾了。 夏倾沅笑着谢过,并道:“以前只有我一个人,你们帮忙我也就厚脸皮接受了。 现在我婆婆来了,我也有帮手了。 所以以后上完课,你们就直接回去给你们阿爸阿妈帮忙,不用再帮我收拾了。” 阿香和阿壮一听,就慌了。 他们借夏倾沅的钱,一时半会也还不上,唯有帮着夏倾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这下夏倾沅说不用他们帮忙,还一边给他们上课,这可怎么能行? 于是,姐弟俩连连摆手:“夏姐姐,不妨事的,我们回去没事干的。” 对于连谎也不会撒的姐弟俩,夏倾沅不由得笑了。 她道:“你们家那么多菜地,你们阿爸的腿又还没好,你们阿妈能忙活得过来?” 而且她知道,姐弟俩有时在给夏倾沅送完菜之后,也会去菜市场卖菜。 这么一耽搁,虽说不是很长的时间,但总有种剥削劳动力的感觉。 听夏倾沅这么说,姐弟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夏倾沅安慰道:“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帮你们,也是有私心的。 我也是看中了你们家的菜不是?” 阿香和阿壮的眼眶有些红。 夏倾沅怎么卖可能会舍不得他们家的菜。 菜市场卖菜的那么多,比他们家便宜的肯定不少。 夏倾沅这么说,不过是让他们好受一点罢了。 姐弟俩也没有再坚持。 谢过了夏倾沅,就一起回家了。 他们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种更多更好的菜,来报答夏倾沅。 * 阿香和阿壮走后,夏倾沅领着沈奕霖去到大院的公园里。 这里有很多的孩子在玩耍,边上还有一些老人家,在带着一点点大的婴孩。 沈奕舟心里向往,又有些胆怯。 夏倾沅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道:“不需要害怕,也不要自卑。” 她从兜里摸出一把糖,上面五颜六色的包装纸在晨光下闪着漂亮的光。 她笑道:“发挥你在溪水村孩子王的气势来。” 沈奕霖不禁被夏倾沅逗笑。 他接过夏倾沅的糖,当然明白这些糖的用处。 他道:“大嫂,我知道了。” 说着,就要冲去孩子堆里。 “慢着。”夏倾沅又把他拉了回来。 她嘱咐道:“我们不需要怵任何人,但也不能主动去欺负别人。 要是有人欺负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知道吗?” 沈奕霖简直难以想象,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夏倾沅,会说这样的话。 他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大嫂!” 说着,朝夏倾沅挥了挥手,就愉快地跑向了孩子堆。 夏倾沅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沈奕霖很快融入他们,她才转身回家。 下午的时候,夏倾沅拗不过林冬秀想要帮忙,把沈奕霖安顿好之后,便带着她一起去了菜市场。 * 姜佩兰见到林冬秀,笑着打了声招呼:“阿姨,您好。” 林冬秀听夏倾沅说过,有个以前地质所认识的人给她帮忙,便也笑着应了。 夏倾沅知道林冬秀不善于和人打交道,但称重却是一把好手。 于是便把其中一个称重的活儿交给了林冬秀。 时间一到,之前那个妇女也推着车子来卖凉拌菜了。 只是夏倾沅发现,她的牌子的价格写的是:两毛五一斤。 夏倾沅问姜佩兰:“她怎么又降价了?” 姜佩兰道:“你前几天不是回老家了吗? 她就以为自己可以抢占我们的客户,就做了好多凉拌菜。 你猜怎么着,剩一半都没卖完。 他们还说,她卖的凉拌菜不好吃,也有人说吃了拉肚子的。 这不,就几天时间,没什么人买了,她就只好卖便宜点。” 这几天虽然没有出摊,姜佩兰也在注意着情况的。 夏倾沅听了,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 这件事也证明了,她当初坚持的,是对的。 因为夏倾沅几天没有出摊了,挂念她们家凉拌菜的人不少。 这不,还没等她叫卖,大家一见她这熟悉的摊子,蜂拥而至。 边上的妇女见了,眼都红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也不敢再说什么,搅拌凉拌菜的手劲,却在暗暗变大。 直到她摊位前的客人发出不满的声音:“你这么用力,菜都给你戳烂了。” 她才回过神来。 她总会想到打败夏倾沅的办法! * 今天因为有林冬秀的帮忙,她们很快就把菜卖完了。 夏倾沅给姜佩兰结了工钱,和林冬秀一起买了些第二天做凉拌菜的干货,便骑着三轮车一起回家了。 夏倾沅在前面骑车,林冬秀坐在后面笑眯乐呵的,好不开心。 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夏倾沅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尖叫声。 她一看,是一辆失控的小货车一路撞翻无数摊子,正朝她这边而来。 前面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她骑着车没法挪动分毫。 夏倾沅当机立断:“妈,快跳车!” 林冬秀坐在后面,夏倾沅戴尔身影有些阻隔了视线,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想往前看。 夏倾沅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跳下车,然后拉着林冬秀就下了车。 待她把林冬秀拉到一旁,小货车的速度已经慢下来,距离她还有十几米的距离。 夏倾沅看向三轮车和上面的盆盆罐罐,有些不舍。 她便迅速跑上前,拽住三轮车的车头,想要把它拖到边上来。 只是,她还是慢了一步,三轮车的车尾还是擦上了小货车的车头! 夏倾沅就站在三轮车的边上,已经来不及躲开。 眼看着夏倾沅就要被三轮车撞到,千钧一发之际,从旁边冲出一道矫健的人影。 在大家的惊呼和林冬秀的嘶喊声中,他一把扣住夏倾沅的腰肢,手臂的肌肉鼓起,再一个转身,就带着夏倾沅一起闪到了两米开外的位置。 男人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额头上还滴着汗。 他的双眼炯炯有神,面容极其冷峻和硬朗,是个非常有男子汉气概的男人。 他问道:“你没事吧?” 夏倾沅也刚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她怔怔道:“谢谢,我没事。” 说着,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挣脱。 男人也注意到他还揽着夏倾沅,便连忙放开了手。 方才女人柔软的腰肢和身上的体香仿佛还停留在指尖鼻端,男人极为难得地红了脸。 他道:“对不起。” 夏倾沅道:“没关系的,是你刚刚救了我。” 林冬秀也拨开人群冲了过来。 她先是焦急地把夏倾沅从头到尾检查了一下,便对着男人不断地鞠躬道谢:“谢谢你!谢谢你!” 男人上前一步,扶起了林冬秀:“老人家,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冬秀方才被夏倾沅吓出了眼泪。 她也没顾得上擦掉,便问道:“请问怎你叫什么名字? 改天我们一定上门好好谢谢你。” 这样的事情男人做得不少,从不留名。 但他触及夏倾沅小鹿般澄澈的双眼时,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我叫凌烨。” 第142章 扎心的话 夏倾沅在嘴里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然后由衷地再次向对方道谢:“凌烨同志,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凌烨看了一眼夏倾沅娇艳的侧颜,努力保持着目不斜视。 他道:“举手之劳。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相信都会这么做的。” 林冬秀道:“那个,小伙子,我家就在前面,不如去我家坐坐,吃个饭。” 凌烨今天刚到滇城,还有一些手续的首尾要处理。 虽然就此别过有些可惜,但他也相信,有缘的话,自然会再相见。 于是,他谢过了林冬秀的邀请,就要离开。 末了,他还是忍不住对夏倾沅道:“东西不过身外之物,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以后一定要小心。” 看着凌烨磊落的一张俊颜,夏倾沅也没有想其他。 非常认真地应道:“我记住了,今天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三轮车和工具都是当初花了钱买的,她一时舍不得,就冲了过去。 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 凌烨点了点头,有些恋恋不舍:“我还有事,再见。” 说完,朝她们摆了摆手,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林冬秀看着凌烨挺拔的背影,赞叹道:“这小伙子真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当过兵的。” 夏倾沅随着看林冬秀的目光看了一眼,道:“应该是吧。” 凌烨周身正直和冷硬的气息,一般的人还真没有。 如果说是部队出来的,也说得过去。 婆媳俩又检查了一下三轮车,发现除了车尾的地方凹陷得比较厉害,以及碎了两个盆,其余的都还好。 *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冬秀说起先前发生的一幕,还心有余悸。 “要不是那个小伙子,倾沅估计就要被车子给撞到了。” 沈奕舟一听,眉心就蹙了起来。 他放下筷子,拉着夏倾沅看了一圈:“有没有哪里伤着了或者不舒服?” 他的神经紧绷着:“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说着,拉着夏倾沅就要出去。 对于沈奕舟的关心,夏倾沅心里有些复杂。 她稍微挣了挣,道:“我没事,那个人把我拉开了。” 闻言,沈奕舟又将她上下检查了一番:“真没事?” 夏倾沅点头:“嗯。” 确定夏倾沅没有受伤后,沈奕舟也放心下来。 他道:“东西没了,再买就是。 要人伤着了,才是后悔都来不及的。 你要是有事,我……我们可怎么办?” 这种话,沈奕舟平时可是极为难得会说。 夏倾沅抬了抬眼,没有跟沈奕舟对视:“嗯,我知道了。” 林冬秀在一旁笑着,只当夏倾沅是害羞。 她道:“今天那个救人的小伙,也是这么说来着。” 沈奕舟道:“有没有问人家的姓名住址,明天去感谢一下人家。” 林冬秀一拍大腿:“诶呀,看我这记性。 我只问了名字,忘记问地址了。 他瞧着不是本地人,看那样子,好像还当过兵。” 闻言,沈奕舟的神色一顿:“那他……叫什么?” 林冬秀回想了一下,道:“他说他叫凌烨。 对,就是凌烨!” 随着林冬秀额话音落下,沈奕舟手里的筷子也啪嗒一声,从手里掉了下来。 左右防备,竟然没想到凌烨竟然先一步遇上了夏倾沅。 沈奕霖扒了一口饭,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夏倾沅也注意到沈奕舟的动静。 她看着他,不说话。 沈奕舟只是一瞬间的失神。 他立即拾起筷子,道:“没什么,一下子没拿稳。” 而这些在夏倾沅的眼里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淡定从容如沈奕舟,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有一种猜想在她的脑海中产生。 但是,那天在办公室听到的人,似乎并不叫这个名字。 而且,声音听起来也不像。 可如果不是那个人,沈奕舟为什么又会是这个反应呢? 明显是有问题。 总不能说,一次让人家给介绍两个吧? 夏倾沅立即被自己这荒唐的想法给恶心到了。 她甩甩头,沈奕舟应该不会那么变态的。 * 晚上,夏倾沅问正在床头看书的沈奕舟:“你上次说帮忙留意店铺,有消息了吗?” 沈奕舟从书里抬起头来,伸出手,把夏倾沅拉到自己的怀里:“有眉目了。” 夏倾沅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能打他。 她问道:“怎么说?” 沈奕舟一边拨弄着她的秀发,一边道:“菜市场里面有一个店铺,想要转让。 店铺不大,二十方左右,还带了个小厨房和五六平的空地。 房主是一对老夫妻,他们就住在后面的院子。 所以他们提出要求,不能太早开店,也不能做太吵闹的生意。 就因为这个原因,现在还没有人拿下来。” 夏倾沅一听,也忍不住一哂。 这个要求,确实有些刁钻了。 现在做生意的,店铺的租金每天都要钱,谁不想一早开门,多挣点钱的? 不过,他们的这个要求,好像对自己没有影响。 凉拌菜一般是中午和下午买的人多,所以她不需要一早就开始营业。 而且,卖凉拌菜不比其他卖衣服或者买菜的,需要讨价还价和慢慢挑选之类的,基本上是称了给钱就走。 至少她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就不怎么吵。 她戳了戳沈奕舟:“我觉得可以。” 她翻起身:“要不,你告诉我地址,我去说说。” 沈奕舟有些惊讶:“这条件没问题?” 夏倾沅点头:“如果是做早餐店,肯定是不行的。 但我们做的是凉拌菜呀,一天的营业时间也就那么几个小时,我觉得可以。 即便是以后做卤菜,也是不影响的。” 闻言,沈奕舟点了点头:“好,我待会把地址写给你。” 夏倾沅应道:“谢谢。” 这终于算是这几天唯一的好消息了。 夏倾沅倚在他的身上,沈奕舟搭在她腰间的大掌的温度开始升高。 这些天的郁气,有种想要在她的身上释放出来的冲动。 似乎有些不确定的猜想,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得以证实。 同一时间,夏倾沅一个抬眸,就撞进了沈奕舟变得深沉的眼眸。 滚了那么几次床单,她哪能不知道他的意图。 若换做是以前,这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现在两人这样,夏倾沅怎么可能还会如他的愿? 总之,沈奕舟一天没坦白,就一天别想碰她。 她朝着他妩媚一笑,说的却是最扎心的话:“奕舟,你的那个新来的下属,什么时候让人家来家里吃饭呀?” 第143章 “变心”的夏倾沅 沈奕舟的手立即就顿住了。 不仅不热了,还拔凉拔凉的。 他的媳妇竟然惦记着别的男人。 他的手指蜷曲起来:“你喜欢声音好听的?” 夏倾沅点头:“是呀。” 沈奕舟又问:“你喜欢温柔的?” 夏倾沅继续点头:“嗯啊。” 沈奕舟再问:“我声音不好听,不温柔?” 夏倾沅发现沈奕舟的瞳孔在微微缩着。 这是他紧张的一个细微的表现。 她稳住表情,果断摇头:“一般吧。” 真的是字字诛心。 沈奕舟:“……” 他捂住胸口:“真心的?” 夏倾沅:“比珍珠还真。” 最终,沈奕舟别过头去:“我知道了。” 所以不要扎他的心了。 他已经开始了自我怀疑。 是自己长得不好? 不够有能力? 挣得不多? 还是嫌弃他在床上不够威武? 为什么走在外面都会引起小姑娘脸红的自己,在夏倾沅面前一文不值? 到底是自己魅力下降了,还是夏倾沅对他已经腻了? 就这样,一连串的问题,让沈奕舟陷入了纠结的困境中。 见沈奕舟的表情变得严肃,最后灰败一片,夏倾沅告诉自己要狠得下心。 她戳了戳他:“你问了我一堆,还没告诉我,人家什么时候来家里吃饭呢。 你提前跟我说了,我好去买套新衣服。” 沈奕舟的身子就是一顿。 她还要为了见褚星屿买新衣服? 他果断地摇了摇头:“他出差去了。” 正坐在书桌前准备材料的褚星屿忽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和他分到同一间的凌烨抬眼看了他一眼:“感冒了?” 褚星屿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不知道,就好突然的。” 夏倾沅当然知道沈奕舟是骗自己的。 她也不戳穿。 便装作很失落的样子,埋怨道:“人家刚来,你就安排他出差。 你这个领导,是不是太苛刻了点?” 沈奕舟差点要咳出一口老血。 她为了别的男人,说他苛刻? 他咬紧了后牙槽:“工作需要。” 夏倾沅见刺激得差不多了,便见好就收。 她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道:“好困啊,快点睡吧。” 说着,翻到了床铺的里面,侧着身子背对着他。 沈奕舟看着夏倾沅纤细的身段,怔怔出神。 上辈子听过同事说的荤话。 当一个男人对女人没有了感情,一般会从对她的身子没有兴趣开始。 那女人对男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如果是,岂不是夏倾沅对他也没了兴致? 沈奕舟仿佛窥破了惊天秘密,凤眸微睁,心里一片死寂。 最后,他默默得什么也没说,也躺上了床。 感觉到身后的床铺凹陷,是沈奕舟躺了上来。 夏倾沅原本闭着的眼睁开,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分困倦的样子? 她想,所谓同床异梦,不过于此。 她不知道,这样相互试探和隐瞒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说不定,在等到沈奕舟坦白之前,她自己就已经忍不住,给崩了。 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又闭上了双眼。 * 第二天,夏倾沅注意到,沈奕舟站在镜子面前的时间比平时长了些。 他甚至在刚穿上衣服,没有扣纽扣的时候,在观察自己的胸肌和腹肌。 见夏倾沅在看他,他不仅没有收敛,反倒是不经意般,朝她将衣服撩得更开。 换做是平时,夏倾沅早就一手摸了上去了。 然而,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说了句:“快要迟到了。” 就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沈奕舟:“……” 他看向镜中的自己,对自己的美貌,他自认全云省第一,就连当初在清大,他也是最受欢迎的一个。 可是,夏倾沅竟然半点反应也没有。 别人说,时间久了,男人总是容易变心的。 原来,这句话用在夏倾沅身上也是适用的。 他垂下眼睫,掩下眼中的落寞。 他自嘲地笑了笑,将衣服拉拢了起来。 沈奕舟本就长得冷清又俊美,这样的神情露出来,竟然有种破碎的美感。 让人恨不得上前,将他嗯嗯啊啊。 原本走出去的夏倾沅回看一眼,呆了一秒,然后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啐道:“让你贪恋美色,那就是一朵罂粟花!” 末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市政厅办公室。 凌烨身穿一身市政厅的制服,淡蓝色的衬衫,深色的西装裤,整个人显得挺拔又俊朗。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沈奕舟的办公室,看红了一众小姑娘的脸。 真的是行走的荷尔蒙啊! 她们是走了什么运,市政厅接二连三地调来馋人的男人。 虽说后面两个比不上沈奕舟,但也足够饱眼福好吗? 主要是沈奕舟的职位摆在那,敢明目张胆看他的,整个市政厅还真没几个。 对于她们来说,沈奕舟就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一样的存在。 可是褚星屿和凌烨就不一样了,外表各方面虽然逊色了一点,但是她们敢看呀! 甚至,还有些小姑娘壮着胆子,还可以跟他们说上几句话呢。 凌烨站在沈奕舟的办公室,敲了敲门:“沈秘书长。” 沈奕舟应道:“进来。” 闻言,凌烨走了进去,朗声道:“沈奕舟,您好! 我是凌烨,特来跟您报道!” 凌烨家里也是军区里的干部,他自己也考上了军区的大学,从军多年,身上总带着一种磊落和干练的气息。 这次来滇城,也是为了历练的。 不得不说,他是个一看就让人很具好感的人。 沈奕舟不作痕迹地看了他一眼,站了起身,与他握手:“你好,我是沈奕舟。” 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请坐。” 他昨晚想了一夜,还是觉得要先发制人。 凌烨救了夏倾沅的事情,自然是要感谢的。 只是,他也会借此亮明身份,让他知道夏倾沅是他的妻子。 褚星屿他也会尽快安排他去附近乡镇下乡,等夏倾沅对他的热乎劲过了,再把人给调回来。 至于之前说的把他们介绍给夏倾沅,就当完全没有这回事。 所以,就当沈奕舟想要先发制人的时候,凌烨率先开口了。 他道:“沈秘书长,我今天来找您,是有个不情之请的。” 沈奕舟挑了挑眉:“哦,请说?” 凌烨目不斜视,道:“我来的时候,袁秘书长跟我说过,您有个不错的姑娘要介绍给我。” 沈奕舟一听,就要否认。 哪知,凌烨一鼓作气,迅速道:“我想跟您说的是,我可能有了喜欢的姑娘。 我决定要追求她。 所以,您之前说的事情,恐怕我不能答应了。” 他说话的时候,脑海中还浮现着夏倾沅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眸。 那是他二十多年的岁月里,第一次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情绪。 从昨晚之后,夏倾沅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他想,他是坠入了部队里的小伙子们说的爱的河流了。 闻言,沈奕舟忍住笑意。 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很开心。 不用他出手,就已经有个潜在威胁自动退出了。 于是,他也做出一副可惜的表情:“没关系,我可以理解。” 他朝他再次伸出手,微笑道:“那我就祝你马到功成。” 第144章 有缘自会相见 送走了凌烨,沈奕舟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因他而起的错误,就由他来结束吧。 于是,他又拨通电话,将褚星屿叫了进来。 褚星屿有些意外:“秘书长,您找我?” 沈奕舟点点头,单刀直入:“有个下乡探访的任务,你去一下。” 褚星屿是惊讶和欣喜参半。 对于这样的机会,如果做好了,回来又是一个政绩。 于是他信心十足地应道:“谢谢秘书长!” 沈奕舟道:“你可以先回去准备一下,材料就是我昨天给你的那些。 做出好成绩,不要让我失望。” 褚星屿不疑有他,再次感谢:“谢谢秘书长!” 待将褚星屿也送出了办公室,沈奕舟觉得整片天再次亮堂了起来。 夏倾沅总会回心转意的。 * 夏倾沅照常和林冬秀把当天的蔬菜之处理好。 他们今天还多做了一个凉拌粉丝。 在粉丝里加了黄瓜丝和胡萝卜丝,还放了一些炸得脆脆的花生,简直不要太香。 就连沈奕霖,也是吃了小半碗,才恋恋不舍地出去玩了。 林冬秀笑道:“我们今天下午就做这个,肯定好卖。” 夏倾沅也尝了一点,十分满意:“嗯,尝起来很不错。” 她还惦记着旁边河里的螺蛳,便问林冬秀:“妈,我们住的旁边有条河,河里可多螺蛳了,要不要去摸一些回来?” 林冬秀一听,当然说好。 于是他们提着桶,骑着三轮车,又出发了。 夏倾沅带着林冬秀往上次上面一点的河段去找。 林冬秀一走进,就乐出声:“这么多!” 没想到这些在他们乡下被人摸光的螺蛳,在城市里竟然无人问津! 林冬秀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城里人是不是不爱吃这个?” 不然咋这么多呢? 夏倾沅笑道:“也不是不爱吃,而是懒得弄。 他们平时要上班,也没这个功夫。” 螺蛳这东西,也是吃个味道,没有多少肉。 所以与其花那么多的时间去弄这个,倒不如多休息一会。 所以,如果有人把螺蛳处理好,味道又极好,就像她上次那样,多的是人买。 林冬秀一听,也就放了心。 她挽起裤脚下河,开始摸了起来。 林冬秀有经验,总能找到最大最漂亮的螺蛳。 有的时候她搬起一块大石头,上面爬满了大大的螺蛳。 林冬秀还教夏倾沅,什么地方藏着又大又好的螺蛳。 末了,她们还发现在水岸边,以及边上的田埂上,全是刚刚冒出头的蕨菜! 林冬秀可是看红了眼:“倾沅,快,我们摘回去,又可以添个凉拌菜!” 于是,又领着夏倾沅,呼啦呼啦地去掐蕨菜。 许是前几天滇城下了雨,又长在水边,每一棵蕨菜都是长得又绿又嫩。 每掐一根,清脆的声音响起,格外舒服。 蕨菜被掐断的地方,还有许多新鲜的汁液渗出来。 这一看,就是极为好吃的。 夏倾沅不禁感慨,这后山,真的就是一片宝地! 这些蕨菜多得不需要刻意去寻找,随便一个转身,就全部都是。 不用半个小时,他们就掐了几大捧。 夏倾沅掂了掂,差不多有三十斤重。 等焯了水,估计还有二十来斤。 这又是八九块钱的进账! 她忽然觉得,认真挣钱不好吗? 管什么男人? 男人只会阻碍她挣钱的速度! 她和林冬秀摘完了菜,把菜和螺蛳搬上车,就一起回家了。 林冬秀看着这满满一车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 她原本还以为,来了滇城就彻底和以前的日子说再见了。 哪知道,这滇城还有这样一片天地。 而且有了这些材料,她们还可以省了买菜的钱。 夏倾沅在前面骑着车,拉着林冬秀坐在后面,就一起回家去了。 快到家属大院的时候,地面上新设了个路障,夏倾沅一时没看见,车子就轧了上去。 然后,车子就颠了一下。 蕨菜摞得高,这么一颠,林冬秀来不及阻止,垒在上面的蕨菜就掉下了车。 林冬秀“呀!”的一声,就想跳下去捡。 夏倾沅闻声也停了下来。 这时,身后走上一人,道:“阿姨,我来。” 他把公文包夹在一侧,蹲下身替她们捡起了蕨菜。 夏倾沅也连忙下车去捡。 在捡最后一撮蕨菜的时候,夏倾沅和男人的手不经意碰在了一起。 两人都没有多想,很快就放开。 待两人站起身来,才注意看彼此的样子。 男人眉星剑目,戴着一副眼镜,十分俊朗温和的样子。 尤其是他的唇边带着浅浅的笑,看起来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夏倾沅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润如水的人。 褚星屿见到夏倾沅的第一秒,眼中闪过惊艳。 夏倾沅五官极为艳丽,一颦一笑,有种浑然天成的妩媚。 偏偏一双美目,清澈又纯净的同时,顾盼流转之间,暗暗含情。 不得不说,夏倾沅静和动,是完全不一样的美感。 夏倾沅微笑着接过褚星屿手里的蕨菜,轻声道:“谢谢。” 褚星屿只愣了一秒,便回过神来。 他也笑道:“不客气。” 夏倾沅谢过褚星屿,转身骑上自行车,就离开了。 褚星屿站在原地,视线不经意落在了她细白的小腿上。 夏倾沅刚才和林冬秀摘了蕨菜就回来,也没来得及晾干脚,所以裤腿卷在膝盖窝的位置。 小腿在阳光下,白得晃眼,让褚星屿一时失了神。 要不是沈奕舟放他提前回来,他想自己也不会遇到这样让人惊艳的女人。 想起自己忘了问夏倾沅的名字,张了张嘴想要追上前去。 又意识到,这样做过于唐突,不禁失笑。 罢了,有缘自会相见。 第145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 夏倾沅和林冬秀回到家之后,稍作休息,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沈奕霖去外面玩了回来,见到池子里好多螺蛳,开心地大叫。 “大嫂,你们去哪里摸的呀?”他伸出手扒拉了一下:“好多啊!” 夏倾沅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住的外边有一条河,我和妈就是在那里摸的。” 沈奕霖听了,双眼熠熠闪光:“下次我也要去!” 夏倾沅点头:“可以啊。 我们今天去的时候,还发现了很多小鱼。 到时候你整个网,我们把鱼给捞回来。” 沈奕霖一听,已经在开始想象他在河里大展拳脚的画面了。 他应道:“好!我这就去!” 说着,就又跑了出去,弄渔网去了! 夏倾沅也是不哄孩子才这么说,她上次和沈奕舟去河边,就已经盯上这些鱼了。 这些鱼呈长条状,大约十公分长,两指宽,身体扁平。 这种鱼一般也就长这么大,用来油炸是最好的。 把鱼的骨头也炸得酥脆,更不用说那些细刺了。 再拌上她做的调料,想想都流口水。 而且,这些鱼的数量又多,还可去拿去卖。 只要你想挣钱,一头扎了进去,哪里会没有挣钱的路子? 夏倾沅跟沈奕霖说完话,转身又去忙活了。 她们今天的菜分量很大,要抓紧时间准备。 不得不说,林冬秀虽然性子软了点,但她干起活来,是一把好手。 夏倾沅只是上辈子的时候出去打工,在饭馆里做过,也学了手艺。 但论力气和干活,还真的比不过林冬秀。 林冬秀带着她,把蕨菜用开水焯水之后,又泡在盆里,两掌相合,仔细搓了起来。 蕨菜的表面有一层细毛,在清洗的时候会洗掉一些,在焯水的过程,也会掉一些。 最后剩下的,就需要手动去搓了。 虽然不弄也可以,但既然要做,夏倾沅就想做到最好。 顾客从她这里买的吃食,希望他们会觉得跟自己家里的一样干净。 这也是她做食品生意,一直坚持的一个理念。 * 下午,夏倾沅和林冬秀做好了凉拌菜,就出发去菜市场了。 不过她们今天出发得早一些。 一方面是因为她们今天的分量多,另一方面,夏倾沅想要提前去沈奕舟说的店铺那里看一看。 她把位置占好,跟林冬秀和姜佩兰说了声,便循着地方去了。 夏倾沅这才发现,这个店铺的位置竟然距离她们卖凉拌菜的地方不远,大概一百米的距离。 它的对面是卖猪肉和蔬菜的入口,进入到菜市场买菜的人都会从这面前经过。 它旁边的店铺也都是杂货铺这些,她做凉拌菜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可以说,这个位置非常不错。 店铺的门虚掩着,门上贴了大大的“招租”两个字。 在大字的下面,写着几行小字,是对未来租户提的要求。 夏倾沅快速地浏览了一下,发现上面写的和沈奕舟说的无二。 她走上前,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她站在门口,朝里面看去。 发现店铺呈横着的长方形状,不是很大。 后面是一个小门,墙壁也开了一个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后面的院子。 夏倾沅想,那大概就是沈奕舟说的厨房和后院了。 夏倾沅一看,就喜欢上了这个铺面。 很快,一个老婆婆从门后走了出来。 她满头银发,一丝不苟地梳在了脑后。 老婆婆的衣服也穿得很整洁,看起来就是个精致又利索的人。 她看到夏倾沅,便问道:“你是来租铺面的?” 夏倾沅点了点头,朝她笑道:“是的,阿姨。” 闻言,老婆婆把她打量了一下,问道:“我门口贴的东西,你都看过了吗?” 夏倾沅点头:“看过了。” 老婆婆面上戴尔表情缓和一点,又道:“我提的要求,你这边确定可以做到吗?” 她也不是没试过,租铺面的时候说得好好的,结果铺面一到手,就不遵守诺言了。 她的上一个租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闹掰了的。 夏倾沅也不生气:“没问题的。 我做的是凉拌菜生意,等天气凉一些了,就做卤菜。 所以我觉得,基本上是可以满足您的要求的。” “凉拌菜?”老婆婆的眉毛挑了挑:“就菜市场入口的那两个闺女?” 夏倾沅也不扭捏,应道:“是的。” 老婆婆点了点头:“我家老头子去你们那里买过你们的凉拌菜,是还不错。” 夏倾沅没想到,她竟然遇到了自己的客人。 她笑道:“我今天刚好做了比较多,待会给您送些过来。” 老婆婆听了,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说说。” 她转过身:“既然这样,我就跟我们老头子说说。 一个月的租金160,不议价。 你如果可以接受,就看什么时候有空,把手续给办了。” 夏倾沅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160的价格,算是比较折中的了。 她忙道:“如果方便,明天就可以!” 闻言,不言苟笑的老婆婆的嘴角也含了笑意:“小姑娘,这么着急?” 夏倾沅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好的店铺,当然要动作快点了。” 老婆婆也忍不住笑了:“说我这店铺好的,你还是第一个人。” 其他人一看她提的要求,基本上就开始跟她掰扯了。 恨不得把店铺贬得一文不值,好让她降低要求,哪里还会夸她的店铺好? 因此,她对夏倾沅也多了些好感。 于是两人便约定,第二天就过来办手续交租金。 租期为一年,第一次先交三个月,后面一月一交。 之前沈奕舟800的奖金还存在银行,回杏花村又给了家里300块,她的手上只有这段时间以来挣的现钱了。 她算了算,差不多600块钱。 这么一交租金,手上的600块就差不多没了。 真的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夏倾沅也没有灰心,反倒更加有信心了。 她相信,有了店铺她一定会挣更多的钱! 第146章 调戏与反调戏 当林冬秀心里为一下子要交出480块钱而心疼的时候,当天卖凉拌菜的入账就有60来块钱。 她默默算了算,刨去本钱,也还有50好几。 于是,一下子又觉得没那么心疼了。 480块钱,十天的时间就赚回来了。 而且夏倾沅说了,有了店铺,她们将来卖的东西还可以更多。 她把心疼的话放在心里,决心要好好给夏倾沅卖凉拌菜。 夏倾沅自然是注意到林冬秀的心理变化。 她也没说什么,把当天的营业额一报,这不什么都解决了? * 夏倾沅戴尔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家。 晚上睡觉前,还一边抹护肤品,一边哼着歌。 自以为解决了两个大麻烦,沈奕舟的心情和很好。 他将夏倾沅购进怀里:“一个店铺,就能让你这么开心?” 夏倾沅挣了挣,把脸对着镜子,把最后一点护肤品抹匀,才道:“那当然。 从今天起,我也是有店铺的人了。” 虽然是租的,但也有个可以歇脚的地方不是? 她除了要做生意,还要买好多房子。 她去世的时候,房价就已经涨了很多了。 相信二十年后,房地产会是一个极为盈利的行业。 沈奕舟仔细看着夏倾沅抹完脸,双臂一个用力,就把她抱上了床。 长腿轻轻地压着,不让她乱动。 他道:“是。我们将来还会有很多的店铺。 到时候满条街,都是你的品牌。” 夏倾沅一听,也来了精神:“你也觉得囤店铺好吧?” 住房是挣钱,可铺面更值钱。 沈奕舟点了点头,回忆了一遍自己没有什么说漏嘴的,便道:“嗯。 随着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城市,城市的房价上涨也是迟早的事情。” 闻言,夏倾沅在她的计划里,又暗戳戳多了一个:囤铺面。 到时候一条街收租,那种感觉真的不要太美妙。 沈奕舟在她的颈间轻啄了下,声音低哑:“那要不要做一些更快乐的事情?” 夏倾沅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前一秒正经谈事情,后一秒直接放荡的? 她挣扎着就要从他的怀里起来。 沈奕舟的长腿压着她的,上半身也侧过来,撑在她的身体上方。 他用高挺的鼻尖抵着她的,道:“有几天了,我想你了。” 夏倾沅:“……” 她忍着要红的笑脸:“哼哼。” 她的“哼哼”,让沈奕舟一时摸不准什么意思。 只是,似乎不是很乐意就对了。 他继续引诱她:“我这几天加强了健身,你要不要看看?” 沈奕舟平时有锻炼的习惯。 大多数是夏倾沅还在睡梦里,他就已经起床出去了。 她原本还以为,他只是跑跑步什么的,原来,还有健身。 夏倾沅不甚感兴趣的样子:“不想看,又不是没看过。” 沈奕舟:“……” 他在她的唇边一啄,然后用他的唇描绘着她的唇形。 动作缓慢,姿势暧昧,一下子就让画面更加有颜色。 他低声呢喃道:“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你摸摸,看我有没有偷懒,好不好?” 说着,抓起夏倾沅的手,往他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 夏倾沅一下子,就碰到了他衣服下面的肌肤。 似乎刚好是腹肌的位置,触感细腻,质感紧实。 她的双眸微睁,一眨不眨地看着上方的沈奕舟:“我……我不要摸。” 说着就要把手抽出来。 闻言,沈奕舟笑了。 他附在她的耳边,道:“不摸,那就直接感受好不好?” 夏倾沅:“!” 她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沈奕舟冷清的凤眸已经开始有了水泽,眼尾也泛着淡淡的红。 他的眸色不再是浅棕色,而是变成了一个漩涡,里面揉碎了星光,有银河倾泻而出。 夏倾沅一个没忍住,就要点头。 她在心里骂了句:狗男人! 又来勾引她! 眸光一转,她在他的耳边也呵了一口气,掐尖了声音:“不——要。” 沈奕舟的眼神一滞。 他的眼睫一眨,却是笑了:“不是你说,要100次的吗?” 他带着她,在衣服底下一寸一寸游动着。 为什么夏倾沅看着没有太多的反应,自己却已经像是烧了起来。 夏倾沅的注意力已经没有办法再集中了。 她悄悄咬紧了腮帮子,极力地抵制着诱惑。 她的手指成爪,正好抓在了他的胸口上。 她的手指慢慢收紧,观察着沈奕舟的表情。 她勾起唇:“可是,时间已经到了啊。” 说到最后,还故意捏了一下:“练得这么好,都快赶上我了。” 沈奕舟预料不到“嗯”了一声。 他按住她作乱的小手:“别乱动了?” 夏倾沅偏不。 她迅速从他的掌下把手抽出来,又摸到了另外一边:“不是你说,让我看看的吗? 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偷懒?” 沈奕舟每次都能逗她成功,不就仗着他比自己豁得出去? 只要她的脸皮比他厚,就啥也不怕了。 调戏与反调戏,不过于此。 她看到沈奕舟的眼角抽了抽:“那你检查出来了吗?” 夏倾沅忍住嘴角的笑:“还没哦,你等一下。” 说着,小手四处游移,这里捏捏,那里按按。 那专注的眉眼,还真像是在认真检查。 沈奕舟只觉得全身被夏倾沅触摸过的地方,像是点火一般,燃了起来。 所到之处的皮肤,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夏倾沅一个翻身,两个人的位置倒换。 她伏在他的上方,笑得一脸妩媚。 她的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 指尖从他的眉心,到他笔挺的鼻梁,然后是薄而性感的唇上。 她的指腹按压在上面,原本粉色的唇瓣颜色随着更深了一些,像是一朵娇艳的玫瑰。 不得不说,沈奕舟的五官,无一不俊美到极致。 她在他的唇角处啄了啄,发现他的眼睫在轻轻颤动着。 夏倾沅靠近他的耳边,说道:“你很紧张?” 她说话的时候,故意贴着他的耳廓,这样说话的时候,喷薄的热气全部都进入了他的耳道。 又酥又痒。 沈奕舟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看着天花板,回答道:“没有。” 听着沈奕舟从喉咙挤出来的声音,夏倾沅只觉得心情大好。 她甚至呵呵地笑了起来。 她的小手转了个弯,朝他的裤腰以下而去。 然后在沈奕舟的震惊中,她瘪了瘪嘴,小手还拍了拍:“啧啧,就这里不行。” 说话的时候,脸上嫌弃的意味十足。 第147章 沈奕舟身体虚 在夏倾沅的手放上来的那一瞬间,沈奕舟就绷直了整个身体。 偏偏她还又捏又拍,直接让他咬紧了腮帮子。 他正想一跃而起,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女人,却听到了夏倾沅那颇为嫌弃的一句。 他自己怔在了当场。 一腔热血,在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沈奕舟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这里不行?” 夏倾沅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沈奕舟:“每次哭着说不要的人不是你?” 夏倾沅:“……” 她的脸上划过不自然的神色:“你不懂,那叫示弱。” 沈奕舟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所以,并没有你所谓的“不行了”和“受不了了”?” 夏倾沅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起来。 她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快给我闭嘴!” 沈奕舟顺势抓住她的手,觉得自己似乎窥破了什么秘密。 就在他想要通过夏倾沅的眼神,探究出一些什么的时候,夏倾沅直接伸出另一只手,一巴掌按在了沈奕舟的脸上。 一个巴掌捂着嘴,一个巴掌捂着眼睛,把他的脸是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一个鼻孔出气。 沈奕舟:“……” 夏倾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好让听起来不那么惊慌失措:“有这个时间,你就去多练练。” 说着,从他的身上翻下来,逃跑似的去了洗手间。 沈奕舟从床上坐起,低头向下看了一眼自己。 不得不说,他丧了。 他这样的,夏倾沅都不满意? 起先他还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但现在看来,问题是出在夏倾沅身上。 他必须要找她好好谈一谈。 沈奕舟打定主意,等夏倾沅回来的时候,跟她聊一聊。 只是,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夏倾沅也没有回来。 沈奕舟觉得不对劲,便起身去找她。 他推开房门,只见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有灯光泄出来。 沈奕舟走了过去。 透过门缝,他看到了在书桌前的夏倾沅。 她低着头,面前是一张白纸,她手里拿着尺子和铅笔,在白纸上面涂涂改改。 沈奕舟瞬间明白过来,夏倾沅应该是在画店铺的平面图。 他将脚步放轻,悄声走了进去。 一看桌面的纸,他的眼中露出惊喜的神采。 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夏倾沅已经把平面图画得差不多了。 那个店铺,他是去看过的。 夏倾沅画的,跟他印象里的差别无二。 而且,她巧妙地理由了铺面的格局,以及窗户和后门的地方,既最大限度地利用了空间,又保证了光线的充足。 夏倾沅画着画着,忽然反应过来,沈奕舟正站在她的身后。 她不由得被吓到。 她拍了拍下胸口:“你吓死我了。” 沈奕舟的脸上闪过歉意:“对不起,我是见你太认真了,一时没忍心打扰。” 闻言,夏倾沅拿起桌面自己的初步稿子,笑道:“怎么样?画得不错吧?” 小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狡黠,分明是求表扬的意思。 沈奕舟接过稿纸,再看了一遍,点头道:“嗯,很不错。” 夏倾沅忍不住得意。 她拿过了稿纸,又放回桌面:“等明天去的时候,我再量一下尺寸。” 她想要做一排玻璃柜。 这样,既可以挡住大街上的灰尘和人们的唾沫,还能隔绝蚊子苍蝇呢。 沈奕舟的神情也不由得柔和起来。 夏倾沅见他还站在自己身后,便挥手赶起他来:“你不用等我,快去睡觉。” 她刚刚逃出来,原本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沈奕舟,所以就到书房坐了坐。 后来突发兴致,想要设计一下铺面,就着手画了起来。 结果,这一开始,就忘记时间了。 见夏倾沅兴致勃勃的模样,原本准备好的话,沈奕舟一时之间也不好再说。 他点了头:“嗯。 你也不要弄得太晚。” 说着,便出了书房。 *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沈奕舟的眼底有一些青灰色。 林冬秀瞅了瞅:“这是怎么了?” 昨天她起来喝水的时候,在书房的明明是夏倾沅呀。 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沈奕舟熬了夜呢? 沈奕舟揉了揉眉心:“妈,没什么,不要担心。” 林冬秀见沈奕舟比起平时更显得“清瘦”了一些的身材,没往他锻炼身体的那方面想,只以为是自己儿子身体不大行。 而且,夏倾沅每天似乎都红光满面的,她随即就联想到了什么。 村里有一个寡妇,她男人死后,脸色却一天比一天红润。 后来人们就说,半夜有看见男人从她的房里翻了出去。 在他们的眼里,女人的好气色,和男人脱不了关系。 但是,儿子和儿媳妇房里的事情,她也不好过于干涉。 他们这样卖力地给她生大胖孙子,她自然是要支持的。 她在村里也听过一些包生男孩的偏方,她觉得可以一试。 只好有些试探地道:“要不,妈给你炖点补身体的汤?” 闻言,沈奕舟的动作就是一顿。 他看着林冬秀,有些受伤和窘迫的样子。 没想到,林冬秀竟然也看了出来! 而他的反应在林冬秀看来,就是被她发现了秘密的难堪。 她安慰地拍了拍沈奕舟的后背:“你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妈听人说了一些方子,我晚上炖来给你补一补。” 沈奕舟:“……” 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他的耳尖。 他下意识就要拒绝。 夏倾沅这时从他的面前经过,扭着小腰,哼着小歌,十分快乐自得的样子。 夏倾沅昨天晚上那嫌弃的表情还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甚至因为这件事,睡得不怎么安稳。 他像是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好。 那就麻烦妈了。” 第148章 再遇 吃完早饭,给沈奕霖他们上了课之后,夏倾沅从抽屉里数出480块钱,就准备出去了。 一早就悄摸摸出去又回来的林冬秀心里也惦记着这事,便想跟着一起去。 沈奕霖听说家里盘了一间铺子,也想去看看。 阿香和阿壮道:“我们回家也经过那边,顺便去认个路。” 这样的话,他们下次就可以直接把菜送到那边去了。 于是,队伍一下子壮观起来。 夏倾沅小手一挥:“走吧,都一起。” 他们还带上了桶、抹布、扫把这些,计划把手续办了之后,直接把店铺给打扫干净。 这租了店铺,每一天都是钱在燃烧。 出租铺子的老婆婆也没想到,夏倾沅会带这么多人来。 在她开口前,夏倾沅就道:“家人和朋友,一起过来看看。 一定不会吵。” 老婆婆便点了点头:“进来吧。” 双方都是利索的人,很快就把手续给办妥了。 夏倾沅这回也才知道夫妻俩的姓氏,老头子姓李,别人叫他李老头,老婆婆也被人跟着称呼为李婆婆。 两人的儿子在省城,小女儿在滇城,他们暂时是跟着小女儿过,儿子则每个月寄钱回来。 李老头身体不太好,晚上觉浅,只能在天快亮的时候和白天歇一歇。 所以,李婆婆便定下了不能做太吵的买卖的规矩。 钥匙一交,夏倾沅收好了租赁协议,把它折好,亲了一口再收进兜里。 她笑道:“我们终于有店铺了!” 大热天的,站在巷子口卖凉拌菜,其实还是挺辛苦的。 这下,他们终于不怕日晒雨淋了! 沈奕霖也很开心,围着店铺跑来跑去。 李婆婆原本回去了,她又从后面的院子里走了过来。 她对夏倾沅道:“以前的老板留了些柜子在这里。 你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不要的话我就让人过来拉了去扔了。” 夏倾沅一听,立即应道:“好,我去看看,谢谢李婆婆!” 夏倾沅跟着李婆婆来到后院的杂物室里,里面放着两个长柜子。 柜子大概有一米三左右的高度,一共有三层。 看得出来,柜子的表面原本是有玻璃的,只是现在只剩了一个架子。 夏倾沅当即双眼就亮了。 这不就是她想要做的柜子吗! 柜体有些旧了,再刷一下油漆就好。 至于那些玻璃,直接让人帮忙装上就是了。 夏倾沅当即点头:“这两个柜子我要了,谢谢李婆婆!” 说着,就要给她钱。 李婆婆连忙摆手,甚至还有些嫌弃的样子:“你不要我也是扔了的,不用给我钱。” 她顿了顿:“你到时候不要弄得那么吵就行。” 夏倾沅又叫住了她:“李婆婆,我想要把店铺重新装修一下,不会改太多,请问可以吗?” 李婆婆只思考了一两秒,便道:“你爱怎么捣鼓就怎么捣鼓,只要不是把我这房子拆了就行。” 说着,两只老腿一迈,就回了自己的屋。 夏倾沅看着李婆婆的背影,不由得失笑。 明明是心地不错的老太太,却总是做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 夏倾沅的办事效率高,直接就开干了起来。 先是把铺面给打扫干净,又去边上的店铺买来了材料,把墙面都刷了一遍。 顿时,整个铺面都焕然一新。 做食品生意的,以干净简洁为主,夏倾沅只刷了白色。 如果是做服装生意,那么她一定要装修得高端上档次一点。 想到这,夏倾沅手下的动作又快了起来。 菜市场里不愧是什么都有,木匠师傅也被她请来了。 量了柜子需要的尺寸,说是下午就可以帮忙把玻璃装好。 夏倾沅在柜子的表面刷了一层天蓝色的漆,然后就放到了后面的院子里去通风。 就连大门,她想了想,也给刷成了蓝色。 不过她中和了一些白色的漆进去,颜色有些呈乳状的蓝色,粉粉的样子。 人多力量大,做完这些,就已经中午了。 夏倾沅拦住要回家的阿香和阿壮,道:“我们就在附近随便吃点。” 再怎么占着人家的恩情,断没有让人家做白工的道理。 阿香和阿壮拒绝不过,只好留下了。 他们找了菜市场一个卖米粉的摊子,坐下来吃粉。 夏倾沅给每个人买了一碗牛肉米粉。 沈奕霖一边吃,还一边道:“做的还没有大嫂好吃。” 夏倾沅笑着摸摸他的头:“你要想吃,回去我给你做。 不过不要想借此骗我卖这个。” 做这些不是不挣钱,而是耗费太多的时间在上面了,几乎是一整天都要守着。 这么算下来,倒不如做凉拌菜挣钱又快又轻松呢。 * 因着忙了半天,下午卖凉拌菜夏倾沅就没让林冬秀跟着一起去了。 林冬秀惦记着要把早上去药店里抓的药汤炖给沈奕舟喝,便也就留在了家里。 今天只有夏倾沅和姜佩兰,菜又准备得比较多,两人卖到差不多六点才卖完。 夏倾沅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腰,跟姜佩兰道:“等铺子晾两天,我们就可以搬去那里了。” 姜佩兰也笑着点头:“真好。” 她道:“我真羡慕你,这么快就可以租一个店铺了。” 她来帮忙的这些日子,她也看到了夏倾沅做的凉拌菜有多受欢迎。 在遇到被人抢生意的时候,夏倾沅也依旧能保持镇定,坚持自己的底线。 不得不说,夏倾沅做到今天,和她自己的能力分不开。 另外一个就是,离不开沈奕舟的支持。 她有预感,夏倾沅就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人,她一定会取得比今天更大的成功。 夏倾沅告别了姜佩兰,就骑着车回家了。 太阳的余晖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背影拉长。 她的肩膀依旧瘦弱,却慢慢地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 到了路口,夏倾沅停了下来。 等一波车子驶过,夏倾沅又跟着大部队过路口。 刚骑到对面,夏倾沅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是你?” 夏倾沅有些懵懂的回头,发现竟然是那天救她的凌烨。 她惊喜地从车上下来:“你也在这?真巧!” 第149章 谢谢,对不起 自从那次分开之后,凌烨每次下班之后,都会来到这个路口,看是否能再碰到夏倾沅。 其实他也是存了侥幸的心理。 在滇城这样大的城市里,要在茫茫人海里再遇到当初的那个人,几率犹如大海捞针。 而且,当时看夏倾沅和林冬秀的穿着,并不像是滇城的人。 他也想过,万一她已经和林冬秀回到故乡了呢? 但是,他从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一天等不到,他就等十天,等一个月,乃至一年。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再见到她。 看来,上天还是垂怜他的。 他终于再见到了她。 凌烨今天穿着的是市政厅的制服,整个人显得比那天还要精神有派头,整个人犹如一棵挺拔的青松,气宇轩昂。 夏倾沅看着这身有些熟悉的衣服,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他。 夏倾沅今天劳动了一天,脸颊红彤彤的。 额前的秀发被汗水沾湿,粘在了脸颊上,她的唇瓣也是红艳艳的,潋滟着光,含着笑。 明明应该是疲惫的样子,她的双眼却熠熠闪光,里面充满了对生活美好的希冀。 这是与那天如小鹿般无措的夏倾沅,是完全不一样的。 凌烨觉得,这样的夏倾沅,同样是给了他极大的惊喜。 可动可静,可柔可刚,不就是眼的她吗? 他在夏倾沅的面前站定,非常主动地扶住了车头。 小麦色的肌脸庞上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真巧。” 夏倾沅道:“上次分开的匆忙,不知道你的住址,都没能好好感谢你。” 凌烨推着车,和夏倾沅一起往前走:“一点小忙,算不得什么,就不用再提感谢的话了。” 他看到夏倾沅的三轮车上放着许多盆和罐子,还有细微的佐料的味道。 他问道:“你这是在卖凉拌菜吗?” 夏倾沅惊讶于他的好嗅觉,点了点头:“嗯,是的。” 她想起刚租到的铺面,道:“不过,以后就不用这样每天来回送菜了。” 她指了指菜市场的方向:“我在那边,租了个小小的铺面。” 凌烨一听,也有些感叹:“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了。” 夏倾沅谦虚地笑了笑:“摆路边摊挣了些钱,还有一些,是家里人支持的。” 林冬秀年轻的时候长得也不错,如今上了年纪,脸上还依稀看得出以前的影子。 凌烨便自动地把林冬秀当做是夏倾沅的母亲。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距离家属大院的门口处几十米的地方。 夏倾沅道:“我就住在里面,不如就今天,到我家里吃个饭?” 从刚才的谈话里,夏倾沅已经知道,凌烨是刚从省城的部队调过来的。 虽然有些好奇为什么省城还会下调到滇城来,但这是人家的隐私,夏倾沅也不好细问。 凌烨一听夏倾沅也住在家属大院,心里暗自高兴。 看来上天被他的诚心打动,还要给他近水楼台的机会。 他敛下眉,道:“看来我们的缘分还不是一般的深,正好,我也住这里。” 夏倾沅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这么巧?” 她看凌烨的气质,还以为他是在公安系统的呢,没想到竟然是在市政厅工作。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从夏倾沅的脑海中闪过。 她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 她猛地抬头,目光犀利地看向凌烨。 凌烨沉静的眸光正不经意间泄露出如水的温柔,也垂眸看向夏倾沅。 “你跟沈奕舟什么关系?” “你哪位家人在市政厅高就?” 听到对方的话,两人就是一愣。 凌烨先回答道:“我受人所托,在沈秘书长的下面工作。” 他闪过一丝犹豫,想起厅里盛传的沈奕舟那位美艳的娇妻,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看着夏倾沅如花一般的面容,控制不住地将她往那个身份上去套。 然而他更希望的,是夏倾沅是沈奕舟的亲戚,或是他要介绍给自己的那位离了婚的姑娘。 顺着没说完的话:“还有一些原因,是跟沈秘书长有关的私事。” 夏倾沅一听,双眼不由得微微睁大。 凌烨和那个什么褚星屿一样,因沈奕舟从省城过来,又是一些难以启齿的私事,夏倾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奕舟真的是好得很! 还真给她一次准备了俩! 滔天的怒火从脚底窜起,将夏倾沅整个人燃烧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沈奕舟被狠狠蹂躏的108种方法。 凌烨注意到夏倾沅的表情有些不对。 他轻声叫了声:“夏同志?” 夏倾沅从自己的愤怒里回过神来。 她歉然地一笑。 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 毕竟,凌烨给她的感觉,是一个很磊落的人。 她不想因为她和沈奕舟的事情,而把他瞒在鼓里。 搞暧昧什么的,也不符合她的性格。 于是,她道:“我的爱人,就是沈奕舟。” 闻言,凌烨当场就怔住了。 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 他的身体绷得笔直,声音也有些颤抖:“你刚刚说……你是?” 夏倾沅接过他的欲言又止:“对,他是我的丈夫。” 她顿了顿:“至于他委托你们帮忙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所以,我很抱歉。” 这下,换做是凌烨懵了。 他还没从夏倾沅是沈奕舟的美艳娇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被她的话给整蒙圈了。 沈奕舟要给他和褚星屿介绍对象,又跟夏倾沅有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要道歉? 只是,夏倾沅并没有再说下去。 她向凌烨深深地鞠了一躬,道:“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再次谢谢你救了我。” 说完,扶过三轮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凌烨看着夏倾沅的背影,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虽然他不是太听得明白夏倾沅的话,但他知道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这颗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心,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才刚开始,就被结束了。 夏倾沅刚刚的话,不就是“谢谢,对不起”的意思吗? 他不懂别人说的失恋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在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抓住,十分难受。 同时,他又十分欣赏夏倾沅的性格。 这样干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他想,她果然值得是自己动心的人。 他也在自己二十多年的生命里,第一次生出一种龌龊的想法。 如果夏倾沅就是那个沈奕舟说的离了婚的姑娘,那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呢? 他摇摇头,叹息一声,迈开沉重的步子,也朝家属大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 心里憋着气,夏倾沅脚下的三轮车蹬得十分用力。 慢慢的,心里的愤怒一半变成了委屈,眼眶很快就蓄满了泪。 他凭什么这样安排她的人生? 车子刚一转弯,她就看见了刻意出来接夏倾沅的沈奕舟。 夏倾沅的车子没刹住,就往沈奕舟的方向撞去。 沈奕舟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死死抵住了车头。 然后在车子要后翻的瞬间,压下车身,一把将夏倾沅抱下了车。 他惊魂未定:“倾沅,你……嗯!” 夏倾沅从沈奕舟的怀里抬头,看清楚人,咬牙提起脚就跺了下去,正好踩在他的脚背上。 第150章 你能不咬我吗 她的双眼通红,一边挣扎,一边恨恨地瞪着他。 沈奕舟不明所以,但他依旧是扶着夏倾沅站好后,才放开了她。 他伸手想要抬过夏倾沅的下巴,却被她避开了去。 沈奕舟的眉心微蹙:“倾沅,怎么了?” 夏倾沅一路憋着的愤怒和委屈,在沈奕舟问她的这一刻,彻底瓦解。 她刚要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倾沅!”沈奕舟在身后叫她,只得到她决绝的背影的回应。 他只好推上车,一路小跑地追上了她。 林冬秀和沈奕霖现在还在厨房,夏倾沅直接就回了房间。 她正想要关门,沈奕舟就追了上来。 夏倾沅在里面抵住门:“你松开。” 沈奕舟往里探进一只脚,手也推着门把手:“你现在这样子,我要怎么放心。” 他刚下班回来,喝了林冬秀给他炖的一锅满是异味的又膻又苦的汤,就立即出来接夏倾沅了。 哪知道,一见面,她就冲着自己来了一脚。 夏倾沅从来不是无缘无故发脾气的人,所以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还跟自己有关。 沈奕舟立即就想到了褚星屿和凌烨。 一个被他派去了乡镇,一个又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应该怎么都不会出事才对。 夏倾沅正生着气,抬起脚又去踩他的脚。 沈奕舟吃痛,却依旧不肯将脚缩回去。 夏倾沅骂道:“你再不松开,我就夹断你的狗腿!” 沈奕舟一听,就抖了抖。 不是害怕她的威胁,而是深刻感受到夏倾沅的怒火。 他尝试哄道:“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了,你打我骂我就是。 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生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夏倾沅一听,更是火冒三丈。 她低声骂道:“沈奕舟,到现在你还要跟我装!” 沈奕舟一听,心里就一紧。 然后他听见夏倾沅道:“我今天遇到凌烨了!” 沈奕舟:“!” 夏倾沅继续道:“褚星屿和凌烨怎么回事,你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瞬间,沈奕舟握着门把手的力道差点就是一松。 他不知道,夏倾沅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只知道,如果不把夏倾沅哄好,会是天大的事。 他抵着门:“倾沅,你听我解释。” 夏倾沅在里面丝毫不退让:“还需要解释什么? 想要告诉我,当初你跟我说要离婚,是认真的吗? 还是你要跟我说,你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 她顿了顿:“啥苦衷要把自己的媳妇送人? 沈奕舟我告诉你,你别给我整这一套!” 闻言,沈奕舟的脸有些发白。 他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 是啊,什么苦衷,要到把自己心爱的人送到别人的怀里的地步? 那些不忍心在他走后,看她孤单一人的想法,他要怎么开口? 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罢了。 而她现在,一定是伤心了。 正在他沉默间,沈奕霖一蹦一跳地来到客厅。 他见沈奕舟和夏倾沅隔着房门在说话,问道:“大哥,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沈奕舟迅速变脸,对沈奕霖淡笑道:“我和你大嫂在聊天。” 说话间,他把手探入门内,握住了夏倾沅的手,带着小心翼翼:“是吧?倾沅?” 夏倾沅的手忽然被沈奕舟握住,就是一愣。 但沈奕霖在场,她不好发作。 便从门内探出了个头:“是的,我们在聊天呢。” 同时朝沈奕舟使眼色,示意他快放手。 沈奕舟当然不会放。 他看向夏倾沅,冷清的目光中含着无声的哀求。 这不就是想让她看在沈奕霖的面子上暂时放过他吗? 夏倾沅没理会,反倒是扯了扯自己的手,没扯掉。 夏倾沅火了,低头朝着沈奕舟抓住她的手就是一咬。 刚开始的时候,她留了些力道,没忍心咬重。 但见沈奕舟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她心里就发了狠。 于是,她的口下更用力了一些。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已经在他的皮肤上刻入了一个深深的牙齿印。 随即,沈奕舟的肌肉就绷紧了。 明显是感觉到痛了。 夏倾沅咬着他的手背,抬眸想要问他究竟放不放。 结果,一抬眼就看见正好挤过来的沈奕霖。 他伸长着小脑袋,正努力地往里面凑着。 尽管沈奕舟另一只手已经拉着他,但丝毫不影响他看见了门内的景象。 他的目光在沈奕舟的手,和夏倾沅那来不及收回的恶狠狠的眼神中来回切换,最终,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夏倾沅只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难堪的事情了。 下一秒,沈奕霖就被沈奕舟拽了过去。 她听见沈奕霖道:“大哥,大嫂是被狐狸精上身,所以要吃你的肉吗?” 夏倾沅:“……” 嘴里的肉,哪里还咬得下去? 夏倾沅直接一口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时候,她正好想说话,“啪嗒”一滴口水,滴在了沈奕舟的手背上。 夏倾沅一惊,连忙伸手想要去擦。 沈奕舟却趁着手被放开,缩了回去。 夏倾沅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沈奕舟那带着深深的牙齿印,上面还滴着一滴口水的手臂,从她的面前抽走了。 然后是沈奕舟和沈奕霖低低说话的声音,似乎在解释夏倾沅方才为什么这样。 这么一来,夏倾沅的脾气哪里还发得下去? 她擦了擦嘴角,以防还残留着口水。 然后整理了下衣服,打开门出去了。 客厅处,沈奕舟正弯着腰,跟沈奕霖说着话。 沈奕霖一边听着,大眼睛一边滴溜地往这边转。 待他的视线和夏倾沅相交时,又连忙转开了去。 这一看,就是对沈奕舟的话没有听进去。 末了,夏倾沅只听到一句:“不要告诉妈。” 就放开了沈奕霖。 沈奕霖听了,连忙点头。 看着走进的夏倾沅,沈奕霖鼓起勇气,说道:“大嫂,我不跟别人说这事,你能不咬我吗?” 第151章 奶唧唧的小奶狗 夏倾沅:“……” 闻言,沈奕舟就是往沈奕霖的脑袋上轻轻一拍:“瞎说什么呢。” 沈奕霖连忙捂住嘴:“大哥,大……大嫂,我马上就滚!” 说完,转身就跑。 一边跑,一边大喊:“妈!妈!” 夏倾沅看着沈奕霖落荒而逃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奕舟。 真不知道,他刚刚究竟是在替她解释,还是故意抹黑自己。 这跟沈奕霖好不容易融洽的关系,就因为这件事,似乎变得不怎么美妙。 沈奕舟被夏倾沅咬过的手,被他不经意地垂在身侧。 上面的水渍,也已经被他摸抹去。 他摸了摸鼻子,看向夏倾沅:“倾沅,我……” 正好林冬秀在厨房门口唤了声:“准备吃饭了!” 夏倾沅应了声:“来了!” 然后瞪他一眼:“晚点再跟你算账!” 说完,就越过他,去了厨房。 现在林冬秀和沈奕霖在,完全不是说话的时候。 只能等他们睡觉的时候,再跟沈奕舟去掰扯了。 既然话已经说破了,自然没有再遮掩着的道理。 * 因为刚刚的事情,每次要黏在夏倾沅身边坐的沈奕霖,难得地挑了个距离她最远的位置。 林冬秀不解:“这孩子是怎么了?” 一时之间,屋内三双眼睛都看着他。 沈奕霖嘴里还包着饭,见夏倾沅也看着他,赶紧把头一低,不敢抬起来了。 他囫囵道:“没什么,没什么。” 林冬秀一点也没往夏倾沅的身上想,还以为沈奕霖是一时兴起。 便也没再管,招呼着大家一起吃饭。 就连夏倾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也以为是今天太累了。 再不然,就是自己儿子体虚,人·没能让儿媳妇满意。 不过,沈奕舟喝了她炖的药汤,一定会好的。 她夹了一大块肉给夏倾沅:“今天累着了,多吃点补补身体。” 说着,又夹了块给沈奕舟:“你也要用力气,多吃点。” 然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夫妻俩。 似乎在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到一个大胖娃娃在对着她笑。 对于林冬秀的话,夏倾沅听着有些奇怪。 她眼角的余光瞥向沈奕舟,见他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倒是也夹了菜到她的碗里:“多吃些。” 林冬秀和沈奕霖在场,夏倾沅自然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把菜夹出来。 但她呕着气,自然也没有去碰那口菜。 直到吃完饭,他夹的菜依旧躺在夏倾沅的碗底。 沈奕舟默默看着,他知道今天晚上是逃不过去了。 于是,一吃完饭,他就帮忙收拾好,并且赶着沈奕霖去洗澡。 就连夏倾沅,也早早洗漱好进了房间。 她翘起一条腿,神色冷凝地朝沈奕舟勾了勾手:“过来。” 在林冬秀的眼里看来,自然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冬秀对着沈奕舟喊了声:“奕舟,加油!” 沈奕舟:“……” 他将要去赴的是刑场,他的母亲却以为他要奔赴温柔乡。 他面色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妈,你们早点睡。” 便推门进去了。 只见夏倾沅坐在床边,正神色慵懒地把玩着她手里的头发。 沈奕舟清楚,夏倾沅这看似慵懒娇媚的表情,实则在想事情。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如果解释好了,什么事就没有了。 如果没处理好,闹到离婚都有可能。 沈奕舟把房门关上,然后一步一步朝夏倾沅走去。 听到声响,夏倾沅抬起头来。 下巴微抬,有些睥睨地看着沈奕舟。 她淡声开口:“自己招吧。” 重生以来,她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 沈奕舟上前一步,"噗通"一声,就给夏倾沅给跪下了。 夏倾沅:“……” 她下意识就是向后退。 沈奕舟那样顶天立地的人,哪里跪过什么人? 说不震惊,那是假的,甚至还有些感动。 毕竟这个时候,男女之间的性别观念,还是比较强的。 夏倾沅也很快反应过来,这有可能是沈奕舟的苦肉计。 她坐直了身体,轻哼一声:“不要给我整这一套,更不要以为这样做我就会轻易原谅你。” 夏倾沅的两条小腿在沈奕舟的眼前晃着,在灯光下几乎都要泛出光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沈奕舟觉得周身的气血都开始往大脑和下腹涌去,让他无法认真思考。 当然,他今天这一跪,并不全是苦肉计,也代表了她的一个认错态度。 他向前两步,握住了夏倾沅的手,然后摇了摇然后放在他的脸颊。 往日冷清的声音放得低沉有磁性,并多了一点嘶哑的感觉。 听在耳朵里,就像是一把细长的钩子,在不经意间,慢慢地钩着人。 凤眸此刻清澈明亮,湿漉漉地看着她。 就像是一个祈求主人疼爱的小奶狗,奶唧唧的,让人忍不住靠近。 他的眼睫轻颤着,用他平日里冷清禁欲的脸庞,可怜兮兮地蹭着她的手。 他就用这个表情直勾勾地看着她:“倾沅,对不起。” 夏倾沅一时没控制住,直接着了他的道。 她怔怔地望进沈奕舟那深邃的眸子里,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欺负良家男人的恶女。 她向前倾着身体,被他握着的手暗暗用力,恨不得一把将他推倒,压在身下。 然后,她真的这么做了。 她的手一把推向沈奕舟,远山眉拧成了一团:“沈奕舟,你再勾引我试试!” 她的双眼在瞬间恢复清明,仿佛刚刚那个跟着动情的人不是她一样。 夏倾沅在沈奕舟的身上着了太多道,总算是把持住一回。 沈奕舟没想到,夏倾沅竟然不吃这一套了。 他连忙继续跪好,一副任凭宰割的样子。 夏倾沅道:“你自己交代,褚星屿和凌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152章 肾虚不是大问题 沈奕舟已经在心里想好了答案,只是开口有些艰涩。 他抬头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闪躲。 他道:“我知道,我这样做很混账,我也没有办法奢求你的原谅。 我当时,因为身……” 沈奕舟正说着,就见夏倾沅看着他,瞪大了眼睛。 然后她迅速转过身,在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就往他的脸上怼。 夏倾沅将纸巾堵着他的鼻孔处,声音带了慌张:“你不要动!” 说着,还将他的头抬高,固定着不动。 鼻腔里的热流不断向外面涌出,沈奕舟反应过来,自己流鼻血了。 夏倾沅扶着他站起来,满脸的着急:“你是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的就这样了?” 看样子并不是简单的流鼻血,流血量有些大。 纸巾很快被染湿,然后是一片红色。 夏倾沅的手指也是红色的。 她转了一圈,才想起去柜子里找手帕。 惊慌中,她落了泪,却顾不得擦。 她不由得想起了上辈子,沈奕舟离开的那个早上,沈奕霖和人民为他送行的场景。 她的心里想过千百种可能,甚至想到是不是因为胃部的问题,导致了出血。 这样的设想太过于可怕,她不敢再去想。 她将手帕捂上沈奕舟的鼻子,声音都颤抖起来:“你有没有怎么样?” 随即,温热的大掌覆在她的手背。 抬眸是沈奕舟温和的眼眸,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朝她笑了笑:“没事,我可能上火了。” 许是林冬秀的那一碗汤药,让他的身体遭受不住这样的大补。 夏倾沅差点要哭出声来:“哪有人上火是这样的? 你是不是哪里身体不舒服,没有告诉我? 还是说,你的胃又疼了?” 沈奕舟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不会,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我答应你,再也不会瞒着你了。” 夏倾沅哽咽道:“现在不要说这些。 快,我们去医院!” 鼻血并没有减少的趋势,必须要去医院了。 于是,她出去打了电话给小刘,让他开车过来送沈奕舟去医院。 小刘来的时候,惊动了林冬秀。 她开门出来,一见沈奕舟举着手,仰着头,还有鼻子那里的血,腿立即就软了。 夏倾沅道:“妈,我陪奕舟去一下医院,您陪奕霖在家。” 林冬秀哪里还呆得住,立即就说要一起去。 沈奕舟阻止了她:“妈,没事的,您不要担心。” 沈奕霖也揉着双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见到沈奕舟的鼻子和夏倾沅满手的血,吓得连忙捂紧了自己的嘴。 他缩在被子里,将自己整个人捂住,不敢出来。 真的是太可怕了! * 沈奕舟和夏倾沅一起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的时候,血已经差不多可以止住了。 医生一看那染血的手帕,也吓了一跳。 立即叫来护士,要给沈奕舟抽血。 沈奕舟已经推测出自己的情况。 他单手握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医生,可能不用了。” …… 夏倾沅和沈奕舟坐在输液室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止住了话。 刚刚根据沈奕舟的叙述,夏倾沅知道了沈奕舟流鼻血的原因。 医生的表情很精彩,沈奕舟则是沉默不语。 医生还是给沈奕舟做了个检查。 他一副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劝道:“年轻人不要去听信这些偏方,免得把自己吃出事来。” 他顿了顿,看了眼夏倾沅,又把视线转回到沈奕舟的脸上:“那个方面,如果真的不行,可以去我们医院的生殖科去看看。 现在大家的观念逐渐进步,肾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会瞧不起的。” 说着,还拍了拍沈奕舟额肩膀,十分同情的样子:“小伙子,别灰心啊。” 沈奕舟的脸,已经黑得几乎要滴出墨来。 夏倾沅只能点头:“我们记住了,谢谢医生。” 医生上了年纪,有些微胖,有着一颗热心肠。 他想了想,又对夏倾沅道:“那个,你作为妻子,也要体谅一下他。 国外的柏拉图式精神恋爱,也是很不错的嘛。” 说完,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如果医生知道他今天剖心剖肺劝解的人,是市秘书长的话,他估计会后悔自己这么口无遮拦的。 夏倾沅听了,也臊得不行。 她也有些难以置信,沈奕舟竟然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去让林冬秀给他做什么补汤。 回想过来,又有些后悔。 如果不是自己,或许就没有今晚流鼻血的事了。 沈奕舟拉过她的手,让她靠在他的肩上。 他吻了吻她的发圈,道:“事情都过去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 方才夏倾沅因为他,整个人慌乱地变了脸色。 甚至在出门的时候,忘记换睡衣和脱鞋。 是他让她担心了。 而且,如果没有今晚的事,褚星屿和凌烨的事情,夏倾沅的态度估计也不会缓和。 这也证实了,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在她的心里,依旧是重要的。 他看着输液室的天花板,斟酌着言语。 说道:“我那次回溪水村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咳血了。 在那之前,我的胃就经常不舒服。 所以我想,我一定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本来想告诉你,可你那么爱哭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办。” 他的胃病,比上辈子来得要早几年。 他重生回到夏倾沅因为离婚的事情,闹着跳河的时候,他就对自己说:算了,放她走。 他继续道:“所以,我就有了个混账的想法。 如果在自己走之前,给你找一个爱你疼你的人,你一辈子也就无忧了。 后来回到滇城,我托了省秘书长的关系,让他帮忙介绍妇科医生,以及介绍青年才俊。 褚星屿和凌烨,就是他介绍过来的。” 他顿了顿:“可是,我后来后悔了。 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方,可以亲眼看着你去爱别人。 所以,我就想,我这辈子就赖定你了。 不管将来会如何,至少在我的有生之年,要跟你在一起。” 第153章 坦白 所以他拼命工作,努力往上爬,为的就是替夏倾沅找一个庇佑。 这样,就算他将来走了,也没有人敢欺负她。 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与他深交过的人,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予她帮助。 可是,他错了。 他对自己有多自信,在这件事上错的就有多离谱。 这段时间接触以来,他发现夏倾沅远比他想象的坚强。 也比他认为的,更要爱自己。 他想,就是她对自己的每一次紧张,为自己的每一次落泪,让他也生出了一种想要和她白头到老的奢望。 不能伴她一生,就陪她一程好了。 这就当是,自己此生惟一一次的自私和念想。 所以,当袁宏礼带着褚星屿和凌烨来的时候,他选择了隐瞒。 夏倾沅靠在沈奕舟的身上,哭得不能自己。 她抽抽噎噎道:“你怎么那么傻?” 她所有的愤怒,在看到沈奕舟流鼻血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全部化作了对他的担心。 她差点以为,她又要失去他了。 这让她想起自己重生以来的首要目标,就是要报答沈奕舟的一片真心。 她和他所期待的,其实不都是希望对方好吗? 也许方式是不对的,可是谁都不能去斥责这样一颗真心。 夏倾沅自然是气的。 气他不问自己的感受,就擅自决定了她的将来。 但她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因为有他这样爱着自己。 沈奕舟看着哭个不停的夏倾沅,无奈地勾了勾唇角:“不哭了,我在。” 夏倾沅停顿只是一秒,然后又继续哭了起来。 两人的外面和气质过于惹眼,不少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张望。 沈奕舟只好道:“你哭得这样伤心,别人还以为我真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被夏倾沅一把捂住了嘴。 她的眼睫还沾着晶莹的泪珠,脸上也满是泪痕,她的表情也是这样认真。 她道:“呸!呸!呸! 你没听过好的不灵坏的灵吗? 你赶紧给我吐掉口水重新说一遍!” 沈奕舟脸上带着浅笑,他眼里的温柔化成一寸寸缱绻和感动,再一点点溢出来。 他道:“好,我重新说。” 他依着她的话,朝边上的垃圾桶吐了一口口水,道:“我一定会长命百岁,守着你。 等你变成小老太婆,再经常和你斗斗嘴。” 他顿了顿,望进她的眼眸里:“也亲亲你的小嘴。” 夏倾沅没料到,沈奕舟会忽然说情话,一下子就羞红了脸,忙低下头去。 然而,他的这句话,刚好被拿药回来的小刘听到了。 他当场就怔在了原地。 实在是太颠覆他对沈奕舟一贯的印象了! 眼前这个为了哄媳妇,啥话都说的人,是他们市政厅出了名的高冷之花? 别的小姑娘跟他搭讪,都要被他的冷脸吓得不敢说话。 小刘不由得再揉了揉眼睛。 然而,当他揉了眼睛,确实是看清楚了,也对上了沈奕舟的视线。 偷听被发现,没有什么比这更难堪的了。 然而,沈奕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去哄夏倾沅了。 小刘仿佛劫后重生,吁出一口气,悄悄地退开了去。 他还是在外面待着比较好。 夏倾沅靠在他的怀里,看着头顶不断向下滴着的药水,还是忍不住,在他的腰间轻轻掐了一下。 她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听起来有些软糯:“你以后要是还敢做这样的事情,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沈奕舟的大掌包住她的小手。 或许是失血过多,他的唇色有些苍白。 他将下巴抵住她的头顶,道:“我答应你,再也不会骗你。” 夏倾沅伸出小拇指:“拉钩。” 沈奕舟的眼眸含了笑。 动作一点也不含糊,伸出了修长的小拇指,与她的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沈奕舟点头:“好,不许变。” * 夏倾沅陪着沈奕舟打完药水,就回家了。 回到家里,林冬秀还留着一盏灯。 听到开门声响起,林冬秀连忙起身。 她忙问道:“医生怎么说?现在怎么样了?” 沈奕舟上前,扶着她满是老茧的手:“妈,医生说没事,您不要担心。” 林冬秀担心沈奕舟报喜不报忧,又转头看向夏倾沅。 夏倾沅笑着朝她点了点头,表示是真的。 林冬秀这次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双手合十:“老天爷保佑,老祖宗保佑。” 至于沈奕舟流鼻血的原因,她后来也想到了一些,有可能是喝了她炖的汤药才会这样的。 不然沈奕舟平时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流鼻血呢? 她想要再问,夏倾沅和沈奕舟都是一脸疲惫的样子,便住了嘴。 几人寒暄两句,便各自回了房间。 * 夏倾沅和沈奕舟换上睡衣,再稍作洗漱,终于回到想念的床上。 夏倾沅的背部一接触到床铺,立即舒服地叹了一声。 原本在医院的困意,此刻躺在床上,竟然睡不着了。 漆黑的房间里,有一道月光照了进来。 夏倾沅见沈奕舟也睁着眼看着自己,她替他盖好被子,再在他的胸前拍了拍:“乖乖睡觉。” 沈奕舟顺势抓住她的手,语气有些认真:“如果我那方面不太行,你会介意吗?” 夏倾沅的老脸一红:“我怎么会介意。” 注意到自己说的不对,她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不行,我也不会介意的。” 在沈奕舟越来越黯淡的目光中,夏倾沅继续道:“而且,我从来都不觉得你不行,真的。” 说着,她还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闻言,沈奕舟觉得自己头顶的天空都晴朗起来。 他道:“真的?” 夏倾沅再次点头:“真的。” 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我之前,也是故意这样说的。 这不,当时跟你生着气呢。” 沈奕舟彻底明白过来。 他当时不是不受打击的。 就他这样,夏倾沅还说不行,那谁还能比他更行? 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也再度找了回来。 他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反倒用指尖摩挲了起来。 凤眸变得深邃:“可是,我当真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之前舍不得你哭,以后不会了。 我会让你哭得停不下来。” 第154章 晚上等我回来 闻言,夏倾沅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往沈奕舟的胳膊上一揪:“你身体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沈奕舟揽过她,低低地笑出声来。 声音压得低,动静却不小,夏倾沅贴在他的胸口,都能感觉他的胸腔震动了。 他道:“努力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夏倾沅一听,又要去揪他。 沈奕舟早有防备,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肢,然后往下,停留在两个饱满处。 大掌整个张开,拢住。 然后往自己的方向紧紧地按了过去。 他的声音如醉人的红酒,划过心底:“你感觉看看,我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想你。” 夏倾沅:“……” 她的浑身僵硬,不敢乱动。 想要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 她只好把头往他的怀里一埋,连耳朵尖都红了:“臭流氓!” 见她如此娇羞额模样,沈奕舟再度笑了起来:“以前不是很有决心,整天要把我扑倒吗? 这下给你机会,为什么又不敢了?” 闻言,夏倾沅猛地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你都知道?” 沈奕舟点头:“知道。” 准确来说,是隐约知道。 但开始的时候,他只以为是她为了离婚,而用的计。 夏倾沅觉得自己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她还以为,她的手段有多高明呢! 沈奕舟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好了,不逗你了。 再聊下去,我不保证自己真的会不会做些什么。” 夏倾沅如蒙大赦,温顺地点了点头:“嗯,快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今晚两人敞开心扉把话说清楚之后,感觉两人的心贴得更近了。 就像是跋山涉水,卸去层层伪装,终于走到对方面前一样。 两人相拥着,像是世上最寻常的夫妻,沉沉睡去。 * 早上起来的时候,夏倾沅和沈奕舟都是精神大好。 反倒是林冬秀和沈奕霖,两个人都顶着一个黑眼圈。 夏倾沅一怔:“你们这是怎么了?” 林冬秀是因为担心沈奕舟,沈奕霖则是因为害怕夏倾沅。 闻言,沈奕霖立即缩到了林冬秀的身后。 林冬秀也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她。 毕竟是自己的那个方子,让沈奕舟流了鼻血。 而且,这么一弄,估计沈奕舟的身体会更加虚了。 她真的是很对不起儿媳妇。 林冬秀笑得有些勉强:“昨晚没睡好。” 夏倾沅又看向身后一直在偷看她的小脑袋:“你呢?一大早的是怎么了?” 正好沈奕舟过来了,沈奕霖扔下一句“做噩梦了。”就朝他奔了过去。 夏倾沅:“……” 她打他了?骂他了? 竟然这么怕她? 她想起昨天咬沈奕舟的时候被沈奕霖看见,眼角有些抽。 罢了,小孩子忘性大,过段时间就不记得了。 林冬秀吃了昨晚的教训,今天早上吃得特别清淡。 白粥,蒸蛋,一叠小菜,就没有了。 她道:“那个,天气太热了,泄泄火。” 夏倾沅忍不住想笑。 她低下头,用手轻轻掩住唇角的笑意。 桌下,她的手背被温热的触感所覆盖。 夏倾沅抬眼,是沈奕舟淡淡的眉眼。 他正一边和林冬秀说着话,一边若无其事地握着她的手。 发现夏倾沅在看他,他曲起手指,在她的掌心挠了挠。 手心立即传来酥痒,以手心为中心,流向四肢百骸。 然后,周身也跟着温暖起来。 夏倾沅想,原来心意相通,是这样美好的感受。 她忙握紧了他的手指,不让他再作乱。 沈奕舟也见好就收,就那样静静地握着她的手。 * 吃完早饭,沈奕舟便要去上班了。 他去洗漱间漱口的时候,夏倾沅也跟了进去。 她道:“你昨晚流那么多鼻血,今天也不休息一下?” “没事的。”沈奕舟擦了擦嘴,看向她:“你若不信,我今晚可以很勇猛。” 夏倾沅嗔了他一句:“总是不正经。” 她的唇边也带了笑,显然是十分欢喜的样子。 两人一起出门,在下一秒,沈奕舟将她拉入门外转角的地方。 她被他困在墙与臂膀之中,刚抬头,疾风暴雨的吻就落了下来。 夏倾沅反应不及,只能仰着头,被迫承受着。 她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茫茫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被海浪一次次拍打在岸边,然后又重新卷入海里。 这个吻来得3太激烈太强势,夏倾沅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全部被吸走了。 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沈奕舟放开了她。 他轻啄她的唇角:“吸口气。” 夏倾沅的头脑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她下意识地跟着吸了一口气。 在她将空气吸入肺腑的下一秒,短暂停歇的暴风雨再度袭来。 夏倾沅:“!” 她只能像一株菟丝花一般,攀附着他的臂弯。 最后,在他的怀里瘫软成一汪水,潋滟生光。 沈奕舟扣住她的腰肢,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冷清的凤眸也染上了水泽,眼尾泛着淡淡的红。 他咬住她圆润的耳垂,喃喃道:“我今天真不想去上班了。” 夏倾沅直接就一个激灵。 她好不容易回复一些力量的腿,再次瘫软下来。 甚至连话也说不完整。 她伸手去推他:“快……去,不然迟到了。” 沈奕舟心情大好。 修长的手指轻点她的鼻尖,笑道:“小没良心的。” 他再度靠近她:“晚上等我回来,好不好?” 夏倾沅下意识往后一缩身子。 然后在沈奕舟半是玩笑半是期盼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好。” 第155章 烟火人间,旧街里 就在夏倾沅的依依不舍和沈奕舟的一步三回头中,沈奕舟上了车。 他还探出身来,对夏倾沅道:“快回去吧,外面太阳晒。” 小刘看了一眼太阳还没露出头的天空:“……” 好吧,领导的烂漫他不懂。 他心里正想着,抬眼就在后视镜中跟沈奕舟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小刘:“……” 他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要完蛋了。 于是,他有些忐忑的,再次迎向沈奕舟的目光。 结果,他见沈奕舟一边低头整理袖口,一边道:“待会送我回厅里,你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再来接我。” 小刘:“!” 他三番两次窥见沈奕舟和夏倾沅的事,还以为会从挨一顿训的。 结果,这就完了? 还给他放假? 他再次看向后视镜,只见沈奕舟的视线停留在夏倾沅站着的方向,眉眼都带着笑。 他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是靠秘书长太太捡回了一条命。 沈奕霖也蹲在一旁看着夏倾沅和沈奕舟。 发现今天异常黏糊的夫妻俩,他觉得自己窥破了什么秘密。 原来,大哥是要挨揍一顿,才会变得更疼媳妇的。 他想起沈奕舟昨晚那满脸的鼻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那样也太狠了些。 * 像寻常一样,夏倾沅给沈奕霖和阿香他们上完课,就开始干活了。 一听说上课结束了,沈奕霖就一溜烟没人影了。 夏倾沅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看在他今天上课格外认真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收拾完蔬菜,夏倾沅又骑着车去了店铺。 今天再放一天,添置一些东西,明天就可以开张了。 店铺是有小厨房的,只是没有炊具。 所以夏倾沅买了一套用得着的炊具。 不过她买的都是大号的,因为每次做的分量都比较多,用大锅子方便一些。 她又买了一些装调味料的小瓶子,就连吃饭的碗,她也准备上了。 还有休息用的躺椅,她也买了两张,放在了店铺后面。 她已经设想过了。 有了店铺,以后卖凉拌菜就可以分中午和晚上两批次。 以后中午在这边卖完凉拌菜,可以顺便在这边吃饭,然后休息一下。 等到下午的时候,再继续准备新的凉拌菜。 而且,有了中午的这一波客户分流,他们还可以早一点收铺。 夏倾沅看了眼有些空的店铺上方,顿时眸光一转。 她需要做一块牌匾。 不需要太大,简简单单就好。 于是,她又回到昨天的那个木匠师傅那里,让他帮忙找一块小木头,上面给写上店铺的名字。 老木匠笑了:“这卖凉拌菜也弄得这么讲究呀?” 夏倾沅笑道:“不管是做什么生意,都有自己的章程。 以后人们说起我的凉拌菜,总不能用“东边菜市场入口第几个店铺”来形容吧?” 而且,现在就已经有竞争对手了,以后只多不少,肯定也会有开凉拌菜店铺的。 既然这样,她的凉拌菜自然要有自己的招牌。 她要每个人听到她的招牌名,就会想起她的凉拌菜的味道。 这也算是,她一手打出来的口碑。 老木匠也笑了:“那你想要弄啥名字?” 夏倾沅沉吟道:“旧街里。” 烟火人间,风味长存。 她这凉拌菜做的,不就是充满年岁的烟火小巷里,最寻常也最熟悉的味道吗? 这个名字,一念就有种怀念的感觉。 老木匠也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他道:“下午的时候,我做好给你拿块红布给你蒙上送过去吧。” 夏倾沅笑着道谢:“谢谢老板。” 安排完这些,夏倾沅就回了家。 她还在路边的一个小姑娘那里,跟她约定明天一早要一些花。 现在还没有专门卖花卉的店,她能买的也只是一些外面摘来的野花。 不过也没有太大关系,她主要就是想增添一点喜庆的氛围。 再说了,人家来你的店里买东西,边上放一些各种颜色的小花,还可以让人看了心情变得愉悦。 殊不知,夏倾沅当初的一个随意的想法,在每一个旧街里的品牌店里,一直延续了下去。 * 市政厅饭堂。 除了沈奕舟和凌烨几人,厅里也调来了几个人。 恰好上个月的政绩好,得到了省里的表扬,厅里便组织了饭局。 这时候也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去外面饭店吃饭,倒是把地点定在了市政厅的饭堂。 虽说如此,领导吃饭也是由专门的师傅负责的。 张玉娥扯了扯饭堂制服的领子,眼里嫌弃的意味分外明显。 这么保守,颜色又难看,怎么能展现自己的魅力? 她原本想偷偷换下自己的衣服的,只是这个念头刚起,就被祝姐发现了。 她还拿着纸巾去擦她的脸:“抹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你是想要吓死谁?” 她推了她一把:“赶紧去给我擦掉!” 张玉娥不服:“我难道还没有化妆的自由了吗? 我不去!” 祝姐呸了她一口:“没说不让你化妆,你要是适可而止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她的手指在她的面前戳了戳:“你看看你这嘴巴,这脸,涂这么红做什么? 你以为你是唱大戏的吗?” 她叉着腰:“我告诉你,这里面的都是领导。 你这样子,领导只会怪我没带好人。 你要是想进去,就赶紧把脸给擦干净了!” 张玉娥恨恨地瞪了一眼祝姐,心里已经把她撕成了碎片。 自从上次沈奕舟和夏倾沅来过之后,她是处处管着自己,真的是讨厌至极! 她后来打电话回去给张玉娇,她竟然也不管自己了,说让她没事别去得罪夏倾沅。 他们不就是看着她现在没本事吗? 走着瞧好了,要是她傍上了哪个领导,到时候第一个开了这刁婆子! 她阴沉着一张脸,去洗手间把脸上的妆去掉。 再出来时,脸上依旧挂上了标准的笑。 正好祝姐端了菜过来,张玉娥上前接住,笑道:“祝姐,我来吧。” 关于她的那点小心思,祝姐也没戳破。 说了句:“给我放规矩点!” 就转身离开了。 张玉娥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好让自己的胸口看起来更饱满一些。 然后,推门进去了。 她上菜的位置,隔了两个位置就是凌烨。 张玉娥一边微侧着头,让自认为最好看的角度面向凌烨,也是她今天的目标。 不知道谁得到的消息,说凌烨家是省城的,父母也在部队任职。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他可是妥妥的一块肥肉。 可是,凌烨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和旁边的人说着话。 她再壮着胆去看沈奕舟,沈奕舟也是一点也没往自己这边看过来。 张玉娥难免有些不福气。 她还想摆弄自己的时候,旁边的一个上了点年纪的领导,有些不满地低声道:“上个菜这么久,上完了赶紧撤。” 他的声音虽然小,但旁边的人却是听到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来。 就连凌烨,也瞥了一眼。 张玉娥只觉得非常难堪,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然而,他们只看了一眼,又撇开头去,仿佛这样的事情不值得他们过于关注。 张玉娥只能不甘地退到一旁。 眼角的余光里,她看见沈奕舟举起酒杯,朝凌烨举了举。 第156章 一见媳妇就醉了 沈奕舟的声音不算大:“凌部长,有件事,我一直找不到机会感谢你。 前几天,谢谢你在路口救了我的妻子。” 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就连那搭在椅背上的手,都是那么的肆意。 凌烨先是一怔,原来,夏倾沅昨天跟沈奕舟说了。 他举起酒杯,道:“沈秘书长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先沈奕舟一步,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多多少少,带了些发泄的成分。 沈奕舟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也随之仰头将酒喝下。 对凌烨和褚星屿,他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其实他们往下调任,不过是为了历练,以及取得一些成绩回去。 这样的操作,在系统里已经是秘而不宣的事情。 但他们来到滇城,确实是因为自己。 沈奕舟道:“等下回有时间,你和小褚一起,到我家去吃个饭。 你之前说的那个喜欢的姑娘,如果已经追求到了,也可以一起带过来。” 闻言,凌烨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 他不可控制地,想起了夏倾沅的脸。 然后,心脏就是突突一下。 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 他摇了摇头,那句“她已经嫁人了。”在舌尖一转,变成了“她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是自己一个人开始的错误,就在他这里结束好了。 他不想让沈奕舟觉察到任何事情,从而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 沈奕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也有些愕然,道:“没事,凌部长这样的青年才俊,在市政厅许多女孩子都喜欢呢。” 凌烨点点头,想要笑,却觉得嘴角僵硬。 两人很快岔开话题,聊起了其他事情。 张玉娥站在那,看着满桌的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她的目光,总是会被沈奕舟吸引去。 他就那样闲适地坐在那,脸上的表情并不丰富。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偶尔会点一点头。 即便是这样,他周身散发的气度,就让人无法忽视了去。 她在心里感慨,还是沈奕舟最为耀眼。 奈何,他对自己的示好丝毫不理会。 不然,她哪用像现在这样,在这里站着? * 饭局结束,已经是八点过后了。 沈奕舟微醺,脚步依旧稳健。 他指挥着工作人员把一些喝醉酒的领导送回去。 不过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已经是游刃有余的模样。 张玉娥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她抬眸痴痴地望向他,叫了声:“姐夫。” 闻言,沈奕舟转过头来。 见是张玉娥,眉心蹙了蹙。 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 张玉娥也有自己的骄傲。 至少沈奕舟对她这样冷淡,她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直接去贴他的冷脸。 于是,她道:“那个新来的凌部长,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他有没有对象?” 只见沈奕舟听了,眉心蹙得比刚刚还要明显。 他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我和他只是工作关系,不干涉私事。 你如果想要知道,可以直接去问他。” 闻言,张玉娥一口气堵在胸口。 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问? 她还想再说,却听沈奕舟道:“我的车来了,就先走了。” 说完,没管张玉娥的反应,跨大步离开了。 张玉娥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再次被羞辱了。 她一跺脚:“有什么了不起!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哭着求我!” * 沈奕舟晚上有饭局,已经提前打电话跟夏倾沅说过了。 但她还是一直等着他。 他的胃不好,昨晚又才流了鼻血,她担心他喝酒喝多了难受。 沈奕舟的胃病的事情,林冬秀和沈奕霖并不知情。 林冬秀还是去厨房,给他煮了醒酒汤。 见时间晚了,夏倾沅便催着林冬秀去睡觉:“妈,我等他回来就行了,您带奕霖先去睡。” 林冬秀有些不放心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进去了。” 她又道:“待会奕舟回来,如果发酒疯,你叫我起来,我来揍他。 你千万不要跟他生气,啊。” 夏倾沅不由得笑了:“妈,不会的,您不用担心。” 对于沈奕舟,夏倾沅还是有信心的。 对比其他的男人,沈奕舟可谓是烟酒一样不沾。 就连饭局,也是迫不得已。 夏倾沅又等了会,快九点的时候,终于是看见熟悉的车子开了回来。 除了沈奕舟的车,还有杨淳义和宁孝成他们的。 一时之间,等等在家里的妻子们,纷纷出来迎接。 何绍远的媳妇邓淑仪,一见就骂了:“整天出去喝酒,喝死你算了!” 夏倾沅的目光看过去,正好和宁孝成的媳妇方月撞在了一起。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笑了笑,就各自走开了。 沈奕舟也从车上下来。 夏倾沅忙去接。 沈奕舟含糊地喊了声:“媳妇。”就整个身子靠在了夏倾沅的身上。 他非常有技巧,张开手臂将夏倾沅圈住,又没有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 他弯着腰,在夏倾沅的颈间拱了拱:“媳妇。” 淡淡的酒香味和湿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浑身都有些燥热。 见他这般,夏倾沅不忍心责怪,只能扶着他,不让他倒下。 小刘见到沈奕舟这番操作,不免瞪大了双眼。 今晚的领导中,沈奕舟可以说是步伐最稳的那一个。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一见媳妇,就醉了? 在小刘的目瞪口呆中,他的视线再度与沈奕舟清明的目光对上。 完了,他知道自己又要完了。 于是,他连忙道:“太太,我就先走了!” 说着,一踩油门,车子就开了出去。 正想叫他帮忙的夏倾沅:“……” 于是,她只好自己扶着沈奕舟进去。 沈奕舟进到客厅,就躺在沙发上不动了。 夏倾沅去厨房盛来醒酒汤,扶着他喝下。 又给他解开了领口的扣子。 才解开两颗,沈奕舟就挣开了双眼。 他望着她,笑得纯洁与浪荡并存:“媳妇,你给我洗澡澡。” 第157章 媳妇,你好坏 夏倾沅怔了一秒。 也就这么一秒,又险些被他勾了魂魄。 夏倾沅一个巴掌盖在他的脸上:“这喝醉了还知道要洗澡。” 说着,装作有些嫌弃地拉开他的手:“等着,我去给你倒洗澡水。” 热水是一直温在锅里的,夏倾沅舀出来,再提到洗漱间就是。 她把水舀到桶里,正要提起来,从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提住了把手。 比开始的时候已经淡了许多的酒气传来:“我来。” 说着,一手提着桶,一手在她的胸前碰触了一下,提着水就走了出去。 夏倾沅捂住被沈奕舟摸了的地方,原本觉得他是在装醉,一见他摇摇晃晃的步子,连忙跟了上去,扶住他。 语气中担忧多于抱怨:“你看看,走路都不稳了。” 待两人把热水都提到洗漱间,夏倾沅的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洗漱间里配了一个欧式的浴缸的,也接通了热水器。 但这个时候的热水器都是直排式,她后来知道,这样的热水器使用不慎,容易造成一氧化碳中毒。 所以,这个热水器目前对他们家来说,就是一个摆设。 唯有浴缸,有时会派上用场。 夏倾沅之前在地质所买的浴桶也带了过来。 比起配的浴缸,她更习惯用她的木质浴桶。 于是,夏倾沅习惯性地让3把水倒进了浴桶里。 仿佛是刚刚提水耗费了沈奕舟的大半力气,水一倒完,他就没了力气,直接瘫在了夏倾沅的身上。 夏倾沅扶着他站好:“小心些。” 她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毛巾和衣服:“你洗好了待会就自己穿上,洗澡水不用管了。” 说着,就要出去。 “你帮我。”沈奕舟拉住她的手。 他眨巴着一双凤眸,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明明是极其俊美又禁欲的一张脸,摆出这样的表情,不仅不违和,反倒让夏倾沅的心肝颤了起来。 夏倾沅紧了紧腮帮子,闭眼睁眼在心里念起了上辈子不知道在哪里学的清心咒。 重复了几句,才觉得心里的燥热褪去一些。 哪知道,再睁眼,就撞进了沈奕舟的眼眸里。 他喝了酒,双眼里动情的时候才看得到的暗哑与情潮。 夏倾沅的心顿时就漏了一拍。 然后,身后被人扣住,压向沈奕舟的胸膛。 他的舌尖在她的唇瓣轻轻刮过,像是狐狸在哄骗着无辜的小白兔:“我没有力气了,你帮我,好不好?” 他这般,夏倾沅只好点头。 她想,沈奕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喝了酒手脚乏力罢了。 当她的手指攀上他前襟的扣子的时候,手掌的位置不可避免地蹭到了他。 沈奕舟的体温时候很高,让她的手掌也像是被灼烧了起来。 尤其是他扣着她的腰肢,说是怕他站不稳。 这样一来,两人靠得极近,近得彼此的每一处呼吸,都钻进了对方的鼻腔。 夏倾沅觉得自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对,这样的词不该用在她一个女人身上。 于是,手上的动作加快,只盼着快点将他剥干净,然后扔进浴桶里,让他自生自灭。 在她拉开沈奕舟的衬衫,从手臂两侧给他扒拉下来的时候,双眼正好近距离地看到他的胸肌。 夏倾沅别过脸,只能骂沈奕舟太高了。 哪知,她越是慌乱,就越容易出错。 她别过脸的时候,恰好沈奕舟也侧了侧身体,夏倾沅整张脸就贴了过去。 她的嘴唇,正好碰到了中间位置。 她能感觉到,沈奕舟的身体也是一僵。 夏倾沅:“……” 夏倾沅正在当场,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沈奕舟该不会以为她是一个老色胚吧! 她像触电般,弹了开来。 沈奕舟低低地笑出声来。 想在夏倾沅瞪向他的时候,他又把嘴嘟了起来。 他捂住被她亲过的那一点,有些委屈地看向她:“媳妇,你好坏。” 夏倾沅:“!” 她简直要暴走好吗? 她半是恼怒,半是娇羞地瞪着他,欲言又止。 在她的印象里,并没有沈奕舟醉酒的经历。 上次刚来市政厅,沈奕舟也喝了酒,但是明显没有醉。 只是这一次,从表面看,似乎是真的醉了,还醉得不轻。 所以她没有把握,沈奕舟刚刚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如果是装的,她非把他摁住狠狠打一顿才好! 见她不说话,沈奕舟拉过她的手,道:“媳妇,你摸,我不反抗。” 夏倾沅终于忍不住:“你给我闭嘴!” 夏倾沅这么一喊,沈奕舟果然老实了。 他站在那,不敢再动。 只是眨巴着双眼看着她。 夏倾沅受不了他这样看着自己,把脱下的衬衫一把盖在他的头顶:“老实点。” 沈奕舟轻哼了下,听话的没有动。 夏倾沅的手摸到了皮带的位置,研究了一下,咔嚓一声,把皮带也解开了。 她抽出皮带,对着沈奕舟挥了挥:“再乱动,我会拿这个抽你。” 说着,把皮带搭在肩上,去解裤子。 只是,到了这一步,夏倾沅的脸更红了。 她只能拉着沈奕舟的手,引导着他往下拉。 终于做完这一切,夏倾沅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她闭着眼不敢睁开,指着浴桶:“快进去。” 闻言,沈奕舟拉下了衬衫。 他看向紧闭着双眼的夏倾沅,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他长腿一跨,进了浴桶,然后躺了下来。 浸泡在热水里,浑身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 听到水面被拨动的声音,夏倾沅推测沈奕舟已经进到浴桶里了,便道:“你自己洗吧,我走了。” 说着,便要离开。 沈奕舟抬眸,长腿故意往桶边一撞,水花声和碰撞声立即响起。 同一时间,他配合地“嗯!”了一声。 吓得夏倾沅以为他磕到哪里了,连忙睁开了双眼。 哪知,下一秒,手腕被他握紧,再一个被拖拽的力道,夏倾沅直接向浴桶里扑去。 “噗通!”一声,夏倾沅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浴桶里。 准确来说,坐在了沈奕舟的身上。 第158章 一个月100次,努力可以实现 夏倾沅扑腾着就要起来。 她的脸上沾了许多水花,双眼迷蒙一片,看不清楚,只能乱抓,以求能抓住可以攀附的东西。 忽然,她就不动了。 在她抓到什么的时候,沈奕舟的大掌覆在了她的手上。 模糊中,她感觉自己被沈奕舟抱起,然后拉向他。 “倾沅,你这么迫不及待啊?” 他此刻的声音,冷清中夹杂着暗哑,哪里还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夏倾沅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心里又羞又恼,头都没办法抬起来。 沈奕舟的手依旧按住她的,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他的薄唇轻启:“别急,就来。” 话音落下,低头吻住了她。 夏倾沅还想挣扎,沈奕舟直接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面对自己。 她的手打在他的身上,却半点不影响他进攻的趋势。 他势如破竹,她溃不成军。 最终,只能靠在他的身上,被他左右。 桶里的水全部溅了出来,整个洗漱间都是一片狼藉。 夏倾沅心想,被冲上岸边快要渴死的鱼,估计就是她这样的。 她的嗓音已经嘶哑,再也发不出声音。 沈奕舟抱起她,擦干身上的水渍,在拿过一张大毛巾,将两人抱住,走了出去。 夏倾沅的浑身都湿透了,趴在床上,任由沈奕舟给她擦头发。 骂人的话,刚刚已经在洗漱间内骂完了。 她越是骂得凶,沈奕舟惩罚得越厉害。 到她的声音支离破碎,不成曲调。 头发快干的时候,沈奕舟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道:“头发还没干,不能马上睡觉。” 夏倾沅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理他。 沈奕舟也上了床,道:“继续一下,正好可以等头发干。” 夏倾沅连瞪他也没有力气,扯着自己的鸭公声音嘶喊:“沈奕舟,你还是人吗!” 他这一继续,哪里是一下子就可以结束的事情? 而且,明天店铺开张,她总不能顶着一副黑眼圈过去吧? 想着,她朝前面扭动着身体,就想溜下床。 沈奕舟在后面一把抓住她的脚踝,然后将她拉到怀里。 他附在她的耳边,说得慢条斯理,极为磨人:“当然是。 我不仅是人,还是你男人。” 说完,摁住了她的腰,覆身而上。 只听见他道:“我算了下,从每个月的第一天开始努力,一个月一百次,还是可以实现的。” 夏倾沅:“!” …… 夏倾沅不记得自己是几点钟睡着的。 迷迷糊糊间,只知道沈奕舟替她清洗完,出去了一会又回来,然后抱着她一起睡去。 她眯了一会,后来费力地睁开眼,发现窗外已经蒙蒙亮了。 她翻过身,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又浑浑噩噩睡去。 她当时昏睡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祈祷沈奕舟说的只是吓唬她的话。 一个月一百次,每天晚上都这么折腾,到时候肾亏的就是她了。 没错,她问过,女人也会肾亏的。 * 托了起不来的“福”,夏倾沅再次经历了被沈奕舟叫醒,然后伺候着穿衣洗漱。 她看着洗漱间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心里明白过来,沈奕舟后来出去,是收拾残局了。 她终于开口,却是嘶哑的不行:“几点了?” 沈奕舟替她揉着腰:“八点了。” 夏倾沅一听,就急了。 十点钟就要开张,她这才刚刚起来。 沈奕舟扣住她:“别急,妈和奕霖已经过去了。 阿香和阿壮,还有姜佩兰也在那边。” 所有事情,安排得有条不紊。 他顿了顿,在她的唇角啄了啄:“我上午陪你一起过去,不急。” 夏倾沅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间点沈奕舟应该早就已经上班去了的。 听到他也去,原本的担忧少了一半。 她问道:“你不用上班吗?” 沈奕舟道:“你店铺开张这么大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去支持一下。” 闻言,夏倾沅对他的最后一点怨气也没有了。 她撑着力气,迅速把自己收拾好。 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除了眼圈有些黑,其余的气色好得很。 尤其是一双眼睛,眸光流转间风情自起。 简直是活脱脱一个被丈夫用疼爱娇浇灌的女人。 夏倾沅看着镜中的自己,也忍不住红了脸。 沈奕舟替她取出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那是他去年的时候给夏倾沅买的。 只是,夏倾沅之前在乡下,穿着它不太方便,便一直压在了箱底。 夏倾沅笑道:“你怎么翻到这条裙子的?” 沈奕舟道:“那天收拾柜子,就发现了。” 夏倾沅看着柜子里沈奕舟只占了一个格子的衣服,道:“等下个月我做服装了,天天给你换衣服。” 闻言,沈奕舟笑了:“天天倒不至于。 只要是你给我挑的,我都喜欢。” 待夏倾沅把裙子换上,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十分满意。 她本就生得白,再穿上鹅黄色,让她整个人看着像是发着光一样。 她的样貌长得娇艳,鹅黄色又有一种温暖纯洁的味道,给她多添了一丝温柔。 沈奕舟推门进来,看到穿好裙子的夏倾沅,眼中闪过惊艳。 他上前两步,赞叹道:“你真美。” 说着,牵着夏倾沅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要不是还要去店铺,我真不想放你出去了。” 闻言,夏倾沅瞳孔微睁,一下就从沈奕舟的怀里挣扎出来。 她的脸上带了一丝娇嗔:“你再乱说,我可不理你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来? 她这腰怕是不能要了。 沈奕舟立即笑道:“好,我错了,我再也不闹了。” 这样的生活,是他两辈子梦寐以求的。 他当时真的是脑抽了,才会想出那样的馊主意。 他揽过夏倾沅:“走吧,我们现在过去。” 第159章 愿你一辈子平安喜乐 两人过去的时候,大约九点半的时间。 小刘开车送到菜市场门口,就离开了。 店铺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天要上的凉拌菜也都已经弄好了。 昨天的小姑娘一直守在店铺门口,见夏倾沅来了,立即跑了过来,将花递给了她。 两个大眼睛扑闪着,看着夏倾沅和沈奕舟。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沈奕舟掏出钱给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谢谢你。” 小姑娘的脸一红,就跑开了。 她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姐姐,你明天还要花吗?” 看着她纯真的眉眼,夏倾沅笑道:“那你先告诉姐姐,你每天去哪里摘的花,又是跟谁一起去的?” 小姑娘认真回答道:“我妈妈每天去地里干活,那里有好多野花。” 闻言,夏倾沅点了点头:“姐姐可以继续买你的花,但是你要答案姐姐一个条件。” 她伸出手指:“第一,告诉家里人,你把花卖给姐姐这件事; 第二,要以后去摘花的时候,一定要和大人一起去。” 小姑娘偏着头想了想,觉得可以做到。 便点头道:“好,谢谢姐姐!” 说着,愉快地跑开了。 夏倾沅戳了戳沈奕舟:“你喜欢女孩?” 沈奕舟一愣,然后明白过来。 他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我只喜欢你。” 儿女承欢膝下,或许是很多人都会觉得幸福的事情。 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必须要建立在有夏倾沅的基础上。 如果没了她,所有一切都会成为多余。 不然上辈子,他也不会早早随她去了。 * 十点钟,开业的时间到了。 现在开业仪式并不像后世那么隆重。 牌匾的红布一截,再放个鞭炮,说几句话,就成了。 很多人都被鞭炮声吸引过来了,一同簇拥过来的,还有之前的老顾客。 夏倾沅她们已经提前两天,告诉每一个老顾客,他们搬到这里来了。 只是这一阵仗,放在现在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再加上夏倾沅和沈奕舟这一对璧人站在门口,更是惹眼。 那些原本不打算去凑热闹的,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今天开业,还有促销活动。 门口的牌子挂着“开业当天一律八折”,在新顾客还在观望的时候,老顾客就已经冲上去了。 这可是比平时便宜了八分钱! 新顾客见了,哪里还耐得住,也往前冲。 一时之间,店铺被围得满满当当。 夏倾沅已经准备好三杆称,阿香、林冬秀和姜佩兰负责称,她和沈奕舟则负责招呼客人,而阿壮和沈奕霖,则是在一边帮忙收钱。 夏倾沅显然是低估了这八折的诱惑力,早上准备的200斤凉拌菜,转眼被扫荡一空。 他们只好安慰着没有买到的客人:“今天下午还有,可以下午来买,也是八折。” 客人听了,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待人群散去,夏倾沅看见了李婆婆和李大爷也正站在边上。 夏倾沅心里咯噔一下。 她回想起方才大家抢购的场景,似乎是太吵了一些。 沈奕舟先她一步,对两位老人家道:“老人家,对不起。 我们今天开业,所以……” “没事,没事。”李婆婆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她看了眼店铺,道:“又不是经常这样,可以理解。” 闻言,夏倾沅和沈奕舟对视一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喜。 夏倾沅连忙道:“谢谢李大爷和李婆婆体谅。” 李大爷笑道:“老婆子其实也爱热闹,非说拉我出来看看。” 发妻其实也是为了自己能好好休息,才定下那样的规矩。 不知怎么的,他们夫妻俩,觉得和夏倾沅特别投缘。 互相能理解对方的难处,说话又温声细语的,换做是谁会不喜欢? 夏倾沅给每个人都发了个红包。 用红色的纸包着,每个人都是一快六毛八。 除了沈奕霖快速地接过又多了起来,其他人都不愿意收。 这红包一看,就不是几分钱的事。 夏倾沅笑道:“都拿着,图个喜庆。” 她上辈子去南方的时候,那里的人们特别爱听起来吉利的数字,像6、8,168,这些,都是好意头。 阿香只好带头接过,其他人也跟着接了红包,说着吉利的话。 沈奕舟凑到跟前,伸出手,浅笑道:“老板娘,我有红包吗?” 夏倾沅笑着拍开他的手,却也掏了个红包出来,笑道:“健健康康,顺顺利利。” 闻言,沈奕舟的眼神滞了滞,像是有湿润的光泽从他的眼底划过。 他收下红包,表情有些慎重:“愿你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一辈子,平安喜乐。 * 沈奕舟中午和大家一起吃饭,便赶回了市政厅。 姜佩兰看着夏倾沅送别沈奕舟的背影,由衷地笑道:“倾沅和沈奕舟真恩爱。” 阿香和阿壮的头也点的格外用力:“夏姐夫对夏姐姐可好了。” 林冬秀也宽慰地笑道:“看见他们小两口好,我也就放心了。” 以前在溪水村的时候,只要沈奕舟回来,基本是上是天天吵,或者是冷战。 当然,这些基本上是夏倾沅单方面的,沈奕舟低头不吭声。 现在,两个人终于是好了。 看来,当初夏倾沅跟着沈奕舟一起来滇城,是正确的决定。 阿香和阿壮回家后,夏倾沅单独叫来姜佩兰,说道:“佩兰,有件事我想跟你谈一谈。” 姜佩兰一怔,便跟了过去。 夏倾沅道:“佩兰,我想请你在我这里做长工,你愿意吗?” 姜佩兰一听,就瞪大了双眼。 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感动,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现在住在哥哥嫂嫂家,林一朵白天上幼儿园,下午则是由大嫂一起接回来。 只是,时间久了,难免会有摩擦。 她的那位大嫂,现在已经在给她介绍人家了。 她不敢跟哥哥说,怕伤了他们夫妻间的和气。 又想要带着林一朵搬出去,可是又没有足够的钱和合适的工作。 思前想后,便耽搁下来了。 夏倾沅继续道:“我的想法是,等这个店铺慢慢步入正轨,我就去做别的事情了。 我就想说,到时候我抽身出去,你继续在店里给我婆婆帮忙。 她是比我还要能干的人,你不用担心两个人会做不好。 如果到时候生意慢慢做大,也可以再招人。 至于工资的话,我一个月给你结50。 如果那个月生意好,再给你根据当月的利润来算奖金。 你看,怎么样?” 姜佩兰是知根知底的人,又跟着她做了这么久,让她来帮忙,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 其实她还计划将来去省城的时候,把店铺盘给姜佩兰来做。 只是夏倾沅深知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姜佩兰还没付出那样的等价,她暂时还不打算说这件事情。 而且一年的时间那么长,充满着变数,倒不如看看再说。 听完夏倾沅的话,姜佩兰激动得落下泪来。 她抹掉脸上的泪,应道:“倾沅,谢谢你!” 夏倾沅拍了拍她:“是,起初我想要帮你一把,才让你来帮忙。 但是后面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自己努力,得到了我的认可。 所以,再也不要妄自菲薄。” 姜佩兰只能不停地点头:“我明白了。” 两人正说完,夏倾沅不经意抬眸,看见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眉心蹙了起来。 第160章 抵死缠绵的错觉 姜佩兰见夏倾沅的眼神忽然顿住,便朝她看的方向也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 她问道:“倾沅,怎么了?” 夏倾沅道:“我们之前在入口那里摆摊的那个女人刚刚在门口偷看。” 为什么说偷看,因为她站在门边角落的位置,只露出一个头,朝里面四处张望着。 而且,视线一直往玻璃柜里钻。 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不是偷看是什么? 闻言,姜佩兰也皱起了眉:“她这是想做什么?” 夏倾沅轻嗤了声:“谁知道呢,这几天小心一点。” 既然起了这个心思,就一定会采取行动。 而且,前几天一起摆摊的时候,女人安分得有些不正常。 看来,是憋大招呢。 姜佩兰听了,慎重地点了点头。 夏倾沅想的没错,女人的心思,在下午的时候就展露无疑。 不过,过来的是她的儿子。 刚把店门打开,男孩就来了。 他先是在门口观望了会,见人渐渐多起来,他才走进来。 进来之后,他安静地排着队,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自然。 夏倾沅轻轻地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中午的凉拌菜已经卖完了,下午的是阿香和阿壮后来又送过来的。 夏倾沅没要太多,只拿了150斤菜。 她拿出一个碗,装了一些凉拌菜,递给沈奕霖:“奕霖,帮大嫂把这些送给后面的爷爷奶奶。” 李婆婆称赞过他们的凉拌菜,那意味着他们是比较喜欢的。 今天第一天开张,送一些过去也符合情理。 沈奕霖正在一旁玩着,听到夏倾沅唤他,便走了过去。 原本还是有些怕夏倾沅的,但早上那个红包,已经将他收买得七七八八。 他接过碗,说了声:“好。” 就转身去了后院。 夏倾沅一边招呼着顾客,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小男孩的举动。 姜佩兰也发现了小男孩。 她下意识看了眼夏倾沅,和夏倾沅的目光撞个正着。 夏倾沅朝她点了点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终于轮到小男孩了。 他站在玻璃柜前,双眼不敢看她们。 小手随意指了几样凉拌菜,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我要这些,一斤。” 说完,小手抠着衣服,不吭声了。 一听,夏倾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看着他的脸上还没消退下去的巴掌印,叹了口气。 显然是女人不方便自己过来,让儿子来。 小男孩是不敢跟人接触的性子,自然是拒绝,结果就遭到了女人的打骂。 姜佩兰看向夏倾沅,示意问她怎么办。 夏倾沅拿起装凉拌菜的芭蕉叶,道:“好的,稍等。” 便给小男孩装了起来。 那女人不就是想要买她的凉拌菜,然后想要偷她的配方吗? 只是,她的秘方又岂是这么容易被偷走的? 再说了,随便见谁的菜做得好,去吃上一回就能全部知道了? 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且,就算知道了里面有哪些配料,每样配料的比重都是不一样的。 但凡哪一种多了或者是少了,味道都会大打折扣。 就连蔬菜,不同的处理方法,做出来的味道都会千差万别。 所以,夏倾沅还真不担心,对方买她一次凉拌菜,就把她的秘方学了去。 在听到夏倾沅说给他装的时候,小男孩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他目不转睛盯着夏倾沅的手,在她全部装好的时候,又从身后拿出一个装过酒的玻璃瓶子。 他举起来,有些怯生生地道:“我还要些凉拌汁,可以吗?” 闻言,夏倾沅不由得笑了。 没想到,这女人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虽说不会阻止女人正儿八经的来买凉拌菜,但还要把凉拌汁买了是什么操作? 还真当她傻? 她抬眸往门口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了女人趴在门边偷看。 她见夏倾沅看了过去,又连忙转开了身去。 夏倾沅对小男孩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凉拌汁是不卖的。” 闻言,小男孩的眼中闪过失落。 如果没有买回去,估计妈妈又要打他了。 他强忍住要回头看女人的冲动,默默地接过了夏倾沅递给他的凉拌菜,然后把钱放在柜台上面,就跑开了。 姜佩兰看着小男孩的背影,也有些怔然。 夏倾沅说道:“算了,有些事情我们也管不了。” 她们觉得小男孩可怜,但他的母亲又在做着损害她们利益的事情。 所以,有的事情可以尽自己的能力帮上一把,比如姜佩兰和阿香姐弟;有的,只能隔岸观火。 在上辈子后来的年岁里,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善良,需要带有锋芒的。 小男孩出门不久,就传来了嚎啕的哭声,然后是女人的咒骂声。 显然,女人对没有拿到凉拌汁的结果并不满意。 夏倾沅神色未变,对着下一个顾客笑道:“请问你要买些什么?” * 下午的时候,六点钟不到,他们就卖完了。 夏倾沅暗自算了算,除去成本,今天大约挣了至少有一百块钱。 今天是第一天,又有折扣,所以买的人比较多。 等明天的话,保守估计一天可以卖250到300斤,大约挣80块左右的样子。 这样一算,每个月除去房租水电和人工,有2000块进账!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快的挣钱速度。 对于夏倾沅来说,当然远远不够,她还指望着用它来继续生钱。 晚上的时候,他们吃完饭,沈奕舟烧了一锅子的热水。 他道:“今天大家都累了,泡个脚缓解一下疲劳。” 林冬秀见跟在沈奕舟身后的沈奕霖,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盆,显然是打算大家一起泡的。 她连忙拒绝:“使不得,我跟奕霖一个桶,你跟倾沅一起,就行了。” 她的观念还是属于毕竟传统的,儿子娶了媳妇了,再不能跟她一起泡脚了。 闻言,沈奕舟也没勉强。 他又去拿了两个桶来,倒入热水,大家一起泡起了脚。 夏倾沅心里也觉得温暖。 小时候,天冷的时候,也是烧了一锅热水,然后一家大大小小,全部把脚丫子伸进盆里。 家里人多,又是经常下地干活的,通常是一下水,水就开始浑浊了。 然后王萍就会假装生气地骂他们:“是哪个小兔崽子平时不把脚洗干净?” 她和两个哥哥就呵呵地笑作一团,在盆里,你踩我的脚,我踩你的脚,水花四溅。 后面,自然是被王萍骂着赶走了。 脚背传来的温暖将夏倾沅的思绪拉了回来。 原来,是沈奕舟的脚放在了她的脚背上,正在轻轻摩挲着。 沈奕舟的肤色也是属于偏白的,但和夏倾沅的脚放在一起,就有了鲜明的对比。 大脚覆着小脚,脚趾蹭着脚趾,有种抵死缠绵的错觉。 夏倾沅连忙抬眸看去,是沈奕舟含笑的眉眼。 旁边就是林冬秀和沈奕霖,她下意识就要把自己的脚抽出来。 沈奕舟却夹住了她的,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第161章 一根腿毛 说话间,沈奕舟的脚也随之用力,并蹭了蹭她的脚背。 夏倾沅瞪他一眼。 既然抽不出来,便朝着他下面的另一只脚踩了下去。 但沈奕舟一点吃痛的表情也没有,夏倾沅不禁觉得气馁。 她趁林冬秀和沈奕霖没有往这边看,瞅准沈奕舟腿上的一根毛,就是一扯。 然后,一根旺盛的腿毛,就落在了夏倾沅的两指尖。 沈奕舟吃痛,龇牙咧嘴,却没有发出声来。 夏倾沅也一时没想到,会这样轻易地揪了下来。 这段时间天天干活,她俨然忘记了自己比以前有力气多了。 她举起那一根腿毛,朝他勾了勾手。 沈奕舟有些无奈地看着夏倾沅,一边揉着被她拔过的地方,凑了过去。 夏倾沅道:“沈奕舟,你这么年轻,毛发就开始脱落了呀。 等过两年,你会不会变成一个秃顶的老头呀?” 沈老爷子她是见过的,沈行也是,年纪很大了,发量依旧可观。 所以,沈奕舟和沈奕霖将来也一定不会秃顶。 她这样说,不过也只是逗笑罢了。 恰好这时,正看着电视的沈奕霖扭头过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老头呀?” 沈奕舟看了一眼夏倾沅,笑得意味深长:“没事,你大嫂在说今天看到一个老头。” 沈奕霖信以为真,注意力又转回电视上去了。 沈奕舟的手落在夏倾沅的膝盖上。 上面光滑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用指腹多蹭了几下。 他的嘴角含笑:“我的多不多,难道你会不知道?” 自从昨天晚上之后,沈奕舟时不时的,就会喊她媳妇。 这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的疯狂。 夏倾沅一时之间也听不出来沈奕舟是表面上的意思,还是意有所指。 她不可控制地,想到了另一层意思上去。 她的脸颊不可控制地红了。 沈奕舟继续道:“我原本以为,你今天应该很累的。 但照你刚刚的表现来看,还很有力气啊。”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始终慢条斯理的,像是在聊着最寻常的话题。 夏倾沅坐在他的对面,自然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灼热。 她顿时有些不敢和他对视,小腿也抖了抖。 偏偏正在和沈奕霖一起看电视的林冬秀转过头来,也搭了一句话:“可不是,倾沅瞧着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她骑三轮车载着我和奕霖,也不见怎么喘气的。” 夏倾沅:“……” 她的手里还揪着那一根腿毛,顿时觉得有千斤重。 手一松,它就落到了水面上,漂浮在上面。 沈奕舟脸上的笑意加深,看向她:“是啊,我也这样觉得。” 他继续道:“有些事,看来今晚还是可以和你探讨一下的。” 林冬秀继续吹儿媳妇的彩虹屁:“可以啊,倾沅懂的可多了。” 夏倾沅给沈奕霖他们上课的时候,她也在边上一边干活一边听,觉得她讲得比乡下的老师还要好几百倍。 她又对夏倾沅笑道:“是吧,倾沅?” 夏倾沅只能对着林冬秀“呵呵”了两声,算作回答。 她对着自己刚刚动手的那只手,拍了一下。 让你手欠! 就在夏倾沅战战兢兢地磨蹭到最后一个人洗澡,推开房门的时候,她发现沈奕舟已经睡着了。 他靠坐在床上,桌子旁边是一摞资料。 就连睡着了,手上也还拿着一份报告。 夏倾沅走过去,轻轻地将他报告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她看着已经睡着的沈奕舟,脸上是掩不住的倦容。 夏倾沅忍不住笑了。 明明自己也是强弩之末,偏偏还总要逗她。 又是流鼻血,又是一整晚奋战,然后是店铺开张、市政厅工作等。 在她休息的时候,他已经替她做好了一切。 所以,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会累呀。 她扶着沈奕舟往下躺了躺,让他枕在了枕头上。 替他掖被角的时候,沈奕舟悠悠转醒。 他的双眼还是迷蒙着,看到夏倾沅就笑了。 他道:“你来了?” 声音有些嘶哑,俨然是刚醒来的样子。 夏倾沅点头:“嗯。” 像是哄小孩一般,她拍了拍他的额头:“快睡吧。” 沈奕舟也“嗯”了一声,然后睡了过去。 见他睡着了,夏倾沅呼出一口气。 还好,让她逃过一劫。 * 前两天和林冬秀去河里摸的螺蛳,泥沙也吐得差不多了。 她这次想要换一种做法。 夏倾沅去看了下她之前泡的酸笋。 一打开,一股又酸又辣的味道就扑鼻而来,夏倾沅当场就咽了下口水。 她拿来一双干净的筷子,往里面掏了一块。 原本白色的酸笋此刻已经泡透,体积也比之前缩水了一些。 夏倾沅把酸笋夹到碗里,用手撕了一点放进嘴里。 竹笋和坛子水充分的发酵,味道又酸又辣,还带着回甜,夏倾沅爱死了这种味道。 用酸笋来煮螺蛳,味道应该会很不错。 这么想着,夏倾沅把洗干净的螺蛳和掏出来的一些酸笋装好,带去了店铺。 依旧是每天固定的学习时间,然后开始干活。 阿香和夏倾沅站在店门口唠嗑的时候,正好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从身边走过。 阿香见夏倾沅的目光追随着女人,便问道:“夏姐姐,你喜欢她那身穿着?” 夏倾沅摇了摇头:“也不算,就是觉得她的打扮比较时髦。” 她眸光一转:“你觉得她这身怎么样?” 阿香沉吟道:“但是,如果我觉得她把阔腿牛仔裤换成浅色的细脚裤,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 或者,她把衣服换成白色,也可以,她不太适合太暗沉的颜色。” 刚刚走过去的女人,穿着蝙蝠袖的枣红色上衣和深色的阔腿牛仔裤。 其实这样搭配也太大的问题,只是女人的皮肤偏黑,合起来就不那么好看了。 对于阿香的评价,夏倾沅的眼中闪过赞赏。 她道:“阿香,你喜欢服装吗?” 怕她听不懂,夏倾沅换了个说法:“就是衣服,各式各样的衣服。” 阿香点头:“喜欢啊。 我小时候,可喜欢给娃娃画衣服了。” 夏倾沅的心里一动:“阿香,以后跟我卖衣服吧。” 第162章 替媳妇出头 “卖衣服?”阿香的脑袋有些卡壳。 她指着斜对面街角的卖衣服的店:“是那样卖衣服的吗?” 夏倾沅笑道:“差不多,却也不全是。” 我打算从摆地摊做起,就跟当初做凉拌菜一样。 至于开不开店铺,暂时还没想好。” 做服装不比卖凉拌菜,它的前期投入还是需要花费更多人力物力的。 而且,服装店的店铺装修,可不能像凉拌菜那么简单了。 她想要做出属于自己的一个品牌,自然是要处处不一样的。 如果卖衣服,她是打算去南边进货的。 这一来一回估计要一个多星期,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一直不出摊。 她一个人去那边,家里不放心的话,还可以让阿香跟她一起去。 而且,阿香爽朗利索,招待客人的时候很有一套。 再加上她眼光独到,客人买衣服的时候,不仅要她自己喜欢,卖衣服的人还要会给人家搭配。 客人穿得好看了,下次一定还会再来。 所以,阿香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阿香想也没想地点头:“好啊!我可想了!” 随即,又有些担心:“夏姐姐,你说我可以吗? 我啥也不懂,就连字也是跟你学了之后才会一些。” 夏倾沅道:“你当然可以。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多会推销自己的菜? 而且做服装,最主要的是看中一个人对服装的敏感程度。 至于识字这些,后天慢慢学习就是了。” 阿香听了,脸上洋溢起了笑容。 自从阿爸的腿出事,她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有很大的压力。 除了那天夏倾沅答应教她和阿壮,她再也没有这样笑过了。 夏倾沅又道:“我预计下个月去南边的城市一趟,你回去可以跟你阿爸阿妈商量一下。” 阿香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夏姐姐!” * 夏倾沅跟阿香说好后,趁着还早,去菜市场溜达了一圈。 除了肉菜,她还想做一些别的东西。 只是,这样东西不能太耗费功夫。 夏倾沅快走到尾的时候,一个老人家的豌豆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老人家的豌豆是晒干的,用布袋子装着,粒粒金黄,颗颗饱满,是非常好的品相。 只是,从他的摊子前路过的人很多,却没有人驻足。 夏倾沅想起了以前在南省的夏天,有时也会想念家乡的一碗豌豆凉粉。 于是,夏倾沅上前问了问了问价格,8分钱一斤。 夏倾沅估摸着这一袋豌豆大概三四十斤的样子,便全买了下来。 老人家见夏倾沅买得多,也便宜了一分钱给她。 夏倾沅记得菜市场外面的路上有个磨面的地方,待会回去把豌豆挑选洗净,可以直接拿去磨成粉。 豌豆凉粉的口感比较细腻,而且做法简单,摊凉切条后,撒上沾水,就十分美味了。 现在天气热,正是吃豌豆凉粉的好时候。 买了豌豆,夏倾沅就没有再逛下去了。 她回到店里,姜佩兰已经来了。 夏倾沅知道她早上要送林一朵和侄子上学,便让她9点过后才来。 反正他们这个只做中午和晚上的生意,凉拌菜又容易准备,用不着那么早过来。 就连自己,都比沈奕舟出门的时间要晚一些。 夏倾沅舍得买工具,不管是切菜刨丝,还是什么的,操作起来极快。 所谓磨刀不忘砍柴工,夏倾沅不会因为几块钱的事情,去让大家那么累。 螺蛳洗好后,她把酸笋切成丝,再按照和上次差不多的配料放进去一起炖煮。 等煮好开锅的时候,螺蛳的鲜和酸笋的酸臭,非常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 一个二个的,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夏倾沅盛了一些让他们尝尝:“怎么样,好吃吗?” 几人连连点头:“好吃。” 姜佩兰道:“要是可以和粉一起拌着吃,就更好了。” 夏倾沅笑了:“这个确实跟粉一起吃绝配。” 她要不是嫌做螺蛳粉麻烦,估计连螺蛳粉也卖上了。 她盛了一些在盆里,准备中午的时候卖,剩下一小半在锅里,留着下午的时候再卖。 中午的客人,很多都被螺蛳的味道吸引,不由得用力闻了闻。 问道:“这是啥螺蛳呀?咋又香又臭的?” 夏倾沅笑了:“这螺蛳我放了自己腌制的酸笋,酸笋发酵会有一些味道,这是正常的。 而且,味道越浓,说明腌制得越入味。” 闻言,大家也都明白过来,纷纷说要一点来尝尝鲜。 反正旧街里的东西,从来没有不好吃的。 与旧街里相隔较远的杂货铺里,之前一起卖凉拌菜的女人指着男人在骂:“你看人家,生意多好? 之前让你把店铺盘下来,你又不愿意。 这下好了吧?便宜别人了!” 男人被女人指着骂,脸上闪过不耐的神色。 怼了一句:“你就算开店也争不赢人家。” 转身就回了屋。 女人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气得一跺脚:“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没用的男人! 我怎么就争不赢她了? 那娘们不就是占着自己好看,比我会笑罢了!” 想起昨天花了几毛钱买回来的凉拌菜,还没研究出来放了哪些配料呢,就被男人吃个差不多了。 甚至还说,让下次再买。 她气得当场就给了男人一锤子。 她看着旧街里的门口,啐了一声:“呸,我看你嚣张到什么时候!” * 市政厅。 夏景宸有些拘谨地坐在沈奕舟的办公室内。 他比上次和夏倾沅见面的时候,又瘦了一些。 他搓着手,道:“那个,妹夫,这件事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上次沈奕舟给自己打了电话,说给自己接受市政厅运输司机的工作,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虽然也是司机,但各方面跟他现在干这个活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老板原本不想放人,沈奕舟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同时,他也留下一句话:“二哥,倾沅自小受了很多委屈。 尤其是在二嫂进门之后,发生了挺多误会。 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清楚,她还是很渴望家人的亲情的。” 他顿了顿:“所以,不知道二哥能不能做这个中间人呢?” 夏景宸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沈奕舟这不就是要替自己媳妇出头吗? 沈奕舟把家里的那些破事,用“误会”两个字来揭过,其实是给了他面子了。 于是,夏景宸只有答应的份:“你放心,我待会就打电话回去,给咱妈和你二嫂说说。 以后倾沅回家,一定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 胸脯是拍得响,可是,张玉娇还是没有听他的话。 幸好王萍这次清醒了一回,不然,他怕是还在哪个险峻的山区公路开着车呢。 沈奕舟不甚在意,眉眼温和中透着一丝疏离:“二哥客气了。 你是倾沅的二哥,我们自然是一家人。 一家人之间,不需要这么见外。” 夏景宸听出了沈奕舟的话外之音。 这不就是说,他的这一切都是看在夏倾沅的面子上吗? 而且,还敲打了他,上次回杏花村的事情:夏倾沅不高兴,他也别想好了。 夏景宸只能再次保证:“我已经说了你二嫂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虽然,他也不太相信自己的保证。 沈奕舟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正好这时有下属来汇报工作,夏景宸便站了起来:“我这就先去报道了,你先忙。” 沈奕舟也站起身:“你找一楼大厅服务台的小严,他会带你去办手续。 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倾沅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 夏景宸应道:“好。” 夏景宸刚下楼,找到沈奕舟说的服务台,就被早已等在外面的张玉娥拉了过去。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姐夫,你怎么来了?” 第163章 我只想吃你 夏景宸一看这突然冒出来的张玉娥,头都大了。 他把胳膊从她的手里抽出来,拉开两人的距离:“你这不是上班时间吗?怎么会在这里?” 张玉娥对于夏景宸疏远的态度一点也不在意。 她笑了笑,答非所问:“姐夫,是不是夏倾沅介绍你到这里上班呀?” 她原本跟着饭堂的车下货回来,正好看见了沈奕舟办公室的一个人领着夏景宸上去办公大楼了。 她扯了个理由请假,就一直在这里蹲着呢。 夏景宸前一秒才受了沈奕舟的提醒,他哪里敢跟张玉娥说实话? 而且,这妻妹很多时候,确实不怎么讨喜。 他回避着她的目光,含糊应道:“就过来这边看看。” 能瞒一天是一天,反正他也是经常在外面开车的,估计也碰不到面。 张玉娥围着夏景宸转过去,紧盯着他的双眼:“是吗?” 她在沈奕舟面前不敢造次,面对夏景宸,可是胆子大多了。 只要夏景宸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她自会找张玉娇去收拾他。 再说了,她娘家还有三个哥哥呢,心一点都不慌。 她看着夏景宸明显不太自然的表情,她道:“该不会是你得了人家什么好处,不敢告诉我吧?” 面对张玉娥的步步紧逼,夏景宸也有些忍不住了。 他睨了她一眼:“我能收什么好处? 再说了,倾沅是我妹,她帮一把我怎么了? 我家里的事情,难不成还要跟你汇报不成?” 夏景宸的反应,实在是出乎张玉娥的意料。 这个在自家姐姐面前闷声不吭的姐夫,什么时候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了? 她更加在心里认定,夏景宸肯定是得了夏倾沅夫妇什么好处了。 她只好使出杀手锏:“你就不怕我告诉我姐?” 夏景宸想起沈奕舟的话,男子汉气概一下子鼓足:“你要告就告,你看你姐帮谁。 花钱给你找了工作,就该好好上班,别整天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因为那150块钱,他家里差点没掀翻了去。 他绕过张玉娥:“我有事去了,你快回去上班吧。” 说着,便没在理她,走开了。 张玉娥看着夏景宸的背影,眼眶发红。 不是感动,而是憎恨嫉妒导致的。 明明就是沈奕舟说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帮夏景宸就轻而易举? 她那样子放低身段去求他,他却连正眼也不瞧一下自己? 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他们不想帮自己! 她的拳头渐渐捏紧,最后再看了一眼正在跟严助理说话的夏景宸,恨恨地走开了。 只要夏景宸在这里上班,总有办法再找他。 她有的是耐心。 * 夏倾沅和林冬秀回到家时候,竟然发现沈奕舟已经回来了。 沈奕舟站在门口,笑了笑:“你们回来了?” 他上前替她将三轮车放好,道:“二哥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夏景宸从客厅走了出来。 他站在台阶的位置,笑容有些拘谨地跟夏倾沅和林冬秀打了声招呼:“阿姨,倾沅。” 他又对沈奕霖笑道:“还有奕霖,你们好。” 夏景宸看起来比上次要更瘦更黑一些,只是精神气好了一点。 他穿着明显已经大了一圈的衬衫和裤子,双手在身后搓了搓。 看着他这样,夏倾沅鼻尖一酸。 她应道:“二哥。” 林冬秀和沈奕霖也热情地招呼他。 大家一起进了客厅。 沈奕舟道:“二哥今天到厅里报到了,明天就开始上班。” 夏倾沅听了,也放心下来:“这就好。” 夏景宸道:“这件事,还要谢谢你和奕舟。 要不是你们,估计我还在哪个山头开着车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由衷的。 夏倾沅能够不计前嫌帮助他,他真的很感激。 像夏倾沅之前说的,在这个家里,最不欠他的,就是夏倾沅。 甚至可以说,在这个家里最对不起的人,除了父母,就是夏倾沅了。 夏倾沅忽然觉得有些煽情。 她道:“咱们兄妹,能帮一把就帮一下。 你好了,爸妈才能放心。” 这个当初最让父母骄傲的儿子,最后却栽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夏宥鸣和王萍不是不失望的。 整个家,似乎从张玉娇进门开始,就变得不安宁。 听到夏倾沅这么说,夏景宸的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 他道:“你放心,我会努力工作,不让你们丢脸的。” 夏倾沅点点头:“你跟爸妈说了这事了吗?” 夏景宸点头:“下午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回去。 爸妈很高兴,让我好好干。” 他知道夏倾沅上次回去发生的事情,便道:“我已经说过你二嫂了。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我代她向你道歉。” 夏倾沅坐在夏景宸的侧边,听着他这么说话,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他了。 他向来都是混不吝的,即便是当了父亲,也没个边。 如今正正经经地坐在这和她说着这些体己又宽慰的话,真的是让她不敢想象。 沈奕舟的手从背后探了过来,搭在她的肩上。 道:“二哥如今瞧着跟以前很大不一样了。 你也好,爸妈也罢,都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担心了。” 夏倾沅握住他的手,对他一笑。 如果不是沈奕舟,他们兄妹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相处的局面。 沈奕舟感受到她的目光,眼神也柔和下来。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夏景宸在家里吃了晚饭,就由小刘送回去了。 他如今住在司机们的宿舍里,第二天就要随着车队去运输物资。 沈奕舟安慰夏倾沅:“滇城到省城的这一段路,修建地很好。” 言外之意,就是不需要担心他再像过去那样,把性命拴在裤腰带上。 夏倾沅靠在沈奕舟的肩上:“奕舟,谢谢你。” 沈奕舟揽过她:“你要是再对我说谢谢,那就真的是见外了。” 他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如果真的想要谢谢我,倒不如给些实际的补偿。”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大掌顺着她的后背向下滑落,经过纤腰,然后往下。 他的手指张开,尽可能多面积地笼罩住。 夏倾沅的身体就是一僵。 她扯开唇角,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羞涩:“别的不行吗? 要不,我给你做好吃的?” 沈奕舟也随着她唇角的弧度笑了:“不行,我只想吃你。” 第164章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 夏倾沅只觉得轰的一声,脑袋被他的话炸开了。 他们站在屋外,头顶的夜幕满是繁星。 望着他清俊的眉眼,她觉得他的双眸似乎比繁星还要耀眼。 一时之间,晃了神。 半天,她找回思绪:“别人说,总是这样不好。” 沈奕舟道:“我过去二十多年都没有这样。” 夏倾沅:“……” 见夏倾沅的美目微睁,他的大掌随之用力,在上面挤压出手掌的形状。 继续哄道:“你说,我是不是该补回来?” 夏倾沅的脸再也忍不住,红了。 她低下头,不敢看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闻言,沈奕舟低低笑出声来。 他的目光像是缠绕的丝线,见她一圈又一圈地裹住,再也挣扎不开。 他靠近她的耳垂的位置,轻轻一舔:“以前,你也不这样。” 说完,含了上去。 夏倾沅:“!” 她伸出手,捶着他的肩膀:“这在外面。” 星星那么亮,万一有谁出来,一眼就看见他们了。 沈奕舟道:“那我们去别的地方。” 说着,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动作,带着她一个转身,到了房子的侧面。 有墙壁挡着,算是阻隔了一些视线。 漫天夜幕下,除了她和他,就是那满天的繁星和不远处静默的山峰。 沈奕舟不再冷静,扣住她的下颌,用力地吻了上去。 夏倾沅被抵在墙上,无法动弹。 她仰着脖子,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每次忍不住溢出喉咙,又很快被沈奕舟吞入腹中。 他的唇瓣微凉,他的身体却是像火一样,将她也灼烧了起来。 在他的攻势下,她只能软软地攀附着,再也组织不出一点言语。 待沈奕舟放开夏倾沅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发麻。 她瞪他一眼,眼中全是潋滟的水泽,没有半点的杀伤力。 沈奕舟忍不住,在她的唇瓣又啄了啄:“我们回去再继续。” 他的唇瓣上泛着水泽,是诱人的红色。 他的声音低沉又悦耳,不断拨弄她耳根的弦。 夏倾沅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沈奕舟也不急,就那样拥着她,等着她开口。 最终,夏倾沅敌不过他过于醉人的视线,缓缓点了点头。 沈奕舟的唇瓣溢出一丝满足的微笑,他牵起她的手,往家门口的方向走去。 待两人再进去,林冬秀道:“二舅哥走了吧?” 沈奕舟点头:“嗯,刚刚送他出去了,聊了一会。” 林冬秀不疑有他:“兄妹俩这么久没见,多聊聊,应该的。 等他下次回来,再让他到家里吃饭。” 沈奕舟把两人在外面耽搁那么久的原因,归咎到了夏景宸的身上。 夏倾沅看着他睁眼说瞎话。 沈奕舟还朝她眨了眨眼。 夏倾沅的脸颊还残留着薄薄的绯色,她只好低着头,应了声:“嗯,好。” 然后甩开沈奕舟的手,回了房间。 * 晚上,沈奕舟在房间看书的时候,夏倾沅直接跨坐了上来。 沈奕舟的双眸从书中抬起,看了她一眼,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又低下了头。 夏倾沅挑了挑眉。 不是他勾得自己要补偿的吗? 她今天还把自己多洗了一遍,不就为着今晚好好奋战? 结果,狗男人不理她? 夏倾沅干脆伏在他的身上,吐气如兰:“奕舟?” 沈奕舟的神色未动:“嗯?” 视线依旧停留在书上。 夏倾沅的两根手指放在了他的胸膛上,像是人的一双腿在他的身上走着路。 从锁骨划到胸膛,然后又继续往下。 最终,在裤腰的地方停了下来。 然后小手一钻,进去了。 她慢悠悠道:“你在看什么呢?” 说着,一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往他的跟前凑。 结果发现,通篇都是英文。 夏倾沅好歹也是考上大专的,所以她还是看得懂很多单词。 只是,书里更多的是专有名词,让人读起来生涩难懂。 夏倾沅道:“你全看得明白?” 沈奕舟咬了咬后牙槽,点头:“基本上可以。” 除了个别几个词汇没有把握之外,阅读起来基本上没有问题。 夏倾沅不由得赞叹:“你真厉害。” 她抬眸看他:“要不,你教我学英语吧?” 沈奕舟的手指停止了翻页的动作,眸色暗下来:“你觉得,现在适合学习英语吗?” 说着,腰身往上挺了挺。 夏倾沅感觉到他的变化,就连呼吸也重了起来。 她笑笑,把手拿出来:“那个,学无止境,还是学习的好。” 她把书摊在沈奕舟的腹部,葱白纤细的手指指着一句话:“来,教我念一下。” 沈奕舟一把将书抽走,覆身而上:“倾沅,你惯会放火之后装无辜。” 夏倾沅望着他,忍住笑:“我没有啊。” 沈奕舟撑在她的上方:“是吗?” 说着,大手探入了她的衣服下摆。 夏倾沅忙按住他的手:“先关灯。” 沈奕舟的眸光流转:“今晚就不关了。” 在夏倾沅震惊又诧异的目光中,他缓缓道:“我想看清楚一点,某个小坏蛋,待会是怎么哭的。” 夏倾沅:“!” 她攀上他的脖颈,巴巴:“我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沈奕舟轻笑:“晚了。” 说完,俯身吻住了她。 攻势猛烈,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气喘吁吁道:“不要这样,好不好?” 沈奕舟轻啄了她的鼻尖:“有人说,女人在床上说不要就是要。 所以,我应该要理解为,你这是要的意思。” 夏倾沅:“!” 还能有这样理解的吗? 不对,沈奕舟又是在哪里听说的? 还没能容她想清楚,沈奕舟就势如破竹地攻了过来。 她无法抵挡,只能丢盔弃甲。 末了,她晃着一双白生生的腿,从他的腰上下来,艰难地勾住了被扔到一旁的薄被。 在下一秒,沈奕舟又抓住了她。 夏倾沅连忙把薄被一拉,盖住了两个人。 沈奕舟抬起头来,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媳妇,你想闷死我?” 第165章 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夏倾沅扯紧了被子,咬牙切齿:“闷晕你算了。” 沈奕舟摇头:“不,你舍不得。” 夏倾沅:“那你关灯。” 沈奕舟:“又不是没试过白天。” 夏倾沅:“!” 她忙说道:“那不算,后来掉床下了。” 沈奕舟:“哦,那你是非常遗憾? 改明儿带你出去外面试试。” 这老色胚的脸呢? 他在她的肩膀咬了一口:“专心点。” …… * 旧街里的生意慢慢步入正轨,每天顾客的人数也基本固定了下来。 除了豌豆粉之外,夏倾沅又增加了凉拌鲫鱼和凉拌猪皮。 凉拌鲫鱼的做法和上次的一样,凉拌猪皮是她根据传统的方法稍微改良了一下,让猪皮味道让人们更容易接受,而且没有异味。 夏倾沅先是把猪皮洗净去毛,在火上烫过一遍,再将黑黄色的皮给用刀刮干净,这一步骤可以有效去除异味。 然后把猪皮放入水里,加入葱、姜、蒜、料酒、大料等配料,一起入锅煮。 直到猪皮变得用筷子可以戳破,有介于软烂和弹牙之间,就可以取出来了。 煮过的猪皮再剔除掉上面多余的肥油,然后切成小块,放到簸箕上面通风晾干。 这样,几天之后,猪皮就会变得干燥又剔透。 等要做凉拌猪皮的时候,把晾干的猪皮放到油锅里慢慢炸,就成了一片片泡起来的猪皮。 丰富的泡孔,轻轻一咬,就极为酥脆,嘎嘣嘎嘣的响声,听起来诱人极了。 最后把猪皮跟凉拌汁一起拌匀,凉拌猪皮就做好了。 凉拌猪皮虽然耗费功夫一些,经过晾干和油炸,又失去了很多水分,但细密的小孔经过和凉拌汁的搅拌,将凉拌汁全部吸收进去,重量再次回来了。 每咬一口,都会有丰富的汁水从口腔中迸发出来,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去。 鲫鱼是夏倾沅从阿香家里买的,猪皮则是她几个卖猪肉的老板,在下午收摊后,留下给她的。 凉拌鲫鱼的定价是8毛一斤,凉拌猪皮则是6毛一斤。 有了这两样东西,每天的平均纯收入比夏倾沅想象的要多,差不多有90来块。 她想,照这个速度,她去南省的时间,就可以提前了。 * 一天下午,夏倾沅像往常一样招呼客人。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夏倾沅脸上的神情一滞,淡笑道,“是你?真巧?” 褚星屿穿着白色的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也正浅浅地看着她笑。 他道:“是啊,好巧。” 他今天刚从下面的乡镇回来。 路过菜市场的时候,想说买一些晚上吃的菜。 刚走进菜市场,就远远发现了“旧街里”的招牌。 淡蓝色的门,白色的墙,还有放在玻璃柜上面放着的五颜六色的小野花,这样一间充满着烟火和温馨气息的小店,立即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走过去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家凉拌菜的小店。 不过才四点多钟的时候,店里就已经很多人了。 他原本并不爱吃凉拌菜,一道清丽的女声闯入他的耳膜的时候,他的脚就顿住不动了。 他的脚尖不可控制地打了个转,然后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夏倾沅俏丽的脸庞就映入他的眼帘。 褚星屿一时之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就像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亦或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夏倾沅也发现了他,而且也记得他。 他想,这是这段辛苦的日子以来,最让人开心的事情。 他扶了扶并没有松下来的眼镜,浅浅一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他道:“是啊,好巧。” 夏倾沅却不知道,在他平静的表面,他内心的情潮,是多么的澎湃。 夏倾沅记得褚星屿,不过是得益于她过目不忘的本领。 加上他温和有礼,与普通人相比,更让人印象深刻一些。 夏倾沅招呼他:“是要买凉拌菜吗?” 他愣了一秒,才道:“嗯,是买凉拌菜。” 夏倾沅倒是没想那么多:“你喜欢哪几样? 或者,可以试一下我们新推出的凉拌鲫鱼和凉拌猪皮。” 褚星屿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夏倾沅的脸上移开。 他看着玻璃柜里的一盆盆凉拌菜,似乎也变得诱人起来。 他修长的手指一指,随便点了几样,当然,还有夏倾沅介绍的凉拌鲫鱼和凉拌猪皮。 夏倾沅估摸着他刚成家,家里人口不是很多,每样给他装了一点,并不多。 她称好重,包好递给他:“一共一块六毛。” 褚星屿接过凉拌菜,指尖不经意和夏倾沅的指尖相接。 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给掉下来,夏倾沅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仿佛这样的事情在她的眼里,并不是值得拿出来说道的事情。 然而,夏倾沅确实是这样看待的。 这么多人买的凉拌菜,速度又要快,有些时候跟哪个客人碰到手蹭到胳膊了,实在是太经常发生的事情。 面对夏倾沅平和的脸,褚星屿在心里直骂自己是愣头青。 他道谢道:“谢谢。” 夏倾沅的唇角勾了勾:“不客气,欢迎下次再来。” 结束语是一句非常正常的话。 夏倾沅对每一个客人,都会这么说。 褚星屿却听出了别样的韵味。 一抹绯色爬上他的耳尖,他的喉咙有些发紧,然后道:“好,下次一定来。” 说完,抱着那一包凉拌菜就离开了。 夏倾沅见他把凉拌菜抱进了怀里,想要开口提醒,他却已经走远了去。 姜佩兰见状,也不由得笑了。 她道:“这个人,还真是有趣。” 夏倾沅点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是呀。” 林冬秀也瞧见了褚星屿离开的背影,她道:“我瞧着这小伙子,好像有些眼熟。” 夏倾沅道:“之前我们去河里摸螺蛳和摘蕨菜,快到门口的时候,菜掉了下来,他帮忙捡的。” 经过夏倾沅这么一说,林冬秀也想起来了:“哦,原来是他呀。” 当天晚上,凌烨回到宿舍,见褚星屿正在吃饭。 他的面前,就是两盘凉拌菜,一个素的,一个荤的。 凌烨有些惊讶:“你不是不爱吃凉拌菜吗?” 褚星屿招呼他过来吃:“这家不一样,做的味道很好,还有鱼和猪皮。” 凌烨顺便拿了一瓶小酒过来,又到厨房翻出了炸过的花生米:“来,喝一点。” 他闻着凉拌菜的味道,有些失神。 他不禁想到了被他揽在怀揣,·双眼如小鹿般乱撞的女人。 他甩了甩头,和褚星屿碰了一杯:“这次下去有什么收获?” …… * 从那之后,褚星屿隔两三天都会过来这边买凉拌菜。 他通常是下午快收摊的时候来的,每次都买两斤左右,然后站在玻璃柜前面,和夏倾沅说上几句。 慢慢的,两人熟稔得就像是老板和老顾客一样。 姜佩兰却从褚星屿的眼里,发现了一些别的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趁着林冬秀走开的时候,对夏倾沅道:“倾沅,你觉不觉得,那个总是来买凉拌菜的男的好像有点问题?” “哪个男的?”夏倾沅不解。 现在,她们的店可是有不少男男女女的熟客了。 姜佩兰只好再描述得清楚一点:“就那个,戴着眼镜,高高瘦瘦,看起来挺俊的一个小伙子?” 夏倾沅想起来了。 但她还是没明白,褚星屿哪里有问题。 她道:“他怎么了?” 见夏倾沅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模样,姜佩兰干脆说直白一点了:“难道你不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闻言,夏倾沅的远山眉蹙了起来:“啊?” 她愣了愣:“不会吧?我没发现呀。” 夏倾沅对男女之事如此神经大条,姜佩兰不禁有些着急:“你就没发现,他每次看你的时候,眼神跟别人不一样吗?” 姜佩兰这么一说,夏倾沅更糊涂了。 她两辈子只跟沈奕舟这么一个男的有男女方面的深入交流,可以说是,她对这些一窍不通。 每次和褚星屿的谈话,和其他客人一样,也仅于泛泛的说上两句话而已。 他们到现在,甚至连对方的所有个人信息都不知道。 难道,这样也叫不一样? 两人正说着,恰好褚星屿又来了。 他逆着光,长腿一跨,走了进来。 像过去一样,对夏倾沅浅浅一笑:“你好,我买凉拌菜。” 第166章 今晚逃不过了 褚星屿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先是一笑,然后道:“快要收摊了吧?” 夏倾沅因为方才姜佩兰的话,在看向褚星屿的时候,带了一丝探究的情绪。 但他脸上的表情很淡,笑容和很和煦。 她实在是没法把他,去跟电影里那种对女主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挂上钩。 太不像了。 夏倾沅应道:“是啊,差不多了。” 褚星屿知道她们的生意好,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下班急急忙忙赶来,却发现她们店铺的门已经关了。 他问了人才知道,夏倾沅基本每天在五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关门了。 所以,每一次来的时候,他牺牲中午休息的时间,把需要做的工作全部做完,然后一到下班的点,就往这边赶。 生怕晚了一点,就赶不上了。 他明明是见过姹紫嫣红的人,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在夏倾沅的面前乱了分寸。 做着最笨拙的事情,至今甚至却不敢问她的名字。 夏倾沅问道:“今天我们做了个新的凉拌菜,凉拌牛肉,你要不要试试?” 牛肉在这个时候算是很贵的肉类了,她只做了十斤来试水,所以也没指望会卖出去多少。 如果卖不完,还可以带回家里去吃。 她听人家说,牛肉是很好的蛋白质来着。 随着夏倾沅打开玻璃盖,褚星屿一眼就看见了盆里的凉拌牛肉。 不多,只剩下两三斤的样子。 于是她便道:“给我来两斤。” 正好买回去可以和凌烨一起喝点小酒。 夏倾沅没想到,这人还挺豪气。 卖给他两斤,剩下的正好带回家。 利落地把菜一称,然后递给他:“你的,请拿好。” 褚星屿笑着接过:“谢谢。” 两人全程都是十分正常的交流。 夏倾沅微笑着目送褚星屿离开,然后对姜佩兰耸了耸肩:“你看,啥事儿也没有。” 姜佩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褚星屿目前为止,确实都十分循规蹈矩。 于是,她道:“可能,是我比较敏感吧。” 夏倾沅拍了拍她:“没事。 他这人估计就比较有礼貌一点。 关于褚星屿的话题,就暂且打住了,因为夏倾沅要准备去南省了。 * 晚上,夏倾沅和沈奕舟一人坐在一边书桌前。 沈奕舟处理公务,夏倾沅算着账。 她从记账本抬起头来,笑道:“奕舟,开店之后,我挣了一千七百多块钱!” 沈奕舟从公文里抬起头来,笑道:“我媳妇真棒。” 两人的床单滚多了,沈奕舟也逐渐从只在床上叫她媳妇,变成已经随时随地叫了。 夏倾沅靠过去:“我们之前不是存了八百块钱吗? 我想取出来,然后过两天就去南省。” 这样加起来刚好两千五百块,足够她进一批货了。 沈奕舟是知道夏倾沅要去南省的事情的。 他沉吟道:“我这里还有两百块钱,你一起拿着吧。” 闻言,夏倾沅笑了:“你的工资?” 沈奕舟现在任秘书长,每个月工资有一百来块钱。 他平时要应酬什么的,也需要花钱,而且她现在挣了钱了,也就没在让沈奕舟上交工资。 不过,他依旧坚持每个月拿出六十块钱,作为家里的伙食费和其他开销。 用他的话道:“媳妇挣的钱是媳妇拿来当零花钱的,我的钱是拿来养家和养媳妇的。” 沈奕舟点头:“嗯。” 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你一起拿去进货吧。” 夏倾沅把头靠在他的胸前,道:“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沈奕舟揽过她:“说什么谢谢。 你这么辛苦,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已经是很对不起你了。” “你才没有没帮忙。”夏倾沅靠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我之前还不知道,菜市场那一带有人收保护费。 要不是有你护着,我估计都被讹去好多钱了。” 这件事也是后来姜佩兰打听到的。 滇城这边划分了几块势力范围,菜市场那边正好归一个叫做辉哥的人管。 可是,夏倾沅在做了也有两三个月的生意了,愣是一次也没碰着。 后来才知道,沈奕舟早就打点好了。 闻言,沈奕舟的唇角弯了弯:“我做你男人的,总不能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 夏倾沅接着道:“所以啊,你也在用你的方式保护我啊。 我负责挣钱,你只管貌美如花就够了。” 沈奕舟低头,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看来,我的美貌还是得到你的认可了。” 他似乎觉得,一个男人被说长得好看,也会是一件心情愉悦的事情。 夏倾沅忍住笑:“那当然。 我男人是谁,当年清大一根草,呸,一枝花。” 听到夏倾沅称呼他为她的男人的时候,沈奕舟的心情再度愉悦起来。 他把手里的公文往边上一放将桌面清理干净,然后一把将夏倾沅抱上了桌。 夏倾沅压下口里的惊呼,有些惊慌地看着他:“干嘛呀?” 沈奕舟站起身,倾身而上:“你说,我要干——什么。” “干”字拖长了尾音,让人听了忍不住想入非非。 他的手环到她的身后,落在她的腰间,轻轻摩挲着。 夏倾沅忍住痒意,身体忍不住向后缩:“妈和奕霖在隔壁呢。” 沈奕舟的嘴角含着笑:“我知道。” 说着,他的大掌落在她光洁的大腿上,放在背后的手也抚上了另一只大腿。 然后顺着大腿,滑到接近膝盖的位置,两手用力,夏倾沅就被拖了过去。 她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这里是书房,不要乱来。” 她今天穿的是到膝盖长度的睡裙,被沈奕舟这么一弄,形同虚设。 沈奕舟的笑意加深。 他的目光里面亮晶晶的,是一串连起来的星河。 他薄唇轻启:“我又没有说,我要做什么。” 然而,手上的动作却和说的话相反。 他的大掌从她的长发穿过,扣住她的后脑勺。 然后,微弯着腰,低头吻了上去。 从书房倾泄出去的灯光,被沈奕舟的长腿一伸,门就关上了。 夏倾沅听到那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心里一提。 她想,今晚怕是逃不过了。 第167章 我永远是你的四面八方 夏倾沅压下脱口而出的惊呼,乖顺地攀上了沈奕舟的脖子。 她向后仰着头,修长的脖颈像是优雅的天鹅一般,有着优美纤细的弧度。 白皙修长的双腿垂在他的身侧,时不时地晃动着。 她咬着唇,有些难耐。 像是小猫一般,低低呜咽着。 脚背忍不住拱了起来,蜷缩着脚趾。 修剪的已经很短的指甲,在他的背后挠出了一条条红色的痕迹。 要不是有衣服隔着,沈奕舟的背上怕已经是累累血痕了。 夏倾沅的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求饶道:“我们回房间吧。” 他这般她是一声都不敢发出来,唯恐隔壁发现了他们的动静,然后起身查看。 如此荒唐的行径,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沈奕舟的大掌扣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更近地拉向自己。 他吻上她的耳垂,声音嘶哑又低沉:“这桌子质量不是很好吗?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夏倾沅快要哭出声来。 她抡起手,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怎么这么坏?” 沈奕舟低低地笑了。 声音通过两人紧挨着的胸腔,传递到她的身上。 像是极为愉悦,道:“我怎么坏了?” 说着,以方才的姿势,一把抱起了她。 夏倾沅立即咬住了嘴唇。 双眼控诉地看着他,不再言语。 沈奕舟平时看起来有多正经禁欲,在这件事上就有多孟浪。 她有些不服气,问道:“你过去那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沈奕舟道:“我一直等着你呀。 所以这么多的爱意,都一直存着呢。” 他靠近她:“我每天都跟你表示一些,好不好?” 夏倾沅:“!” 她这回是真的哭了起来:“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沈奕舟啄了一口她的唇角:“那我理你好了。” …… * 夏倾沅第二天,拖着酸软的腰,去了旧街里。 阿香来的时候,夏倾沅跟她说了要去南省的事情。 上回夏倾沅跟她说买衣服的事情的时候,阿香已经回去跟父母说过了。 本来有些担心自己的女儿,但是一听是和夏倾沅一起,他们更担心了。 夏倾沅长得那么漂亮,在外面可是很容易被人盯上的。 在滇城多亏有沈奕舟的庇佑,她才能平安无事地做生意。 要换做其他漂亮的女人,怕是在摆摊的时候,就已经惹了一堆麻烦了,哪里还会有开店的事情? 这去了南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但看着阿香眼中的向往,阿爸忍不住拒绝。 便沉吟道:“你和你夏姐姐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安全。 尤其是你夏姐姐,你要保护好她。” 阿爸说的话,阿香自然是懂的。 她开心地点头道:“谢谢阿爸!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夏姐姐和自己的!” 阿香想也没想便点头道:“好的,我回去就跟我阿爸和阿妈说这事。” 她一脸笑嘻嘻的:“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我们去几天,那边什么气候,我带什么衣服比较好?” 见她如此雀跃的模样,夏倾沅不由得笑了。 她道:“加上在路上的时间,我们大概去七八天。 要带的东西,和一般出行的差不多,多备几天的就可以了。 至于衣服,如果家里有汉人服饰的,就都换上;如果没有,到我那里去拿一些衣服,改一改给你。” 阿香点头:“有的,有的。 我回去让阿妈给我找几套。” 于是,两人便约好了过两天去南省的事情。 夏倾沅想了想,又准备了一些肠胃药和预防蚊虫叮咬的药。 南省的气候较为湿热,上辈子她刚过去的时候,肠胃就闹了好几天。 待一切都准备妥帖,就等着时间一到,起程去南省了。 家里面,除了沈奕舟,林冬秀和沈奕霖都不放心。 林冬秀还道:“要不我跟着一起去吧,还能照应一下。” 夏倾沅笑道:“妈,我不过是去几天而已,很快就回来的。” 那句“我对那边很熟。”差点就脱口而出。 沈奕霖则是在一边看着,不吭声。 但担心和怀疑的眼神,溢于言表。 气定神闲的沈奕舟端起一杯茶,呷了一口,然后道:“倾沅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在那边有熟人,到时候可以照顾一下。” 闻言,夏倾沅看了眼沈奕舟,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真的。 沈奕舟只是笑了笑,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见沈奕舟发话,林冬秀便也不再劝。 只想着儿媳妇一切都平平安安才好。 * 到回到房间,夏倾沅忍不住问沈奕舟:“你好像一点也不关心我?” 除了和她一起去的阿香,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表示了关心或是担忧。 而沈奕舟始终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 沈奕舟揉了揉她的发圈:“我如果说担心,你会改变主意吗?” 夏倾沅愣住,然后摇头:“不会。” 沈奕舟的神色温和下来:“所以,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便好。 你只需要记住,任何时候,只要你想依靠,我就是你的四面八方。” 在夏倾沅第一次说想要卖服装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心中自由天地。 尤其是她说要去南省进货的时候,虽有惊讶,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他发现,重生一次,不仅是他变了,她也变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他不想把她以爱的名义,将她困在身边。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替她打点好一切,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闻言,夏倾沅觉得心中有无限的暖意蔓延开来。 像是潮水,一波又一波,将她的内心涨满。 她的鼻尖有些发酸。 她靠近他的怀里,抱住他:“奕舟,谢谢你。” 沈奕舟揽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发圈。 他的眼中闪过湿意,眼睫闭了闭,再睁开,已经是一片清明的模样。 只听他道:“说起谢谢,做一些更实际的,我会更欣喜。” 夏倾沅咻得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她的腰还有些残留着酸软:“什……什么实际的?” 沈奕舟一把抱起她:“你说呢?” 第168章 大庭广众的吻 夏倾沅想要拒绝:“可是,昨天晚上明明才……” 意思是,放过她一回。 沈奕舟:“可是,就要去南省了呀。 这一去,又是一个多星期不能见你了。” 夏倾沅:“……”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脸:“那你歇一歇。” 沈奕舟往她的手指轻轻一啄:“等你去南省了,我再休息。” 夏倾沅:“我休息,我要休息。” 沈奕舟笑了:“好,你休息。” 夏倾沅扑腾着小腿:“那你放开我呀。” 沈奕舟:“你休息,我来。” 夏倾沅:“!” 他附在她的耳边,道:“妈和奕霖就在隔壁,你小心一点。” 夏倾沅:“!!” 她没再说话,往他腰间的软肉就是一揪。 沈奕舟吃痛,将她放在了床上。 修长的手指搭上纽扣:“又调皮了,该罚。”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站在床边,俯视着她。 每次沈奕舟这么看她的时候,夏倾沅就觉得害怕。 就像自己是一坨红烧肉,非常可口的红烧肉。 她往里面缩着腿,被他一把扣住脚踝,然后拖向他。 沈奕舟一条腿跪上床铺,双手撑在她的两边:“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分秒必争。” 夏倾沅:“!!!” * 两天后,夏倾沅和阿香就出发了。 从这边去南省的火车票难买,卧铺就更是难抢。 沈奕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张火车卧铺,还是同一车厢的下铺。 夏倾沅自然知道沈奕舟有他自己的办法。 作为一个市政厅秘书长,找两张卧铺的票还不是太难的事情。 原本从滇城到南省,还需要到省城才能坐火车的。 恰好去年的时候,滇城新修了一个火车站。 虽说是个小站,但是每天都有一班直达到南省省城的火车,时长三十多个小时。 而南省的省城羊城,就是夏倾沅要去的地方。 羊城距离港市很近,又在改革开放的前沿,许多国外的潮流羊城都能快速引进并扩散开来。 羊城的服装批发市场,如今掌握着全国50%以上的货量,各个地方的人都会到这里拿货。 可以说,只要你想要的,在这里都能第一时间享受到一手货源。 而且,这里的服装价格低廉,即便是再转手卖出去,也能赚到不少。 而你缺的,就是一双懂得潮流的眼睛。 * 思前想后,夏倾沅最后带了两千块钱,和阿香一起出发了。 她把钱存进了邮局,变成一张汇款单,再把它夹在内衣的外面夹层里。 只是现在正是夏天,天气闷热得很。 要不是有一层油纸包着,夏倾沅都会忍不住掏出来,看看单子有没有被汗水浸湿。 沈奕舟和林冬秀、沈奕霖,以及阿壮都来送她们。 阿香和阿壮唠嗑着最后的家常,夏倾沅则是听着林冬秀的嘱咐。 沈奕舟则站在一旁,眉眼温和地看着她们。 末了,快要上车的时候,夏倾沅问道:“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沈奕舟替她拨了拨头发,道:“我想要说的,已经都化在这几天的行动里了。” 闻言,夏倾沅的脸一红。 她原本离别的情绪也被冲淡了许多。 她朝他笑了笑:“那我走了?” 沈奕舟微笑着点头,握着她手却没有放开。 夏倾沅:“我真走了?” 沈奕舟:“嗯。” 夏倾沅:“那你放开呀。” 随着火车的一声鸣笛,在提醒大家抓紧时间上车了。 夏倾沅一听,就要松开沈奕舟的手。 沈奕舟握着她,一个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然后,捧着她的脸颊,吻了下去。 在一旁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瞪大了双眼。 阿壮眼疾手快捂住了沈奕霖的眼睛,自己却愣愣地看着。 阿香则羞红着脸,伸手捂住了阿壮的双眼,然后自己撇过头去,不敢看。 夏姐夫真的是大胆了! 不过,这样也未免太烂漫了! 她以后,也一定要找一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她的男人。 这么想着,阿香不由得羞红了脸。 夏倾沅被沈奕舟这突如其来的壮举给吓到了。 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直到沈奕舟传来一声浅笑:“傻瓜,闭眼。” 说着,微凉的指腹覆盖在她的眼睫上,阻隔了她的视线。 她从沈奕舟的指缝里,看到一丝漏进来的阳光,他的眉眼逆着光,看不真切。 她只觉得,这个吻好温柔,好温柔。 夏倾沅的眼睫在沈奕舟的手里轻颤着,像是羽毛在他的指尖剐蹭,痒到人的心坎里。 他多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路过的旅客和前来送行的人,纷纷被这俊男美女的拥吻场面给震惊住了。 在这熙熙攘攘的小车站里,他们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或许是受他们的影响,一些分别的小情侣,也壮着胆子,短暂地拥抱了下。 直到又一声火车的鸣笛声响起,沈奕舟才放开了她。 沈奕舟拉着她,转身就朝她们要坐的火车跑去。 阿香反应过来,也连忙跟上。 沈奕舟将夏倾沅送上火车,在她的眉心落下重重一吻,低声说了句:“我等你回来。” 然后在火车的乘务员的催促声中,下了火车。 夏倾沅的心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的脸颊绯红,嘴唇微张着喘着气,似乎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沈奕舟已经下了火车,他跑到夏倾沅的窗边,朝她用力地挥手。 直到阿香戳了戳夏倾沅,示意她看向窗外,她才回过神来。 沈奕舟见夏倾沅看向自己,便举起双手,指尖轻触头顶,手臂弯曲,形成一个爱心的形状。 见状,夏倾沅的脸更红了。 她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来! 吓得她连忙捂住自己胸口的位置。 沈奕舟的这番行为,让车厢里的,以及车下的女性同胞,全部都羞红了脸。 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让人爱了! 关键是,这样的男人还长得好看。 他的面容冷峻,却在看向夏倾沅的时候,神情都柔和了下来。 似乎他的满心满眼里,都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意识到沈奕舟已经名草有主,刚刚为他心潮澎湃的人,又在瞬间碎了一地芳心。 火车发动起来,沈奕舟的身影不断倒退,最后缩成一个细小的点,消失不见。 夏倾沅原本的离愁,再度被勾起。 阿香笑着起哄她:“夏姐姐,你们刚刚好厉害。 好多人都在看呢! 还有人学你们,不过他们都没有你们大胆。” 阿香的话,再度把夏倾沅拉回到刚刚的场景中去。 她装作生气,瞪了她一眼:“我都要羞死了,可不要再说了。” 阿香笑道:“好了,我不说了。 好姐姐,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说完,又呵呵笑了起来。 等两人安静下来,阿香问道:“夏姐姐,羊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呀?” 闻言,夏倾沅沉思道:“羊城,是个充满着包容和生机的城市。” 她上辈子,辗转去过几个地方,时间待得最久的,就是羊城。 这座城市,承载了她太多的喜乐与悲伤。 第169章 靓女,等等我咯 夏倾沅当年从溪水村出来,只回了两天娘家,就因为受不了王萍的整日唠叨和责怪,一气之下打工去了。 当时她辗转去过省城,也到了沿海的一些城市,包括深市,她也是去过的。 在饭馆给别人做过小工,也在理发店当过学徒。 起早贪黑是常事,也受过不公,甚至经历过欺辱。 这一切,她都咬牙忍了下来。 后来,她跟着理发店的一个姑娘,一起去了羊城,在机缘巧合之下,进了一个制衣厂。 在那里,一做就是四年多。 在制衣厂,她从一个普通的女工,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带着服装独到的见解,当上了主管。 当初小小的制衣厂,也发展壮大,成为了羊城服装行业的先驱。 最后,在她一次竞选经理的时候,被人陷害,最终落败。 她后来又辗转去了几个地方,在一次旅途中,遇到了她的师傅,一位做玉器的老人家。 她的那只半山水的玉镯,就是师傅送她的见面礼。 她戴着玉镯,随着师傅全国各地四处走,最终在西藏停留了下来。 她生命的终点,也在那里结束。 不知道她去世后,师傅他老人家过得好不好。 夏倾沅收回思绪,拍了拍阿香的手背:“相信我,这会让你记忆深刻,觉得不枉此行。” 阿香止住眼里的向往,点了点头:“嗯。” 夏天的车厢还是有些闷热的。 她们这里是卧铺,人没有那么多,倒也好受一些。 夏倾沅在火车刚启动的时候,去了一次厕所,就坐在座位上,软软地靠着了。 这几天临近出发,沈奕舟在这事方面变得有些没有节制。 甚至有两回,直到天快亮了,他才放过她。 每次夏倾沅想要生气的时候,他就端着他那张禁欲的脸,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她。 这么一来,夏倾沅即便有再大的火,也发不起来了。 只是这一心软,受苦的就是自己了。 奈何狗男人说:“媳妇,别生气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现在锻炼得多了,身体都比以前好了。” 夏倾沅:“#%&*@……” 她们打开了车窗,听着火车轰隆隆的划过轨道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夏倾沅和阿香终于到了羊城了。 临下火车的时候,夏倾沅就嘱咐阿香:“待会儿跟紧我,看着自己的包。” 阿香一双大眼珠瞄着四方,点点头:“夏姐姐,你放心,我知道的。” 她不仅要守好自己,还要保护夏倾沅呢。 说完,夏倾沅一手提着行李袋,一手拉着阿香,熟练地在人群里穿梭着。 不是她过于谨慎,而是任何年代的火车站,都是很混乱的地方。 不仅扒手多,就连人贩子,也是有的。 她和阿香毕竟是两个女的,更容易引人注目一点。 结果,两人还没出火车站呢,就有一个妇女围了上来。 她中等的身材,肤色偏小麦色,笑起来的时候双眼都是眯着的。 她手里拿着一张小旅馆的广告纸,道:“两个靓女,你们有无地方住呀? 我呢间旅馆好好的喔,仲有阳台的喔。” 她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广式普通话,说得磕磕巴巴的。 夏倾沅连她手里的纸看都没看,拉着阿香绕过她就走:“唔该,唔需要。” 她回答对方的,是一口流利的粤语。 她上辈子在羊城好歹呆了几年,简单的对话她还是会的。 而且,她在语言方面本来就有天赋,学得极快。 这操作,惊呆了妇女。 直到夏倾沅拉着阿香走开了才反应过来。 这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啊? 怎么粤语说得比她还要没有口音? 在她还在发愣的时候,一旁装作路人的瘦小男人焦急地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追上。 女人一跺脚,便立即追了上去。 她一边小跑,一边喊着:“靓女!靓女!等等我咯!” 夏倾沅闻言,走得更快了。 阿香跟在夏倾沅的后面,心里有些害怕。 这种情形,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她也感觉得到,这个妇女虽说一脸笑,但是一双眼睛一直悄悄在她和夏倾沅的身上打转。 就像是在掂量着他们值多少钱一样。 阿香不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得一激灵。 她们该不会一下火车,就遇到人贩子了吧? 这么想着,她走得更快了。 因为人多,她们走得并不方便,妇女很快就追上了她们。 她拦在她们面前,抹了下额际的汗,道:“诶哟,你们这两个靓女,走得真是快。” 她举着手里的纸:“你看一下啦,真系很便嘅,又卫生。 仲有热水添!” 夏倾沅见这妇女如此执着,干脆停下不走了。 要不是她不是羊城本地人,这几天还要在附近找货,她非干翻了她去。 她的脸上一片冷色,垂眸睨着她:“我头先已将讲得好清楚,我唔需要。 我有住嘅地方,我大佬企出边接我。 所以,唔该你借借。” 夏倾沅噼里啪啦一顿粤语,这回是彻底把女人给挣蒙圈了。 糟糕,怕是真的遇到了本地人。 阿香站在夏倾沅的边上,不知道她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只觉得夏倾沅简直是太厉害了,什么鸟语都会说。 这不,把人家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边上瘦小的男人见了,眼见着夏倾沅就要被放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自己出马。 他也拿着类似的广告纸,上来对妇女就是一瞪,用粤语骂道:“行开滴啦你,小心我叫警察拉你!” 然后又对夏倾沅笑道:“姑娘仔,我呢度系真嘅,你信我啦。” 夏倾沅:“……” 他们怕是真把她当做了傻子。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和阿香的穿着,她们都是挑了最舒适也最旧的衣服。 嗯,好吧。 确实有点像没有见过世面又好骗的乡下人。 她呼出一口浊气,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保安亭,正想要叫人,边上响起一道男声:“做咩呀你地!” 第170章 肆意风流的“大佬” 只见一个穿着拖鞋的年轻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他长得很瘦,剪了个寸头,花衬衫敞开着,却有一个小啤酒肚,松松垮垮的皮,带着一点点肥肉。 他走路的时候带风,双手一摆一摆的,活像港市的电影里古惑仔一样。 只是,他还没走进,男人和女人就你推我,我推你,走开了。 在跑的时候,还不住地道男人不断地点头鞠躬。 看样子,是认识的。 男人见他们走了,便没有再走过来。 他和夏倾沅两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笑了笑。 操着一口较为流利的普通话:“靓女,我是这里的二佬,以后有事我罩着你啊。” 说着,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那是我们的大佬。” 夏倾沅听着这什么大佬二佬的,眉心蹙了蹙。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那。 他靠着背后的栏杆,微侧着脸。 因为距离的原因,只看得到他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颌线。 他转过头来,朝这边看了一眼,又转开了头去。 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低下头,往嘴里放了一根香烟,然后拢起手,遮住了风。 不一会儿,有细弱的火光从他的指缝中冒出。 随即,他抬起头,唇边的一点猩红燃起。 他将香烟夹在嘴边,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在淡白色的烟圈中,表情看不真切。 夏倾沅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抽烟演绎得这么肆意又风流的。 他朝“二佬”轻抬了下巴,然后转身朝火车站出口的方向走去。 “二佬”高声喊了声:“老大!” 便和夏倾沅挥了挥手,跑开了。 阿香看着“二佬”离开的背影,道:“夏姐姐,你说他们是不是电影里面的那种黑社会呀?” 闻言,夏倾沅笑了:“黑社会不至于,可能类似于地头蛇之类的吧。” 只是那两人的年纪看起来并不是很大,她估计也只是地头蛇身边的小跟班罢了。 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对于她来说,她和阿香不过是偶尔过来这边进货,除了货源的老板,她估计都不会跟刚刚那样的人扯上任何的关系。 她道:“我们先去找一个旅馆住,然后明天过来看衣服。” 阿香点了点头:“嗯。” 夏倾沅回过身,看着火车站上面立着的标语“统一祖国,振兴中华”八个大字,觉得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她之前在制衣厂的时候,偶尔也会过这边来看看有没有港市流过来的最新的款式。 所以,对这边也算是熟悉。 他们要去的批发市场,就在火车站的旁边。 批发市场要走大量的货物运输,所以建在火车站旁边是非常常见的。 她和阿香在火车站的边上找了个稍微高档一点的旅馆住下,休息了一会,吃了个饭,就带着她去逛夜市了。 羊城的夜生活不比滇城,即便是晚上九点过后,大街上依旧有很多人。 除了烧烤档,还有许多各具地方特色的店铺,像是潮汕砂锅粥、猪脚姜、老火靓汤等等。 夏倾沅的这具身体算是第一次来南省,所以很多东西并不敢放开肚皮来吃。 她和阿香的晚饭吃了个潮汕砂锅粥,不带海鲜只放肉末和青菜的那种,然后又点了一个炒菜。 虽然味道清淡,阿香却觉得新奇:“夏姐姐,这味道好清淡啊。” 她又喝了一口粥,烫得她吸了口气:“不过很鲜甜。” 夏倾沅道:“南省的菜多以吃它的原味出名,就像你刚刚问我的白灼,就是他们用开水焯过,然后再放配料的做法。 这潮汕也是南省的一个地方,那里的人酷爱吃海鲜,什么生腌的,都不在话下。 我们这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吃海鲜过不过敏,所以,今天先忍一忍。” 阿香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明白了。”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真的如阿爸所说,一切都是新奇。 吃完晚饭之后,不过七点钟的时间。 夏倾沅便道:“我带你逛逛羊城的夜市吧。” 闻言,阿香不禁笑道:"夏姐姐。明明你也是第一次来,怎么感觉你对这边很熟悉的样子? 还有,今天下午在火车站的时候,你跟那两个人说的是这里的话吗? 我可是一句都听不懂。" 而且,说好要好好照顾夏倾沅,可为什么到头来却像是夏倾沅在处处照顾她一样? 夏倾沅一听,暗骂自己不小心露了尾巴。 她笑笑:“还记得我之前教过你们一句话吗?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所以,有时候书本也可以代替我们去认识世界。 当然,这个感受是不一样的。” 阿香再次点头:“对,夏姐姐你说得太对了!” 回去她也要好好学习,然后还要学这个什么听不懂的粤语。 * 羊城的批发市场是有夜市的。 甚至在晚上的时候,还能碰到从港市那边流过来的,白天看不到的好货。 批发市场的夜摊,就是底下垫一张大大的防水花油布,上面放着一堆堆的衣服。 杂七杂八,什么颜色都有。 恰好夏季的衣服轻薄,这个人翻一翻,那个人找一找,衣服摊子上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条麻花一样。 尽管如此,商贩们的叫卖声却是让人听了心动。 “全部一块,样样一块!” “八毛九一件,八毛九一件,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 “快来选,快来看,衣服清仓大甩卖!” …… 夜市里挤满了前来买衣服的人,批发的有,零散的也有。 按件拿货还算好的,还有一些,直接拿着一个蛇皮袋,往里面一把一把抓着衣服。 夏倾沅一看旁边的纸皮牌子,好家伙,论斤卖。 阿香可谓是看得瞠目咋舌:“夏姐姐,这衣服还有论斤卖的?” 她差点就想问,她们要不要赶紧去抢一些? 这些人拿衣服的速度,好像不用钱一样。 夏倾沅低声道:“各种各样的衣服都有,按斤卖的这些,多数是质量不怎么好的。” 而且,里面还有许多是进口的洋垃圾,旧衣服,经过了一些处理,到了这边的市场上。 但这些胜在款式新颖,面料也好,所以这样的衣服还真不愁卖。 阿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紧紧地跟着夏倾沅,安静地看着了。 既然来这边进货,夏倾沅自然是要找一些款式和质量都好一些的。 不然买那么一堆东西回去,也不用她这么远的过来一趟了。 夏倾沅暗暗看着各个摊子上的衣服,一边和滇城那边的衣服店做比较。 不得不说,羊城这边是走在潮流前线的。 这边已经作为过季衣服处理的,滇城那边还不一定有人穿得上,他们穿的,甚至大多数还是两三年前的款式了。 不得不说,交通的不便利和地理位置的特殊性,真的让整个云省,都落后一些发展好的省份许多步。 她也听沈奕舟说过几句,滇城现在计划兴起旅游业和农业。 亮丽独特的风景,和农业种植的优势,云省都可以好好利用。 只是,要做起这两样,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交通这条桥梁给建起来。 夏倾沅牵着阿香,一直往里走,直到一个摊子上的衣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虽然摊子前也有一些堆成小山的衣服,但是更多的,是在一旁分类展开放好的。 在老板的身后,还做了一面大大的架子,上面挂满了熨烫整齐挂好的衣服。 不得不说,这个摊位上的衣服,真的是深得夏倾沅的心。 她走上前去,刚想问价,旁边就传来惊叫和咒骂声。 然后,人群开始慌乱,有一部分人在不断地往夏倾沅和阿香的方向挤。 她们被人群冲撞着肩膀,差点站不稳身体。 怎么了这是? 第171章 啪啪打脸 摊子的老板眉毛一皱,对她们喊道:“诶呀,快点来这边啦,小心等阵被人给撞到啦。” 闻言,夏倾沅向老板说了声“谢谢。”,然后忙拉着阿香走了过去,和摊子的老板站到了一起。 而在最开始的惊慌后,人群也开始镇定下来,并且有向声音的来源聚拢的趋势。 摊子的老板中等的个子,有点胖,头发打了发胶,梳得油光水亮的。 他一边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边啧啧着,有些龇牙咧嘴的样子。 夏倾沅不禁觉得好笑。 她问道:“老板,这是怎么了?” 她虽然没再怕,但也不打算去凑热闹。 老板见夏倾沅在问她,便用普通话回答道:“诶呀,就系那个周哥啦,估计在收拾哪个扑街仔啦。” 怕她不懂,老板又道:“就系那个收保护费的周哥啦,系这边的大佬来的。” 闻言,夏倾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市场经济还没有系统地管理起来,收保护费还是属于比较常见的事情。 随着声音渐渐远去,夏倾沅也没有再理会。 这些摊贩的位置是随时流动的,今天在这里,明天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 她还是抓紧时间把进货的事情搞定再说。 她看了下老板的衣服,摸在手里,觉得质量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款式也比较好。 她问道:“老板,这些衣服怎么卖?” 老板指了指放在地上的:“这些批发的一块五,零售的两块。” 又指了指身后挂在衣架上的:“这些系港货来的,批发的两块五,零售的三块。” 闻言,夏倾沅的眉毛挑了挑,手指摩挲着布料,没有立即回答。 阿香站在一边,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老板也看着夏倾沅,一时搞不准她什么意思。 过了两秒,夏倾沅才道:“老板,你当我水鱼喔。” 一句流利又地道的粤语,从夏倾沅的嘴里说了出来。 她拿起地上的一件衣服,继续道:“呢滴布料,又唔系精梳棉织嗰,边度使呢个价?” 纯棉的布料是最透气的,但是比较难塑型,而且容易皱,所以现在的衣服都会掺一些涤纶进去。 但若掺得多了,又容易不透气,有点人甚至穿了会皮肤发痒。 这个老板的衣服整体来说,都是很不错的,只是他报的这个价格,有些贵了。 老板本来以为夏倾沅和阿香是外地过来进货的,想要趁着她不识货,把价格报高一点。 哪想到,夏倾沅一开口,就是行家。 而且,听着口音,就跟本地人一样。 即便不是本地人,没有十年八年,这话是说不出来的。 心里有一瞬间的虚了。 但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了,也不是这么容易被唬到的。 便笑嘻嘻道:“诶呀,靓女,如果你有心买,我可以便滴噶。” 夏倾沅道:“我都唔同你兜来兜去咯,地下呢滴批发价九毫一件,上面果滴,就一蚊半一件。” 粤语的九毫,也就是九毛的意思。 老板一听,瞪大了双眼看着夏倾沅,粤语也顾不得说了:“靓女,你这砍价砍得太厉害了吧?” 他初中毕业就跟父母过来这边闯荡,也算是半个羊城人了。 他的头脑聪明,学粤语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这不,夏倾沅开的价格又准又狠,让他不由得跳脚。 夏倾沅忍不住笑了:“我开的也只是实在价而已。” 在那些老板的吆喝里,价格也不一定都是一口价。 有的老板和顾客,在你来我往的杀价之中,来寻求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 老板咬了咬牙:“你先说你买多少?” 夏倾沅知道机会来了。 她道:“嗯,价格合适的话,也就好几百件吧。 如果销路好,后续我还来你这里拿货。” 她来一趟羊城不容易,她想要一次多带一些回去。 而且,她和阿香两个人,夏日的衣服又轻又薄,好几百件也是可以的。 闻言,老板一拍大腿;“好,我就做你这个生意!” 夏倾沅:“老板真是爽快。” 她招呼阿香过来:“阿香,装货。” 阿香一愣,两人这就谈好了? 她也没耽搁,立即应道:“好。” 两人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两个蛇皮袋子。 她们立即从包里掏出袋子,蹲着地上一件件挑了起来。 老板这回是相信,夏倾沅是懂货的人了。 所以,他也不敢在夏倾沅的眼皮子底下,趁乱塞几件进去。 于是,认命地替夏倾沅拉着袋子口,好让她方便把衣服装好。 夏倾沅挑衣服也很有一套,她找的大多数是适合滇城那边的人的肤色和身材的。 她还一边挑,一边和阿香说着一些挑选衣服的注意事项。 这回,老板是彻底不敢忽悠她了。 明明看起来就是一年轻的小姑娘,怎么做起事来,又狠又干练。 在她的面前,仿佛她才是大爷。 不,姑奶奶。 夏倾沅和阿香一起,各种款式连同常见的码数,挑了约莫有四五百件,就住手了。 她们的两个蛇皮袋子已经装满,却有些意犹未尽。 她道:“老板,还有其他货吗? 或者是男装,有好一些料子的,也可以。” 老板没想到夏倾沅还做男装。 心里一喜,道:“当然有,不过我今晚没带过来。 你看明天早上,我把货拿给你,你再过来挑。” 夏倾沅点点头:“好,我明天再来。” 老板在四周看了看,撕了一本杂志的半张纸,又从裤袋里掏出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我姓戴,你叫我老戴就行。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还有别的需求,你到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明天还是在这个摊位,或者旁边几个摊位,你到时候来找就行。” 夏倾沅点了点头。 接过他的纸,在边上也留下了旅馆的号码:“这是我住的旅馆的电话,到时候随时联系。” 两人交换完电话号码,清了一次夏倾沅挑的货,再把钱一付,今晚的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300件九毛的,200件一块五的,刚好570块。 老戴把钱用口水点了点,装进兜里,笑道:“走好啊,靓女。” 夏倾沅点了点头:“明天见。” 说着,和阿香将衣服背在了肩上,就打算离开。 老戴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夏倾沅,道:“靓女,你住在这附近的话,要小心安全。 这附近,治安好鬼乱的。” 这里靠近火车站,流窜着各种各样的人,治安乱一点,也在所难免。 闻言,夏倾沅点了点头:“好的,谢谢老板提醒。” 她原本心里想着,自己和阿香注意一点就是了。 而且今天晚上也不晚,她们住的地方又是正大街上,不会有什么事。 结果,在回去的路上,直接就给迎面遇到了。 夏倾沅的嘴角抽动,还真的是啪啪打脸啊! 第172章 大佬也被追着打 在夏倾沅她们回去的必经之路的拐角,一群人,正围着三个人打着。 什么“扑街”,“你老母”,“含家铲”的话不绝于耳。 人多的那一方大概有八九个人,他们手拿着钢管或是长长的刀具,对着三人砍去。 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 面对这样的攻势,三人只能节节后退。 三人之中,为首的一人几乎以一人之力,抵挡着几人的同时进攻。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衣服已经被砍得迎风飘荡,肌肤上淌着红色的血迹。 即便这样,他依旧不显半点狼狈。 一直以防备的姿势,紧盯着对方的进攻。 当然也有被偷袭打到身上的,但他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 手起或脚踹,将上前的人一个个击倒在地。 他身上的伤口更多了,他却无暇看一眼。 他旁边的两人,其中一人已经站不稳了,被另一个寸头的男人扶着。 他们在为首的男人的掩护下,不断后退。 为首的男人喊道:“春仔,你带阿强先走。” 那个剪着寸头的男人应道:“大佬,我不能这么不讲义气抛下你的!” 他又冲着那些人骂道:“你们不讲道义!搞偷袭!” 对方笑道:“兵不厌诈,知不知道呀?”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男人沉声道:“快滚!” 声音清洌又低沉,不容抗拒。 被称作春仔的人像是下定决心般:“大佬,你要小心,我去叫兄弟过来!” 说着,搀扶着那个叫做阿强的人,一瘸一拐地走了。 其他的人的目标或许本来就是为首的男人,见春仔走了,他们也没去追,反倒朝男人步步逼近。 夏倾沅带着阿香,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这样的事情,不是她和阿香可以管的。 如果她大喊一声“有警察”的话,估计警察还没有来,自己就先被砍一刀了。 他们敢在大街上动手,看来是不怕这一带的警察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至于那位兄台,如果他今晚没能逃脱,她会在明年的今日,替他烧一炷香的。 她当机立断,对阿香道:“阿香,我们快走。” 阿香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 她咬紧了嘴唇,连连点头:“嗯。” 然后和夏倾沅弓着腰,悄悄地快步后退。 不知道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会不会像电影里的那样,被杀人灭口? 然而,就在夏倾沅和阿香后退了几步,转身想要跑的时候,听见身后忽然传来叫喊声:“快抓住他!” 夏倾沅抬眸一看,那个男人正往她们这边跑来! 而她正好站在路灯投射的光里,男人在转身跑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她。 四目相对,皆是震惊。 那群人在男人的身后紧追不舍,脚步声凌乱又紧逼。 如果她和阿香同时逃跑,怕是跑不掉了。 夏倾沅看向站在阴影里的阿香,她的身后正好是一个半人高的大竹篓。 夏倾沅伸手一推,就把阿香推到了竹篓里。 她再把蛇皮袋往上面一压,说了句:“别说话。” 然后拔腿就跑。 男人自然也看见了夏倾沅的动作。 他什么也没说,朝着夏倾沅的方向跑了过去。 甚至在经过竹篓的身边的时候,还刻意偏离了一些。 当然,他并不想连累夏倾沅。 只是这个方向只有夏倾沅跑的这一条路,他别无选择。 夏倾沅没命地朝前面跑着。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刻也不敢停下。 她的想法是跑回到夜市的方向,那里人多,据说还是什么周哥的地盘。 只要去到那里,应该就安全了。 她才跑出一段距离,就听到了身后清晰的脚步声。 是男人已经跑到了她的身后方。 再一个跨步,男人已经和她持平了。 就在男人越过去的时候,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一起跑了起来。 周谨之的心里对自己的行为也是不断在骂娘。 青城帮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因为没有抓到他,而迁怒于这个看起来笨笨的女人,那就真的是他的罪过了。 而且,即便是刚刚的惊鸿一瞥,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确是漂亮。 所以,这样的女人如果落在他们的手上,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一时的心软,下一秒,他已经抓住了她的手。 周谨之认命地想,就当是他欠了这个女人吧。 即便这个女人刚刚在发现他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夏倾沅被他这么一抓,吓得要大叫起来。 她用力甩着他的手:“你快放开我!” 他们抓的是他,他拉着她跑做什么? 周谨之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喘着气道:“不想死就跑快点。” 夏倾沅:“!” 她不服气。 一边跟着男人跑,一边气喘吁吁道:“我就是不想死才让你放开我! 我要到夜市找周哥!让周哥教训他们!” 闻言,男人有一瞬间想把夏倾沅给扔出去。 在听到夏倾沅说的后半句话,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 然后他才意识到,夏倾沅说的周哥就是自己。 他不知道该荣幸还是该哭,竟然在这样的时候遇到知道他名声的人。 他咬了咬腮帮子:“我就是周哥。” 夏倾沅:“……” 原来大佬也在被人追着打。 第173章 不知好歹的女人 随着她被男人的力道推拽着往前面跑,她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原来是想救她。 她的脚下没敢停,踉踉跄跄地跟着男人往前面跑去。 这个年代人们的正义感确实比往后要强很多,但是也不意味着,他们敢从这些人的手里把他们救出来。 替他们报警,或者是口头上吓唬几句,已经是极致。 所以,去夜市求救的计划,已经是不可行了。 庆幸的是,除了男人,身后的那些人应该没有发现阿香的存在。 就在他们要跑出路口,看到前面大马路上越来越多的人的时候,另一群人也出现在道路尽头。 他们一样手拿着钢管或是长刀,在发现他们之后,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夏倾沅一怔。 他们究竟是敌是友? 她注意到男人抓着她的手一滞,然后道:“快跑!” 夏倾沅:“!” 等来的竟然不是援兵! 男人带着她,穿了个弯,朝着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钻了进去。 夏倾沅下意识要甩开他的手。 这巷子也不知道通向何方,到时候如果是个死胡同,又该怎么办? 而且,这个叫着周哥的男人,她与他并不相识。 即便刚刚他有救她,但谁又能保证,待会儿他会不会将她推出去? 周谨之感受到夏倾沅的抗拒。 他扯着她的手,往跟前就是一拽。 声音在慌乱中依旧镇定自若:“你如果不想被他们抓住,就跟我走。” 夏倾沅道:“有区别吗?” 他们不都一样,是一群混黑社会的人。 即便是这个周哥比他们多了一丝善良的心思,他又会好到哪里去呢? 随着话音落下,她明显感受到男人周身的气压低了下来。 伤口处的血越流越多,他的视力开始模糊起来。 身边还有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要不是不打女人,他都想直接将她打晕,扛着跑算了。 再不然,忽视心里的那道坎,将她甩在这里得了。 待他们再一个转弯,就到了巷子的尽头。 没路了。 男人上前翻开放在角落的纸箱,一个一人宽的洞出现在眼前。 他道:“快钻进去。” 夏倾沅:“……” 她也没再扭捏,性命要紧,钻狗洞就钻狗洞吧。 于是,她扑下身,朝着那个洞钻了过去。 她匍匐着身体,压低上半身,臀部微微翘起,形成了一个浑圆挺翘的形状。 随着夏倾沅每向前挪动一点,她的臀部就朝边上一扭,再一挪动,又往右边一扭。 周谨之紧随在她的身后,本来是想在她爬过去之后,将洞口封住的。 哪想到,竟然会看见这么一幕。 本该是逃命的时候,却硬生生地生出了一丝别的旖旎的心思。 他别过眼去,听着身后已经接近的脚步声,站起身,抬起脚,对着夏倾沅的臀部就踢了过去。 然后,墙的那边传来“诶哟!”的一声惊呼,夏倾沅整个人已经过到那一边去了。 周谨之迅速将纸箱放回原位,然后退后几步助力,攀上了墙,再翻了过去。 这么一动作,他的伤口彻底裂开,尤其是横亘在腹部的伤口,流出的血溅在了墙上和地上。 他往下落的时候,夏倾沅正挣扎着爬起来。 周谨之开始头晕目眩起来,在就要落在地上的时候,说了句:“避开。” 然后就重重地砸在了夏倾沅的身上,不动了。 刚爬起来的夏倾沅被周谨之直接给压趴下,脸着地,磕巴在了地面,吃了满嘴的泥。 夏倾沅:“……” 她刚想骂,就听到墙另一边的声音:“他们好像跑过去了。” “操,追啊!” 就在这时,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又响起了另一些人的声音。 “在那做什么呢?快站住!” 然后是这一群人道:“妈的,谁报警了!快跑!” 瞬间,脚步声再次响起,是这群人跑开了。 听着一墙之隔的动静,夏倾沅终于呼出一口气。 安全了。 她趴在地上,下半身挪了挪,想要把身上的人掀下去。 无奈男人的体重摆在那里,竟然纹丝不动。 夏倾沅心里骂着娘,费力地抽出一条腿,然后踹向男人,想要将他踹下去。 付春来带着兄弟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场景,吓得魂都没了! 他声音都喊破了:“老大!” 他们老大是什么人,女人蹭到他都要把身上洗一遍的人,竟然趴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而且,这个女人竟然还不知好歹地想要踹他! 夏倾沅被这么一声大喊,给震住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付春来已经带着乌拉拉的一群兄弟,往这边跑了过来。 而他们的身后,还有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 嗯,很好,精彩极了。 第174章 大佬的公狗腰 警察局内。 两方人马正在拉锯着,警察则在一旁调停。 你这边的人骂一句“扑街”,我这边的人骂一句“含家铲”,所有夏倾沅想象不到的话,层出不穷。 两方骂到最后,就要上手开架。 奈何被警察拦着,便脱下脚上的拖鞋,朝着对方扔了过去。 一时之间,警察大厅内拖鞋满天飞。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股咸鱼的味道。 夏倾沅和阿香挨着坐在一起,怀里抱着蛇皮袋,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 并且在有脱鞋朝她们飞过来的时候,矮下身子,任凭拖鞋从头顶飞过去。 待拖鞋飞过去之后,夏倾沅又拉着阿香坐直身体。 仔细一看,夏倾沅的头发蓬松着,额头和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泥土。 并且,她的上嘴唇和前额,都红肿了一块,下半身还有些血迹。 只看这样子,夏倾沅仿佛在这之前遭受过什么一般。 所以,警察也因为夏倾沅的出现,将最开始的双方寻衅滋事,认定为因为一个女人,而发生的一场惨剧。 付春来并不知道在他带着阿强走后,周谨之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凭周谨之在晕倒过去之后,还紧紧地抓着夏倾沅的裤子来看,他就以为,他这位老大,在逃跑的过程中,铁树开花了。 这不,把人家小姑娘的嘴都亲肿了。 为了让他更好地接受治疗,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夏倾沅也跟着进去包扎。 夏倾沅自然是不愿意,她冷声道:“我不认识他。” 付春来就要为自家老大鸣不平,夏倾沅更绝,拿起一边的剪刀,就把自己裤子被抓着的地方剪了个洞。 这不,周谨之手抓着一块破布,被推进了边上的房间。 付春来连同帮里的一众兄弟,都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夏倾沅,仿佛她就是那个负心女一般。 夏倾沅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待警察将两方的人都安抚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而警察局内的地板上,全是拖鞋,一股异味飘散开来。 随着房门被推开,周谨之走了出来。 他的嘴唇很白,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带血的衬衫已经被脱去,上半身只余纱布纵横交错地裹着他的身体。 有的地方的伤口有些深,还有一些红色渗了出来。 付春来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 周谨之轻抬眼睫,环视了一周,视线落在夏倾沅的身上的时候,有些怔住。 似乎没想到,她也会在这里。 外面下起了雨,雨水伴随着泥土的气息,朝着大厅内席卷而来。 仔细闻,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 夏倾沅抬眸,与周谨之的目光撞个正着。 她这才发现,其实周谨之长得极好,五官可以用精致来形容。 只是他的眼神自带凌厉,让人自动地忽略了他外貌上带给人的惊艳。 他长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可偏偏看人的时候,冷硬又薄凉。 这双桃花眼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琉璃般的眸子像是和雨水颠倒了在一起。 夏倾沅先是一怔,然后毫不畏惧地迎向了他的目光。 反正她也没有做太对不起他的事情,反倒是因为他,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 夏倾沅此刻也认出了付春来,他就是今天下午在火车站遇到的,自称是二佬的那个小混混。 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还没敢告诉沈奕舟。 警是阿香报的。 警察忙着处理这群人,只简单给夏倾沅和阿香做了笔录,就没再理她们。 所以,先观察看看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不好,再打电话给沈奕舟求救。 只见周谨之抬手,指了指夏倾沅,然后又低头和付春来说了些什么。 付春来有些不服气地看了眼夏倾沅的方向,然后被周谨之一瞪,便低下了头。 随即,他便对警察道:“啊sir,这两个靓女我们不认识的。 就是刚才情况有些混乱,连累人家了。”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夏倾沅。 现在,夏倾沅和阿香方才做的口供,和周谨之这个当事人基本上附和一致了。 于是,警察便对她们挥了挥手:“那你们走吧。” 随即又对她们道:“你们以后出门要小心一些,这一带靠近火车站,有些不太平。” 夏倾沅点头:“我们知道了,谢谢。” 最后,警方又安排了一个警员送她们回旅馆。 夏倾沅和阿香也累了半宿,尤其是夏倾沅,和周谨之跑了一路,早就精疲力尽了。 于是,有些恹恹地跟着警员走了。 付春来看着夏倾沅的背影,啧啧道:“还真的是没良心。 大佬,你这样护着她,她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嘿,看都不看你一眼!” 周谨之的目光向夏倾沅的方向瞥了一眼,视线落在她腿侧破了的一个洞的地方。 她那一处大腿的肌肤露在外面,白生生的,分外扎眼。 他的手里还抓着那一小块和夏倾沅的裤子同颜色的布料。 断口处剪裁的整齐,一看就是用剪刀剪断的。 他晕过去之前,其实还有一点点意识,所以他是知道,夏倾沅伸脚踹了他。 她确实是个狠心的女人。 周谨之很快就挪开了眼,将布料攥在了手心。 他凉凉地看向付春来:“你很闲?” 其实如果说今晚这件事因夏倾沅而起,是比较好解决的。 如果撇开她去,就成了简单的滋事斗殴了。 这样一来,事情就麻烦一些了。 付春来被周谨之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怵。 他笑呵呵道:“呵呵,老大,我就是开玩笑,开玩笑。” 他的两条毛毛虫样的眉毛一皱:“可是,老大,这件事要怎么搞呀?” 周谨之淡声道:“走就是了。” 付春来:“……” 说完,周谨之带头,先出了警察局。 付春来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啥事也不做,就这样走了? 见周谨之走了,青城帮的人就不服气了:“凭什么让他走啊?” 今晚警局职位最大的人有苦难言,他总不能说,让他们去问局长吧? 于是便道:“是你们砍了人家,人家都没吭声,你们还想怎么样?” 即便如此,青城帮的人还是吵闹了起来。 “我们的好几个兄弟也被他打伤了呀,你们怎么不管?” “系咯,凭什么只关我们?” “我们斌哥现在都没醒过来呢!” 按照以前的习惯,最少也是大家都被抓起来,然后关个十天半个月的。 不过,他们似乎还真的没听过,周谨之有被关过警局的。 闻言,警察也烦了。 他道:“再瞎吵吵,再加十天!” 周谨之走在前面,付春来和一众弟兄跟在后面。 他心里也很好奇,这些警察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了。 但他也感觉得到,周谨之此刻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所以,也不敢随便问。 心里想着,周谨之会不会是因为夏倾沅的事情而不爽。 于是,他壮着胆道:“老大,对付女人我很有一套的。 只要把她撸过来,睡她个几天几夜,再是贞洁烈女,也会彻底从了你的。” 而且按照他的经验,他大佬这个公狗腰,即便是十天十夜也不在话下。 他还有些猥琐地摸了摸下巴:“老大,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即就把人给你带来!” 第175章 保护你 周谨之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目光又深又凉:“春仔,你这些习性,打哪里学的? 在我身边的人,可做不得这些不三不四的事。” 付春来吓得双下巴都出来了。 他立即摆手笑道:“大佬,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说着,又跟上了周谨之:“我们大佬什么人,全羊城的女人,可都争着想要爬你的床。 何必单恋一个不鸟你的女人,你说是吧?” 周谨之的太阳穴抽了抽:“闭嘴。” 闻言,付春来立即用手捂住了嘴,不敢再说。 今天为什么大佬这么难取悦呀? 说啥都不对。 他跟在一旁,悄咪咪地观察着周谨之的表情。 只见他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付春来把还要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不敢再乱说话了。 至于那个女人,他想办法绑到大佬的床上,大佬还会说他什么不成? 夸奖他还来不及! * 夏倾沅和阿香由警察护送着回了旅馆。 一到房间,阿香就哭出了声。 一路上紧憋着的情绪,也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当时夏倾沅将她一把推进竹篓,又压了一蛇皮袋的衣服,她挣扎着出去的时候,一伙人追着夏倾沅已经跑开了。 她一点也不敢耽搁,衣服也顾不得要了,就跑到大街上去找人。 幸运的是,大街上正好有两个巡逻的警察。 她当时也被吓到了,加上地上又有不少血迹,警察以为是特别严重的案件。 便一边追寻着夏倾沅等人离开的方向,一边回局里叫帮手。 当初在警察局里,她见到夏倾沅那样子,就被吓了一跳。 夏倾沅却安慰她,说不是她的血。 即便如此,她脸上的那些痕迹和磕碰,却是真的。 坐在警局等的时候,她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 她不断地祈求老天爷,千万不要让夏倾沅出事。 这样的事情毕竟事关一个女人的名誉,她不敢声张。 后来,那两袋衣服也被警察帮忙给找了回来,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终于等到回旅馆,第一件事就是要给夏倾沅检查。 她问道:“夏姐姐,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见她如此紧张的模样,夏倾沅知道她一定是被吓坏了。 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发圈:“我真的没事。” 她在阿香面前转了一圈,道:“这血是刚刚那个人的。 我就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脸给磕到了。” 嗯,至于被周谨之踢了一脚,又被他从墙上落下压趴下的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吧。 真的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阿香撸起夏倾沅的袖子,又看了看,确认她的身上没有伤口,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眼泪却依旧止不住:“对不起,夏姐姐,我今晚没能保护你。” 闻言,夏倾沅不由得笑了。 她拉过她的手,道:“傻孩子,我带你出来,当然是我保护你,哪里需要你保护我了?” 阿香不过十七岁,又没有出过滇城,即便她再能干,也还是个孩子。 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屁滚尿流走不动路,已经算很不错了。 阿香听到夏倾沅这么说,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道:“夏姐姐,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我的力气很大,会打架,跑得也快。 以后,我是说万一,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藏好,让我去引开他们。” 夏倾沅知道,这件事一定把阿香吓坏了。 她是个执拗的孩子,心里认定了要保护她。 如果夏倾沅不点头,她怕是会心里不安的。 曾经没有做好的事情,阿香想要在以后加倍做好,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夏倾沅便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以后一定让阿香保护我,好吗?” 阿香听了,终于点头:“嗯,好。” * 这件事,算是翻篇了。 至少在夏倾沅的心里,翻篇了。 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做了一晚的噩梦之外,似乎也没有留下其他的影响。 她起来的时候,阿香已经在外面买来了早餐。 是豆浆和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她见夏倾沅醒了,笑道:“夏姐姐,这是我在旅馆旁边买的早餐。 我很听话,没有跑远。” 夏倾沅笑了笑:“谢谢。” 看来,昨晚的事情,对于阿香来说,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淡忘了。 她们迅速吃了早饭,就出去找老戴了。 夏倾沅开始的时候在老戴昨晚的位置没看到他,正四处张望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叫她。 转头一看,是老戴正在斜对面的位置,朝她挥着手。 夏倾沅便和阿香一起过去了。 老戴的摊子像过去一样,放在地上的有,挂在架子上的也有。 老戴指了指脚边的一个大蛇皮袋:“我可是把我压箱底的好货都拿出来了。” 批发市场的衣服绝大多数都是价格低廉的一般货物,像老戴这样,连进货的时候都精心挑选的实在不多。 也因此,他的衣服卖得要比其他人贵一些。 家里人也劝他,直接跟其他人一样,进一样的货就算了,至少能靠数量取胜。 可是老戴心里不愿意。 他有一个服装梦,就连他随手拿着的,都是最新的服装潮流资讯。 如今碰到了夏倾沅,他莫名有种知音的感觉。 所以,在她说要质量好的男款的时候,立即把还没到的一批货,今天一早就拿了过来。 这不,也因为这事,耽搁了些时候,他来到批发市场的时候,昨晚的位置已经被占了去了。 夏倾沅低头看了下袋子里的衣服。 发现虽然是全部放在袋子里,但是每一件衣服都另外用透明的包装袋装着,叠得整齐,有的甚至上面还有一个塑料衣架挂着。 看这架势,质量和价格都不是一般的衣服可以比的。 老戴先是捧了几件出来,放在了花油布上。 他熟练地拆着包装,道:“这些都是真真正正的港货来的。 那边的人,平时就穿这些衣服的。” 随着老戴一件件将衣服摊开,一下子就抓住了夏倾沅的眼球。 这些衣服一看质感,就极为舒服。 夏倾沅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 触手细腻,带着一点冰冰凉凉的感觉,十分舒服。 夏倾沅忍不住弯了唇角。 没想到,老戴这里能拿到这么好的货。 老戴一看夏倾沅的表情,就知道有戏,而且也不得不感叹,夏倾沅的眼光十分犀利。 他笑嘻嘻道:“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 夏倾沅点头:“是不错。” 她扬了扬眉,嘴角含着浅笑:“什么价?” 到了这个时候,老戴即便是再想开高价,他也不敢了。 一是骗不过夏倾沅,二是她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他下意识地就要报实价。 他把心一横,道:“既然咱们是做长远生意的,我也不乱开价,你也不用压我的价。” 他指了指男士衣服部分:“这些,一块七一件。” 又指了指裤子:“这些,一块八一件。” 他又提出身后的另外一个袋子:“这些,也是港货来的,只是质量就差了点。 但胜在款式很不错,如果你有意向,每件比刚刚的少三毛。” 闻言,夏倾沅在心里掂量了一会。 她知道,这次老戴并没有骗她。 她又去翻了一下新拿出来的袋子。 发现除了质量稍微差一点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便点头道:“行,就按照你的这个价格拿。” 老戴一喜,笑道:“要不是批发市场这几天出了些事,很多人急着把货出手,估计至少还要贵两毛。” 夏倾沅眉心一蹙:“这边怎么了?” 第176章 难道你不想我 夏倾沅问这句话,可不是出自对周谨之的关心。 火车站旁边的批发市场混乱,她是一贯知道的。 可如果比现在更混乱,那可就严重影响她进货了。 这里可以说是全国最好的拿货的地方,她可不想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她做生意。 老戴见夏倾沅也感兴趣,便道:“我也是听说的。 最近不是南边的斌哥想要跟周哥抢地盘吗? 他呀,就收买了一个周哥身边的反骨仔。 昨天晚上,陷害周哥,让周哥赴了个鸿门宴 听说啊,还安排了一个女人,把周哥给踹了。 那女人也是心狠,把周哥的伤口都给踹出血了。” 老戴说着,像是自己在场一般:“周哥那么好看的一张脸,那个女人竟然也踹得下脚。 啧啧,真的是不懂怜香惜周哥。” 夏倾沅听着前面,还觉得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到了后面,怎么觉得奇奇怪怪的? 而且,这个女人做的事情,她听起来也有些耳熟?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就有可能是那个女人。 夏倾沅的脑门不禁划过三条黑线。 真是无法想象,这谣言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竟然离谱到这个程度。 阿香忍不住问道:“那个女人被抓到了吗? 她让那什么周哥这么没有面子,她该不会被他们报复吧?” 夏倾沅:“……” 她又不是故意的。 他砸在她身上那一下,害她的腰现在还痛好不好? 老戴跟阿香聊了起来:“谁知道呢。 照我来说,这事搁谁身上,都丢面子。 更何况,周哥还是个大佬。” 他撇嘴:“要是我,肯定把这女的抓起来报复一顿。” 他发现夏倾沅的脸色有些发白,便道:“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啦。 我也挺说,周哥不打女人的。 而且,你又不是那个女人,对不对?” 夏倾沅:“……” 她笑得有些僵硬,应道:“嗯,对。” 她没再说太多,和阿香迅速挑了几百件衣服裤子,火速结了账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她忍住了把自己的电话留给老戴的冲动。 她来老戴这里买过衣服,这事一问人就知道。 要是问到老戴那里,也不知道老戴会不会把她供出来。 所以,还是等这次风波过去之后,再说吧。 她对老戴简单说了自己的要求:“如果卖得好,我下个月末的时候还会过来一趟。 不过,主要还是以夏季的衣服为主,只要不是太短款的都可以。 你可以趁着这边换季,囤一些货。 至于其他的,你等我给你打电话。” 好吧,把老戴想要借着换季清仓,多赚一点的路也给堵死了。 他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就当我给你打工了。” 夏倾沅笑骂道:“你这价格,我给你的还不够高不成?” 说着,和阿香就离开了。 * 夏倾沅回到旅馆,也没耽搁,直接给沈奕舟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买下午的票。 沈奕舟有些惊讶:“这么快?” 单程的车程就差不多两天,加上找货源什么的,最少还要两三天才是。 夏倾沅道:“我们比较幸运,刚好碰到了一个老板。 他的货都很好,我就都在他那里拿了。” 至于其他摊子的,她暂时没有发现让自己满意的。 沈奕舟点头道:“难得过去一趟,可以在那边多玩一天。” 夏倾沅道:“不了,我想早点回去。 旅馆的床我睡不着。” 至于周谨之的事情,她打算回去的时候再跟他说。 沈奕舟的声音带了一点笑意:“还是说,没有我抱着你睡,你不习惯?” 夏倾沅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娇嗔道:“你又逗我。” 沈奕舟在电话那头,轻声笑了起来。 随后,压低了声音问她:“难道,你不想我?” 他顿了顿:“我很想你,想得小沈奕舟都难受了。”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或许是过于遥远,都有些失真了。 但那低沉的嗓音,缱绻的语气,却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这让夏倾沅想起,过去无数次他附在她的耳边,用这样的声音哄着她:“乖,忍忍,很快就好。” 她骂了一句:“臭流氓!” 沈奕舟的心情似乎有些愉悦,道:“你等我一会,我让人安排买票的事情。 十五分钟后给你回电话。” 夏倾沅心里甜甜地应道:“好。” 沈奕舟在挂了电话的下一瞬,嘴角的笑意顷刻消失无踪。 他看向窗外的方向,眸色变得冷清。 随即,他拿起话筒,让助理替夏倾沅和阿香买票。 然后,又拨了另一个电话:“小褚,请谢小姐进来。” 第177章 谢梓意 不一会儿,谢梓意就随着褚星宇进来了。 她一米六出头的个子,长相中上,胜在皮肤很白,让她添了一份弱柳扶风的柔弱感。 她的五官属于清丽型的,眉眼细长,一头泼墨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有种江南女子的婉约之美。 她见了沈奕舟,唇角轻轻一勾,笑了笑:“沈秘书长,你好。” 沈奕舟站起身:“谢小姐,你好。” 两人的指尖相触,算是握手。 谢梓意笑得温婉:“你和我爸爸也算是老熟人,跟我又是平辈,不需要这么见外。” 她用小拇指挑起一边的碎发,别在了耳后:“以后叫我梓意就行了。 私底下我也叫你奕舟,你看可以吗?” 沈奕舟笑笑,并没有说话。 既没有愉快的答应,也没有明确的拒绝。 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冷,让人不敢造次。 谢梓意是谢厅长的独女,不仅备受宠爱,自己本身也极为争气。 首都大学毕业,然后到省厅的基层做起。 不过是两年的时间,已经是部门的骨干了。 这次过来,一是代表监察组来视察工作,二是转达谢政的意思。 至于第三点,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谢梓意也不在意,似乎方才说的话只是场面上的客套话。 她道:“我这次过来,除了视察工作之外,还想替我爸爸传递一下他的意思。” 她的手放在桌面,微微合拢着,陈年梨木的桌面光可鉴人,映得她的手指细白细白的。 谢梓意继续道:“我爸爸对你在滇城的工作十分满意。 他的意思是,省厅这边急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他希望你在这边任职满半年后,就将你升到省厅去。 也算是替他分担一下。 不知道,沈秘书长的意见如何?” 沈奕舟的一只手放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地敲着。 闻言,手上的动作随即一顿,然后笑了。 道:“谢厅的意思,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既然决定走这一条路,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不止是省厅,即便是首都的最高层,他也会一步步登上去。 谢梓意也笑了笑:“如此,我就可以跟我爸爸交差了。” 沈奕舟道:“我是谢厅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有需要,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见两人的场面话说得差不多了,谢梓意道:“还有件事,就是我想替书瑜跟你道个歉。 之前在地质所的时候,是她不懂事,才犯下了错。 幸好老天保佑,你们都没事。” 沈奕舟的眉毛微挑:“你和她是?” 谢梓意道:“我们算是发小。 后来爸爸工作升迁,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许多。 她前段时间调回了省城,有跟我说起这件事。 她说自己很后悔,让我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 一抹玩味的神情在沈奕舟的脸上闪过。 他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的样子:“谢小姐言重了。 秦书瑜的事情,已经有单位查清并处理了。 她是我的下属,我自然是要负责她的安危。 所以,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对不起的。” 闻言,谢梓意的眼神一滞,轻轻勾了勾唇角,道:“抱歉,是我越俎代庖了。” 她的眸光一转:“不过,沈秘书长还真的是跟传言的一样呢。” 沈奕舟扬了扬眉,表示不解。 谢梓意却没有再说。 她摇了摇头:“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事情。” 恰到好处的引起对方的好奇心,以让话题继续,以及勾起对方的兴趣。 只是,沈奕舟也只是抿了抿唇角,并没有说什么。 谢梓意见好就收:“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着回省城。” 她站起身来:“谢谢沈秘书长的招待。” 沈奕舟起身相送:“我送你出去。” 谢梓意拒绝道:“沈秘书长这么忙,就不劳烦了。 我和星宇认识,麻烦他送我到门口,请问可以吗?” 沈奕舟知道他们都是一个大院的,认识也是常理。 便道:“好,我让他送你下去。” 当褚星宇送谢梓意下楼,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的时候,谢梓意忽然说了一句:“我听袁叔叔说,你和凌烨过来,是要相亲来着?” 闻言,褚星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他抬了抬眼镜架,道:“来之前有这么一说,但后来沈秘书长跟我们说了,那个姑娘嫁人了。” “哦。”谢梓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道:“我听说是个离了婚又长得美的姑娘,当初还以为是沈秘书长的媳妇来着。 毕竟,传言他和家里那位没什么感情。” 说着,她又掩嘴笑了:“我也是道听途说,你不要放心里去。” 褚星宇以为谢梓意是听秦书瑜说的,便道:“你别整天听书瑜那疯丫头瞎说,我看沈秘书长和他媳妇感情好得很。” “是吗?”谢梓意扶着楼梯扶手下楼,唇边勾起一抹笑,“原来,是这样啊。” 褚星宇点头:“嗯。 所以,你劝劝她,不要整天想着拆散人家夫妻的事情了。” 谢梓意笑了笑:“你这是收了沈秘书长的好处,还是受了他媳妇的蛊惑? 你在才来多久,就帮着他们说话了?” 她的语气轻柔,就像是过去无数次开玩笑一般。 褚星宇道:“姑奶奶,哪能呢? 沈秘书长的能力是整个市政厅有目共睹的。 至于他媳妇,我没见过,只是听同事说起过几回。 我和袁叔叔来那天,她还给沈秘书长送饭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谢梓意的脑门上轻轻一弹:“所以,快回家,别听些有的没的。” 谢梓意捂住额头,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浅笑道:“知道了。” 两人走到门口,挥手道别。 谢梓意上车后,将头探出车窗,说道:“伯父伯母都惦记着你给他们找个儿媳妇。” 她的手握拳,在胸前挥了挥:“加油!” 说完,示意司机开车。 褚星宇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哭笑不得。 他转过身,往回走。 嗯,他是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 第178章 担心被报复 沈奕舟这边很快回复过来,说是已经给夏倾沅买了票了。 夏倾沅和阿香道:“我们稍微休息一样,中午吃了饭,下午五点的票回去。” 阿香完全听夏倾沅的安排。 她道:“好,我现在就把东西收拾一下。” 她们今天又买进了两蛇皮袋的衣服,加起来一共四袋了。 夏倾沅她另外还带了两个大袋子,正好可以把两个蛇皮袋的衣服装进去。 这样,她和阿香正好一人一个。 她们随身的衣服并不多,只是一个小小的背包。 收拾完东西,夏倾沅便和阿香一起去吃饭了。 也没敢走远,就在旅馆边上的一条小巷子里。 小巷是青石板铺就的路,两边是叫卖的商贩。 他们大多数推着小车,或者临时搭了个小摊子,看起来格外有烟火气息。 夏倾沅和阿香选了一家卖云吞面的摊子,点了两碗牛腩云吞面。 阿香一听有“牛”这个字,就连连摆手:“夏姐姐,我不要肉。” 夏倾沅笑了:“中午吃饱点,还要坐三十多个小时的车呢。 而且你跟我大老远出来一趟,怎么能饿着肚子?” 她取出筷子,把筷子放进杯子里,拿着茶壶就要倒茶。 阿香连忙接过,笑道:“这个我会。” 昨天她看夏倾沅操作了一遍,不难。 夏倾沅便笑着把筷子递给了阿香。 阿香接过筷子,把头部立在杯子里,然后滚烫的茶水顺着筷子的中间位置浇下来。 她稍微搅了一下,甩掉水,递给夏倾沅:“夏姐姐,给。” 夏倾沅笑道:“学得不错。” 云吞面很快就端上来了。 广式的云吞面和云省这边的抄手是有些像的,只是它的皮用的是碱水面,在口感上有所差别。 而且肉馅大多数是鲜肉加小葱,搅拌上劲,这样的肉馅吃起来,也比较有嚼劲。 面也是碱水面,细细的一根,有些韧性。 汤是用骨头高汤熬成的,喝起来有骨头的鲜味。 夏倾沅道:“快尝尝。” 要不是不方便带上车,夏倾沅都想打包一份在车上吃。 两人正吃着,就听见前面有人在用粤语喊道:“春哥!来食嘢啊?” 夏倾沅猛地一抬头,就看见了付春来带着几个人往这边过来。 一路上,做生意的商贩都笑呵呵地把钱递了过去。 是在收保护费。 这昨天才被抓到局子,今天就出来了? 他们在羊城,到底是有多硬的关系? 夏倾沅低声对阿香道:“我们快点吃。” 阿香自然也认出了付春来。 她几乎把整个头都埋进了碗里,原本鲜香的云吞面,也不知道是啥味道了。 幸好她们吃的这个摊位人比较多,在夏倾沅的提心吊胆下,付春来带着一群人走了过去。 待付春来走后,夏倾沅和阿香匆匆结了账,就往旅馆的方向赶。 午觉也不睡了,直接拿东西走人。 哪知道,两人刚回到旅馆门口,就见付春来守在门口。 他看见了夏倾沅,笑嘻嘻道:“靓女,好巧喔。” 夏倾沅目不斜视,拉着阿香就往里面走。 “诶,别走嘛。”付春来拦住她,“有没有空,到我们大佬那里去喝杯茶啊?” 他好不容易才查到了夏倾沅的落脚点,怎么会就这样放她离开? 夏倾沅一张脸冷下来:“我和他不熟。” 闻言,付春来笑了:“靓女,讲话不要这么绝情啦。 我们大佬为了你,可是流了不少血,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你至少应该去看他一下吧?” 阿香也听出了味来。 她上前一步,挡在夏倾沅面前:“我姐姐说了,她和你们不熟。 再说了,你大佬受伤,又不是我们造成的。 严格来说,我们还被你们连累了。” 付春来摸着下巴,看向阿香:“你这个小靓妹,说话怎么一点不客气呢? 就当是我们想要跟你们交个朋友,行不行?” “不行。”夏倾沅直接拒绝。 她道:“你们如果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音量也提高了一些。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大家会以为他们是朋友间的聊天,但现在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甚至有身边的人问道:“你们需要帮忙吗?” 一个人上前,就会有其他人跟着过来。 他们大多数是经过的路人,并不认识付春来。 夏倾沅友好地朝着来人点了点头:“我不认识他,可是他非让我去喝茶。” 大家一听,就把付春来定义为搭讪不成,想要耍流氓的小混混了。 于是,自发地把夏倾沅和阿香围了起来,防备地看着付春来。 付春来一看这架势,就有些害怕。 不是怕他们,而是怕哪个热血青年待会报了警,他又被抓到局子里,周谨之还不知会怎么教训他。 于是,他立即笑道:“误会啦,误会啦。 我大哥是真的认识她,想要跟她喝喝茶的。” 闻言,大家看向夏倾沅和阿香,在等她们的答复。 夏倾沅没说话,直接摆出了一副害怕的样子。 眼睫乱颤,紧抿着唇,不是受迫于付春来的威压不敢说话是什么? 于是,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男人道:“人地都话唔认识你,快收皮啦!” “就是,光天化日都想做衰嘢,小心扑街啊!” 付春来不想事情闹大,便对着夏倾沅指了指,然后手一挥,带着人离开了。 夏倾沅和阿香一一谢过方才帮忙说话的人。 人们关心道:“呢周围好多呢滴滚油噶,你地姑娘仔小心滴。” 夏倾沅非常谦虚地点头:“唔该。” 待人群散去,阿香扯了扯夏倾沅的衣服:“夏姐姐,我们这样会不会被报复啊?” 夏倾沅叹息一声:“应该不会吧。” 付春来看起来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但眼中是没有浊气的。 以及那个周哥,也不像个穷凶极恶的人。 甚至连付春来刚刚说去喝茶的话,她都怀疑是不是他自己的主意。 夏宥鸣教过她,判断一个人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看他的眼睛。 所以她觉得,他们不是坏人。 而且,她们下次再来,又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 每天发生那么多事情,谁还记得这个小插曲不成? 不过,她们下次来的时候,保险起见,还是乔装打扮一下为妙。 * 夏倾沅和阿香各扛着两大袋的衣服,在路上又买了个小拖车,把衣服放在上面,然后一起去火车站了。 两人依旧是卧铺的位置。 只是和上次不一样的是,她们的座位是相邻的两个车厢。 夏倾沅倒没有在意,自以为是临时买票,没有多余的选择。 她们把衣服塞在了座位底下,就各自回床铺睡去了。 到了第二天,夏倾沅这个车厢的人,就剩下了她一个。 上洗手间的时候,她观察了一下,这趟车的人确实比她们来的时候人要少一些。 于是也没太在意,和阿香聊聊天,白天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半夜的时候,夏倾沅迷迷糊糊地听到火车广播在播报,说昆城到了。 昆城,是云省的省城。 夏倾沅听到这声音,觉得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她终于回到云省了。 她看了一眼漆黑的车窗外,止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到有人在她的身上摸索着什么。 从腰部,最后停留在她浑圆的胸部。 就那样罩住,不动了。 夏倾沅瞬间从梦中惊醒。 第179章 又要吻你了 就在她要呵斥出声的时候,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别怕,是我。” 沈奕舟附在她的耳边,身上传来了清洌的气息。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她在惊恐之后,满满的安全感渐渐爬了上来,然后占满胸腔。 黑暗中,夏倾沅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她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你要吓死我了。” 她还以为是哪里爬上来的流氓呢! 说话间,沈奕舟将她紧紧揽入怀里,呢喃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夏倾沅像是发泄似的,握着拳头在他的背上打了几下。 不知是为这两天紧绷的情绪,亦或者见到他的欢喜。 待情绪渐渐平复,夏倾沅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奕舟揽着她坐起来,道:“因为想你,所以就来了。” 昨天接了夏倾沅的电话之后,他就有些难安起来。 虽然电话里她什么也没说,但是他总觉得她发生了些什么。 每次夏倾沅越是想要掩饰一些事情的时候,她的语气就会越趋于平静。 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再追问。 等她感觉到安全又适合的时候,她会开口的。 这么一想,沈奕舟连今天的工作也顾不得了。 昨晚加班到深夜,今天一早就坐车过来。 为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闻言,夏倾沅的唇角勾了起来。 她很开心。 她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熟悉的气息,无比心安。 沈奕舟就这样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顺着她的背。 夏倾沅紧张的心情,逐渐被安抚下来。 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二人。 除了车窗外隆隆的火车在铁轨上行驶的声音,只听得到他们浅浅的呼吸声。 黑暗中,他们摸索着彼此的身体,最后抚上脸颊,四目相对。 最后,沈奕舟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夏倾沅顺势闭上了双眼,小手紧紧地攀住了他的衣服前襟。 他灵活地撬开她的贝齿,霸道又不失温柔地席卷着她的一切。 几天以来的思念,都融化在这个吻里。 她被他慢慢放倒在身后的床铺上,平躺着,一边享受着亲吻,一边又担心会有乘务人员巡查。 这么想着,她的感官比起平时要敏感得多。 沈奕舟的每一个舔吮,都让她微微弓起了后腰。 这样看似逃避,又像是在迎合的姿势,让沈奕舟吻得更深了。 毕竟是在外面,沈奕舟并没有太造次。 在夏倾沅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放开了她。 夏倾沅推了推他:“你在哪个车厢,快回去。” 沈奕舟笑了:“和你一个车厢。” 夏倾沅的美目微瞠:“这么巧?” 沈奕舟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应道:“嗯,说明我们注定要一起。” 他后来买的和夏倾沅同一趟车,辗转几回,才换得跟她一个车厢。 而为的,不过是多享受一下和她一起的欢愉。 不管她需不要他,他越发觉得自己离不开她。 只是这样轻狂的事情,说出来似乎有些不符合自己的严谨的气质。 所以,还是默默放在心里好了。 闻言,夏倾沅又将脸埋在带了他的胸前。 想起这是夜里,沈奕舟看不清她的脸,遂又抬起头。 她伸出手,习惯性地在他腰间的软肉一掐:“以后可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她记得没错的话,今天可是周四,沈奕舟还要上班的。 沈奕舟抱紧她:“本来不想这样的,可是一想到你孤零零地在车上,就忍不住了。” 丢脸就丢脸吧,把媳妇哄好才是最重要的。 夏倾沅听了,心里像是抹了蜜一样。 她的嘴角忍不住笑意:“我哪里孤零零了,这不是有阿香和我一起吗?” 沈奕舟揽紧她,在她的唇角又啄了一口。 觉得夏倾沅的身上有着让他迷醉的味道,便意犹未尽地又亲了好几口。 他的唇瓣有些微凉,落在她的肌肤上,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夏倾沅总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想起隔壁还有人,连忙捂住了嘴,娇羞地推着沈奕舟:“快别闹了。” 她的语气带了些卷儿,娇媚极了。 沈奕舟把她又往铺上按:“你再这样,我又要吻你了。” 夏倾沅立即捂住嘴:“哪里有你这样的?” 沈奕舟的嘴下不停:“我怎么了?” 他在她的脖子处又是一吻:“说说,我怎么样了?” 夏倾沅受不住,憋得肚子都疼了。 她道:“你快起来,不然工作人员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光亮就打在了两人的身上。 夏倾沅迎着光,眼睛被刺得睁不开眼。 沈奕舟侧过身,替她挡住了光线。 然后他们听到来人道:“干嘛呢这是?耍流氓?” 夏倾沅心想,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尴尬了。 第180章 太久没见,情难自禁 闻言,沈奕舟站起身来,迎向了乘务员。 只听他道:“抱歉,我们夫妻太久没见,情难自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不红气不喘,反倒是一派的淡定从容。 乘务员原本是把沈奕舟当做登徒子的,就打算扯开嗓子喊人来抓流氓了。 只是,沈奕舟这周身气度,一看就像是上位者的样子,能是臭流氓? 夏倾沅整理了下头发,也站了起来。 她低着脸,有些不敢看:“同志,不好意思,他是我男人。” 恰好阿香也听到了动静,走了过来。 一见沈奕舟,还以为是在梦里。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他还站在那。 于是,惊喜地喊道:“夏姐夫!” 乘务员白天的时候是来过的,他知道阿香和夏倾沅是一起的。 两个人都认识沈奕舟,看来是真的一家人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声,清了清嗓子,道:“就算是两夫妻,也要注意影响。 光天化日……不,黑灯瞎火也不能这样放纵自己。 要是谁走过来,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沈奕舟轻点下颌:“我们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夏倾沅也不住地点头:“是,是,是。” 见他们的态度良好,乘务员也没再揪着不放。 他道:“行了,就这样吧。” 说完,便离开了。 随着乘务员的离开,阿香的眼珠子在夏倾沅和沈奕舟之间滴溜溜地转,似乎窥见了什么天机。 她瞪大了双眼,捂住嘴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 夏倾沅企图解释:“阿香,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香连连后退:“那个,我明白,我明白。” 她已经退到旁边的车厢边上:“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的。” 说着,逃跑似的走开了。 夏倾沅幽怨地看了一眼罪魁祸首:“这可怎么办?” 她的一世英名啊! 沈奕舟笑着揽过她:“阿香不会乱说的。” 夏倾沅:“……” 她担心的不是这件事好吗? 她拍掉他的手:“让你乱来。” 说着,坐到了自己的铺位上。 沈奕舟在她的身边坐下来,拉过她的手,放在膝上,把头放在她的颈间,轻轻摩挲着。 就像是一只小狗,寻求着主人的爱抚一样。 他道:“看在我这么远来看你的份上,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夏倾沅其实倒没有真的生气。 只是被人哄着,心情自然愉悦。 她“嗯哼”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沈奕舟知道她受用,继续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想你,小奕舟也想你。” 说着,把她的手往膝盖上方的位置摸索而去,然后放在了上面。 夏倾沅:“!” 她脸颊上的绯红再起:“沈奕舟,你就是个臭流氓!” 说着,见挣扎不动,自己手握成爪,在上面抓了一下。 沈奕舟万万没想到夏倾沅会出这一招,被抓了个正着。 他一时没忍住,哼了一声。 他按住她的手:“媳妇,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什么流氓罪不流氓罪了。” 夏倾沅拿眼睨他:“这是车上,你敢?” 沈奕舟:“下一站,我就把你扛下车。” 夏倾沅:“……” 她恨恨地瞪他一眼:“你够狠。” 沈奕舟微笑着轻啄了她一口:“所以,你最好还是乖乖的。” 闻言,夏倾沅甩开他的手:“睡觉睡觉。” 沈奕舟没再闹她。 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道:“晚安。” 说完,到对面的铺位坐下,靠在了上面。 夏倾沅躺着,发现沈奕舟正面向自己的方向坐着。 翻了个身,面向里面。 过了一会,她再转回来,发现沈奕舟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夏倾沅忍不住了:“这么晚了你不睡觉,看着我做什么?” 再说了,这乌漆嘛黑的,除了模糊的轮廓,还能看得到啥? 只听沈奕舟道:“这样看着你,我才心安。” 瞬间,夏倾沅不说话了。 她的心里酸胀酸胀的,有些难受。 她道:“是不是我去羊城,让你担心了?” 沈奕舟坐在那儿,并没有动。 过了两秒,他才回答道:“怎么会不担心,我都恨不得跟着你一起去了。”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疲惫的笑意:“可只要想到你在做开心的事情,我的这些担心,也就微不足道了。” 夏倾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她的鼻尖有些发酸,莫名地想哭。 良久,她道:“奕舟,我会好好对你的。” 沈奕舟笑了:“这句话不是该我对你说吗?” 夏倾沅:“谁说的? 现在可是新时代,妇女可以顶半边天。” 沈奕舟应道:“好,好,咱们媳妇也能顶半边天。” 随即,他的口吻一遍;“其实,只要你每次可以顶得起我,我也就满足了。” 夏倾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骂了句:“老色胚。” 就翻身过去睡了。 沈奕舟看着夏倾沅窈窕的曲线,又把目光转向窗外,怔怔出神。 第181章 再也不用露屁股蛋 夏倾沅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睁眼,是沈奕舟冷清的俊颜。 他捏了捏她的脸:“我们到了。” 夏倾沅揉揉眼,坐了起来。 看向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意识到,他们已经到滇城了。 滇城只是途径站,停靠的时间比较短,夏倾沅鞋也顾不得穿,急得就要起来。 沈奕舟按住她,笑道:“别着急,东西都准备好了。” 说着,指了指已经放在一旁的行李和蛇皮袋,以及站在一旁的阿香。 沈奕舟弯下身子,提着鞋要给她穿。 夏倾沅吓得连忙把脚缩了回去,闷声道:“我自己来。” 阿香在边上看着,哪能让沈奕舟给她穿鞋? 沈奕舟也没强求,把鞋递给她之后,便站了起来。 阿香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更甚。 几人刚出火车站,小刘开着车就已经等在那了。 他上前叫了声“太太”,又连忙帮忙把东西搬上车。 小刘把夏倾沅和沈奕舟送回家之后,又送阿香回去了。 * 林冬秀看着放在客厅的两大袋衣服,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直呼:“天哪,这么多衣服,要卖到什么时候?” 夏倾沅笑道:“也还好,不到一千件。” “一千件?”林冬秀直拍胸口。 她原本也担心卖不完,但见夏倾沅这么淡定的样子,瞬间就不担心了。 这儿媳妇,做的所有事情,看起来大胆,实际上都很有章程。 就像当初租店铺一样,差不多两百块的租金,说给就给。 可结果呢? 只恨不得能多开两间。 所以,儿媳说什么,她尽力配合就好。 夏倾沅道:“我打算刚开始的时候,先在咱们店门口卖衣服。” 旧街里已经积累了许多许多老客户,都是双方熟悉的。 如果再将旧街里的老客户转化为服装的新客户,无非是开张最快的途径。 林冬秀也道:“这个好,这个好。 这客人买了凉拌菜,还能顺便看看衣服呢。” 夏倾沅打开袋子,在里面翻出一个小一点的包裹。 她把里面的衣服拿出来,道:“这些是我另外给你们选的。” 老戴那里的货都很不错,夏倾沅在装货的时候,找了几件款式、布料各方面有些不一样的衣服和裤子。 她还去老戴介绍的别的摊主那里拿了几件沈奕霖穿的童装。 林冬秀看到这衣服,放在手上一摸,就连忙道:“这么好的衣服,我穿了太糟践了,还是留着卖吧。” 夏倾沅道:“妈,什么糟践不糟践的? 你跟着我们,以后还会穿更好的衣服。” 沈奕舟站在一旁,眉眼温和:“是的,妈。 以前让你和倾沅跟着我过苦日子,从今往后,只会苦尽甘来。” 他看了眼夏倾沅,眼中全是感激。 他微笑道:“倾沅,谢谢你。” 夏倾沅也笑笑:“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沈奕舟对夏景宸,以及她的父母,都像他的亲人一样。 沈奕霖笑嘻嘻地凑到跟前:“大嫂,我有没有新衣服呀?” 他只知道大嫂现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样问她,也是打定了夏倾沅一定给他买了。 夏倾沅揉揉他的发圈:“咱们奕霖这么可爱,肯定也有呀。” 她又翻出一个小袋子,递给他:“这些是你的。” 沈奕霖满眼泛光,笑嘻嘻道:“谢谢大嫂。” 他抱着衣服开心地转着圈圈:“太好了!我有新衣服了! 我再也不用露屁股蛋了!” 夏倾沅和沈奕舟瞬间被沈奕霖的天真给逗笑起来。 林冬秀解释道:“也没露屁股蛋呢,就破个小洞而已。” 沈奕霖反驳道:“才不是小洞,阿香姐姐都说有一个巴掌那么大了!” 闻言,大家再次哈哈大笑。 夏倾沅最后取出一个袋子:“这些,是给我娘家他们买的。 等有时间,我就把这些寄回去。” 沈奕舟拉过她:“嗯,明天我带去上班那里,替你寄。” 他们这距离邮局还有挺长的距离,夏倾沅明天肯定还有很多事情做,他帮忙寄,不过也是顺手的事情。 夏倾沅朝他笑了笑:“嗯,好。” * 晚上,夏倾沅把衣服全部整理出来,清点过后,开始记账。 女士的衣服、裙子、裤子和连衣裙,一共500件,其中九毛的300件,一块五的200件;男式的衣服和裤子各200件,价格分别是一块七和一块八。 所以,九百件的衣服裤子,加起来一共是1270元。 她们这几天的车费、住宿费、伙食费,一共花了160块钱。 所以,这次的进货成本,就是1430块。 夏倾沅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衣服定一个合理又能获利的价 所以,她要先把这160块的其他费用分摊到所有的衣服里面,然后再定一个单价。 夏倾沅拿起笔,唰唰地算了起来。 最后,她用本子记下: 女式衣服进价九毛的,定价为三块; 女式衣服进价一块五的,定价为五块; 男式衣服进价一块七的,定价为六块; 男式衣服进价一块八的,定价为七块; 这批衣服如果全部卖完,净利润是3000来块。 再除去到时候付给阿香的工钱,或者是一些多买促销,保守也有2800的进账。 这样的话,只需要三四个月,她就可以成为万元户了。 夏倾沅算到这里,整颗心都沸腾了起来。 她拍拍自己的脸:“淡定,淡定。” 这明天摆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夏倾沅把本子放好,伸了个懒腰。 一抬头,就看见沈奕舟倚在门边,含笑看着自己。 他的目光过于灼热,让夏倾沅的小心肝忍不住颤了一颤。 沈奕舟问她:“忙好了吗?” 夏倾沅怔怔点头:“忙完了。” 闻言,沈奕舟走过来,将她横抱起来:“现在该把时间给我了吧?” 第182章 还想再来一遍? 夏倾沅有些紧张地攀住了沈奕舟的脖子,点头道:“嗯。” 说着,沈奕舟抱着她出了书房,转身进了他们的卧室。 长腿一伸,房门就关上了。 沈奕舟没有像过去那样把她直接放在床上,反倒是自己坐在了床上,然后抱着她。 夏倾沅踢了踢小腿,不解地看着他。 沈奕舟轻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属于我的时间当然是我们好好交流一下。 交流的方式有很多种,还是说你只想到了某一种去了?” 他的声音中含着淡淡的笑意,眼中蕴含着点点揉碎的星光。 没有戏谑,只是情人间的呢喃嬉戏。 夏倾沅的耳尖有些发红,瞪了他一眼,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娇嗔的意味:“那你刚刚抱我做什么?” 害她还以为…… 沈奕舟像抱婴孩一样,将她紧紧抱住,然后道:“自然是做心里想做的事情。” 他放开她,和她额头抵着额头:“离开我几天,难道你不想我?” 微微湿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整个鼻腔都是他的气息。 夏倾沅贪婪地吸了吸,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尽管如此,她的小动作依旧被他发现了。 他的唇角一弯,就低头朝她的唇瓣啄了一口。 笑道:“问到什么了吗?” 夏倾沅鼻子一皱:“闻闻看有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说着,拉低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下颌、以及喉结的地方,都非常夸张地嗅了好几口。 完了,她做出思索的模样:“嗯……” 拖长了尾音,却不说话。 沈奕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闻到了吗?” 夏倾沅点头:“闻到了。” 沈奕舟:“什么味道?” 夏倾沅的眸光一转:“我男人的味道。” 闻言,沈奕舟唇角的笑意加深。 他道:“是的,你的男人。” 说着,扣住她的后脑勺:“现在,到我了。” 他把头低得更低,挺直的山根,坚挺的鼻尖,在她的脸颊划过。 从她的眼皮,鼻尖,脸颊,唇角,耳后,以及修长的脖颈。 看似轻嗅,有时不经意的,唇瓣贴过她的肌肤,酥酥痒痒麻麻。 像是轻轻的羽毛,在她的皮肤上划过,带动她上面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夏倾沅忍不住痒意,伸手穿过他的短发,稍稍用力一扯。 沈奕舟抬起头,幽幽地看向她。 冷清的凤眸已经染上一沉暗色,潋滟生光。 她以为他好就此打住,却在下一秒,再度俯身下去。 夏倾沅终是忍不住:“你刚刚明明说,不是这种沟通方式的。” 沈奕舟:“我们双管齐下,效果加倍。” 夏倾沅:“!” 她索性抱住他的头:“说正事。” 沈奕舟的头正好埋在夏倾沅的胸脯之间,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媳妇,你想闷死我?” 夏倾沅:“你给我闭嘴。” 说着,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的头。 还以为可以凭借此“绝技”将沈奕舟制服,哪知胸口处传来一下又痒又疼的感官刺激,夏倾沅一下就放开了他。 她低头一看,胸口处赫然出现一个红紫色的印记。 夏倾沅远山眉一拧:“沈奕舟!” 沈奕舟没有说话,扣住她的腰肢,吻了下去。 只听他道:“明天再谈事情吧,现在办正事。” 天旋地转直接,夏倾沅已被丢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沈奕舟双腿跪在床上,一边解着纽扣,一边道:“昨天在火车上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说着,他长腿一跨,跨在她的身体两边。 继续道:“今天晚上,确实也想跟你谈一谈。 可是,你太不乖了,总来挑逗我。” 说着,衬衫脱了下来,落在床下。 他俯下身,撑在她的头顶:“既然这样,不满足一下你的愿望,未免显得我太不懂风情。” 夏倾沅:“……” 她忍不住反唇相讥:“不要每次都把原因归咎到我的身上。” 沈奕舟薄唇一勾:“红颜祸水。” …… 沈奕舟抱着她进房间的时候,夏倾沅看了眼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不过是八点过几分。 当她被他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夏倾沅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她只能用眼神控诉。 只是眼角眉梢,全是媚意。 沈奕舟凑近她:“还想再来一遍?” 夏倾沅:“……禽兽!” 沈奕舟揽过她,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要不是今天有正事要跟你谈,你以为你还有力气开口说话?” 夏倾沅:“没有力气就没有力气,你有本事让我一直别开口!” 沈奕舟笑了:“好的,明天就满足你。” 夏倾沅心里:%&*@#…… 她的脸上只敢露出愤愤的表情,显然的敢怒不敢言。 沈奕舟心满意足地拍拍她光洁的背,道:“不出半年,我就要调去省城了。” 闻言,夏倾沅从他的怀里抬起头:“这么快?” 虽然刚来市政厅的时候,夏倾沅有听过,说大约一年半载的时间。 她原本以为只是场面上的客套话,没想到,竟然真的只有半年。 沈奕舟点了点头:“嗯。 袁秘书再过两年就要退下来了,谢厅希望我早点去帮他。” 上面那位对他的期望,并不仅仅是秘书长那么简单的事情。 表面上只是工作的交接,往大了说去,就是整个关系网的转移。 夏倾沅自然是明白其中厉害关系,但心里也有些不安。 她道:“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生活会是这样的。” 即便是她重生一回,于她来说,不过是补偿沈奕舟,以及孝顺父母而已。 沈奕舟一朝从地质所的骨干,一跃成为市政厅的头几把交椅之一,如今,又要朝省厅进发。 他如今不过二十多岁,就已经有这样的成绩,将来的官途,只怕会更加显赫。 她忽然生出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在她的理念里,夫妻俩共同进步,两人才能走得长远。 一个人在不断地进步,另一个人原地不动,终有一天,会越走越远。 所以,她也要变得更优秀才行。 这样,才能和沈奕舟一起,携手走向顶峰。 沈奕舟揽紧了她:“要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夏倾沅掩下心里的不安,应道:“嗯,一定会的。” 沈奕舟感受到了夏倾沅情绪的波动,轻吻了下她的额头,问道:“是对未来有担忧吗?” 夏倾沅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 她点头:“有一点。” 沈奕舟捧起她的脸,在她的眉心又是一吻,道:“你只要把自己的事情顾好,看半年后要怎么做生意。 至于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他柔和的目光里,沉静如水。 像是平静的海面,可以容纳她所有的情绪。 又像是雄伟的大山,替她撑起了一片天。 夏倾沅难得主动地亲了一下他的唇角,由衷地笑道:“谢谢你。” 沈奕舟按住她:“先留着,我还有事情说。” 夏倾沅:“……” 她翻了翻白眼,小手在被子底下揪住他的一撮汗毛:“你再逗我试试?” 第183章 美色当前,能累吗? 沈奕舟低呼道:“媳妇,不是你这么玩的。 再这样,我们只好到天亮才能谈正事了。” 说着,按住她的手,一个翻身,就将她再次压在身下。 夏倾沅瞪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他:“你不累?” 她的手里,还揪着那一小撮的汗毛。 可是她觉得,这个现在对于沈奕舟来说,毫无杀伤力。 沈奕舟看着她:“美色当前,能累吗?” 他顿了顿:“再说了,这不是休息好几天了吗?” 夏倾沅:“……” 她抵住他的胸膛,道:“说出正事,你不是要和我说正事吗?” 闻言,沈奕舟趴在了她的身上,头埋在她的颈窝,有些挫败:“是的,说正事。” 他又将她按照刚刚的姿势,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说说,这次去羊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倾沅:“你怎么知道?” 沈奕舟一点她的鼻尖:“你觉得,你的任何小表情,还能瞒得住我?” 关于这一点,夏倾沅就有点自愧不如。 沈奕舟每天心里装着的事,她是完全感觉不出来的。 不知道是自己迟钝,还是他掩饰得太好,反正直到他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她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发生过什么。 夏倾沅觉得,羊城的事情也算不上多大的事情,只是有些担心告诉沈奕舟之后,她以后去羊城可能会受阻。 她斟酌了下语言,道:“就是,我们在羊城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他们黑帮之间火拼。 我和阿香,也因此一起去了局子,做了口供。” 闻言,沈奕舟的心就是一紧。 他将她一把抱进怀里,道:“你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我竟然都不知道。 倾沅,对不起。” 即便夏倾沅此刻说起这事的时候,非常的轻描淡写,但不用细想都能知道,当时的情况是多么危险。 他只怪自己当时没能在场,没有保护她。 夏倾沅摸摸他的背:“也没什么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她顿了顿,说道:“幸好这次遇到的批发市场的地头蛇不算是坏人,所以我和阿香也没有怎么样。” 她摇了摇他的胳膊:“我保证,以后一定注意,好不好?” 她眨巴着眼睛,讨好的意味过于明显,就怕沈奕舟不再让她去羊城。 沈奕舟的神色有些晦涩不明,像是在想着什么。 随即,他道:“看把你吓得,我怎么会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他捏捏她的脸颊:“你放心去就是。” 只是,有些事情,他需要安排一下。 这个话题,就算是这样结束了。 夏倾沅靠在沈奕舟的怀里,很快进入梦乡。 夜色中,沈奕舟睁开了眼。 他看向窗外挂着的一轮明月,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他再度闭上双眼,揽紧了夏倾沅,沉沉睡去。 * 第二天,夏倾沅挑了大约五十件的衣服,准备到旧街里去卖。 另外,她自己又把昨天洗了的新衣服换上。 她从拿的货里面,挑的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腰上系了个原配的细跟腰带。 衣领是翻领的,腰部做了收腰处理,袖子是荷叶边的泡泡袖,十分有复古的港风味。 夏倾沅站在穿衣镜前面照镜子的时候,走到客厅的沈奕舟去而复返。 他上前揽住夏倾沅的纤腰,托住她的后脑勺,又是一吻。 他道:“我媳妇穿什么都漂亮。” 夏倾沅笑得落落大方:“那是自然。” 她把另外一套短衬衫配牛仔裤的衣服给装上,那是待会儿给阿香换的。 既然做服装,自己穿在了身上,自然是最好的招牌。 其中女士的有四十件,男士的只有十件。 这个时候,大多数是女人给一家老小买衣服,所以,她这次拿的衣服以女士的为主。 用色彩更为艳丽的女士衣服吸引顾客的注意力,她们自然也会注意到挂在一旁的男士衣服上来。 连同男士的衣服一起买,也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等到了旧街里的时候,她又从杂货铺那里,买了个可以伸缩的挂衣服的衣架。 她把衣服整理好,一件件挂在了上面。 姜佩兰看着这一整衣架的衣服,啧啧赞叹:“倾沅,你这些衣服真好看! 这些比电视上的都还要好看呢。” 而且,摸起来的时候,又十分舒服,一看就是十分高级的样子。 夏倾沅笑道:“可不是嘛,这些都是我挑的最新的港货。” 她从下面翻出一个小袋子:“这是给一朵的。” 粉色的碎花上衣,蓬松的白粉相间的小裙子,怕是只有电视上的小舞蹈演员才能穿的,她哪里敢接。 姜佩兰推着衣服,直说不要。 夏倾沅道:“我给奕霖也买了几套。 都是在批发市场拿的,用不了几个钱。 这几天我不在,我婆婆说你很是努力。 所以啊,这个就当做是给你的奖励,不要有心理负担。” 在一旁玩耍的沈奕霖听见了,还特地跑了过来,朝着姜佩兰扭了扭屁股,示意她看他的新衣服。 姜佩兰悄悄抹掉眼角的泪,哽咽道:“倾沅,谢谢你。”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就算是夏倾沅,她的每一分钱,也都是她自己卖凉拌菜一分一毫地挣来的。 她深知别人没有义务要帮你的道理,所以对于夏倾沅,她十分感激。 对于她来说,她就是她的恩人一样。 给了她离婚的勇气,也在她离婚之后,给她安身立命的资本。 夏倾沅鼓励道:“好好干。 把自己的事业干好了,以后有什么会没有?” 姜佩兰点头应道:“嗯。” 夏倾沅把衣服挂好后,也不着急,就放在门口,然后到后院干活了。 现在还早,也没什么客人,等晚一点的时候,再出去叫卖。 正好,阿香和阿壮也挑着菜过来了。 夏倾沅道:“阿香待会学习完,和我一起学着卖衣服。” 阿香爽快应道:“好的!” 若换做以前,她可能还会有些没底。 可是去了羊城之后回来,完全不一样了。 这里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她和夏倾沅亲手挑的。 每一件衣服的材质、款式、适宜人群,夏倾沅也都全部教给了她。 再加上她本来就是卖菜的好手,吆喝推销这样的事情,不是难事。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夏倾沅和阿香就开始买衣服了。 第184章 她已经结婚了 她们两个穿着从羊城进货的衣服,往门口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更别说,这满衣架的款式新颖的衣服了。 这个时候的人陆续多了起来,有顾客原本是打算进去买凉拌菜的,一到门口,脚步就走不动了。 他们当中也有人认出了夏倾沅,笑道:“老板娘,你这是又卖起了衣?” 夏倾沅笑道:“是呀。 前几天,刚去羊城进了货,都是新款。” 客人点头道:“我就说,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原来是去做大生意了。” 两人聊着天,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衣服上。 这一看,就挪不开眼去。 这些衣服,不仅是颜色和款式,就连质量,都是极好的。 有的是在电视里见过的,更多的,是电视里都没有的。 这些,可不就是夏倾沅说的新款吗? 他们拿起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后讪讪开口道:“这些衣服,不便宜吧?” 旧街里的凉拌菜都能卖出那个价格,就别说这么好的衣服了。 夏倾沅笑眯眯道:“这些女式上衣,三块钱一件;下装这些,五块钱一件。” 她又指了指另一边:“男士上衣六块钱一件;下装是七块钱一件。” 那人一听,立即喜笑颜开起来。 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便宜! 虽说比其他摊子上的贵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值得呀! 但还是会有人想要压一下价:“你这衣服,贵了一点吧? 夏天的衣服布料用得少,又轻薄,不能便宜些?” 夏倾沅看了眼阿香,示意她接话。 阿香清了清喉咙,道:“这位婶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这夏天的衣服虽然说用料少一点,但不管是从款式设计,还是料子的选择上,都是比市场上绝大多数衣服要好的。” 她拿起一件碎花的翻领上衣:“你看这衣服,它虽然轻薄,可是非常抗造的也不会勾丝什么的。 这买一件,可以抵得上其他好几件衣服。 而且,你穿这衣服往大街上一溜,都找不到跟你一样的。” 阿香的几句话,把想要讲价的客人都给唬住了。 回过味来,又觉得阿香说得在理。 夏倾沅给了阿香一个认可的表情,接着道:“我们这些衣服,都是港市那边的最新款,市面上还没有流行。 而且,我们女人一年到头,给自己买两件衣服,也不是过分的事情。 女为悦己者容,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还没等夏倾沅说完,原本就心动的几个人就着急地拿起了衣服:“这件有我的码子吗?” “这件呢?适合我吗?” “我想要这件,还有这件,你给我拿个码。” 夏倾沅笑着摆摆手,道:“各位大姐,你们不要着急。 每一款衣服,都有备用码数的。 另外,如果你们信得过我们,我们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下适合你们的衣服。 如果不好看,我们绝不会睁眼说瞎话,骗你们买的。” 大家一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们买衣服,最喜欢也最怕老板说那句“这件衣服真好看!”“这衣服特别附和你的气质!” 结果,买回去一看,简直不忍直视。 但是,又不是什么质量问题,你也不能因为这事去找别人算账吧? 就算有人不服气的,去了也不占理。。 看着夏倾沅和阿香穿的这么好看,她们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穿上这些衣服的样子。 有几人围观,就会引起其他人的好奇心,一时之间,夏倾沅的摊子面前围满了人。 夏倾沅和阿香有条不紊地招呼着这些热情的妇女们。 并且打铁趁热,夏倾沅和阿香顺便还给她们推销男士的衣服裤子。 “男士的也很不错,买回去给男人穿,也很有面子呢。” “在港市,那些上班的人,都是穿这些衣服的。” 于是,很多人凉拌菜也顾不得买了,直奔卖衣服这边来。 生怕来晚了,自己喜欢的就没有了。 他们抢完了衣服,再心满意足地提着衣服去买凉拌菜。 到了后面,夏倾沅拿来的50件衣服,只剩下十几件了。 对于这个结果,夏倾沅也算是满意。 毕竟买衣服不比买凉拌菜,几毛钱和几块钱,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她和阿香收拾了剩下的衣服,便拿回了店里,一大伙人一起吃了个午饭。 夏倾沅顺便也和阿香约好了每天卖衣服的时间。 上午十点到中午一点,和大家一起吃午饭,然后是下午四点到六点。 左右市场距离阿香的家里不算远,她还可以抽时间帮忙干一些活。 中午大家闲下来,姜佩兰趁着其他人去消食或者是做事情,来到夏倾沅旁边,跟她说起了上午忘记说的事情。 “你这几天不在店里,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来过两回。 他还是照例买凉拌菜,第一次是问我,你去了哪里;第二回,问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瞅了眼林冬秀的方向,见她在另一边收拾着东西,继续道:“虽然他表现得不明显,但我这心里总觉得,他确实对你有意思。” 夏倾沅手上的动作一顿:“可是,我结婚了呀。” 她知道姜佩兰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她第二次说起这个事,证明还是有些细节可究的。 姜佩兰自然也是明白这个理,不然她怎么悄摸摸和夏倾沅说? 要是夏倾沅单身,她早就撮合他们了。 姜佩兰想起平时褚星宇来的时候的场景,道:“会不会,他不知道你结婚了?” 褚星宇眉目舒朗,看起来不像是觊觎有夫之妇的人,而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这个了。 而且,他们似乎也没有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前夏倾沅已经结婚的事情。 夏倾沅管林冬秀叫“妈”,林冬秀叫夏倾沅的名字,沈奕霖每次又是在后院玩。 所以,褚星宇说不定还真不知道她结婚的事。 夏倾沅的嘴角僵了僵:“好像……也有可能。” 第185章 无疾而终的暗恋 话虽这么说,她也不能只凭自己的猜想,而去对褚星宇做什么吧? 到时候万一弄了个乌龙,岂不是双方尴尬? 头脑中百转千回,夏倾沅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伸手招来沈奕霖,在他的耳边耳语几句。 沈奕霖歪着脑袋听完,一脸的不解。 夏倾沅拍了拍他的屁股蛋:“就按照嫂嫂说的去做。” 沈奕霖挠了挠头:“好吧。”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有些奇怪罢了。 姜佩兰见状,问道:“你想到办法了?” 夏倾沅点头:“这事还需要你帮个忙。” 说着,又在姜佩兰耳边说了几句。 姜佩兰一听,朝着夏倾沅竖起了大拇指:“这个主意好。” 既不伤了彼此的面子,又可以把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于是,等到下午的时候,夏倾沅照例和阿香在门口卖衣服。 考虑到下午可能会更多人,她中间回家又拿了三十件过来。 两人叫卖着,就见前面拐角的地方走来一人。 那人修长挺拔,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礼貌又疏离的样子。 这不是褚星宇还是谁? 夏倾沅朝着店铺的方向喊了一声:“佩兰。” 正在忙碌的姜佩兰就收到了信息。 她看了看门外,又朝在一边玩耍的沈奕霖招了招手。 褚星宇还没走到旧街里的门口,就发现了在卖衣服的夏倾沅。 她今天穿了一件偏港式风格的连衣裙,显得人分外娇俏。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唇角的笑意不自觉地加深。 他像平常那样走了过去,胸腔的心脏却不可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来到卖衣服的架子前,说道:“你回来了?” 夏倾沅装作是才看到他,微笑着应了声:“是啊。” 褚星宇:“这是开始做服装生意了?” 夏倾沅点头:“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褚星宇还想再说什么,沈奕霖这时从店里跑了出来。 他来到夏倾沅的跟前,甜甜地喊了声:“大嫂。” 夏倾沅低头笑道:“怎么了?” 沈奕霖抱着她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道:“今晚我想吃水煮鱼。” 前面的“大嫂”是夏倾沅教他叫的,后面的“水煮鱼”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还真的是……会趁机威胁她。 夏倾沅摸了摸他的发圈,“慈爱”地说道:“好的,没问题,回去大嫂给你做。” 这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沈奕霖见目的已经达到,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大嫂。” 说着,便愉快地跑开了。 褚星宇在一旁,听着夏倾沅和沈奕霖一口一句大嫂,觉得自己的脑袋一时有些不够用。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结婚了?” 夏倾沅笑着点头:“是啊,结婚快两年了。” 她指了指沈奕霖:“那是我丈夫的弟弟。” 褚星宇后退半步,嘴唇有些颤抖:“那个老人家是?” 夏倾沅:“是我的婆婆呀。” 日常中管婆婆叫妈,确实是很常见的。 褚星宇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什么低级错误。 他平时来店里的时候,有时也会看见沈奕霖的。 他一般都是乖巧地在一旁玩耍,跟夏倾沅也没有太多互动。 所以,他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姜佩兰的孩子。 毕竟夏倾沅看起来,年纪还很小,就连说话,都是娇声娇气的。 他偏偏,就没有想过,夏倾沅和沈奕霖的关系。 或者说,他的潜意识里面,就是希望夏倾沅是单身的。 他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想说话说不出来,闷闷的有点钝钝的疼。 他想起自己前两天,和谢梓意打趣个人问题的时候,他潜意识里,想的就是夏倾沅。 没想到,自己这一场暗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努力想扯起一抹笑,却发现有些艰涩。 他听到自己发紧的声音:“哦,是这样啊。” 他顿了顿:“你忙,我去买凉拌菜。” 说完,转过身,去了店里。 在走上台阶的时候,还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夏倾沅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唏嘘。 没想到,还真让姜佩兰给说准了。 她这是算什么? 无意中惹了一朵桃花? 姜佩兰也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在褚星宇过来的时候,她立即收起表情,像过去一样招呼他:“今天想买什么?” 褚星宇显然没有回过神来。 他呐呐应了句:“随便装点。” 姜佩兰话不多说,利索地给他称了一斤,递给他。 褚星宇拎着凉拌菜,在经过夏倾沅面前的时候,朝她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他的绅士风度,做到了最后一步。 后来姜佩兰叹息道:“那个小伙子也是很不错的。 要是早两年,我肯定撮合你们两个。” 夏倾沅笑道:“快别说这事了,免得大家以后尴尬。” 这件事情双方这样做,已经是作为成年人,在维持着大家最后的体面。 有的东西的,大家心里明白,就够了。 * 夏倾沅今天的衣服卖得还算不错,加上下午又拿去的,一共卖了将近70件衣服。 她粗略算了算,刨去成本,一共挣了250多块钱。 这个利润,是旧街里一天利润额的近三倍。 夏倾沅对这个数据非常满意。 末了,阿香从兜里掏出20块钱,递给夏倾沅:“夏姐姐,这是之前你借给我们的钱,现在先还你一部分。 剩下的,我们一定会在今年内还完的。” 夏倾沅见状,没立即接,问道:“这钱还了,你家里的开支可以支撑吗?” 阿香笑着点头:“嗯,够的,够的。 我们每天给你送菜,我阿妈也卖一些自己编织的手工,现在的生活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闻言,夏倾沅点头:“你们现在过得好,就好。” 说着,她接过了钱:“那我就收下了。” 并打趣道:“以后跟着我,总有一天,会带着你阿爸阿妈吃香喝辣的。” 阿香也笑了。 她点头道:“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在她心里,夏倾沅是她遇见的所有人里,最让她崇拜的一个。 不仅长得美,心地善良,还很有能力和想法。 她像是一颗太阳,会发光发热,并且吸引和温暖着身边的人。 她又提了一个小竹篮:“这是阿壮下午去山里摘的,你拿回去吃。” 夏倾沅接过去一看,是一篮子的芒果和酸角。 芒果每一个都有巴掌大,有熟的,也有生的。 熟的芒果都是树上熟的,一个个散发着浓郁的果香味。 青芒的果肉是硬的,云省人最爱用生的青芒沾水吃。 酸角则是云省的一种特有的水果,它长得有的像一个个熟透的大型豌豆荚,外壳是棕色的硬壳,里面是深棕色的果肉,里面包裹着一粒粒果实。 用手轻轻一捏,壳就裂开了。 剥开果壳,果肉露了出来,有点干,也有些像巧克力丸。 捏起一颗放在嘴里,酸味立即在嘴里蔓延开来,十分酸爽。 夏倾沅一看,口里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是被酸的。 她笑着接过:“谢谢。” 夏倾沅却没想到,不过是在云省不起眼的水果,竟然引起了一阵风波。 第186章 赶紧给我滚 回到家里,夏倾沅和林冬秀一起做饭。 中间间隙的时候,她招呼沈奕霖过来,两人一起做沾水青芒吃。 所谓的沾水青芒,不过是将青芒削皮切成长条,然后再拿一个碗,里面放入辣椒面、盐这些佐料。 最后,拿着青芒条到碗里一沾,佐料的咸辣味结合青芒独特的酸味,让人咬一小口,就酸得眯了眼。 但是,沾水的味道也冲淡了青芒的酸味,让青芒吃起来的时候感觉酸味不那么明显。 她小时候,也有见人在树上摘了青芒,用衣服擦一擦,就直接吃的。 那酸味,简直不要太刺激。 反正,她是受不了直接啃青芒的。 沈奕霖和她一起,吃得龇牙咧嘴,酸得不行。 偏偏沈奕霖还剥了一个酸角,递给夏倾沅:“大嫂,吃。” 夏倾沅的口里已经被青芒搅得满口的酸,在沈奕霖期盼的眼神中,她只好张开口,吃下了那一粒酸角。 一入口,夏倾沅就被酸得浑身打抖起来。 真的是太酸了。 她的牙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沈奕霖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还迅速地出手,把另外一粒酸枣也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一回,夏倾沅酸得双眼都紧闭着,睁不开了。 邓淑仪正好这时下班回来。 她见夏倾沅和沈奕霖龇牙咧嘴的样子,闻到空气里的酸味,她的口中也冒起了酸水。 她的脚尖一转,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笑嘻嘻道:“呀,这是在吃芒果呢?” 她的鼻子又嗅了嗅:“好像还有酸角吧?” 夏倾沅和沈奕霖见到她,脸上的笑意明显收敛了一些。 夏倾沅微微点头,应道:“嗯。” 态度说不上冷淡,但也没多热情。 的却不以为然。 她继续道:“这怎么忽然喜欢吃这些玩意了? 该不会,是有好事了吧?” 说着,视线落在了夏倾沅平坦的小腹上。 视线赤裸的不要太明显。 夏倾沅一听,脸色就有些不好。 没事总绕着这个话题,这邓淑仪真的是一点也不长教训。 她的脸色冷下来,道:“全云省的人都喜欢吃酸辣的东西,按照你的话说,全云省的人都有好事了不成?” 邓淑仪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她挥挥手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就是看你忽然间吃这些东西,关心一下嘛。” 闻言,夏倾沅挑了挑眉:“哦,那我们很熟吗? 如果不熟,怎么我家啥事,你都要管一下? 这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是住海边的。” 一番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邓淑仪在夏倾沅的面前讨不到好,总会在她不在家的时候,跟林冬秀说三道四。 说什么女人就该在家里呆着,把家里一切打点好,照顾男人和孝敬婆婆。 又说什么再不行去找一份正经的工作,不要总是抛头露面的,辛苦又招人闲话。 还说结婚这么久,肚子还没动静,改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要不是沈奕霖告诉她,她还不知道。 也亏得她这个婆婆是个泥巴性子,不然换成别的婆婆,怕是早就跟她闹起来了。 面对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就没必要对她好脸色。 邓淑仪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她道:“嗨,我说你怎么回事? 我不过就是见我们是邻居,男人又是一起上班的,就关心一下。 你不喜欢就算了,干嘛说话这么冲呢?” 夏倾沅冷哼一声,讥诮道:“这句话难道不该我问你? 既然知道我不愿意听,还总到我面前来刷存在感。 你这样的人,不是不长记性,就是吃饱了撑着。” 她冷眼睨着她:“说是我男人和你男人是同事,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和你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搅得我家不安生才甘心!” 邓淑仪手指着夏倾沅:“你……你……你……”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何绍远做了副局长这些年,她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整个市政厅和家属大院的人,谁看到她,不客客气气打招呼的? 就算是跟何绍远不对盘的方月,也不会这样当面怼她。 邓淑仪这下不仅是生气,更多的是觉得难堪。 这种滋味,真的是太久没有尝过了。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夏倾沅,道:“不识好人心,哼!” 走了两步,她又转过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过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罢了!” 沈奕霖在溪水村的时候,也经常听潘月桂这样子骂夏倾沅。 然后夏倾沅就会自己躲在房里,悄悄地掉眼泪。 他后来问大人,知道这是非常不好的骂人的话。 他非常生气,站在夏倾沅的面前,像是老鹰护崽一样,喊道:“你这个坏女人! 你才是母鸡!你们一家都是母鸡!公鸡和小鸡! 我们家不欢迎你!” 邓淑仪没想到,自己还会被沈奕霖这个小屁孩给骂一顿的。 她拧着眉,指着沈奕霖骂道:“你这个有娘生没爹教的屁娃子,怪不得……啊!” 正骂着,她的手就被夏倾沅一把攥住,力道之大,痛得她直接惊呼出声。 她的额际冒着冷汗:“你快放手!” 夏倾沅听到邓淑仪这样骂孩子的时候,她的火气涨到最高点。 沈奕霖从小因为没有父亲的缘故,遭受了多少白眼和欺负。 什么就是他克死亲生父亲的,短命鬼,扫把星,什么样难听的话都被骂过。 这些经历,给沈奕霖幼小的心灵造成多大的影响? 她抓着邓淑仪的手,用力一甩,道:“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对一个小孩恶语相向,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邓淑仪:“他……” 夏倾沅打断她:“他什么他?难道他说得不对? 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赶紧给我滚!” 第187章 错了 林冬秀原本在厨房做饭。 里面炒菜的声音很大,她开始的时候啥也没听见。 后来传来一些声音,她还以为是夏倾沅在和沈奕霖说话,也就没在意。 可是,听到后面,越来越觉得像是在吵架。 吓得她锅铲一扔,连忙跑了出来。 这一看可不得了,恰好听到邓淑仪骂沈奕霖,然后夏倾沅冷着脸叫邓淑仪滚。 她这儿媳妇彪悍的样子,直接惊呆了她,嘴巴张得可以放得下一个鸭蛋。 听到邓淑仪这么骂自己的儿子,她自然是生气。 但见到夏倾沅这么维护沈奕霖,她的眼眶就湿润了。 这些年,除了偶尔回来的沈奕舟,就只有夏倾沅,会这样替他们出头了。 邓淑仪的脸色被气得铁青。 她的浑身都颤抖起来。 夏倾沅竟然叫她滚! 她捏紧了拳头,青筋必现。 夏倾沅自然是发现了。 她抬高了下巴:“来,不服气干一架,然后赶紧滚。” 邓淑仪:“……” 她指着她:“你就是个野蛮人!” 夏倾沅:“你还是个毒妇!” 邓淑仪:“你不可理喻!” 夏倾沅:“我是据理力争。” 邓淑仪:“……” 她们这样,已经引起边上的一些人的注意了。 只是她们男人的职位摆在那,都不敢出来,只是在门口或者窗户探头探脑。 就连方月,也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邓淑仪在夏倾沅身上,已经没办法讨到任何的便宜。 再在这里待下去,只会让她面上更加无光。 她狠狠地看了夏倾沅一眼:“你好得很。” 说着,就要离开。 夏倾沅反唇相讥:“我自然是比你好。” 邓淑仪这种人,即便是这样了,她还要在嘴上占便宜。 她偏偏就不如她的愿! 闻言,邓淑仪的脚步就是一个踉跄。 这次,她没敢再回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倾沅揽着眼眶红红的沈奕霖,摸摸他的头,道:“不用理她,她那种人,满嘴喷粪。” 沈奕霖揉了揉眼眶,应道:“嗯。” 这一次,他被骂的时候虽然也生气,但真的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 或许,这就是有人护着的区别吧。 在不知不觉中,她也有了大哥身上才有的安全感。 他有些犹豫地拉住了夏倾沅的衣服下摆,道:“大嫂,我不难过。” 他有疼爱他的妈妈,厉害的大哥,护着他的大嫂,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了。 夏倾沅见他眸中的悲伤淡去之后,除了还有些生气,更多的是坚定和对未来的希望。 他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家伙,长大了,会保护嫂嫂了。” 被夏倾沅这么一夸,沈奕霖不好意思起来。 他抓了抓头发,道:“我也就是生气。” 大嫂那么好,为什么他们总这样骂她? 他和大哥悄悄有个约定,以后传宗接代的任务,就交给他了,他和大嫂要过二人世界去。 虽然他听得不是太懂,但他知道,这是男子汉之间的承诺。 他答应了,就要好好遵守,并且在大哥不在家的时候,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好好保护妈妈和大嫂。 林冬秀也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 但看着邓淑仪刚刚愤然离开的背影,她有些担心。 其实平时她在家里干活的时候,邓淑仪有时也会过来说上几句。 可每次开口没几句,就是往自己的家里事,尤其是沈奕舟和夏倾沅的身上绕。 她虽然在这方面愚笨,但这最基本的弯弯绕绕,她还是清楚的。 但顾念着她的男人是副局长,她也不好将人轰了出去。 只能听着她在一旁说,然后不吭声。 她以为,自己不回应邓淑仪,她自然也就觉得无趣不会再来了。 哪知道,邓淑仪的毅力和脸皮,超出她的认知了。 她看向夏倾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倾沅。 夏倾沅这次,没有再像过去那样,温柔地对她说:“妈,没关系。”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妈,我去厨房看看菜好了没有。” 说着,就越过她,去了厨房。 林冬秀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然后求助地看向沈奕霖。 沈奕霖对自己这个老妈,也是没了脾气。 他想责问她,在邓淑仪说那些闲话的时候,为什么不替夏倾沅辩解一句? 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让她自己想明白吧。 他故作深沉地看了林冬秀一眼,叹息了一声,也进了厨房。 林冬秀站在偌大的院子里,看着天边翻卷的云彩,心里沉甸甸的,难受又说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 * 沈奕舟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微妙。 他先是看向夏倾沅,夏倾沅的表情一切如常。 再看向林冬秀,注意到沈奕舟的眼神时,心虚地低下了头。 最后,他把目光转向沈奕霖。 沈奕霖正在吃着夏倾沅做的水煮鱼,差点噎到。 他把嘴巴里又麻又辣的鱼片咽进去之后,才伸出手指,悄悄指了指夏倾沅,又指了指林冬秀。 然后,又低下头扒饭了。 吃完饭后,在沈奕舟打算找机会问一下家里的皇后和太后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他的眉一扬,走过去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何绍远,以及邓淑仪。 何绍远和往常一样,笑呵呵的。 邓淑仪站在何绍远的后面,一脸的便秘。 沈奕舟一看,就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唇角一勾:“何副局,请问有什么事吗?” 第188章 受委屈了 何绍远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他先是向屋内看了一眼,然后道:“我刚刚回来,听说了一些事情。 我媳妇和弟妹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 这有了误会,一定不能放着不管的。 不然这时间长了,误会不就变成心里一根刺了吗?” 说着,他扯了一下邓淑仪的衣服,示意她说两句。 邓淑仪心里恼得要死。 明明何绍远的官比沈奕舟的还要大,为什么要她来给夏倾沅道歉? 做了这些年官太太,她就还没吃过这样的瘪。 她原本是闹着不去的,何绍远指着她骂:“说了叫你收敛,你偏不听。 这下好了,把人给得罪了。 我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要是因为你这个女人而有什么损失,你能负责吗?” 邓淑仪自然是不服:“得罪了就得罪了,我还怕她不成? 她骂我的那些话,你是没听到,比我说她的还过分呢!” 何绍远懒得跟她解释这些弯弯绕绕。 沈奕舟的职位虽然比他低,但是他省里有人。 而且听说,连首都,也有他的关系。 他有这样深厚的背景,能力又这么强,是他能够得罪的吗? 整个市政厅,谁不知道沈奕舟疼惜媳妇? 这把夏倾沅给惹了,沈奕舟还能给他好脸色不成? 将来沈奕舟去了省里,什么事情压一压,他到时候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 于是,他没再跟邓淑仪解释,直接道:“总之你不去也得去。 要是这件事没处理好,让人家记恨上了,我让你好看!” 家里的事,何绍远向来不管。 邓淑仪平时在家里作威作福,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还是第一次。 所以,她也慌了。 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去就去。” 闻言,沈奕舟的眼神一滞,然后轻飘飘地看向何绍远:“哦,这发生了什么事,我竟然不知道。” 这明显着,是让邓淑仪把下午的事情再拿出来凌迟一番。 他的视线落在邓淑仪的身上,然后道:“二位先进来吧。” 何绍远见沈奕舟松口,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他笑道:“好,好。” 然后率先进了屋。 他还给邓淑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待会儿好好说。 何绍远和邓淑仪在门口说话,夏倾沅就听到声音了,只是具体说什么,听得并不真切。 没想到,来的还挺快。 待沈奕舟领着人进来,夏倾沅向何绍远打了声招呼。 至于后面的邓淑仪,她像没看到一样。 既然都已经闹开了,就没有必要再装模作样,维持表面的平和。 而且,她也不想跟邓淑仪这样的人有再深入的交往,那是费精神又恶心。 沈奕舟招呼两人坐下,然后对沈奕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回房间。 沈奕霖非常有礼貌地也叫了声“伯伯”,然后就回房间去了。 林冬秀见这阵仗,也有些心虚。 她道:“你们聊,我去洗碗。” 沈奕舟原本是想林冬秀在场,也听一听的。 终究还是不想她太难堪,还是点了点头:“嗯,辛苦妈了。” 何绍远笑呵呵地跟夏倾沅打了声招呼:“今天过来,是有些事想要跟弟妹说一下的。” 然后轻咳一声,示意邓淑仪说话。 邓淑仪跟何绍远坐在夏倾沅和沈奕舟的斜对面的位置。 她看了一眼夏倾沅,见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她的笑话一样。 她原本打好的草稿,在接触到夏倾沅的眼神的这一刻,瞬间又憋着劲不想说了。 太丢人。 何绍远见她没说话,用胳膊肘悄悄撞了她一下,示意她快说。 沈奕舟也在边上添把火:“何副局今天和太太过来,是来喝茶聊天的吧。” 说着,一边把沏好的茶端到他们跟前。 动作慢条斯理,十分优雅。 何绍远两人被沈奕舟的这句话说得就是老脸一红。 一边恼怒他不给面子,一边又只能屈服于他背后的关系。 他这下再也没忍住,手伸到背后,掐了一下邓淑仪。 邓淑仪吃痛,差点要叫出声来。 何绍远这个混球没人家有本事,闹了事情,还让她来道歉! 她心里呕血,却记得他的警告,只能不情不愿地道:“那个,今天下午我说的那些话,是过分了些。 我这人就是瞎说的,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她顿了顿,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所以,还希望你不要在意。” 她的这一番话说完,夏倾沅竟然半点反应也无。 再看沈奕舟,依旧是嘴角含笑,看不出想法。 所以,这是听进去了没有? 何绍远只好道:“我这媳妇,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如果说错了什么,我替她道个歉,还希望沈秘书长和弟妹多担待。” 见何绍远出面替邓淑仪说话了,夏倾沅也不再拿乔。 她点了点头:“何副局,这事情其实并不用您来出面。 不过是女人之间的事情,我们也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实在不行,打架扯头发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她注意到沈奕舟眼中的笑意,继续道:“既然您来了,那我不妨一次把话说清楚。 第一,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辱骂我的家人,关于这一点,恕我不能忍受。 另外,我们家里的事情,就不劳烦您太太操心了,还请她以后不要太热情过度了。 万一,我婆婆一时没想明白,跟我吵闹,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找谁说这个事。” 夏倾沅一口一句“何副局”和“您”,却句句在指责邓淑仪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何绍远听得脸上无光,邓淑仪则是羞红了脸。 偏偏,她什么也不能反驳。 最后,沈奕舟和夏倾沅交换一个眼神,由他来作为总结。 他道:“女同志之间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 能调解就调解,这不能调解的,就让她们自己解决。 咱们之间,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何绍远听了,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听着他和邓淑仪道了歉,才说这个话,明显是看他们笑话。 什么好的坏的都让他们说了,唱得如此好的双簧,他还能说啥? 他看向夏倾沅和沈奕舟,点头道:“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心里却是对他们夫妻俩有了新的印象。 他只知道,再也惹不得他们。 * 待送走了何绍远和邓淑仪,沈奕舟握了握夏倾沅的手,道:“今天受委屈了。” 他的表情温和,语气寻常,像是在关心她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一样。 夏倾沅看向门外,林冬秀到现在都还没好意思进来。 她扬了扬眉:“也还好反击回去了。” 只是有时面对自己人的不给力,她有些力不从心。 沈奕舟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间,与她十指相扣。 他的眼神染上心疼:“看来,我们媳妇真的受委屈了呀。” 第189章 被人注意的小情绪 原本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夏倾沅过去在娘家的时候,也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可是经过沈奕舟这么一说,那些被她刻意隐藏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就决堤了。 她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她点了点头,咬着唇:“嗯,委屈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就带了鼻音。 方才何绍远和邓淑仪来家里的时候,沈奕舟帮着她说那番话,其实就已经解气了。 其余的,她打算自己慢慢消化的。 没想到,他发现了。 自己的每一个细微的情绪,都有人注意并顾及,真的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闻言,沈奕舟把她揽进怀里,在她的额头吻了吻。 道:“等下个星期,我正好去省城开个会。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我们去看一下医生。” 夏倾沅不由得佩服,沈奕舟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邓淑仪说的是哪些闲话。 她应道:“嗯,好。” 每一次,他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想要给他生一个孩子。 即便她比别人多了上辈子的记忆,但是传宗接代的观念影响她太深。 所以在这一辈子,她一边抗拒着,又一边为它所困。 沈奕舟抚着她的背:“不要有压力。 以后别人问起,就说我们暂时不想要孩子。 如果追得急了,你就说是我的问题就好。” 夏倾沅连忙捂住他的嘴:“快别说这些。” 上辈子他瞒住了所有人,说是他不能生,没想到这辈子,他还是这样。 在这个年代,说男的不能生,要比女的不能生,要折辱人多了。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但是也心疼他。 她道:“反正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她眼里坚毅的目光,沈奕舟也笑了。 他应道:“是啊,都会好起来的。” 曾经失去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现在这些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而已。 还有什么,比两个人在一起更重要呢? 可是夏倾沅这个小傻瓜,还傻乎乎地不懂。 * 宿舍的空地前,褚星宇和凌烨两人坐在一个小方桌前,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酒。 买的是附近找得到的最好的白酒,尽管如此,入喉也不算太好。 比起过往在省城喝的那些,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只是,两人的心思显然没有在这个上面。 他们看向天上的明月,或者是远处巍峨的群山,唯独没有注意酒有多么不好喝。 醉意涌上心头,褚星宇率先道:“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一个姑娘很好。” 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夏倾沅的样子。 一颦一笑,似乎都刻进了心里,即便是有些醉的现在,依旧是清晰无比。 他想起夏倾沅说她已经结婚的样子,又笑了。 笑容里有着许多落寞和自嘲:“是啊,她那么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随着褚星宇的话,凌烨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夏倾沅。 那个让他一见倾心,却再见痛心的姑娘。 他端起碗,和褚星宇碰了一下:“来,喝酒。” 他和褚星宇不一样。 他自小在部队里摸滚打爬长大,身边除了铁铮铮的汉子,就还是汉子。 即便后来有了文工团女兵,他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只觉得小姑娘一个个娇滴滴的,说话大声一点,都会哭的。 实在是麻烦。 直到他遇到了夏倾沅。 她长得也是娇滴滴的模样,甚至看起来比文工团的女兵还要娇气。 可是,那样的情况下,她只是湿润了眼眶,竟然没哭。 他禁锢住她腰间的手,顿时就热了。 他甩了甩头,把杂乱的思绪抛开,拿起碗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既然她已经结婚了,就不应该再想着她了。 她那样风光霁月又磊落的好姑娘,那个男人娶了她,才真的是福气。 褚星宇见他喝,自己也端起碗,学着他的样子,大口大口喝着。 这一喝,差点没把自己给呛到。 他咳了好几声,才道:“你这是把酒当水喝了?” 因为呛到,他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双眼也潋滟生光。 见状,凌烨不禁笑道:“你不也是这样?” 说着,拿起碗,朝褚星宇手里还剩下的半碗酒又是一碰:“干了。” 褚星宇哀嚎一声:“有没有同情心?” 他并不擅长喝酒,只是今天心情烦闷,才想要拉着凌烨一起喝酒的。 见他如此模样,凌烨笑道:“你以前在大院的时候,惹哭了那么多小姑娘。 这回,报应来了。” 褚星宇瞪向他:“滚你。”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凌烨想起沈奕舟跟他说的话:“等沈秘书长调任,你到时候也一起回去吗?” 褚星宇点点头:“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他们跟着沈奕舟,也办出了一些政绩。 等半年的时间一到,到时候的成绩只大不小。 如此,回省城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呷了一口酒,辛辣味刺激着喉咙,道:“之前下来的时候,还听袁叔叔说沈秘书长有对象要介绍,现在好像也没消息了。” 倒不是说他想要去相亲,只是心里好奇罢了。 沈奕舟这样看起来冷心冷情的一个人,竟然还会替人张罗这样的事情。 凌烨道:“许是人家姑娘现在跟夫家的感情好了,不离婚了吧。” 当时也只是随便提了一嘴,那姑娘具体的情况也没细说。 褚星宇啧啧道:“也对,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两人又一个碰杯:“来,敬我们无疾而终的暗恋。” 凌烨挑了挑眉,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举起碗,将里面的酒一干二净。 * 第二天一早,林冬秀躲了一晚上,还是让沈奕舟给堵住了。 “妈,您有空吗?我有事想跟您谈一谈。” 房子门口,沈奕舟一边扣着袖子的纽扣,一边对林冬秀说道。 林冬秀的心里咯噔一声,期期艾艾地应道:“……有空。” 第190章 谈心 夏倾沅和沈奕霖正在院子里说着话,沈奕舟便和林冬秀进了房间。 沈奕舟拉开椅子,道:“妈,您坐。” 林冬秀点头,然后坐了下去。 她低着头,把手放在膝盖上,就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 沈奕舟本来是站着的,觉得这样有点像领导训话,便在从边上拉来一张椅子,坐在了林冬秀的对面。 随着沈奕舟坐下来,林冬秀随即就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 明明是自己生的儿子,但她时常会感受到这样的气势来。 就连沈奕霖,也是一边崇敬,一边有些敬畏着这个大哥的。 沈奕舟斟酌了下自己的措辞,道:“妈,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紧张吗?” 林冬秀抬头迅速地看了沈奕舟一眼,又把头低下去:“怕你说我。” 就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于沈奕舟找她说话,她才会心虚。 沈奕舟的唇边带了一丝笑:“那么,我为什么要说你呢?” 他的语气温和,循循善诱。 林冬秀顺着他的话道:“我不该听她说那么多闲话。 不对,我不该任由她在我面前说那么多我们家里的不好的事情。” 这个“她”,自然是指邓淑仪了。 沈奕舟又道:“还有呢?” 林冬秀道:“我要大胆些,如果实在说不过,可以告诉你或者是倾沅。” 林冬秀虽然没有做到之前沈奕舟跟他说的话,却也牢牢记住了。 闻言,沈奕舟握住了林冬秀的手。 这双手,瘦弱又满是老茧。 这段时间和他们住在一起,伙食上有了很大的改善,夏倾沅也塞给她好些雪花膏,双手不再是以前瘦得皮肉都凹陷进去的模样。 渐渐地,也长了一些肉,虽说还是皮包骨头,但再也不像树枝那般干枯可怕了。 这双手曾抚育自己长大,还照顾病重的父亲,以及侍奉年迈的沈老爷子。 这么多年的压迫使然,她的性子已经形成了。 作为儿子,他不能去要求她为了自己去做什么改变。 而且,林冬秀对比那些整日为难儿媳妇的恶婆婆,已经是好太多。 只怪自己,还不够强大,让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在面对这些不公的时候,不能做到无所顾忌。 他道:“妈,如果您觉得不对或者是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直接遵循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去做想做的事情就好。 您要知道,您儿子远比您想象的要厉害。 所以,不要因为顾及我,而让自己去无端忍受这些。” 他顿了顿:“我记得您以前说过,要是倾沅的性子再硬一点,和我的感情再好一点,你就心满意足了。 她以前虽然性子冷清,但对您也还是尊敬的,不是么? 她现在,和我感情很好,也会主动关心您和奕霖。 那么,现在的倾沅是不是你心里一直期盼的那个儿媳妇呢?” 听着沈奕舟说的这番话,林冬秀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抹掉眼角的泪,说道:“我晓得了。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也不跟他们吵,我直接轰走就是。” 林冬秀这么说,已经是她这性子能做到的极致。 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妈,只要我们一家劲往一处使,还有什么可怕的?” 林冬秀也忍不住笑了:“是,你说的是。” 她想起昨晚兴致不高的夏倾沅,问道:“我要不要跟倾沅去道个歉?” 沈奕舟笑着摇头:“不需要的,倾沅不是计较的人。 只要您以后,在听到这些闲话的时候,能够替她骂上几句,她就很开心了。” 这样,其实也是表明立场的一种方式。 而听到了却不说话,会让人忍不住怀疑。 林冬秀知道之前因为顾忌着沈奕舟,懦弱了。 她信誓旦旦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要雄起来!” 母子俩,以这样轻松的方式结束了谈话。 出来的时候,夏倾沅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瘦肉鸡蛋面条,里面再放一些蔬菜,荤素搭配。 现在夏倾沅都尽量做一些粥类或者是面食,医生说,这样有利于沈奕舟的胃病。 她还做了一小碟凉拌菜。 沈奕霖爱吃辣椒,她就多放了些。 所以,沈奕舟是不能碰的了。 夏倾沅道:“我给你多夹了一些蔬菜,凉拌菜你就忍着点。” 沈奕舟眉眼都弯了起来:“是,听你的。” 他想,他估计是第一个,家里卖凉拌菜,自己却不能吃的人了。 沈奕霖见状,故意往嘴里夹了一大口凉拌菜,然后在他的面前嚼得很响,十分美味的样子。 他道:“大哥,你不行啊,啥时候不能吃辣椒了?” 他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没有什么零嘴吃的时候,沈奕舟带着他,在了地里的长条辣椒,放到滚烫的火灰里面,烤着吃。 时间一到,就把辣椒扒拉出来,拍掉上面的灰,把辣椒最外面的一层烫的皱起的皮给剥掉,就是又香又辣的吃食了。 沈奕舟揉了揉他的发圈,笑道:“是啊,大哥老了,不能吃辣了。 你可以快点长大,大哥指望着享你的福。” 沈奕霖拍着他的小胸脯:“没问题!” 林冬秀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的眼神和夏倾沅的碰撞到一起,在她有些闪躲的时候,夏倾沅对着她微微一笑。 随着夏倾沅的这一笑,她原本仅剩的一点顾忌也没有了。 她也看着夏倾沅,衷心地笑了。 * 邓淑仪也在市政厅上班。 她倒不是正经应聘或者分配进去的,而是借着何绍远的关系,把她给弄了进来。 就在厅里的档案室里,一张报纸一杯茶,一天就这么过来了。 她今天没有像过去一样,踩点上班,反倒是一早就过来了。 不为别的,只希望不要碰到那么多人。 昨天晚上在夏倾沅家里吵了一架,又上门给人家道歉,她怕自己在整个家属大院都出名了。 一个市政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啥风向还是穿得很快的。 她心里正憋着气呢,好巧不巧,张玉娥正好到档案室替主管还册子。 邓淑仪想起听到的小道消息,她叫住张玉娥:“等等,你别走。” 第191章 所谓秘密 张玉娥怔怔回过头:“您找我?” 饭堂的人指给她看过,谁是何绍远的媳妇。 她在饭堂看过几回,是有印象的。 只是,她这脸色看起来似乎很不好。 张玉娥一时之间,有些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邓淑仪朝她点了点下巴:“就你,过来一下,有些事情要问你。” 这么一听,张玉娥更害怕了。 早知道,她刚刚装作没听见,直接走了就好了。 她拖着步子,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于张玉娥的伏低做小,邓淑仪十分满意。 她示意张玉娥站到自己的面前,道:“听说,你是沈秘书长的小姨子?” 张玉娥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事。 她原本忐忑的心放下一半,装作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道:“算是。” 邓淑仪一听,眉毛一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算是? 这亲戚关系还能胡乱认的不成。” 张玉娥被邓淑仪拔高的嗓门吓到,心里问候了她一句,才道:“我姐姐是沈秘书长媳妇的嫂子,所以我也算是她的半个妹妹。” 她补充道:“在家里,我都是管沈秘书长叫姐夫的。” 邓淑仪一听,瞬间没了兴趣。 她还以为是真小姨子,可以从她这里挖一点夏倾沅的事情呢。 哪知道,居然是娘家嫂子的妹子? 隔着这些层关系,能知道个啥? 她挥挥手:“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张玉娥明显从她的话里,感觉到她想知道沈奕舟和夏倾沅的事情,怎么就忽然让她走了? 这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可以出气的机会,她怎么可以放过? 于是,她道:“不知道您想要听些什么事? 我以前在乡下的时候,经常去我姐婆家住的。 所以,对沈秘书长家里的事情,知道的可多了。” 张玉娥这么一说,邓淑仪的双眼都亮了起来。 她忍着笑,对她招手:“你都知道些什么,说说看?” 现在已经有人陆续回来,她站起身,带着张玉娥去到外面的楼梯间,道:“咱们这儿说。” 她想起昨晚受的屈辱,道:“我听说,夏倾沅好像不能生?” 这句话,自然是她自己瞎编的。 只是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靠性,以及显得不是自己捏造出来的,她便换了个表达方式。 张玉娥自然是点头,就差没把脑袋给晃下来了。 她先是瞪大了双眼,十分惊讶和崇拜的样子:“这件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她看了看周围,道:“我也是听她村里的人说的。 就秘书长他的伯娘,就经常骂她,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她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至于具体是怎么样的,我就不知道了。” 要不是记着夏倾沅可能知道她的秘密,她都恨不得把夏倾沅捏造成一个放荡又不要脸的女人。 不过这样也够了,要是传了出去,夏倾沅指不定要被人怎么说闲话。 而且,说不定沈奕舟会因为这样,跟夏倾沅离婚也不一定。 反正她也说了,是听说的。 真要追究起来,还能说是她说的不成? 而且,夏倾沅和沈奕舟结婚快两年,肚子还没有动静,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情,还能假了不成? 邓淑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秘密一般。 她压住心中的喜悦,道:“我知道了。” 又拉住张玉娥:“有时间,多来档案室坐坐。” 张玉娥自然是知道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这可是副局长的媳妇,要是跟她处好关系了,以后还能少了自己的好处不成? 所以,她爽快地应道:“好的。 我这里可多事情说了,只要您感兴趣,随时都可以。” 邓淑仪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好,好!”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分开了。 邓淑仪自认为抓到了夏倾沅的把柄,就连上班的时候,都觉得日子过得快一些。 她这里走一走,那里坐一坐,在跟别人闲聊的时候,像是不经意般,把从张玉娥那里听到的事情说了出去。 末了,还故作懊恼道:“哎呀,你们瞧我这张嘴。” 并嘱咐他们:“你们可不要说出去了,毕竟这对一个女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待她一走开,被她嘱咐的人纷纷吐槽:“也就她,整天闲得出蛋来,整天盯着别人家里的事。” 尽管这样,依旧是阻挡不了流言的传播…… * 夏倾沅今天一次性拿了100件的衣服出去。 她拿的衣服绝大多数都是中高档货,款式也比较新颖,偏正式一点。 来菜市场的,主要以30岁以上的中老年妇女为准,所以有一部分衣服,并不适合她们。 当然,男装同样是这个道理。 所以,她今天主要挑了一些颜色艳丽一点的,打算去单位和工厂门口碰碰运气。 她也是等到他们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和阿香一起去糖厂和水厂的路口看看。 滇城的糖厂和水厂都建在靠近山里的地方,在滇河的上游。 夏倾沅选的地方,正好是两个厂经过的路口上面一点的地方。 从这个路口出去,大家就各自分开了。 她们两个把三轮车停在大树下,衣架一撑开,等着厂里下班的铃声一响,就从道路的另一头涌出一群人。 他们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相携着手,纷纷朝着她们这边过来了。 夏倾沅和阿香今天都穿一条牛仔裤,上衣配的分别是泡泡短袖衬衫和蝙蝠衫。 阿香原本还不愿意穿。 这还没做什么贡献呢,衣服就给了几套了。 夏倾沅劝道:“我们做服装的,如果自己都穿得不好看,还怎么吸引别人来买? 我们穿在身上,就是一个无声的招牌。 衣服好不好,一看就知道。 不然,我找别人帮我卖衣服去?” 不过是几套衣服,从中带来的视觉效果却是巨大的,她不会舍不得。 她记得后来的许多服装店,服务员也会把当季的新品穿在身上。 闻言,阿香只好道:“我干,我干。” 她们一见人过来了,便开始叫卖。 “港市最新款的衣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羊城进货,一手货源,快来看看啊!” 娇俏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家的目光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只见夏倾沅和阿香俏生生地站在那,边上是她们挂出来的衣服,有女装也有男装。 这一看,就挪不开眼去了。 年轻人比起年纪大一些的,他们更关注潮流,大约都会知道现在流行哪一些元素。 这挂出来的衣服一看,仅仅是款式和版型,一看就知道是好货。 他们也会厌倦千篇一律的灰色或军绿,也会崇尚时尚和与众不同。 于是,你拉着我,我推了推你,一下子就把摊子围满了。 第192章 谁打你了 夏倾沅完全低估了这些年轻人的热情,还没容得她结束,衣架上的衣服就被他们拿了个空。 幸好今天拿的衣服都是适合普通年轻人的,不会特别挑人,除了个别几个人比在身上特别不合适之外,其余的都挑不出太大的毛病来。 那几个不合适的年轻人,夏倾沅和阿香也根据自己的经验,给他们选择了更能体现个人气质的。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100件衣服只剩下孤零零的十几件挂在那里,而且,还是因为不符合码数才被留下的。 她们在卖衣服的时候也说了旧街里的名字,并承诺,以后差不多一星期过来这里一次。 阿香摸着鼓囊的收钱背包,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她笑道:“夏姐姐,我们今天挣了好多钱。” 夏倾沅也笑了:“是啊,挺出乎我的意料的。” 不过,衣服这种商品,不可能指望客人像买凉拌菜那样,隔三岔五地来买。 所以,在一个地方卖了几天之后,她们必须要换其他的地方。 她道:“在这边卖几天,我们还可以去卷烟厂看看。” 阿香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她点点头:“嗯,好。” 她现在已经完全被夏倾沅折服了。 不管是做生意的眼光,还是在遇到事情所展现的胆色,都不是普通女人可以做到的。 她只知道,只要跟着夏倾沅,就什么都不用愁。 夏倾沅道:“今天下午我们就在店门口卖吧,歇一会。” 从旧街里过来这边,骑三轮车也要四十分钟的时间。 如果下午再去别的地方,未免有些太累了。 阿香道:“好。” 夏倾沅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对了。 * 下午的时候,夏倾沅又在旧街里大约卖了二十多件的衣服。 这个数量,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内。 衣服又不能当饭吃,还指望客人天天买那么多不成? 她收了摊,就和林冬秀一起回家了。 沈奕霖今天上午一起过来,下午就自己在家午睡,然后在大院里面玩了。 她们到家的时候,沈奕霖还没有回来。 夏倾沅道:“我去找一下。” 沈奕霖之前试过自己留在大院玩的。 每一道岗都有警卫,里面的很多人也都知道他是沈奕舟的弟弟,所以也不用担心他会被人拐到哪里去。 夏倾沅先是去了大院的公园。 这里孩子多,孩子一般也都在这里玩。 只是,夏倾沅这一次并没有找到人。 她拉住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孩子,问道:“小朋友,你有见过沈奕霖吗?” 孩子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我不知道。” 就挣开她跑开了。 夏倾沅的眉心蹙了起来。 有些不对劲。 她只好顺着公园的石子小路,一直往里面走去,她记得里面有一个沙池的。 还没到沙池,就见一群小孩子簇拥着朝她的方向跑了过来。 有的孩子跑得快,还撞到了她的身上。 夏倾沅扶住其中一个孩子,心里莫名地有些着急起来。 她加快脚步,往里面走了过去。 只见沙池边的水龙头处,一个瘦小的背影在打开水龙头,捧着水往自己的脸上泼,似乎在给自己洗着脸。 他身上穿的还是中午送他回来的时候,她给他新买的白色短衬衫和军绿色的背带短裤。 只是现在,白衬衫上全是泥土和污渍,肩膀的位置还被扯破了一道口子。 背带短裤的其中一条带子被扯断了,另一条则垂在了腿上,扣子已经不知所踪。 夏倾沅在他身后看着,心里不禁一酸。 她刚想要叫他,沈奕霖就回过了头。 他看见夏倾沅,先是一怔,眼中闪过闪躲,然后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鼻子。 想起刚才已经把鼻血给洗掉了,这才放下手,对着夏倾沅笑了笑:“大嫂,你怎么来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并没有靠近她:“是要吃饭了吗?” 说着,他快速地往前面走去:“哎呀,好饿呀!” 在沈奕霖经过她的时候,她明显看到了沈奕霖脸上的伤,以及他的衣服前襟残留着的手爪印。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叫住了他:“奕霖。” 沈奕霖的脚步一僵,却不敢回头:“怎么了,大嫂?” 夏倾沅走上前,手落在他的肩膀,将他的小身体扳了过来。 这下,他脸上的伤痕更明显了。 有指甲抓出来的红印子,也有因碰撞而起的紫色痕迹,还有在地面摩擦刮出来的血痕。 虽然已经被他洗过了,印子浅了一些,但那些被石砾磨出来的地方,又开始渗出血来。 夏倾沅看得心里发疼。 她忍住鼻尖的酸意和怒火,问道:“谁打的你?” 不是为什么打架,而是谁打得你。 两句不一样的话,说出来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意思。 在那些漫长又黑暗的日子,他多少次因为被人打骂,忍不住还击。 回到家里面对的,除了林冬秀的心疼和眼泪,还有她一声声责问他:“为什么又打架?” 慢慢的,他也就不还手了。 他们打了,骂了,只要他不吭声,不回击,过一会儿他们也就失去了兴致。 他以为夏倾沅会像林冬秀一样责怪他,问他为什么要打架。 可是,她开口的却是这句话。 他的眼眶开始发热,他别过头去:“没有谁打我,我不小心摔的。” 他的表情倔强,眼睛看向别处,嘴唇紧抿着,一副受了委屈又在极力隐忍的样子。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有种别样的温柔。 夏倾沅的手抚向他的脸颊,轻轻地落在青紫上面,问道:“疼吗?” 随着她的这一句话,沈奕霖忍不住落了泪。 他连忙伸手抹掉。 夏倾沅这才发现,他的手背上、膝盖上全是伤痕。 他连连摇头:“不疼。” 夏倾沅心里的怒火再也憋不住,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走,带我去找他们。” 第193章 我的牙没了 沈奕霖一听,连忙伸手拉住她:“大嫂,没事。” 他拉着她往家的方向走:“我肚子好饿了,我们快回家吧。” 见他这样子,分明是有事在瞒着自己。 沈奕霖不比其他同龄的孩子,他要更敏感也更要强一些。 夏倾沅知道,自己现在是问不出任何话的了。 她吸了吸鼻子,把难受咽回肚子里,拉起他的小手,道:“好,我们回家。” 说罢,牵着他,一起往回家的方向走。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沈奕霖看着地上一大一小、挨得很近的影子,他抬起头,看了眼夏倾沅。 从他的方向,只看得到夏倾沅完美的下颌线。 她的唇虽然向上弯着,却也紧紧抿着,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低下头,心里有些难过。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有告诉夏倾沅他为什么打架,她不开心了。 只是,今天的事情,他不能告诉她。 他不想让她难过。 或许是感受到沈奕霖的情绪波动,夏倾沅握紧了他的手。 然后低头问他:“今晚想吃什么?” 沈奕霖显然不在状态上:“……哦,只要是大嫂煮的,都可以。” 即便是现在生活变好了,林冬秀炒菜的时候,依旧是舍不得放油。 每次炒出来的菜,都是颜色寡淡的。 他吃习惯了夏倾沅做的菜,自然不喜欢吃林冬秀做的了。 只是看着沈奕舟和夏倾沅面不改色地夹进嘴里,他自然是也不敢嫌弃。 夏倾沅想起今天在菜市场买的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那我们吃酸汤鱼,米粉蒸排骨,还有地三鲜,好吗?” 鱼是阿香和阿壮今天送过旧街里的,她选了两尾最肥大的鱼留了下来。 原本是打算养到明天吃的,但她现在,只想慰藉一下沈奕霖受伤的小心灵。 沈奕霖一听,双眼都在泛光。 原本气愤又难过的情绪,瞬间消了大半。 他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谢谢大嫂! 我最喜欢大嫂了!” 末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了。 夏倾沅笑着摸摸他的脑袋,道:“大嫂也喜欢你呀。” 这一句话,让沈奕霖再度抬起了头,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她。 发现夏倾沅也在含笑地看着自己,小脸一红,径自跑开了去。 夏倾沅在后面跟着,道:“慢一点,仔细别摔了。” 谁知,话音刚落,沈奕霖“诶哟!”一声,被自己的脚给绊倒了。 沈奕霖:“……” 夏倾沅:“!” 夏倾沅连忙上去扶他。 沈奕霖趴在地上,抬手制止她:“你不要扶我,我自己起来。” 说着,麻溜地爬了起来。 再抬头,他的嘴唇也磕破了。 随即,他发现自己门牙的地方有些疼。 他门牙的地方空了。 伸出舌头舔了舔,舔了个空! 而且,还有一股铁锈味。 他低头一看,地面上赫然躺着一颗小小的牙齿,上面还混着一点点血迹和泥沙。 他顿时朝夏倾沅哭出了声:“大嫂,我的牙没了!” 夏倾沅一听,连忙托起他的脑袋:“让我看看。” 只见沈奕霖的上排牙齿,其中一颗门牙已经没有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血洞。 她不禁松了口气。 安慰道:“没事,你这颗牙原本就很松了,现在刚好磕掉了。” 她捡起地上的那颗小牙齿,观察了一下,道:“牙根是完整的,不用怕。 待会儿回去,大嫂给你用一点酒精消消毒。” 沈奕霖掉了的这颗牙,早在半个月以前,就听他说松了。 她让他平时多摇一下,可以快点把牙换掉。 可是他怕痛,摇了几回,怕疼就不愿意再弄了。 沈奕霖吐了一口血水,又把嘴捂住:“真的吗?” 夏倾沅笑道:“大嫂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着,捡起那一颗牙齿小心地放在手心道:“走吧,我们回家。” * 夏倾沅带着沈奕霖回家的时候,看着他那一张脸,有点惨不忍睹。 林冬秀看到了,抓着他的手就是一皱眉:“怎么了?你这孩子是不是又跟别人打架了?” 以前在溪水村的时候,沈奕霖在外面跟人打了架,后脚就会有孩子家长找上门来。 那时沈奕舟在外面读书,沈老爷子年纪又大了,谁都敢欺负到头上来。 她只能低着头,一个个给人家道歉。 好在沈奕霖后来大了一点,似乎也懂事了,这样的事情再也没发生过。 沈奕霖挣开了她的手:“我没打架。” 抗拒的神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他说完,求助地看向夏倾沅,示意她帮忙说一下。 夏倾沅在刚听到林冬秀问沈奕霖的时候,就忍不住皱了眉。 通常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伤了,难道不是应该先关心他吗? 为什么林冬秀首先就是先责备呢? 这话在她的嘴巴走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口。 夏倾沅只好道:“刚刚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闻言,林冬秀的表情一松:“哦,是摔了呀。” 她擦擦手:“没打架就好。” 夏倾沅有些无语,道:“妈,我先给奕霖抹点药,您先帮忙把菜收拾一下。” 林冬秀也没想那么多,道:“好,那我先去准备菜。” 说着,便去了厨房。 夏倾沅摇了摇沈奕霖的小手:“没事啦,妈也没说什么。 走,我们先把这颗牙给扔到床下,然后再上点药。” 她顿了顿:“不过,你刚掉了牙齿,今晚的鱼可不能放辣椒了。” 她记得小时候,他们换牙的时候,王萍就是这样教他们的。 上门牙扔床底,下门牙抛屋顶,这样,以后的牙齿就可以长得又好又齐了。 沈奕霖听到还可以吃鱼,心里高兴,应道:“好吧,没问题。” 反正就算是不放辣椒,大嫂做的也会很好吃。 待给沈奕霖处理完,夏倾沅就去厨房做饭了。 沈奕霖则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就自己在客厅玩了。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汽车的声音,是沈奕舟回来了。 他连忙起身,跑了出去。 在沈奕舟想要去厨房的时候,对他招了招手:“大哥。” 沈奕舟见他这副做贼的样子,还有他脸上的伤,眉毛挑了挑,走了过去。 两人进到房间,沈奕霖又把房门一关,严阵以待的样子。 沈奕舟拉开椅子坐下,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搭在膝上,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说,什么事。” 第194章 秘密 这件事根本不需要打草稿,只是在说起来的时候,依旧止不住的气愤。 沈奕霖回想起下午在大院的公园,由其中一个孩子牵头说起的话。 一个瘦高的男孩子从家里出来,看到了正在和小伙伴玩耍的沈奕霖。 他十岁的样子,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已经对善恶有了基本的判断。 只是,生长环境的原因,让他对这些事情乐此不疲又充满了恶意。 他走过去,笑得吊儿郎当:“沈奕霖,你大嫂是不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呀? 我听别人说,她在和你大哥结婚之前,就打过好几回胎,所以后来就不能生了。” 沈奕霖当时在沙池边上堆着城堡,一听这话,蹭地一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他:“你再说一遍试试!” 男孩比沈奕霖足足高了一个半头。 他嗤笑一声,显然是不怕沈奕霖。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肩膀,用力之大,把他整个人戳得都后退了一步。 他道:“说一遍又怎么了? 你大嫂,就是不守妇道……啊!” 他还没说完,迎面就扬起一把沙子,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了过来。 他的眼睛、鼻孔和嘴巴很快就进了沙子,刺得他生疼。 他捂住眼睛,痛得睁不开,直掉眼泪。 却依旧用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恶毒的语言骂着:“我说错了吗? 她就是个婊……嗯!” 腹部又是被一个用力,他被推得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腰部撞上了身后的水龙头,腰部尖锐地疼了起来。 沈奕霖气得眼都红了。 他咬紧了牙:“你再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那些恶毒的词语,他虽然不能全部理解,但他知道,这些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十分不好的事情。 以前在溪水村,一个姐姐和城里的知青好上了,后来知青回城,又被抛弃,他听到许多人,就用这样的话语骂她。 后来有一天,他们说她不小心落水淹死了。 可是他一点也不信。 因为在她小一些的时候,还和他们大的小的孩子一起去河边游泳,也会带着他们一起抓知了和蚱蜢烤来吃。 她明明是那么好的姐姐。 沈奕霖两次偷袭成功,是因为男孩没有防备。 他这回已经反应过来,忍着双眼的痛意,“呸!”了一口,把嘴里的泥沙吐出来,然后抡起拳头,就往沈奕霖的身上砸去。 即便沈奕霖提前避开了一些,依旧没有躲过他的攻击。 他的眼角硬生生受了一拳,红肿起来。 沈奕舟人虽小,在这件事情上可不怂。 他大喊了一声,像是给自己助威,然后就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毕竟年龄差摆在那,男孩稳住下盘,一把扣住了沈奕霖的肩膀。 即便如此,肚子依旧被他撞疼了。 男孩的戾气更甚:“操!我今天非打死你!” 说着,拳头毫不客气地砸在了沈奕霖的身上。 孩子们一看这阵势,被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平时和沈奕霖玩得比较好的一个小伙伴忍不住道:“快别打了。” 闻言,男孩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说话的孩子一眼,警告道:“你他妈的别管闲事,小心老子连你一起揍!” 说罢,还指了指身边一个比自己矮一点的男孩子:“程峰,你他妈的还不来帮忙?” 被叫做程峰的男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加入了战局。 沈奕霖本就要比他们小几岁,个头又小,这下对抗两个人,一转瞬就被压着打。 沈奕霖被压在地上,脸也贴着地,男孩骑在他的身上,骂道:“妈的,我看你还敢不敢横?小狼崽子!” 沈奕霖气哼哼地被压在身下,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把人给掀下来。 他的眼眶渐渐蓄满了泪水,满脸屈辱,死死咬着嘴唇不吭声。 程峰见差不多了,便劝道:“廖俊,差不多就行了,待会大人都下班了。” 廖俊这才松开了沈奕霖。 他居高临下地踢了他一脚:“以后见到老子,记得绕路走,知道吗? 不然,老子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他用手指了指站在边上大气不敢出的小一点的孩子,威胁道:“今天的事你们谁敢说出去,老子第一个揍他!” 说罢,招呼程峰:“走!” 瞬间,沙池的孩子散了个干净。 起初帮沈奕霖说话的那个男孩,看了眼他,也跟着其他的孩子跑了。 后来,就是遇到夏倾沅了。 沈奕舟沉默着听完沈奕霖的话,良久没有说话。 他的眉心蹙了起来,放在桌上的手,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半晌,他问道:“你说的那个男孩,是廖俊?” 沈奕霖点头:“还有程峰。” 廖俊的父亲是市政厅行政科的干事,下面管着档案室,沈奕舟瞬间想到了些什么。 他垂下眼睫,唇角微微抿起,拍了拍沈奕霖的手臂:“这次做得很好。” 顿了顿,道:“不过,以后遇到明知道自己打不过的情况,就不要再去激怒对方。 先保全自己,然后再想办法报仇,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懂吗?” 沈奕霖听了,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我记得了,大哥。” 沈奕舟拉过他,道:“你已经很棒了。 只是你现在小,还需要我们保护你。 等你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就可以保护妈妈和嫂嫂了。” 沈奕霖点头:“知道了。” 说到底,还是他太小了。 沈奕舟道:“这件事,就让它也成为我们的秘密,不要让大嫂知道,好吗?” 沈奕霖自然同意:“好。” 他等到沈奕舟回来再说这件事,就是不想让夏倾沅知道了难过。 他忍不住问道:“大哥,那我们要怎么做才好?” 沈奕舟摸了摸他的头,唇边泛起一抹阴冷的笑:“自然是杀鸡儆猴,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第195章 不要告诉大嫂 沈奕霖不知道沈奕舟说的杀鸡儆猴是指什么,但他清楚,从来没有沈奕舟没能办到的事情。 于是,他非常期待地点头:“好!” 两人达成了约定,就出了房间。 正好碰到夏倾沅和林冬秀端着菜过来。 夏倾沅见哥俩这阵势,心想应该是沈奕舟见到沈奕霖身上的伤,和他聊了。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林冬秀道:“这啥时候回来的?快去洗手吃饭。” 沈奕舟应道:“好。” 便和沈奕霖一起出了客厅。 洗手的时候,沈奕舟任凭清水冲在宽大修长的手上,淡声问道:“要是你嫂子问你,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沈奕霖不假思索:“就说他们骂我是没爸的小孩。” 他现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一点也不难过了。 当你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曾经的伤口就会结成伤疤,然后成为你的铠甲。 这个理由,确实是最合理也最不会让夏倾沅怀疑的。 沈奕舟的眼中闪过心疼。 他想要伸手揉揉他的发圈,发现自己的手还湿着。 他敛下眼睫,道:“小家伙,慢慢长大了。” 沈奕霖听到沈奕舟的话,眼里亮晶晶的。 才说他要长大的大哥,又夸他了。 他笑道:“那是当然。” 说着,愉快地跑出去:“我肚子好饿了,大嫂今天给我做好多好吃的!” 沈奕舟跟在后面,眉眼间都含着笑。 他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 饭后,夏倾沅果然趁着林冬秀不在场,问起了沈奕霖打架的真正原因。 沈奕霖早已打好了草稿:“他们骂我是没爸的孩子,我就跟他们打架了。” 夏倾沅闻言,心里有些难受。 她拉了拉沈奕霖的小手:“不用管他们,他们下次谁再敢瞎说,你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夏倾沅说话可不比林冬秀,说揍也是真心的。 即便不能揍,她也会闹到家长那里去。 大人平时没有瞎说,小孩子能知道这些事? 见夏倾沅如此护着自己,沈奕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骗了她。 他点头道:“好,我一定不会告诉大嫂。” 至于那个打人的孩子是谁,沈奕霖不愿意说,夏倾沅也没有再追问。 只是,她的心里也有些底。 当时她遇到的那个十岁样子的男孩,眼里带着慌张,脸上也有点伤痕。 她一问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现在回想起来,不是打了人逃跑又是什么? 夏倾沅这边刚问完,沈奕舟就赶着她去洗澡了。 夏倾沅不明所以。 平时可都是沈奕霖先洗的。 而且,现在还这么早,很多人家都没吃饭呢。 沈奕舟靠近她,低声道:“你早点洗好,我待会就回房找你。” 说着,大掌在她浑圆的臀部拍了拍,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暗示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夏倾沅吓得差点跳起来。 这里可是客厅! 然而,她和沈奕舟站的位置,正好是沙发的背面。 沙发靠背的高度,正好挡住了沈奕舟作乱的手。 沈奕霖只知道哥哥嫂嫂在咬耳朵,并不知道他们沙发背后的动作。 夏倾沅羞恼地瞪了沈奕舟一眼,然后进房间拿了衣服就去了洗澡。 夏倾沅前脚刚去洗澡,后脚就有人来敲门了。 仔细一听,似乎还在叫着夏倾沅的名字。 沈奕霖看向沈奕舟。 沈奕舟坐在沙发上,翘起一条腿,漫不经心的样子。 下巴微抬,示意沈奕霖去开门。 沈奕霖把门打开,见门口竟然站着程峰和他的父母。 他立即想到夏倾沅。 这才想起,夏倾沅刚好去了洗澡,他才放下心来。 她要是在场,不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程峰的爸爸和妈妈一见沈奕霖,就堆起了满脸的笑:“奕霖,你嫂嫂在家吗?” 沈奕霖摇摇头:“我大哥在家。” 夫妻俩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们回到家,听别的小孩说,自家儿子竟然和廖俊一起,把沈奕霖给打了,吓得魂都没了。 沈奕霖可是沈奕霖的弟弟! 他们是双职工家庭,都在市政厅上班,要是因为这个事,害得夫妻俩没了工作,这可怎么办才好? 于是,夫妻俩连忙去附近买了礼品,想着来道个歉。 当然,心里期望的是沈奕舟最好不要在家。 夏倾沅看起来要好说话一些,他们把她搞定,估计就好了。 至于廖俊一家,他们恨得牙痒痒的。 他们的儿子不教好,还来撺掇别人的孩子。 他们出门的时候也叫了他们一家的,可是,人家跟没事人一样。 还说小孩子打架,不是什么大事。 廖俊骂夏倾沅的那些话,程峰可是学了给他们听的。 啧啧啧,这哪里是一个十岁的小孩说得出来的? 还不是夫妻俩在家里说了闲话,然后被孩子听到了? 他们也没再管廖俊一家,晚饭也没来得及做,买了东西就过来了。 沈奕舟慢条斯理地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才道:“奕霖,是谁?” 沈奕霖应道:“哦,是今天打我的程峰和他爸妈。” 兄弟两人,一唱一和成功让程峰父母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要完蛋了。 随即,他们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沈奕舟走到了门边。 他轻抬着眼睫,挑了挑眉:“你们有事?” 上位者的气息散发出来,让人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程父道:“沈秘书长,我们今天来,是想要给您太太和奕霖道歉的。” 说着,他把程峰推了出来:“今天这件事,是我家这混小子不对,听了廖俊的话。 我们在家里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也答应,再也不敢了。” 程峰确实是被狠狠打了一顿的,男女混合双打那种。 夫妻俩都是老实人,打人的时候也下了狠手,程峰的身上现在都全是藤条的印子。 沈奕舟的目光淡淡地从他们的身上扫过,道:“关于我家的事情,你们听说了什么?又是在哪里听来的?” 距离夏倾沅洗完澡,大概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这二十多分钟,足够他了解一些事情了。 闻言,夫妻俩就是一怔,然后回忆起在单位听说的这件事来。 一个从秘书长,一个是副局长,谁都不能得罪。 可是,他们有的选择吗? 在面对明显年轻许多的沈奕舟,他们莫名地觉得胆寒。 程父的嗓子眼发紧,还是决定把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第196章 隔着薄被的吻 安排两个孩子到一边玩之后,他们坐在沙发上,说起了这事。 程父道:“我们也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听说了一些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程父看了一眼沈奕舟的脸色。 见他依旧是淡漠着一张脸,一副闲适倾听的表情。 他斟酌了措辞,继续道:“就听他们说,秘书长太太是不生育的。 有的人还说……” 后面的话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他怕说出来,沈奕舟恼羞成怒,到时候就是他遭殃了。 沈奕舟抬了抬下巴:“没事,接着说。” 程父擦了一把汗,道:“有的人还说,太太是因为以前私生活不检点,所以结婚后才不能生的。”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周遭的气压一低,顿时吓得不敢再说话来。 沈奕舟向前倾着上半身,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他垂了垂眼睑,沉声道:“哪里传出来的?” 他在二楼办公,基本上接触不到基础的员工。 而他身边的人,也都是嘴巴紧,不喜欢八卦的。 所以,没有传到他的耳边,也是正常的。 程父看了眼女人,女人接着说道:“我们听说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人在说了。 据说,这个消息最开始的时候,是从档案室传出来的。” 沈奕舟一听,眯了眯眼,眸中散发着锐利的光芒。 半晌,他道:“好的,我知道了。” 程父还记着程峰打人的事情,看着沈奕舟,面带紧张:“沈秘书长,这件事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我们也没有到处跟别人说,更没有教唆孩子。 您看,今天这件事……” 他们确实是没有跟程峰说半点闲话,只怪廖长贵两夫妻,教不好孩子,还在孩子面前口无遮拦。 沈奕舟抬了抬手,脸色温和:“关于孩子的事情,我已经听奕霖说了。 既然孩子已经认识到错误,其余的就让孩子们自己解决吧。” 夫妻俩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今天上面赔罪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会这么样。 两人也是有眼力见的,道:“沈秘书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沈奕舟站起身,点头道:“好,慢走。” 他提起他们买的礼品:“这一些,你们带回去吧。 话已经说清楚了,就没必要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夫妻俩不断点头:“沈秘书长说的是,沈秘书长说的是。” 说着,叫了一声和沈奕霖在房里的程峰:“程峰,我们回去了。” 正在和沈奕霖大眼瞪小眼的程峰听了,应道:“好,我来了。” 随即,从嘴里别扭地挤出一句:“对不起,我不该帮着廖俊打你。” 说完,就立即跑出了房间,和父母一起回家了。 沈奕舟坐在沙发上,单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俊眉轻锁,在思考着什么。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经串联了出来。 无非是邓淑仪怀恨在心,在市政厅散播谣言。 而这半真半假的事情,她一定是有出处才敢这么说。 至于这个出处,与张玉娥脱不了关系。 他拿起一旁的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喂,何副局,我是沈奕舟……” * 夏倾沅觉得今晚的沈奕舟格外热情,热情得让她有点受不住。 她抓着身下的床单,气喘吁吁道:“差不多就行了。” 沈奕舟挥汗如雨:“怎么可以差不多?” 他扣住她的腰肢,狠狠按住:“当然要全力以赴,做到尽善尽美了。” 夏倾沅在唇瓣上咬出白色的印子:“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不需要付全……呃……力!” 沈奕舟:“不行,这有关于男人的尊严。” 夏倾沅快要哭出来:“那我作为女人的尊严?每次被你压得死死的!” 说着,她伸出一条腿,想要去踢他。 却被他一把抓住,握在了掌心。 脚掌白皙小巧,脚趾莹润圆白,十分好看。 落在宽阔的大掌上,视觉冲突十足。 沈奕舟抬起她的脚,放在唇边,轻轻一啄。 却觉得不够,直接捧起她的脚,在脚背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夏倾沅当场就弓起了脚背,骂道:“禽兽!” 闻言,沈奕舟不由得笑了,笑的荡漾又好看。 他的眼神像一把钩子:“我亲自己的媳妇,怎么就成禽兽了?” 说着,又向下压了压。 他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唇瓣,道:“还是说,你不喜欢我亲你?” 夏倾沅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她索性抓过一旁的薄被,把自己的头给盖住了。 眼不见为净。 哪知道,眼睛看不到,感官变得更加清晰。 她急得就要拉开薄被。 还没掀开,嘴唇的位置就落下一个轻压。 是沈奕舟隔着薄被吻住了她。 说是薄被,其实厚度与床单差不多,不过一秒的时间,她就感受到了隔着一层布料传来的温度。 触感比他的唇瓣粗糙,摩擦起来,有麻麻的感觉。 很快,他们唇瓣相接的地方,就洇湿一片。 夏倾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抓着床单的手攀上他的脖颈,让他更近地靠近自己。 薄被覆盖住的嘴唇处,因为她的吸气,成了一个凹陷。 夏倾沅的头脑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 * 第二天,沈奕舟快要出门的时候,夏倾沅还没起来。 她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在里面拱成一个小团。 沈奕舟伸手揉了揉拱起来最高的一团肉,笑道:“小懒虫,起来了。” 夏倾沅忽略自己臀部传来的挤压,又翻过身,不想理会。 随着她的翻身,细白的脚踝露出来,分外惹眼。 沈奕舟俯下身,抓住那一抹白,指尖忍不住摩挲着。 随着他的动作,颈侧的红痕露了出来。 沈奕舟的皮肤偏白皙,那条红痕十分明显。 从上面蜿蜒而下,最后没入衣领处。 夏倾沅忍无可忍,对着他就是一踹:“放开。” 夏倾沅并没有起床气,这一早生气,显然是因为昨天晚上闹得太过了。 沈奕舟勾了勾唇:“昨天晚上我没控制住,对不起。” 从一张薄被,最后演变成各种方式折腾她。 夏倾沅一想起,就忍不住红了脸。 她瞪他一眼:“哼。” 第197章 处分 哪一次不是事后道歉,过后又忘得一干二净的? 所以说,道歉有屁用?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脖子以下到处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指着自己的身上:“你看,你让我怎么出去?” 白皙的皮肤上,痕迹分外明显,暧昧至极。 沈奕舟的眸色暗了暗,替她将滑落一边的衣服拉好,道:“衣服可以遮住的。” 夏倾沅:“!” 她一把拍开他的手,眉毛轻挑:“所以,做这事的时候还算好了的?” 沈奕舟拉过她,将她揽在怀里,耐心地哄道:“乖,不生气了,以后再也不闹你了,好不好?” 夏倾沅抬眸望他:“真的?” 沈奕舟点头:“自然是真的。” 不闹她,不也可以拐上床吗? 得到了沈奕舟的保证,夏倾沅的气才彻底消了下来。 任由他扶着下床,道:“行了,你快去上班吧。” 她好像听到门口传来汽车的声音了。 沈奕舟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道:“好。” 说着,便出了房门。 * 夏倾沅和林冬秀他们去旧街里的时候,按照往常一样,和警卫打招呼。 小警卫看到她,先是一怔,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然后很快笑了开来:“林阿姨好!太太好!” 尽管小警卫的表情变化得很快,夏倾沅依旧是发现了。 她也没有想太多,对着他点了点头,就骑着车和林冬秀一起离开了。 警卫看着夏倾沅离开的背影,有些惋惜地摇头。 关于夏倾沅的传闻,有好几个版本,听起来正常的有,非常离谱的也有。 反正他是不信的。 夏倾沅平时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半点架子也没有。 而且,她的目光坦荡,看任何异性都没有别的不该有的波澜。 这样的女人,他不认为会是水性杨花的性格。 八成是谁嫉妒她,故意毁坏她的名声。 幸好夏倾沅平时进出都碰不到多少单位的人,不然随便一个在她面前说什么,心里够难受的了。 坐在三轮车后面的沈奕霖在出去家属大院以前,一颗小心脏一直提着。 直到他们和最外一层的警卫打了招呼,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还好,警卫都没有说什么。 * 几人去了旧街里之后,夏倾沅又开始捣鼓起肉菜来。 凉拌牛肉其实她是最喜欢的,可是牛肉的成本太高,平时单纯的牛肉都不能经常见到有人卖,更何况是买牛肉?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从供应量最大的猪肉着手。 蒜泥白肉就是夏天吃的一个很好的凉菜。 首先,猪肉要选择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要瘦肉多,肥肉少的那种。 做蒜泥白肉,肥肉多一分则太腻,少一分则太柴。 她今天去的时候不算早,还好常去的猪肉老板那里还留了几斤。 他从竹筐里拿出来,道:“这些我本来想留着给另外一个人的,你如果想要的话,我就卖给你了。” 五花肉也分三六九等。 有的是只有一层肥肉一层瘦肉,并且分布不均,这是最一般的五花肉。 还有一些是肥瘦相间,整齐分布,至少有三到四层,这是最好的五花肉。 老板留的,正好是品相最好的这一种。 夏倾沅看了下,大约五六斤的样子,焯了水,也就没这么多了。 于是,她道:“这些我全都要了。” 老板呵呵一笑:“好,我帮你装起来。” 他又问:“需要我给你把皮去了吗?” 夏倾沅摇头:“不用了,谢谢老板。” 蒜泥白肉的猪皮可以使汤汁更加浓稠油亮,最好不要去掉。 五花肉洗净,经加入配料的水煮刚断生后,切成薄片,然后把青瓜也切成薄片,和肉片一起卷好。 最后浇上酱汁,香辣鲜美、爽脆嫩滑的蒜泥白肉就做好了。 蒜泥白肉顾名思义放了很多的蒜,它和青瓜一起,有中和五花肉的肉味的作用。 蘸着蒜泥酱汁送入口,伴随着青瓜的清甜,就算多吃都不怕腻。 夏倾沅给围在旁边的沈奕霖尝了一口:“好吃吗?” 沈奕霖一口就吞进了肚子里:“嗯,可好吃了!” 经过一个晚上,他昨天被打过的地方,青紫色变得更深了,整张小脸有些惨不忍睹。 偏偏他自己不甚在意,早上给他抹药的时候,都不太情愿。 夏倾沅笑道:“咱们中午就吃这个。” 沈奕霖咽了一口口水:“拿来卖吧,吃了多可惜。” 闻言,夏倾沅不由得笑了:“挣钱不也是为了做好吃的? 又不差这点钱,哪里用得着省着不吃去卖的道理?” 做出来有四斤多的样子,取半斤出来吃,剩下的就用来卖。 反正她今天做这个,就是用来试水的。 沈奕霖觉得他大嫂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太酷了。 如果是林冬秀,一定会让他少吃点,说留着卖的。 他甜甜地应道:“谢谢大嫂!” 夏倾沅点了点他的头:“早上教的字和算法,要记得复习,晚上回家考你。” 沈奕霖抱住自己的头:“大嫂,你放过我吧!” 夏倾沅摇头:“现在都八月了,用不了多久就要开学了,你要慢慢适应。” 沈奕霖垂下头:“那好吧。” 随即他又抬起头来:“中午我要多吃一碗饭。” 夏倾沅应道:“好。” 有了这个动力,沈奕霖也有了些力气了。 希望大哥等下午回去的时候,大哥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吧。 * 市政厅。 宣传栏内,贴着一张红色的大字报。 上面通报批评了这两天在单位内掀起的谣言事件,除了替夏倾沅正名外,还点名批评廖长贵、邓淑仪和张玉娥。 三人均记以警告和记过处分,其中廖长贵和邓淑仪调岗至后期的生活保卫部,每天负责单位卫生,张玉娥则被分配到饭堂采购组,每天去采购食材,并且负责搬运。 最让人惊讶的是,负责这次调查和处分的人,竟然是何绍远。 许多人站在宣传栏面前,看着上面的处分,窃窃私语。 不知道是何绍远铁面无私,还是惧于沈奕舟,竟然把自己的媳妇给通报上了。 有人道:“听说,昨晚何副局和邓淑仪为了这事打架了。” “好像是张玉娥嫉妒人家秘书长太太,所以故意败坏她的名声的。” “我就说张玉娥不是什么好人了,你们还不信。说不定,打过几次胎的人就是她自己。” “你们说秘书长什么来头,竟然连何副局都要给他面子?” “你才不怕死啊,还敢背后说!” …… 秘书长的办工室内,站着蓬头散发的张玉娥,她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奕舟坐在办公桌的椅子上,冷眼看着她,眉眼间浮现厉色,像是不耐。 第198章 陌生的沈奕舟 张玉娥抽抽噎噎道:“姐夫,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上前一步,不敢靠近,只能抵着办公桌:“我求求你,把那个处罚通告撤销了,好不好?” 这么一个大字报批评,她以后在市政厅还怎么呆得下去? 而且,去采购食材和搬运的工作,向来都是男职工做的,这把她调去那里,一定吃不消的。 沈奕舟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讥诮道:“你以为这是儿戏,说撤销就撤销?” 他身体向前倾,双手撑在桌上,手指交叠:“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一点?” 张玉娥被沈奕舟的眼神冰得浑身都冷了起来,下意识就想要遁地逃跑。 可是,一想到要去和那些上了年纪、浑身汗臭味的老爷们去臭烘烘的菜市场和搬东西,她心里就难受得紧。 这些话明明不是她去传的,怎么就查到她头上来了? 甚至,今天早上还有人说,破鞋其实就是她自己。 她气不过,当场就和她们打了一架。 张玉娥强忍着惧意,手摸向了她衣领的扣子,下一秒,就是解扣子。 沈奕舟的眸色愈冷,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张玉娥抹了把脸上的泪,有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她走过去,手上的动作更快,领口的扣子已经被解开了:“姐夫,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你看看我,我也不比倾沅姐差多少。 只要你同意,我愿意一直做你背后那个没有人知道的女人。” “呵。”沈奕舟冷哼一声。 他垂着眉眼,睨着她,像是在看蝼蚁一般:“你以为你是谁? 你上赶着送,我就要答应? 你全身上下,哪一点能够和倾沅比,竟然敢把你和她相提并论?” 沈奕舟的话,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张玉娥的身上。 她的嘴唇嗫嚅着,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她甚至感觉到了一阵耳鸣。 他的目光似刀,将她的皮肉一片一片地凌迟,全身又冷又疼。 明明是俊美清隽的脸,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面前的沈奕舟,实在是太陌生了! 她踉跄一步,跌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奕舟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她。 看着沈奕舟擦得锃亮的皮鞋走近自己,张玉娥的心跟着提了起来,用惧怕的眼神看着他。 沈奕舟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身子,唇边噙着一抹冷笑。 因为低着头,脖子根的红色印记露了出来,整个人显得既暧昧又邪气。 他的语气轻柔,眼神却犹如阴冷的蛇信子:“你以为你的那点小聪明,可以瞒过我的眼睛? 你以前在读书的时候那些破烂事,我是懒得管。 要不是顾忌着倾沅,还能留着你这么久? 你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动了她。 经过这次,你如果还不夹起尾巴做人,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听着沈奕舟的话,张玉娥不由得瞳孔紧缩,整双眼睛就要掉出来。 就连她的眼泪,也被吓得缩了回去。 她从来以为,沈奕舟是谦和温柔的,即便性子有时有些冷,但绝不是她现在看到的这样。 他真的太可怕了! 她没敢再说一个字,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办公室。 沈奕舟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 然后回到办公桌,拿起一份文件,认真看了起来。 仿佛刚刚对张玉娥说出那番狠话的,不是他一般。 * 张玉娥跌跌撞撞地跑下楼。 在要跑出大厅的时候,她猛然想起沈奕舟刚刚说的话,连忙刹住了脚。 她慌张地摸索着领口的扣子,把它们系好。 内心的恐惧,让她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若换做平时,她巴不得让别人误会些什么。 只是现在,她再也不敢了。 她终于相信,沈奕舟想要弄死她,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待扣子扣好了,她才敢走出去。 大楼下面还围着一堆人,见了张玉娥,纷纷露出鄙夷的神情来。 在替夏倾沅正名的时候,关于张玉娥的传言也流了出来。 大家都说,那个不检点的女人,就是张玉娥。 人家脖子上的印记,不少人都看见了。 如果夏倾沅是那样的人,他还会这样宠着不成? 人家又不傻。 只是,夏倾沅既然能生,两人为什么不生这件事,成了人们心中的一个谜。 也有人说,或许是沈奕舟在地质所的时候,因为抗灾伤了身体,所以要不了孩子。 不过这回,所有人都学聪明了,没人再公开地说些什么。 连何绍远的媳妇邓淑仪都被处理了,可见市政厅对这次造谣的整治力度之大。 整件事情,在市政厅迅速掀起一阵风之后,又被以雷霆的手段镇压,整个过程,不过两天的时间。 而作为这件事的主角夏倾沅,由始至终什么什么也不知道。 大家不得不再次感叹沈奕舟对夏倾沅的重视程度。 * 晚上回家的时候,沈奕霖对沈奕舟竖起了大拇指:大哥,你真棒!” 沈奕舟揉了揉他的发圈:“自己的媳妇,就要护着。” 他恍惚想到了什么:“不然……” “不然什么?”沈奕霖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沈奕舟往他的头上拍了拍:“不然,就活该自己孤独终老。” 就像他的上辈子,最后落得那样的结局,或许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自己自认为的沉默的爱,从来都不是她要的。 上辈子对不起她的,亏欠她的,他要在这辈子,全部还回来。 夏倾沅洗完澡,正打算算一下这两天的收入,见哥俩神神秘秘的,笑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沈奕霖笑道:“既然是悄悄话,自然是不能让大嫂知道。” 他仰起头:“是吧,大哥?” 沈奕舟点点头,含笑看向夏倾沅:“不过是闲聊几句而已。 奕霖说郑云家的小姑娘长得很可爱。” 沈奕霖顿时羞红了脸:“大哥!” 这大哥,在他眼里,弟弟就是用来利用和出卖的! 夏倾沅不由得笑了。 她开始回忆沈奕舟说的那个小姑娘,大约三四岁,娇娇软软的,玉雪可爱。 也很有礼貌,每次看到她的,都会笑嘻嘻地叫人:“姨姨。” 她点头道:“是很不错。 看不出来,我们家奕霖的眼光还挺不错的。” 沈奕霖听了,脸上的红晕更甚。 他捂住脸:“我不理你们了。” 说着,就跑出了书房。 沈奕舟笑着摇了摇头,拉过夏倾沅的手,长腿一伸,门就关上了:“怎么了?” 他牵她的手的时候,总是习惯在手背上摩挲几下。 夏倾沅忍住手上的痒意,道:“记一下账。” 闻言,沈奕舟拉开书桌的椅子坐下,然后将她拉到了腿上:“记吧。” 夏倾沅:“!” 第199章 不急,先吃你 夏倾沅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妈和奕霖还没睡呢。” 沈奕舟的大掌在她细软的腰肢上来回勾着,下巴从后面抵在她的肩膀:“没关系,我在书房的时候,他们一般不会进来。” 湿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颈间,又靠近她的耳畔,让她忍不住缩了缩。 她总归是想要起来:“万一他们进来找你,就不好了。” 沈奕舟扣住她的腰肢,把她往自己的身上按,声音带了柔软的笑意:“那你快点写。” 说着,拿起桌面的一支笔,放在她的手心:“来。” 夏倾沅知道他不见自己写好,是不会放开她的。 她只好握住笔,翻出她的记账本,开始记录这两天的收入。 昨天一共卖了116件衣服,除去成本,纯收入是391块钱! 加上昨天的252块,两天的时间她的净利润一共是641块! 夏倾沅浑身都热了起来。 她知道,这次卖衣服能有这么好的收益,大部分得益于她上辈子在服装界摸滚打爬那些年的经验,还有就是滇城这边极少遇见南边走在潮流上的衣服,这是她凭借经验,抢占的先机。 等这边的服装市场成熟,供应逐渐饱和之后,她的服装就不会这么抢手了。 只是,她有信心,也不着急。 不用半年的时间,他们就要去省城,到时候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夏倾沅高兴地想要把这两天的收入告诉沈奕舟,才转过头,嘴唇就擦着他的过去了。 她顿时就怔住了。 她想要解释:“我……嗯!” 刚开口,就被他用唇堵住了。 他托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上去。 夏倾沅的头向后偏着,幸好她的筋骨柔软,身体才能折成这样的弧度。 为了迁就她,沈奕舟将她的身体慢慢地转过来,由原本的背对着他,到侧坐在他的身上。 她攀附着他的肩膀,小手的手指有些纠结地扯住他领口的衣服。 然后,被他咬了一口。 只听他道:“专心点。” 夏倾沅揪住他腰间的软肉,眼睫乱颤:“要吃饭了。” 沈奕舟咬了咬后牙槽,忍住她带来的痒意,道:“不急,先吃你。” 放在她背上的大掌用力,把她拉向了自己,再次覆了上去。 夏倾沅:“……” * 沈奕霖来叫吃饭的时候,在门口敲了敲:“大哥,大嫂,妈喊吃饭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有些不同。 夏倾沅一听,就吓得一巴掌推开沈奕舟的脸,然后一溜烟地溜了下去。 被夏倾沅的手正好盖住了脸的沈奕舟:“……” 他把她的手拉了下来,拉着手背就是一啄,双眼却是盯着她不放:“好的,来了。” 夏倾沅的脸已经红透了。 她忙把手抽了出来,扔下一句:“我出去了。” 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沈奕舟伸出手指,用大拇指的指腹擦了一下唇瓣。 原本泛着水泽的唇瓣,变得更加旖旎。 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也走了出去。 走在夏倾沅后面的沈奕霖回过头来看了眼沈奕舟,眼神有些闪躲。 接触到沈奕舟的目光后,咻得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自从那次他无意闯进他们的房间,打断正在亲小嘴的两口子后,他就被沈奕舟拎出去“教育”了一番。 所以,凡是沈奕舟和夏倾沅一起待着的地方,他再也不敢没敲门就进去了。 不,没到非不得已,不要进去。 沈奕舟今天的心情不错,勾了勾唇角,一起去了饭厅。 * 夏倾沅这两天的心情都很不错。 不仅旧街里的新菜品受大家的欢迎,就连在水厂和糖厂的衣服也卖得红火。 虽说没有第一天那么火爆,每天平均也能卖个三四十件。 再加上旧街里每天十几件的销量,每天200块钱也是没跑的了。 今天一早,在阿香送菜过来的时候,夏倾沅道:“今天我们去卷烟厂吧。” 卷烟厂要比水厂更远一些,但是卷烟厂工人的工资要高很多。 所以,衣服一定也会好卖。 阿香爽快答应道:“好。” 她今天也带了一些自己家里种的水果。 她从竹篓里捧出一个十几斤的菠萝蜜:“夏姐姐,我家种的菠萝蜜熟了,阿爸让我摘两个给你们尝一尝。” 说着,又一个菠萝蜜捧了出来:“刚刚那个是干包的,这个是湿包的。” 夏倾沅下意识就要拒绝:“你们这么辛苦种出来,拿去卖吧。 我们要是想吃,再跟你买。” 阿香直接把菠萝蜜放在地上:“这些值不了多少钱,吃个菠萝蜜都要给钱,那岂不是太见外了?” 她抹了把额际的汗:“我家里有两棵树来着,一结果就好多。 这些菠萝蜜熟得可快了,卖都卖不完。” 说着,她又捧了两个稍微小一点的菠萝蜜:“这两个是给佩兰姐的。” 阿香大方,家里的什么东西,除了给夏倾沅之外,很多时候都会也给她带一份。 她现在不仅有稳定的工作,还时不时地能带一些东西回家,她大嫂对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 越来越好的生活也让她下定决心,等再挣多一点了,要带着闺女出来住。 她也是拒绝:“你平时就给了我好些东西,不能再收了。” 阿香道:“阿爸说了,我们庄稼人,也没什么好的东西,只能送这些了。 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就开心了。” 闻言,夏倾沅笑着道:“阿香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收下吧。” 她拍拍阿香和姜佩兰的手背:“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得力干将。 只要我们努力,一定会越做越好的。” 三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纷纷笑了起来:“大家一起加油!” * 夏倾沅早上把旧街里打点好,就去卖猪肉的老板那里拿货了。 昨天做的蒜泥白肉,十分受欢迎,一下子就抢购一空。 排在后面的人,为了争蒜泥白肉,差点没吵起来。 夏倾沅便答应他们,第二天一定多做一些。 同时她也有了想法。 除了蒜泥白肉,她还可以做夫妻肺片。 夫妻肺片里有猪肺、猪心这些内脏,不仅可以使口感更丰富,还能节约一些成本。 老板一见她来,就笑呵呵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在这里呢。” 说着,往身后一提,一大提的肉和内脏放上了砧板。 老板道:“五花肉按照你说的,今天给多留了几斤,一共八斤。 还有猪肺和猪心,都给你再称一遍。”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样一样的给夏倾沅称。 老板吃得膘肥体壮,力气极大,一次拿差不多十斤在手里,也丝毫不抖。 夏倾沅戴尔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隔壁的档口,发现几个人正在往车上搬猪肉。 人夏倾沅倒是不认识,只是她记得车牌号,好像是市政厅的车。 老板见夏倾沅在看,便道:“隔壁是市政厅在采购呢。” 夏倾沅点点头:“哦。” 她刚想把目光收回来,发现一个女人在几个男人的催促声中从车上下来,那人竟是张玉娥。 第200章 计生用品,两月一发 只见张玉娥素着一张脸,低着头,极为不情愿地接过男人递过去的箩筐,既油腻又全是脏污。 其实饭堂买猪肉,都是一整扇一整扇的肉买的。 递给张玉娥的箩筐里,装的都是猪内脏这些东西。 像是猪肚、猪大肠这些,放满了一箩筐。 张玉娥还没有靠近,就差点要把早餐给吐出来。 男人有些不耐烦:“愣着做什么,快接着啊!” 一早跟他们出来,啥事也做不成,像是电视里的小姐一样。 张玉娥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转过头去,只伸了几根手指去扣住箩筐的边缘。 萝筐里的东西本来就重,岂是她几根手指就可以拿住的? 于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一箩筐肉就掉在了地上。 放在面上的猪内脏被重重一砸,都掉了出来。 带着里面的还温热着的汁水,溅到了她的脚背上。 张玉娥“啊!”的一声,被吓得跳开了去。 她只顾着躲开,没注意旁边的两人肩上正扛着一大扇猪肉,直接就撞了上去。 旁人闪躲不及,被她撞了个趔趄,肩上的猪肉就要掉下去。 两人眼疾手快去抓。 手刚抓到猪肉的边,被张玉娥接连的惊叫声给吓到了。 张玉娥也因为躲避的时候,脚下踩了不知道哪个老板挤出来的猪大肠里的黄色分泌物,整个人都向其中一人扑去。 这下可好,那人手里的猪肉也不抢救了,松开手就要避开她。 结果,“哐当”一声,张玉娥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仰面而来的,是那一扇猪肉,大半个身子都被压在上面。 她的脸,被猪肉砸个正着,异味顿时窜入她的鼻腔。 还有上面没有干的血迹,都糊在了她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意外,看呆了边上的一众人等,就连夏倾沅,也不禁缩了缩脖子。 真的是太有味道的一摔了。 张玉娥在反应过来之后,大声哭了去了。 刚一张口,一小块猪肉的细末末就落入了她的嘴里。 她立即捂着嘴干呕起来。 和她一同来采购的人颇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上前把那扇猪肉给抬起来。 拿起来一看,张玉娥整个人躺在地上,狼狈的样子完全不能看了。 她呜呜着爬起来,就要往车上走。 “干啥呢?”其中年纪一个稍大点的人喊住了她。 张玉娥没有回头;“我要回去换衣服。” 话音刚落,几个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人道;“你以为还是之前在饭堂当服务员?还换衣服? 出来采购的,谁不是一身汗和污渍的?” “就是,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不成? 要干就干,不能干就赶紧把工作辞了。” 昨天已经忍了她一天了,没想到今天又这样。 即便是抬蔬菜这样的活,她也是怪上面的水把她的衣服给弄湿了。 他们这算个啥? 人家是多了个帮手,他们是多了个祖宗! 张玉娥被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十分难堪。 她的眼里汪着一泡眼泪,要掉不掉。 正抬头,猝不及防看到了夏倾沅。 她正站在旁边的摊位,看着她。 原本所受的屈辱,在一瞬间放大。 没想到自己最难堪的一刻,竟然被她看见了。 在夏倾沅嫁给沈奕舟之前,哪一样不是自己压着她一头? 如今全都颠倒过来了。 想到沈奕舟,她的心又是一缩。 他们夫妻,就是故意这样折辱她! 她没再管男人怎么奚落,转过身就走。 几人没想到,张玉娥竟然就这么走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首的那人道:“走就走,又没欺负她。” 他们回去还要告状呢! 猪肉老板也一边看热闹,一边帮夏倾沅把肉给装了起来。 他道:“他们单位咋让一个小姑娘来做这些事?” 虽说他也不太看得惯张玉娥的做派,但对这样的安排也实属不解。 夏倾沅摇了摇头:“不知道呢。” 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 市政厅,秘书长办公室。 沈奕舟正跟褚星宇安排着工作,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褚星宇先是看一眼沈奕舟的表情,然后道:“进来。” 随着门被推开,是妇女办的主任过来了。 她对着沈奕舟笑了笑,看着他那张俊脸,想起自己待会要说的话,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作死哦,一把年纪了,竟然看到沈奕舟还会脸红。 怪不得科室的小姑娘面皮薄,不敢过来,换做是她,也觉得难为情啊! 沈奕舟朝她点了点头:“曹主任,有事请说。” 曹主任一鼓作气:“单位的计生用品,两个月一发,这是您的。” 说着,把身后的两个盒子就放到了沈奕舟的桌子上:“沈秘书长,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全程,一个正眼也不敢看他。 沈奕舟看着桌面上写着的那几个字的包装,一时错愕。 过了两秒,笑了。 第201章 迷了心窍 褚星宇在一旁悄悄观察着沈奕舟的脸色。 发现这位大佬不仅没有恼怒,反倒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难道,曹主任发的东西甚合他心意? 他的目光不由d落在沈奕舟英挺的鼻梁,然后是坚毅的下颌线,再到修长的脖颈,以及上面凸起的喉结。 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沈奕舟和桌面的两盒东西上来回扫视。 嗯,所有的特征,似乎都昭示着他这位领导的“能力非凡”。 正在胡思乱想间,视线不经意和沈奕舟的目光相撞。 褚星宇躲闪不及,竟然被看得心尖一颤。 待反应过来时,沈奕舟以及别开了眼去。 只是那双细长上挑的凤眸,让他止不住再次回想。 他反应过来自己被沈奕舟给电到的时候,不禁打了个寒战。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汉子,怎么就被一个男人迷了心窍。 虽然,这个男人确实长得好看。 想到这,他又止不住一阵恶寒。 他这嫌弃的表情正好落在沈奕舟的眼里,他挑了挑眉:“怎么,你也想要一盒?” 闻言,褚星宇连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沈奕舟也没废话,拿起桌面上的其中一盒,扔给了他:“给你的。” 单位的计生用品是两月一发的,但是对象都是有结婚证的工作人员。 所以,沈奕舟有,褚星宇没有。 褚星宇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下意识接住,然后一脸便秘地看向沈奕舟:“领导,我这没有对象,怎么用得上这个? 再说了,有了对象也不能乱来啊!” 沈奕舟向后靠向椅背,眼睫垂了下来:“你要没这想法,为什么一直盯着看?” 褚星宇:“……” 他总不能说,他被他领导眯了眼吧? 沈奕舟摆摆手:“拿好东西,去吧。” 褚星宇手里的小盒子,就像是烫手山芋一般,扔也不是,拿也不是。 最后,他只能往怀里一塞,再用文件夹挡住,一脸苦相出了门。 回到秘书办公室,打开抽屉,迅速将盒子扔了进去。 一旁的秘书助理只看见他往抽屉里扔东西,还一脸慌张的样子,有些好奇:“褚秘书,你在做什么?” 褚星宇用大腿推着抽屉门关上,抹了一把虚汗:“没事。” 他的皮肤本来就偏白,此刻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绯色。 嘘,太惊险了。 * 夏倾沅提着一大堆的猪肉和内脏回到旧街里。 清洗一下,开始准备中午的凉拌菜。 她以前是不太喜欢吃猪肺的,总觉得纹理看起来有些害怕。 后来去了南省,那里的人酷爱做猪杂汤,再配上枸杞叶或者是芹菜碎,味道鲜美极了。 她才知道,猪肺经过适当的处理之后,也可以变得很美味。 猪肺里有很多的经脉,里面有许多血水和脏污的东西,有的店家这里没有处理好,猪肺吃起来就有股异味,而且颜色也很不好看,汤面漂浮着许多末末,一看就有些倒胃口。 夏倾沅先把猪肺切成许多大片,然后用刀背或是木棒,去捶打猪肺表面。 在捶打的过程中,管子里的血水和脏污就会被排出来。 循环几次,直至血污全部排除,反复清洗几遍,就是一块块白净的猪肺了。 这样的猪肺再怎么煮,都不会有异味,而且嚼起来的时候,十分有嚼劲。 然后,猪肺和猪心这些,往水里加入大料和葱姜蒜这些配料再焯水,捞出来切成薄片,撒上凉拌汁,一道不太正宗的夫妻肺片就好了。 夏倾沅也只是借鉴夫妻肺片的做法,真正的夫妻肺炎光是原材料就要比她多好多,但味道一点也不差。 于是几人中午吃饭的时候,又盛了半斤出来自己吃。 沈奕霖囫囵地扒着饭:“大嫂,这个太好吃了!” 他指了指蒜泥白肉,又指了指夫妻肺片:“都好好吃。” 夏倾沅笑道:“喜欢就多吃一点。” * 考虑到中午的时候大家都要赶着回家做饭,夏倾沅改成中午的时候在旧街里卖衣服,下午再去卷烟厂。 前几天的新鲜劲已经过去,现在一个中午或者下午,旧街里基本上只卖出十几件。 这个数量虽然比起刚开张的时候不够看,但比起其他卖衣服的店,已经是好太多。 等把下午的凉拌菜准备好,夏倾沅就和阿香一起去卷烟厂了。 卷烟厂和水厂是两个相反的方向,路程也要远一些。 阿香心疼她一人骑自行车,总要和她换着骑。 两人加起来,一共用了四十多分钟,到了卷烟厂的门口。 卷烟厂的门口要比水厂和糖厂热闹得多,边上除了他们,还有一些小商贩。 夏倾沅和阿香刚把衣服摆出来,卷烟厂的人就下班了。 这一次,夏倾沅找师傅做了个塑料牌子,上面写着“港式最新女/男装”,白色的底,绿色镶闪边的字,牌子往边上一放,不用她们吆喝,就有人围了上来。 卷烟厂的职工年龄看起来要比水厂和糖厂的偏小一些,或者30岁往上的也有。 只是他们的条件好一些,自然看起来就没那么显老。 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双眼冒着光: “这个真好看!” “这款我见过,就那杂志上面的。” “我觉得都好看,全都想买怎么办?” “你这些衣服在这边都见不到的诶!” 夏倾沅这次进货的衣服,女款的五百件衣服里面,基本上每个款式只有十件左右,有的受众比较广的,她也就多拿几件。 再各个地方去卖,基本上很难撞衫。 上了年纪一点的男同志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但他们也不好意思和一群小姑娘去挤。 便拉了拉自家婆娘:“你也去看看。” 于是,早就心动的妇女们,也眉开眼笑地走了过去。 有的顺势道:“那我也要买一件。” 又是在外面,男人心情不错,自然是答应:“去去去,不贵的话,多买两件都行。” 带着男人任务的妇女们,也都加入了挑选衣服的队伍里。 唯独剩下那些年轻小伙子,踌躇不前。 夏倾沅看出了他们的顾忌,让阿香从车上取出一个小许多的衣架子:“阿香,你把男款的放在这上面吧。” 阿香应道:“好。” 便手脚麻利地把男装挪了过去。 夏倾沅招呼着女装,阿香招呼着男装,一时之间,场面好不热闹。 就在大家挑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我说老板,你这些衣服,是不是真的从港市那边进货来的呀? 怎么我瞧着,好像跟外面摊子上的差不多呢?” 第202章 鸡蛋里挑骨头 女人比较瘦,脸颊两侧有些凹陷,偏偏颧骨的位置有些突出,嘴唇又薄,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刻薄的样子。 说这话的时候,还用手指拈着衣服,十分嫌弃的样子。 闻言,夏倾沅也不生气,对她笑了笑,招呼着其他客人。 她见夏倾沅没吭声,拿起手上的衣服,继续道:“这布料这么薄,一看就很容易破。 也没多少布,哪用这么贵? 我看你这些怕不是随便批发来的,然后骗我们说是港货吧?” 经过她这么一说,原本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纷纷也变了脸色。 倒不是说相信了她的话,而是觉得扫兴。 当然,也有个别人起了怀疑的态度。 阿香气得不行,正想说话,夏倾沅抬手制止了她。 如果说前面的那些话,是她个人比较挑剔,那么后面的话,就纯粹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她的嘴角依旧含着笑,眸色却转冷:“我们出来做生意的,自然是讲究诚信,童叟无欺。 大家也是有和脑子的,我千里迢迢去进货,总不能就凭你几句话,就变成一些残次品吧?” 她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道:“大姐,如果你想要厚一点的,可以等天气冷一些的时候,再去买你想要的厚衣服。 买卖讲究你情我愿,我也不能强迫你买,是不?” 夏倾沅的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女人的丈夫在厂里是个小领导,也占着这层关系,平时说话有些趾高气扬的。 再加上她有些刻薄的性子,大多数人都不太愿意和她交往。 买东西的时候先把人家的货物狠狠贬低一番,然后再借此大砍一笔价,或者是磨到老板答应给她想要的价格为止。 这样的行为 其中一个和她一个科室的女人说道:“人家老板说得对,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到更高档的店铺去买嘛。 人家老板又没有强行绑着你。” 说完,人们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女人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想要买衣服不假,但也因为自家男人刚刚多看了夏倾沅几眼,让她的心里十分不得劲。 她撇了撇嘴,拔高了声音:“谁说我不买了? 我不过就是说说,你们急什么呀?” 说着,手还往架子上的衣服去抓。 夏倾沅把衣服从她的手里拿过来,笑道:“不好意思,我忽然就不想卖了。” 她把衣服挂回到架子上,道:“我们家的衣服这么薄,万一买回去穿破了,我可就没法交代了。” 这种人,你要是不还嘴,那她能一直挑三拣四下去,还把其他客人给吓跑了。 若是开口吧,一定会得罪了她去。 这种时候还卖衣服给她,指不定后续还有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且瞧她这样子,摆明着就是来找茬的。 所以,她不打算卖给她了。 女人一时下不来台。 她叉着腰,气呼呼地指着夏倾沅:“我说你怎么回事?我要买你还不卖了? 你做生意的,怎么能这样?” 夏倾沅丝毫不见动怒,只是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这位大姐,我是见你对我家的衣服多有不满,所以做出一个对我们双方都好的选择。 你如果勉强自己买了回去,到时候又觉得它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不就成了我的不对吗?” 她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道:“所以,还请你挪挪脚,去专卖店去看看。 那里选择多,质量好,一定有适合你的。” 顿时,又是一场哄笑。 女人再也忍不住,“哼!”的一声就推了一把架着的衣架子:“不买就不买,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指着在一旁的人,恼羞成怒:“你们就买她的吧!有你们后悔的!” 说着,一甩脸,就气呼呼走开了。 夏倾沅像是没事人一般,继续招呼着大家。 方才开口的女人道:“你不用理她,她人就是这样,净爱贪小便宜。” 夏倾沅笑了笑:“买东西就是图个开心,要是买的不是情不愿的,这就不是我的初衷了。 我们家的衣服,质量方面大家完全可以放心。 我们进货的时候,挑的都是最好的货。” 其余的人也跟着道:“没事的,我们才不会信她的话。 她巴不得我们都不买,然后她好一个人慢慢挑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又融洽了起来。 女人的丈夫还在一边等着,见女人气呼呼地过来,问道:“你又跟人吵架了?” 女人一听,火就起来了:“什么叫“又吵架”?在你眼里,我就整天跟人吵架的吗?” 男人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自己说的没错。 他摆摆手:“得了,啥也别说了,赶紧回去吧。” 说着,就径直往前面去了。 正在厂门口,这么多人看着,实在是够丢人的。 女人见男人没再理她,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看样子一路上的骂骂咧咧没得少了。 夏倾沅和阿香交换一眼,没有说话。 卷烟厂的规格很大,人也多,一直到六点过后,还陆续有人过来这边看衣服。 到了后面,只有几件不符合码数的衣服了。 看着款式过于漂亮,后出来的人有些不甘心,即便是大一个码或者是小一个码,也有想把衣服带回去的冲动。 夏倾沅笑道:“衣服买大了或者买小了,效果就不好看了。 我们明天还会过来,如果你们喜欢,明天早一点出来看看。” 如此一说,后面的几人才不舍地回家了。 夏倾沅和阿香一边收拾着摊子,一边揉着酸软的腰:“卷烟厂这边的购买力,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阿香擦了下头上的汗,道:“是啊。照这样下去,我觉得我们的衣服都不够卖了。” 光是今天在这里,她们就卖了100件出头的衣服出去,还是她们担心卖不完,刻意拿少了的。 夏倾沅点头:“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以上的库存了。 看样子,要让老戴寄一些衣服过来。” 上次以为拿将近1000件衣服,就已经非常多,看来完全失策了。 但刚从羊城回来没多久,不可能又去一次。 闻言,阿香有些担心:“可是,我们不过去,有没有关系?” 毕竟是才打过一次交道,他的为人怎么样,她们也不清楚。 夏倾沅沉吟道:“这确实也是个问题。” 她整理了下头发:“我晚上先给他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第203章 我们回房里“研究” 卖完衣服回去的时候,夏倾沅看见路边上有不少人在卖东西,她顺路买了个花纹圆西瓜。 路边三三两两的站着卖东西的人,也有许多是少数民族。 他们的东西多而量少,基本上都是用芭蕉叶或者芋头叶包着。 她又见有人卖竹筒的,顿时想起明天可以做竹筒饭。 她在心里斟酌到底是明天去山上砍竹子,顺便看一些竹笋,还是就在这里买砍好的竹筒算了? 思考了几秒,夏倾沅脚下一蹬脚踏车,走了。 嗯,省点钱花。 山上有竹笋还有菌子,顺便再砍一根竹子,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夏倾沅回到家的时候,林冬秀已经开始做饭了,沈奕舟也在厨房帮忙。 她闻了闻,嗯,好像不太闻得出来。 沈奕舟走出来,接过她手里的西瓜,唇角含笑:“回来了,累吗?” 夏倾沅摇摇头:“不累。” 有着挣钱这个干劲,即便再累的事情,她也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 沈奕舟道:“我先把西瓜泡着。 你进去歇一会,待会吃饭了。” 夏倾沅点头:“好,我先去打个电话。” 洗了手之后,翻出老戴给她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被人接了起来。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喂,稳边个啊?” 是浓浓的羊城口音。 夏倾沅道:“唔该,我系夏小姐,想稳老戴入货。” 夏倾沅直接爆出自己的身份,万一对方是老戴的媳妇,生了误会就不好了。 女人“哦”了一声,然后道:“你等阵啊。” 说着,就是扯开嗓门喊的声音:“老公,有你电话!” 然后是咚咚跑来的声音,是老戴接起了电话:“喂,夏小姐?” 夏倾沅直奔主题:“老戴,上次我在你这里进的衣服,还有货吗?” 刚刚自家婆娘说一个“夏小姐”的找他,他立即就想到了夏倾沅。 这一开口,没跑了,而且还是问货的。 他连忙道:“你要的话当然有!我都入手两轮回来了。 还有,你之前说的夏季的清仓的,大多数地方还没开始,要再等等。” 他时刻关注着潮流风向走势,十天左右的时间,别人可能还在卖第一批货,他已经在做第三轮了,可见速度之快。 只是,似乎除了夏倾沅,其他人都不懂得欣赏。 闻言,夏倾沅顿时放下心来。 她沉吟道:“这样就太好了。 上次我入的女装,我想要再加四百件。” 再过几天,她就要和沈奕舟一起去省城了。 等去完省城回来再去羊城进货,时间就有些赶了。 老戴一喜,应道:“好,你要的话,我明天就给你去看看。” 夏倾沅道:“成,我待会给你地址,你就按照这个地址寄过来。” 两人接下来把这次卖得好的款式和相似的新出款,都多要了一些,定了两百件。 两人的记性都是极好的,只凭着口头上的描述,就能知道说的是哪一件。 老最后,戴想了想道:“你如果信得过我,我这里还有一些新出的衣服,给你凑够四百件?” 他在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也是鼓着劲说的。 毕竟他们两个才见过两次,夏倾沅对他不信任也是正常的。 两百件衣服,将近300块钱,不是谁都有胆量敢答应的。 夏倾沅沉吟道:“成,我就信你这一回。 要是这次卖得好,我下次去羊城,一次性跟你拿一千五百件。” 那个时候,其他省份的秋装,预计也陆续出来了。 那时候的夏装,一定会更便宜。 老戴连忙应道:“那是肯定的! 就冲你信得过我老戴,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这次寄过去的费用,我来出!” 夏倾沅也笑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夏倾沅又跟老戴说了云省这边女人的身材和肤色,还有一些要注意的事项,最终确定了十二个款式。 最终选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她相信老戴的眼光。 至于男装,她暂时不打算进了。 这个年代,男人的衣服大多数是媳妇给买的。 而女人对于衣服的热爱,远远比男人要多得多。 最后,老戴也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道:“这次的衣服你给我20%的定金就好。 其余的,等我寄给你之后,你再把尾款给我。” 夏倾沅给他的,是家属大院的地址,这住的地方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感觉很契合。 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相信她没有骗自己。 夏倾沅也没扭捏,道:“可以,就按照你说的来。” 两人打完电话,老戴饭也来不及吃,就出去找衣服了。 今晚一早替夏倾沅把衣服找到,明天一早托朋友把衣服寄过去,这样她就能更快地收到了。 * 晚上的时候,夏倾沅又在书桌前面刷刷写着什么。 沈奕舟凑过去:“今天挣了这么多?” 加上在旧街里卖的衣服,今天的净收入是392块钱。 夏倾沅点头,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那是自然,也不看看卷烟厂是什么地方。” 沈奕舟勾了勾她的鼻子:“我家媳妇真棒。” 他想了想,问道:“其实,你可以去市政厅那边卖衣服。 还有公路局、交警大队这些单位都在那边。” 而且,这些单位的工资也不算低。 夏倾沅自然是想过这个问题。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不怕别人说“那个摆路边摊卖衣服的,就是沈秘书长的媳妇。”?” 闻言,沈奕舟笑了:“原来,你这是顾忌我呢。” 他揉揉她的发圈:“那我一定会说“是呀,我媳妇卖的衣服,可是全滇城最好的。”。” 闻言,夏倾沅不由得笑了:“全滇城第一,我可不敢称。” 沈奕舟:“怎么会,在我心里,你自然是最好的。” 他沉吟道:“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放开去做就好。 我永远都会支持你,做你最坚实的护盾。” 他眼里的星河滚烫,灼热了她的眼眶。 夏倾沅扑进他的怀里:“你真好。” 沈奕舟揽住她:“你值得我对你好。” 他想起今天带回家里的那一盒东西,眸光一转,道:“我这里有样东西,我们一起研究一下?” 夏倾沅不疑有他:“好啊。” 她随着他站起身:“什么东西?” 沈奕舟牵着她向房间走去:“我放在房间的抽屉里了。” 第204章 一盒20个,够用 两人走进房间,沈奕舟顺势关上了门。 夏倾沅下意识回头看他,就被他揽入怀里,再一个转身,压在门板上吻了下来。 她不敢挣扎得太过,怕门会因此发出声响来。 夏倾沅的背后就是门,又被沈奕舟圈在怀里,这样的姿势,她根本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她只能仰着头,承受着他的吻。 幸好他只吻了她一会,就放开她了。 夏倾沅喘了口气,任他牵着往床边的桌子边走。 随着抽屉的门被打开,造型有些眼熟的小方盒出现在眼前。 她原本还以为是一盒烟。 只见沈奕舟修长的手指夹住它,然后拿了出来。 那盒小东西就这样躺在了他的掌心。 夏倾沅已经隐约猜到是什么了。 沈奕舟的眉眼落在她的脸庞,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将盒子反转了过来。 “天然乳橡胶避孕套”和“国家免费提供”几个字赫然出现在盒子上。 夏倾沅蓦地瞪大了双眼。 她指了指沈奕舟,又指向盒子:“你……你说的研究就……就是这玩?” 闻言,沈奕舟嘴角的弧度扩大:“媳妇,它有名字的,怎么能叫这玩意呢?” 说着,他把它放在了她的手里:“今天新发的,我们试试好不好?” 他说得一本正经:“我看了,一盒一共20个,今晚还是够用的。” 夏倾沅像摸到烫手山芋一般,直接把盒子摔了出去:“我不要。” 她真是信了他的鬼了! 还真的以为有什么新鲜的事情要跟她分享! 沈奕舟手一捞,就把盒子给接住了。 他笑道:“这难道不是值得探讨的东西? 难道我们不是还没有用过?” 在夏倾沅来到滇城之前,他们之间也只有几次而已。 那时地质所偶尔也会发这个,但他见用的机会不多,也就没有领了。 夏倾沅想去把它抢过来,沈奕舟抬手避开了去。 他举起来:“你想要?” 夏倾沅的脸都红了:“我才不想要!又不是我用的,我要来干嘛!” 闻言,沈奕舟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是,不是你用的,是我用的。” 他将她揽入怀里:“我用,你不用,好不好?” 夏倾沅一听,又要去推他。 男人的手臂坚硬如铁,纹丝不动。 她瞪向他:“你也不许用!” 沈奕舟在她的嘴边就是一啄:“好,原来你喜欢跟我更亲密接触。” 夏倾沅羞得捂住了耳朵。 她拿拳头捶他:“沈奕舟,我怎么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不正经?” 她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你看你这一句句的,说的是啥呀!” 沈奕舟将她懒得更紧,知道不可以将她逗生气了。 他一边啄着她的眼角眉梢:“我的这些潜能,都是靠你激发的。” 最后来到她的唇瓣:“他们发给我的时候,我立即就想到你了。”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想起你,我就没有任何的心思办公了。 手里拿的文件,看了半天还是那一份。” 大手穿过她的纤腰,到她浑圆的臀:“我当时就想,要是能够马上下班就好了。”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他确实因为那一盒东西,而乱了心绪。 夏倾沅已经被他的话刺激得不能思考,随着他密密麻麻的吻,身体也变得瘫软。 她攀附在他的臂弯,最后喘息着说了一句:“我们用不着那个……” 沈奕舟在她的唇瓣轻轻一咬:“嗯,好。” …… 半个小时后,沈奕舟抬起头:“还真的是……不好用。” 说着,啪嗒一声,随着橡胶物体被扔在地上,沈奕舟再度覆了上去。 夏倾沅被他磨得没了脾气,故意激他:“你有本事别摘,摘了你就快了。” 沈奕舟的眉眼变得深沉,透出危险的光芒。 他的唇角勾了勾:“快?” 说着,腰部又是一沉:“好,那就来个更快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夏倾沅直接尖叫出声。 她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比她更快的,是沈奕舟的唇:“嘘,小声点。” 夏倾沅咬着唇,发出破碎的声音:“不是这样……” 沈奕舟将她的手举在头顶上方:“那是怎样?” 稍微调了个方向:“这样?” 速度也有一些改变:“还是这样?” 夏倾沅直接哭了:“你欺负人,呜呜呜……” 沈奕舟吻去她的泪:“我这是在对你好呀。” 夏倾沅已经没有力气再理他。 她只知道,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他的话了。 沈奕霖还在被窝里看着夏倾沅给他买的画本,猛然听到夏倾沅忽然的一声尖叫,就是一抖。 他拉开帘子:“妈,大嫂是看见老鼠了吗?” 林冬秀毕竟是过来人,隐约猜到了什么。 只是认真去听,好像又不像。 但还是当做是好了。 于是,她道:“应该是的,我们快点睡吧,明天再看书。” 对于林冬秀的一反常态,沈奕霖不明所以。 他掀开被子,起身就要出去。 这可把林冬秀吓到了。 她鞋子也来不及穿,就跑下床去拉沈奕霖:“诶哟,我的祖宗!你这是要说什么?” 沈奕霖不假思索道:“去帮大嫂打老鼠呀。” 那只贼老鼠肯定很大,说不定还咬了大嫂的脚指头,不然,大嫂能叫成那样? 他扒拉开林冬秀的手,抄起他放在门边的小竹棍:“我去看看。” 第205章 声音好听,多叫叫 林冬秀哪里能让他去? 她忙拖住他:“你大哥在房里呢! 有老鼠的话,他自己会看着办的,哪用得着你去帮倒忙?” 怕就怕,自家大儿子是这只老鼠。 她把沈奕霖手里的小棍子抽了出来,拉着他回到床上:“你呀,就赶紧睡觉吧,不要去操这个心了。” 沈奕霖有些不服:“妈,我怎么就帮倒忙了? 我也很厉害的! 你忘记了,以前家里的老鼠,都是我去打的。” 林冬秀没再管他,啪嗒一声,就把灯给关了:“快睡吧,早睡长得高。” 沈奕霖的兴致被林冬秀打击了大半,撇撇嘴,躺到床上,抱着小被子就不吭声了。 明天早上,他一定要问问大嫂,那只老鼠抓到没。 大哥是拿笔杆子的,哪里有他会抓老鼠? 如此想着,沈奕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林冬秀见他没再闹着出去,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她侧耳去听,隔壁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仿佛刚刚只是他们的错觉。 她也睡了下来。 沈奕舟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怎么可能把媳妇折腾成那样? 嗯,肯定是她的错觉。 在他们不知道的隔了书房的主卧内,夏倾沅把自己的头都埋在了被子里。 她的口里咬着沈奕舟脱下来的衣服,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即便是偶尔一个破碎的音节从口中溢出,她也很快止住,然后更紧地咬住衣服。 沈奕舟靠近她,身上的汗也从他的身上滑落,滴在了她的身上。 他咬着她的耳朵,道:“媳妇,你的声音可好听了。 这样咬着衣服不吭声,多浪费?” 大掌死死地摁住她:“叫来我听听,好不好? 再或者,跟我说说话,嗯?” 夏倾沅没忍住,也跟着“嗯!”了一声。 她再也忍无可忍,抓着手里的衣服就朝他扔了过去:“叫你妹啊,叫叫叫! 你的声音不也好听,怎么没听见你多叫叫!” 骂的时候是爽的,骂完她就后悔了。 她不该图一时爽快的。 果然,后来她只顾着求饶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再也不骂你了,你放过我吧。” 男人挥汗如雨,眼神如钩:“求我。” 夏倾沅哭得梨花带雨:“我求你。” 沈奕舟:“好,这次就饶你一回。” 在夏倾沅以为终于可以结束的时候,她听见他道:“再来三次就可以了。” 夏倾沅:“!” …… * 第二天早上一早,沈奕霖的脸还没有去洗,就跑到夏倾沅的跟前,问道:“大嫂,你昨晚抓到老鼠了吗?” 夏倾沅揉着酸软的腰:“什么老鼠?” 沈奕霖侧着他的大脑袋:“就是昨天晚上吓到你的那只大老鼠呀。 我好像还听到你叫了。 那只老鼠是不是特别大特别吓人呀?” 轰的一声,夏倾沅的整张脸就红了起来,一直红到脖子根。 就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道:“是,可大的老鼠了,还可恶得很。” 沈奕舟从她的身后走出来,在沈奕霖的脑袋上就是一敲。 手指放在他的头顶,带着他的头用力,转向自己的方向。 他蹲下来,道:“小鬼,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沈奕霖最害怕的就是沈奕舟,他这么一说,他就不敢吭声了。 他抠着自己的手指,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就问一下。” 沈奕舟的双眼眯了起来:“有大哥在,大嫂的任何事情我都能替她解决,懂吗?” 沈奕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憋着不服气:“懂了。” 沈奕舟放开他:“好了,去洗漱吧。” 待沈奕霖走开,夏倾沅瞪了他一眼,连骂都不敢骂了,直接走开了。 沈奕舟摸了摸鼻子:“唉。” * 吃早饭的时候,林冬秀觉得过于安静,便难得开口道:“这些天,旧街里的生意还挺好。 咱们店又加了几样肉菜,也能给客人换一换口味。” 夏倾沅点头:“嗯,现在凉拌菜的生意也算稳定,每个月的话也能挣差不多2500块钱。” 目前每天的纯收入都有八九十块,有时生意好一些的,也有100左右,再扣除人工和租金,也就是这个数了。 林冬秀感叹道:“以前村里要是谁说出去做生意,我们都觉得会赔钱,倒不如种地稳妥一些。 现在哪知道,自己就做上了生意。” 她对着夏倾沅笑道:“我们家娶了倾沅做媳妇,真的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夏倾沅笑了笑:“这也多亏了妈帮忙。 要是以前只靠我和佩兰,还没法做到这么好。” 林冬秀勤劳,对于做凉拌菜,按照夏倾沅的配方和步骤来做,丝毫不差。 沈奕霖笑道:“这就叫做婆媳搭配,干活不累。” 话音刚落,大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昨天沈奕舟和她说去市政厅那边卖凉拌菜的事情,她听到心里去了。 她计划和沈奕舟从省城回来之后,再去一趟羊城,到时候挑一些适合职业女性的服装回来。 * 吃完早饭,夏倾沅和林冬秀就一起进山了。 沈奕霖原本想跟着一起去的,夏倾沅没让他去:“我们去山上,很多虫子这些的。 等下回我们去河里摸螺丝的时候,你再一起去。” 沈奕霖只好点头:“好吧。” 于是,夏倾沅和林冬秀穿着严实,再戴上草帽,拿着砍刀和小锄头,骑着三轮车出发了。 她们这次除了要砍两根竹子之外,再挖一些竹笋回来。 上次的酸笋已经用了大半,她有些舍不得了。 而且,竹笋切成细丝焯水,也是可以做成很美味的凉拌菜,就当是换一下口味。 竹林长在大山的下面位置,林冬秀带着夏倾沅砍了两根竹子,再把枝丫砍掉,就是光溜溜的两根竹子。 林冬秀打算在家里养几只鸡。 现在天气热,怕小鸡仔受不住,等天气凉一点,就可以了。 所以,她们砍竹子,可以提前做竹栅栏,到时候把鸡给围起来。 砍好竹子,再把竹子放在地上,用枯叶盖住,继续往山里走。 考虑到之前的地方竹笋可能被她们挖得差不多了,她们今天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上山。 这边的竹林要茂密一些,空气也更潮湿一点。 在地面冒出小尖尖的地方,用小锄头扒开上面的枯枝落叶,竹笋的尖就露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边山头的竹笋,要比那一边嫩得多。 顺着竹林往上面走,就是茂密的树林了。 树木遮天蔽日,有些像原始丛林一样。 夏倾沅原本还有一些惧意,只是一看到地面上一朵朵的小蘑菇,她就舍不得走了。 走近一看,在倒下的树桩上面,还长了许多木耳。 林冬秀也看见了这些木耳和菌菇,她笑道:“哎呀,这些真是又好又多!” 她弯下身子就开始摘了起来。 这些菌菇和木耳等天冷一些的时候,就不会有这么多了。 所以他们现在可以多摘一些,回去清理之后晒干,囤起来冬天吃。 两人正一边摘一边聊天,忽然听见有嗡嗡的声音。 夏倾沅抬起头一看,头顶上方正挂着一个直径约有三四十公分的蜂巢! 第206章 冒险摘蜂巢 她们的旁边是一颗大树,仔细一闻,还散发着果花香。 硕大的蜜蜂巢就挂在其中一根枝丫和树干的交界处。 蜜蜂围着蜂巢,在嗡嗡转着。 夏倾沅吓得不敢吱声,伸手戳了戳一旁的林冬秀。 林冬秀随着夏倾沅指的方向抬头一看,也看到了那个大蜂巢。 两人交换一眼,似乎在交流着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偷偷溜走,还是把蜂巢给摘了。 云省多大山,山里有着非常多的山珍。 随着个体经济的恢复,越来越多的人到大山里采摘山珍或者捕猎野生动物。 其中菌菇和蜂蜜,就是山里的特产之一。 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山里随处可见,可随着人们猎奇心理和各种养生知识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大山,这些东西也逐渐失去了踪迹。 就连现在可以捕捉的动物,也都被国家立法保护起来。 后来市面上的那些所谓纯蜂蜜,也不知道被掺了多少假。 夏倾沅的印象里,沈奕霖是很馋蜂蜜的。 一次被沈军骗着去捅蜜蜂窝,最后被叮得一头包哭着回来,还没捞着半点吃。 当时,他的脸和眼皮都全部被盯肿了。 潘月桂手里拿着小小的蜂巢哈哈大笑:“叫他去捅就去捅,也不知道跑,真是傻!” 夏倾沅和林冬秀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道:“搞下来。” 蜂蜜的营养价值高,里面的蜂蛹也极为美味。 夏倾沅道:“妈,你等我一下,我回车里去拿油布。” 因为要进山里,夏倾沅是带了火柴的。 她的三轮车上还有一张大油布,平时用来盖着衣服,以防路上下雨,把衣服给淋湿了。 她们把车子就放在山下隐秘的地方,夏倾沅得去把油布拿上来披在身上。 不然待会弄蜂巢的时候,蜜蜂会把人蜇一身的包。 林冬秀道:“好,我在这瞅着。” 夏倾沅顺着刚刚上来的路下了山,又蹭蹭地跑了上来。 除了一张大油布、麻绳,还有一块烂布头和一根她们刚刚砍的竹子。 夏倾沅把布在竹子的一头绑紧,用火柴点燃,再把油布往两人的身上一披,火就起来了。 她们举着竹子,伸向大树上的蜜蜂巢。 火团的热量伴随着向上盘旋的黑烟,把外面的蜜蜂给熏走了。 里面也有一些蜜蜂飞了出来,它们似乎还想负隅顽抗,但没过多久,还是被赶跑了。 也有蜜蜂发现了夏倾沅和林冬秀。 它们方向一转,就朝着她们直冲下来。 幸好她们的身上包裹着油布,两个人紧紧站在一起,一张油布足够将她们两人给遮住。 布团不大,不一会儿就烧完了。 与此同时,蜂巢里外的蜜蜂也全部被熏走。 林冬秀扔了竹子,就想去捡。 夏倾沅拉住她:“妈,小心点。” 要是里面还有蜜蜂,或者是被赶走的蜜蜂杀个回马枪,那就危险了。 林冬秀也知道厉害关系,便和夏倾沅一起顶着油布,慢慢踱步去到蜂窝前。 夏倾沅用竹子戳了戳,再戳了戳,已经完全没有一只蜜蜂飞出来了。 夏倾沅这才从油布里钻出来,对林冬秀道:“妈,你站开一点,我把它给打下来。” 林冬秀道:“我用油布接着吧。 这么高掉下来,我担心摔坏了。” 说着,把身上的油布扯下来,稍微折叠然后张开,站到了蜂窝的下面,示意夏倾沅动手。 夏倾沅想了想,又用麻绳把小砍刀绑在上面,然后用刀沿着蜂窝的边缘用力一割,整个蜂窝逐渐从树干上剥离,然后整个就掉了下来。 夏倾沅叫了声“小心。” 就把竹子一扔,朝着林冬秀的方向跑去,两人合力把油布扯了起来,正好将蜂窝接住。 一个完整的蜂窝落在了油布上。 蜂窝的外部还有一些细碎的表层,也掉了一些在上面。 凑近一闻,还有淡淡的香甜的味道,腻得人发慌。 夏倾沅笑道:“真好,没坏。” 有了蜂窝,两人随便再摘了些菌类,就一起回家了。 * 沈奕霖正在大院的公园里玩。 经过上回的事情,大院里的小孩,都知道他是沈秘书长的弟弟,还会替他出头的那种。 所以,现在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他了。 就连那廖俊,每次见到他,也只是远远地瞪着,没有靠近。 沈奕霖抬头,抬头正好看见了骑着三轮车回来的夏倾沅和林冬秀。 她们的车后面满满当当,塞了许多东西。 他惊喜地大喊一声:“大嫂!妈!” 几人都没有注意到沈奕霖称呼顺序上的改变,笑着应了。 他走近一看,车后座就放着一个大蜜蜂窝! 沈奕霖的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大嫂,妈,你们在山里弄来的吗?” 夏倾沅点头:“那是。” 她指了指被叠放在车后座的油布:“要是没有它,我们估计就弄不到整个蜂窝了。” 冒着被蜇满身包的风险去摘一个蜂窝,实在是得不偿失。 沈奕霖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太棒了!” 夏倾沅悄声道:“走,回去大嫂给你把蜂蜜掏出来,再炸蜂蛹吃。” 沈奕霖顿时想起沈军以前在他的面前,大口吃炸得金黄的蜂蛹时的样子。 表皮嘎吱脆,还有一咬就爆汁的蜂蛹香…… 这么一想,他都要流口水了! 他咽了口津液:“走,回家。” 第207章 炸蜂蛹 回到家里,夏倾沅先是把砍好的竹子放在院子里,然后就给沈奕霖处理蜂巢了。 林冬秀笑着看了一眼,便去清理今天摘回来菌菇和木耳。 这些东西要回来及时弄好,不然时间长了,脏污的细碎进入到菌菇的伞面,就很难洗干净了。 至于竹笋,她留了两个放家里吃,剩下的带到店里去,中午做凉拌菜用。 夏倾沅把蜂巢取下来,放在地面上,又拿了两个碗,准备装蜂蛹和蜂蜜用。 沈奕霖蹭蹭去搬来了两张小板凳,一张递给夏倾沅:“大嫂,坐。” 他自己也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夏倾沅的对面,看着她弄蜂巢。 外壳呈泥土色,表面凹凸不平,看起来还有些渗人。 夏倾沅拿来一把小砍刀,是把蜂巢的外壳削开了个口子。 她扯住其中一边一扯,蜂巢的壳就哗啦着被剥下来了。 一层一层的蜂窝层,就出现在眼前。 沈奕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夏倾沅取出其中一块蜂窝层,上面一个个细密的小多边形,整齐排列着。 它们的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白色的薄膜,仔细看,里面似乎有东西在涌动。 夏倾沅撕开了其中一个小薄膜,一只肥肥的如黄白玉色的小蜂蛹头冒了出来。 沈奕霖忍不住,“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夏倾沅笑道:“快拿碗来。” 沈奕霖连忙拿起碗,端着:“大嫂,放这。” 夏倾沅把蜂巢倒扣过来,小肥蜂蛹就落到了碗里。 她把其余的薄膜一一撕开,沈奕霖也来帮忙,然后再倒扣在碗里。 如此循环往复的操作,大半海碗的蜂蛹就装好了。 沈奕霖看着它们,已经开始想象油炸过后的样子了。 这个季节,蜜蜂可以采的花蜜已经不多了。 所以整个蜂巢里面,只有两块成人巴掌大的蜂巢蜜。 不过,这对于沈奕霖来说,已经足够。 夏倾沅伸出手指,舔了下刚刚沾上的一点蜂蜜。 一入口里,就甜到了心里。 用饭盒把这些蜂巢蜜装起来,道:“放到这里面来。 你每次想吃的时候,就用干净的勺子舀一些出来,放在碗里吃。” 蜂蜜有极好的耐储存的功效。 她看过新闻,说是几百年前的古墓里,还发现了保存良好的蜂蜜。 只是如果经常沾口水,就不一定了。 沈奕霖大幅度的点头:“知道了。” 他的口水都快流了一地了。 他终于等来夏倾沅的一句:“去吧,拿碗来,我给你弄一点。” 沈奕霖把小嘴一瘪:“大嫂,你直接放我嘴里吧。” 夏倾沅笑着用没有沾着蜂蜜的手指戳了下他的额头:“小馋猫,真要一口吃下去,齁甜。” 真正的纯蜂蜜,是会甜得发腻,甚至是呛到咳嗽的。 沈奕霖只好道:“好吧。” 然后去厨房拿了碗和勺子,飞快跑了出来:“大嫂,给。” 夏倾沅用勺子舀了满满一勺给他,道:“不要一下子放到嘴巴里,太甜了。 你用勺子,一点一点地舀着吃。” 沈奕霖应道:“知道了。” 然后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小勺放到了嘴巴里。 嗯,真甜! 原来一口吃的蜂蜜,是这个味道! 以前在溪水村的时候,别的小伙伴家里掏了个蜂窝,他手里拿着蜂蜜,满村子去诱惑小伙伴。 沈奕霖看的是在馋,他见着两人关系比较好,掰了一点点给他。 所谓的一点点,被掰了又掰,最后只有鼻屎那么小。 那么小的一点,一放到嘴巴里,就化开了。 夏倾沅笑着摇了摇头:“小馋猫。” 处理完了蜂巢,夏倾沅就开始炸蜂蛹了。 她把刚刚掏出来的蜂蛹里面的脏东西挑干净,等油锅烧热,把蜂蛹倒进去炸,并不断翻动。 待蜂蛹炸熟之后,再用网勺盛出来,把油沥干。 再用把炸好的蜂蛹倒入烧热的干锅内,稍微干煸,蜂蛹就好了。 她端着做好的蜂蛹,招呼沈奕霖和林冬秀来吃。 林冬秀只是尝了几个,就不愿意吃了:“你们吃,我不爱这个。” 父母在他们小的时候,用过多少次这样的借口,来让给孩子们多吃一口? 夏倾沅拉着她:“这么一大盘,总不能让我们两个都吃了,营养过剩不是?” 沈奕霖的口里已经塞了慢慢一大口,点头道:“妈,一起吃。 你多吃几个就知道了,可好吃了!” 干煸过的蜂蛹没那么重的油,也更酥脆一些。 牙齿一咬,酥脆的外壳里,是香浓的浆,有点像牛奶的味道。 林冬秀只好象征性地又吃了一些。 味道确实极好,她这儿媳妇不比以前,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好吃。 * 下午去卷烟厂卖衣服的时候,前一天没有买到,但是听到别人说了之后,也在一下班的时候,就涌了出来。 生怕走慢一步,衣服就没有了。 夏倾沅想着去完省城回来之后,可能就不会来这么勤了,便道:“我们每周二下午都会过来一趟。 你们如果喜欢我们的衣服的,可以等周二过来。 我们还有个在城南那边有个叫做旧街里的凉菜铺,平时中午也会在那边摆摊。” 大家一听,就觉得有些不满意,当然是嫌一天的时间不够。 虽然说不是每天都买衣服,但也不妨碍他们去欣赏漂亮的衣服。 有些昨天买过的人就知道,夏倾沅今天带的衣服,和昨天的已经有一部分不一样了。 而且价格也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那些没有成家的小姑娘,一个月买两件衣服,还是可以承担得起的。 但也没多说什么,纷纷表示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夏倾沅对阿香道:“阿香,过两天我有事和你夏姐夫去一趟省城。 大概三四天的时间,到时候就辛苦你照看一下了。 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可以在旧街里那边,不用每天跑那么辛苦。” 对于夏倾沅的离开,阿香有些担心。 对她来说是个挑战,但是她有信心做得到。 便应道:“好的,我知道了,夏姐姐你放心去吧。” 夏倾沅拍了拍她的肩:“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后天老戴寄的衣服就到了,我给整理好,到时候每天要卖哪些衣服,你过来家里拿就是。” 按照正常的邮寄速度,从羊城到滇城,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 也不知道老戴用了什么关系,三天就可以送到。 只是,要麻烦她去汽车站取一下衣服。 夏倾沅不由得佩服老戴的办事效率。 到目前来看,他还算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她看向天边翻卷的云彩,希望到时候的省城之行,能够顺利。 第208章 微妙的三人 到了老戴说的拿衣服的时候了。 汽车站有些远,夏倾沅原本是骑三轮车去的,沈奕舟知道了,安排小刘送她去,顺便把衣服带回来。 夏倾沅原本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物流公司,去了之后才发现,竟然是长途司机给她捎带的。 那司机黝黑的皮肤,问道:“你就是夏小姐?” 夏倾沅道:“是的,老戴让我来找你拿包裹。” 司机点了点头:“你等会。” 然后就钻到车厢放行李的地方,替夏倾沅把大包裹扯了出来。 他还道:“这东西运过来,还真费功夫。” 从羊城到滇城,单是火车,也将近两天的时间,老戴在四天不到的时间内把东西给弄了过来,实在是厉害。 主要是她没想到衣服会这么抢手,这么快就卖了大半了。 待夏倾沅回到家里把衣服一打开,不由得双眼一亮。 这次的衣服全是女装。 除了她和她之前拿过的款式比较相像的200件衣服外,另外的200件衣服是老戴给她选的。 这批的衣服比起上一批,颜色要淡一些,属于浅色系的,比如温柔的淡紫色,粉嫩的黄色和绿色,还有很多小女生都喜欢的粉红色…… 颜色偏年轻,但款式却偏职业装一些。 小姑娘穿着这衣服往那一站,简直就是后来人们说的白领了。 老戴选的这一些,和夏倾沅下一次想要进货的风格款式特别像。 而且,价格也不贵。 标价一元的,占了绝大多数,还有小部分,是一元三角的。 不得不说,她非常满意。 老戴这个生意伙伴,她是认定了。 夏倾沅立即给老戴打电话,告诉他衣服收到了,并去邮政把尾款给汇了过去。 她后来把这些衣服的价格定了,又跟阿香交代好。 这次的衣服老戴是免了她的运费,如果是自己去进货的话,成本就不止这么低了。 为了不让将来相似衣服的卖价比现在差太多,夏倾沅把上次去羊城的路费这些成本也加了进去。 一元的,定价四元一件; 一元三角的,定价五元一件。 然后就是等着第二天去省城了。 * 至于夏倾沅跟着去省城,他们只跟林冬秀说是想去省城看一下衣服市场怎么样。 林冬秀也没怀疑,只说不用担心家里和生意。 滇城到省城,开车和坐火车差不多时间都是五个多小时。 公路是新修的,走起来又平又稳,弯道还少,考虑到到时还要四处去办事,便让小刘开着车一起去了。 沈奕舟说:“我还有一个助理,和我们一起去。” 夏倾沅点头:“好。” 她只当是之前送饭去的时候,见过的其中一个,没想到,沈奕舟说的助理竟然是褚星宇。 那天她在沈奕舟的办公室门口,听到的要和她相亲的人的名字就是褚星宇。 她的美目微睁,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奕舟只当她是一时被褚星宇的外貌迷惑,在她耳边道:“他能有我好看?” 夏倾沅忙回过神来:“不是,见到熟客了。” 夏倾沅一句话,把沈奕舟的心瞬间提溜了起来,凤眸微眯:“熟客?” 褚星宇也看见了夏倾沅。 她和沈奕舟之间的互动,他自然是看在眼里。 他也提前是知道,沈奕舟的媳妇会和他们一起去省城的。 但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夏倾沅就是沈奕舟的那个传言中的媳妇儿。 他手里提着小行李袋,一时凌乱了。 夏倾沅率先朝他笑了笑:“你好。” 褚星宇慢了一拍,也笑道:“太太好。” 他的嘴上带着笑,心里却是苦涩一片。 他怎么都没料到,夏倾沅的丈夫会是沈奕舟。 这回,他是彻底没有可能了。 但若是输给沈奕舟,他也服气了。 沈奕舟的目光轻轻地扫过夏倾沅和褚星宇,神情温和:“你们……之前认识?” 褚星宇点头道:“之前去旧街里买过几次凉拌菜,太太做的凉拌菜非常好吃。” 夏倾沅也道:“嗯,他去过几回,就认识了。” 两人莫名的默契,都没有提那个没有说出口的误会。 夏倾沅想,如果当时褚星宇告知她姓名,或许就不会那这么大的乌龙了。 只是,一般人到店里买东西,谁会自报家门的? 沈奕舟偷偷拿眼睛瞟夏倾沅,发现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原本沈奕舟是安排另一个助理和他一起的,只是将要开的会的内容,是和褚星宇上次下乡有关的。 所以,即便他不想让他去,也不得不让他去。 可谁知道,他和夏倾沅在这之前就认识了。 他苦笑着对夏倾沅双手合十,请求她不要生气。 之前自己对她的安排是他的错,两人已经说清楚了,希望不要再有别的误会。 夏倾沅忍住笑,嘴角一抿:“走吧,出发。” 沈奕舟:“……” 褚星宇并不知道夏倾沅和沈奕舟之间的暗涌,非常自觉地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 一路上,气氛有些微妙,就连平时特别能陪领导唠嗑的小刘,在说了几个笑话,却没有人应答的时候,也陷入了安静。 实在是太奇怪了。 通过后视镜,他悄悄去看夏倾沅和沈奕舟。 发现两人正一人一边的坐着,一人闭目假寐,一人低头时不时翻阅文件。 他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褚星宇,发现他竟然神游太空去了。 怎么回事? 他们三个人在他没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啥也想不明白,最后只能郁闷地摇了摇头。 第209章 哪里来的漂亮小丫头 一路上,除了沈奕舟中间问了褚星宇几个问题之外,几人基本上没有怎么说话。 他们清晨7点前出发,到了省城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住的地方是省厅安排的院内招待所,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前来开会的人员。 夏倾沅和沈奕舟的房间在二楼,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不算大,但胜在小巧精致。 褚星宇和小刘替他们打点好,一个住在前面院子的招待所,一个这则是回家。 褚星宇替他们把午饭打过来,和沈奕舟告别道:“沈秘书长,我先回家一趟。 下午开会的时候,我再过来接您。” 沈奕舟点头:“去吧。” 夏倾沅正在小客厅坐着,听到他们的谈话,在沈奕舟进来的时候,问道:“这褚星宇家里住省城?” 沈奕舟的眼神先是一滞,然后道:“是,他父母也是系统里的。” 后来才知道,褚星宇的父亲哪里是袁宏礼说的,只是一般的小领导? 虽说不是跺一跺脚的存在,也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老人了。 夏倾沅点了点头:“哦。” 便没有再说。 沈奕舟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便拿着两个饭盒:“中午先随便吃一点,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夏倾沅接过其中一个,道:“没事,吃的方面我不挑。” 她把盒饭打开,里面三荤二素,还是很不错的。 她又替沈奕舟将饭盒打开,把自己饭盒里的菜和饭拨了小半过去:“我吃不完。” 看着她低垂着的眉眼,眼神淡淡,丝毫没有波澜的样子。 她像过去一样,替他张罗着吃食。 沈奕舟的心蓦地一暖。 他走到她的身后,揽住她:“倾沅,谢谢。” 夏倾沅自然是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在他的怀里转身,面对他,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呀。” 她推他:“快点吃饭,吃完饭你下午还有事呢。” * 下午两点不到的时候,褚星宇就过来了。 他们要去省厅开会。 沈奕舟拿起公文包,对夏倾沅道:“我下午五六点就回来了。 你如果闷,可以去附近逛一逛。 出招待所左转走几百米,有一条步行街,那里很多东西可以看。” 夏倾沅只当沈奕舟提前问过人,也没有想那么多。 她笑道:“我知道了。 我可是自己去过羊城的人,会把自己招呼好,你就去忙吧。” 夏倾沅和沈奕舟说话的时候,褚星宇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尽管他不想去听,他们的话依旧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就像他的父亲和母亲一样,不过是夫妻间的家常话语,平常却也温情。 夏倾沅还是他过去印象里的夏倾沅,而沈奕舟,他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光,是他从未见过的。 在这一刻,他是真的相信,沈奕舟真的如同传闻一样,很爱她。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沈奕舟已将来到了他的身边。 “走吧。”说完,便下楼去了。 脸上的表情淡淡,又恢复到往日疏离的模样。 沈奕舟出门后,夏倾沅也出去了。 对于这个半年之后可能会来的地方,提前踩一下点也是好的。 夏倾沅出了招待所的大门,出去就是宽阔的大马路。 不得不说,省城还是省城,路上四个轮子跑的,比滇城要多得多。 还有人们的穿着打扮,也都朝着大城市的规格靠拢。 但心底里,她更喜欢滇城那种少数民族和汉族人民混居的感觉,能让人感受到更多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她顺着沈奕舟说的方向走了几百米,就看见了沈奕舟说的步行街。 走在路上,迎面一阵浅浅的热浪扑来,她才想起,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下过雨了。 她习惯性地担心起这糟糕的气候来。 慢了一秒才想起,沈奕舟已经不在地质所了。 不过,现在做了人民的父母官,应更依旧关注着这些问题吧。 夏倾沅收回思绪,一边逛,一边观察着步行街两旁的商铺。 这里的步行街已经具备后来专门的商业一条街的格局,吃的、穿的、玩的,应有尽有。 卖衣服的,卖布料的,会相邻着开在一起,还有其余的店铺,也是如此。 她走进一家名叫美香的女装成衣铺。 这家成衣铺,算是她目前看到的装修和衣服最好的一家,衣服也算是款式比较新颖的。 之所以为什么说“算是”,是因为这一些衣服,在她上次去羊城的时候,那里卖货的人,都已经淘汰了好几回的了。 但这些对于云省的服装来说,却是走在潮流前沿的。 想到这,夏倾沅对自己的衣服更有信心了一些。 另外就是装修的问题。 这间店所谓的装修不错,其实主要是针对其他卖衣服的店来说的。 这间店铺把墙壁刷成了白色,里面的衣服架子上,还挂了一些花绳。 尽管是一些小小的装饰,但也足够让这间店看起来与众不同。 夏倾沅自然是对自己将来的店铺有打算。 她的店铺既然要开,就要成为这条街上最与众不同,又让人流连忘返的存在。 只是,租金定然不便宜。 夏倾沅不由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钱包。 因为要来省城,考虑到可能会碰到沈奕舟的领导之类的,她带的都是她从羊城进货的衣服。 这些衣服本就好看,加上她人长得美,身材又好,一进来就吸引了客人的注意。 那些客人本来觉得店里的衣服很漂亮的,可是一看夏倾沅身上穿的,一比较,就觉得不过如此了。 这家店的衣服并不便宜,买得起里面衣服的,大多数都是家里工资不低的,她们自然对服装了解不少。 其中一个胆大一点的妇女上前问道;“小姑娘,你这衣服是哪里买的呀,好漂亮啊!” 接着便有其他的人也忍不住了:“是啊,我都还没有在哪个店铺里看见过呢。” 一下子,夏倾沅就被人给围了起来。 这番动静,自然是引起了老板的注意。 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烫着一头波浪卷,穿着一身收腰的红底白点的连衣裙。 她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目光一落在夏倾沅的身上,就挪不开了。 随即想到夏倾沅有可能是别的店铺找来的,嘴角便噙了冷笑。 她轻哼一声,道:“哟,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小丫头呀?” 第210章 是我离不开我家夫人 闻言,夏倾沅就感受到了对方的恶意。 同时也意识到,对方可能误会了什么。 她对于自己什么也没做就引起了这个小风波,有些无奈。 她朝着老板娘微微点头,浅笑道:“我跟我男人来省城办事,顺便过来这边看看。” 一开口,就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她可不是没结婚,又随便乱逛的小丫头。 她的谈吐优雅,站在那里,亭亭玉立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 这样子,哪里还能跟商业间谍扯得上边? 老板娘的底气顿时就泄了一半。 她撇了撇嘴,脸上带着讪讪的笑:“这不,看你这衣服穿得太好看了,就忍不住问了一嘴。” 只要不是来搅和她的生意的,管她做什么都行。 而且,如果能问到夏倾沅的衣服打哪里买的,她还可以去进货呢。 她问道:“妹子,跟大姐说说,你这衣服打哪里买的?” 在省城这一块,她的衣服可是敢认前三的。 如果夏倾沅说她从下面的地方买的,她更是不信。 看着大家满是期待的目光,夏倾沅立即就意识到,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道:“我男人在羊城那边给我买的。” 一句话,就堵住了大家的嘴。 闻言,老板娘的笑脸就僵住了。 她这衣服,就是从她的一个老乡那里进来的货。 那老乡明明说,她这些衣服是最新的款式,可怎么,瞧着不是这么回事呀? 而且,这价格一点也不便宜。 难道,她老乡是骗她的? 一想到这可能,她的心里就非常不舒服了。 后面大家还问了夏倾沅一些问题,她也没有心思去听了。 面对大家的热情,夏倾沅回答了几个问题,就借口离开了。 她又继续往里面走,发现也有做饮食的店,甚至,还有两间卖凉拌菜。 如果到时候在这边开店,怕是有不小的竞争。 她后面又稍微逛了一下,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回了招待所。 * 夏倾沅刚走到楼下,正好碰到了回了的沈奕舟。 他的手里还是那个公文包,只是比起出门的时候更鼓了一些。 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她没见过的人。 看样子,大家应该是刚刚开完会,一起回来的。 他们低声交谈着,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上位者的气势。 不得不说,沈奕舟现在身上散发的一些气场,是上辈子这个时候的他所没有的。 上辈子的沈奕舟,更偏向温润冷清的象形;而现在的他,自带盛气凌人的威压。 她想,或许是职位变动的原因吧。 夏倾沅远远地站在那,并没有直接过去打扰。 沈奕舟的脸上有一些倦色,却依旧面带微笑地和他们说着话。 她总觉得,沈奕舟无论身在何处,周围有哪些人,他一直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像是有感应一般,他忽然朝夏倾沅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他原本疲倦的眼里忽然就有了光。 他看着她,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他转过身,就要朝她这边走过来,身边的一个人叫住了他。 他只能歉意地对她笑笑,又投入了方才的那场交谈中。 见状,夏倾沅打算先回楼上等他。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抱歉,让一下。” 夏倾沅下意识侧过身,刚好与身后的一个女人的视线撞上。 来人白皙的皮肤,清淡的眉眼,一头乌黑的秀发整齐地披在身后,看起来温柔娇弱的样子。 在她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她。 她的眼中闪过惊艳,最后视线快速地从她的头顶到脚扫过,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夏倾沅立即感到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更让她意外的是,女人走到了沈奕舟他们的边上,叫了声:“沈秘书长。” 闻言,沈奕舟转过头来,见是她,有些意外。 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什么,大家顿时哄然大笑起来。 随即,沈奕舟看向夏倾沅,朝着她走了过来。 夏倾沅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仿佛夏末的燥热和身后喧嚣的车马声,消失在她的耳畔。 他牵起她的手,眼神温柔。 她听见他跟其他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妻子,夏倾沅。” 其他人先是一怔,再次笑了起来。 还有人打趣道:“传言沈秘书长疼爱媳妇,看来都是真的呀!” “家里有如此娇妻,谁能不疼爱呢?” 夏倾沅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和沈奕舟站在一处。 她清楚地看见,那个女人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然后也和大家笑了起来。 女人看了看手表,道:“时间不早了,沈秘书长,我们出发吧。” 她今天过来,是应她父亲的要求,来请沈奕舟和几个得力的领导一起吃个饭的。 谁知道,沈奕舟竟然没有立即答应,反倒说要陪媳妇,下次来省城,他再请他们吃饭。 这样的回答,让她措手不及。 夏倾沅跟着一起来了,褚星宇竟然没有告诉她。 沈奕舟的脸上浮现一抹难色,他道:“抱歉,我……” 夏倾沅在他的掌心戳了戳。 沈奕舟垂眸看向她。 夏倾沅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关系。 见状,谢梓意笑道:“沈秘书长和夫人真是如胶似漆。 不过是吃个饭的功夫,都舍不得分开。 是不是沈秘书长担心夫人会生气,不敢去呀?” 她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语气也是温温柔柔的,可字里行间,似乎都在针对自己。 这不明摆着说沈奕舟妻管严吗? 谁知,沈奕舟笑了笑,揽住她的肩膀,道:“你们错了,是我离不开我家夫人。” 说着,还和夏倾沅对视了一眼。 其中的情义,看得身边的人都感觉要双眼冒爱心了。 沈奕舟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夏倾沅的尴尬,让她的心也暖了起来。 她笑得一脸娇羞,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心的。 夏倾沅的心里莫名的感觉到爽意。 她道:“你去吧,我自己没关系的,早点回来就好。” 表面上是饭局,实际上则是结交上层的难得的机会。 沈奕舟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他知道,她是支持自己去的。 他道:“好,那你等我回来。 如果觉得闷,就让小刘晚上陪你出去逛逛。” 夏倾沅点头,像是有些不耐烦:“去吧,去吧。” 说完,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了。 正好谢家过来接的车来了,谢梓意招呼着大家一起上车。 末了,对着夏倾沅微微一笑,也坐上了车。 如果夏倾沅没看错的话,谢梓意旁边的位置是沈奕舟。 而沈奕舟在她坐上来的瞬间,朝里侧挪了挪位置。 第211章 螺蛳粉的臭味影响亲吻 只见谢梓意侧过头,跟沈奕舟说了些什么。 沈奕舟依旧是方才的姿势,并没有转过头去看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再然后,车辆发动,驶离了招待所的门口。 夏倾沅看着远去的车子,眸色渐渐冷了下来。 虽然她不知道谢梓意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这样,但有一点很清楚,来者不善。 她对她,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夏倾沅的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她的这个男人,怎么就像一块唐僧肉似的? 她转过身,没有再看,回了房间。 * 下午出去的时候,夏倾沅吃了一些东西,傍晚小刘要给她打饭的时候,她就没有吃了。 晚上八点多,楼道里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是沈奕舟回来了。 她起身开门,正好看见他站在门口。 她笑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还以为,不到十点过后,他们是不会放人的。 下一秒,沈奕舟就将她揽入怀里:“想你得紧,就先回来了。”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味,明显是喝过酒的。 她窝在他的怀里,双手也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问道:“喝了很多吗?” 沈奕舟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不多,就一点。” 他放开她,在她的唇边亲了一口:“今晚怎么没吃饭?” 他背着月光,问起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柔柔的,夏倾沅偏偏就从里面听出了关心。 她反应过来,应该是小刘告诉他了。 该不会,沈奕舟因为自己没有吃饭,就赶回来了吧? 她担心旁边有人看见,在他的腰间揪了一下:“下午去逛步行街的时候,吃了些东西,就晚上不怎么想吃饭。” 沈奕舟吃痛,在她的唇瓣又是一啄:“不吃饭怎么行? 不管饿不饿,到点了就要吃饭。 不然,到时候像我……”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他牵起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出去吃饭。” 说着,两人就出了门。 夏倾沅看他牵着自己往步行街的方向走,她问道:“是要去步行街那边吃东西吗?” 沈奕舟侧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对了一半。 在步行街那边岔过去,有美食一条街。 下午的时候,忘记告诉你了。” 夏倾沅不禁好奇:“这不是你第一次来这边吗? 怎么感觉好像很熟悉一样?” 闻言,沈奕舟的眼神一滞,然后笑了:“上次来省城接你的时候,有了解过。” “哦。”夏倾沅点点头,不疑有他。 两人很快就到了沈奕舟说的美食街。 它在步行街的后半段,有一个路口,往右边转,就是了。 同样是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吃食。 其中以云省的食物为主,另外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美食,例如沙县小吃,隆江猪脚饭,粤式茶餐厅,还有柳州螺蛳粉和各种烧烤…… 夏倾沅不禁看花了眼。 不得不说,省城和滇城,在这方面的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 沈奕舟问她:“想要吃什么?” 夏倾沅本来想说吃螺蛳粉的,但是怕味道太大了。 要是沈奕舟待会偷亲她一口,她满口的臭酸笋的味道,未免太煞风景。 于是,她指着一间装修成港式风格的茶餐厅道:“吃这个吧。” 嗯,清淡些好,没有异味。 过了饭点,夏倾沅也不想再吃什么菜啊饭啊的,便点了一份菠萝包,还配了一支汽水。 她问沈奕舟:“你要不要吃些什么?” 沈奕舟摇了摇头:“我看着你吃就好。” 今天晚上的饭局,除了谢家之外,褚星宇和他父亲也来了,另外,还有几个权贵之家。 褚家还算客气,只是另外两个人,像是联合起来一般,还没吃饭,就左右灌酒。 这是在谢家的饭局上,沈奕舟不好拒绝得太明显,只能虚与逶迤地喝了几杯,至今,胃部还有些隐隐作痛。 他喝酒,褚星宇自然也是在一旁帮着挡的。 最后,还是谢达开口,两人才收手。 但谢达也表达了他对自己私生活的“关心”:“我听说,小沈和媳妇的关系很好,这次还特意带了她过来。” 沈奕舟点头道:“让谢厅见笑了。 内人正好也有事要办,便带着她一起过来了。” 闻言,谢达点了点头:“嗯,也好。” 后来,谢梓意说起了一件趣事,就把话题岔开了去。 沈奕舟的心,却因为这三言两语,沉了沉。 谢达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这样说,无非是别有深意。 他的目光在谢梓意温柔的脸上淡淡扫过,没有说话。 …… 夏倾沅也没勉强他,咬了一口菠萝包,上面脆脆的酥皮嘎吱嘎吱脆,又香又甜。 她满足地舔了一下嘴唇。 上次去羊城的时候,竟然忘记吃菠萝包了。 沈奕舟伸出手,指腹在她的唇角轻轻一拭,一点菠萝包表皮的细屑就落在了他的指腹上。 他眉眼笑得温柔:“小馋猫。” 说完,薄唇张开,修长的手指探入其中,轻轻一抿:“真的很甜。” 一句话,说得暧昧又缱绻。 不知道是在说菠萝包甜,还是她的嘴唇甜。 夏倾沅莫名地被他这个举动给撩到了,她的脸颊开始泛红,心脏也扑通扑通跳起来。 她有些羞涩,道:“哦。” 她猛地喝了一口汽水,差点被呛到。 沈奕舟又伸过手来,夏倾沅下意识就要躲开。 待她看到他手上的是一张纸巾时,有些尴尬地接了过来:“谢谢。” 沈奕舟不禁笑了:“你以为我是要对你做什么吗?” 夏倾沅再次老脸一红:“没有。” 沈奕舟笑着摇了摇头,眼神宠溺,没有戳穿她。 夏倾沅忽然想起今天在门口碰到的谢梓意,问道:“今天下午的那个女人,她是谁呀?” 第212章 我这幅鬼样,你都亲得下去 对于夏倾沅问这个问题,沈奕舟并不惊讶。 他双手交握,淡声道:“她叫谢梓意,是谢厅长的女儿。” 沈奕舟一说她姓“谢”的时候,夏倾沅就联想到了。 她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沈奕舟道:“她和秦书瑜以前是一个大院里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夏倾沅一下子明白过来,谢梓意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了。 她问道:“那,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闻言,沈奕舟的唇角勾了勾,握住她的手:“傻瓜,别的女人如何,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一股暖流在夏倾沅的心中流淌,她止住笑意,拍了下他的手:“别跟我说些有的没有的,快说。” 谢梓意往那一站,简直就是一林黛玉似的美人。 沈奕舟点了下她的鼻尖,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媳妇,你在吃醋?” 猝不及防,又被沈奕舟撩了一把。 她顶着一张红脸:“我才没有。” 沈奕舟把她的两只手都握住,望进她的双眼,言之凿凿:“总之,她是个不建议深交的人。 这几天如果见着她,不用太过理会就好。” 夏倾沅没想到,沈奕舟会对看起来娇弱的谢梓意有这样的评价。 她还以为,只有女人才更了解女人。 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原本因她而起的不快,瞬间消失无踪。 她浅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反正她不来招惹她,她也就不理她;若是作死来挑衅,就容不得她了。 * 想吃完晚饭的时候,整条街除了一些做宵夜的,基本上都已经打烊了。 街灯大多数也熄灭下来,只留下三三两两的路灯孤零零地立在那。 原本并不算宽阔的青石板路,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起来。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街上。 昏黄的灯光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最后没入黑暗。 夏倾沅回过头,看着两人投下的阴影,不由得站地离他更近了些。 沈奕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直接长臂一伸,将她拉到了怀里:“这样,不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湿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颈间,泛起微微痒意。 随着他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发烫。 她低着头:“嗯。” 沈奕舟看着她的小脑袋,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指了指侧后方的影子:“我说的是这个。”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是黑暗里盘根交错的树干,将彼此缠绕着。 沈奕舟带着她再一个侧身,她娇小的身影全部隐没在他高大的影子里,猛一看去,只看得到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靠近她的耳边,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你看,这样,你的影子就完全被我压住了。” “压”这个字,他刻意放慢了语速,细嚼慢咽才说出的话语,有种勾人的甜。 就像是她今晚吃的菠萝包一样,甜甜的,惹人迷恋的。 夏倾沅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娇俏的脸上染上一层动人的绯色:“你又逗我!” 她的双眸潋滟中泛着水泽,顾盼生辉。 沈奕舟的喉头滚动,认真地看了她两秒。 然后,走上前,牵住了她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 当夏倾沅被扔到床上的时候,她终于知道,狗男人刚刚为什么催着她回去,又招呼她洗澡了。 原来,是为这事! 她一脚踢向他,被他抓在了手心:“这坐半天车,又是开会又是喝酒的,不累?” 沈奕舟将她修长笔直的腿扣在腰间:“看见你,就不累了。” 夏倾沅:“!” 她看着向自己逼近的沈奕舟,眸光一转,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他就倒了下来。 但他及时用手臂撑在了她的两侧。 夏倾沅笑得妩媚,樱唇靠近他喉间的凸起,贝齿就是轻轻一咬。 她感到沈奕舟蓦地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她吃吃地笑了出来。 在下一刻,再用力将他往下拽,趁他的身体落下来的时候,腰部用力,带着他一个翻转,就成了她在上面的姿势。 她跨坐在他的身上,小手捂住他的薄唇,贴在他的耳边,道:“嘘,小声些。 不然你的同僚们听到了,就不好了。” 沈奕舟的瞳孔微睁,极为不可置信。 见状,夏倾沅只觉心情倍爽。 她的小手解着他领口的扣子,连秀美的远山眉都是飞着的:“你要忍住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着,覆身而下…… 然而,她忘记男人是不禁逗的。 即便是短暂的占上风,他也一定会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到最后,两人的对话全部颠倒过来。 夏倾沅哭哭唧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奕舟捂住她的唇:“嘘,小声些。 待会让我的同僚听见了,可就不好了。” 夏倾沅:“你浑蛋!你欺负人!” 闻言,沈奕舟的凤眸都带了笑意:“这不是你教的我吗?” 夏倾沅:“……” * 早上小刘来接人的时候,夏倾沅还没起床。 沈奕舟交代了声:“早餐你再玩两个小时给太太送来。” 小刘看着自家领导满脸的春风得意,似乎也猜到了一些。 他站在门口,低着头,两眼不敢乱看,莫名心慌地应了声:“是,我知道了。” 这沈科长疼媳妇,还真的是疼得紧。 夏倾沅在被窝里伸出乱糟糟的头,眼底有着淡淡的青灰色,听到他们的对话,抄起一旁的枕头就扔了过去。 沈奕舟听到里面的动静,神色未变,说了声:“等我一下。” 便又进到房间。 夏倾沅见他进来,双眼瞪着他,敢怒不敢言。 沈奕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顺了顺她的头发,笑得人畜无害:“以后乖一些,知道吗?” 夏倾沅下意识想骂他,话到嘴边,又忍了下去。 显然是昨天晚上吸取的“教训”够多了。 她别过头去,从鼻孔溢出一声冷哼,算是答应。 沈奕舟在她鸡窝似的发圈上落下一吻:“白天可以让小刘陪你去逛一逛,有什么东西要买的,也买一些。” 他往裤兜里掏出一小摞钱:“虽然没有你挣得多,但养你还是足够的。” 说完,又在她的额头一吻:“我走了。” 夏倾沅终于忍无可忍:“我这一副鬼样,你都亲得下去,你有完没完?” 随着话音落下,沈奕舟的双眸一眯:“嗯?还想我帮你重温一下昨晚?” 第213章 敌意 闻言,夏倾沅像泥鳅似的,缩回了被子里,不再出来。 见状,沈奕舟哑然失笑。 他拍了拍被子拱得最高的一处:“等我回来。” 便领着小刘出了屋。 待听到门关起的声音,夏倾沅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加起上辈子,她可比他多活了十几年,可为什么,每次和他交手,就极少有赢的时候? 她懊恼得又钻回被子里,让她再睡一会吧,昨晚可是一直“学习”到凌晨。 * 夏倾沅一直睡到了快九点才起床。 她迷糊着眼,开始洗漱。 在楼下的小刘听到动静,跑上了楼,站在门外问道:“太太,你早上想吃些什么,我去买。” 夏倾沅记起沈奕舟让小刘给她打早餐的事情,便应道:“我待会想去外面逛逛,顺便买些吃的。 你不用管我,可以趁机好好休息一下。” 闻言,小刘不好再坚持,说了声:“太太如果有需要,再来唤我。” 说完,便下了楼。 夏倾沅收拾完,正准备出去,打开门便看见了正要敲门的褚星宇。 她的脸上闪过错愕,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有事吗?” 褚星宇也是一愣。 他迅速收起情绪,道:“我来替沈秘书长拿文件。” 是沈奕舟早上乐极生事端,竟然遗漏了一份文件。 这对于素来严谨的他来说,可是最为低级的错误。 偏偏,沈奕舟脱稿完成了讲话。 要不是接下来要将东西上交下去,这件事都可以就这样过去的。 夏倾沅应道:“那你进来看看吧。” 说着,侧开身体,示意他进来。 褚星宇点了点头:“谢谢。” 这是他距离她最近一次的时候。 在经过她的身边的时候,他还刻意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内心的情绪。 即便如此,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依旧钻进了他的鼻腔,让他的心神有些恍惚起来。 恍惚过后,又是一阵涩然。 无奈罗敷有夫。 他在沈奕舟的桌面上,很快就找到了要拿的那一份文件。 褚星宇用带来的文件袋装起来,再放进公文包。 他对站在小厅的夏倾沅道:“麻烦太太了,我就先走了。” 夏倾沅点点头:“不客气。” 就在褚星宇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站在了。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这样垂眸看着楼下的景象。 他道:“谢谢你。” 夏倾沅明白,他说的“谢谢”是指什么。 谢谢她当初在觉察他的心意的时候,以最不伤害他自尊的方式,告诉他实情。 以及,在沈奕舟面前,并没有提及这件事情,免去了他的难堪。 夏倾沅扯了扯唇角:“我也要谢谢你。” 谢谢他的心意,只是这个心意,她并不能回应。 闻言,褚星宇心里一直堵着的情绪仿佛在顷刻间倾泻出来,就连那难受的情绪,也减轻了很多。 他吸了吸鼻子,忍住酸意,跨开步子离开了。 夏倾沅叹息着摇了摇头,也出了门。 * 褚星宇将文件送到之后,又默默退了出来。 会议室门口,正好碰到了谢梓意。 谢梓意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走,老伙伴,一起下去喝一杯。” 省厅的一楼有个招待大厅,在那里可以谈话。 褚星宇点点头:“好。” 便随着她一起下了楼。 两人都是点了一杯清茶,慢慢喝着。 谢梓意小啜了一口,道:“我觉得,还是上回褚伯父带回来的大红袍味道纯正。” 褚星宇也随着喝了一小口,道:“省厅用来招待办事人员的,有些东西自然是不能拿出来的。” 如果随便一个招待大厅用的茶叶都是特级的,谢达在上面的日子也算到头了。 谢梓意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你看我,说错话了。” 她再次举起茶杯:“以茶代酒,该罚。” 看着谢梓意打趣的模样,褚星宇不由得笑了。 他看了下手表,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闻言,谢梓意装作有些难过的样子:“星宇,你说你才去滇城多久,跟我说话就这么公事公办了? 而且,这次回来,也没见你到我家去坐坐,我妈还说起你来着。” 谢梓意说到这,褚星宇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道:“我这不是忙吗? 就连我家,也只是回去睡个觉,和老头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沈秘书长待会开完会,我还要替他安排别的事情。” 听他这么说,谢梓意才笑了。 她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 她想起方才褚星宇匆匆出去又回来,手里还拿着公文袋,应该是替沈奕舟拿东西去了。 她道:“你刚刚替沈秘书长拿东西的时候,是不是碰到他媳妇了? 我昨天也见了一面,觉得她长得很好看。” 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褚星宇不知道为什么谢梓意会忽然提到夏倾沅。 早上不经意钻进他鼻腔的幽香仿佛还在心头,他下意识点头:“她是很好看。” 随即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不太妥当,担心会给夏倾沅招来不必要的误会,便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从外表上看的话,客观来说,她确实长得不错。” 他却没发现,夏倾沅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她道:“是吗?原来你对她的评价这么高。” 以前在大院里,所以的男孩子,可是都围着她,说她最好看的。 褚星宇一听,以为她误会了,便道:“我也没说什么,你从哪里听到我对她评价高了呢? 这是客观事实,并不会因为我个人的评价,她就变得更美或者是更丑了。” 谢梓意见他这般,淡粉色的唇瓣嗫嚅着,好不可怜。 半晌,才道:“我不过是随意问问,没想到你这么维护她。 你要知道,书瑜在她的手上可是栽过跟头的。 她要真是外表的那样纯良,书瑜也不会被整回省城了。” 听着谢梓意的话,褚星宇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他心里纳闷:“梓意,照理来说,你才见过她一回,为什么对她的敌意这么大?” 第214章 乘龙快婿 闻言,谢梓意脸上的神情先是一滞,然后有些错愕和难过的样子:“我怎么就对她有敌意了?” 她的眼中有了盈盈的泪光:“倒是你,不打一声招呼就去了滇城不说,回来还处处与我生分。 与其说我对她有敌意,倒不如说你过于维护她。” 她望向他:“难不成,你看上人家了不成?” 谢梓意本就是西施黛玉般的柔弱美人,眼眶一红,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慰。 褚星宇的歉意刚刚起来,却因着她接下来的一句话给震住了。 他咻地站了起来,脸上浮现不快的神色:“梓意,这样的话怎么可以乱说。” 俊颜微沉,眸光渐冷,与平时温润的形象截然不同。 这样的变化,直接看呆了谢梓意。 她掩下心里的不安,一颗晶莹的泪珠滚下来:“星宇,我不过替书瑜鸣不平而已,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外人,与我置气吗?” 美人垂泪,即便是心肠再硬的人,也难以斥责。 更何况,她是他曾经护着长大的小妹妹。 他叹息了一声:“我没有要和你置气的意思。 只是她是沈秘书长的爱人,我又是他的秘书,你这样说,未免不妥当。 若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徒生事端。 你从小在大院里长大,应该清楚这些弯弯绕绕才是。 想必你也是想要替书瑜出气,一时情急才会这样。 书瑜她性子倔,又有些争强好胜,你不要因为她的片面之词,再去为难人家。” 说完,拿起座位上的公文包:“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梓意看着褚星宇头也不回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最终,她低头拿起了桌面的茶,喝了一口。 再抬眸时,又是往日温柔知性的模样。 * 夏倾沅打算今天去给沈奕霖他们带一些手信。 只是问到的最近的额百货都有些距离,便又转了回来,让小刘开车带她去。 她在前面挑东西,小刘跟在后面帮忙提,还真有点后来看电视里面,霸道总裁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 其实夏倾沅并不想这样。 只是营业员每次将东西打包好,都会自动地递给后面的小刘。 即便是她上前一步伸手去接,小刘也会先她一步,将东西拿了过去。 夏倾沅要拒绝,他便道:“秘书长安排我陪太太逛街,怎么能让太太拿东西? 要是秘书长知道了,非得削我不可。” 夏倾沅可是不相信沈奕舟会这般,但也拗不过他,便随了他去了。 末了,她多买了两罐奶粉,打算回去的时候给小刘。 听沈奕舟说,小刘的父亲早早就去世了,只留他和病弱的母亲相依为命。 听说是以前舍不得吃,身体给拖垮了。 小刘在工作上勤勤恳恳,沈奕舟对他的评价也不错。 作为他领导的妻子,送他母亲两罐奶粉,并不是什么大事。 买完了东西,也快中午了。 沈奕舟中午是不回来的,她便让小刘送她去昨晚沈奕舟带她去的地方吃个午饭。 吃饭的时候,小刘坚持坐在距离夏倾沅两个桌子的地方,并不靠近。 夏倾沅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劝他。 待吃完饭,夏倾沅道:“我想走一走,消消食。” 小刘便在她身后一段距离慢慢开车跟着。 在这之前,夏倾沅:“这路我认识,你先回去吧。” 小刘:“不行,我既然跟着太太出来,自然是要把太太护送回家的。” 他们家的太太长这么美,到时候被二流子搭讪可怎么办? 夏倾沅:“……好吧。” 在她路过昨天去的美香成品衣店的时候,已经在门口忘了一上午的陈美香就快步走了过来。 她拦住夏倾沅,一脸笑意:“妹子,又来逛街啊?” 夏倾沅有些愕然。 她后退一步,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出来散散步。” 显然是不愿意和她太近乎的表现。 陈美香也不在意。 双眼在夏倾沅今天穿的细脚牛仔裤和荷叶边衬衫上瞥了一眼,道:“相逢即有缘,大姐这里有件事,想要问你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虽是这样说,但她整个人怵在她的面前,显然没有一点真的想要和她商量的意思。 夏倾沅的心里便带了些不喜。 她压下不耐,问道:“有什么事吗?” 陈美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你男人给你买的衣服,花了多少钱?” 她昨天看了夏倾沅的那一身衣服之后,一晚上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总觉得她那个老乡在骗她。 说是羊城最新款,质量好,所以进价也高,她卖出去自然也贵了。 但是,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于是今天一早,她就在店门口等着,看能不能碰到夏倾沅。 闻言,夏倾沅的眉毛挑了挑,心里推算她问这句话的目的。 眸光一转,道:“我男人买的,具体多少钱,我也不清楚。” 陈美香进货价多少,她从她店里衣服的卖价就推算出大概。 如果她告诉了陈美香,陈美香再去找卖货的人,到时候双方把话一说,还不是怪她断人财路? 陈美香不想当这个冤大头,但她也不想搅和进去。 她将来可能会在这边开店,要是现在就得罪了人,到时候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陈美香显然是不信。 现在谁家在钱方面都紧张,尤其是男人买东西,女人都是不放心的。 尤其男人买了东西回来,更是会问个一清二楚。 夏倾沅竟然说不知道? 夏倾沅神色淡淡:“你不信也没办法。 我家里那一柜子我男人给买的衣服,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价钱。” 夏倾沅的这句话,妥妥的是拉仇恨的。 这家里该是多有钱,男人该是多宠,才会这样? 陈美香听了,差点一口老血闷在胸口。 她还想再说什么,忽然看见一辆霸气的红旗牌汽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从车上下来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对着夏倾沅点头,十分恭敬的模样:“太太,请上车吧。” 夏倾沅不由得称赞,这小刘来得还真是时候。 她微微抬高了下巴:“嗯。” 说着,在陈美香震惊的眼神中,上了车。 直到车子驶出了视线之外,陈美香才合上了她的下巴。 难怪夏倾沅说从来不知道衣服多少钱,这家里都配了专职的司机,能不有钱吗? 即便不是生意人,也是个官太太。 她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对夏倾沅说一些过分的事情,不然准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 为期两天的全省上层会议终于结束。 经过谢达的有意推荐,沈奕舟结识了不少省级的重量级人物。 他的本身也足够出色,在众多的市级干部里,脱颖而出。 于是,向他抛出橄榄枝的也不在少数。 沈奕舟都微笑着一一婉拒了。 谢梓意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含笑又安静地等着。 有人的目光注意到谢梓意,便回过味来。 看来,这样出色的人,是被谢达预定了。 说不定,还想选他为自己的乘龙快婿。 于是,几番寒暄过后,大家都聪明地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待大家都离开之后,沈奕舟正准备和褚星宇一同离开,谢梓意走了上来。 她的脸上是温婉的笑,人畜无害的模样:“沈秘书长,明天如果不急着回去,不如在这边再逛逛? 如果你不嫌弃,我冒昧自荐当个导游?” 第215章 他不能退 沈奕舟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我明天另有安排,就先谢过谢小姐的好意了。” 褚星宇站在他的身边,在谢梓意说这番话的时候,微微挑了下眉。 他垂首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谢梓意依旧笑得温和:“沈秘书长不用客气的。 家父特地嘱咐我,一定要好好招待沈秘书长。 你这么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家父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沈奕舟点点头:“谢谢谢厅和谢小姐的好意。 只是我明天答应了我太太,要好好陪陪她。 谢小姐是谢厅的掌上明珠,他自然不会因这样的小事责怪你。 若是不行,我亲自和谢厅解释一二。” 一番话,说得毫无纰漏之处。 谢达再好意,也不能打扰人家两夫妻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成? 看着沈奕舟油盐不进的模样,谢梓意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她有些惋惜和体谅的样子:“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沈秘书长和太太的二人时光了。” 沈奕舟唇角勾了勾:“那我们就先走了。” 晚上还有一个大的饭局,庆祝这次会议取得圆满成功。 他作为会上重要表彰人员,自然是不能缺席。 说着,朝褚星宇看了一眼,示意要离开了。 褚星宇快步跟上。 在经过谢梓意身边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 她眉眼淡淡,嘴角弯起优美的弧度,一切看起来都无可挑剔。 甚至还在他看向她的时候,朝着他笑了笑,仿佛还是当初那个纯真的邻家妹妹。 褚星宇敛下心神,为自己方才的推测而感到愧疚。 对她点了点头,随着沈奕舟一起离开了。 * 小刘帮着夏倾沅把东西搬回房里,就要离开。 夏倾沅叫住他:“等会,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从袋子里翻出两罐中老年奶粉:“我今天给大家伙带手信的时候,顺便给阿姨挑了两罐奶粉。 你带回去,让阿姨早晚都泡一杯喝。” 小刘哪里敢收? 他摆着双手:“太太,使不得,使不得。” 夏倾沅把奶粉塞进他的怀里:“我特意看了配方的,最适合阿姨喝了。 再不拿着,我可要生气了。” 夏倾沅挑的中老年奶粉,和给林冬秀买的是一样的。 她们都是年轻的时候吃了苦,亏了身体,现在容易腰酸腿软什么的。 加强营养和补钙,对她们来说最适合不过。 小刘看着罐子上面写着的字,知道夏倾沅是用心挑选的,不由得鼻尖有些发酸。 在给沈奕舟做司机之前,他也给厅里其他的领导开过车。 可是那位领导连同他的家里人,对他的态度都有些颐气指使的。 一点也不像沈奕舟一家,见到他每次都会笑着打招呼,一点没有因为他是个司机,而轻慢了他。 也庆幸上次厅里有人传夏倾沅的谣言的时候,有人向他打探虚伪。 他不仅为她解释,还将那人给狠狠骂了一顿。 手里的奶粉,犹如千斤重。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谢谢太太!” 夏倾沅朝他挥了挥手,装作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去吧去吧。” * 沈奕舟晚上回来的时候,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夏倾沅一闻,眉毛就拧了起来。 他总是喝酒,不仅那一顿的药不能吃,还对身体不好。 她也知道在饭局上,这么多人看着,官还比自己大,不能不喝。 要是早知道这样,她倒是宁愿他现在还是地质所的一个小领导了。 虽说辛苦一些,至少没有这么多应酬。 幸好沈奕舟答应明天去医院的时候,也一起检查一下身体,好知道他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注意到夏倾沅有些不快的神色,沈奕舟揽了揽她的腰,道:“我没事,就喝了几杯。” 他不敢告诉她,他是吐了一回,在外面清醒了之后才敢回来的。 褚星宇替他挡酒,也醉得不轻。 两人分别的时候,沈奕舟嘱咐道:“记得,不要告诉太太。” 褚星宇醉眼迷离,愣了一会,点头:“嗯。” 这条路虽然难走,却是他能给她的最好的选择。 他不能退。 夏倾沅叹息一声:“我也没怪你,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 沈奕舟拉过她的手,笑道:“没事的,不要担心。” 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你现在要想的,就是怎么把身体养好。 其他的,都不需要想,一切有我。” 夏倾沅顺势靠在他的怀里,从而没有看到他的脸上露出的忍耐的神色。 那是他不极为不舒服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 夏倾沅点了点头,道:“嗯,好,我知道了。” 白天逛了大半天,夏倾沅睡得很沉,沉到沈奕舟中途悄悄起了夜,翻出医生开的止痛药吃,也没有察觉。 她似乎还做了个美梦,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其中还有一声笑溢出了喉咙。 沈奕舟听到声响,差点被口里的药噎住。 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冷清的凤眸警惕地看着房间的方向,待确定床上的人在熟睡中之后,才放下心来。 他看向窗外皎洁又冰冷的月亮,眼中闪过淡淡的哀伤。 第216章 他舍不得她难过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去医院了。 早饭只有夏倾沅一个人吃。 她问沈奕舟:“你不吃早餐吗?” 沈奕舟微笑着摇头:“不用了。 待会儿做检查,空腹比较好。” 沈奕舟提前跟袁宏礼介绍的妇科医生约了时间,自己要看的医生则是褚星宇帮忙约的。 据说是首都医院回来的专家,技术和口碑都很好。 后来褚星宇传话回来,说是医生让他空腹去医院。 夏倾沅的主治医生姓黄,五十岁的样子,有妇科圣手的美名。 她之前一直在国外,改革开放后,才回的国。 黄医生见人就笑,慈眉善目。 她看了夏倾沅之前在滇城的报告,又问了夏倾沅的一些问题之后,双眉微微蹙了起来。 夏倾沅的心紧跟着就是一提。 黄医生道:“你的情况,我基本上了解了。 具体情况,还是做个检查才好做最终结论。” 见夏倾沅和沈奕舟一脸紧张,不由得笑着安抚:“没事,不要担心,我们做了检查再说。” 说着,她开了单子,道:“先去收费处缴费,然后到b超室去做检查。 做检查之前,你先在外面静候半个小时,情绪不要有太大的波动。” 闻言,夏倾沅点了点头:“明白了,谢谢医生。” 两人走出诊室,沈奕舟拍了拍夏倾沅的手背:“没事的,黄医生可是有名的妇科圣手,医院当初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从沪市的第一医院挖过来的。” 有黄医生和沈奕舟的安慰,夏倾沅感觉心里压着的石头轻了一些。 她点头:“嗯,好。” 因为她还要等半小时之后,才能做检查,沈奕舟看诊的时间又快到了。 夏倾沅便道:“你先去吧,等你回来,我这边估计还没到。” 难得过来省城一趟,她也听过沈奕舟要看的医生的名号,自然不想因为自己错过。 沈奕舟想了想,点头道:“好,我就在楼下,很快就上来。” 他想,她不在现场,或许会更好一些。 * 沈奕舟去的时候,医生正在检查室里。 沈奕舟直接被助理带着去了检查室。 医生鹤发童颜,带着金属框眼镜,嘴角微抿,有些严肃的样子。 见到他,点了点头,道:“你之前在滇城送来的病理取样,还是我做的。” 滇城医院没有省城的技术,便把样本送来了这边。 其实当时是分配到他的学生名下,他正巧要给学生讲课,直接就拿着沈奕舟的样本动手了。 连同他所有的问诊记录,也一同调了过来。 沈奕舟的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应道:“看来,我和闵医生挺有缘分。” 闵医生一边戴手套,一边道:“我倒是希望你不会来省城找我。” 没有来找他,说明情况有好转。 而来了省城,则预示着病情可能恶化了。 沈奕舟垂眸:“还请医生助我。” 闵医生叹息一声:“喝了药水,上去躺着吧。” …… 十五分钟后,沈奕舟站在闵医生的桌子前,他拿着手里打印出来的结果,面色有些沉重。 他看了沈奕舟一眼,道:“你现在这个情况,有些不乐观。” 他继续道:“平时,胃部是不是容易有灼烧的感觉? 还有,有时会隐隐作痛,甚至不想吃饭?” 沈奕舟点头:“是的。” 闵医生摘下眼镜:“我建议你留院观察。” 他指着上面的图片:“你这里面,已经开始溃烂了,个别部位还有没查明的病灶,需要进一步确诊。 照目前的情况看,前期吃的药只治标不治本。 如果住院,我可以随时观察你的情况,然后针对治疗。” 闵医生说的话,都在沈奕舟的预料之内。 上次医生开的药,在一段时间有效果之后,胃部又开始隐隐难受了。 虽说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问道:“如果住院的话,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闵医生道:“不好说,短则半个月,长的话两三个月也不一定。 而且,你这情况,极有可能是要手术的。” 闻言,沈奕舟犹豫了。 除了他的身体,现在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他要住院,夏倾沅八成会放下她的事业,来照顾他的。 这次她还兴致勃勃地跟他说,回去之后要去羊城,以及将来要在省城的步行街开一间最好的服装店…… 如果她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 她的身体还有问题,又要承受自己的病,他担心她承受不住。 他舍不得她难过。 于是,他开口道:“医生,还请您先给我开药吧。 我这边的工作暂时没办法脱身,等我安排好了,再住院。” 撇开夏倾沅不说,云省包括滇城在内的大面积地区干旱,也无法让他放下一切去住院。 这次来省城,其中一项重要工作汇报,就是云省的旱情。 褚星宇当初打电话给闵医生预约,他多少知道一些沈奕舟的身份。 见他坚持,他只好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我帮你把以前的药换了,更针对你的病情重新开一些药。 胃病和心情、饮食、作息都有很大关系,切记保持心情愉悦,按时吃饭,多食用流食。” 他顿了顿:“酒,可不能再喝了。” 不管他劝都有没有用,作为一个医生,有些话还是要说。 沈奕舟点头:“谢谢医生。” 最后,老医生起身送他出门:“你说过一段时间回过来,我可是把这句话当真了。 你还年轻,积极配合治疗,还是有很大的几率痊愈的。” 沈奕舟道:“我记得了。” 说着,打开了门。 他的脚步正要跨出去,看到门口的人,双目微睁。 谢梓意脸上带着歉意的笑:“沈秘书长。” 第217章 她只需要做好沈太太 沈奕舟脸色微变,转身关上了门。 他淡声道:“你怎么会在这?” 明明是一般的问句,谢梓意听起来却像是在质问她一般。 她保持着微笑,道:“书瑜这两天肠胃有些不舒服,我陪她过来看看。 正好,她挂的也是闵医生。” 她的笑容保持着恰好的弧度,像是在说着最寻常的事情。 仿佛刚刚听到秘密的,不是她一般。 沈奕舟点头:“嗯,我先走一步。” 说着,就要离开。 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沈奕舟,谢梓意挎着提包的手紧了紧。 她鼓起勇气,叫住了他:“沈秘书长,有些话,我想要跟你说一下。” 沈奕舟顿住脚步,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什么事?” 走廊上人来人往,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秦书瑜去了洗手间,不久就会回来。 她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闻言,沈奕舟走向了一旁的楼道。 楼道拐角的地方并不宽阔,谢梓意和沈奕舟面对面站着,两人隔着一米多的距离。 沈奕舟沉默不语,谢梓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在各自想着心事。 即便和他隔着这么近的距离,谢梓意依旧觉得他深不可测,无法靠近。 她在心里斟酌了措辞,她问道:“问个冒昧的问题,你的病,你爱人知道吗?” 沈奕舟冷清的凤眸扫向她,看不出喜怒。 谢梓意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刚刚路过,不小心听到了一些。” 她摆着手,小心翼翼的样子:“你毕竟是我父亲看中的人,我也只是出于关心才这么问。 你放心,其余的我都不知道。” 说是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却最听到了最重要的信息。 沈奕舟轻嗤一声:“我不认为,她需要知道些什么。” 谢梓意的眼中闪过惊讶:“可是,她是你的妻子,她应该知道并照顾你呀。” 沈奕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角勾了勾:“她只需要做好沈太太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她都不需要管。” 所有不好的事情,他来承受就好。 谢梓意的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就连笑容也有些牵强:“你的心意我明白。 只是,我觉得,她迟早都会知道,也应该知道。 你就不担心,她到时候知道了,会责怪你吗?”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周遭的空气冷了下来。 只见沈奕舟眼中嘲讽的意味浮现:“那她又为什么会知道?” 目前只有沈奕舟和她,还有杜医生知道,如果夏倾沅知道了,不就意味着是她故意泄露的了? 看着他的眸光忽冷,谢梓意有种莫名的恐慌。 她很快敛下心神,浅笑道:“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两个人距离的拉近,就是从拥有共同的秘密开始。 沈奕舟不甚在意的样子,点了点头:“谢谢。” 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谢梓意站在原地,看着沈奕舟的背影,眸色转深。 外面响起秦书瑜叫她的声音,她才不急不缓地走了出去。 * 沈奕舟赶到的时候,夏倾沅正准备要进去检查室。 她立即就问沈奕舟:“医生怎么说?” 沈奕舟笑着握住她的手:“医生说恢复得不错,继续吃药,按时复查就可以了。” 夏倾沅没有怀疑:“那就好。” 又道:“医生的诊断书呢?我看看。” 这时候,已经有护士在叫她的名字了。 沈奕舟推着她往里面走:“快去吧,医生在等你。” 夏倾沅没办法,只好先进去了。 沈奕舟微笑着目送她走进检查室,直到门关上,他的嘴角才垂落下来。 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会长长久久地陪着她的。 等工作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再找个理由离开一段时间。 等回去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丈夫。 他走到边上的垃圾桶旁,把诊断书撕成碎片,扔了进去。 * 夏倾沅再从检查室出来的时候,是护士扶着她的。 她的小脸煞白,十分难受的样子。 在边上椅子坐着的沈奕舟立即就站了起来。 他快步走上前,从护士手里接过了夏倾沅,问道:“护士,请问我妻子怎么了?” 年轻的护士忍不住多看了沈奕舟一眼,脸颊微红:“她没事,就是做检查的时候有些疼,正常的。” 沈奕舟心疼得不行,说了声“谢谢。” 就扶着夏倾沅到一边坐着了。 他替她擦了擦额际的冷汗,道:“这检查实在是太折磨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被从喉咙插入胃部的时候做检查时的痛苦。 夏倾沅抓紧了他的手:“我没事,缓一缓就好了。” 冰冷的检查仪器从下面探入体内,确实不好受。 紧接着护士又从医生的诊室里出来,喊道:“哪位是夏倾沅,请进来。” 沈奕舟便又扶着她一起进去。 进去的时候,黄医生正在看夏倾沅的检查结果。 见他们进来,点了点头:“你们坐。” 说着,把手里的结果放下,看了眼夏倾沅,道:“你的情况和在以前医院检查的一样。 一侧堵塞,一侧通却不畅,可以说,这样的情况是非常难受孕的。” 她顿了顿,看向夏倾沅和沈奕舟,有些惋惜的样子:“我这里有两套治疗方案。 一是通过输卵管疏通手术,来强行疏通。 只是这个手术目前在我国并不成熟,并且有极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整条输卵管的永久性损伤。 二是采用我们华国的传统中医治疗方法,艾灸、针灸、中药、食疗、运动相结合,一个疗程结束后,看是否有改善。 第二个方针是我比较推荐的,缺点就是耗时长和费精力,而且,需要你隔一段时间就过来一趟。” 沈奕舟和夏倾沅对视一眼,沉吟道:“黄医生,我们选第二个方案。” “可是……”夏倾沅有些犹豫。 省城一来一回,可是耗用不少时间。 黄医生道:“我今天先给你做一次。 等回去之后,艾灸我告诉你穴位,你自己三天一灸就可以了。 中药开给你,按照处方来喝; 食疗的话,待会我给你一份清单,你回去注意就可以了。 至于运动,也有一套操,护士会教给你。 最后的针灸,你十天过来一趟,我会根据你的情况适当调整。” 听黄医生这么一说,夏倾沅总算是放心一些。 十天一次,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两人谢过黄医生,做了治疗,拿了药,就一起回去了。 在两人走出黄医生的办公室,有道纤细的身影敲了敲门,也走了进去。 第218章 我也爱你 两人相携着走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夏倾沅有些感慨。 方才的治疗让她出了一身的汗,沈奕舟等到她的衣服慢慢干了,才带着她出了医院的大门。 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唇瓣也是没有消下去的牙齿印。 她感叹道:“今天看见黄医生看报告的表情,我都有点自暴自弃了。 我就想,如果真的不能生,那就不能吧。 以前总想着这辈子一定要替你添个一男半女,这几乎成了我的一个执念。 但经过这次,我也想通了。 都说夫妻老来伴,我们不就是这样吗? 父母和子女之间,本就是相伴一程。 子女会长大,父母也会老去,最终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也只有结发的老伴。” 她看向沈奕舟,眼角有些湿润:“无论结局是好是坏,我们始终不分开,才是最重要的。” 他去楼下找医生的时候,她坐在门口,担心他的心,一点也不少。 那时候就在想,要什么孩子,她有他就够了。 沈奕舟十分动容。 他握住她的手,身边的人来人往,他看向她的眼神始终清澈如一。 他道:“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 你要记住,我会一直爱你,不管身在何处,都会爱你。” 周遭的热闹忽然安静,她的整个耳朵,都从听得到他的声音。 嗓音低沉,说着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夏倾沅看着他的眼眸,有一瞬间莫名的心慌。 她哽声道:“我也爱你。” 这句话,活了两辈子,她第一次有勇气说出来。 在下一刻,沈奕舟将她揽入了怀里,紧紧抱住。 他们的举动,引起了周围的人目光的停留。 可是当他们的视线落在两人脸颊上的泪痕后,都默契地没有上前打扰。 或许是一对俊男靓女,遇到了特别难过的事情。 在这喧闹的大街,身边无数的人,见证着他们的爱情。 * 第二天,他们就动身回滇城了。 褚星宇依旧和他们一起。 他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从后视镜看了眼夏倾沅和沈奕舟,视线又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们昨天去医院,他是知道的。 沈奕舟没让他跟着,他便没有去。 会找闵医生的,估计不是一般的小病。 也不知道,夏倾沅知道了沈奕舟的病情,会不会难过。 他想,他们的感情那么好,一定会难过的吧。 小刘倒是一脸的轻松。 快四天没见到老娘,也不知道她自己在家怎么样了。 待车子开到家门口,沈奕舟就放小刘回去了:“直接把车开回去吧。” 小刘的高兴溢于言表:“谢谢秘书长!” 两人进屋没多久,林冬秀和沈奕霖也回来了。 沈奕霖一见到他们,既是端茶倒水,又是围着他们兴奋地问东问西。 沈奕舟笑道:“等过段时间,也带你去省城玩好不好?” 沈奕霖一听,高兴地大叫:“太好了,谢谢大哥!” 当初从溪水村搬到滇城,就足够让大家羡慕。 现在还说去省城玩,那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夏倾沅拿出一个蓝色的画着图案的书包,道:“这是给你买的。 再过一个星期,你就要开学了。 以后可要用功读书,知道吗?” 沈奕霖看见书包,本来高兴地要接过去。 可是一听夏倾沅的话,直接抱着脑袋要哭:“大嫂,你不要再提醒我这件事了!” 林冬秀笑道:“你大嫂不提醒你,你就快玩野了去。 这几天,也没好好学习,光顾着玩了。” 闻言,沈奕霖几步就跑到了门口。 对着夏倾沅故意沉下来的脸,道:“大嫂,小胖找我去玩了,我先走了啊!” 说着,一下子就跑没了影。 林冬秀见沈奕霖走开了,才问道:“你们这次去省城,可还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她其实是看到了袋子里一包包的中药材的。 她在猜想,是不是沈奕舟的病更严重了。 黄医生开的药,是需要每天吃的,所以瞒不了太久。 夏倾沅看了眼沈奕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心想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告诉林冬秀她不能生孩子的事情。 只是老人家对这个问题都看得重,她不知道林冬秀知道后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沈奕舟道:“这些是医生给倾沅开的。 我去检查的时候,也顺便带倾沅去做个体检。 省城很多人都习惯调理身体,所以医生也给倾沅开了一些药。” 林冬秀对沈奕舟的话向来是毫不怀疑的,点了点头,道:“这样也挺好。” 等身体调理好了,说不定就能一次生个大胖小子。 沈奕舟在夏倾沅的手背上拍了拍,唇角微弯,示意她就按照他说的话默认这件事。 夏倾沅心下感动,也勾了勾唇。 * 晚上夏倾沅在房里的地毯上做护士教的操。 沈奕舟坐在房间床脚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时而看看书,时而看看她,十分悠闲自在的样子。 夏倾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好看?” 沈奕舟点头:“自然是好看的。” 夏倾沅继续白他:“你去书房看书去,不要影响我发挥。” 闻言,沈奕舟笑了。 声音低低的,十分悦耳。 他道:“我怎么就影响你发挥了?” 夏倾沅一边压着腿,一边道:“反正你在边上就是影响我了。” 有些动作,她做得并不标准,尤其是下腰和压腿。 她感觉,黄医生的这套操,和上辈子她在电视里看的瑜伽和太极都很像,也不知道是不是结合了两者的优点来创造的。 对于初学者来说,实在是有难度。 所以,她猜想自己现在的姿势一定很别扭,说不定因为用力,五官都挤到了一块。 “哦?”沈奕舟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 他走到夏倾沅的身边,双膝跪在地毯上,弯下腰,忽然凑近她:“那这样呢?是不是也会影响你?” 第219章 我们十一点睡觉,要珍惜时间 他的眼睫在灯光下,映出一小片扇子形状的乌黑的投影。 眼神像是带了钩子,含笑望着她,脉脉含情。 夏倾沅先是一怔,然后向后仰着身体,语气变得娇嗔:“你快让开,我要做操。” 昨天护士教了她两遍,可是她记得并不是很牢,想要趁着还没忘记,多练习几遍。 被沈奕舟这么一闹,她就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了。 见她这般,沈奕舟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他跪直身体,道:“我帮你吧。” “你帮我?”夏倾沅明显是不相信。 虽然,他当时也在场看了的。 沈奕舟点头:“嗯,我记得一些。” 他的大掌抚向她的膝盖:“刚刚你这里,就做得不标准。” 他握住她的膝盖,慢慢地往下压:“应该要再下来一些,尽可能地贴合地面,与身体成三十度的角度。” 夏倾沅不由得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了。 他的手带来一阵阵异样,让她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 可是,他的眼神又是那样的专注和认真,一点也不像在逗弄她。 夏倾沅像是被他牵引着,点了点头:“……好。” 听到她的回答,沈奕舟道:“那我们就开始了。” 他的手像是有着一种魔力,再困难的动作,经过他一带,就做到了。 除了平时在床上,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原来可以摆弄出这样的姿势。 最后一个动作,是她仰躺在地毯上,双腿向外向上曲起成九十度,然后左腿和右腿分别向内压,一直压到内侧的地毯上。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盆骨和大腿的额筋被牵拉住,有些难受。 沈奕舟的手抚上她的大腿,道:“慢慢地,向里面压。” 夏倾沅轻咬着唇,有些吃力:“有点疼。” 随着话音落下,大腿上的力道轻了一些:“我掌控着力道,你放心往下。” 她跟着沈奕舟的引导,如此循环几次,夏倾沅发现自己可以灵活地交替下压了。 她忍不住高兴:“你看,我可以了。” 沈奕舟也笑着点头:“嗯,你成功了。” 他没有立即拉起她,而是撑着手臂,悬在她的上方。 另一条手臂顺着她的大腿往上方而去:“你知道? 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体很柔软,但是我却没想到,它竟然可以柔软成这样。” 他低下头:“我觉得,这套操非常好。 有好几个动作,我们今晚都可以再试一下。” 夏倾沅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刚刚运动完,她的脸颊带了些绯色,鼻尖还有细细的汗珠,十分娇憨的样子。 被他这么一说,脸颊更是红得不行。 她屈起膝盖,想要把他顶下来:“你这脑子整天都装的什么?” 沈奕舟的长腿直接一压,就把她给按住了。 他俯下身,低低地笑道:“我的脑子里,每天装的都是你呀。” 英挺的鼻尖蹭着她的脸颊,轻轻的,慢慢的,像是在挠痒一样:“难道,你不喜欢?” 他的唇落在了她的眼皮上,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微凉的触感轻触在她的眼皮,十分的敏感:“我满心满眼都是你,不好吗?” 夏倾沅抓紧了身下毛毯上的细绒,脚背都忍不住绷直了。 被他接触过的地方,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在微微战栗着。 他吻上她修长的脖颈:“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 他的声音,甚至带了点委屈。 夏倾沅忙不迭点头:“喜欢,喜欢。” 她有些难耐地推了推他:“你先起来。” 沈奕舟抬起头,垂眸看她:“起来做什么?” 他勾唇一笑,双眸潋滟生光:“你既然喜欢,我自然是要付诸行动的,你说对不对?” 夏倾沅:“我不要行动,你保留在脑海里就行了。” 她明天一早还要去旧街里,她不想起不了床。 沈奕舟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没关系的,现在还早,我们早点开始,也可以早点结束。” 夏倾沅:“!” 还带这样的? 开始了还能早点结束? 那时候还能由着她说了算吗? 她的双腿开始乱踢了起来:“不行,你又在哄我。” 沈奕舟:“不骗你,我也要早点睡。” 他直起身,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现在8点差五分,我们十一点睡觉。” 夏倾沅:“三个小时!” 沈奕舟点头,笑得无辜:“是呀。 如果不是考虑到你的身体,我都恨不得一整晚。” 漫不经心般地解下手表,一把抓住她的双腿,拉向自己:“我们要珍惜时间。” 说完,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 * 夏倾沅前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心里惦记着一件事,想要问沈奕舟。 后来被他那么打岔,完全给忘记了。 她想起来问他医生的诊断报告的事情,小刘的车都已经开走了。 夏倾沅叹息了声,只能等到晚上他回来再问他了。 她和林冬秀去到旧街里的时候,阿香也在。 她拿着自己做的记账本,满脸兴奋地对夏倾沅道:“夏姐姐,这几天的生意还不错!” 说到这,她有些懊恼:“要是我忙得过来,还可以挣得更多。” 夏倾沅笑着拍拍她的手臂:“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四天的时间,阿香凭着自己,每天挣的纯收入是180左右,可以说,这是非常不错的成绩。 她道:“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出师了。” 阿香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多亏夏姐姐教得好。” 她原本也有些忐忑的,主要是担心夏倾沅不在,她保证不了营业额。 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她们家衣服对大家的吸引力。 夏倾沅看着阿香记的账本,道:“老戴这次寄的衣服,卖得还不错?” 阿香点头道:“是的。 要不是我每天只拿一点点出来,估计现在都快卖完了。” 夏倾沅拿起算盘,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加上这次老戴寄来的,我们库存只剩下五百多件了。 明天我去一趟羊城,先进一批偏向职业装的货,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阿香自己卖的话,每天大概可以卖五六十件衣服,两个人一起的话,保守有一百件,五百多件的库存并不算多。 而且,到时候去市政厅那边卖衣服的话,每天的销量只多不少。 阿香是知道夏倾沅又要去羊城的,她挺起胸膛道:“我可以的,你放心去吧。”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她觉得自己可以胜任。 夏倾沅拍拍她:“好好干,一定会有收获的。” 将来将阿香带出来,还可以让她去羊城进货。 * 等傍晚回了家,夏倾沅好不容易等到沈奕舟回来。 吃了饭,她问他:“奕舟,前天医生给你看的结果有吗? 你拿出来,我看看。” 沈奕舟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她思前想后,还是担心他会瞒着她。 沈奕舟端着茶杯的手一滞:“结果?” 第220章 你大喊一声,我立即赶过来 夏倾沅坐到他的边上:“就这次去省城医院,医生的诊断结果呀。” 她朝他伸出手:“拿出来,给我也看看,好了解一下你的恢复情况。” “哦,这个。”沈奕舟放下杯子,翘起一条腿,眉眼淡淡:“怎么办,今天助理不小心,把水泼在上面,全部打湿不能看了。” 他的表情平静,就连眼神都没有一点闪躲。 他这样看着她,她根本就没法怀疑他在骗她。 嘴唇微抿:“那,打湿后的纸在哪,我看看能不能抢救?” 沈奕舟拉过她的手,放在膝盖上:“傻瓜,拿起来的时候就全部碎了,我就扔垃圾桶了。 等下回去省城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问问医生?” 夏倾沅不疑有他,只能道:“那好吧。” 她戳了戳他的胸口:“你记得,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瞒着我。 有什么事情,我们两个人一起想办法,知道吗?” 沈奕舟笑了:“好,我答应你,以后有什么事,一定不会瞒着你。” “以后”两个字,他咬得重了一些。 夏倾沅心里记挂着他的身体,并没有注意到。 他又道:“你明天去羊城,我安排了一个人去接你。” 闻言,夏倾沅不禁好奇:“你在那边还有关系?” 沈奕舟道:“不算是关系。 我和他之前在首都的时候有过不错的交情,他前段时间刚好回了羊城。 你到时候过去,他可以照顾一二。” 上次的事情,是夏倾沅幸运,他不能允许再有半点的损失。 夏倾沅自然是知道沈奕舟说的照顾什么意思,无非是保障她的人生安全罢了。 她原本也是有些担心的,她害怕那个什么春还记得自己。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沈奕舟介绍的人,她什么也不用怕了。 正在这时,林冬秀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过来了。 她道:“我看着药熬得差不多了,就给端了过来了。” 夏倾沅站起身,接过药:“谢谢妈。” 中药每天一次,里面有很重的腥味,她每次喝完,都半天不想吃东西,所以都在晚饭后喝。 林冬秀看着那碗药,眼中露出一丝不忍。 她方才帮忙盛出来的时候,闻到那味道,差点就要吐出来。 她道:“这个药,是不是非要吃呀?” 沈奕舟的眉心拧了起来:“医生说这个对身体好,先喝一段时间,如果没有效果,我们就不喝了。” 夏倾沅摇头:“没关系,我可以坚持的。” 她知道沈奕舟是心疼她,但黄医生也说了,这是需要比较长的一个疗程的,短时间并不会见到明显的效果。 她也已经做好喝个一年半载的准备了。 说完,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咕咚咕咚把药喝了下去。 中间的时候,他注意到她停顿了一会,像是在极力忍受。 后面喝的时候,速度明显慢了一些,眉心也越蹙越深。 沈奕舟放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双眼有些湿润。 他别过头去,拿来沈奕霖的小糖罐,从里面取出一颗糖,待夏倾沅喝好后,递给她。 * 第二天一早,夏倾沅就出发了。 这次带的东西比上次多了些。 因为除了衣服和洗漱用品外,还有每天要喝的中药材,以及做艾灸用的艾条。 她这回只带了1000块钱。 现在和老戴的合作关系算是已经建立,她和老戴说好,先付一部分货款,等回到滇城,再把尾款汇给他。 夏倾沅到了羊城,刚下火车,就看到不远处正对着这边立着两个大纸皮,做成牌子的样子,上面都写着自己的名字。 夏倾沅一脸懵。 她再走近一些,发现两个牌子,一个高一些,一个矮一些,一个字迹俊秀,一个字迹像鸡爪抓出来的。 牌子举着高一点的,是个年轻的男人。 他的皮肤黝黑,脸型有些偏国字脸,目光炯炯有神,正在人群里搜寻着。 沈奕舟和她描述过贺余风的外貌,夏倾沅知道,这就是他没错。 贺余风正好看见了她,目光在她的脸色停留两秒后,迈步朝她走来。 牌子举着高一点的,因为身高的原因,只看得到额头一点的位置,发顶的一束头发向脑后梳着,油亮亮的。 许是前面的人挡着他的视线了,他不住地向上跳,企图看清楚一些。 结果他这一跳,夏倾沅就看到了他的半张脸,是老戴。 对于老戴来接她,夏倾沅还是挺惊喜的。 她忍住嘴角的笑意,朝他招了招手:“老戴!” 老大听到声音,咧嘴笑了。 收起牌子,也朝着夏倾沅走了过来。 贺余风比老戴先走到她的面前。 他对夏倾沅点了点头:“你好,我是贺余风。” 夏倾沅微笑着点头:“你好,我是夏倾沅。” 老戴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眼贺余风,然后道:“妹子,这位是?” 在电话里,夏倾沅说她自己过来,他便想着来接一下她。 哪知道,竟然还有别人来接她。 夏倾沅介绍道:“这位是我男人的朋友,托他照顾几天,姓贺。” 她指向老戴:“这位是我在羊城认识的供应商,叫老戴。” 贺余风和老戴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你好。” “你好,” 算是打过招呼。 贺余风看起来就是个爽快又不爱说话的人,眼神坦荡,嘴唇经常抿着。 加上长得高大,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像混社会上的人。 他提起夏倾沅的行李,道:“我在我店铺附近找了个旅馆,我带你过去。” 老戴想要阻止。 因为他也给夏倾沅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旅馆,那个地方方便看衣服。 但见夏倾沅没有什么意见,他也不好说什么。 夏倾沅对老戴道:“老戴,今天谢谢你了。 你先回去,等我安顿好,我再去找你。” 老戴倒是有些不放心。 他把夏倾沅拉到一边:“妹子,这人信得过吗?” 他怎么觉得,这个叫贺余风的,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闻言,夏倾沅不由得笑了。 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的贺余风,道:“老戴,他和我男人很熟的,没事。” 她顿了顿:“谢谢你的关心。” 对于沈奕舟介绍的人,她有着莫名的信任。 即便没有100%的信任,80%还是有的。 夏倾沅这么说,老戴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挠了挠头:“成,反正我晚上还在那边摆摊,你到时去找我就行。” * 夏倾沅和老戴告了别,就和贺余风一起去他说的旅馆了。 其实他说的旅馆并不算太远,距离火车站坐三轮车也不到而是分钟的时间。 贺余风还真的是如夏倾沅看到的第一印象一般,一路上除了问她累不累,渴不渴之前,基本就没有说话了。 夏倾沅便也沉默地看着街边的风景,好打发一下时间。 等到了贺余风说的旅馆,夏倾沅不由得呆住。 说是旅馆,可从外面看,和酒店的档次都差不多了。 贺余风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修车铺:“那里是我的店。 如果有什么事,你打开窗户,朝着这边大喊一声,我就可以立即赶过来。” 夏倾沅:“……” 第221章 女人也不是都那么麻烦 夏倾沅指着旅馆,又指了指贺余风的修车铺:“你能听见?” 这怎么说,至少隔了一百多米吧? 中间还有条大马路,人来车往的,杂音也不少。 贺余风一本正经地点头:“是的,我听力好。” 夏倾沅不禁要怀疑,沈奕舟是从哪里请来的能人异士了。 他有这个听力,她估计自己也没有这么大的嗓门。 她点点头:“呵呵,知道了,谢谢贺大哥。” 他看起来比沈奕舟的年纪还要大一些,叫大哥应该没错的。 贺余风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古怪:“我比沈奕舟还要小一岁。” 夏倾沅:“……” 好吧,她彻底把天给聊死了。 贺余风补充道:“你叫我全名就好。” 夏倾沅的笑容有些牵强:“嗯,贺余风。” 贺余风帮她办理了入住,又替她把行李提上去,又道:“旅馆有自己的厨房,可以帮人煎药。 你到时候有需要,可以把药带下去,让他们帮忙煎,付一些工钱就可以了。” 这贺余风还真的是……事无巨细。 她对着他非常认真地点头:“麻烦你了。” 贺余风:“还好,女人也不是都那么麻烦。” 他不算是特别有耐心的人,当时沈奕舟说要他去照顾一个女的,他就想要拒绝了。 至少目前来看,夏倾沅还是挺好说话的,也不爱哭哭啼啼。 夏倾沅:“……” * 夏倾沅中午休息过后,打算自己去外面走一走。 贺余风给她找的旅馆地段很好,对面就是商业一条街。 她想去看看羊城的玉器店。 改革开放以来,国家玉器行业迅猛发展。 在继承传统工艺的基础上,逐步引入西方先进技术,如电动机、螺机等,玉器雕琢也越来越精美,价格也水涨船高。 只是,现在处于改革开放的头几年,对玉器的消费观念还没有那么普及,都认为玉器是有钱人家消遣的玩意。 黄金、白银这些店铺一般的城市都能找到,而玉器店,则要往大城市去找了。 再过两三个月,她有一些底钱,想要趁着玉原石的价格还没有起来,多收购一些原石。 哪知道,夏倾沅前脚刚出去,贺余风后脚就跟了上来。 夏倾沅看着忽然出现在身后的贺余风,不禁吓了一跳。 贺余风道:“你出来,应该叫我陪你一起的。” 夏倾沅忍下心慌,道:“这大白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贺余风坚持:“不行,我答应过沈奕舟,要保护你的。” 夏倾沅:“你总出来,你家老板扣你工钱怎么办?” 贺余风:“我就是老板。” 夏倾沅:“……” 她的嘴角抽了抽:“那就麻烦你了。” 贺余风在前面领着她:“你想要逛哪些?” 夏倾沅沉吟道:“玉器店。” 贺余风的眼中闪过惊讶,道:“前面正好有几家,我带你去看看。” 夏倾沅没想到,这里还真的有。 她快步跟上,转眼就到了贺余风说的玉器店门口。 只见三间玉器店并列排在一起,格局不大,每间店大概二三十平的样子,装修较为简陋,几个陈列柜,里面放着一些雕琢好的玉器,在进门的时候,还放着貔貅或者是玉白菜,有招财的意思。 夏倾沅走进了其中一个玉器店。 老板本来正在店里打着瞌睡,一见有客人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笑呵呵道:“两位,想要买什么?” 夏倾沅的视线落在柜台里的玉器上面道:“我先看看。” 她发现,这个时候的玉器样式并不多。 其中菩萨、佛和手镯占了多数,其余还有一些平安扣、无事牌之类的。 老板见夏倾沅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手镯上面,他问道:“靓女,看中哪一款,我拿出来给你试一试呀?” 夏倾沅在十几个手镯上面一一扫过,最后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买玉最讲究的就是眼缘,也就是本人和玉之间建立的一个缘分。 她听师傅说过,如果佩戴的人和玉是有缘分的,那么玉会越戴越有光泽,人也会越来越顺心,反之亦然。 玉石护主这个说法,也流传了上千年,至于实际如何,就没有人知道了。 老板见夏倾沅只看不买,便也,没有了当初笑呵呵的模样。 他撇撇嘴,又坐回了椅子上,扇着他的大蒲扇。 贺余风难得开口问道:“你不喜欢?” 夏倾沅应道:“没有合眼缘的。” 她上辈子,是在陕西遇见的师傅。 他当时也是到处走,居无定所。 如果她现在想要找他,还真不知道要从哪里找起。 她想要做玉石生意,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念师傅和他送她的那只镯子了。 她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道:“我们走吧。” 说着,便出了玉器店的门。 哪知道,刚走出去,就听见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哟,美女,真的是好久不见喔!” 第222章 帅得掉渣 夏倾沅一听这声音,当场就僵在原地。 时隔近半个月,没想到才来这里第一天,就碰上了。 只见付春来趿拉着一双人字拖鞋,大幅度晃着双臂,就要朝她走来。 他的旁边,是周谨之。 他手插裤兜,低垂着眉眼,在付春来喊出她的时候,眼睫轻轻一扫,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双眼眯了起来。 他又看了眼挡在她面前的贺余风,眸色转暗。 下一刻,长臂一伸,拉住了付春来,然后将他往身后一扯。 付春来的气势瞬间灭了大半,一个踉跄停住了脚步,一脸不解地看向周谨之:“大佬?” 他家大佬在知道这靓女离开羊城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变化的。 能让他变脸色,足以见得夏倾沅的与众不同。 周谨之冷冷地瞥向他:“你这是想做什么?” 接触到周谨之凉凉的目光,付春来才猛然想起,他警告过自己什么。 于是,讪笑道:“大佬,跟靓女交个朋友,也是可以的嘛。” 这普通朋友,交着交着或许就可以变成男女朋友了呢? 周谨之剑眉微挑:“皮痒?” 见周谨之打定主意不让自己过去,估计是怕他唐突了佳人。 付春来的视线落在周谨之身上穿的背心上,哦,原来大佬觉得自己今天穿的衣服不好看。 嗯嗯,那就等大佬明儿换了件帅气一点的衣服,再来找靓女吧。 于是,他笑着摇头:“皮不痒,皮不痒。” 周谨之淡声道:“走。” 说完,转身就进了边上的一条巷子。 付春来只好跟上。 贺余风在付春来和周谨之出现的下一秒,就站到了夏倾沅的面前,神情戒备地看着他们。 直到他们又忽然离开,他才放松下来。 他看向夏倾沅:“你认识他们?” 看夏倾沅和他们的反应,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夏倾沅对付春来和周谨之忽然出现又离开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摇头:“不算认识。 就上次过来的时候,无意撞见他们和别的帮派打架,一起进了派出所。” 夏倾沅不知道,她一句话,就把两个帮派之间的斗争,说成了简单的“打架”,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了。 贺余风看着巷子口,沉声道:“以后见着他们,最好掉头就走。 那个周哥,不是可以招惹的人。” 夏倾沅的心情多少有些受到影响。 她自然是知道他们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人,但目前来看,他们似乎已经记住自己了。 而且,这也不是她去招惹的他们。 她道:“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你说要怎么办?” 贺余风沉吟道:“你在羊城这几天,我先跟着你。 实在不行,我去跟他谈谈。” 夏倾沅一听,美目微睁:“我没事的,你不要为了我的事去跟他谈。 左右我在这边就两三天的时间,尽量避着他就是了。” 上次在警局,周谨之身上的血和伤口还历历在目,他可是刀口上舔血的人。 她不想任何人因为她而有危险。 夏倾沅明显是看低了他。 贺余风想了想,把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小姑娘看着娇气的不行,到时候给吓到了,他难得去哄。 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付春来跟着周谨之走进巷子,在身后喋喋不休:“大佬,前儿老四拿来的那件白色的衬衫,你穿起来肯定帅得掉渣。 等回去,你就穿上,然后在靓女面前晃一晃,保证她魂都丢了。” 电视里不是说,小姑娘都喜欢穿白色衬衫的男人吗? 他大佬已经这么帅了,穿了白衬衫,那还得了? 周谨之的脚步猛然顿住:“我为什么要换了衣服去她面前晃?” 付春来不假思索:“帅啊。” 周谨之紧了紧腮帮子,难得朝他翻了个白眼。 付春来挠了挠自己的头,一脸不解:“大佬,你觉得白衬衫不够帅? 那你也不能穿黑的吧?你穿黑的看起来有些凶哦!” 周谨之:“……” 他捏了捏眉心,指着前面:“滚,不要让我看见你。” * 吃过晚饭,贺余风便带着夏倾沅去夜市找老戴了。 老戴的摊位在靠近入口的位置,一下就找到了。 他朝夏倾沅招手:“妹子,这里呢!” 夏倾沅和贺余风走过去,见他的摊位上并没有其他摊位那么多人。 那些一看就明显贵一些的衣服,就足够让人怯步了。 来到批发市场的,自然都是想要把价格压下去。 至于质量,过得去就行了。 夏倾沅笑道:“老戴,你还真是打算一条路上走到黑。” 老戴不甚在意地摆手:“我相信,总会有人识货的。” 他朝她笑着眨眨眼:“你看,你不就是第一个吗?” 夏倾沅但笑不语,又道:“我看看衣服。” 老戴一指地上的:“这些和上次给你寄的是同一批的,还有其他的颜色和款式,我当时就没给你拿了。” 他又指了指身后:“这些是新拿的,靓货。” 夏倾沅看向老戴身后的衣服,这一批的款式和颜色都十分素雅,比较偏正式。 她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些很不错。” 她又随意在地上翻了翻,除了有粉嫩的颜色,也有颜色艳丽的,可谓是个人特性非常鲜明。 她忍不住道:“老戴,你这次进货的衣服,是都按照我的喜好来选的吗?” 真的是每一款,都十分符合她的心意。 闻言,老戴不由得笑了:“这是你和我的审美撞到一块去了。” 他看中的衣服如果夏倾沅不喜欢,能进那么多货吗? 夏倾沅抖出蛇皮袋,一边拿一边道:“结算就按照我们上次说的,没问题吧?” 老戴也蹲下来给她找码子,笑道:“没问题,我们俩谁跟谁?” 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算久,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他有一个直觉,靠着夏倾沅,自己可能就要转运了。 这么想着,心里也热乎了起来。 夏倾沅按照一贯的习惯,每个款式不同的码数加起来,不超过10件。 滇城这么大,她这里买两件,那里卖两件,撞衫的几率极低。 而且这码数不一样,基本上代表了不同身材和不同年龄的顾客群,穿在不同的人身上,体现的也会是不同的韵味。 老戴知道夏倾沅的习惯,不用她说的,很快就替她装了满满两蛇皮袋子。 夏倾沅看着老戴身后还有许多衣服没拿,便道:“我明天早上再来找你。” 老戴双手擦了擦裤子:“你这次大概要多少? 除了这些,我家里还有新款没拿出来。 上回你不是说让我注意囤夏季清仓的吗? 我老表的工厂就有一批,明天可以带你去看看。” 夏倾沅没想到,老戴会直接带她到工厂拿货。 老戴看出了夏倾沅的惊讶和疑惑,笑道:“这次就当是我交你这个朋友,反正我也要拿的。 以后清仓的货,我就不去赚你差价了。 等你以后发达了,照顾一下小老哥我就行了。” 老戴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夏倾沅也乐了。 她笑道:“冲你这句话,我也不能忘了你啊。” 贺余风站在一旁,看着笑作一团的两人,嘴唇紧抿,脸色有些不好。 他怀疑沈奕舟是不是已经变得比眼前的老戴还要猥琐的臭男人了,不然怎么会管不住自己的媳妇? 自己的媳妇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他? 第223章 兜兜转转 第二天一早,老戴就来旅馆找夏倾沅了。 贺余风本来要跟着一起去的,结果来了个人,硬是说他们把他的车给修坏了,拉着不让人走。 没有办法,便道:“把地址告诉我,我待会去找你们。” 对于贺余风这样,老戴明显感到自己的自尊心被冒犯到。 他一个大老爷们和夏倾沅一起,青天白日的,还担心她的安全? 这不是看不起他吗? 但看在夏倾沅的面子,他也懒得计较,扯过他店里的一张报纸,在上面写了个地址:“那,就这里。” 转身招呼夏倾沅就离开。 夏倾沅歉意地对贺余风欠了欠身:“贺大哥,抱歉,老戴他也不是故意的。” 贺余风不甚在意。 他把纸条对折,装进衣服前兜里:“没事。 你万事小心,我一会就过来。” 说着,便转身进了店里,处理事情去了。 夏倾沅看着老戴,无奈地笑了笑,便一起离开了。 * 老戴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跟夏倾沅说着自己创业的事情。 末了,说起自己的老表:“我那个老表你叫他马哥就可以了。 我的那些衣服,基本上都是从他的厂里拿的。 你别看他们的厂子不大,衣服可都是顶好的。 每个季度流行什么款式,他们厂总能跑在前面。” 老戴说起来的时候,忍不住一脸的赞叹。 可以看得出来,老戴对于他老表的这个制衣厂,还是非常赞赏的。 夏倾沅也点头:“是不错。” 就冲老戴拿的这些货,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制衣厂的风格。 说到这,她倒是想起了上辈子自己待过的那个制衣厂。 它也是每次都能走在潮流前线,凭着自己精美的工艺和过硬的质量,从一个小制衣厂发展壮大。 随着他们走的路越来越熟悉,夏倾沅不由得皱起了眉。 待转过一个弯,曼达制衣厂五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夏倾沅怔在了原地。 老戴见夏倾沅没有跟上,回头叫她:“妹子,怎么了?” 夏倾沅敛下心神,摇了摇头:“没事。” 在老戴描述制衣厂的时候,她就该想到是曼达的。 她当时还在想,究竟是哪一家制衣厂,竟然和曼达是如此的相似。 没想到,竟是曼达。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 这个曾经承载着她许多笑容与眼泪的地方。 老戴看起来跟这里的人很熟,和门卫打过招呼,就领着她进去了。 老戴带着夏倾沅刚走到一个厂房的门口,从里面就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中等个子,前额的头发有些秃,脑门光光的。 一见老戴,就笑了:“老表,这么早就来了!” 说着,看了眼夏倾沅,眼中闪过惊艳,却很快揭了过去。 笑呵呵道:“这位是你说的那位朋友吧?” 老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这就是我说的夏小姐啦。” 指了指男人:“这是马哥,我老表。” 看着看着昔日旧人,夏倾沅笑笑,叫了声:“马哥。” 这个叫马哥的,她是认识的。 是厂里一个车间的主管,为人豪爽不做作,脾气也有些大,但对事不对人。 后来有一天,忽然辞职了。 听说,是在厂里得罪了人。 她和他并不是同一个车间的,跟他来往在不多,关于他再具体一些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 马哥道:“我老表说你想要一些清仓的货,正好我们这边在清库存,你还真是来对时间了。” 他指着边上写着仓库字样的门口,那里正好有几个工人把一箱一箱的衣服往外面抬:“那里就是。 你看中了的,随便拿,一块钱一斤。 当然,要的越多,越便宜。” 夏倾沅知道的,比起其他制衣厂将没有卖完的衣服留到明年,曼达制衣厂则是每个季度都将没有卖完的衣服折价出售,来年再生产新的衣服。 所以,它才能每一次都走在其他同行的前面。 夏倾沅道:“谢谢马哥了。” 老戴笑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他看了看:“待会再借一个拖车,我们拖到门口。” 马哥摆摆手:“去吧去吧。” 马哥跟在搬货的工人说了声,就去里面干活去了,让选好了告诉他。 老戴比夏倾沅还要激动,把蛇皮袋一抖,就往里面塞:“他这里的衣服,都不用挑的,每一件都是好的。” 一夏季的衣服大多轻薄,按照一块钱一斤来算,每件衣服平均下来还不到三毛钱。 而且如果他还夏倾沅合伙拿的话,还会更便宜。 曼达的很多衣服,在款式上比市面上的都要好,根本看不出是清仓的货。 夏倾沅也没管了,跟着老戴一起往蛇皮袋里塞。 两人快装完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你们两个谁呀?怎么跑到我们厂里来了。” 夏倾沅听到这个声音,手里的动作就是一滞。 还真的是冤家路窄。 可是,怎么办,她再也不会退了呢。 第224章 好久不见 夏倾沅悠悠站起身,看向来人时,脸上已换了一副表情。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目光淡然地看向对方。 上辈子,她整日和自己作对,处处要压她一头,给她穿小鞋,最后在竞选经理的位置的时候,剽窃她的设计图,甚至反污蔑是自己偷她的设计图。 最后,让自己顶着骂名离开曼达。 夏倾沅在心里冷哼:好久不见,冯芳。 冯芳在见到夏倾沅的那一刻,就是一怔。 先是被她的外貌所惊艳,再注意到她脸上的漠然,心里莫名犯怵。 老戴也站了起来。 他挡在夏倾沅的面前,笑嘻嘻道:“芳芳妹妹,我带朋友过来拿一些货。” 显然,他是认识冯芳的。 老戴的示好,让冯芳方才因夏倾沅而乱了的思绪渐渐回笼。 她哼了声:“你可要仔细些,我们这厂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进来的。” 她原本喊的时候,是认出了老戴的,只是见他旁边蹲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那女人身上穿的正是她们厂这一季卖得最火的连衣裙,鹅黄色的底,掐尖的腰,裙角处翻着蕾丝边,还有领口的荷叶边和两边的泡泡袖,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甜美。 尽管是没有看到面容,只一个低头的侧影,就足够让人心动。 这条裙子,她也有一条,喜欢得紧。 她的皮肤偏黑,腰身粗了一些,完全穿不出这裙子的韵味,反倒更像是一个乡野村姑。 只穿了一回,便被她脱下,锁进了柜子里。 她是要强的人,心里攀比的心理渐起,便忍不住故意声严厉色地喊了一声。 哪知道,这个女人竟然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反倒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双眸如古井无波。 施压不成反倒被反压,一种被冒犯的感觉油然而生。 借着她是厂长远房亲戚的关系,她在厂里横行霸道惯了,如今碰到夏倾沅这般不惧她,那么就不是口头上欺辱对方那么简单了。 随着话音落下,老戴的两条短粗眉就皱了起来。 他知道这冯芳的脾气不太好,所以每次见她,基本上都是顺着她来。 可这是怎么回事? 当着他的面刁难夏倾沅? 夏倾沅也才第一次见她,怎么就得罪她了? 注意到冯芳看夏倾沅的眼神,难掩嫉恨,老戴忽然明白了。 看来女人长得太漂亮,不仅招惹男人的觊觎,也容易让女人嫉妒。 不过这冯芳实在是太小心眼了些。 他也顾不得罪她了,腰一叉,便道:“芳芳妹妹,你这是打哪吃了火药,火气这么重? 来者是客,人家小姑娘也没招惹你,你干嘛说话这么难听?” 语气是调侃的语气,脸上也是笑的,可是眼里却没有半点的笑意。 显然,老戴是生气了。 冯芳自然不怕老戴。 她轻哼一声:“我又没说错,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话里话外,针对的意味十分明显。 “呵呵。”夏倾沅低低地笑出了声。 声音很淡,嘲讽意味甚浓。 她轻捂着鼻尖,眼睛也是看向别处,冯芳却明显地感觉到,她是在嘲笑自己。 冯芳憋着的怒火一点就着。 她拧眉看向夏倾沅:“你笑什么?” 夏倾沅清幽的目光扫向她,表情慵懒:“什么好笑,自然是笑什么。” 冯芳这人睚眦必报,她一开始就看自己不顺眼,就必须要出口气才会罢休。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为什么还要受这份气? 当年顾忌于她,处处受制,现在她可不怕了。 夏倾沅的态度完全激怒了冯芳。 自从来到曼达,谁不是奉承着自己? 即便是谭曼,也不过是劝说两句。 面前的女人竟然有什么本事,敢这样毫无遮拦地触怒自己? 她朝着夏倾沅的方向迈进一步:“你什么意思?” 语气蛮横,双眼紧紧锁住她,非要她说个清楚不可。 闻言,夏倾沅冷哼一声,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妹妹,你要是有这么多为什么,可以重新回去念一次书。 不过人话而已,问题太多,我也不能一直给你解答,是不?” 夏倾沅这一次说得直白,就是在讥讽她听不懂人话。 她的胸膛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 老戴见夏倾沅出了气,便站在她的面前,阻隔了她瞪向夏倾沅的视线:“芳芳妹妹,我们就来拿个货,拿完就走,没有必要闹成这样,是不?” 冯芳见老戴也帮着夏倾沅,气得胸口都疼了。 她转身就要去扯他们的袋子:“谁说要和你们做生意了? 我就不卖了,你们快滚!” 说着,就把里面的衣服倒在了地上。 老戴见状,自然是要去拦的。 比他动作更快的,是夏倾沅。 夏倾沅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冯芳的手腕。 冯芳当即痛呼出声:“啊!你放开我!” 夏倾沅的脸上连最后一丝笑意也没有了。 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我竟然不知道,你可以代表曼达了。 你不过一个小小组长而已,还能替曼达做主不成?” 说着,一把甩开了她。 冯芳猩红着眼,狠狠地瞪着夏倾沅。 她分明是看不起自己! 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骂道:“我就能做主了! 曼达的老板是我表姐,整个厂都是我家的,我说怎样就是怎样!” “小芳!”话音刚落,从远处就传来一道低喝。 第225章 钻桌底下了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一脸沉色地朝这边走来。 她穿着一身偏正式的衬衫配西裤,小波浪卷的头发用花圈发绳扎在脑后,十分精明能干的模样。 冯芳当即就变了脸色。 她收起利爪,讪讪地叫了声:“表姐。” 谭曼瞪了她一眼,然后笑着对夏倾沅和老戴点了点头:“两位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员工,让你们见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又成了知性温婉的女性的形象。 她就是夏倾沅上辈子的老板,谭曼。 她教会她许多知识和道理,可以算是除了师傅之外,她唯二的人生导师。 夏倾沅看着她,眼底涌上一股热意,被她压了下去。 她扯起唇角,向谭曼微微点头。 刚刚是她看见了远处一人像极了年轻时的谭曼,所以故意激怒冯芳。 她知道冯芳素来争强好胜,一定不会忍气吞声,便有了后来的一幕。 这一这辈子和谭曼的第一次见面,却被她利用了。 现下想来,有些愧疚。 老戴做起了和事佬:“没事没事,年轻人年轻气盛,说了两句,不要紧。” 谭曼却没有因此算了。 她办厂十几年,对待客户和供应商从来是和和气气,对上下员工,也是如此要求,这也是曼达积累好口碑的重要原因。 今天冯芳说的那番话,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她平时在厂里这样就算了,哪知道,竟然当面驱赶客人! 今日的小散户,改日成为大老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冯芳这样,岂不是在给曼达招仇人吗? 谭曼见冯芳还在边上瞪着夏倾沅,她的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快给两位客人道歉!” 冯芳知道谭曼的性子,平时看起来好说话,实际上却是个说一不二的。 她还要在曼达待下去,自然不能得罪她。 她看向夏倾沅,见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她的笑话。 她闷声说了句,极不情愿:“对不起。” 就把脸撇过一边,不做声了。 见差不多了,夏倾沅道:“没关系的,本是件小事,倒是麻烦谭老板了。” 谭曼对于夏倾沅认识自己,感到有些意外。 她以为是夏倾沅从刚刚说的话里猜的,或者是老戴告诉她的。 她笑了笑:“你和老戴不要在意才是。” 她轻飘飘看了眼冯芳,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道:“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来找老马就是。” 老戴忙道谢:“谢谢谭老板!” 他来曼达拿货也有几年了,自然是认得谭曼,但像今天这样和她说这么多话,可是第一次。 夏倾沅也道:“谢谢谭老板。” 她的眼里带着一层光,眼神有莫名的亲切感,加上态度不卑不亢,不像大多数生意人的市侩,反倒有一种淡淡的书卷气和温柔坚定的气质。 谭曼不由得对夏倾沅高看了几分,也对她生出了一丝欢喜的感觉。 她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两位请便。” 说完,示意冯芳跟上,便离开了。 老戴的目光追随着谭曼离开的背影,还一脸的笑。 夏倾沅不由得打趣道:“你很欣赏谭老板?” 老戴的双眼里是浅浅的笑意,唯独没有亵渎的意思,他道:“是啊。 听说她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凭着自己的努力,最后创立了曼达,她可以说得上是很了不起的女人。” 夏倾沅点头附和:“是的,她很了不起。” 谭曼对夏倾沅的影响深远,以至于到了这辈子,她也会想要成为她那样的人。 老戴指了指地上被冯芳踢翻的衣服,道:“我们赶紧把衣服挑好了回去吧。” 不然时间晚了,那个黑大个子就该找来了。 夏倾沅应道:“嗯。” 夏倾沅最后挑了340斤的衣服,老马给了个折扣,八毛八一斤。 她数了数,给了299.2。 老马见两人买的衣服多,便让厂里的司机帮忙给送回去。 旅馆人多眼杂,夏倾沅又没回去,便留了贺余风修车店的地址。 老戴抹了把汗,道:“走,去外面吃点甜品再回去。” 夏倾沅见老戴陪她出来这一趟这么累,也不好拒绝,道:“走,我请你吃。” 这批340斤的衣服,差不多一千件,如果老戴自己拿货再卖给她的话,她付的本钱至少要加倍。 他舍弃这个挣钱的机会跟她交这个朋友,一顿甜品实在是不算啥。 老戴笑呵呵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 两人选的甜品店的位置,就在他们刚刚过来的路边。 一间二十平方不到的小铺,外面再摆几张小桌子,搭着帐篷。 南省本就没有云省天气热,加上夏天时受台风天气影响,八月底的天气还是有一些凉爽的。 为了贺余风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他们,两人特意选了个靠门口的座位。 夏倾沅对不算太甜的甜食还算喜欢。 说起来有些矛盾,其实就是:一点甜,不要太甜。 正好老戴也不喜欢吃太甜腻腻的东西,两人各点了一碗龟苓膏,加了一些红糖水,吃的时候一拌,就可以了。 夏倾沅吃上一口,既有龟苓膏的清苦味,又有红糖水的甘甜,两者一中和,整碗的甜味和苦味就被冲淡了。 她这一口还没下去呢,就听到一声喊:“老板娘,整两碗豆腐花来尝尝喂。” 夏倾沅一听,口里的龟苓膏差点就喷了出去。 被口水呛到,又不敢咳嗽,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老戴不明所以,正想问她怎么了,夏倾沅身子一矮,就钻到桌底去了。 老戴:“……” 再抬眸,是付春来穿着他的那件花衬衫,嘴里叼着一根烟,正和老板娘边点甜品边唠嗑。 周谨之一脸淡漠地站在身后,神情恹恹。 他们两个正站在门口的位置,想要悄无声息地出去也不可能。 老戴想得很简单,既然撞上了,自然是要打招呼的。 他的肥屁股刚从凳子上挪开一点,蹲在桌下的夏倾沅就扯了扯他大短裤的裤脚。 夏倾沅眼见着周谨之两人似乎要往这边过来,心里急得不行。 如果她现在跑,一定要经过他们身边的。 到时候可不得了。 只能寄希望于老戴,希望他能遮掩一二。 老戴顺着夏倾沅的目光望去,非常自以为地从周谨之的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桌面的那晚龟苓膏上面。 反正,夏倾沅才第二回来羊城,是不可能认识周谨之和付春来的。 说不定,是见着了周谨之,觉得不好意思。 片刻,他觉得自己明白了夏倾沅的心思。 便端起桌面的龟苓膏,递给了夏倾沅。 夏倾沅看着面前的一碗龟苓膏:“……” 第226章 我叫如花 老戴还非常体贴地笑笑:“吃吧,吃吧。” 夏倾沅蹲在桌下,手里端着一碗龟苓膏,欲哭无泪。 看来,只能期盼着那两个瘟神能够快点吃完离开了。 偏偏天不遂人愿,老戴还没上去和他们打招呼,付春来也发现了老戴。 他扬了扬手:“戴老板,这么巧啊。” 老戴下意识想站起来,刚想动作,裤脚又被扯住,拼命使着眼色。 这下子纵然他再愚钝,也反应过来了。 夏倾沅在躲他们。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怕他们,他忽然想起夏倾沅上次来的时候,兴起的那个谣言,周谨之被一个女人阴了的事。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怀疑,夏倾沅该不会就是那个女人吧? 他觉得,夏倾沅应该做得出来。 他蹭得站起身,上前两步,迎上付春来,笑道:“春哥,你也来喝糖水呀? 来来来,我们外面坐,外面的空气好些。” 说着,扶着付春来的手臂就要往外面走。 付春来定住身体,对老戴忽然的热情有些纳闷。 他指了指老戴刚刚坐的桌子上面的吊扇:“不去不去,就里面坐。” 周谨之随之一瞥,又别开了眼去。 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又转回头去。 只见那张桌子下,一个鹅黄色的倩影正蹲在下面。 尽管没有看到脸,但只这一眼,他就认出了她。 从她皓白的手腕,莫名地想到了那天晚上,她在他面前扭动的浑圆的臀。 他的口里有些发干。 呼出一口气,就要开口叫付春来离开。 付春来却早一步撑住他的后背:“走走走,大佬,我们去那里坐。” 而他推着他的方向,就是老戴坐的那张桌子。 桌子距离他们站的地方,不过几步之遥,夏倾沅看着朝她走过来的一双脚,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 她捏紧了手里的碗,死死地盯着那双脚,直到那双脚站在了她的面前。 付春来也来到了跟前,他大喊一声:“呀,靓女,是你呀!” 夏倾沅吓得一抖,反射性的就要从桌子下面站起来。 大不了捂着脸跑出去! 她显然忘记了自己的头顶上方就是桌面,脑袋直接撞在了上面。 “咚!”的一声,夏倾沅顿时眼冒金星。 手里的碗一时没拿稳,就掉了。 好巧不巧,一整碗的龟苓膏都泼在了周谨之的脚背上。 周谨之今天穿的正好是一双白色的回力鞋,龟苓膏泼在上面,碗也倒扣在鞋上,简直不要太难看。 夏倾沅再抬头,只觉得周谨之的脸比龟苓膏还要黑。 完了。 付春来和老戴被突发的情况给惊着了,一时之间大气也不敢出。 夏倾沅站起来,她的手也被沾上了一些汁水,有些不自然地曲着手指。 她看了眼周谨之,低下了头。 老戴最先反应过来。 他挡在了夏倾沅面前,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周哥,我妹子不懂事,你千万不要跟她计较。 等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她。” 周谨之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夏倾沅的身上。 她低着头,恰好可以看到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仿佛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周谨之的心底莫名地生出了一股燥意。 他手插进裤兜,将脚从倒扣的碗里抽了出来,说了声:“走吧。” 夏倾沅蹲在地上,看着印有大公鸡的瓷碗在地上转着圈,没有说话。 付春来却不甘心。 他扯住:“大佬,干嘛又走呀? 好歹问问人家靓女叫什么名字喂!” 上次一离开就是那么久,昨天也是莫名其妙地走了,今天又要这样? 他问夏倾沅:“诶,靓女,你叫什么名字?” 老戴只能笑呵呵:“春哥,别呀。” 周谨之的脸上露出隐忍之色,抬脚就要走。 夏倾沅抬头,看向付春来:“我叫如花,戴如花。” 周谨之的眼角就是一抽。 付春来和老戴的表情都僵了僵。 这美女还是美女,名字还真敢叫。 他邀功似的跟周谨之道:“大佬,你听到没,她叫戴如花!” 周谨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知道了。” 他没再停留,甩开他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付春来跟在后面追:“大佬,等等我喂!” 还不忘回头对夏倾沅道:“如花妹妹,有空找你玩啊!” 夏倾沅自然是没有再理他。 拿起包里的手帕擦了擦手,对老戴道:“老戴,对不起,今天这事连累你了。” 老戴忙摆手:“没有没有。” 对于夏倾沅和周谨之之间的事,他想问又不好开口,便道:“我们也走吧。” 出了这么个插曲,哪里还有心思再吃? 夏倾沅点头:“我去买单,下回再请你吃饭。” * 夏倾沅回到贺余风的修车店,他人刚回来。 一问,是先前被那个客人闹到派出所去了,废了些功夫,才得以脱身。 夏倾沅道:“你休息一会吧,我把衣服拿去寄。” 昨天晚上在老戴那里淘了五六百件衣服,今天又是近千件,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她打算先把这一千多件衣服寄回滇城,其余再让老戴下午把家里的衣服带来宾馆给她挑,到时自己背回去。 不是非必要时刻,她都不想再出宾馆的门了。 至于再去批发市场,她也暂时不去了。 不是怕,是不想。 她也看得出来,那个周哥明显是不想理她的,偏偏那个叫春仔的,总是在那瞎起哄,实在是烦人得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避着吧。 贺余风自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去。 他把手里的扳手一扔,道:“我陪你去吧。” 说着,就在胶盆里洗了手,再在挂在边上架子的毛巾一擦,将几大包的衣服上搬上了他的电动小三轮。 见夏倾沅还站在那,眉心一蹙:“上来。” 夏倾沅愣了下,道:“好。” 连忙爬上了后座。 对面街角的位置,站着付春来和周谨之。 付春来看着离开的两人,把嘴里的烟一吐:“草,这该不会是她对象吧!” 说着,他卷起衣袖,就要上前。 周谨之一把拽住他:“这是干嘛?还真以为在羊城能像港市那样胡闹?” 付春来悻悻道:“大佬,那如花跟人走了啊!” 那个修车仔,长得那么黑,哪里比得过自家大佬? 周谨之扫了他一眼,寒光毕现:“春仔,你要是再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这句话,让付春来怕了。 他穿着拖鞋的脚碾着地上的烟,不吭声了。 见他这般,周谨之难得多说了一句:“我们和她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上次因为和青龙帮的事情,闹进了局子。 他那位二十多年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在他的大儿子死了之后,终于想得起要找他了。 云省的长途电话打来,遥远的电波听不出来他最真实的声音。 那个男人像是极为失望:“瑾之,你母亲是那样温柔的人,你为什么会是这样? 黑社会是这么好混的?还当了头目? 你现在就等同于社会渣滓,要是被查出来,是要被枪毙的知道吗?” 男人言辞恳切,痛心疾首,仿佛他是被他器重却不成器的儿子。 常年上位者的语气对他道:“我安排你来云省,从局里基层做起。 至于你在港市和羊城的所有,我都会替你清洗干净。” 他记得自己当初只回了一句:“你以为你是谁?” 第227章 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男人显然是被他的话气到,在电话那头半天没有说话。 只余电流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地滋滋作响。 最后,男人叹息一声,像是妥协:“罢了,我知道你怨我。 当年若不是我,你和你母亲……”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提我母亲?”当男人再次提起的时候,周谨之打断了他的话。 他紧抿着唇,双目逐渐赤红,阴鸷的目色渗着寒意。 他冷然嗤笑一声,眼底闪着越来越盛的疯狂:“你当年瞒着自己已婚的身份,诱奸她再狠狠抛弃她的时候,有想过今天吗? 你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死了,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又成了与你对立的渣滓,这就是你的报应! 像你这样的人,就该全部受着,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说完,电话被重重挂断。 起伏的胸膛,周身的戾气,都在彰显着他的怒气。 公安局内听到他们对话的副局,低垂着头,半天不敢抬起。 他听到了惊天秘密,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幸好,周谨之只是从他的身边走过,什么也没有说。 副局长呼出一口气,仿若劫后余生。 周谨之的目光渐渐从回忆中拉回,眸色变得清明。 他接过付春来递来的香烟,随意地叼在口中,微微弯腰,付春来就替他将烟点着了。 他的双眼看向夏倾沅和贺余风离开的地方,吐出一口烟圈,眯了眯眼,道:“走吧。” 有的人生来就生活在泥泞和阴暗里,从来不知道光明和温暖是什么滋味。 若是有一天,生命中照进一束光,他要么将这束光摧毁,要么紧紧地攥住,即便是握住那束光的代价是要燃尽他的生命,也绝不放手。 她那样干净的人,是活在阳光底下的人,从一开始,就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他从来都不会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人也一样。 如果注定失去,那么他宁愿从未拥有过。 * 贺余风陪着夏倾沅去邮局把衣服寄回了滇城。 夏倾沅推算了下,走的是一般速度的物流,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 家里现有的货还可以撑四五天,再加上下午从老戴那里拿的,可以应付几天了。 夏倾沅对贺余风道:“这两天实在是麻烦你了,耽误了你不少时间。 我明天就回滇城,等下次来,我请你吃饭。” 她昨天晚上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沈奕霖说沈奕舟这两天好像在加班,回来得很晚。 想到他的身体,还有他说旱情的事情,她有些心神不宁。 加上又遇到了付春来和周谨之,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 贺余风眉眼沉静:“不用了,我不单独跟朋友的女人吃饭。” 夏倾沅:“……” 她顿了顿,道:“那下回叫上老戴,我们一起吃个饭。” 贺余风:“老戴也是男的,你女的。” 要不是经过这两天的相处,知道贺余风是这样的人,她还真不想跟他说话了。 时刻会把人噎死。 贺余风见夏倾沅的眼角有点抽,便道:“这是我和沈奕舟之间的事情,我欠他的,你不用担心这些。” 听他这么一说,夏倾沅的负担也没那么重了。 反正,他们两个白扯好就行。 她素来不喜欢平白欠人家的。 她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我祝你们……友谊万岁。” 贺余风:“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倾沅差点要抓狂了。 她薅了一下头发:“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哪个在上面,哪个在下面也没关系,她不管。 * 等寄完衣服回去,老戴不知道哪里借来的破三轮,载着一车衣服过来了。 夏倾沅蹲下来一挑,又是近400件。 她忍住手再往衣服堆里抓的手:“够了,我先拿这么多,再多我可扛不住了。” 老戴帮她把袋子扎好:“行,等你下次来还有别的货。” 闻言,夏倾沅沉吟道:“老戴,我下次不一定过来拿货。 到时候可能让上次和我一起的小姑娘过来,或者是要麻烦你帮我寄了。” 老戴猜到夏倾沅或许在顾忌什么,上午的事情,夏倾沅不想说,他自然也没有过问。 他点了点头:“行。 反正到时候你有什么需求,我们电话里沟通。” 上次是时间紧,夏倾沅让他帮忙挑,这回带她去了曼达,她还从他这里拿衣服,可以说明夏倾沅有多信任他了。 他原本也担心过,夏倾沅尝到了曼达的甜头,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现在看来,是自己看清她了。 夏倾沅有自己的考虑。 她自然知道直接从曼达那里拿货,价格自然要便宜一些。 但是曼达主要走的是大批量的货,款式也多,并不是所有的都适合滇城的客户群,这个环节就需要有人来筛选。 万一遇到她和阿香有事不能过来的时候,只能面临断供的困境。 最重要的是,关于老戴,她非常欣赏他看待潮流的眼光。 如果自己心里想的那件事能成,老戴将会起到大的用处。 综合所有来看,从老戴这里拿货,不亏。 加上昨天,她从老戴这里一共拿了1000件衣服,刚好760块。 上午在曼达用了差不多300,寄衣服也用了些钱,夏倾沅还要留一些钱在路上用。 她数了600块给老戴:“剩下的我回去会给你。” 老戴笑着把钱收下:“不急,不急,等你有空,再给我。” * 夏倾沅回到房间,把东西收拾好,趁着下楼喝药的功夫,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又是沈奕霖接的电话:“喂,是大嫂吗?” 昨晚的电话号码他只看过一次,就已经记得。 夏倾沅和他寒暄几句后,问道:“你大哥呢,回来了吗?” 沈奕霖顿了顿,把声音压低:“大哥这几天都好晚才回来。 我也不知道具体几点,反正我睡觉的时候他没在家,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也不在家。” 最后还邀功似的说了一句:“大哥说,让我不要告诉你。” 反正他觉得也没啥事,实在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说不能告诉大嫂。 闻言,夏倾沅心里的担忧更甚。 后面怎么跟沈奕霖挂的电话都不知道。 她想起从省城回来,她问沈奕舟要的诊断报告,他说被水弄泼了,没法看了。 到底是泼了多少的水,才会把一张纸给完全浸湿? 而且,如果倒泼了,及时将水抖掉晾干,也不至于整张纸都烂了。 最重要的是,沈奕舟不是这样粗心的人! 第228章 漫天大火 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还是说,他的病情严重了? 想到这,夏倾沅再也无法平静。 她恨不得马上就回到滇城,然后质问清楚。 可是,她不能,她也不能马上打电话去打扰他的工作。 只能等。 她心神不宁地走回房间,怔怔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 * 也心里想着事,夏倾沅晚上睡得并不安稳。 翻来覆去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朦胧间,听到了门外有人在喊救火的声音。 夏倾沅猛然从梦中惊醒。 她坐起来,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再仔细一听,门外果然在喊救火。 她自然是不能像贺余风说的那样,在窗户大喊一声,等着他来救自己的。 她要自救! 夏倾沅没敢开灯,迅速从床上起来,抓过放在床头的钱,扯下毛巾,将水杯里的水倒到毛巾上,将毛巾浸湿,捂住自己的口鼻,就准备冲出去。 刚打开门,看到放在门边口附近的蛇皮袋,一咬牙,扛在肩头就往外面跑。 走廊上,已经有人在大喊着:“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他们的衣服凌乱,趿拉着拖鞋,有的甚至还赤着脚,和她一样,怀里抱着一堆东西,拼命地往楼下跑。 有的房门紧闭,或许里面的人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她隐约看见其中一边楼梯口的方向,有浓烟冒上来,看来,是下面着火了。 只恨南方多洪涝,房子和云省的刚好相反,大多数都有三层楼高。 她住的楼层,正好就是三楼。 如若不然,她就可以跳窗逃跑了。 她只好从另一个楼梯间跑下去。 经过紧闭着的房门的时候,捂住的嘴无法发声,便迅速用脚踢一下,以惊醒还在睡梦中的人。 夏倾沅肩上扛着衣服,中途有人越过她,撞落了蛇皮袋。 那人慌张地替夏倾沅把衣服捡起,往她的怀里一塞,又迅速向楼下跑去。 夏倾沅跑到楼下一层的时候,火已经烧了起来了。 整层楼的位置,都着了火。 漫天的火光,一股股灼人的热浪朝她迎面扑来,她的眼睛被熏得直掉眼泪。 浓烟滚滚,她已经看不清路了。 只是本能的,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跑去。 她经过一个房间门口,从里面冲出一人,将她撞倒在地。 夏倾沅没有准备,摔在了地上。 幸好有蛇皮袋里的衣服垫着,不至于那么痛。 她一抬眸,看清来人,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在火光中,男人面对她而立,他穿着白天的时候见过的花衬衫,身上的汗在火光中反着光,同时也印出了上面的血渍。 他与她不过一米的距离,桃花眼漆黑,里面有火光闪动,氤氲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忽然,他垂在身侧的手一动,寒光乍现,是一把同样带血的刀! 夏倾沅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夏倾沅?夏倾沅!夏倾沅!”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传来了呼喊声。 是贺余风! 周谨之手起刀,看了眼声音来源的方向,退回了房间。 夏倾沅犹如劫后余生,大喊道:“我在……咳咳咳……” 一开口,浓烟就吸入了肺里,刺得她剧烈咳嗽了起来。 夏倾沅爬起来,拖着那一袋衣服,半刻不敢停留,跌跌撞撞跑下了楼。 在看到贺余风的那一刻,她差点要哭出来。 贺余风正从下面往上面冲。 只是太多的人往下面跑,一次次将他挤了下去。 待他看清从楼上跑下来的夏倾沅,立即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拽了下来。 夏倾沅“诶哟!”一声,踉跄了一下。 还没搞清楚情况,手里的衣服就被夺了过去,然后被拽着就跑。 待两人跑出宾馆,跑到对面的马路,才敢停下来。 两人看着对面冲天的火光,犹如劫后余生。 住在附近的人都出来帮忙,抬水的抬水,扑火的扑火。 只是这些水对于整座宾馆来的大火说,犹如杯水车薪。 怕是这场大火之后,这座宾馆只余下一座残骸废墟。 夏倾沅不由得想起方才在里面碰到的周谨之,当时他的样子,让她至今仍忍不住心悸。 她甚至怀疑这场火,是不是因他而起。 贺余风看着满脸黑漆漆的夏倾沅,她还在怔怔看着大火出神。 方才找不到她的担忧又涌上心头,对着她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你这是不要命了? 逃命的时候还抱着这袋破玩意,就不知道自己先跑?” 在他看到被人群挤在中间,怀里还抱着那个熟悉的蛇皮袋的夏倾沅时候,就气不打一处来。 沈奕舟第一次拜托他做事情,她要是有了损失,怎么跟他交代? 夏倾沅知道自己有不对的地方,只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也是觉得自己能行,才带着它跑的。” 衣服一百斤出头,对她来说是完全没问题的。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背猪草和柴火,比这要重多了。 这里可值几百块钱呢。 听到夏倾沅这么说,贺余风还想再骂。 这么纤细的一娘们,胆子还真不小。 扫了眼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又有些不忍。 他叹息一声:“算了。” 他提起蛇皮袋:“先把东西放我家,然后送你去医院。” 夏倾沅记挂着沈奕舟的事情,自然是不愿意去的。 她呐呐道:“我用了湿毛巾捂住口鼻的。” 闻言,贺余风道:“你别以为现在没事就是没事了,你肺里吸进去多少烟,还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夏倾沅知道贺余风说得没错。 之前在杏花村,一个阿婆家里着火了,大家伙都赶来救火。 阿婆被救了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外伤,甚至还跟大家说了好几句话。 后来家里人不放心,送去诊所看看,结果这一去,就没能再回来。 说是肺部吸入太多的一氧化碳。 夏倾沅无奈,只好点头:“好。” 她抬起只看得到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的脸,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第229章 人死不能复生 贺余风一看夏倾沅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他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不告诉他就是。 只要你配合去医院检查,就什么都好说。” 闻言,夏倾沅立即点头:“好,我去,我去。” 再怎么说,也不能跟健康过不去,她还是很惜命的。 看来,只能推迟几天回滇城了。 两人正打算离开,从远处跑来一人,越过他们的身边,大喊了一声“大佬!”,就要往宾馆里冲。 这时候消防队和警察已经来了,正组织着大家救火。 见他这般,纷纷拽住他:“没见这么大火吗?不要命了!” 付春来不管不顾,眼里急得冒火:“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去!” 说着,使劲甩开他们,直奔宾馆。 人们见他不听劝,便叫来几人,一起将他按住。 还有人喊道:“烧到现在,人都没有了,你以为你进去就能救回来!” 说话的人想起里面或许还有没有逃出来的人,声音不由得哽咽。 他们何尝不想把里面的人都救出来,可是,整栋宾馆现在整栋建筑被大火覆盖,怎么可能还有人存活? 现在进去,无非也只是送死而已。 付春来被人死死按在了地上。 他的太阳穴紧贴着地面,双眼猩红,目眦尽裂,牙齿也咬得作响,眼泪鼻涕混着地面的灰烬,将他的脸一下子就弄脏了。 可他依旧死死地盯着那漫天的火光,竭力挣扎着。 大家说的话,他置若罔闻,他一直盯着那出,仿佛在下一刻,周瑾之就会从里面走出来一样。 在他的心里,周瑾之就是神一般存在的人。 他身手好,从来没有他干不倒的人。 他仗义,对待兄弟两肋插刀。 他几乎无所不能,再困难的事情,到了他那里,都迎刃而解。 他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 最终,他发自肺腑地发出一声悲鸣:“大佬!” 夏倾沅站在和他相隔的对街,看着眼前景象,有些唏嘘。 贺余风垂首,似乎也在对这场大火感到无能为力:“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 夏倾沅在医院住了两天。 她在逃跑的时候有用湿毛巾捂住口鼻,除了在走廊上被周瑾之撞倒之后,口鼻有暴露在空气中。 幸好情况不算太严重,除了喉咙之外,肺部并没有吸入太多的烟尘。 医生给她打了两天的点滴,观察了一下,就让她回去了。 她在的医院,后来也送进了一些在这次大火中受伤的人。 其中,也有遇难者的家属,在抢救室门口哭着请求医生留住亲人的性命。 夏倾沅听着,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后来,付春来也被人送来了。 他浑身上下漆黑,手上、脸上和肩上都带了伤。 护士一边替他包扎,一边劝慰:“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小护士把他当作了不顾一切冲进火场的英雄,与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可付春来始终低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个方向,不说话。 夏倾沅就躺在与他相隔两个床位的地方,大火让这间最近的医院医疗条件变得紧张,许多不太严重的都和她一样,躺在急诊科的大厅里。 正好,老戴也来看她了。 见她神色怔忪,又见隔壁护士在和付春来聊天,他连忙用身子挡住夏倾沅。 他低声道:“他们都说,周哥昨晚也在宾馆里,没有出来。” 具体什么事情,他也就没有听说了,应该是跟帮派斗争有关。 最后大火扑灭的时候,整个宾馆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被熏黑的墙壁,到处是断壁残垣,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成了灰烬。 就算是人在里面,也是连渣都找不到。 “呀!你快坐下,你的伤口还要抹药。”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传来护士的低喝声。 原来,是付春来推开了护士,下床就要走。 护士扯不住,只能在背后喊。 付春来的身上还有没有扎紧的绷带,就那样随意地挂在了上面。 他着急离开,慌不择路,倒是往夏倾沅这边疾步而来。 他的身体猛地撞到了夏倾沅床上的架子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夏倾沅的目光和付春来有过短暂的相接,在她以为他会做一些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撇开了眼去,离开了。 老戴看着付春来离开的背影,拍了拍胸口,显然也是被吓到了。 他摇头叹息道:“这春仔,听说跟了周哥很多年了,他……” 注意到夏倾沅恹恹的神情,他闭上了嘴:“咱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夏倾沅点了点头,心情有些沉重。 她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在走廊碰到周瑾之的情形。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周瑾之不会轻易就这样死了。 她甚至会想,他后来会不会也逃了出来…… 夏倾沅甩了甩头,不想再去想这些事情。 后来,贺余风也来了。 他将改签的车票递给夏倾沅:“这是我改了的票,明天中午的票。” 夏倾沅接过:“谢谢……这是去云城的?” 贺余风给的车票,终点站竟然是云省的省城。 贺余风点头:“昨天我给沈奕舟打了电话,他说想,给你买到云城的票,你到那边有事。 说是已经给你约好了,到时候你直接过去就行。” 夏倾沅这才惊觉,黄医生说的十天一次的复诊时间到了。 她把票收好:“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明明是十分体贴的事情,可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 她心里的疑虑渐起,并没有表露出来。 只希望能快点滇城,一切疑虑,会有答案的。 * 第二天,夏倾沅也出院了。 除了喉咙还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之外,身体再没有别的不适。 到了云城,去找了黄医生复诊。 黄医生一看她的面相,就道:“这才十天,你怎么看起来更憔悴了?” 夏倾沅才经历过一场死里逃生,又在医院打了针水,自然身体状态没有上次的好。 她点点头:“最近有些累。” 黄医生给她把了下脉,沉吟道:“身体本来应该补实了一些,可能你最近劳累,加上忧思过重,所以又虚下去了。” 她低头写着方子:“主要还是上次的药,我另外又给你加了一味,回去继续吃。” 她顿了顿,道:“女人很多病都和心情有关。 一定要记得,不要操心太多,更不要生气,万一忍不住,也要及时排解。 不然这些淤积在体内,时间久了就成了病,子宫、乳房这些,都会有大大小小的问题。” 听着黄医生真切的劝告,夏倾沅十分感激。 她应道:“我记得了,谢谢黄医生。” 黄医生后面又给她做了针灸,末了,她叫住她:“你在省城这边,有认识的人吗?” 夏倾沅不知道黄医生为什么这样问。 她思索了一番,道:“没有。 上次我和我先生,是第一次来。” 闻言,黄医生的脸上闪过了然的神色,没有再说什么。 夏倾沅却从中觉察到了异样,忽然福至心灵。 她顿住脚步:“黄医生,是有人来您这问过什么吗?” 第230章 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黄医生原本也是因为对夏倾沅的印象好,加上她是经过袁宏礼的介绍过来的,便对她上心了几分。 可没想到,自己只是起了一个头,夏倾沅就猜到了。 想起之前那位的身份,她也是不好得罪。 便道:“也没有问什么,就一个姑娘,随便问了一嘴。” 黄医生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足够。 在省城,又认识她的,只有两个人,秦书瑜和谢梓意。 至于是谁,她觉得没有区别,因为都是居心不良。 那么,她们知道之后,又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黄医生见夏倾沅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不用担心,我什么也没说。 反正我又不是专门看生育的,哪个女人或多或少没有妇科方面的问题?” 听到黄医生这么说,夏倾沅不由得笑了。 她对她微微弯腰表示谢意:“谢谢黄医生。” 黄医生对她摆了摆手,笑道:“烦心事不要想那么多,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子宫条件很不错,争取早日怀个胖娃娃!” 闻言,夏倾沅不由得对自己的病多了几分信心。 从黄医生的诊室出来,夏倾沅眸光一闪,转身去了楼下消化科。 如果沈奕舟在病情上对她有欺瞒,那么医生这里可以帮助她得到答案。 事与愿违,消化科的护士告诉她,闵医生今天不在。 夏倾沅问道:“那请问,闵医生明天回来吗?” 护士查了下排班表,摇摇头:“也是不碰巧,闵医生替侯医生到隔壁市交流工作,最快后天回来。” 夏倾沅听了,不由得失望。 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现在这个情况,她是没办法也没合适的理由等到后天的。 她仍不死心:“如果我想看一下闵医生病人的情况,请问你这里可以帮忙查到吗?” 面对护士立即警觉的表情,她解释道:“我想看一下我男人的病历,之前的诊断报告不小心损了。” 听罢,护士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她问道:“你有结婚证吗?或者结婚报告也行。 你给我一份,我去替你申请一下,看能不能给你调出来。” 这一问,可彻底把夏倾沅给问到了。 她出来进货,怎么可能带这些东西? 只能悻悻摇头:“不好意思,我出来没带。” 护士听罢,把本子一合拢:“不好意思,那我就没办法帮你了。” 夏倾沅知道,今天是彻底没办法了。 她沮丧地道了谢,便离开了医院。 * 夏倾沅没有再停留,直接坐上了回滇城的火车。 她没有哪一刻,非常迫切地想要见到他。 贺余风替她买的中午的票,回到滇城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明明是累极了的身体,却因心里憋着一股气,她倒是半点疲惫也不觉。 她下了火车,气鼓鼓地扛着一袋衣服,往外面走。 忽然感觉面前站了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并没有多想,便往边上挪了挪。 哪知,对方也朝她的方向挪去。 夏倾沅又往另一边挪。 那人又跟着她往另一边挪。 夏倾沅这会是彻底火了。 上百斤的衣服压在她的肩头,让她只能低着头走路。 她看着面前的一双男士皮鞋,忽然觉得有些面熟。 随着一声轻笑在头顶响起,肩上的重量一轻,衣服就被接了过去。 抬眸,是沈奕舟含笑的眉眼。 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就已经比分别的时候瘦了许多。 眼底有着深深的青黑色,双眼是掩不住的疲惫,他的身上,还有淡淡的刮胡子时惯用的那个牌子的泡沫的味道。 一定是为了来接自己,刻意收拾过。 看着这样的沈奕舟,夏倾沅当场就红了眼眶。 她一巴掌撑住沈奕舟的胸膛,试图推开他:“你这个浑蛋!” 开口,已是哽咽。 沈奕舟原本是想与夏倾沅闹着玩的,没想到,夏倾沅竟然眼睛红了。 吓得他以为是自己开玩笑让她不开心了,顾不得火车站还有人,上前一步就将她搂在了怀里,柔声哄道:“不哭,不哭,我在呢。” 闻言,夏倾沅从他的怀里抬头,一把推开他。 她用手背狠狠擦去滑落的泪水,喊道:“你让我怎么不哭? 你看看你,这才几天,你把自己糟践成什么样了?” 她此刻真的是又气又心疼。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切分明都是沈奕舟安排好了的。 不然,闵医生那么忙的人,会替别的医生去交流工作? 她当时还庆幸,有机会去省城一趟,正好可以打听一下沈奕舟的病情。 哪知道,人家早就安排好了,把闵医生给支走了。 不然,还能让她这么顺利地去查不成? 沈奕舟瞬间明白过来,夏倾沅指的是什么。 现在是关键时刻,他自然是不能在这个关头承认的。 若夏倾沅较起真来,压着他现在就去医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但现在,他实在是不能走。 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前额,耐心哄道:“我就是这段时间太累了,看起来才有些憔悴。 傻瓜,没事的。” 闻言,夏倾沅更是又气又急。 她哭道:“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第231章 他是她的,也是大家的 闻言,沈奕舟的神色微变。 他更加用力抱紧她,良久,才道:“我没事。” 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去与她解释。 夏倾沅在他的怀里,发现他的胸膛也不如过去那边结实宽阔,显然是这几天操劳的。 她揪着他的衣服,泣不成声:“这样还说没事,那要怎么样才算有事? 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沈奕舟扯了扯唇角:“倾沅,你可不能因为我没有以前好看,就对我变了心。” 夏倾沅差点被逗笑。 但现在俨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的双眼,道:“你告诉我,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自从那天她觉察到了沈奕舟的异样,她真的是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即冲到他的面前,把事情问清楚。 无奈又发生了火灾和去省城的事情,归程一拖再拖。 如今见了他这般,不立即抓着他去医院,怕是都不能让她心安。 她的眼神清亮,里面的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沈奕舟只觉得头又开始痛了。 他叹息一声,道:“上次医生说,最好住院随时观察,好有一套更适合的治疗方案。” 夏倾沅一听,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你的病情严重了?” 沈奕舟先是沉默了一秒,然后看着她笑道:“怎么会。 你知道的,医生都爱担心,他这样说,不过是希望能够尽快彻底把病给治好而已。” 夏倾沅觉得,自己算是比较了解沈奕舟的了,他这样,分明还有些事没有告诉她。 但他不想说的事情,向来守口如瓶,不会对她泄露一个字。 她半是妥协半是要求:“那我们立即去省城,找闵医生看看?” 沈奕舟握住她的手:“好,我们一定会去省城。 只是,要等我忙完这几天。” 夏倾沅:“因为干旱的事情?” 沈奕舟点头:“嗯。 滇城下面很多城镇的庄稼都被干死了,山火频发,再不采取措施,恐怕整个滇城不保。 我是学地质和天气的,在这上面,我义不容辞。” 沈奕舟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眉眼中透着深沉。 她似乎在瞬间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一定要等干旱的事情解决?” 沈奕舟满脸歉意,眼中还有她看不明白的情绪,他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挲:“倾沅,我是父母官。” 看着沈奕舟坚定的神情,夏倾沅忽然明白,他起身并没有完全放弃他的梦想。 他不过是在另一个工作岗位,继续为他所热爱的事业和人民发光发热罢了。 夏倾沅想到这,喉间涌上哽意。 他是她的,也是大家的。 她需要他,百姓更需要他。 她只好忍住泪意,点头道:“……好。” 沈奕舟揽过她的肩,另一手提着蛇皮袋:“走吧,我们回家。” 夏倾沅依偎在她的身旁,看着夕阳将两人的背影拉得很长。 她不由得想起前不久在云城的那个晚上,他们也是这样并肩走着。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心境已经全然不同。 周围是前来接车的人,以及从远处归家的人,他们周身都是喜悦的气氛。 她仰头看向身侧的沈奕舟。 他比从前要瘦了许多,坚毅的下颌线更加突出,显得他愈发清隽。 他的凤眸直视着前方,沉静又淡然。 她不由得握紧了他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微凉的体温。 不管将来如何,她和他一起度过。 * 小刘的车就停在外面,夏倾沅一看,也差点没认出他来。 不仅人瘦了一圈,也黑了。 小刘注意到夏倾沅眼中的惊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人手不够,我就帮忙一起去下面乡镇运物资了。” 因为干旱的原因,下面一些乡镇粮食吃紧,上面只能运送物资过去。 后来随着干旱的地区越来越多,人手就有些不够用了。 夏倾沅若有所思:“嗯。” 沈奕舟道:“二哥也在跑物资运送。” 闻言,夏倾沅点了点头:“嗯。”了声,算是回答。 小刘见夏倾沅兴致不高,以为是两人闹别扭了,便也打住了话没有再说。 等回到家,林冬秀已经做好了饭菜。 沈奕霖脖子上的红领巾还没有解下,见到夏倾沅,笑着扑了过来:“大嫂!” 夏倾沅才猛然惊觉,她在羊城医院和云城医院多耽搁了些时日,竟然错过了沈奕霖的开学。 沈奕霖指着胸前的红领巾,骄傲地笑道:“大嫂,你看,我是少先队员了呢!” 夏倾沅笑着揉揉他的发圈,道:“是呀,奕霖是少先队员了,真棒!” 得到夏倾沅的夸奖,沈奕霖笑得双眼只剩下一条缝。 林冬秀拿着碗筷进来,笑道:“你大嫂刚回来,让她好好歇歇,快别缠着她了。” 她又对夏倾沅道:"自从你去羊城,奕舟基本上每天都不在家吃饭,晚上也不知道忙到几点钟回来。 你现在回来了,可得好好说说他。” 夏倾沅对沈奕舟工作的事情早就有底了,如今听林冬秀这么说,不禁拧了拧眉。 沈奕舟见到她这般,求饶地向她双手合十,晃了晃:"媳妇,我错了。" 夏倾沅还能再说什么? 总不能把他拴在自己裤腰带上,不让他去吧? 她白了他一眼,淡声道:“洗手吃饭了。” 菜摆上桌,大家围在一起吃饭。 林冬秀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大家整整齐齐一起吃饭最热闹。” 沈奕霖啃下一口大鸡腿,夹了一块鸡肉放到林冬秀的碗里:“妈,吃饭吃饭。” 他都不敢让沈奕舟知道,他跟夏倾沅告密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进门的时候,明显气氛有些不对劲,唯独他这个妈,还没有察觉地在那自顾自话。 他觉得,他这个妈似乎还没有自己聪明。 几人刚开始吃饭一会,电话就响了起来。 沈奕舟放下碗筷:“应该是找我的。” 说着,就起身去客厅接电话。 夏倾沅坐在饭桌没动,眼睛却在注意着沈奕舟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一手拿着话筒,一手叉着腰,没说两句,眉头就锁了起来。 果然,他放下电话,朝饭厅走来。 他的脸上带着歉意:“对不起,我临时有事,你们继续吃。” 说着,转身拿过搭在架子上的公文包,就要离开。 “慢着。”夏倾沅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第232章 为她再创造第二个奇迹 沈奕舟当即顿住脚步,就连沈奕霖和林冬秀,也都停了下来。 夏倾沅站起身,看向沈奕舟:“要紧的事?” 沈奕舟点头:“是。” 夏倾沅继续问:“紧急的事?” 沈奕舟还是点头:“是。” 夏倾沅叹息一声:“我给小刘打电话,你先把你的这碗饭吃了。” 她指着沈奕舟座位上的那碗只吃了两口的饭。 她不信他会好好吃饭,如果是这样,他就不会瘦成这样了。 方才坐车的时候,她有注意到,他悄悄按了几次腹部。 要是再空腹去,又不知道忙到几点。 她见沈奕舟的眼中透着焦急,她道:“你要去工作,我自然是支持。 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照顾好你的身体。 如果你的身体都没办法照顾好,还谈什么工作?” 他要走,她不能留,只是这是她的底线,她不能退。 沈奕霖和林冬秀交换一眼,难得默契地没有说话。 他们不是没有叫过沈奕舟留下吃饭,他一句“不吃了,时间紧急。”就堵住了他们的嘴。 看来,一物降一物,还是得夏倾沅治他。 沈奕舟的眼中闪过无奈。 他放下公文包,走回饭桌,拉过她的手,唇边勾起一抹笑:“我吃还不行吗?” 瞧着夏倾沅的模样,他要是不答应的话,她估计要抄着家伙跟市政厅的领导去拼命了。 她这都是因为担心自己,他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见沈奕舟答应吃了饭再走,夏倾沅原本绷直的精神松懈了大半。 她补充道:“吃完这碗饭也是十分钟不到的事情,你也不能老饿着肚子工作吧?” 说着,替他拿碗盛了大半碗鸡汤,放在他的面前:“吃完饭,再喝点汤。” 鸡汤是用老母鸡炖的,很油,面上也浮着一层金黄色的油。 夏倾沅盛汤的时候,刻意用瓢撇去了面上的油和浮沫,盛到碗里的时候,已经是一碗淡黄色的清汤了。 她又替他夹了一些菜。 一些蔬菜,再加几筷子鱼肉,都是吃得快也容易消化的。 不得不说,夏倾沅很细心。 沈奕舟拉着她:“你也吃。” 夏倾沅坚定地摇头:“我先给你打电话给警卫,让他通知小刘把车开进来。” 按照沈奕舟方才的样子,分明是他和小刘同时出发,然后大约走到门口的时候会合。 还真是,能省一些时间就省。 待沈奕舟吃完饭,喝了汤,还坐着休息了会,小刘的车就来了。 夏倾沅送他出门,眼中掩不住的担忧。 沈奕舟揽了揽她的肩:“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夏倾沅自然是做不出哭哭啼啼的样子,非但对他没有帮助,反倒徒增烦恼。 她有些牵强地扯了扯唇角,应道:“嗯。” * 沈奕舟这一去,直到深夜才回来。 夏倾沅本来打算等他回来好好跟他聊一聊的,因为这几天实在是太疲惫了,回到自己家,周身完全放松,在等他回来的时候,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沈奕舟回来的时候,一身疲惫。 当他看到房间的灯还亮着,心就不由得一暖。 今晚因为吃了一些晚饭的缘故,好几个小时的工作并不算难熬。 其实市政厅的饭堂也有晚饭和宵夜供应,只是做的口味大多偏大鱼大肉,他这胃有些受不住。 他也不想搞特殊,麻烦工作人员单独给他开小灶,每次都吃得不多。 再加上高强度工作,长此以往,胃就有些遭不住了。 他推开房门,只见夏倾沅斜卧在床边的长沙发上,双腿蜷曲着,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本,走近一看,是她平时算账的本子。 这几天她应该是累极了,仔细一听,还有细微的鼾声。 他蹲下身,轻轻从她的手里抽出小本子,放在了一旁。 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夏倾沅这次回来,也瘦了。 她的眉眼中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沉重,像是有了心事。 他想,她一定因为自己的事情,很担心吧? 他有时想,某一个时刻的某一件事情,已经让你的人生足够糟糕,可是现实会告诉你,还会有更糟糕的事情。 你不得不咬紧牙关,不断承受。 上天已经给过他一个奇迹。 这次为了她,他也会再创造第二个奇迹。 他抬起手,手指轻轻勾住夏倾沅面前的一缕乱了的发丝,将它别在了她的耳后。 他一手穿过她的背下,一手从她的膝盖下方穿过,然后一用力,抱起了她。 她依旧很瘦,瘦得在他的怀里变得小小的一团。 看着她近在咫尺熟睡的面庞,他的心一片柔软。 他低下头,在她的唇瓣轻轻一啄,像是偷偷做坏事一般。 他抱着她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将她放下。 在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的时候,夏倾沅睁开了眼。 她先是有些迷糊,待双眼在沈奕舟的五官聚焦之后,才反应过来,是他回来了。 她挣扎着就要起身。 沈奕舟按住了她的双肩,柔声道:“睡吧,我去洗澡。” 夏倾沅揉了揉眼睛,迷糊道:“不行,我不睡,我有话跟你说。” 闻言,沈奕舟笑了:“媳妇,已经很晚了。 有什么事,我们明天早上再说好不好?” 夏倾沅看向桌上的闹钟,竟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她惊讶:“这么晚了。” 歉意涌上心头,道:“你快去吧,洗完快休息。” 沈奕舟在她的额前轻轻一啄:“晚安。” * 第二天一早,果然如夏倾沅所料,她醒来的时候,沈奕舟已经出门了。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只能中午给他送饭的时候,再嘱咐他注意身体了。 到时候再去跟褚星屿打听一下,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的心里好有个底。 然而,夏倾沅还没有去市政厅,从沿路的植物以及菜市场价格贵了许多的蔬菜身上,就已经找到了一部分答案。 干旱,以及越来越严重了。 处于云省中的滇城,可以说是森林覆盖率很高的城市了,它竟然都是一片萎靡缺水的样子,其他地方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的这个猜想,从阿香的嘴里也得到了印证。 第233章 不能停止挣钱的步伐 阿香道:“这天气干得菜都没法浇了。 我家鱼塘里的水,也少了大半。 之前寨子里有几口井的,现在都要到山里面装山泉水了。 要是在这个样子,山泉水也迟早会断了。” 她说的山泉水,在大山里,以前还没有挖井的时候,很多人都到那里取水。 山泉水从石头缝中间喷涌而出,巨大的冲力和长年累月的水流冲击,使得下面形成了一个大坑,里面长年累月都是满满的山泉水。 可如今,不仅坑里的水没有了,就连喷出来的水,都变成了涓涓细流。 她听她阿爸说,有的地方,人们头顶一个罐子,徒步到十几公里外的地方去装水,条件更是艰苦。 夏倾沅听了,眉眼一沉。 干旱竟然已经这么严重了。 夏倾沅只能无力地安慰道:“我们要有信心,这个问题一定会得到妥善解决的。” 据她所知,后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工降雨的技术也有了较为普遍的运用,可以帮助干旱缺水的地区缓解这个问题。 只是,人工增雨需要一定的云系条件,云系条件具备了,才能达到人工增雨的目的。 她抬头看向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就连一丝风都没有。 完全不具备降雨的条件。 她收起纷乱的思绪,问道:“现在你们家卖的菜,还是之前的价格吗?” 阿香点头:“是呀,怎么了?” 夏倾沅道:“不行,这段时间,每一种蔬菜价格翻倍。” 阿香一听,连忙摆手:“夏姐姐,使不得,怎么能这样呢?” 夏倾沅道:“我刚刚过来,发现沿街都没有什么蔬菜卖了。 即便是有,也是枯黄瘦小的。 就那些菜,都卖得比你家的贵多了去了。 你家的菜还能保持得这么水灵,也是你阿爸阿妈付出的汗水。 我怎么能够占着和你熟悉,就睁眼贪你这个便宜呢?” 阿香听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姜佩兰在一旁也笑道:“冬秀姨前两天就说给她们家涨价了。 阿香和阿壮这两个孩子实诚,非不要,后来才作罢。 正好你来了,给她说说。” 闻言,夏倾沅看着阿香,淡笑不语。 阿香抬起头来,期期艾艾地说了声:“好。” 夏倾沅笑了:“这就对了。 不要因为我们相熟,就要让自己家吃亏。 这些事情可以通过金钱来算明白的,都不要去消耗情分,懂吗?” 阿香似懂非懂,愣愣点了个头:“好像懂了一些。” 夏倾沅笑笑,没有再说。 有的事情,等她到了一些年纪,经历了事,自然也就明白了。 她招呼阿香过来:“我这次进了差不多2000件的货,先带回来了一批,还有一千多件走运邮寄,要再晚个几天到。” 阿香听罢,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夏姐姐,你这次进了这么多货?” 夏倾沅倒是云淡风轻:“上次那个老戴,现在和他的关系搞好了。 再加上,有个认识的朋友帮忙,进货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说到羊城,夏倾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火光中的周瑾之。 她甩了甩头,一边往里面拿着衣服,一边道:“衣服我还是一天一拿。 旧街里总有明火,还是小心为妙。” 阿香一边帮忙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一边点头:“好。” 她现在,几乎是夏倾沅说什么,她就去听什么。 反正,除了阿爸,还没有谁能让她如此信服。 哦,对还有个夏姐夫。 随着衣服一件件被拿出来,阿香的双眼越瞪越大。 她不由得惊叹:“夏姐姐,这些衣服太好看了吧!” 第一次去羊城,她以为自己开了眼界了。 后来夏倾沅带着她选的衣服,她觉得是整个批发市场里顶漂亮的,可随着每一次进货,她才发现,之前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不是说以前的不漂亮,而是每次拿回来的衣服,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夏倾沅笑道:“你可得好好学学,说不定下一次,就让你去进货了。” “啊……”这一句话,可把阿香吓得够呛。 去羊城她是没关系的,可是自己去进货,她还真怕自己担不了这个大责。 夏倾沅拍拍她:“你可以的。” 说罢,每一款衣服,都跟阿香说了它的特点和适合的客户群,有的,也让她说一说自己的见解。 到了后面,阿香都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夏倾沅最后将衣服分成了两份:“这些五块钱一件,那些是6块钱一件。” 阿香吁出一口气:“明白了。” 夏倾沅道:“这几天辛苦了。 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去市政单位那边摆摊。” 阿香一听,来了兴致:“去那边?” 她之前其实也有想法的,只是担心夏姐夫在那边上班,担心别人看见会对夏倾沅说闲话,便一直没有提这个事。 今天见夏倾沅神色淡淡地说了出来,她心里的担忧随即放下。 她一定是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自己要做的,就是跟随她的步伐就好啦! * 把衣服跟阿香交代好,夏倾沅就开始准备给沈奕舟带的午饭了。 他要是没有人看着,估计又是没有按时吃饭的。 她今天给沈奕舟做的是排骨小米山药红枣粥,养胃补气,再好不过。 旧街里还有个买来的二手烧蜂窝煤的炉,将瓦罐放在上面,慢慢熬煮,粥会变得粘稠又美味。 等把瓦罐架上去,调好火,夏倾沅跟林冬秀打了声招呼,就去外面又买了个可以立着挂衣服的衣架回来。 衣服款式多,全部挤在一起,就不好把衣服给给展示出来了。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都是眉眼沉静的样子,仿佛这些天发生的这些事,对她并没有半点影响。 经过一晚上,夏倾沅也算想清楚了。 不管怎么样,日子都是要过的。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沈奕舟真的得了什么严重的病,将来治病还需要一大笔钱。 所以,即便心里再难过,她都不能停止挣钱的脚步。 等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沈奕霖放学回来了。 他的学校距离大院和菜市场都差不多距离,便让他放学直接过来了这边。 写完作业,正好到吃饭的时间。 他的嘴甜,很得李婆婆夫妻俩的欢心,两人没有儿孙在膝下,便让他中午到家里去写作业。 李婆婆道:“你们这店里做生意,也不适合他写作业。 到我那去,写完了给你们送回来。” 夏倾沅盛了一大碗粥:“给爷爷奶奶送过去。” 沈奕霖应了声,便背着书包端着粥过去了。 夏倾沅用饭盒把粥盛好,自己也喝了一碗,对阿香道:“阿香,我去给你夏姐夫送午饭,衣服就麻烦你看一下。” 阿香已经对这些得心应手,道:“好嘞,我知道了,你去吧!” 交代好一切,夏倾沅便骑着车去了市政厅。 她到的时候稍微有些早,大家刚下班。 夏倾沅便站在门卫室等了一会,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进去。 她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了沈奕舟的声音:“请进。” 第234章 我只想你陪我躺一会儿 夏倾沅扭动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褚星屿站在沈奕舟的办公桌前,正等着他签署文件。 见到夏倾沅,先是一怔,神色很快恢复过来,叫了声:“太太。” 闻言,沈奕舟猛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看向夏倾沅。 他的眼中闪过慌张:“你怎么来了?” 他站起身:“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来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好让小刘去接你。” 夏倾沅见他一脸疲倦的模样,扯了扯唇角:“怕你不吃饭,就来了呀。” 说着,举了举手里的饭盒。 见状,褚星屿道:“秘书长,要不,我先撤,下午上班再过来?” 沈奕舟揉了揉眉心:“你去吧。” 待办公室门一关上,沈奕舟周身的冷峻随着他走向夏倾沅的步伐而被抖落,待他走到她的身边的时候,已是一脸和煦的笑。 他接过她手里的饭盒,拉着她到沙发边坐下:“累了吧?” 说着,抽出桌面的一张纸,给她擦了擦额际的汗。 现在已经立秋,温度比炎热的夏季降了一些,因着干旱,硬生生又把气温比往年拉高了些。 夏倾沅骑车过来,身上有些薄汗,脸颊也是红红的,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很有气血的错觉。 她摇摇头:“再累也没有你累。” 说着,她打开了饭盒,一个装满了粥,一个是番茄炒蛋和焖南瓜。 她道:“黄瓜凉胃,凉菜口味比较重,我就没有给你带了。” 沈奕舟看了一眼,便笑道:“这些就已经极好。” 看得出来,每一个菜,都是她精心搭配的。 夏倾沅又拿出一双筷子,到一边洗净,道:“反正我不管你多忙,到了时间就要好好吃饭。” 沈奕舟也跟在她的后面,洗了个手,笑道:“好。” 早饭随便吃了些,就去开会了,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事情,忙到刚刚。 他本来打算让褚星屿替他打个饭的,结果,夏倾沅就来了。 她将筷子递给他:“吃吧。” 沈奕舟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尖:“好,都听你的。” 夏倾沅煮的是粥,里面还有炖得软烂的排骨,和已经绵化了的山药,不得不说,一口粥进到胃里,十分舒服。 夏倾沅守在一旁,看着沈奕舟吃完。 她将饭盒收起来,道:“走一走,消消食,然后稍微休息一下。” 闻言,沈奕舟张嘴想要拒绝:“倾沅,我……” 夏倾沅打断他道:“你这几天下来,平均休息的时间才几个小时? 人也不是铁打的,还能不休息不成? 休息好了,工作起来才有效率。 难不成,整个市政厅少了你,就不能转了?” 沈奕舟的一双眼睛,已经有血丝了。 明显的睡眠不足。 夏倾沅说的句句在理,沈奕舟不得不点头。 现在整个市政厅,若少了他,确实跟不能转了差不多。 几个领导执政以来,遇到这样严峻的情况,还真的是第一次。 办法用尽之后,发现沈奕舟的每一条建议都十分中肯有效。 不知不觉,整个市政厅的领导班子,变成以沈奕舟的意见为主要指导意见了。 他拉过她,柔声哄道:“好,我睡就是了。” 简单洗漱后,被夏倾沅拉着在走廊里溜达了一圈,回到了他办公室的休息室内。 夏倾沅关上门,拉过窗帘,道:“好了,你休息半小时,时间到了我叫你。” 对她半带强势的行为,沈奕舟非但没有半点羞恼,心里反倒被温暖倾注着。 她在用她的方式,关心着他,支持着他。 长臂一伸,就将她拉到了怀里,坐在自己的身上。 他揽住她,道:“陪我睡一会?” 昨天晚上他洗漱完,她已经又睡了过去。 不敢吵醒她,便悄悄地躺在了她的边上。 不过四五个小时,又起身去上班了。 夏倾沅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 现在这么个紧急情况,她自然是不担心沈奕舟会做些什么。 这毕竟是办公室,万一有人找他,看到两人在休息室里,就不太好了。 沈奕舟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嗅了一下她的幽香,呢喃道:“陪我睡睡,好不好? 你不在家这些天,我都没能好好躺一躺。” 他的嗓音历来都是冷清的,禁欲又没感情的那种。 如今这么压低音节,半带祈求地说了出来,让夏倾沅听在耳里,十分心疼。 她伸手抱住他的脑袋:“……好吧。” 沈奕舟的唇角悄悄上扬,道:“媳妇最好了。” 他的床上只放了一个枕头,沈奕舟先躺上去,侧躺着身子,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伸向她。 他的眸光带了丝丝水泽,像是带了光。 并不明显,却足够勾人。 夏倾沅朝他伸出手,将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随着掌心被他包裹,一个用力,她就落入了他的怀里。 沈奕舟伺机而上,长腿就搭在了她的身上。 他翻身过来,在她的唇边轻轻一啄:“这几天,我都想这么抱着你睡。” 夏倾沅抬眸看他,他的眼神过于炽热,她眼睫轻颤,竟不敢对视。 她磕磕绊绊道:“这是你的办公室,你不要乱来。” 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发现秘书室就在沈奕舟的办公室门口,随便一喊,外面都听得见。 闻言,沈奕舟笑了。 他的胸膛微微震动,靠近她:“我只是想你陪我躺一下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夏倾沅只当他这是和寻常一样的玩笑,哪里知道,再次见他,会是那样的场景? 第235章 揪沈奕舟的耳朵 中午的时间只有那么多,夏倾沅舍不得就这样浪费掉了。 她难得温顺地靠在他的怀里,道:“你快点抓紧时间休息。” 说罢,伸手捂住了他的双眼:“睡吧。” 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睫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扇着,痒痒的。 她注视着他高挺的鼻梁,以及淡粉色的薄唇…… 他即便是现在疲惫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她凑上前,在他的唇瓣上迅速轻啄了一口,仿佛偷到了最甜的花蜜:“快睡……唔……” 话还没说完,沈奕舟就着这个姿势,朝她吻了过来。 他将她压在身下,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握住她的腰肢,重重地,狠狠地,吻着她。 他的吻大多数是强势而带有攻击性的,这与他的外表给人的感觉很不同。 夏倾沅原本还担心会有人看见,但想到两人这么些天没见面,便放弃了挣扎。 他的舌灵活地刮过她的唇瓣,带着她一起沉沦。 就在夏倾沅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听见他道:“还有20分钟,我眯一会。” 说完,就倒在了她的身上。 夏倾沅想要推他,竟听见了清浅的呼吸声。 沈奕舟睡着了。 她伸出去的推他的手改为揽住了他的脖子。 她稍稍侧身,就将他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就像过去他无数次抱着自己睡觉一般。 他枕着她的手臂,睡得深沉。 夏倾沅的目光落在他俊美的脸庞上,不禁悄悄叹息了一声。 他该是有多累,才能如此快入睡。 夏倾沅说过到点要叫醒沈奕舟,不敢睡得太沉。 她将下巴靠在她的前额,轻轻阖上了眼。 估摸着时间到了,夏倾沅挣开了双眼。 猝不及防,和一同醒来的沈奕舟大眼瞪小眼。 沈奕舟看着两人此刻调转过来的姿势,眼角抽了抽。 夏倾沅玩心突起,更紧地揽了揽他,还拍了拍他的背:“没事没事,偶尔我也可以这样抱抱你。” 不得不说,在娘家的时候,几个侄儿侄女抱得多了,她对这样姿势简直是信手拈来。 沈奕舟可以说是第一次,被夏倾沅揽在怀里。 有过轻微的不适应之后,倒也淡然起来。 他这个角度,唇部的位置刚好到她鼓起一团的地方,正好她将他抱得紧,脸颊和嘴唇难免会碰到上面。 如此,是她淡淡的幽香的,软软的触感。 偏偏她还一点没有察觉,拍着他的背。 沈奕舟的眸色转深,口一张,就咬了上去。 他的力道并不大,却足够让夏倾沅低呼出声。 是被吓的。 她低头看向罪魁祸首,他低垂着眉眼,眼神专注,没有看她。 夏倾沅忍住异样,伸手要去推他:“你快松开。” 她的一只手被他压在了颈间,仅凭一只手的力度,怎么可能将他推开? 沈奕舟伸出他放在外侧的手,将她更近地拉向自己。 许是觉得隔着一层海绵不太舒服,他迅速将海绵一掀,再次覆了上去。 夏倾沅这回是吓得脚背都伸直了。 不是说只陪着躺一会吗? 怎么就这样? 夏倾沅咬紧了嘴唇:“担心有人进来。” 沈奕舟头也没抬:“没有经过我的饿允许,没有人敢进来。” 现在这个时间,除了一些跟进灾情的,还有谁不是在午休? 夏倾沅已经听到外面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了。 是去饭堂吃饭的人回来了! 她没办法,伸手就揪住了沈奕舟的耳朵。 她的脸上臊得慌,红得要滴出血来:“你都几岁了!” 沈奕舟原本也只是打算闹一闹她,便随着她的力道松了口。 他朝她粲然一笑:“今年25周岁,虚岁26。” 夏倾沅一噎:“你……你……我不要理你了!” 说着,推开他翻身下床。 她站起身,看着衣服上的一小片水渍,都不敢出去了! 沈奕舟随之起身,拿了张纸巾,替她印在上面,又拿了另一张纸,伸进了里面,两面一起吸水。 夏倾沅今天的衣服穿的是浅色,看得并不明显。 只是再看第二眼的话……嗯,还是看得出来。 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待会可以用装饭盒的篮子,遮一下。” 夏倾沅低头看向只好了一点的那处,对沈奕舟恼得不行。 她瞪了他一眼:“混蛋!” 说着,整理了下衣服,转身就走。 夏倾沅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了,沈奕舟自然是不能再去拉住她。 刚刚的那一觉,他睡得很舒服,就像是掉入了柔软的云层里。 醒来才发现,原来是夏倾沅像小时候母亲那样抱着他。 他眉间的倦色散去一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叮嘱一声:“路上小心。” 闻言,夏倾沅回头看他,又是一瞪眼。 打开门,走了。 当然,走的时候,将装饭盒的篮子放在了胸口处。 希望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近似掩耳盗铃的行为。 她出办公室门的时候,发现褚星屿和几个小秘书都不在,心里就放松了下来。 哪知道,刚下到大堂,竟然碰到了挺长一段时间没见的邓淑仪。 她穿着后勤人员的制服,手里拿着一把大扫帚,在扫着地。 夏倾沅心里疑惑,邓淑仪怎么跑到这扫地来了?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邓淑仪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交汇,谁都没有说话。 第236章 挺严重的 邓淑仪见到夏倾沅,也是一惊。 她的目光落在夏倾沅手里提着的篮子上,想起厅里对于夏倾沅给沈奕舟送饭的传言。 她哼了一声,继续低下头扫地。 何绍远可是狠狠警告过她的,如果再闹出幺蛾子,就要跟她离婚了。 这一把年纪还离婚,说出去不得被别人的唾沫星子喷死! 何绍远是市政厅的副局长,多的是年轻漂亮的姑娘争着嫁给他。 但她,可就难找到下家了。 见到夏倾沅,不能忍也必须要忍,她惹不起! 见邓淑仪这般,夏倾沅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她不理自己,她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夏倾沅什么也没说,目不斜视地从邓淑仪的身边走了过去。 待夏倾沅出了大厅,邓淑仪才抬起头来,看向她窈窕的背影。 啧啧道:“不就是凭着一张脸。 等日后老了,还不是被男人抛弃的份!” 这不,把沈奕舟迷得晕头转向的,任何女人投去的秋波都直接无视掉,还不惜一切代价替她出气。 想起自家的男人,怕沈奕舟犹如老鼠见了猫,心里又是一阵不痛快。 这都是男人,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 夏倾沅一路胆战心惊地回到旧街里,再到后院墙上的小镜子一照,发现衣服已经干透了。 这才叹了口气。 她休息了会,就开始准备给沈奕舟带的晚饭了。 照刚刚的情形看,沈奕舟晚上指定是不回家了的。 她正好去那边卖衣服,顺道给他带去。 中午的炉子林冬秀给她关小了下面通风的盖子,还没有熄灭。 夏倾沅打开下面的小盖子,用铁夹子将最下面已经燃烧成灰色的煤球夹了出来,再把原来最上面的两个放到下面,又换了个新的煤球上去。 晚上她依旧做的是粥。 晚上不敢做得太油腻,怕肠胃负担大。 她便先将白粥加枸杞红枣一起熬,再放入姜丝,最后等粥熬好,再将腌好的鱼片放入锅内,撒上葱花,鲜美的鱼片粥就好了。 夏倾沅将买回来的鱼切成薄片,放入调料拌匀,就等时间到了开锅了。 快要出门的时候,姜佩兰叫住夏倾沅:“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 咱这蔬菜进价涨了,凉拌菜的价格要不要也跟着涨?” 干旱所带来的连锁效应,可谓是非常大,就连肉菜,都贵了不少。 夏倾沅沉吟道:“这样吧,我们在门口贴个告示,把情况说明一下。 从后天开始,旧街里的菜也开始上调价格。 蔬菜上调五分,肉菜上调一角五分。” 在去羊城之前,她就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当时干旱没有这么厉害,她也不想因为蔬菜价格上涨,就随意跟着抬高凉拌菜的价格。 现在却不一样了。 蔬菜价格翻倍地涨,她也不能一直做慈善下去。 她考虑到旧街里的凉拌菜价格本来就卖得要贵一些,并没有将价格涨得太多。 如果价格一下子加高,大家就不愿意接受了。 给两天的时间大家缓冲一下,价格也不算贵得太多,基本上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闻言,姜佩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早在好几天前,她就有这个想法了,而且在价格增幅方面,比夏倾沅说的要高得多。 她这么一说,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仔细一想,夏倾沅的做法却是长远之计,还能不丢旧街里打下的口碑。 她的心里,不禁为夏倾沅的胸襟所折服。 * 夏倾沅将粥装进饭盒,收拾好衣服和衣架,就准备和阿香一起去卖衣服了。 饭盒被她用布包在最下面,捂得严实,用来保温。 她们去得要早一些,沈奕舟还没下班。 夏倾沅选择的摆摊的地方是几个路口的交叉点,距离市政厅还有好几百米。 这个位置是她平时去市政厅的时候观察过的,在这个交汇口,那些在附近单位上班的人们,基本上都会经过这里。 这个路口也满是小地摊。 卖菜的,卖肉的,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菜市场。 夏倾沅发现,除了她们,斜对面也有一个年轻女人在卖衣服。 只见她的衣服全部都放在地上,用油布垫着,红红绿绿一堆,也看不清款式。 但只看那色调,就让她忍不住皱眉。 太老气了。 女人看见了她们,原本坐在一旁用蒲扇扇风的,立即就站起了身,开始吆喝起来。 夏倾沅见状,摇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阿香一边往外挂着衣服,一边道:“这人还真逗。” 夏倾沅继续着手里的活:“不用管她,做好我们自己的就行了。” 阿香点点头,应道:“嗯。” 她看那个女人的表情,并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希望大家各自买各自的衣服,不要生什么事端就好了。 夏倾沅这次背回来的基本都是女装,除了上次还没卖完的几十件男装,就再也没有了。 她也想明白一个道理,在服装生意这方面,最大的客户群还是得靠女性消费者撑起来。 等这些女性顾客成了常客,家里男人的衣服自然也不会落下。 待夏倾沅两人把衣服挂好,“港货”的牌子一立,对面的女人都忘了吆喝,一直在往她们这边看。 阿香悄悄看了眼夏倾沅的表情,见她老神在在的样子,便也定了心神。 管她呢,她还能吃了她们不成? 她就不信,她们的衣服比不过她的。 不一会儿,就有下班的人往这边来了。 骑自行车的,走路的,大家三三两两走在一起,好不热闹。 阿香立即放开了喉咙,开始吆喝起来:“最新港货,大家快来看一看啊!” “都是最新的款式,不买也可以来看看!” 这些上班的人,平时图方便,也会在路口这边买衣服。 阿香这么一吆喝,直接把走在最前面的女人们的目光给吸引过去了。 连对面女人的摊子看都没看,直奔过来。 她们走到摊子前,看着眼前挂着的一件件衣服,除了“哇!”“天呐,好好看!”,一时都找不到其余更合适的形容词。 她们拿着衣服,在身上比着,问同伴:“你看我穿这件好看吗?” “你帮我看看适合吗?” 夏倾沅和阿香在一旁微笑着服务:“喜欢的可以试一试的。” 随着下班的人越来越多,夏倾沅的摊子前被围了一圈。 后来的人,挤不进来,听着里面的人的赞叹声,只能站在外围着急。 * 夏倾沅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原本想着等沈奕舟下班的时间去给他送晚饭的,可是照现在这个情形看来,暂时是走不开了。 她伸手摸了摸放在车子上包得很好的饭盒,连同外面的布,都还是热的,她才终于有些放心。 她的目光朝远处望去,竟然看见了宁孝成的媳妇方月。 她笑意吟吟地看着这边,在她的身边还站了几个和她穿一样制服的妇女,也一脸好奇。 只是一时挤不进去,便在外面等着。 夏倾沅这才想起,她似乎也在这边上班的。 她对方月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方月也朝她笑了笑,然后和身边的几个人一起往夏倾沅这边走了过来。 她落落大方:“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我们的?” 夏倾沅愣了一秒,立即给她介绍起来。 末了,方月带头拿了4件,其余一起的妇女,也都拿了两三件。 原本是想给夏倾沅捧捧场,哪知道,她的衣服一看就挪不开眼去。 而且夏倾沅给她介绍的,都十分的适合自己,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给钱的时候,她注意到夏倾沅放在车上的饭盒,便问道:“这是打算给家里男人送饭?” 这么多人,她并没有点出沈奕舟的名字。 夏倾沅点头:“对。 他胃不好,我就想着自己给他做点。” 方月笑着点点头:“他可是真有福气。” 她顿了顿:“不过,还真不凑巧,他们到下面乡镇去了。 老宁匆匆忙忙给我打了个电话就走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夏倾沅的手一顿:“去乡镇了?” 这么突然的消息,她确实不知道。 方月见她一无所知,便凑近她,压低声音道:“听说,是下面的山头起火了,一连烧了好几个山头。” 里面还有别的道听途说的消息,还没有得到证实,她自然是不能随便到处乱说的。 夏倾沅的心立即就提了起来:“严重吗?” 方月见她神色紧张,最终还是漏了嘴:“挺严重的。” 第237章 一口血喷了出来 夏倾沅一听,哪里还有心思卖衣服,恨不得马上跟过去了。 方月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他们这些当领导的,基本上就是在现场指挥一下,没什么事的。 说不定啊,明天一早就回来了。” 相比夏倾沅,方月跟着宁孝成倒是经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 在她眼里,这些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大事。 夏倾沅担心的何止是沈奕舟的人生安全? 她担心的还有他的身体! 在方月面前,她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苍白着脸,问了一句:“方大姐,你知道他们在哪里救火吗?” 方月没有直接回答:“夏妹子,你该不会是要去找沈秘书长吧?” 她见夏倾沅一副被说中了的表情,忍不住劝道:“我只知道在福田,具体什么位置,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如果你不嫌弃,不放听大姐一句。 那个地方偏远不说,地方又大,你一个女人家是找不到那里的。 现场那么乱,要是真发生些什么,就没有人顾得上你了。 你就在家,卖好衣服,等沈秘书长回来就是了。” 现场的人太多,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最后又在夏倾沅的手背上按了按,以作安慰。 夏倾沅知道,方月说的全部在理。 这样的形势,哪里是她一个人可以改变的? 她要真的找到那里,沈奕舟一定会在下一秒就安排人把她给送回来。 这不仅没有帮倒忙,反倒添乱了。 她咬紧了嘴唇,应了声:“我知道了,谢谢方大姐。” 听了方月的那番话后,夏倾沅卖衣服显然有些不在状态。 找钱的时候,还好几次找多了给人家。 要不是现在的人诚实,立即将钱还给了她们,估计她一下午要损失十几块钱。 阿香显然也看出了夏倾沅的不对劲。 待人群终于散去,她问道:“夏姐姐,你怎么了?” 夏倾沅有些恍惚:“阿香,你知道福田在哪吗?” 阿香先是思考了下,才道:“福田离我们这里差不多一百公里的路程呢。” 她看向夏倾沅:“夏姐姐,你问福田做什么?” 夏倾沅没有隐瞒:“福田的山头着火了,你夏姐夫他们过去了。” 闻言,阿香也是一惊:“福田着火了?” 福田可以算是滇城的粮仓。 在改革开放后,云省各地也紧随国家号召发展经济的时候,在云省的发展规划中,福田作为云省为数不多的平原地区多的县,依旧保持着农耕业和种植业为主的经济方式。 福田除了种植粮食,还有许多果树,是云省的主要农作物生产地之一。 要是福田出了问题,云省今年的粮食产量要大打折扣。 阿香立即问道:“夏姐姐,你要去福田找夏姐夫的话,我和阿壮可以陪你去!” 他们以前跟阿爸去过几回他一位福田的朋友家做客,他们大致是认得路的。 夏倾沅被阿香这认真的模样给冲散了些许心里的阴霾。 她摇头道:“不,我不去了,我等他回家。” 她即便能找到沈奕舟,她也无法将他架下来的。 他说过,他学过地质和气象,这个时候,缺不得他。 夏倾沅不禁后悔今天中午去找沈奕舟的时候,还跟他闹脾气了。 如果提前一步知道他会奔赴福田的话,无论他再怎么闹,她都不会生他的气的。 * 夏倾沅回到家,面对林冬秀和沈奕霖问起来,夏倾沅只道沈奕舟单位忙,下乡去了。 林冬秀和沈奕霖便没有多问,大家吃了饭洗了澡,早早睡下了。 就这样,夏倾沅又等了两天,沈奕舟还没有回来。 这时候,滇城的人们几乎都已经知道,福田着火了。 根据大家传回来的最新的消息,福田的火没有扑灭,正在往山下烧过来。 山下就是大面积的农田好屋舍,要是火烧到这些地方,定然会威胁到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夏倾沅在家里急得团团转,就连林冬秀,也觉察到了不妥。 她问 夏倾沅:“倾沅,奕舟是不是去救火了?” 她今天听大院里的人说,厅里的领导,只留了个何绍远坐镇,其余的都去了福田。 夏倾沅自然是不能再瞒着。 她点了点头:“是,他们几个领导都去了。” 林冬秀一听,就连忙捂住了胸口。 她的嘴唇嗫嚅着,显然是被吓到了:“那他们那边情况还好吧?” 面对林冬秀期盼的目光,夏倾沅艰难地点了点头:“还好。” 沈奕舟除了在当天晚上给她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再也没和她联系了。 昨天还是褚星屿给她这边打了个电话报备沈奕舟的事情。 他才匆匆说了几句,又要上山去。 夏倾沅只来得及嘱咐他:“他胃不好,拜托你提醒他按时吃饭。” 听着夏倾沅充满关切的话,褚星屿心中艰涩,却依旧慎重地点了点头:“这也是我的职责,请太太放心。” 夏倾沅站在门前,看着依旧晴朗的天空,天气燥热得几乎要将地上所有的水分烤干。 她双手合十,对着西面的方向祷告,祈求上天保佑沈奕舟平平安安。 * 福田山上指挥部。 福田的大火少了整整三天三夜。 市政厅、消防队、地质所、甚至是武警部队都来了。 他们看着不远处的熊熊大火,将天边都染红了。 人员和自愿支援的人员,还在不敢停歇地扑着火,其中还有几个消防人员和部队人员受伤了。 山下荷塘、河段的水都已经被抽干,对于这场大火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这个时候的救援措施尚不完善,又加上干旱,只能用笨办法,一车一车地从远处运水过来。 只是这样,依旧无法阻止火势的蔓延。 后来沈奕舟下令,在火势蔓延的快的方向,动员所有人员割出一片隔离带。 但照着目前的火势,隔离带也阻挡不了多久。 指挥部的气氛胶着,大家正在为要不要人工增雨的事情下不了结论。 滇城穷,人工降雨都只能跟部队去借大炮,而且还是两天前沈奕舟强烈要求才借来的。 还有那降雨弹,也是沈奕舟让人从省城调过来的。 人工降雨还需要合适的云系条件,但就这目前的天气来看,可是一点都不具备。 沈奕舟盯着气象局发来的图报,眉眼深沉。 他道:“半个小时后,我们从东面这个山头,进行人工降雨。” 大家随着他修长的手指指的地方,那是距离着火地点七八公里外的地方。 气象局的领导首先反对道:“这降雨的点距离这边这么远,中间又隔着一朵云都没有的平地,雨不可能下得过来。 降雨炮可是从部队借来的,不能乱用。”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沈奕舟和气象局的领导上。 其他单位的人对沈奕舟有所耳闻,可实际能力怎么样,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而且,他们潜意识里,也觉得沈奕舟说的不太可行。 他们的心底甚至在想,他那些功绩,该不会吹出来的吧? 沈奕舟神色未变,他拿起桌面的一支笔,在图上画了起来。 他道:“这边的山头上面有较厚的云层聚集,在它的上层,也有很厚的云层盘旋。 另外,现在正在刮西南风,风向正好可以从这边的山头吹过来。 时间把握得当,可以利用云系和风向,将雨带过来。” 听着沈奕舟这么一说,大家又觉得在理。 便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在场的杨淳义。 杨淳义道:“我以我个人的名义为沈秘书长做担保,我觉得我们不妨可以试一试。” 几天下来,几位老领导的双眼里都是血丝,看向沈奕舟的眼神,毅然的坚定。 宁孝成也站了出来:“我也替沈秘书长做担保。 不过就是费几个炮的事情,大不了到时去跟上面做检讨。” 两位领导都发话了,大家自然也不再阻拦,连奔带跑:“走,走,让部队的人帮忙开炮去!” 沈奕舟看向杨淳义和宁孝成,同样通红的双眼带着感激。 他道:“我就先过去了。” 杨淳义和宁孝成点头:“快去吧,不用担心其他。” 凌烨开着车,褚星屿陪同着沈奕舟坐在后面,很快就来到了方才说的山头。 和部队方的负责人沟通后,很快将大炮架好,随着沈奕舟的一声令下,降雨弹陆续冲上天空,进入了云层。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头顶的天空,只见云层凝聚,乌云翻涌,最后,不知道谁兴奋地喊了声:“下雨了!下雨了!” 紧接着,无数的雨滴落下,变成了瓢泼大雨。 随着大风的吹动,巨大的云层开始往着火的山上移动,从山脚边,到山腰,再到山上,原本冲天的大火渐渐没了气势,变成星星点点的火光。 云层又向着火势更大的地方移去,虽然有减弱的迹象,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忽然,大家听到褚星屿惊呼一声:“秘书长!” 就听见咚的一声重物落下的声音,沈奕舟直挺挺地仰面倒在了地上。 一口血从他的口里喷了出来,染红了天空。 第238章 我要去看他 凌烨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到夏倾沅。 她的脸上挂着泪痕,泪眼朦胧,在迈过重症室的门口的时候,还险些绊倒。 她的目光在室内搜寻一番,迅速掠过他,落在了站在他斜前方的褚星屿身上。 她跑过来,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慌张:“他在哪?” 褚星屿的脸色也是一脸沉重。 他低下头,眼中闪过歉意:“秘书长他……还在里面抢救。” 轰的一声,夏倾沅感到一阵耳鸣,差点就要站不住。 “小心!” “小心!” 凌烨动作反应比大脑快,他和褚星屿一起扶住了夏倾沅。 他已经在顷刻间明白了所有。 夏倾沅浑身瘫软,犹如没了魂一般。 接触到她的手臂,才发现,她的浑身都在颤抖。 夏倾沅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她向后靠在墙壁上,久久没有说话。 在她听到沈奕舟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单位专门让小刘来接的她。 在她的追问下,小刘只好道:“我也是听现场的人说,秘书长好像吐血了。” 他见夏倾沅的脸立即就白了,忙安慰道:“或许只是太累了,别人瞎说的也不一定。 太太,您不要太担心了。” 话虽这么说,他脚下却踩紧了油门。 在来的路上,夏倾沅已经做了许多预想,当她看到重症监护室和手术中几个字的时候,心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 沈奕舟的情况一定非常不好。 她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遍体生寒。 随着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杨淳义和宁孝成也赶了过来。 夏倾沅忙扑了过去:“医生,我丈夫他怎么样了?” 医生是知道沈奕舟就是成功指挥降雨和灭火的那位沈秘书长的,心里本来就存了一分敬畏。 后来看到沈奕舟和夏倾沅都这样年轻,心里不禁惋惜。 他道:“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如雷重击,顿在当场。 杨淳义首先反应过来,问道:“你倒是说清楚,怎么个不容乐观?” 医生的师傅还在里面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他顿时觉得后面的话有千斤重:“病人原本是有比较严重的胃病的。 他这段时间,过度劳累,饮食也没有注意,所以,病情加重了。 现在,极有可能已经转化为胃癌。” 胃癌两个字,重重地敲击在了夏倾沅的耳膜。 她甚至已经听不清,医生后面还说了什么。 方才的那阵耳鸣,再度卷土重来。 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然后用力地碾碎。 大脑缺氧,心也痛得不能呼吸了。 怎么会这样! 她浑身僵硬,伸手拽住了医生的前襟:“医生,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为什么? 不是一般的胃病吗? 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胃癌? 怪她,作为他的妻子,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了这个地步。 他还这么年轻,有着大好的前程,不该是这样的…… 夏倾沅的头突突地疼,她终于忍受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夏倾沅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 入目是床头挂着的点滴瓶,还有守在一旁的方月。 她见夏倾沅终于醒来,欣慰地笑道:“你醒了?” 说着,就去扶夏倾沅起来。 夏倾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 她开口,喉咙又干又疼:“他呢?” 见到夏倾沅这般,方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扶着她,在她的身后垫了一个枕头:“沈秘书长他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她被宁孝成叫来照顾夏倾沅,刚看到她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才几天的时间,她就憔悴得不成样子。 一定是这些天一直在担心沈奕舟,过得很不好。 想到这,她又不禁替他们夫妻俩难过了起来。 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怎么就要遭受这些? 闻言,夏倾沅就去扯手中的针管:“我要去看他。” 她的动作太快,在细细的针拔出血管的时候,溅出了几滴血,她也浑然未觉。 她下了床,就要去找沈奕舟。 这可把方月吓了一跳。 她忙去拦她:“诶唷,你才刚醒,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了吗?” 夏倾沅被方月半揽着,下一秒,就落了泪。 她还是那一句:“我要去看他。” 一想到沈奕舟自己孤零零地躺在那,她心里就像被针扎地难受。 方月见她这般,也难受得紧。 她一跺脚:“好吧,我陪你去。” 待方月陪着夏倾沅来到沈奕舟的病房前的时候,褚星屿和凌烨还在。 杨淳义和宁孝成匆匆来了一趟,安排了事情之后,又去了福田善后了。 褚星屿好凌烨见到夏倾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两个都不是笨的人,从他们来到滇城,到后面发生的种种,联系起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至于为什么,沈奕舟和夏倾沅两个人的感情后来又好了,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沈奕舟要给夏倾沅找好另一半,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太爱了。 此情此景,除了深深的震撼之外,他们再没有别的想法。 透过外面的玻璃,夏倾沅看着里面躺在床上,身上插了管子的沈奕舟,再度悲从中来。 他曾经是那么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却这样躺在了病床上。 她咬紧了自己的手背,才能不哭出声来。 她更咽道:“他怎了?” 凌烨率先开口道:“医生说,为了避免癌细胞继续扩散,建议立即手续。 只是秘书长现在的身体情况不是太好,动刀的话会有较大的风险。” 最终,还是这个结果。 夏倾沅稳住自己的思绪,继续问道:“医生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褚星屿接过话:“我给闵医生那边打了电话。 他说,将人送过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闻言,夏倾沅当机立断:“我们去省城。” 第239章 两个艰难的选择 夏倾沅记得,省城那位给沈奕舟看病的,是个很厉害的老医生。 既然他开了口,即便是只有1%的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上辈子,因为误会,她已经和沈奕舟错过了一辈子。 她不想这辈子,到了最后还是不能在一起。 褚星屿惊讶于夏倾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了决定。 她的浑身明明还散发着悲伤的气息,可是她的双眼却是明亮又坚定。 他忽然明白,这样的姑娘,即便是后来没有了沈奕舟,她也断然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不,她不会再和除沈奕舟以外的任何人在一起。 他迅速敛下心神,道:“好,我立即就去安排。” 夏倾沅也趁着这个间隙,和方月交代了家里的事情。 现在连她都出来了,林冬秀那里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 所以她拜托方月,林冬秀如果想要过来的话,就请她这段时间代为照顾沈奕霖。 当滇城医院的救护车护送沈奕舟去省城的时候,许多百姓都来送行了。 他们都知道,是这位秘书长,用自己的健康换来了福田的转危为安。 道路两旁,站了许多百姓,他们还拉起了横幅,上面写的都是祝福沈奕舟战胜病魔,尽快康复的话语。 夏倾沅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百姓,笑着对仍在昏迷中的沈奕舟道:“奕舟,你看,那些你曾经帮助过的人,他们都来送你了。” 说着,她就忍不住落了泪。 她别过脸,迅速抹去。 她爱的人,一定会好好的,她不能哭。 * 一去到省城医院,闵医生就带着好几个消化科的权威医生在等着了。 车辆一停稳,就有医护人员前来将病床推入检查室。 紧张的气氛,让现场的人都没有说话。 和夏倾沅一起来的,还有褚星屿。 作为沈奕舟的特别秘书,他陪着一起来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而且,他是真的想在夏倾沅孤独无助的时候,帮她一把。 见她落泪,一次就够。 凌烨当时也想跟过来。 但职责所在,他没法脱身。 只能跟褚星屿说了声:“好好照顾秘书长和太太。”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两人却都从各自的眼里看到了一种相似的情愫。 无关私欲,只是想他们都好好的。 褚星屿和夏倾沅坐在门外,静静等着。 直到检查室的灯灭了,闵医生带头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夏倾沅的身上:“这位是沈先生的太太?” 夏倾沅向他走过去:“是的。” 闵医生叹息一声:“上次他来的时候,我就劝他,让他住院留观。 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好及时采取措施。 他偏偏不听,说有事做。 这不,把好好的机会给错过了。” 说起沈奕舟,就像是医生在面对不听话的病人一样,一肚子的气。 褚星屿见夏倾沅越来越白的脸,道:“闵医生,秘书长他现在怎么样了?” 闵医生正色道:“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了。 第一,将他胃部已经癌变的部位进行切除,日后再密切观察病情变化。 只是这个手术,目前在我们国家技术不算特别成熟,病人现在又是这个情况,能不能下手术台,都是一回事。 至于第二……” 他顿了顿:“那就是带回家,能过一天是一天。” 谁都明白,闵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相当于被医生判了死刑。 夏倾沅晃了晃身体。 褚星屿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才堪堪稳住。 她祈求了一路,期盼着能从闵医生这里可以听到不一样的消息,可没想到…… 这对于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她想要说话,却因为害怕,连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她的整个脑子,都在问自己怎么办。 褚星屿于心不忍,问道:“闵医生,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闵医生惋惜地摇摇头:“如果再早上半个月,这个手术还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 现在,顶多百分之二十了。” 沈奕舟是他见过的人里面,最让他印象深刻,也最优秀的人了。 福田降雨的消息传来,他更是替这个年轻的领导可惜。 夏倾沅在一旁听着,双手紧紧攥着,手指刺破掌心的皮肤,她也浑然未觉。 她想说做这个手术。 可她真的怕,沈奕舟一上那个手术台,就真的就再也下不来了。 若不做,她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沈奕舟的生命一点点逝去。 无论哪一种结果,她都无法承受。 她的耳边嗡嗡作响,无法再做任何思考。 她向后跌了几步,再也无法支撑,身子顺着墙壁滑落了下来。 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将脸埋进膝盖,双手环抱着头,整个身体都在轻轻抖动。 褚星屿终是看不下去,对闵医生道:“闵伯伯,我们明白了。 请再给病人家属多一些时间,再给您答复。” 闵医生见夏倾沅这般,知道她也是无辜,再度叹息一声:“你们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随时来问我。” 说罢,便摇着头离开了。 目送着闵医生离开,褚星屿的目光再次落到夏倾沅瘦弱的肩膀上。 素来温和的双眼染上一抹痛色,还有一些自己想要拼命压抑的情绪。 他想,他该走开的。 或者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她平复心情,再递上一方手帕。 可是,当她的哭泣声钻入他的耳朵,双脚就再也控制不住地,走向她。 他站在她的面前,只看到她黑黑的发顶。 他蹲下身。 再朝她伸出手,整条手臂的肌肉绷紧,紧到微微发颤。 他看见自己的大掌落在她的肩上,很轻,稍微一碰就离开了。 从小到大惯会哄女孩子开心的他忽然变成了哑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别难过了。” 谢梓意就是这个时候来到医院的。 她从她父亲那里得到消息,就匆匆赶到了医院。 问清楚沈奕舟所在的病房,便立即小跑着过来。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见褚星屿蹲在夏倾沅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安慰着她。 那样的眼神,即便是他弄伤了自己,手指忙脚乱地哄着自己别哭的时候,都未曾见过。 眼前的景象,刺痛了她的眼。 她忍不住当即叫出了声:“星宇。” 第240章 为母则刚 随着谢梓意这么一喊,褚星屿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抬头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去看。 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方才的那番动作,也算不上什么失礼的行为,便把心落回了肚子里。 他站起身,有些不自在地叫了声:“梓意,你怎么来了?” 谢梓意也收起了方才的表情。 她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从爸爸那里听到消息,就立即赶了过来。” 她看向夏倾沅的方向:“沈太太没事吧?” 这时,夏倾沅听到声音,也忍住眼泪,站了起来。 她低头拭了拭眼泪,不冷不热地应了声:“嗯。” 谢梓意继续道:“我爸爸这边还有个很重要的会,一时走不开,所以让我先来看一下情况。” 她顿了顿,看向褚星屿:“星宇,沈秘书长没事吧?” 闻言,褚星屿的眉眼间又是一抹沉重。 他先是看了眼夏倾沅,见她撇过头去,显然是不想再和他们讨论这个问题。 他对谢梓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一边说话。 夏倾沅则是走到了检查室的门口,等着医生护士把沈奕舟推出来。 不过是三两分钟的时间,对她来说,仿佛是极其漫长的煎熬。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她的内心已经做了决定。 就等林冬秀来的时候,一同告诉她。 边上的褚星屿和谢梓意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会,没有说话。 谢梓意轻轻叹息一声:“真的挺可惜的,沈秘书长那样好的一个人。” 类似的叹息声,褚星屿从把沈奕舟送到医院开始,就听了无数声。 他眉心微蹙:“待会你在太太面前,不要表露太多。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谢梓意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星宇,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褚星屿的脸上闪过一丝倦意。 这些天,他也一直随着沈奕舟奔赴在前线,甚至在他倒下之后,还一直守在他的跟前至今。 可以说,他也非常疲惫了。 他揉了揉眉心:“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秘书长的病还没有个结论,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先回去。” 那句“我担心你说了什么话,让太太心里更加难受。”在他的舌尖绕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口。 听他这么说,谢梓意的脸色才算好看一些。 但心里始终有些不舒坦。 尤其是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更是像一颗针扎进了她的心,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她只是笑了笑:“没关系,我明白的。 你也不要太辛苦了,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过来。” 一下之间,她又变成了那个温柔解意的谢梓意。 褚星屿点头:“今天谢谢你了。” 他送谢梓意到消化科的门口,就往回走了。 谢梓意听到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回过头看了一眼,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味深长。 * 小刘载着林冬秀在傍晚的时候赶了过来。 林冬秀一见夏倾沅,就哭了起了。 她在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夏倾沅扶住她,更咽地喊了声:“妈。” 林冬秀张望四周:“奕舟呢?” 夏倾沅抹了抹泪,侧开身子:“他在里面。” 林冬秀顺着方向看过去。 只见她这个昔日如山一样可靠的大儿子,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双眼紧闭着,再也不是过去冷清又淡漠的模样。 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在仪器堆里,让他一米八多的个子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 林冬秀只看了一眼,心就痛得不能呼吸。 这个曾经在农村里辛苦了一辈子的老妇人,在她的眼里,丈夫死后,儿子就是她的一切。 她万万没想到,就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沈奕舟会遭受这样的事情。 一路上,她不断祈祷,求老天保佑沈奕舟没事。 只要他能康复,即便是拿她的寿命来换,她也心甘情愿。 夏倾沅走到跟前,扶住了她颤抖的肩膀,喊了声:“妈。” 林冬秀抓住她的手臂,问道:“倾沅,你实话告诉我,医生怎么说?” 夏倾沅在林冬秀还没有来的时候,就已经流了一下午的泪。 现在,她依旧心痛难当。 只是她知道,这个家必须有个人撑起来。 她抹掉眼泪,将林冬秀扶到一边,将闵医生的话都告诉了林冬秀。 林冬秀听完夏倾沅的话,惨白着一张脸,完全不能言语。 在他们这一辈人的眼里,大病才会去医院,至于住院,更是不敢想象的。 而且,他们也觉得,不管什么病,只要去了医院,就能治好了。 当一个医生都说极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这该是多严重? 想到这,林冬秀浑身冰冷,又忍不住想要哭。 她握紧了夏倾沅的手,粗糙的老手咯得夏倾沅生疼。 她道:“倾沅,你说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看着夏倾沅沉静的面容,她不知不觉地就把夏倾沅当做了主心骨。 夏倾沅反握住她的手,沉吟道:“妈,我想要给奕舟做手术。” 这个问题,她想了一整个下午。 她想要拼一把,又害怕自己不能承担这个结果。 她忽然想,如果换做是沈奕舟,会做什么的选择? 如此一想,所有的答案在顷刻间明了。 即便是只有1%的可能,她也要去争取。 听了夏倾沅的话,林冬秀莫名地没有感到惊讶。 她慎重地点头:“好,我支持你的决定。” 她窝囊了一辈子,软弱了一辈子,在儿子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忽然变得坚强和果断。 为母则刚,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对于林冬秀的话,夏倾沅忍不住再度流泪。 这样的风险,基本上是没有人愿意去尝试的,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要如何劝林冬秀点头的准备。 她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再度握住她的手:“妈,谢谢你。” 林冬秀道:“孩子,苦了你了。” 大道理她不懂,她只知道,儿媳妇也爱着儿子,她们都希望他好。 婆媳俩依偎在一起,做了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褚星屿和小刘在一旁,也流下了眼泪。 褚星屿道:“我去找闵医生。” 第241章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闵医生很快就过来了。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有些年纪的医生。 在和夏倾沅确认过后,几个医生又进了办公室,在一起会诊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闵医生道:“我们明天早上九点就做手术。 从现在开始直到上手术台,都让他注射营养液,不能吃任何流食。 如果嘴唇干了,可以用棉签沾水在病人的唇瓣上。 另外,今晚可以给病人稍作擦洗一下。” 夏倾沅认真听着:“我明白了,谢谢闵医生。” 闵医生见夏倾沅低垂着眉眼,十分冷静的模样。 心里感叹她的坚强,带着队伍再次离开了。 夏倾沅转身对褚星屿道:“这件事,真的是谢谢你了。 你这些天一定也累坏了,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褚星屿的眼里满是血丝。 他道:“没关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要不我和小刘守在这里,您和阿姨先去休息?” 夏倾沅和林冬秀这般,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们吹走。 小刘也道:“太太,还是我们在这里吧?” 夏倾沅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可以的。 要不这样,今晚你们先去休息,明天早上再来换班?” 明天一早就是沈奕舟做手术的时候,夏倾沅怎么可能会走开? 他知道,这不过是她找的理由罢了。 褚星屿没有再坚持,和小刘一起去附近的旅馆住下了。 目送着褚星屿和小刘离开,夏倾沅也没有强行要求林冬秀也去休息。 作为母亲,儿子明天就要上手术台,自然是能多看一眼,就看一眼的。 她看向守在沈奕舟病床前的林冬秀一眼,道:“妈,我去打一些水回来。” 林冬秀应了声,又把目光放回到沈奕舟的脸上。 他的脸上、身上,还有一些救火的时候留下的黑色的灰。 林冬秀伸了伸手,不敢去触碰。 他的呼吸是那样的微弱,她怕一碰,他就没有了。 林冬秀又缩回了手,头撇到一边,无声地流着泪。 从小到大,沈奕舟最见不得她哭了。 每次她被沈行一家欺负地哭,沈奕舟就会用他的小手给她抹眼泪,道:“妈,不哭。 以后我要出人头地,再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如今,他做到了,却躺在病床上,不能喊她一声“妈”了。 * 医院的洗漱间和打水的地方是相连在一起的。 她打水的时候,正好有两个老妇人在一起说着话。 家里的人都生了病,脸上都是一脸的愁苦。 其中年纪大一些的妇人道:“我听说,如果你有什么心愿,可以去西藏朝圣。 那里,是距离佛祖最近的地方,你虔诚地许下心愿,佛祖都会听到的。” 另外一人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吗?” 老妇人道:“反正有人这样做过,回来之后,病果然好了。 具体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 毕竟朝圣那条路,可不是谁都能撑下去的。” 两人说着话,慢慢走远,夏倾沅听得入了神。 一个没留意,手被溢出来的开水溅到,疼得她差点扔了手里的水壶。 西藏,她上辈子死去的地方。 她每年都会和师傅一起去西藏,在那里待上两三个月,就会离开。 她也曾见过许多虔诚的朝圣者,他们不远千里,三步一叩,用身体丈量着自己与佛的距离。 如此漫长的朝圣之路,那样的毅力,全靠信仰支撑着。 她记得她曾经问师傅:“师傅,你说,佛祖真的可以听到他们的愿望吗?” 那时候已经是80年代末,国家对于宗教信仰,已经不再像六七十年代那般的态度了。 师傅喝着他的酒,并没有直接回答:“心里有这样的信仰,有什么是不能实现的?” 他大笑道:“反正我这糟老头子,干不来这事。” 这一刻,夏倾沅犹豫了。 如果真的有神明,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让他们听见,她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 夏倾沅心事重重地回到病房,见林冬秀坐在病床前无声地抹泪。 她走了进去,叫了声:“妈。” 林冬秀见夏倾沅进来,拭了拭眼角的泪,道:“这是要给奕舟擦洗身体吧?” 夏倾沅点头:“嗯。” 林冬秀道:“好,我就先出去了。 需要我帮忙的话,唤我一声就行。” 她站起身,走到她带来的行李袋前:“我把衣服都给带来了。” 想起方月叫她尽量给沈奕舟装一些宽松的衣服,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夏倾沅见状,上前握住了她的肩头。 不过一天的时间,林冬秀在滇城好不容易养胖了的身体,再度消瘦了下去。 夏倾沅忍住心里的难过,安慰道:“妈,奕舟会没事的。” 林冬秀拍拍她的手,点点头,咬着唇没有再说话。 待林冬秀也去洗漱后,夏倾沅将门关上,倒好热水,给沈奕舟擦拭身体。 护士有交代过,哪些地方能动,哪些地方要注意。 她将毛巾上的水拧干,轻轻替他擦拭着脸。 她的视线随着毛巾的移动,落在他依旧英俊的眉眼。 眼神贪恋,目不转睛,仿佛这就是最后一面。 夏倾沅道:“你说过,再也不要抛下我的。 你如今这样躺着,又不跟我说话,是不是忘记你曾经许诺过我什么了?” 她的手指解开他的病号服,往日健硕的胸膛隐约可以看到肋骨,她的鼻尖又是一酸。 “你看你,忙得都忘了吃饭了对不对? 才几天的时间,就瘦成这样?” 毛巾随着她的手擦拭过他的腹部:“等你醒来,我一定要好好惩罚你,竟然敢这么不听我的话。” 说着说着,夏倾沅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 她握住他微凉的手,更咽道:“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 你不要想着自己走了,就把我推给别人。” 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你这么好,除了你,我还能喜欢上谁? 除了你,谁还会这样包容我,爱护我? 以前,我常常想,如果我们两其中一个人要先走,那么这个人一定要是我。 因为,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我也没有办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她伏在了他的床边,眼泪簌簌地流:"沈奕舟,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第242章 我要去西藏 第二天一早,医生和护士就来了。 一个小护士递给了夏倾沅一小摞纸张,是术前知情书。 上面列举了许多手术中和手术后会出现的问题,最后让家属签字。 夏倾沅看着那一条条可能会出现的事项,拿着纸的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她接过护士的笔,在上面艰难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用力之大,几乎要穿透纸张。 医生和护士合力将沈奕舟挪到了手术室的小床上,并换好深绿色的无菌手术服。 夏倾沅和林冬秀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操作,紧张得不敢喘一口大气。 待一切准备妥当,便将沈医生推进手术室。 他们的速度很快,快到夏倾沅还没有好好地跟他说加油打气的话。 她的心里憋着遗憾,却不能阻止。 护士站在门口,阻止她们进去:“家属请留步。” 说完,关起了手术室的门。 夏倾沅站在门口,紧盯着紧闭的大门,思绪混乱。 她在门外,沈奕舟在门内,相隔不过数米,却不能相望。 最坏的结果,就是失去。 林冬秀则是来到窗前,双手合十,仰望着天空,不断祈祷着。 就在这时,谢梓意竟然来了。 和她一起的,还有三个面生的男人。 褚星屿忙上前迎接。 他介绍道:“这位是省厅袁秘书长,这两位,分别是市政厅的纪委和福田的书记。” 袁宏礼道:“沈秘书长为了人民,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坚持奋斗在一线,我代表省厅前来探望。” 市政厅的额纪委和福田的书记也都和夏倾沅打招呼,说着感谢的话。 夏倾沅的心思全记挂在沈奕舟的身上,她浅说了几句感谢,便由褚星屿去招呼他们了。 谢梓意见她这般,原本准备好的劝慰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静静地立在一旁。 等待的过程过于漫长,看着墙上的时针一圈一圈地走着,滴答声像是一个不断在脑海中循环的魔咒,挥之不去。 时间每过去一分钟,夏倾沅的心仿佛就多加了一斤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既盼望着时间早点过去,手术室的门能快点打开,又害怕时间过得太快,待门打开后,传来她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这样的煎熬,不断地折磨着她。 * 直到快下午一点,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几人立即围了上去。 最先出来的闵医生,身后的门在他出来后又随之关上,夏倾沅看到他微蹙的眉心,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小心翼翼问道:“闵医生,请问我先生怎么样了?” 闵医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事情:“手术算是比较成功的。 只是……” 他顿了顿,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病人的状况并不是特别好,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我们尚且不确定。” 在巨大的惊喜之后,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在脑海中炸响。 什么叫“不确定什么时候醒来”? 手术成功了,人却醒不过来了? 夏倾沅美目微睁,看着闵医生。 林冬秀直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小刘站在一旁,连忙扶住了她。 夏倾沅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她的喉咙发紧:“闵医生,还有什么办法吗?” 闵医生也是一肚子无奈:“接下来,就要看病人自己的毅力了。” 一句话,像是给了她希望,又像是再度被打入地狱。 夏倾沅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医生又说了一些手术后的注意事项,她都听了,木然地点着头。 末了,想要上前走几步,脚步一软,直接朝地下跪去。 “小心!”褚星屿就站在她的身边,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夏倾沅就着他的力道站起身:“谢谢。” 整个人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肉。 褚星屿心里也难受,喊了声:“太太。” 谢梓意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互相接触的肢体,眸色深了下去。 她道:“我来吧。” 说过,挤开褚星屿,自己扶住了夏倾沅。 夏倾沅这时已经站稳,对她说了声“谢谢。”便径直站在一旁,等着沈奕舟出来。 谢梓意看着空了的手心,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没有说话。 * 病房内,林冬秀坐在病床前,夏倾沅把褚星屿叫到了一边。 她道:“褚秘书,这几天辛苦你了。 现在奕舟的病已经稳定下来,我和我婆婆都可以照顾,福田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边不能再麻烦你了。” 褚星屿明白了夏倾沅的话,是让他回滇城的意思。 他想说没关系,他可以留在这边。 只是,若真的这样,确实是不适合。 他自己没关系,但她呢? 在这样的关头,他不想再给她徒生事端。 他有些艰涩地点了点头:“好,我今天就和关部长他们一起回去。” 夏倾沅对着他点头,身体微微弯曲:“谢谢你。” 她是真心的感谢他,为他们做的这一切。 褚星屿敛下眼睫,再睁眼,又是风光霁月的模样。 他笑笑:“太太,沈秘书长是我领导,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告辞。” 说完,不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开。 谢梓意在楼梯口的位置等他,唇边挂着浅浅的笑。 当褚星屿越过她的身边,并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走了过去。 她脸上的笑容一僵,纤手握紧了拳头,没有再跟上去。 她的目光投向夏倾沅纤瘦的背影,良久没有说话。 直到袁宏礼叫她,她才温婉地笑笑:“袁叔叔,我们也要走了吗?” * 夏倾沅在沈奕舟的病床前守了一天一夜。 她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就像是他能听到一般。 到后来,嗓子嘶哑生疼,才停止。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奕舟,我想要把我的愿望说给佛祖听,你说佛祖会不会听见?” 第二天一早,她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妈,我要去西藏。” 第243章 再见师父 对于夏倾沅的话,林冬秀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云省距离那边很近,偶尔听人说起过,说是还有些动荡。 夏倾沅道:“我听人说,去西藏朝拜,可以更近距离地接近佛祖。” 夏倾沅说的什么朝拜,林冬秀是不懂的。 但她听得出来,夏倾沅是要为了沈奕舟而去做一些事情。 她只思索了一会,便道:“你尽管放心去,奕舟有我呢。 只是那边有些不太平,你自己要小心。” 从沈奕舟出事开始,林冬秀就表现出一种极力的配合。 夏倾沅心下感激:“那我现在就去买票,尽早出发。” 她昨晚想了一夜。 与其这样被动等着,不如去试一试。 这个想法在其他人的眼里,或许是很荒谬的事情。 可对于她来说,却是最后走投无路的选择。 她也想过,或许她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沈奕舟了。 但她的脚步不能停。 上辈子她先他而去,这辈子换做是她送他,又如何? 在第二天的清晨,夏倾沅告别了沈奕舟和林冬秀。 晨光的熹微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射在病床上。 夏倾沅弯下身,在他苍白又干燥的唇瓣上轻轻一吻。 她唇角向上扯了扯,视线落在他的俊颜上,温柔又缱绻:“沈奕舟,你一定要等我。” 林冬秀目送她离开,再次抹了抹眼角忍不住落下的泪。 对面病房的妇人待夏倾沅远去,才问她:“你这儿媳妇,是不是见你儿子醒不过来,所以跑了呀?” 这年头,因为家里穷,扔下男人孩子跑了的女人,多了去了。 林冬秀迅速转过头去,窝囊了一辈子的她,怒视着对方,斥道:“呸!我儿子一定会醒过来的! 我儿媳妇也不是那样的人,你少在这里嚼舌根!” 妇人被林冬秀喷了满脸的唾沫,一时忘了说话。 待她反应过来,指着林冬秀就骂:“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两句,你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我告诉你……” 她还想再说,被里面走出来的家属拉了进去,并跟林冬秀道了歉。 有人说住在这间病房的人,非富即贵,可不能轻易得罪了去。 林冬秀看着关上门的对面病房,由觉得心里悲愤交加。 她无力地呜咽一声:“我儿子会醒过来的,我儿媳妇也会回来的。” 她佝偻着背,默默走回了病房。 * 夏倾沅买了到西藏的火车。 这时候西藏自治区内的交通十分不便,辗转几处,才到了拉萨。 这具身体是这辈子第一次来拉萨,她从入藏开始,就有了高原反应。 她挣扎着继续前进,不敢浪费一分一秒。 后来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被人送到了当地的大夫那里去。 夏倾沅醒来的时候,入目是藏式毡房顶。 她下意识就要翻身起来。 接着肩膀上被人用力一按,她又倒回了铺上。 抬眸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扎着许多小辫子的老者。 他对夏倾沅笑了笑,一边说着藏语,手上一边比画着。 夏倾沅上辈子,跟着师傅学了一些,听得半懂。 老者在说:“你的身体很虚弱,还不能起来。” 夏倾沅磕磕绊绊地用藏语回答老人:“老人家,谢谢您救了我。 可是我有紧急的事情要去做,我现在必须要走。” “你这女娃娃,才把你救回来,就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 随着门口的帘子被拉开,进来了一个老者。 他穿着汉人的服饰,中等身材,头发半白,满面红光,左眼处戴了一条镶玉饰物,将整个左眼都遮住了,右眼炯炯有神,十分精明的样子。 夏倾沅一看来人,眼泪就溢满了眼眶。 她紧紧地看着他,一下也不愿意眨眼。 毕老三见夏倾沅红了眼眶,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过就说了你一句,你也用不着哭啊。” 说话间,他人已经走到了夏倾沅的铺边。 夏倾沅没有应他的话。 她从铺上滚下来,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老者的腿,哭喊道:“师父!” 夏倾沅这一动作,把毕老三和大夫都吓了一跳。 这怎么回事? 毕老三吓得连忙去挣脱夏倾沅:“你这女娃娃,你这是做什么?” 夏倾沅没想到,她竟然会碰到了师父。 这是比她上辈子遇到的时候,还要年轻好几岁的师父。 这时候的他,头发还没有全白,也没有那么明显的老态。 上辈子意外死亡,不知道他是怎么接受这个打击的。 想到这,夏倾沅又泪如雨下,更加抱紧了他。 感觉到裤子在不断地往下掉,毕老三急得扯着自己的裤头:“你……你快松手,我的裤子都要被你撤掉了!” 难不成他救的是个疯子? 一见他就扑上来喊师父不说,还这样抱紧他。 别说女娃了,就连结了婚的妇女,谁敢这样抱着人的? 闻言,夏倾沅只好松了手。 经过刚刚那一番用力,她的头有些晕。 她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他:“师父。” 毕老三不禁心生疑窦:“你叫我什么?” 夏倾沅方才见到毕老三,一时激动,脑袋又没彻底清醒,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还不是她的师父。 想起上辈子毕老三追着要收她做徒弟,这辈子却不记得她了,不免有些委屈。 她直截了当:“我想拜您为师。” 闻言,毕老三不由得乐了。 他道:“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你就叫我师父?” 夏倾沅原本以为,这辈子重生,改变了原来的事情发展线,她很难再遇到师父了。 如今一踏进拉萨就遇到了他,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师父常年全国各地跑,居无定所,如今遇见了,一定要好好留住他才是。 再不济,也要让他给自己一个可以联系到他的办法。 她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瞧您手上佩戴的扳指是和田玉,和田玉中的羊脂白玉是玉中上品。 还有您腰间佩戴的挂坠,是涵种翡翠,翡翠冰润通透,无杂无棉,是为最上品。 而观您衣着简朴,鞋底磨损明显,我心想,您可能是一位四处收取玉石的玉石商人。 我从小对玉石稍有研究,如今见了您,亲切感倍增。 您救我一命,犹如再生父母。 我教您一声师父,也是我冒昧了。” 她仰头看向毕老三,目光纯粹中带了一丝期盼:“不知道,您老人家意下如何?” 第244章 手镯 问他意下如何? 在他心里,都快把夏倾沅当做是神经病了。 可是,在她说出这一番话之后,眼里又露出了赞许的神色来。 他清了清喉咙:“你先起来说话。” 说完,自己坐在了一旁的小几子上。 夏倾沅一听,就知道有戏。 她站起身,坐回铺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再见师父,这对于夏倾沅来说,是这段时间,最好的消息了。 看着师父那精明又傲娇的样子,夏倾沅心里的阴霾总算驱散一些。 毕老三原本还想问夏倾沅几个问题,她这么一看他,顿时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板起脸:“女娃娃不要嬉皮笑脸的,不要以为跟我笑一笑,我就答应了。” 夏倾沅点头,非常配合地抿起了唇:“嗯,我不笑了。” 她这般,毕老三反倒是一点气势也摆不出来了。 他运转问了夏倾沅几个关于玉石的问题,夏倾沅都对答如流,并且还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夏倾沅见毕老三的眼里光芒越来越盛,差点没忍住笑。 其实这些大多数是他之前教她的。 她和他的相遇,不过是两人在玉石摊上看中了同一个玉石平安扣。 那时候她也只是刚接触玉石,了解得并不多。 或许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她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精髓,入手的玉石,从来没有亏的。 两人可谓是“不打不相识”,更巧的是,两人的路线一样,在玉石场见过几次面,又抢了几回生意之后,毕老三就追着她喊徒弟了。 听见夏倾沅的回答,毕老三差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手指轻轻点着。 夏倾沅知道,他每次有事情犹豫不决的时候,就会有这个动作。 她打算再加一剂猛药。 就在这时,厚重的帘子再度被掀起,从外面走来一个少年。 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和阿壮一般大,身材高挑,也很瘦,眉清目秀的模样,双眼有些睥睨的模样,浅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少了一些攻击性。 他垂着眸,瞥了一眼夏倾沅,转向毕老三:“老头,你该不会又想收徒弟吧?” 少年处于变声期,声音有些嘶哑,像鸭子嘎嘎叫一样。 语气慵懒又随意,虽是问句,却一点儿也不在意。 毕老三的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 他戳了戳手:“那个,我就跟人家聊聊。” 夏倾沅看着忽然出现的少年,在心里猜测着他的身份。 当年她见到师父的时候,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忽然,电光火石之间,夏倾沅想起一个人。 她蓦地瞪大眼睛,看向少年。 少年接收到夏倾沅的目光,凉凉地一扫:“你看我做什么? 我知道我长得俊,但是,我不喜欢你这样年纪大的。” 夏倾沅:“……” 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 毕老三喊道:“毕福满!” 毕福满的脸立即就不好看了:“说了别喊我的名字,土死了。” 说着,把手里的碗一放:“这是煎的药。” 随后,又看了眼毕老三:“你爱收几个徒弟就收几个徒弟,反正我不管女的叫师姐。” 说完,出了毡房。 毕老三龇了龇牙:“那个,他是我的一个小徒弟,脾气被我惯得一点也不好。” 话音刚落,外面又传来少年鸭公的嗓音:“有事说事,别拿我来消遣。” 看着毕老三和少年互动的模样,夏倾沅心想,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当年她遇到毕老三,他已经是满头白发的模样。 他有时也会跟她缅怀他的那个总惹他生气的小徒弟,说他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什么坏事都干过。 可说到最后,他流了泪。 夏倾沅问他。 他说:“那混小子,丢下我,自己就先走了。” 从此,出来毕老三自己提毕福满,夏倾沅没再主动提起过他。 夏倾沅是在1988年遇见毕老三,现在是1983年,那么毕福满是在五年间去世的。 她不禁心里唏嘘,这一辈子要怎么样,才能避开她这个小师弟的死。 夏倾沅笑笑:“他应该就是缺一个师姐来管教他。” 想要拜毕老三为师的想法,简直不要太明显。 毕老三抓了抓自己并不长的胡子,道:“这个,你让我再想一想。” 他和毕福满都是糙爷们,就连当初那个孩子,也是个带把的,如今收了个女徒弟,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而且,哪里有才见一面,就认别人做徒弟的? 虽然,他确实很欣赏她。 毕老三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他要控制住自己。 夏倾沅也不再勉强。 她道:“我与您也算是有缘,请问您老的尊姓大名,以及我将来要如何联系您呢?” 毕老三想了想,道:“我姓毕,排行老三,别人都叫我毕老三。 如果你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毕三爷吧。” 夏倾沅听着他这江湖气息十足的称呼,眼角抽了抽,从善如流:“毕三爷。” 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着他告诉自己联系方式。 对于这个问题,毕老三确实是为难了。 他道:“我这全国各地四处走,也没个定所,想要给你个联系方式,也没办法啊。” 夏倾沅眸光一转:“我打算过段时间就开始做玉石生意,正需要一位像您这样的老师。” 她的包包放在旁边,她从里面拿出笔和小本本,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双手举到他的面前:“还请您,一定要联系我。” 闻言,毕老三的眼中闪过诧异,看向夏倾沅的眼神,也带了一丝探究。 现在国内的玉石行业还没有起来,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开口就是要做玉石生意,实在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接过纸张,看着夏倾沅的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 他点头,将纸收进来衣服口袋:“你放心,将来我去了云省,一定会联系你的。” 夏倾沅知道毕老三的性子。 这对于他来说,已是极致。 师徒缘分,她不能强求,只盼他将来游历到云省的时候,会真的来找她。 毕老三问她:“你应该是云省人,这么大老远的跑来西藏,是有什么事不成? 你的家人和你一起来的吗?” 夏倾沅当时晕倒在路边,身边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他和路过的人一起,将她送到了附近的大夫这里。 毕老三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夏倾沅来这里的初衷。 原本和毕老三重逢的喜悦一冲而散,愁绪很快爬上了脸。 她道:“我的男人生病了,我想来这里,求一求佛祖。” 毕老三接着道:“你是打算朝圣?” 夏倾沅点头:“嗯。” 夏倾沅的样子,并不像说笑。 毕老三叹息一声:“你一个女娃娃,刚来拉萨就倒了,还要徒步朝圣? 我担心你还没到半路,自己就先去见佛祖了。” 毕老三说的话并没有错。 这朝圣路上,除了自己坚定的信仰,还需要强健的体魄,不然,是没办法走完这条路的。 夏倾沅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半晌,她道:“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着,双眼再度朦胧起来。 毕老三看夏倾沅的穿着,以及她刚刚说的话,一定是家境殷实的人家。 那么走到这一步,应该是药石难医了。 他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叹息道:“我们相识一场,我就送你个见面礼吧。 希望你戴着它,可以达成所愿。” 说着,从身上背着的布袋里取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 他将红布打开,一枚碧绿的半山水手镯,出现在他的手心。 这是当初他送自己的那一个手镯! 第245章 希望不灭,爱亦不灭 夏倾沅一看到它,就挪不开眼去。 上辈子,这个手镯是作为她的拜师礼,毕老三送给她的。 通透的碧绿,还有那小半剔透的白,胶质满满,让她爱不释手,每天晚上,她都会抚摸上几回才入睡。 所谓的美玉合人眼缘,不过于此。 毕老三自然也是从夏倾沅的眼中看到了喜爱。 他心里得意,道:“怎么样,这个手镯,你喜欢吧?” 夏倾沅落落大方地点头:“喜欢。” 毕老三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做这一行的,最开心的莫过于给玉找有缘人。 既然你真心喜欢,就送给你吧。” 夏倾沅眉眼一弯,乐呵呵结果手镯,对着毕老三就是一拜:“谢谢师父!” 她这一拜,直让毕老三乐了。 他也没错开身子,问道:“方才不是说好了,为什么又叫我师父?” 夏倾沅道:“师父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我,自然是极喜欢我的。 正好我也喜欢师父,您看,您就收了我吧?” 看着夏倾沅讨喜的样子,毕老三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单手将她扶起,道:“你这小女娃娃,贼精贼精的。”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胡子,道:“这事咱不急。 等你朝圣回来,我们如果有缘再见,我定会认你这个徒弟。” 他这次要穿过和缅国的交界线,路途遥远艰辛,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 他做这一行,从来都是相信缘分一说。 既然如此,又何必急于一时? 夏倾沅知道,他心里已经接受了自己。 便笑道:“那我就恭候师父了。” * 夏倾沅喝了药,收拾好简单的行囊,便和毕老三等人告别了。 毕老三跟夏倾沅说了一些朝圣路上的注意事项,便扬了扬手,示意她快走。 毕福满在一旁看着,百无聊赖地踢起地面的尘土,抿着唇不说话。 直到他偷看被夏倾沅抓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夏倾沅却对他笑了笑,不甚在意。 想起他上辈子的早逝,夏倾沅还是忍不住,上前对他道:“你万事小心,不要逞强,见事情不对就赶紧跑。” 她知道,毕老三四处收购玉石,一路上许多艰难险阻,有时人身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她对毕福满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但猜想应该跟这些有关。 说这些话可能没有太大用处,但至少给他提个警醒。 毕福满掀起眼睫,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女人,你在诅咒我?” 夏倾沅:“……” “瞎叫什么呢!”毕老三在他身后,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 毕福满吃痛,捂住了自己的头,气呼呼地瞪着毕老三:“老头,很痛诶!” 毕老三叉着腰:“痛就对了,说话没大没小的。” 毕福满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夏倾沅:“你不是还没收她做徒弟吗?” 夏倾沅看着他们耍宝,不禁失笑。 希望她的这位小师弟,可以平平安安的。 她道:“师父,我先走了,你们一路小心。” 说罢,挥别了两人,踏上她的征程。 按照毕老三提醒她的,先是在集市买了保护膝盖和手肘的护垫,又添了两双软底厚实的布鞋,还背了个大水壶和毕福满不情不愿给她的一份地图。 九月的拉萨其实天气算是一年当中比较不错的,有点秋高气爽的样子。 只是昼夜温差大,白天的紫外线强,要注意防晒和保暖。 这个时候,她自然是没办法打伞和涂所谓的防晒的了。 夏倾沅的朝圣路线从山脚下开始。 这里有许多和她一样,前来朝圣的人。 三步一叩,五步一拜,五体投地,一步一步地向着那座神圣的宫殿前进。 刚开始的时候,夏倾沅还走在队伍的前端,渐渐的,就有些体力不支了。 她虽是农村出身,从小并没有做过太多重的农活,也爱生病。 一是因为有两个哥哥顶着,二是在王萍的絮絮叨叨中,她自己先把这些活给做了。 她还一脸嫌弃的表情:“这个你弄不好,力气还没我大。 你在一边看着,我来。” 大人做农活还没有回来,她搬来板凳,站在上面颤颤巍巍地想要炒菜的时候,提前回来的王萍一把抱下她,骂道:“小祖宗,这是你能做的事?万一不小心栽里面去了怎么办?” 再大一些,她学习切菜、做饭,不是切到手,就是被油溅得起了泡。 王萍也是不耐烦地赶她出厨房:“快走快走,等你学会,这双手还能要?” 后来夏景宸结婚,她在撕了自己的通知书的那晚,躲在院子后面哭。 如果没有看到那一幕,她再懦弱,也会为了自己争取一回。 所以,她对王萍一直是敬爱的,却也怨她。 怨她在自己和夏景宸之间,选择了夏景宸。 其实她像天底下许多平凡的母亲一样,用自己最笨拙的方式,爱着自己。 再想到了夏景宸。 比起像她半个父亲的夏景越,她从小就觉得是这个二哥分走了母亲对自己的爱。 他会在她赖在王萍怀里撒娇的时候,笑她娇气包,然后趁着她追去打他,溜进了王萍的怀里。 他从来不让着她:“我也是孩子,我才不要让这个爱哭鬼。” 可是,他也会在她哭了的时候背着她回家:“没用死了,破点皮都能哭鼻子。” 他会在她被小伙伴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嫌命长了?” 他也会从学校鼻青脸肿地回来,夏宥鸣怎么打骂都咬牙不说缘由:“老子就是看他们不顺眼,怎么了!” 后来才听同学说:“倾沅,你二哥真酷! 有男同学说你一些不好听的话,你二哥一个人单挑他们,太厉害了。” …… 夏倾沅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她以前总觉得,云省的天空就漂亮,可是来了西藏才发现,这里更接近天堂。 她抹了一把滑落在脸上的汗水,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她在在这一刻,终于明白,朝圣不仅是虔诚的信仰,不仅是追寻生命的意义,它还会洗涤你的心灵,让你在过程中不断想起这世间美好的事情。 她的额头再次磕在地面,粗粝的小石子摩擦着她细嫩的皮肤,甚至磨损进了皮肉里。 她的四肢从酸软,到渐渐失去了知觉。 她的每一次起身,跪下,磕头,全凭意志力在支撑着。 豆大的汗水再次低落在地面,迅速融进了泥土里。 像是信仰的种子,钻入地下,生根发芽。 希望不灭,爱亦不灭。 第246章 两世情缘,终如愿 她走走停停,晕倒了就被送去治疗,打了针或是吃了药,又继续出发。 终于在二十多天后,终于走到了这座神圣的宫殿前。 和她一起朝圣的,极个别人因为体力不支,中途放弃了,也有人和她一样,拼劲了全力坚持着。 她准备的护垫都已经全部被磨损,膝盖和手肘的皮肉破损后露出血肉,还没来得及结痂,又在第二天继续新的磨损中溃破。 红肿,发炎,也只能在晚上休息的时候,涂抹伤药。 她的额头一片污渍与血痕,情况并没有比四肢好多少。 她是千千万万的朝圣者的一员,并没有不一样。 她双手抱起已经没有丝毫感觉的腿,迈进了殿内。 她跪在佛祖的像前,双手合十,再度跪拜。 望着佛祖慈祥的面容,悲悯众生的双眼,她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她匍匐在地上,任凭眼泪滴落在地面。 像是游子终于回到了故乡,她的整颗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 她直起身,望着佛祖,按照毕老三教的,许下心愿。 佛祖在上,信女夏倾沅,1962年生,家住…… 我向佛祖祈求,我的丈夫沈奕舟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为此,我愿意用我全部的寿命,换他平安顺遂。” 夏倾沅立即改口道:“用我一半的寿命就好。 他一半,我一半,但求将来能够生同衾,死同穴。” 随着话落下,殿外一声钟鸣,像是在回应她的祈求。 在朝拜的路上,她忽然明白了沈奕舟对她的爱。 正如他死后她不愿意独活,他也一样。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 她记得,溪水村有一对老夫妻。 他们惟一的儿子上了战场,最后没能回来,夫妻俩相互扶持着过日子。 后来,老爷子生病去了。 他在走之前的一段日子,拖着病体,每天上山砍柴,将家里的柴房和杂物间,堆得满满当当。 别人问他,他说:“老婆子受不得累,我要是走了,她连柴火都不会砍。” 可哪曾想,老太太在老爷子死后的几天,也跟着去了。 那一屋的柴火,看了让人心酸。 她想,她和沈奕舟的感情,一定也是如此。 所以,只要是和他一起,两人即便是只剩下几年的寿命,也心甘情愿。 夏倾沅在站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倒下。 是一位年迈的老师父,抬手将她扶住。 老师父留着很长的白色胡须,望着她,眉目含笑,十分和蔼睿智的样子。 夏倾沅退开一步,对着老师父行了一个这边的叩拜礼。 老师父笑着点点头,用藏语说了一句:“所求两世情缘,终如愿啊终如愿。” 闻言,夏倾沅眉心一蹙,想要上前追问老师父这句话的意思。 哪知上来一个弟子,扶住老师父,往一边去了。 这时又有人进殿,直接阻隔了夏倾沅想要追上去的脚步。 夏倾沅只能失落地转身。 晚上的时候,她打了电话询问沈奕舟的情况。 林冬秀道:“我瞧着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她听出了夏倾沅的失落,随即道:“你别灰心,说不定,明儿就醒了。” 夏倾沅点头,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妈,我知道了,您别担心。 我过两天就回去,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也是,这么严重的病,怎么可能她一去求,就好了呢? 夏倾沅挂了电话,自嘲地笑了笑。 她看向寂静也夜空,这里的星星,低得仿佛伸手就可以抓下来。 她呢喃道:“沈奕舟,我会一直陪着你。” 夏倾沅的身上有伤,去当地的大夫那里做了清理包扎之后,才敢回云省。 去的时候身上仿佛有千斤担,回的时候心里依旧沉重。 不管结果如何,她已学会用平常心去对待。 * 她拖着行李,还没进病房,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欢呼。 夏倾沅心下激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走进病房的时候,大家似乎都沉浸在喜悦当中,并没有人发现她。 所有人都围着病床,有医生,有护士,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人。 再往里走,只见沈奕舟半躺在床上,面容虚弱,眼神澄净。 林冬秀在一旁,不断地抹眼泪。 谢梓意则笑意吟吟,十分高兴的样子。 看着沈奕舟那双冷清的凤眸再也不是过去紧闭的样子,夏倾沅泪如雨下。 他醒来了。 他终于醒来了。 她捂住了唇,害怕自己哭出声来。 可是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流了满面。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沈奕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原本有些厌倦的神情,在看到她的下一秒,如春暖花开。 他朝她伸出手,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倾沅。” 随着沈奕舟的这一声喊,大家的目光随着他看过来,落在了夏倾沅的身上。 她穿着一身整洁却破损的衣服,脸色又黑又黄,掉皮的地方有些红肿,额上还带着伤。 一时之间,大家有些没认出来她是谁。 林冬秀见着夏倾沅,也激动地喊了声:“倾沅!” 夏倾沅走过去,无视一些人探究的目光,站在沈奕舟的面前,更咽道:“你怎么现在才醒。” 嘴里说着埋怨的话,胸腔却是满满的欣喜,溢出到脸上,一会哭一会笑。 沈奕舟拉过她变得粗糙的手,红了眼眶:“对不起,对不起。” 醒来后,他从林冬秀的嘴里,得知夏倾沅去了西藏朝圣。 顿时,他的心就疼了起来。 他捧在手心疼的姑娘,为了他,竟然去了艰苦的西藏,并且走一遍他曾经走过的路。 他一个大男人尚且险些坚持不下去,更何况是娇弱的她? 她受的苦,就像是一把钝了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他的心。 如今见着她回来,憔悴得差点要认不出来。 话刚出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这是夏倾沅第一次看见沈奕舟落泪。 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上一个拉力,他就将她揽到了怀里。 不顾她身上的脏污,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一幕,让现场的许多人都忍不住湿了眼眶。 边上的一个小护士,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 她来得晚,并没有见过夏倾沅。 当时见谢梓意隔三岔五地过来探望,还以为她就是沈奕舟的太太。 原来,这沈太太另有其人? 第247章 傻瓜 夏倾沅怕压到沈奕舟的刀口,并不敢用力,只能双手撑着自己的重量。 沈奕舟注意到她的动作,放开了她。 望着她的额际涂的灰绿一片的草药,隐约还看得到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 这是西藏那边大夫涂抹伤口的草药。 止血消肿的效果极佳,却在抹上去的时候,刺痛难忍。 他还知道,不仅是她的额头,还有她的四肢关节一定都全是伤痕。 他替她将掉落脸颊的碎发别到脑后,注视着她憔悴又消瘦的面容,冷清的凤眸寂静下来,显出几分强装的平静,但悲伤依旧从他的眉眼、嘴角,一丝一丝地流露出来。 修长的手指抚上的她的脸庞,轻轻划过她干裂的唇瓣,声音发颤:“疼吗?” 闻言,夏倾沅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她想要摇头,最后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一路以来强装的坚强,在这一瞬间溃不成军。 她抽泣道:“疼。” 一声“疼。”狠狠砸在沈奕舟的心上。 他的手指温柔地替她抹掉眼泪:“傻瓜。” 谢梓意站在一旁,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她勾起唇角,笑道:“如今沈秘书长终于醒了过来,秘书长太太也好不容易回来了,真的是可喜可贺。” 考虑到沈奕舟是单位官员,崇尚唯物主义,夏倾沅去西藏朝圣的事情其他人并不知道。 然而,谢梓意和闵医生却是从林冬秀无意中说漏的话里得知了的。 她这么一说,不知情的人不禁对夏倾沅有了看法。 自己的男人还在病床上躺着,生死未卜,她却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如今男人醒来了,又眼巴巴地回来了。 毕竟这样的事情,经常会在医院里上演。 夏倾沅抬眸看了谢梓意一眼。 她静静地立在病床前,一双杏眼纯净又无辜,并没有因方才她和沈奕舟的靠近而有一丝的回避。 她含笑看着他们,仿佛真的因为自己的回来而高兴。 夏倾沅觉得,自己还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高段位的女人。 沈奕舟刚要发声,她纤手一按,在他的胸膛压了压,然后对谢梓意笑道:“我听闻有一位华佗在世的老人住在千里之外的大山里,当时奕舟一直昏迷不醒,我便前去寻访。 哪知道,我去到的时候,老人已经不在那里,反倒是自己白白费了功夫。 幸好老天垂怜,感动于我的诚心。” 她看向沈奕舟,爱意满满:“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夏倾沅这番话,解释了自己这段时间没有陪在沈奕舟身边的原因,也在侧面暗示,沈奕舟的醒来,或许和她如此用心有关。 林冬秀心里百转千回,也明白了夏倾沅的话。 她在一旁附和道:“当初她说要去,我就一直担心她。 幸好,人现在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奕舟交代。” 这里的大多数医生和护士,之前是见过夏倾沅的。 她当时什么模样,可是在他们的心里扎了根。 见夏倾沅回来的时候有如乞丐,本来就有了猜想,如今她这么一解释,都明白过来。 原来,她不是自己心里误会的弃夫逃跑,而是远赴千里替丈夫寻药去了。 这番良苦用心,真的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闵医生开头笑道:“当初你们过来,我就看得出来小两口感情好。 果真,不负我所望啊!” 他没有因为夏倾沅去找别的大夫而气恼,反倒是十分欣赏她的勇气。 他对夏倾沅竖起了大拇指:“你真的是一位了不起的新时代女性。” 夏倾沅腼腆的笑笑:“怎比得上闵医生的医术高超。 奕舟这次能醒过来,全赖于闵医生和您的医疗团队的努力。” 两人一来一回,把原本伤感的气氛搞得活跃了起来。 夏倾沅此刻的外在形象虽然并不好,但她周身的气度一点不输作为省厅女儿的谢梓意,且有隐隐将她比下去的趋势。 她的双眼熠熠闪光,谈吐大方,丝毫不像是没有读过书的乡下女人。 谢梓意在一旁,跟着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 待人们散去,林冬秀也找借口离开,给了小两口单独相处的时间。 沈奕舟强行揽住她,她只好侧靠在他的肩上。 夏倾沅拍掉沈奕舟扶着自己前额的手,道:“别摸了,丑死了。” 沈奕舟的眼神微微一滞,然后又轻笑道:“在我心里,我媳妇就是最美的。” 闻言,夏倾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她忍住笑意,道:“那谢梓意呢?她不是比我更美?” 沈奕舟听得出来,夏倾沅吃醋了。 他为这个发现心里暗喜。 他解释道:“我也是醒来之后才听妈说,她每隔两天就会过来坐坐,陪她说说话。 起初的时候妈也拒绝过,但她坚持,并说这是谢厅的意思,妈也没好再赶她走。 我一直都在昏迷中,直到今天早上才醒来。” 他握住她的手:“天地良心,我一醒来,就满脑子都是你,跟她一句话都没说。” 夏倾沅当然是相信沈奕舟的。 他这么紧张地解释,让她的心里暖洋洋的。 她终于没再忍着,笑出了声:“我知道了。” 两人相视笑着,沈奕舟眸光转为沉静,像是一潭幽幽的深不见底的湖水。 他低头看了眼她起了倒刺的手指,沉声道:“倾沅,我的命,是你救的。” 夏倾沅摇了摇头:“不,你是闵医生救回来的。 我当时去西藏,不过是走投无路罢了。” 沈奕舟也摇头。 他的眸光潋滟,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他专注地看着她:“你在佛主面前的祈求,我听见了。” 第248章 聊聊重生 夏倾沅美目微睁:“你听见了?” 沈奕舟点头:“我听见你对佛祖说,要分一半的寿命给我。 你还说,要与我生同衾死同穴。” 夏倾沅直接坐了下来:“你怎么都知道?” 她觉得,她在和沈奕舟说一件特别玄乎的事情。 沈奕舟回忆道:“我像是做了一场梦,梦见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我还在梦里长了一双翅膀,看到宽阔的西藏土地上,你和许多人一步一步地叩拜。 我还看见你在佛祖面前,虔诚地许下心愿。” 直到他醒来,都以为那是一场梦。 他梦见了夏倾沅走过他曾经走过的路。 哪知,林冬秀告诉他,夏倾沅真的去了西藏朝圣。 他这才知道,那不是梦。 那是他的魂魄,飞到了心爱的人的身边。 在那之前,他一直在黑暗里行走。 冥冥中有人催他离开,却在他要抬脚踏入那片黑暗的时候,听见了西面圣歌的吟唱。 再回头,已是一片光明。 夏倾沅不可置信地张开了嘴。 随即,眼泪簌簌地落下。 难道说,真的是佛祖听到她的祈祷? 情难自控,她扑到了沈奕舟的身上,抱住了他:“还好,我真的去了,不然就要失去你了。” 沈奕舟揽住她:“谢谢你,让我可以陪在你身边。” 经历过这一次,他们都更加地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重要。 夏倾沅从沈奕舟的怀里抬起头,双眸是难得的认真:“这一次去西藏,我就对自己说,如果这次我可以活着回来,而且你也能醒来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 闻言,沈奕舟面上不动声色,挑了挑眉:“你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在布达拉宫,那位老师父说的话,夏倾沅一直记在心里。 她知道,他并没有打妄语。 他说的两世情缘,她可以理解为和沈奕舟的两辈子,可“终如愿”她始终不能参破。 有上辈子记忆是自己,她总不能问沈奕舟,他上辈子有没有求佛祖让他们下辈子再续前缘吧?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沈奕舟这辈子对她截然不同的态度,将要坦白的话在喉间转了个弯。 她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她压下胸腔狂跳的激动,问他:“我拜佛祖的时候,有一个老师父跟我说,我和你有两世情缘,终于如愿了。” 她注视着他的眼:“照他的话,我和你这已经是第二辈子,而且还是求来的。 你说,他这话什么意思?” 沈奕舟的眼神一滞,然后笑了。 他不答反问:“你知道了什么吗?” 夏倾沅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从他的怀里直起身:“沈奕舟,老师父说的两世情缘,是你求来的吗?” 话音落下,是短暂的沉默。 他们彼此对望着,都没有说话。 就在夏倾沅以为沈奕舟会笑她胡言乱语的时候,他握住她的手,笑了:“是。 上辈子自你离开后,我求了整整十年,终于让你回到了我身边。” 夏倾沅:“!” 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不仅震惊于他的重生,更震惊于他说的十年。 她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你也像我一样,去了拉萨朝圣?” 他的眉眼潋滟深情,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不是吗?” 说罢,在她的掌心虔诚地印下一吻,像是在无声地告白。 下一秒,他与她十指紧扣:“我曾经有过无数次想要放你离开的念头。 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我还在想,如果我离开了,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可是现在,我不怕了。 即便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再放开你。” 说完,手上用力,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吻了上去。 夏倾沅脸上震惊的表情还没有褪去,双眼还是睁大的状态。 她仍记得他动过手术,并不敢挣扎。 她的嘴唇还干裂的还没有完全好,被他用舌尖刮过,又是一阵疼痛。 疼痛也让她的头脑更加清晰,她双手抵住他的肩膀,让两人短暂地分开。 她气息不稳:“你还……还没有跟我说怎么回事,我也没说我的秘密。” 沈奕舟咬上她的唇角:“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秘密? 还是说你想跟我讨论,你是如何重生的?” 夏倾沅惊得舌头都要打结了。 沈奕舟趁着她嘴唇张开,舌头灵活地窜了进去。 夏倾沅的大脑此刻就像浆糊一样。 沈奕舟话里的意思,不但他是重生的,他还知道了自己是重生的?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她的大脑,她终于忍不住,从他的怀里溜了下来。 她迅速站起身,与他保持一米多的距离:“我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 她费尽心思隐藏的真相,在他这里早已经看破,还瞒着不说。 这是咋样? 逗她玩? 要不是看见他还躺在病床上,又有老师父说的求来的两世情缘,她早就一鞋底飞过去了。 她气急败坏,沈奕舟却不慌不忙。 他向后靠了靠,给自己挑了个舒适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看向她:“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 说着,向她伸手,想要拉着她过来坐下。 夏倾沅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正色道:“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重生的?” 沈奕舟看了眼自己被打得“啪”响,却一点也没红的手背,笑道:“第一,你以前别说做饭了,进个厨房都能把厨房给烧了。 现在你看看自己,说你会做满汉全席,也不差了。 而且,你尤为擅长西省和南省那边的菜式,这两个地方都是你没有去过的。 第二,你以前看到一只虫子,都能吓得脸色发白。 你现在,不仅整天带着奕霖打虫子,还能眼也不眨地杀鸡宰鱼。 第三,你不仅对服装有独到又成熟的见解,还会粤语……” “够了。”夏倾沅出声打断他。 她瞪着他,又恼又气:“你这个混蛋,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沈奕舟看向她,有些委屈的样子:“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而且,对于我来说,不管你是这辈子的夏倾沅,还是上辈子的夏倾沅,都不重要。 我只需要知道,你也爱我,就够了。” 他在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她不再是她了。 夏倾沅继续瞪他:“我才不爱你。” 沈奕舟失笑,继续哄道:“好,你不需要爱我,让我爱你就好。” 夏倾沅原本还想问沈奕舟,为什么不早告诉自己他是重生的。 一想到自己当初也碍于某些原因,并没有立即跟他坦白,也就释然了。 他避重就轻的那十年,让她心如刀割。 因为苦过他的苦,所以才会更心疼,也更珍惜。 第249章 臭流氓,老流氓 夫妻俩依偎着说了一会话,林冬秀就进来了。 她的眼眶红红的,看着曾经娇俏的儿媳妇变得犹如一老妪,十分心疼:“孩子,苦了你了。” 夏倾沅摇头:“妈,我没关系的。” 沈奕舟能够醒来,比什么都重要。 沈奕舟也热泪盈眶。 他握住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的手,更咽道:“你们两个,因为我受累了。 人们都说否极泰来,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三人相视一笑,都没有再说话。 经过这一次,有些以前难以言说的事情,仿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 当天下午闵医生再次来查房的时候,他看了下沈奕舟最新的各项检查数据,点头道:“照你这身体的恢复情况,用不了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句话,让夏倾沅急了。 她道:“可是,闵医生,奕舟他今天才醒来。” 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挺虚弱。 闵医生笑道:“其他病人都是巴不得立即就出院,你倒还想让他多住几天? 别说出院了,你就是让他现在下床给你小跑一段,他怕是都可以做到。” 沈奕舟做完手术后,各项生命指标都很低,他也一度以为他醒不过来了。 可是他的求生意志力很顽强,心脏跳动的曲线一直在继续着。 似乎就是从夏倾沅离开一段时间开始,他的各项指标渐渐有了回暖的迹象,一切都在慢慢地好了起来。 直到今天早上,终于苏醒。 在病房里,他也见惯了生死,这样的现象,已经属于奇迹了。 他不得不感慨,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 闻言,夏倾沅没说话了。 看向闵医生的表情,明显觉得他在开玩笑。 闵医生只好对沈奕舟道:“不是我说,你刀口都已经长好了疤了,没事就应该下床走一走,这样有利于力气恢复。” 有的病人在床上躺久了,忽然间让他下床行走,竟然忘记怎么走路了。 沈奕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他拉过被子,低低应了声:“嗯,谢谢闵医生。” 待闵医生一离开,夏倾沅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耳朵:“你现在已经恢复了对不对? 既然自己能走能跳,为什么还要装柔弱?” 沈奕舟护住耳朵,求饶道:“媳妇,我错了。” 夏倾沅瞪他:“你以前都没发现,你怎么满肚子的坏水? 你今天还骗我……你就是个臭流氓!” 她回来之后,就让林冬秀去休息,自己在病床前照顾沈奕舟了。 其实也就是两人依偎在一起,聊着家常。 只是,到了人有三急的时候,沈奕舟让她搀扶着他去厕所不说,还让她给他扯裤子。 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大半个身体靠在她的身上:“站久了有些头晕。” 夏倾沅不得不给他把裤子脱下。 这还没完。 他端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你帮我拨起来一下,不然会弄到裤子的。” 夏倾沅当场就脸红到了脖子根。 怎知他继续卖惨:“我的手也好酸软,没力气。” 夏倾沅只好盯着他胸膛的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摸索着替他“拨一下”。 一时没控制好力道,引来他一声闷哼。 湿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颈肩,她听出了一丝笑意:“媳妇,我还没康复呢。 等我们回滇城再满足你,现在先忍一忍,乖。” 夏倾沅简直差点原地暴走。 想起当时手里的触感,狗男人原来都是骗自己的,不由得又羞又恼。 她放开他的耳朵,狠狠瞪了他一眼,站在边上不说话。 沈奕舟眉眼中带着笑,他伸手去勾她的手指:“我以后再也不让你摸了,原谅我,好不好?” 夏倾沅一听,又是一股热气往脑门冲:“我那不叫摸,我是在帮助你!” 沈奕舟嘴角的笑意加深:“对,你没有摸。” 他将她拉到身前,笑得一脸荡漾:“你从来都是用的,对不对?” 夏倾沅:“!” 他手指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推:“臭流氓!” 想起他是重生的,又比自己多活了几年,骂道:“老流氓!”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热水壶,羞恼地出了门。 沈奕舟看着夏倾沅落荒而逃的背影,哑然失笑。 大掌抚向胃部的位置。 用切除一小部分的胃,换来和她的长相厮守,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恩赐。 * 因着过两天就要回滇城了,夏倾沅便顺便去黄医生那里看一下。 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按照黄医生说的方法来进行治疗,也不知道情况有没有变得更不好了。 沈奕舟拉着她:“真的不要我陪你去?” 夏倾沅摇头:“不用了,不然妈待会看见没人,不好解释。” 她每次去黄医生那里,诊断加上治疗,都差不多要两个小时。 时间那么久,她也不想让沈奕舟在边上等。 她去到黄医生那里的时候,黄医生从病历本上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即站了起来。 她将门关上,问道:“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你男人打你了?还是虐待你了?” 夏倾沅的伤口已经在医院换过药,也重新包扎过。 只是她的一张脸在朝圣的过程中,磕碰的实在是寒碜,再加上皮肤现在黑黄黑黄的,身材又瘦削,不就是个被人虐待殴打过的样子吗? 第一次来医院的时候,黄医生是见过沈奕舟的。 当时她还感叹好一个玉树兰芝的好人才,竟然是个大老婆的? 她真的是看走眼了! 见黄医生一脸担忧的模样,夏倾沅心里一暖。 她摇头:“黄医生,我没事,我男人没有殴打虐待我。” 她简要说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听得黄医生一阵唏嘘。 她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这一切总算过去了。” 不得不说,夏倾沅还真的是多灾多难。 她道:“把手放上来,我好好给你检查一下。 这段时间这么辛苦,也不知道身体亏损成什么样子了。 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夏倾沅把脉。 忽然,就不说话了。 夏倾沅见黄医生神色颜色,眉头轻锁,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问道:“黄医生,我怎么了?” 第250章 谁人不知我爱你 黄医生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吃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东西?” 夏倾沅摇头:“如果说不一样,可能就是我中间服用过抗高原反应的药,以及那边的大夫给我用了他们当地的草药了。” 闻言,黄医生陷入了沉思:“这有点不科学。” 她放开她的手:“你朝圣的时候做的叩拜是怎么样的,再做一次我看看?” 夏倾沅也不知道黄医生怎么了,但也照着做了。 黄医生仔细地观察了夏倾沅的动作,低下头刷刷写了几张单子:“我先给你做个更详细的检查。” 夏倾沅直到躺在检查室的病床上,都是懵的。 随着冰冷的仪器探入体内,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 记忆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除了轻微的不适和疼意,都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随着检查结束,黄医生一脸笑意地拿着检查单,对她道:“你快来看看。” 夏倾沅走了过去。 上面的一些专业术语,她是看不懂的,她的视线往下,到了医生诊断处。 上面写着:左侧输卵管轻度堵塞,右侧输卵管欠通畅。 这几个字,和当初的诊断报告只差了几个字,但她意识到,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已经截然不同。 她控制着眼眶上涌的泪意,颤声道:“黄医生,请问这是?” 黄医生笑道:“你这情况明显好转了呀! 左侧输卵管虽然还有些轻微堵塞,但再经过一段时间治疗,疏通不是问题。 还有你这右边的输卵管,比起以前已经通畅很多。 你和你先生多加把劲,说不定可以怀上!” 说到后面,黄医生的尾音都提了起来。 她做这一学科,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看到病人再次获得生育的能力。 她又低下头,给夏倾沅开着对应治疗的方子:“以前的药方,我要给你调整一下。 还有那个操,有两个动作也要改……” 黄医生后面还嘱咐了什么,夏倾沅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知道,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件事,已经不再是绝无可能。 末了,黄医生道:“不仅是输卵管,还有女性体内的激素、内分泌等,都会影响受孕的几率。 还有,你丈夫的身体怎么样?” 她换了个说法:“在夫妻房事方面,他能力还行吗?” 夏倾沅羞涩点头:“还行。” 不止是还行,简直行得不得了。 一看夏倾沅的表情,黄医生就知道差不多了。 她笑道:“这就没什么问题了。 回去后继续吃药和做操,保持心情愉悦,加强体育锻炼,夫妻房事方面也提高一下质量和频率。 这样的话,怀上孩子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得到黄医生的这句话,夏倾沅高兴极了。 只是,这频率要是再提高,她怕是受不了。 她也不好和黄医生再去讨论这件事情,再次向她道谢:“谢谢黄医生!” 黄医生欣慰地笑了:“等以后你们怀上了大胖小子,记得告诉我。” * 夏倾沅回到病房的时候,走路都是飘的。 恰好林冬秀去饭堂打了饭,满肚子想要分享的喜悦只好暂时压在心里。 沈奕舟看出了她的异样。 趁着林冬秀在门口洗餐具,他拉过她问道:“怎么了?” 夏倾沅的眼眶红红的。 她按捺住欣喜,将医生写的诊断书递给了沈奕舟。 沈奕舟的目光落在上面,迅速地扫过上面的字,嘴角逐渐上扬,几乎咧到了耳后根。 他低声笑道:“我们媳妇真棒。” 对于要不要孩子,他是无所谓的,他有她就足够了。 他之所以也期盼孩子,不过是因为她喜欢罢了。 夏倾沅也不停点头:“嗯,我们终于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说着,更咽了起来。 沈奕舟温柔地替她抹掉眼泪,安慰道:“傻瓜,这是好事,应该开心才对。” 他倾过身,吻过她流泪颤抖的眼:“不哭了。” 正好这时,林冬秀洗好筷子进来。 一见儿子正捧着儿媳妇的脸在亲呢,一下没控制住,手里筷子就掉到了地上。 夏倾沅听到声响,连忙将沈奕舟推开。 林冬秀意识到自己刚刚打断了他们的好事,忙道:“你们忙,你们忙,我再去洗洗筷子。” 逃走的速度之快,夏倾沅喊都来不及喊。 她嗔了沈奕舟一眼:“你看你。” 沈奕舟笑了:“现在,谁人不知我爱你?” 夏倾沅觉得自己这两天总被他调戏得脸红耳赤。 她将手抽出来:“都老夫老妻了,总说这些做什么?” 沈奕舟在她的手抽出来的下一秒又将小手抓了回去,顺势一带,就将她揽进怀里。 他伏在她的颈肩,低声道:“什么老夫老妻?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20岁。” 20岁,是她嫁给他的年纪。 夏倾沅缩在他的怀里,手指错戳戳他的胸膛:“我就说你怎么老是骚话满天飞,你老实交代,打哪儿学的?” 沈奕舟握住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瓣,然后将一个指节探入口中,舌尖轻轻刮过,目光深邃又勾人:“我一见你,就无师自通。 我恨不得将你绑在我的身边,好把我们错过的那些年,都给补回来。” 舌尖柔软又湿润的触感传来,挑逗的意味甚浓。 夏倾沅哪里受过这样的刺激,把手拔出来,推了他转身就走。 她还边走边把自己的手指往裤子上擦。 偏偏那一处像是着了火一般,越擦越热。 她跑到洗漱房的水龙头前,泼了一把水在自己的脸上,那股燥热的劲才缓和下去。 夏倾沅将手放在胸口的位置,那里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她的眼角眉梢却都带着笑意,只有一股风情。 她想起黄医生说的加强频率,不由得双腿一软。 她觉得,黄医生一定对沈奕舟有着非常深刻的误解。 * 到了出院的日子。 这一天,谢梓意和袁宏礼来了。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谢达。 夏倾沅第一次见谢达和袁宏礼。 她顶着一张依旧惨不忍睹的脸,淡定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林冬秀还没见过这样大的领导,紧张地话都不会说了。 她跟着夏倾沅,站在她的身边,好像这样就能让她没那么胆怯了。 谢达和袁宏礼的目光在夏倾沅的脸上掠过,表面上波澜不惊的模样,心里却是对沈奕舟取了个外貌如此的媳妇有了些想法。 倒不是说他们以貌取人,只是觉得从沈奕舟的各个条件来看,两人并不是十分般配罢了。 或许,夏倾沅有更让人迷恋的内在美吧。 谢梓意看了眼夏倾沅,微笑着喊了声:“夏姐姐。” 夏倾沅挑眉。 这在谢达和袁宏礼的面前,就跟她套起近乎来了? 夏倾沅摸不准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她的面子。 她唇角一勾,道:“我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妇人,和谢小姐姐妹相称,实在是愧不敢当。 我自知自己不是谢小姐这般天仙似的人,而且谢小姐还比我大两岁,如果谢小姐不嫌弃,就唤我一声倾沅吧。” 想恶心她? 她能比她更恶心。 反正去了一趟西藏,她的脸皮也被摩擦得厚了。 第251章 我不会嫌弃你丑 谢梓意的小脸白了白。 她看向夏倾沅。 只见夏倾沅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似乎刚才那番话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谢梓意觉得,自己竟然从夏倾沅那张黑黄脸上,看到了一丝嘲讽。 待她再凝神去看的时候,夏倾沅已经垂下了眼眸。 难道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谢梓意也顺势笑了:“既然这样,我以后便唤你倾沅吧。 以后我们两家会经常走动,现在我占着和沈秘书长相熟,先跟你们搞好关系。” 先是将自己的姿态放低,然后又说一番讨喜的话,一般人听了,都会觉得欣喜。 正如谢达和袁宏礼,他们都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 夏倾沅倒是不在意,反正他们又不是她的父亲和亲近的人。 她笑着颔首:“谢小姐客气了。” 前一秒才说让谢梓意叫她名字,这一刻又称呼谢梓意为“谢小姐”,她这是摆明着不想跟她攀上关系。 沈奕舟也适时道:“你不是说想买一些东西带回去吗? 正好小刘来了,你和妈让他带你们去逛逛。” 小刘在沈奕舟住院后,守了两天,因为工作需要,又回了滇城。 现在沈奕舟出院,自然又过来接他们了。 夏倾沅自然是没有东西想要买的。 出来这一遭,她只想让她好好睡上几觉。 她知道这是沈奕舟在替她找借口,好让她离开,便点头道:“谢厅长,袁秘书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眼神示意林冬秀,让她和自己一起离开。 林冬秀自然巴不得不陪着站在这儿。 接收到夏倾沅的眼神,忙不迭地跟着一起去了。 袁宏礼看着进退有度的夏倾沅,赞叹道:“你这太太可是丝毫没有乡下女人的小家子气。” 沈奕舟唇角微弯,一脸宠溺的模样:“不过我惯得娇纵了,还请几位不要介意。” 闻言,谢达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今年五十多岁,皮肤偏白皙,有着中老年男人的儒雅,从五官上看,谢梓意和他长得还是很像的。 他道:“早就听闻你疼爱媳妇,看来,果真如此啊!” 如果说原本因为听说沈奕舟和夏倾沅夫妻关系极为不好,生了别样的心思,现在是一点也没有了。 虽说自家闺女在外貌上有优势,但一看沈奕舟和夏倾沅之间流转的眼波,谁还能横插进去? 沈奕舟坦然地应道:“她值得我对她好。” 谢达和袁宏礼没想到,原本是随意夸赞夏倾沅两句,却被沈奕舟喂了满嘴的狗粮。 谢梓意在一旁笑道:“秘书长太太自然是谁都喜欢的。 我见她和星宇,关系似乎也很不错呢。” “哦,是吗?”谢达笑道,“不过星宇那小子,从小就会照顾人。” 谢达倒是没有想太多。 褚星屿作为沈奕舟的秘书,和夏倾沅有接触是很正常的。 沈奕舟的眼神微滞,挑眉看了眼谢梓意,笑笑没有说话。 谢达和袁宏礼在传达了对沈奕舟工作上的安排后,便离开了。 谢梓意也道:“那我们就在云城恭候沈秘书长的到来了。” 含笑的视线在空中和沈奕舟交汇,又别开了眼。 随着房门被关上,沈奕舟脸上的笑容沉寂下来,嘴角紧抿。 * 在回滇城的车上,听了小刘的话,夏倾沅才知道,沈奕舟在福田的事迹已经在整个滇城传遍了,并且还有首都领导特意嘉许。 小刘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道:“福田好多百姓到单位送锦旗,说感谢沈秘书长。 还有,我听人家说,沈秘书长这次的事迹,还有电视台来采访了。” 这么一来,沈奕舟升职指日可待。 林冬秀在一旁听了,也高兴极了。 夏倾沅真的没想到,一场人工降雨救火,会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 比起小刘和林冬秀,沈奕舟要平静得多。 他向后靠在座位上,轻轻阖着眼,没有说话。 似乎发现夏倾沅在看她,沈奕舟睁开了双眼。 凤眸冷清,在睁眼的瞬间就捕捉到了她的视线。 夏倾沅问他:“你不开心?” 沈奕舟不答反问:“你开心吗?” 夏倾沅先是一怔,然后回答道:“我当然开心啊。” 沈奕舟握住她的手:“你开心,我自然也开心。” 夏倾沅:“……” 还有这样的? 这不是他的事情吗? 然而,夏倾沅很快就开心不起来了。 车辆从进入滇城境内开始,就逐渐有人围观。 他们在车窗外高喊着“沈秘书长”。 到了接近滇城市中心的时候,道路两旁围了越来越多的人。 他们还拉了横幅“欢迎沈秘书长康复回乡”、“沈秘书长是人民父母官”…… 对于大家的热情,沈奕舟只好打开车窗,挥手致意。 哪知道,见沈奕舟开窗,街上的人们更加疯狂,纷纷涌了上来。 他们手里拿着菜、鸡、鱼,甚至是布匹棉花等,就想往车窗里塞。 随着人越围越多,到了后面,车子都要开不动了。 这时,交警和公安出来维持秩序,市政厅也来人了。 夏倾沅在人群中看见了凌烨。 他走在队伍前列,指挥着秩序,在看见他们的车后,上前站在车窗前,颔首朗声道:“沈秘书长。” 他的目光从车窗内扫过,看见了坐在沈奕舟身边的夏倾沅。 有过短暂的错愕,然后转身继续指挥秩序。 因为车辆开得缓慢,许多人都瞧见了车内的景象。 夏倾沅的那张黑黄脸,也印入了他们的眼帘。 大家的视线迅速在夏倾沅和沈奕舟的脸上来回扫,然后一致点头:嗯,沈秘书长不嫌弃如此丑陋的糟糠之妻,真的是个好丈夫,好领导! 市政厅的沈秘书长娶了个丑媳妇的传言,在一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夏倾沅低声问沈奕舟:“你看到大家看我的眼神了吗?” 沈奕舟保持着微笑,没有回头:“看到了。” 夏倾沅开始想哭:“他们肯定觉得我丑。” 沈奕舟:“没关系,我不嫌弃。” 夏倾沅:“……” 第252章 亲你合情合法 从滇城市中心一直到家属大院的门口,都是前来欢迎沈奕舟回家的人。 林冬秀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她坐在车里,也跟着紧张了一把。 双手攥紧了衣服下摆,渗出的汗把衣服都打湿了。 她看向一旁的夏倾沅。 只见她脸上端坐在座位上,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十分端庄得体的样子。 她也学着夏倾沅那样,挺直了腰杆。 大院的门口,早已候在外面的警卫一见车子开过来,就连忙打开栅栏,又迅速关上,这才隔绝了热情的群众。 他们的家门前,市政厅的几位领导都在。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就是杨淳义、宁孝成和何绍远几个大领导。 沈奕霖和方月站在一块,目光紧紧盯着驶来的汽车。 车门一开,就有人前来扶住沈奕舟。 沈奕舟摆手示意不需要,然后回过身,一手牵起夏倾沅,另一手握住林冬秀,一直都到杨淳义几人面前,才松开。 夏倾沅看了看沈奕舟牵着自己的手,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杨淳义几人高兴地上前,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这过程,沈奕霖一直在边上安静地看着,嘴唇紧抿,一双大眼睛很快就红了,像是极力忍着情绪不发。 沈奕舟看向沈奕霖,眉眼变得温和。 他笑了笑,朝他张开双手。 沈奕霖一看,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从方月的身边直冲过去,在快要碰到沈奕舟的时候,又急忙刹住脚,然后一扑,投进了沈奕舟的怀抱。 这些日子对沈奕舟的担忧和失去他的恐惧,化作汹涌的眼泪,直往下掉。 他抱住沈奕舟劲瘦的腰身,哭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呜呜呜……你讨厌死了……呜呜呜……” 他整天在想,如果大哥真的没有了,他要怎么保护妈妈和大嫂,才能让她们不被欺负。 甚至还想到,以后找媳妇,一定要找一个愿意带着大嫂一起生活的媳妇才行。 他想了好多好多,即便方月和宁孝成待他不错,他依旧在每个晚上哭湿了枕头。 沈奕舟回抱住他。 这个曾经跟在他身后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如今已经快到他腹部的位置。 他揉了揉他的发顶:“大哥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 林冬秀看着相拥的兄弟俩,忍不住也跟着掉泪。 这段时间,她觉得都要把自己的眼泪哭尽了。 她朝沈奕霖喊道:“奕霖。” 沈奕霖从沈奕舟戴尔怀里抬头,看向林冬秀,喊了声“妈。” 有些开心,并不十分热烈。 明显的,感情要收敛一些。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站在林冬秀身边的夏倾沅身上。 他蓦地瞪大双眼,被眼泪洗涤过的大眼分外明亮,不可置信地喊道:“大嫂?” 夏倾沅有些不想在这个时候被认出来。 她这样子,已经感受到几道异样的眼光了。 沈奕霖跑到夏倾沅的面前,又脆生生地喊了声:“大嫂?” 夏倾沅唇角微僵,应道:“嗯,是我。” 哪知道,沈奕霖“哇!”的一声,当场就大哭起来。 他望着夏倾沅的脸,又看向她满是伤痕的手,哭喊道:“大嫂,你怎么变得这么丑了?” 他的嗓门极大,又尖,穿透力极强,以至于让站在外围的人都听清楚了他的话。 心里纷纷揣测,夏倾沅是不是毁容了。 夏倾沅看着沈奕霖一副十分崩溃的模样,觉得自己也要崩溃了。 这个坎,是彻底过不去了。 她上前,一把搂住沈奕霖,往自己的怀里按,好堵住他的嘴:“大嫂爱你,不要再说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倾沅那一抱,回到家后,沈奕霖看向夏倾沅的目光,多少带了些闪躲。 夏倾沅问沈奕舟:“我难看到奕霖不想面对的地步?” 沈奕舟坐在沙发上,单手支着下巴,神色冷清:“没有。” 说完,拿起一旁的书,低头看了起来。 夏倾沅:“……” 她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带着这个想法,她洗完澡就坐在梳妆台前给脸上抹护肤品。 当时走得急,沈奕舟又是那样的情况,哪里还想得起带护肤品? 现在转眼已经到了十月,正是秋天开始刮秋风的时候,更是要及时给脸补水。 可是当她在朝圣回来以后,第一次认真端详镜子里的自己,也有些难以接受。 黄黑色的皮肤,满是伤痕又粗糙的脸,还有额头上还没结好的疤…… 简直就像是被大自然毒打摧残过的一样。 沈奕舟进到房里,见她看着镜子发呆,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的旁边:“怎么了?” 夏倾沅这回是真的想哭了:“我发现我现在确实很丑。” 闻言,沈奕舟一个忍俊不禁,笑了。 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瞎想什么呢?” 他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是两个再小一些的瓶子。 他拧开其中一瓶,道:“你的皮肤主要是被晒伤了。 这是我让小刘给你在医院皮肤科开的药膏,你每天睡觉前抹一抹,很快就会好的。” 说着,修长的手指伸进小瓶子里,在上面轻轻抠了一小坨,道:“闭上眼。” 夏倾沅听话地闭上了双眼。 随着沈奕舟将药膏在脸上涂抹开,夏倾沅感到脸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刚想说话,唇瓣上就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她反应迟钝一秒,反应过来是沈奕舟亲了她。 她立即睁开了眼,入目是沈奕舟含笑的眉眼。 她嗔道:“你偷亲我。” 沈奕舟笑了,专注地看着她:“你是我媳妇,亲你合情合法。” 夏倾沅拿眼睛瞪他:“你……” 沈奕舟在她的唇瓣上又是一啄。 夏倾沅连忙捂住唇,向后缩了缩:“你够了啊。” 女为悦己者容,同样的道理,她现在的脸还没恢复好,自然是不想沈奕舟仔细看的。 沈奕舟握住她的手,然后拿开:“倾沅,我不是说谎。 在我心里,你比谁都美。 所以在我面前,不需要这样遮掩。” 夏倾沅被沈奕舟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给弄得措手不及。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专注,让她意识到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她愣愣点头:“好。” 随着话音落下,沈奕舟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穿过她的膝盖窝下方,想要抱起她:“那我们去睡觉吧。” 第253章 沈秘书长你要日理万机(加更) 夏倾沅吓得“诶。”了一声。 她挣扎着不让他抱:“仔细伤口。” 沈奕舟还保持着抱她的姿势,轻笑道:“那你自己上来。” 夏倾沅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有歧义? 沈奕舟没等她反应,在床上侧身半躺着,微微眯着眼眸看她。 见夏倾沅站在那没动,朝她伸出手,挑了挑眉。 夏倾沅走过去,站在床边:“先说好,不许做坏事。” 沈奕舟抬眸看她:“坏事?什么叫坏事?” 他拉着她的手,往怀里一带,她就落入了他的怀里。 大手贴着她修长的大腿,一直往上:“你教教我?” 他的呼吸就在颈边,说话的时候,感觉脖子上面的细碎绒毛也跟着被吹动起来。 夏倾沅的注意力都在他放在自己大腿的手上,猝不及防,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小腹,细细摩挲着。 夏倾沅下意识就要挣扎。 沈奕舟禁锢住她,将她往怀里带:“别动,我给你揉揉。” 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衫,传递到她的肌肤上,热量从她的小腹开始,一波一波向四周蔓延开。 她忍不住绷紧了身上的肌肉。 随即听到沈奕舟道:“多揉揉,你平时来小日子的时候,会舒服些。” 放在腿上的大掌往上,到了胸前的柔软处:“这里也是,平时多按摩,对你也有好处。” 夏倾沅这下可是再也忍不住了。 只是她越挣扎,柔软更是从指缝间挤压出形状。 夏倾沅侧头瞪他:“到底是对你有好处,还是对我有好处?” 沈奕舟说的按摩手效果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只是她现在已经不小了,再大的话,穿起衣服来就太明显了。 她不喜欢走一步就晃一晃的那种程度。 她记得以前上高中,班里有个女同学这方面发育得比较好,恰好她平时回来得晚,班上都坐了好些同学了。 她一进教室,班里背书的声音总会弱了一些,有些漫不经心的散漫。 随着她走过过道,两旁的男同学都会忍不住看上几眼。 班里的女同学私底下说过这事,骂她是故意勾人的狐狸精。 所以,在夏倾沅的意识里,对胸大这件事,并不是特别喜欢。 闻言,沈奕舟笑了笑,然后道:“自然是对我们都有好处。” 说着,腰上一个用力,带着她翻上床,夏倾沅就这样迎面躺在了床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臂处就一空。 是沈奕舟掀起了她的袖子。 夏倾沅被沈奕舟这一操作搞蒙了。 当她发现沈奕舟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肘处并轻锁眉心的时候,忽然明白过来。 她想要抽回手臂:“别看了。” 沈奕舟抓住她的手:“别动。” 说着,将她的另一只手臂的衣袖也掀开来。 距离朝圣回来,已经过了快一个星期了,身上的伤口也开始结痂。 只是当初处理得并不好,有些地方好了又反复被磨损,伤上加伤。 沈奕舟的眼中闪过心疼。 他起身,拿来刚刚的那个小木盒,将另外稍微大一瓶的药膏拿出来。 他一边开着瓶盖,一边道:“刚刚那一瓶是抹晒伤的,这一瓶是抹伤口的。 你的伤口现在刚好结痂,可以抹这个。” 他侧着脸,微微低着头,替夏倾沅抹着膏药。 夏倾沅抬眼去看他。 灯光从他的侧面照过来,在他高挺的鼻梁和鸦黑的眼睫处落下浅浅的剪影,眼睫低垂,目光专注。 夏倾沅的视线往下,落在他的唇上。 沈奕舟的唇有些薄,唇型却长得很好看。 夏倾沅听老人说过,男人薄唇多薄幸,看来也不尽如此。 正胡思乱想间,沈奕舟掀起眼睫,正好抓到她在看他。 沈奕舟勾起唇角:“好看吗?” 夏倾沅脸一红,移开了目光:“也就那样吧。” 沈奕舟手下的力道稍微加重:“既然一般,为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夏倾沅也不知道沈奕舟在多久之前发现自己看他。 便转头看向他,纤指抬起他的下巴:“你是我男人,看你怎么了?合情合法。” 这是把他刚刚的话,又还给他了。 沈奕舟另一只没有抹过药膏的手顺势握住她的手指:“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夏倾沅见沈奕舟的眸色转暗,也顾不得是不是在抹药膏了,抬脚就抵在他的肩胛处:“老实点。” 沈奕舟看着抵在自己身上的腿,目光幽深。 大手抚上她因抬腿而露出大腿处白皙的肌肤,这算是她朝圣之后,保护得比较好的不多的地方了。 她听见他道:“这个姿势不错,可以试试。” 夏倾沅:“!” 她立即就去拔自己的腿。 动作之快,脚背不小心踢到了沈奕舟的脸颊。 力道不算重,但也结结实实地蹭了上去,在他的脸颊处留下了浅红色的印子。 沈奕舟这段时间住院,都没怎么晒过太阳,这一点红色显得十分明显。 夏倾沅觉得有些尴尬。 她连忙伸手捋捋他的手臂:“别介意啊,我不是故意的。” 沈奕舟没有立即回答。 他放在她腿上的手没动,靠近她:“要我不生气,也是可以的。” 他顿了顿,观察着她表情的变化:“下回,我们就试试这样,嗯?” 他每次故意挑逗她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就会变得低沉,像是悠扬的大提琴,悦耳又让人沉醉。 尤其是他尾音不自觉地上扬,总有一种勾人的意味。 夏倾沅觉得放在自己腿上的大掌犹如烙铁,将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她结结巴巴道:“等我好了再说。” 显然是不愿意和他在这件事上多说。 沈奕舟却不愿放过她:“只要你不用到膝盖,其实随时都可以。” 夏倾沅:“!” 她的一张脸涨红:“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想这些? 你要日理万机啊,沈秘书长!” 沈奕舟低笑出了声,胸膛起伏,看得出他心情很愉悦。 凤眸潋滟生光:“我一看你就满脑子这些,怎么办?” 第254章 睡在一起了 沈奕舟的目光灼灼,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夏倾沅将沈奕舟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拿开,道:“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你这样的,至少得半年。 所以,这段时间还是老实些比较好。” 肚子上划一刀,又切除了部分的胃,夏倾沅怎么样都觉得是特别严重的事情。 毕竟这病即便放在十年后,也足够让人害怕。 沈奕舟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半年?” 夏倾沅认真点头:“是的。” 沈奕舟笑了,漫不经心的样子:“医生说的?” 夏倾沅有过短暂愣怔,然后道:“我觉得我说的也差不多。” 闵医生虽然说让沈奕舟去小跑一下也没有问题,可她总觉得,沈奕舟每次做起这件事来,耗费他远远不止小跑那么少的力气。 沈奕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这样?” 夏倾沅以为他听进去了,劝道:“你想想,你到时候肚子这里要用力吧? 万一你用力猛了,伤口撕裂了怎么办?” “哈哈哈哈……”沈奕舟竟然笑了起来。 他翻身过去,坐在床上笑得乐不可支。 这是夏倾沅第一次看他这么笑。 她有些羞恼:“我说错了吗?” 沈奕舟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傻瓜,我是腹部和胯用力,哪里是你说的肚子?” 他一边说着,往上挺了几下,眼神荡漾:“你看,是哪里在用力?” 动作幅度并不大,速度还有些缓慢,也足以让她联想到了一些画面。 夏倾沅:“……” 她怕是会长针眼的吧? 沈奕舟拭了下眼角笑出的眼泪,将药膏的盖子盖上。 他站起身:“睡吧。” 说着,关上了灯。 他借着月光,走回床边,在她的身边躺下。 夏倾沅不知道沈奕舟是不是生气了。 她伸手戳他:“真的睡了?” 沈奕舟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再闹,就真的办了你。” 夏倾沅一听,立即把手抽出来,往边上一躺,被子一盖:“睡觉睡觉。” 现在这个点睡觉虽然早了点,总好过被他抓起来做运动的好。 * 家属大院,职工宿舍门口。 褚星屿和凌烨坐在门口的躺椅,中间放了张小桌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小酌着。 凌烨跟褚星屿碰了一杯:“听说,再过两个月,你要跟着沈秘书长一起回云城了?” 褚星屿喝了一口:“是啊。 福田这次的事情影响很大,有人员被问责,也有人员就此步步高升。 首都的人都过问了,想必他这回能往上爬不少。” 这个他,不言而喻是指沈奕舟。 舍弃个人安危,将人民放在第一位的领导,怎么可能走得不远? 更何况,沈奕舟本身就极有实力。 说完,他举着杯子,自顾把剩下的酒给喝了。 双眼迷蒙,显然是有些醉了。 见状,凌烨问道:“有心事?” 闻言,褚星屿的脑海中划过夏倾沅的脸。 他晃了晃脑袋:“你说,为什么有的事情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没办法彻底放下呢?” 听着褚星屿的话,凌烨也有片刻的失神。 他也端起酒,喝了一大口:“如果事事都能顺从本心,或者知道不可为而不生妄想,那就不叫人了。” 彻底放下,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能够不让自己去做某些不可为的事情,已经是十分克制了。 褚星屿笑了:“是呀。 要是真的能这么潇洒,就不叫人了。” 每次他觉得没有什么的时候,她一出现,他的心就忍不住为她左右。 他仰着头,捧着其中一瓶酒喝了起来。 喝得大口了,忍不住呛了起来。 凌烨叹息一声,夺过他手里的瓶子,咕咚几口就到底了。 他瞥了褚星屿一眼:“你从云城回来,就有些不对劲。 怎么,家里老头给你施压了? 还是说,梓意那丫头跟你闹别扭了?” 大家一个院子长大,谢梓意和他们还是很熟悉的。 小时候家里大人就开玩笑说,他和褚星屿之间,让谢梓意选一个当对象,也好延续一下上一辈的交情。 他后来进了部队,除了回来会找褚星屿,跟谢梓意这些小女生一起玩也少了。 所以,比起自己,褚星屿要和她们关系更好一些。 褚星屿随沈奕舟去省城开会回来,提了一嘴谢梓意现在说话有些不一样的事情。 没想到,凌烨听了进去。 他揉揉眉心:“没有的事,我就把她当妹妹。” 既然是妹妹,就不存在会对他造成困扰。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一拳打在凌烨的胸膛上:“你小子,是不是有情况?” 凌烨有片刻的失神,难得勾起唇角笑道:“有也是以前的事,现在,我倒是看开了。” 除了今天在大街上瞥到的那一眼,如秋水的眸子,却面容憔悴。 或许出生部队,在自制力方面,他向来自诩不差。 夜晚的秋风吹来,在皮肤上升起一丝凉意。 凌烨站起身:“回了回了,不喝了。” 说着,朝褚星屿伸出了一只手。 褚星屿顺着凌烨的力道站起,脚步有些虚浮。 他踉跄地往屋里走,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 凌烨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当心点。” 说着,两人便互相搀扶着往里走。 待把褚星屿送回房间,一松手,褚星屿就仰面躺在了床上。 凌烨准备离开,脚被褚星屿伸出的脚一绊,直接扑了上去。 在他和褚星屿距离一厘米处,双手撑在两侧,稳住了自己。 他的唇瓣因为喝过酒的关系,泛着光泽,红润润的。 猝不及防,凌烨正愣神间,褚星屿打了个大大的酒嗝,把他给熏着了。 凌烨非常嫌弃地一把推开了褚星屿的脸,翻身在一旁躺下。 吹了冷风,头晕得厉害,也没再回自己的房间,就这样和衣躺在了一旁。 睡了一会,恍惚间醒来,摸索到一旁的薄被,盖在了自己和褚星屿的身上,再次沉沉睡去…… * 一大早,夏倾沅就将昨晚没收拾完的行李装进柜子里。 里面有一个她放置妥帖的小包裹,打开来,是毕老三送给夏倾沅的手镯。 她朝圣的时候,担心戴在手上会磕碰到,就一直没有戴。 如今回来了,终于可以好好戴着了。 她举起手镯,迎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细细观赏着。 手镯像是在回应她,在阳光底下泛着柔和的光。 不得不说,她真的十分喜爱它。 沈奕舟走进房内,看清她手里的东西,眸光一转,走了过来:“这是?” 他自然是认得这个手镯的。 当初夏倾沅走后,唯一留下的东西,就是破损的玉镯了。 夏倾沅笑道:“这是我师父送我的见面礼。” 第255章 沅满,再难圆满 夏倾沅这才想起,她还没有告诉沈奕舟自己和师父重逢的事情。 她便挑着和师父之间重要的事情说了。 她感叹道:“我那时候从制衣厂出来,也没有个去处,只好全国各地地跑。 如果不是遇到师父,我还不知道会在哪里漂呢。” 跟在毕老三身边拜师学艺,虽然经常斗嘴,日子也比较清苦,却也自在快活。 在她上辈子的心里,那是她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了。 她道:“也不知道我走后,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其实她也想问沈奕舟,在她死后的几年,他每年都来看她,是怎样一种心情。 包括他那么早就去世,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一想起来,就觉得这份爱过于沉重,她不敢问。 沈奕舟沉吟道:“你的那位师父,可是姓毕?” 夏倾沅眸光一亮:“你知道他?” 沈奕舟点头:“我听大哥说,是他替你收了骨灰,通知他们去的。" 这时候的人们更加相信入土为安,但是像夏倾沅这样客死异乡的,只能将尸体烧了,化作骨灰,才能带回故乡。 更多的情况,是在当地入葬,一辈子再也无法回到家乡。 夏倾沅属于出嫁离婚的女儿,又客死异乡,其实按照当地习俗,一般是不带回家乡的,否则,视作不祥。 可是当时夏宥鸣,连同夏景越兄弟,都执意将她带了回来。 夏景宸还跟村里一个反对他们的干部起了冲突,甚至大打出手。 夏景宸道:“老子的妹子,爱葬哪里葬哪里,反正是老子家里的地,跟你们有半毛钱关系!” 夏倾沅听了自己去世后的一些事情,不禁唏嘘。 有人说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也有人即便是失去无数次,依旧不会珍惜。 夏景宸属于前者。 她忽然理解了为何在这辈子,沈奕舟对于夏景宸,要包容一些。 沈奕舟顿了顿,继续道:“过了两年,老人家就去世了。 他把毕生的珍藏,都捐赠给了国家,并且在西藏,捐了一所学校,名字叫做沅满小学。” 他会关注毕老三,一是因为他是夏倾沅的师父,而二是因为他的行为在那时来说,让人极为震撼。 闻言,夏倾沅心里一阵难受。 沅满小学,纪念的不就是她和毕福满吗? 沅满,圆满,师父这一生,怕是都不能圆满了。 师父他老人家,这辈子收过三个徒弟,一个远走他乡不知所踪,不愿提起,其余两个却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该遭受多大的悲痛? 夏倾沅道:“我给师父留了地址,这一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我。” 沈奕舟抚了抚她的肩:“既然这辈子让你再遇到他,那么你们就一定会再相见的。” 夏倾沅点头:“嗯。 待会我去跟门口的警卫说一声,让他帮忙留意一下。” 沈奕舟的目光落在夏倾沅的手镯上,沉吟道:“这个手镯,你最好还是将它时刻戴在身上。” 夏倾沅扬眉:“难道你也相信玉能护主这么一说?” 闻言,沈奕舟笑了笑:“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是科学可以解释的。” 他对于这个玉镯的最深刻的印象,依旧是裂成几段,上面沾着夏倾沅干涸的血迹的模样。 他甚至会想,如果谢梓意朝圣的时候,身上没有这个玉镯,或许他们之间,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夏倾沅点头:“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随着玉镯穿过她的手指,最后落在她的手腕上。 并不白皙的皮肤,半山水手镯挂在上面,有一种温润的力量。 * 单位给沈奕舟另外批了三天的假,让他在家里修养。 夏倾沅道:“这三天,你可给我在家里好好待着,把身体养好再说。” 她甚至还觉得,三天的时间太短了些。 沈奕舟笑着应道:“好,好,我知道了。” 嘱咐了沈奕霖中午回家里吃饭,正打算和林冬秀一起去旧街里看看,顺便再买些菜。 哪知道,还没出门呢,褚星屿就来了。 他的眼底是少见的青黑色,手里捧着一摞资料。 见到夏倾沅,点头打了声招呼:“太太好,我来给秘书长送文件。” 夏倾沅侧过身,也点头道:“早上好。” 她发现他的双眼有许多血丝,忍不住问道:“最近很辛苦吧?” 随着夏倾沅的话,褚星屿不禁想起凌晨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枕在凌烨的怀里,当场吓得就坐了起来。 后来哪里还好继续睡,直接把凌烨给摇晃醒了。 凌烨抓了抓翘起来的头发,嘟囔一声:“以前又不是没睡过。” 说着,也没和他多说,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回过神,摇了摇头:“还好。” 说着,便颔首进了书房。 夏倾沅没有跟着进去。 她站在门边,听着沈奕舟低声吩咐着褚星屿工作上的事情。 到后面送褚星屿离开,才道:“你这是在家里修养吗? 你这不过是换个地方办公罢了。” 沈奕舟知道夏倾沅这是担心他的身体。 他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在家里办公,你可以督促我吃饭和休息呀。” 夏倾沅知道他放心不下工作上的事,叹息一声:“好吧,你这样说,我还能说什么?” 她捏捏他的脸:“我先出去了,很快就回来。” 沈奕舟却没让她起身。 将她按在书桌前,狠狠亲吻了一番,才放开她。 夏倾沅摸了摸红肿的双唇,瞪了他一眼。 只是眼波流转,更添风情,一点也没有杀伤力。 * 夏倾沅原本打算去去就回的,没想到,还没到旧街里,就见许多人围在外面,并且有妇人尖锐的嚎啕声。 夏倾沅担心发生什么事了,连忙拉着林冬秀挤开人群进到里层。 只见旧街里的门口,姜佩兰正被一个老妇坐在地上抱着大腿哭诉。 老妇噼里啪啦,只要姜佩兰开口,她就会扯着嗓子将她的声音完全盖过去,完全不让她说半个字。 姜佩兰的眉心越皱越深,却无可奈何。 阿香和阿壮在一旁想要把老妇拉开,还没碰到老妇,老妇就开始尖叫,说他们联合起来欺负她。 这么一来,阿香和阿壮哪里敢动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老妇蓬头散发,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但这模样也足够让人觉得可怜。 夏倾沅认出了老妇,她正是姜佩兰戴尔前婆婆,丁妹仙。 丁妹仙扯着姜佩兰的大腿,不让她走,哭喊道:“大家快来看看,这个女人真的是好狠的心啊! 我家儿子断了腿,她就不管他了呀! 我这一把年纪了,哪里还动得了? 你如果不照顾他,还有谁照顾他?” 她指着姜佩兰:“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志强好歹是几年夫妻,你就忍心这么对他?” 夏倾沅哪里还有听不明白的? 她站出来,冷哼一声:“我倒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离了婚并且不管女人孩子死活的男人,断了腿还要前妻来照顾的!” 第256章 对峙 见到夏倾沅来了,阿香几人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看着夏倾沅的脸,阿香有过短暂的错愕,立即把她迎了过去。 阿香气愤道:“就是,明明佩兰姐都已经离婚了,还天天跑过来闹,好不要脸!” 丁妹仙也认出了夏倾沅。 她知道夏倾沅现在是秘书长太太,不敢跟她对着干。 只是现在也是走投无路,硬着头皮也要上。 她依旧扒拉着姜佩兰的腿不放:“你们不过就是欺负我一个老太婆,无依无靠罢了。 离婚了怎么就不能管了?人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再怎么说,志强也是一朵的父亲,他还是因为救火才受伤的,你们还能不管他吗? 你们这样绝情,以后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夏倾沅原本想好好教训一下丁妹仙,目光一触及姜佩兰愤恨又隐忍的表情,犹豫了。 她帮得了姜佩兰一时,帮不了她一世。 否则,照丁妹仙的性子,以后还会来纠缠。 就像当初她离婚,如果她自己看不清,任何人都没有办法。 她看向姜佩兰:“佩兰,这件事,你自己看要如何处理?” 闻言,阿香立即道:“当然是让她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她儿子瘫了,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佩兰姐,你可千万不能糊涂!” 这老太婆趁着夏倾沅不在这里,基本上天天都要过来闹上一回,生意都被她影响了。 阿香都知道的道理,姜佩兰又岂会不明白? 接收到夏倾沅鼓励的目光,她也明白了夏倾沅的意思。 这段时间她也在天人交战。 觉得当初他们两个这样对自己和女儿,她不该再管他们的死活。 有时又会劝自己,不管怎么说,林志强都是孩子的父亲。 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演,她在心里终于下了个决定。 她红着眼眶,道:“我和林志强已经离婚了,他任何事情,跟我都没有关系,你走吧。” 说着,就要把自己的腿抽出来。 丁妹仙哪里会想到,夏倾沅一来,姜佩兰的态度就变了。 她紧紧抱着她的腿,又开始哭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讲良心! 当初你在家里的时候,我是怎么对你的? 吃的用的,哪一样不紧着给你们娘俩? 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我一把年纪了,还要照顾志强,可怜我这老骨头,想给他擦擦身子,都搬不动他!” 说着,像是极为伤心,又哭了起来。 个别的人听了她的话,不禁同情起她来。 一个可笑的现象就是,表面看起来是弱者的,更容易得到人们的同情。 有人说:“是呀,再怎么应该去照顾一下啊。” “好歹以前是两口子,还是孩子爸呢,怎么能这样?” “人家老太太对她也不薄啊,翻脸就不认人了。” …… 丁妹仙听着周围的人这么说,心里越是得意。 以前姜佩兰和林志强还没离婚的时候,每次发生冲突,她就是用这一招逼迫姜佩兰,屡试不爽。 阿香和阿壮闻言,气得不行。 想要替姜佩兰说话,却被夏倾沅拦住了。 她的目光沉静如水,看着脸颊涨红的姜佩兰,等着她的反抗。 只要她揭竿而起,他们必定追随。 姜佩兰知道,自己不能再软弱下去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离了婚,又有了稳定的收入,她再也不要回到从前。 她的眉眼沉寂下来,冷哼一声:“你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心不亏吗? 你当初……” “哎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啊,你……” 丁妹仙又像之前那样,试图用嚎叫来盖过她的声音。 有些话,自然是不能让姜佩兰说出来的。 哪知道,姜佩兰操起一旁放置的铁锅盖,往地上就是狠狠一砸。 “哐!”的一声巨响,硬生生打断了丁妹仙的话。 她冷眼看她:“我不过是说一下话,你慌什么? 不管我是答应还是拒绝,都要开口的不是吗? 还是说,每次我说话你都打断我,就是怕我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来?” 姜佩兰这么一出,丁妹仙是万万没想到的。 她愣愣地看着她,一时忘了言语。 一旁的人也反应过来。 这一直都是丁妹仙在那里哀嚎,好像都没听过姜佩兰表态。 在场的许多人都是旧街里的熟客,平时对姜佩兰的印象也是很好的,仔细一想,她应该也不是那样的人。 于是乎,纷纷替她说起了话。 丁妹仙恼羞成怒,喊道:“我哪里不让她开口了,你要说就说,我看你能说出一朵花来不成!” 夏倾沅哼了一声,道:“那就劳烦你先把嘴闭上,听一下人家当事人怎么说。 是非黑白,总要当面对峙才知道。” 面对这么多双眼睛,丁妹仙瞬间蔫了。 她气鼓鼓地瞪着姜佩兰,心想就她那泥捏的性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佩兰感激地看了夏倾沅一眼,趁机继续道:“”当初我坐月子,你过来说照顾我,一次饭也没帮忙做过不说,就连孩子,你也说她是个赔钱货,不肯抱一下。 我没法出去,拿钱托人帮忙买菜,你跟林志强哭,说我找外人不找你,把钱拿过去,每天不是咸菜就是盐水泡饭,还总是责怪我没奶水。 我娘家人心疼我,带了东西来,你转眼就把东西全部提去了你女儿家,说她要补身体。 孩子从小到大的衣服,你没买过一件,也不许我买,说我乱花钱,反倒是拿着林志强的工资,给你的外孙买东西。 可怜我女儿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你外孙穿烂不要的。 还有,你撺掇着林志强打我,甚至和他一起打我。 后来离婚,利用孩子逼我净身出户,甚至在我没钱没地方住的时候,硬是把孩子的名额迁出来,不让她上他单位免费的托儿所……” 她看向丁妹仙:“这些,你都觉得是对我很好吗?” 丁妹仙哪里知道,自己这一时失策,竟然让姜佩兰把过去的事情全部都抖了出来。 她大喊一声:“胡说!这些都是你胡说,故意污蔑我!” 面对她这般颠倒黑白,姜佩兰扔下一句:“当初你和你儿子打我,可是进了公安局的。 还是说,你需要我去公安局找证人?” 第257章 终于涅槃,获得新生 丁妹仙被姜佩兰的这一句去公安局找证人给吓得立即禁了声。 当初去公安局,因为姜佩兰有什么验伤报告,又有夏倾沅帮忙作证,她和林志强费了一番功夫才被放出来。 现在想想,还会后怕。 大家一见丁妹仙的表情,就知道姜佩兰没有撒谎,纷纷鄙夷起她来。 有个熟客啐道:“对人家这么不好,还好意思叫人家去照顾你儿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 “你儿子不是对你女儿家挺大方的吗?叫你女儿来照顾他呀。” “照我说,这就是报应!” …… 丁妹仙原本还想利用大家的同情心,逼迫姜佩兰去照顾林志强,如果两人还能复婚,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哪里知道,转眼自己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她看向站在一旁,表情淡漠的夏倾沅,又看了眼和夏倾沅此刻的表情有些相似的姜佩兰,忽然明白过来。 这一切,都是夏倾沅怂恿的。 是她怂恿姜佩兰离婚,也是她怂恿姜佩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抗她。 她想要像方才对待姜佩兰一样,冲上去对着夏倾沅破口大骂,撒泼打滚,可是当她对上夏倾沅的双眼,莫名地生出一股惧意。 在来之前,林志强反复提醒她,千万不要和夏倾沅起冲突。 因为她如今,已经成了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丁妹仙的脸色灰败下来,抱着姜佩兰的手就松了。 阿香趁机将姜佩兰拉了过来。 姜佩兰道:“你走吧。 当初我和一朵那么艰难都能熬过来,相信你们也一样。” 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丁妹仙心有不甘。 她深深地看了眼姜佩兰,笑得意味深长:“佩兰,你现在翅膀硬了。” 她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的。 姜佩兰不回去,受罪的就会是她自己。 说完,从地上爬起来,挤开人群,走了。 随着丁妹仙离开,看热闹的人群也开始散去。 还有些人上前来安慰姜佩兰。 姜佩兰笑着谢谢他们,原本愤怒委屈的目光褪去,整个人犹如劫后重生。 她抬起头,和站在对看着自己的夏倾沅点了点头,眼眶发热,喊了声:“倾沅。” 夏倾沅走过去,握住她现在还有些颤抖的双手:“恭喜你,你刚刚很棒。” 这是对姜佩兰的肯定。 终于涅槃,获得新生。 离婚是第一步,靠自己的力量反抗丁妹仙和林志强,是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曾经懦弱的姜佩兰不在懦弱,她很欣慰。 一颗豆大的眼泪从姜佩兰的眼眶滑落。 原来夏倾沅,一直在等自己破茧成蝶。 她更咽道:“倾沅,谢谢你。” 夏倾沅唇角弯弯,朝她眨了眨眼:“我什么也没做呀。” * 旧街里,阿香和姜佩兰拿出记账本,分别跟夏倾沅报着这段时间的进账。 夏倾沅一边听,一边噼里啪啦拨着算盘,仿佛早上的闹剧对她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很快,夏倾沅就把账算出来了。 首先是卖衣服。 她上一次去羊城进的货,现在一共还剩八百多件,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挣了四千多块钱。 这次利润这么高,主要是因为这批衣服的进价低。 这么看来,清仓的衣服实在是个大羊毛,下回也要使劲薅。 其实这也得益于云省的气候。 全国的绝大多数城市已经入秋,换上秋装的时候,云省的人们白天还穿着短袖,只是到了晚上,温度才会低一些。 晚上基本上都待在自己家里,谁还会在意衣服好不好看? 所以,白天的夏装就成了他们不二的选择。 夏倾沅大致算了一下,从卖衣服以来,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一共挣了九千多块钱。 这还是她中间经常不在的销售额。 旧街里自从开张到现在,也有三千多块钱进账。 两个加起来,就是一万三千多! 夏倾沅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她如今也是个万元户了! 有了这一万多块钱,进军玉石界指日可待! 她先是叫来了姜佩兰。 在里面数出六十块给姜佩兰:“佩兰,这是你上个月的工资。” 姜佩兰一看,比上个月还多了十来块钱,哪里肯收。 夏倾沅坚持道:“这是你应得的。 这段时间我和我妈不在,旧街里全靠你撑着。 你如果再跟我推迟,真的是见外了。” 姜佩兰闻言,内心感动,收下了钱:“谢谢倾沅。” 夏倾沅又让阿香和阿壮姐弟俩进来:“这是你们两个人这段时间的工资。” 阿香见阿壮也有份,连忙去扯他的手:“夏姐姐,阿壮就是来帮个忙,哪里能收钱?” 夏倾沅笑了:“这旧街里和卖衣服,如果没有阿壮,你和佩兰两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她假装生气:“你要是不拿着,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叫你帮忙了。” 见状,阿壮只好接过了钱,对夏倾沅鞠了一躬:“谢谢夏姐姐!” 姐弟俩一数,竟然是六十块和三十块,惊得他们钱都拿不稳了。 想要把钱还回去,夏倾沅已经打着哈欠,朝他们摆了摆手,准备出去买菜了。 * 夏倾沅在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又帮着忙了一会,跟姜佩兰她们打了声招呼,就回家了。 没想到,她回到家的时候,竟然碰到凌烨和褚星屿两个人都在。 他们坐在沙发上,对面是沈奕舟,正在低声谈着事情。 “首都、“省城”两个词不经意钻入了夏倾沅的耳朵。 听到声响,纷纷转过头来,看到了错愕的夏倾沅。 沈奕舟唇角一勾,眉眼温和下来:“你回来了。” 凌烨也反应过来。 他站起身,对着夏倾沅点了点头:“太太。” 这是两个人自从那次把话说清楚后,第一次见面。 夏倾沅敛下心神,神情自若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褚星屿慢半拍地起身,也喊了声:“太太。” 夏倾沅道:“你们继续聊,我去厨房做饭。” 又对两人道:“现在快中午了,你们留下吃个饭吧?” 眼神坦荡,落落大方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之前的某些事情而闪躲。 凌烨注意到褚星屿看向夏倾沅的目光有些不同,再想起他最近的表现,有些明白过来。 他不动声色地往边上站了站,清了清喉咙:“不用麻烦太太了,我们差不多也要走了。” 褚星屿也道:“对,我们马上就走的。” 第258章 不能容忍(加更) 沈奕舟也没勉强,站起身:“今天就辛苦你们了。 等改天,你们两个再来家里吃饭,一定好好招待。” 于是,两人没有再多做停留,就一起离开了。 夏倾沅对沈奕舟笑道:“我买了鱼,中午给你炖鱼汤喝。” 沈奕舟点头:“嗯,好。” 他有在观察夏倾沅的表情,但她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不是担心她有别的想法,而是怕她会介意。 毕竟,她是知道褚星屿和凌烨是当初自己想要给她介绍的人。 至于谢梓意说的那番话? 他又不笨,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挑拨离间的意思? 夏倾沅看了下墙上挂的闹钟,道:“我得快点,待会儿奕霖就要回来了。” 沈奕舟道:“我帮你吧。” 夏倾沅摇头:“你是病人,老老实实待着吧。” 说完,也没再管沈奕舟,转身去了厨房,做她的菜去了。 沈奕舟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鼻子,进了屋。 * 凌烨和褚星屿两人并排走在出大院的道上。 想了想,凌烨还是开口道:“之前让你为情所困的姑娘,是太太?” 凌烨的忽然出声,吓了褚星屿一跳。 他立即看向四周,发现并没有人,而且凌烨的声音压得也很低。 他在凌烨的胸膛上敲了一下:“瞎说什么呢。” 凌烨神色未变,道:“星宇,你知道的,她结婚了。” 而且她的丈夫是他们这辈子可能都无法超越的人。 既然话题说开来,褚星屿也没再回避。 他道:“不用你说,我后来慢慢想明白了。 其实所有的人,都会对美好的事物和人产生欣赏和向往的想法,我也不例外。 当初第一次见她,确实是先被她的容貌吸引,然后慢慢发现她真的如自己所想,是个很美好的姑娘。 但是,我对她也仅止于此。 不说毫无感觉,也没有情根深种,只是有些遗憾,仅此而已。 这也没法律规定,不可以欣赏已婚妇女,你说是吧?” 说到最后,自己也笑了起来。 凌烨看着褚星屿,随着这番话说出来,他眼里的光芒越来越盛,澄净又透亮。 他不禁失笑。 总觉得自己要比褚星屿成熟稳重,看待问题要理性一些,却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褚星屿比他想象中的透彻。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对,你说得对。” 远远观看,默默欣赏,不犯法也不违背道德。 * 吃饭的时候,沈奕舟想起凌烨告诉她的事情,道:“对了,二哥这次也有参加福田的抢险。 受了点伤,回家休息了几天。 家里找不到人,他往办公室打了几回电话,现在应该出任务去了。” 闻言,夏倾沅扒饭的动作一滞。 她把碗筷放下来:“二哥伤哪了?有去医院吗?” 她担心他会因为舍不得钱,自己随便找药敷一敷。 沈奕舟握了握她的手背:“听说是背部被倒下来的燃着火的树给砸到了。 幸好当时边上有人,把他给救了出来,背上有一块皮肤被烧了。 政府安排所有受伤的人到医院进行救治,伤好了才出院。 他这次也算因祸得福,市政厅给他转为正式职工,并发了一笔奖金。” 单凭沈奕舟的话,夏倾沅也能听出当时情况有多危险。 她道:“我待会打电话回去问问。” 自从这次朝圣回来,加上沈奕舟跟她说了夏景宸在她死后的一些事情,她对于夏景宸,隔阂还在,却没有以前那么深的怨怼了。 其实他们心里都有对方,只是自己被生活压得弯了腰,再没有能力去对谁好。 她相信,如果夏景宸还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她还会是他疼爱却又表现得嫌弃的妹妹。 她现在找夏景宸肯定是找不到的,只能先打电话回杏花村问一问情况了。 电话是龚莲心接的。 龚莲心先是问了沈奕舟的事情。 杏花村地理位置偏远,福田的事情并没有传回去,夏景宸在回去的时候,提了一嘴沈奕舟也进了医院的事情。 他们后来也打了夏倾沅上次给的电话,但一直没人接。 后来还是夏景宸又打电话回来,说沈奕舟已经出院了,他们才放下心来。 夏倾沅担心家里人担心,并没有说沈奕舟生病的事情,只捡着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说了。 末了,她问道:“大嫂,二哥前段时间回来,还好吧?” 电话那头先是一顿,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别提了。 二弟上次回来,当天晚上就跟他媳妇吵了一架,也没顾得上休息,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如果是夏景越,可能还会帮着隐瞒一下,可换做龚莲心,她就不会替张玉娇做任何遮掩了。 她道:“你是不知道,二弟一回来,张玉娇半句关心的话也没有,就追着他要钱。” 夏倾沅的眉心也蹙了起来:“上回她不是才问二哥拿了钱吗?” 也就因为这个事,夏宥鸣不得不一把年纪出来给人帮工。 龚莲心当然知无不言:“有不知道满足还得了红眼病的亲家,能怎么办? 上回你带了些钱回来,把家里的房子翻新一下,没过几天,她回了一趟娘家,就整天哭她父母不容易,住不上砖头房子。 不过妈这回没再理她,以为她闹了一阵子就好了。 哪知道,等你二哥回来,直接就作上了。 爸因为这个事,被气得在床上躺了两天才能下地。” 龚莲心想起那天的情景,忍不住叹息道:“反正一大堆颠倒黑白的话,她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要不是夏景越拉着她,她非得上去跟她吵一架。 发现电话那头的夏倾沅没有说话,龚莲心也止住了话头:“我看二弟这回比上次回来胖了些,应该是工作没以前那么辛苦了。” 对于夏倾沅夫妇给夏景宸介绍工作,她心里没一点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这人不贪心,也看得清。 要是他们家和夏景宸家的处境换过来,夏倾沅也不会不管的。 夏倾沅听了龚莲心的话,一团火在心里烧了起来。 虽说出嫁的妹子不该管哥哥房里的事,但是张玉娇做的这一切,实在是超过了她忍耐的限度。 夏宥鸣从来是息事宁人的性格,让他都在床上躺了两天,很难想象当时闹得多难看。 张玉娇和夏景宸夫妻之间的事情,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伤害到她的父母,就绝对不能容忍了! 第259章 孤注一掷 龚莲心随即又想起张玉娇无意中透露的一件事,决定还是跟夏倾沅说一下。 她道:“张玉娇前几天在家里漏过一嘴,说她娘家再给张玉娥找对象了。 只是张玉娥好像看不上人家,正在闹。 你在那边,自己要留个心眼。” 所谓的留个心眼,其实就是提醒她看牢一点沈奕舟。 张玉娥之前对沈奕舟的那点心思,除了她那婆婆自欺欺人,谁还看不清? 夏倾沅挑了挑眉:“我知道了,谢谢二嫂。” 张玉娥只比她小半岁,如今也满了21了,确实到了找人家的年纪了。 她心比天高,又来过滇城,家里面介绍的,会看得上才是稀奇。 至于她撩骚沈奕舟? 对着沈奕舟那张冷冰冰的脸,她有这个胆再说。 她算是了解张玉娥的性子,用不了多久,她自然会狗急跳墙。 目标是谁,就要看看是哪个倒霉蛋了。 她嘛,等着张玉娥闹出事来,张玉娇再一搅和,收拾起人来那是分分钟的事。 夏倾沅将情绪压下来,吐出一口浊气:“你和大哥在家照顾爸妈,辛苦了。 任何时候你们有空,过来这边玩玩,我让奕舟安排。” 对于夏倾沅的邀请,龚莲心听了十分高兴。 想起家里的一堆事,又有些犯难:“我跟你大哥商量下,看能不能找个时间。” 上回夏倾沅回来,听她做生意的事情,她就直想去滇城看看。 姑嫂两人寒暄两句,便挂了电话。 夏倾沅坐在沙发上思索了会龚莲心说起夏景宸夫妻的事情,眉心微蹙。 不行,即便插手,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她相信在张玉娥的婚事上面,一定还会掀起波澜,到时候她再…… 想到这,她的双眼眯了眯,露出了难得的算计的光芒。 * 几天过后,沈奕舟开始上班了。 夏倾沅也开始像过去那样,天天旧街里和单位路口摆衣服的摊位跑。 一切,都恢复了正轨。 除了,沈奕舟每天晚饭后拉着她出去锻炼。 夏倾沅原本不愿意,沈奕舟淡淡扫了他一眼:“黄医生不是说让你多锻炼身体吗? 而且,你现在这体力需要增强一下。” 夏倾沅不服:“我体力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沈奕舟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眼,道:“每次不到一小时就说累了,这叫体力好?” 夏倾沅:“……” 她伸手去捂他的嘴:“你给我闭嘴。” 沈奕舟顺势揽住她的腰肢,大掌在她的腰窝处摩挲着:“体力没跟上,怎么去增加次数,你说是不是?” 夏倾沅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沈奕舟,你够了!我跟你去锻炼就是了!” 于是乎,夏倾沅每天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样:跟着沈奕舟去锻炼。 她跟大院的警卫交代过毕老三的事情,可是又等了一个多星期,还是没见他和毕福满过来。 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把当初的话只当做一个玩笑。 还有一件事,就是姜佩兰最终还是带了林一朵去探望林志强。 回来之后,姜佩兰心情倒是很平静。 她对夏倾沅道:“我后来想了想,不管怎么样,林志强都是一朵的父亲。 我不能因为我们的问题,而去剥夺一朵对父爱的渴望。 我问一朵,要不要去看看爸爸? 她说要,但是只看一眼就回来。 过去这些年,他们母子对我们做的,孩子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 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厌倦的笑容:“我给了他50块钱,算是看在一朵的面子上,买断我们最后的一点情分了吧。” 说完,她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夏倾沅。 夏倾沅勾了勾唇:“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姜佩兰道:“怕你说我,应该一毛钱不给他们。” 闻言,夏倾沅笑了:“正因为你内心善良,所以你才会带着一朵去看他呀。 你这样做,我不评判是对是错,因为如果是我,可能也会这么做。” 不管对方如何,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姜佩兰忍不住落下泪来:“倾沅,谢谢你。 真的,这一切,如果没有你,一定不会有今天的我。” 夏倾沅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努力,好好干。 你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鼓鼓的荷包,什么都不用慌。” 无论何时何地,钱都是安身立命的资本。 * 市政厅招待处。 今天省里和首都来了人,整个市政厅的上层领导都出动接待。 在开了一整天的会后,厅里安排在饭堂的招待室吃晚饭。 规格最大的招待大厅内,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张玉娥原本已经下班了,在收到消息,知道里面坐的都是大领导时候,动了心思。 她今年已经21了,家里陆续在给她物色人家,说媒的对象不是泥腿子,就是村里杀猪的。 家里两个老东西警告她,如果一个月内还找不到对象,就必须回家去。 见过了城市的繁华,又见识了这么多青年才俊或上位者,家里介绍的那些完全不能入眼。 自从那次处分,她咬着牙待在这里,等的就是可以让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如今,她只能孤注一掷了。 祝姐见她在门口徘徊,逮着间隙问她:“你不是下班了,怎么还在这?” 张玉娥早已经想好了说辞:“主任说今天人手不够,让我过来帮忙。” 现在这么忙,祝姐是不可能再去找主任问这件事的。 祝姐的脸上浮现了然的神色,面容冷下来:“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平时怎么闹腾,今天可有首都来的大领导。 你给我把那些小心思收起来,打起十二分精神!” 反正快结束了,晾张玉娥也掀不起什么浪。 张玉娥十分乖顺,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的目光再次望向里面坐着的人。 主桌上,即便杨淳义几人的官职比沈奕舟大,他却依旧是难以忽视的中心人物,只一眼,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他这次住院,她曾祈祷他从此都不能再醒来,这样夏倾沅就会再跌落尘埃里。 可是,天不遂人愿,偏偏让他醒了过来。 而且她还听人说,沈奕舟有可能升到省里。 她心里暗暗着急,却也不敢再在沈奕舟身上动什么心思。 上次他警告她的画面,现在想起来依旧会胆战心惊。 就在她愣神间,招待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晚宴结束了。 有人陆续出来,大多数人脚步虚浮,显然是喝多了。 褚星屿被沈奕舟搀扶着,走路都有些吃力。 沈奕舟做了手术,全厅的人都知道他胃不好,帮他挡酒的不在少数。 他作为助理,更是义不容辞。 结果一不小心,就喝高了。 张玉娥一见褚星屿和沈奕舟在一起,连忙往边上缩了缩身体,生怕被沈奕舟发现。 褚星屿打了个酒嗝,对沈奕舟道:“秘书长,您不用管我,我今晚睡招待所就行。” 凌烨前两天出任务去了,他回去也是没人管的。 今晚人多,不可能把人全部送回家,于是便安排在市政厅单独开辟出来的招待所。 沈奕舟今晚浅酌了一小杯,也没有强求,招来等候在边上的秘书办的小伙子:“麻烦你送一下褚助理去招待所。” 小伙子立即应道:“是,秘书长。” 说着,将褚星屿的大半重量压在自己的身上,搀扶着他离开了。 躲在一旁的张玉娥见状,从花坛的另一边绕了过去,悄悄跟上。 第260章 爬床 张玉娥跟在后面,在确认沈奕舟已经看不到他们的时候,才从边上出来。 她走上前,在褚星屿的另一边将他扶住,掐着声音:“我来帮忙吧。” 去往招待所的路只有昏暗的路灯,褚星屿个子高,将张玉娥遮挡了大半,小伙子看不到帮忙的是谁,只当是后勤的一个同事。 便没拒绝,和她一起扶着褚星屿走了。 褚星屿对于忽然向他靠近的张玉娥,想要睁眼去看,只是醉得厉害,人影模糊,看不真切。 到了房间,两人将褚星屿放下,就要离开。 褚星屿这时呢喃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 张玉娥立即道:“他说他要喝水。” 一边说,一边往桌子上去拿水壶:“你先去帮忙送其他的领导吧,我给他烧点水就走。” 小伙子也没想太多,说了句:“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便离开了。 看着小伙子走远,张玉娥嗤笑一声,将水壶放回了桌面。 走到门边,将门一关,室内就昏暗一片。 她一步步走到床前,借着月光看向阖上眼帘的褚星屿,唇角的笑意加深。 只要过了今晚,她也会是人上人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纽扣,脸上得意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甚至因为兴奋,双手都在发抖。 待她将衣服全部解开,想要爬上床的时候,蓦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褚星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还保持着躺着的姿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张玉娥立即就打了个寒颤。 就这样离开,当然不甘心。 她想要确定褚星屿现在的头脑是否清醒。 她悄悄向前迈了一小步,手探了过去。 “滚。” 毫无温度的一个字,从褚星屿的嘴唇吐出。 他凉凉地看着张玉娥,面含讥诮。 张玉娥整个人如坠冰窟,直接被钉在原地。 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该如何解决目前的困境。 或者,她一不做二不休,大喊非礼? 这样的话,即便是褚星屿不愿意娶她,也只能认栽。 只是,他以后很难给自己好脸了。 这些后果跟没有盼头的日子相比,显然张玉娥选择的是前者。 她的手抓上刚刚解开的衣襟,就要张口大喊。 褚星屿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强忍着醉意,一个箭步上前,将枕头巾塞入了她的嘴里。 再迅速转身,捏住她的脖子,将她从后面按着跪在地上。 他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漆黑的瞳孔满是厌恶:“不想死,就给我滚!” 张玉娥的身体抖成了筛子,为什么一个个看起来温柔的人,私底下都这么可怕! 她猛地翻身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门外跑。 褚星屿见状,全身跟虚脱了似的,向身后倒去。 他的身体撞到了一旁的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响动惊到了隔壁正送另一位领导过来的后勤人员。 他将领导安顿好,过来这边看,发现褚星屿正躺在地上,十分难受的样子。 他连忙过去,将褚星屿扶上了床。 替他脱了鞋子,盖上被子之后,才关门离开。 在他们没有看见的地方,一个惊慌的背影路过其中一间敞开着的房间,里面有醉酒的呢喃声传来。 背影有短暂的犹豫,然后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 夏倾沅知道沈奕舟晚上有应酬。 她没敢睡,一直在家里等着。 听到门口传来汽车的声音,立即起身迎接。 沈奕舟正好从车上下来,眼神清亮,明显是没有喝醉的。 沈奕舟见她出来,揽住她的腰身:“这么晚还没睡?” 夏倾沅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和烟味,应该是在现场染上的。 她替他拍了拍肩头的细灰:“还不是担心你?” 听到这句话,沈奕舟的眼神微暖:“我们回家。” 回到家里,沈奕舟仰头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夏倾沅坐了过去,道:“我来。” 说着,接替了他的手,给他轻轻揉了起来。 夏倾沅的手法独到,很快就缓解了一整天高强度带来的疲惫感。 夏倾沅道:“今晚他们没为难你喝酒吧?” 沈奕舟顿了顿,道:“没有。” 整体上来说,酒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毕竟他吐血进医院是上了新闻的。 至于个别两个跳梁小丑,不足挂齿。 想起喝醉了的褚星屿,嘴角多了丝笑意:“小褚今晚怕是难受些,替我挡酒,喝了不少。” 闻言,夏倾沅的动作没有停下,跟着笑道:“那你以后可要给人家涨一下工资。 这回你住院,他忙前忙后帮了不少忙。” 随即想起褚星屿家也不差钱,不禁暗叹自己想得太简单。 自从两人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说起褚星屿和凌烨,也丝毫不会有什么隔阂,就像个寻常话题一般。 沈奕舟拉下夏倾沅按摩的手,道:“是该好好提拔一下他。” 说着,手臂用力,将夏倾沅拉到了怀里禁锢住:“那我呢?有没有什么奖励?” 夏倾沅被他这么一拉,宽松的睡衣领口打开,露出了圆润的肩头。 这段时间的养护,皮肤总算白回了一些。 虽然她自己还不满意,但已经比云省的许多女人要白。 她注意到沈奕舟的眸色转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哪里还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她连忙扯住了衣领,道:“要奖励?吃宵夜要不要?” 沈奕舟低头抵住她已经长好的前额:“可是我想吃你。” 说话的时候,眼眸带了水泽,再加上他的语气轻柔,有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夏倾沅当即就有些心软。 沈奕舟继续道:“都差不多两个月了。” 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探向她臀部坐着的下方:“你不想我吗?” 第261章 你……喜欢吗 夏倾沅忽然想起,那天在医院的时候,被哄骗着帮他时触碰到的感觉。 心尖一颤,想要缩回手。 沈奕舟直接将她的臀部向上抬了抬,她的整个手掌轻易就落在了上面。 隔着光滑的西装布料,触感并不明显。 只是灼热的温度传来,掌心很快就滚烫起来。 手没法动作,夏倾沅只好瞪他:“你快让我起来,待会妈他们起来看见就不好了。” 闻言,沈奕舟停了停手上的动作,道:“等将来换了个大房子,我们要自己住一层。” 说着,他靠近她的耳畔:“这样,你就不需要忍得那么辛苦了。” 他的唇瓣勾起淡淡的笑:“你咬坏我好几件衣服了。 还有枕巾、被套,都补了几次。” 夏倾沅臊得没边:“你快别说了。” 说着,挣扎着就要起来。 沈奕舟没让她得逞。 将她往怀里带,抬起一条腿,压住了她的。 他道:“我刚刚说的,你到底要不要答应?” 他的目光过于赤裸,让她有点招架不住,很快就别开了眼。 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好。” 沈奕舟心情大好。 他在她的脸颊重重啄了一口:“真乖。” 说着,放开她,站了起身:“你等我,我去洗个澡。” 夏倾沅抬头看他,他正随意地扯着领带,慵懒中透出一股痞气,这是在平时不会展现的一面。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又红了起来。 她低下头,应了声:“嗯。” 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慌张地回了房间。 待沈奕舟洗完澡出来,房间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夜灯。 夏倾沅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沈奕舟摇了摇头,眼中有不易觉察的宠溺溢出。 他将毛巾挂着架子上,坐在床边,准备关灯睡觉,像是发现了什么,又转过了头去。 可以发现,夏倾沅的眼皮覆盖的地方,眼珠在细微移动,眼睫也轻轻颤抖着。 显然是在装睡。 沈奕舟也没戳破,抬手就关了灯。 室内立即陷入一片黑暗,他摸索着被子的边缘,躺了上去。 在下一刻,一片光滑细腻的触感传来,夏倾沅滚进了他的怀里。 触手可及之处,光裸一片。 沈奕舟的脸上闪过震惊,还没反应过来,夏倾沅就已经整个人翻在了他的身上。 黑暗中,只看得清她笑起来露出的贝齿。 能感觉得到,她浑身有些僵硬。 夏倾沅道:“你……喜欢吗?” 她的声音发着颤,显然对这样的主动有些紧张。 沈奕舟的大掌抚上她的背,顺着光洁的背往下,到她的腰窝处,忍不住捏了捏。 唇角忍不住像耳根处弯起,眼眸中是揉碎了的星光:“喜欢。” 话音落下,另一只大掌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压向自己,吻了上去。 再一个翻身,夏倾沅又躺在了他的身下。 夏倾沅对又反过来的姿势不太满意,挣扎了下。 沈奕舟看懂她的意图,扬了扬眉:“想要在上面?” 夏倾沅非常真挚地点头。 沈奕舟:“等你的体能再增强一点,就让你在上面。” 他的唇向她慢慢靠近:“因为,在上面,很费力气。” 他吻上她的耳垂:“我怕你累。” …… * 一整晚的“奋战”,夏倾沅差点就起不来了。 沈奕舟给她揉了半天的腰和腿才出的门,她依旧感到酸胀不已。 今天说好要去旧街里,自然不能食言。 她拖着酸软的腰,半睁着眼在院子里刷牙。 正刷着,听见邓淑仪和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女人问道:“你们老何昨晚没回来吧?” 邓淑仪道:“是呀。” 无奈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炫耀之意:“这省里和首都的领导过来,没有我家老何在场,场面可是维持不过来的。 这个敬他酒,那个又敬他酒,不就喝高了吗? 我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他就没回来让我照顾,歇在招待所了。” 那个女人附和道:“你家老何真疼你。” 邓淑仪:“那是。 我脖子上的这条丝巾,还是他上回出差,特意给我买的呢。” 两人正好相携走到夏倾沅家的院子前面,邓淑仪没有说话,仰起了头,从鼻孔轻哼了一声,走了过去。 和她一起的女人神情有些尴尬,和夏倾沅打了个招呼,快步跟了上去。 夏倾沅扫了眼邓淑仪脖子上的丝巾,龇了龇牙,进了屋。 吃早饭的时候,夏倾沅想起早上听到的话,无意中问了沈奕舟一嘴:“昨晚不少人喝高了吧?” 沈奕舟点头:“是不少。 光是去的人,就有三桌。 在厅里饭堂的招待厅吃的饭,后来就直接把人送到招待所了。” 听了沈奕舟的话,夏倾沅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她问道:“昨晚,你有看见张玉娥吗?” 沈奕舟的端着碗的手一停,似乎明白了什么。 想起昨晚一闪而过的身影,他沉吟道:“散场的时候瞥见一个人,但不确定是不是。” 他顿了顿,像是讥诮:“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是好是坏,怨不了别人。” 昨晚那样的场合,饭堂的人手再忙不过来,还有后勤部和秘书处,无论如何,张玉娥都不应该在场。 其中的缘由,他也懒得去细究。 因为,实在不屑。 夏倾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只需要等时机一到,稍微推动一下,接下来就是张玉娥自己忍不住跳出来了。 她点点头,朝沈奕舟笑道:“你说得对。” * 市政厅。 中午下班的时间到了,大家都去饭堂吃饭。 褚星屿走在去饭堂的路上,脚步有些虚浮。 一夜宿醉,让他的头至今还有些昏沉。 凌烨从后面赶上他:“昨晚喝了不少酒?” 褚星屿见是他,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烨:“今天一早。 回到宿舍发现你的床铺没动过,我就心想你昨晚是不是没回来。” 褚星屿揉了揉太阳穴:“来了差不多十个人,我们厅的中高层都出动了不少。 后来晚了,就直接歇招待所了。 昨晚的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让他心里生出一股厌恶。 眸光朝一旁看去,眼神一滞。 凌烨正听着,见褚星屿忽然停下来,视线投向某一处。 凌烨问道:“怎么了?” 张玉娥也是出来吃午饭,没想到会遇到褚星屿。 她下意识就想躲,忽然又定住脚,将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褚星屿的目光从张玉娥的身上收了回来,神色淡淡:“没事,走吧。” 昨天晚上房间里的那个女人,他认出了就是眼前的张玉娥。 之前在饭堂见过几回,娇软造作的一张脸,在他面前献殷勤。 原本以为那就是她做到的极致,没想到还能如此没有廉耻。 只是,张玉娥看见他的反应有些不对。 第262章 乖,不要乱动 不但没躲开,反倒趾高气扬的样子,丝毫不见心虚。 如果不是他还记得,他都怀疑昨晚做了那样的事情的人不是张玉娥了。 褚星屿蹙起了眉心,不想再去细想让他感到恶心的人。 他敛下心神,和凌烨从张玉娥的面前走了过去,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张玉娥对着褚星屿的背影“呸。”了一声。 要不是他,她昨晚也不至于…… 算了,反正条条大路都可以实现她的目的,走着瞧好了! * 夏倾沅没有等到毕老三和毕福满,倒是先接到了龚莲心的电话。 她道:“现在家里的稻谷已经打了,我想趁着闲的时候,到市里来看看。 不知道你和妹夫这边,方不方便?” 那天和夏倾沅打完电话后,她起来的心思就没法再摁下去。 夏景越和公婆也支持,她便下定决心来了。 夏倾沅爽快应道:“怎么会不方便? 你们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她随手拿来小本本:“你和大哥一起带孩子过来吗?打算哪一天动身?我这边给你们买票。” 龚莲心道:“你大哥他说要留在家里照顾爸妈,就不过来了。 就我带着夏柏恒,把夏柏昀放家里。” 夏倾沅一听夏景越和小侄子不来,有些失落。 不过龚莲心一个人出门,只带一个确实是更方便些。 便道:“行,你说个时间,我来安排。” 姑嫂两人便决定买一个星期以后的票。 龚莲心原本还有些跟张玉娇姐妹有关的事情要说,想来也不是什么高兴的,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等她去了滇城,姑嫂当面再聊也是一样的。 夏倾沅看了看日历。 这几天她和阿香一起去卖衣服,市政厅和卷烟厂那边轮流去,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已经卖了三百多件衣服。 剩下的手上还有四百多件,正好可以趁龚莲心和大侄子来之前,去一趟羊城。 现在十月下旬,还可以进一批秋装回来。 而国内的大多数城市,早的地方已经开始摆冬装出来了。 希望到时候,又可以捡个清仓的漏。 * 饭桌上夏倾沅说要去羊城进货的时候,沈奕舟面色如常,点了点头:“好。” 到了晚上的时候,沈奕舟直接把在书房算账的夏倾沅扛回房间,吓得她拖鞋都蹬掉了。 他将她一把扔进被子里,双膝跪在床上,开始解衬衫纽扣。 这波操作把夏倾沅看得一愣一愣的:“你想干吗?” 闻言,沈奕舟轻轻一哂:“当然是干……有意思的事。” 夏倾:“!” 她发现沈奕舟现在说这些话,简直是张嘴就来。 她试图谈谈判:“前天不是才那个吗?” 沈奕舟非常认真地点了个头:“但是,昨天,今天,都没有。” 夏倾沅有点想哭了:“可是,我的腰还有点酸。” 说话间,沈奕舟已经将衬衫的纽扣全部解开。 他一扯一扔,衬衫就落在了床尾的长沙发上。 他伸手抚上她的脚踝,然后扣住:“我觉得你今天已经休息好了。 傍晚的时候,还和奕霖一起跳格子了,不是吗?” 说完,大手用力,一把将她拖向自己。 低下身,吻住她的唇,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另一只手游刃有余地将她乱蹬的腿环上自己的腰:“乖,不要乱动。” 夏倾沅:“……” 她发现,每次要去羊城的前几天,沈奕舟就一定会连续几天把她抓上床。 早知道如此,她就应该临出发的那天早上再跟他说了。 * 夏倾沅这次去羊城,把阿香也带上了。 至于卖衣服的任务,就交给了阿壮。 夏倾沅对满脸苦大仇深看着一堆衣服的阿壮道:“不要有压力,能卖几件就几件。” 阿壮想说,他不是怕卖衣服,是怕那些年轻的或年长的女的围着他,开他的玩笑。 接收到自家姐姐的死亡凝视,他只好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阿香已经是第二次和夏倾沅去羊城。 比起第一次的新奇和兴奋,这一次她明显要镇静得多。 夏倾沅道:“羊城那边应该已经有冬天的货了,到时候带你见一下。 下回,你直接跟老戴去进货。” 阿香听到夏倾沅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连忙咽了咽口水:“好的。” 这次依旧是贺余风来火车站接。 阿香初看到贺余风的时候,声音不由得有些发紧:“夏姐姐,这个人看起来好凶。” 夏倾沅淡笑着拍了拍她的发顶:“他人还是很好的,就是不太爱说话。” 阿香点点头,走路的时候走在了夏倾沅的另外一边,显然还是有些怕贺余风。 贺余风瞥了眼比夏倾沅黑了几个度的阿香,没有说话。 这一回,贺余风给她们安排的是距离他的修车铺有一条街距离的宾馆。 两人十分默契,都没有再提那场大火发生的事情。 倒是老戴见了她,叹息道:“自从周哥死了之后,这边没有以前太平了。” 夏倾沅眼神滞了滞:“他真的死了?” 老戴道:“有人亲眼看着他进去的,后来再没有出来。 那么大的火,不是死了是干嘛? 如果没死,为什么不出现? 这地盘,都被青城帮给占去了。 现在啊,真的是乌烟瘴气,保护费交了又交,还不安生。” 说起来,他还是怀念周哥在的日子。 至少在他的保护之下,没有受过什么压榨。 阿香在一旁听着,不禁问道:“夏姐姐,你们说的周哥,是上回和我们一起去警察局的流氓吗?” 听到阿香对周瑾之的称呼,夏倾沅没有说什么,她点头道:“嗯。” 正好有人经过,老戴道:“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个人了,小心被人听见。 还有,咱们以后看货,尽量都白天去。 现在晚上,我都不敢带你去市场那边。” 夏倾沅应道:“好,我知道的。”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是尽量不要惹事。 毕竟,并不是每一个混道上的,都是周瑾之。 可哪知道,即便是她处处小心,还是出事了。 第263章 内衣 上次看到邓淑仪戴的那条丝巾,夏倾沅也有了想法。 滇城的秋冬风大,围上围巾是最适合不过的。 还有女士的内衣内裤,她觉得也可以拿一些货回去卖一下。 现在滇城那边的女性,很多人都没有内衣塑型这么一说。 她记得当初知青下乡的时候,那里的女人才知道有长成另外一种模样的内衣,可是带动起来的也只是少部分的年轻女性,其余更多的人,内心是有些抵触的。 夏倾沅上了初中之后胸部开始发育,穿的也都是王萍给她缝的背心款式,直到她后来出去打工,才悄悄换上。 可以说,在滇城的女性内衣市场上,有很大一片没有开拓。 想到这,便让老戴带她去看看有没有好的丝巾和内衣货源。 老戴笑道:“丝巾我可以给你找,至于内衣,我有个表姐就是做这个的。 上回你来,我就想跟你推荐内衣。 这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没问你了。” 夏倾沅笑笑:“在我眼里,这些就是商品,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衣食住行,都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老戴道:“是是是,是我浅陋了。 走,我表姐也在这市场里面,我带你去。” 老戴表姐的摊位也在批发市场里面,这里应该是形成一个分区,其中某一片是专门卖内衣裤的。 有男款的,也有女款的,大多颜色暗沉或素净,少有后世那么色彩丰富。 价格也不算贵,大多数在一块到一块五之间。 阿香跟在夏倾沅后面,看着这些内衣,不由得揪紧了自己的衣领。 她现在里面穿的,还是她阿妈给她缝的呢。 而且,这些衣服看起来,穿上后应该会显得更大。 想到这,阿香觉得有些难为情起来。 她拿眼睛悄悄瞟贺余风。 只见他行走在内衣堆里,目不斜视,面无表情。 阿香不由得撇撇嘴。 到了老戴的表姐的摊子前,老戴打了声招呼,叫了声:“表姐!” 女人三四十岁,中等身材,一头小卷发盘在脑后,还夹了大红花的发夹。 见到老戴,笑着叫了声:“哟,咋来找我了?” 说话间,眼神落在了夏倾沅的身上,对着她点了点头。 老戴跟两人做了介绍:“这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云省的夏小姐,想要看看你的货。” 又指着女人道:“这是我表姐,你叫她芳姐就行。” 芳姐热情地招呼道夏倾沅看货:“地上的这些都是,如果要看靓货,我后面还有。” 夏倾沅迅速在地上扫过,发现芳姐摊子上的内衣颜色和款式稍微比其他人卖的要好看一些,只是那些布料,看起来比较一般。 贴身穿的衣物,自然是要挑亲肤一点的。 夏倾沅便道:“麻烦芳姐把其他的拿出来我看看?” 果然,夏倾沅跟老戴之前说过的一样,只要靓货。 至于价格,合适就行。 她笑呵呵地从身后拖出一个大蛇皮袋:“这些都是我前段时间新拿的,就是价格贵了点,基本上都要两块钱,没有地上的这些好卖。 所以我觉得,你要拿得多,倒不如考虑地上这些。” 既然是老戴的朋友,芳姐也没有藏着,将实情说了出来。 夏倾沅点点头:“我知道的,谢谢芳姐。”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站在一旁嘴唇紧抿的贺余风:“贺大哥,我们要挑一会,你看要不要在边上休息一下?” 让他这么个荷尔蒙爆棚的老爷们在一边守着,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是怕他不好意思。 芳姐也立即把折叠的小板凳拿出来:“靓仔,你坐这个。” 贺余风接过凳子,应了声:“谢谢。” 便在一边坐着了。 老戴倒是无所谓,和她们一起看了起来。 夏倾沅见阿香缩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笑道:“你不过来,我怎么教你挑衣服?” 阿香的脸一红,下意识看了眼贺余风。 见贺余风正看向别处,没有听见的样子。 她便走了过去,站在了夏倾沅的身边。 芳姐蛇皮袋里的衣服基本是一个款式一个透明塑料包装,款式和颜色和地上的比起来,一看就是不同档次的,而且不会过分夸张,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夏倾沅看着这些内衣,眼中闪过赞赏的表情。 她计划挑一些轻薄透气和或塑性效果好的,至于到时候如何选择,就看顾客自己了。 她像过去那样,每挑一款,就要和阿香讲解一下,听得芳姐都一愣一愣的。 她把惊诧的目光投向老戴,老戴只是笑了笑,显然对夏倾沅这样已经习以为常。 芳姐暗自心惊,庆幸自己刚刚没有乱报价格。 阿香在袋子地步看到一款浅紫色的,想要把它拿出来,却发现内衣的大部分被压着了,便用了些力气去扯。 哪知道,用力过猛,衣服是扯出来了,人也向后仰去。 本来就是蹲着的姿势,一没控制住平衡,整个人就坐在了地上,上半身也向地面摔去。 夏倾沅连忙伸手去拉。 阿香想象中的后脑勺着地并没有发生,她感觉自己撞到人了。 抬眸一看,一张鼻头冒着油光的男人,正满脸不善地看着自己。 她撞到了男人的小腿处。 就在阿香愣神间,夏倾沅立即拉着她起身,朝男人道歉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阿香这才发现,男人的身后还跟了两个人,一样的凶神恶煞。 男人原本想要发火,看到夏倾沅的脸,拧起的眉毛一弯,嚼着口里的槟榔,笑了起来:“哟,还是个靓女呀!” 男人常年抽烟的缘故,说话的时候,一股难闻的味道从口中传出,让人忍不住皱了眉。 一口黄牙,牙缝中还满是沉淀的色泽,十分难看。 夏倾沅拉着阿香后退一步,低下头,没有吭声。 男人上前一步,伸手朝她的下巴摸去,心想抬起她的下巴再看一眼。 “让开。”一道沉稳的男声传来,是贺余风站在了她们的面前。 他把夏倾沅两人和男人隔开,用自己的肩膀挡住男人赤裸的视线。 男人原本想教训贺余风一番,待看清他的长相,嗤笑一声,伸手搭上他的肩:“贺余风,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第264章 陌生的情愫 贺余风淡淡地扫过他,拍下他的手:“没什么好说的。” 夏倾沅听得出来,贺余风和男人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怎么好。 她拉着阿香的手紧了紧,希望事情不要发酵得太严重。 阿香心里也怕得很,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 都想怪她,为什么非要去扯那件内衣呢? 他这一动作,身后的小弟上前一步:“斌哥。” 牛斌抬手,示意小弟不要插手。 他看了眼被贺余风挡得严严实实的夏倾沅,一口吐掉口里的槟榔:“怎么,藏着小娇妻,也不跟兄弟介绍一下?” 贺余风眼皮都没有掀一下:“朋友的对象,过两天就走。” 贺余风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 闻言,牛斌笑了。 他道:“都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你的朋友就是我朋友,都是朋友,大家一起玩一玩更开心,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的小弟见状,也跟着张狂地笑了。 老戴见状,想要上前,又想起,这已经不是周瑾之的时代了。 正在他苦恼该怎么办的时候,贺余风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夏倾沅她们先走。 老戴心里一咯噔,心想贺余风是不是要跟他们动手。 他跟夏倾沅挤挤眼,让她跟自己先走。 夏倾沅心里担心,也知道自己不在这里对贺余风来说或许是最好的。 便拉着阿香,缩着身子,打算一起离开。 还没走出几步,牛斌就喊住了夏倾沅:“靓女,别走呀,一起喝个茶呀!” 夏倾沅没理会,加下生风,走得更快了。 这简直是当面扫了牛斌的脸。 自从周瑾之死了,他占了这片地之后,哪个见他不喊一声斌哥,给他一个脸面? 他就要越过贺余风,去扯夏倾沅。 贺余风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够了。 我说了,她是我朋友的对象。” 贺余风依旧沉寂着一张脸,但可以看出,他生气了。 牛斌也恶狠狠道:“贺余风,你以前这还是十年前的羊城? 我告诉你,现在这里我是老大! 你要是想继续在这里混,就给我识相点!” 贺余风半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 他紧攥住他的手臂,慢慢向后反剪:“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弄死你,分分钟的事。” 随着话音落下,咔嚓一声响,牛斌就感觉到他的手臂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他痛得大叫,跪在了地上。 阿香听到声响,刚好跑到拐弯的位置,壮着胆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刚刚才威风凛凛的牛斌,瞬间被贺余风碾压,只剩跪地求饶。 夏倾沅说了一句“快走。”打断了她的思绪,跟着夏倾沅跑开了。 夏倾沅一出批发市场,就跟老戴道:“老戴,我们报警。” 这里是牛斌的地盘,如果他叫来更多的人,贺余风怕是讨不到好。 老戴道:“好。” 他忙不迭跑向外面的电话筒,报警求救。 阿香也一脸着急:“夏姐姐,贺大哥他没事吧?” 夏倾沅沉吟道:“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我们在这里躲一会,见机行事。” 贺余风是因为她们才陷入险境的,她不能真的完全不顾他就跑了。 老戴报完警回来,额头上的汗还来不及擦,就气喘吁吁地跟夏倾沅报备情况:“我刚刚打了电话,报了警了,警察说……” 他见夏倾沅和阿香的目光忽然顿住,看向他的身后。 老戴心里一惊,心想是不是牛斌带人追上来了。 他害怕地回头,就撞上了一堵坚硬的肉墙。 喷张的肌肉上,有汗渍,还有许多疤痕。 老戴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往上看,发现竟然是贺余风。 他的衣服破得只剩下大半边袖子挂在身上,索性扯下来,抓在了手里。 见到夏倾沅他们还在市场门口,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说了声:“快走吧。” 就带头离开了。 夏倾沅来不及细想,拉着阿香跟了上去。 阿香跟在夏倾沅的身后,看着前面那堵高大的人墙,陌生的情愫在心底滋长。 老戴慢了一拍,跑着跟上:“你们等等我喂。” * 几人回到贺余风的修车铺,贺余风已经换上了另一件衣服。 夏倾沅担心地问道:“刚刚你和那个斌哥,没事吧?” 贺余风不甚在意地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不过跳梁小丑罢了,不用理会他。 以后你们去哪,我跟着便是。” 夏倾沅见他这般,不禁有些好奇,贺余风之前是做什么的了。 但关于人家的隐私,她自然也不会去挖掘。 对着贺余风点头道:“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 如果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贺余风的目光在夏倾沅的脸上扫过,又看了眼低着脸的阿香,道:“不用谢我,这是我跟沈奕舟之间说好的。” 夏倾沅已经习惯了贺余风的说话风格。 她点点头,道:“不管怎么样,这次回去之前,我请你吃个饭,还请一定不要推迟。” 贺余风和沈奕舟之间的交情是一回事,她总麻烦人家,不能一点不表示。 贺余风也没再在这件事上坚持,点了点头:“好。” 说罢,把店里的一辆三轮车推出来:“我送你们回宾馆吧。 今天晚上暂时不要出来了,明天有需要的话,我再陪你们去。” 夏倾沅应道:“好。” 阿香心里也愧疚:“对不起,夏姐姐,都是因为我。” 上回在巷子里碰到的那群流氓,夏倾沅也是因为她,才让自己陷入险境。 夏倾沅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傻孩子,这件事跟你又没有关系,不需要道歉。” 只能说,她们运气不好,碰上了牛斌而已。 换做是其他人,顶多赔个笑,说个对不起就过去了。 * 一回到宾馆,夏倾沅就给沈奕舟打了个电话,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夏倾沅有些懊恼:“这次又给他惹麻烦了,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而且到时候我们走了,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去找他麻烦。” 沈奕舟安慰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不需要自责。 牛斌那样的人,今天即便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 所以,我们该谴责的是那些作恶的人,而不是作为受害者的你。” 夏倾沅听了,不说感动是假的。 早在李光华那件事上,她就清楚他的立场。 沈奕舟睿智、宽容,也尊重女性。 他从来不信奉有罪者论,也从来不把所谓道德凌驾于法律之上。 他道:“你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这件事我来处理。” 一句平常的话,淡淡的语气,夏倾沅满心被安全感占据。 她应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奕舟看着窗外沉吟片刻,拨打了一个跨省电话。 第265章 动了凡心 第二天一早,老戴就和芳姐一起拖着蛇皮袋来了。 芳姐拿出其中一个袋子:“这个是夏妹子昨天挑的。” 又指了指另外一个:“这个是昨天剩下还没挑完的。” 老戴打开他肩上的最大的蛇皮袋:“这是我表姐家里私藏的。” 夏倾沅笑道:“谢谢你们服务这么周到。” 说着,几人相视笑了起来。 夏倾沅手脚麻利,很快就挑了三百多件内衣,还有一些整套的,质量更好一些的,她又拿了一百多套。 她道:“我先拿这么多回去试试水,如果推销得出去,再找芳姐拿货。” 芳姐对于一早上就卖出去五百件的内衣裤,实在是开心得很。 她和老戴有一点相似,就是会忍不住拿一些很不错却可能很难卖出去的货,总觉得这些好货不该被埋没掉。 她笑着应道:“没问题。” 想起昨天下午的事情,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凶凶的大个子,打架果然也很凶。 等后面警察去到的时候,只剩下斌哥和两个手下在哀嚎了。 她原本也担心要不要再跟夏倾沅接触,毕竟那斌哥极有可能会报复。 想一想可以挣钱,又有老戴周旋,她咬一咬牙跟着一起来了。 这批内衣,芳姐最后给了夏倾沅一些优惠。 一整套的一块八,单件内衣则一块三,一共七百二十五,芳姐抹了个零,最后给了七百二。 老戴道:“你上次说的秋季清仓的,我去曼达问了一下。 马哥说估计要等到下个月中旬的时候,才会有大量货剩下来,现在主要还是以打折出售的比较多。” 今年的夏天热的时间长一些,秋装自然就比往年坚持的时间久一些。 夏倾沅点头:“明白的。” 她顿了顿:“下回,有可能是阿香过来,还麻烦你带一带。” 老戴看了眼略显青涩的阿香,知道夏倾沅这是信得过自己。 便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人给你训练一下。” 阿香有些信不过自己:“夏姐姐,秋装我还没接触过,怕挑的货不好。” 夏倾沅笑了:“这两天我们去老戴的货摊看看,回去滇城我还能带你一段时间,你这么聪明,到时候一定学会了。” 听到夏倾沅这么一说,阿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下意识地,朝贺余风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他坐在窗边,百无聊赖的样子。 一种莫名的失落,忽然席卷了她的心房。 她尚且还不懂得这是怎么一种感受,只是酸酸的,有些开心不起来。 * 夏倾沅后来又在老戴那里拿了七百件的秋装和三百条各式各样的丝巾,一共1七千五百八。 秋装有长袖的衣服,也有长款连衣裙,还有牛仔裤和薄款的外套。 滇城的人身材大多数都不胖,穿牛仔裤正好可以把姣好的身材显露出来。 秋装不像夏装,有时一天会换上两件,而且价格又高,她便没有拿那么多。 况且阿香下回还要过来,更不需要进那么多货了。 老戴最后,还是忍不住跟夏倾沅道:“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批发市场这一带多了好多警察巡逻。 就连那个斌哥,都没见他的影子了。” 他靠近她,低声道:“估计是得罪谁了,不敢出来了。” 夏倾沅挑了挑眉,没说话。 潜意识的,想到前天和沈奕舟打的那通电话。 直觉是他,但转念一想,他不至于在羊城都有关系吧? 她道:“不管怎么样,总之能有人把他管住,让他不要老出来作威作福,对我们来说就是万幸了。” 她之前还在想,以后来羊城,是不是都要乔装打扮才敢出门。 老戴笑道:“对,管他那么多,以后不妨碍我们做生意就行了。” * 夏倾沅临出发的时候,邀请了贺余风和老戴一起在饭店吃饭。 因为早就说好了,贺余风便没有推迟。 饭桌上,夏倾沅端起酒杯,分别敬了贺余风和老戴一小杯酒。 阿香也随着她,敬了贺余风跟老戴。 在跟贺余风敬酒的时候,阿香的整张脸都是红的:“贺大哥,这几天麻烦你了,我敬你一杯。” 贺余风跟阿香浅浅碰了下杯,没有说话,一干而净。 老戴笑道:“小姑娘敬酒,贺兄弟也不说上几句,还真是有点不解风情。” 听着老戴的玩笑话,阿香脸上的红色已经爬到了脖子根。 即便她皮肤不白,也能非常明显。 夏倾沅装作生气地瞪了一眼老戴:“阿香还是小姑娘,面皮薄,你可不要开这些玩笑。” 老戴摆摆手,给自己倒满一杯,笑嘻嘻道:“好好好,我错了,自罚一杯。” 贺余风由始至终,都神色淡淡,事不关己的模样。 夏倾沅看着阿香眼里的光明了又灭,最终归于沉寂。 贺余风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她不清楚。 但很明显,阿香这小丫头动了凡心了。 她担心的主要还是阿香太小,不清楚感情是怎么一回事,至于远嫁这些,倒还另外一说。 而且,她潜意识里觉得贺余风和阿香差距太大,不仅体现在性格方面,还有社会阅历上。 等回到滇城,她要好好跟沈奕舟打听一下贺余风才行。 * 就这样,夏倾沅带着阿香回了滇城。 出发那天,老戴来送。 阿香朝着老戴的身后看了一眼,有些失落地收回了目光。 夏倾沅道:“早上你上洗手间的时候,贺余风来过。 他今天家里有急事,就不过来送了。” 老戴接话道:“你不用担心,这边现在可太平了。” 虽说有点浪费警力,可警察不就是维持治安的吗? 阿香扯出一抹笑,点点头:“嗯。” 老戴帮忙把东西搬上车,跟她们招手道:“下回再来玩啊!” 随着火车启动,阿香盯了好久的窗外,才回过头来跟夏倾沅说话。 夏倾沅看着阿香年轻又有一丝稚气的脸庞,犹豫开口道:“阿香,你觉得贺大哥怎么样?” 第266章 你多陪陪我 阿香一愣,随即笑道:“贺大哥挺好的。” 阿香的眼神纯粹又懵懂,显然没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夏倾沅有些无奈。 她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叹息道:“你呀。” 阿香不解:“夏姐姐,贺大哥不好吗?” 夏倾沅组织了语言,道:“判断一个人好不好,可以从很多的方面的。 比如说做朋友,他肯定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人。” 就她的分析,阿香对贺余风产生朦胧的好感,一定与在批发市场发生的事情有关。 崇拜英雄,是许多女孩的梦想。 她顿了顿,见阿香正认真地看着她,继续道:“比如说作为另一半,就不一定了。 或者说,他这样的,并不适合每一个女人。” 阿香似懂非懂地点头:“哦。” 夏倾沅一看阿香的表情,就知道她并没有领会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在她还没有对贺余风产生过于强烈的感情的前提下,她作为外人,不能说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 况且这些事情,哪里又说得准以后会怎么样呢? 她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和阿香讨论起了这次进的货。 *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回到了滇城。 夏倾沅回到家里,把东西整理好,第二天就和小刘一起去火车站接龚莲心母子。 随着列车停靠,绿皮车厢走下一大一小,背上背着一个大包,不正是龚莲心和夏柏恒么? 夏倾沅朝着他们招手:“大嫂!柏恒!” 听见声音,龚莲心一眼就瞧见了夏倾沅。 大声应了声,拉着夏柏恒一起快步走了过去。 还差几步远的时候,夏松开龚莲心的手,迫不及待地朝着夏倾沅奔了过去。 “姑姑!” “诶!” 夏倾沅弯下腰,将夏柏恒抱了个满怀。 小刘也连忙上前,接过了龚莲心的包裹。 龚莲心生夏柏恒的时候,夏倾沅还在上初中。 因着是夏家的第一个孙子,她和龚莲心的关系又比较好,经常帮忙带孩子。 不过龚莲心不像张玉娇那般,总想当甩手掌柜不说,还挑三拣四没一句好话。 龚莲心只要是自己有力气,都尽量不麻烦夏倾沅,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 所以比起夏景宸家的两个小侄女,夏倾沅在带两个小侄子的时候,心里要舒爽一些,感情自然也就纯粹一些。 夏倾沅看着比上次回去看到胖了一些的夏柏恒,笑道:“呀,长胖了姑姑都抱不动了。” 一边说着,一边眉眼弯弯地把夏柏恒抱了起来。 龚莲心忙道:“你快把他放下,我现在抱久了都手酸。 他们兄妹四个这段时间每天喝你带回去的奶粉,个头窜了起来,脸上也长肉了。” 夏柏昀没有跟着来,比起懂事的夏柏恒,夏柏昀嘴巴要甜一些,也更粘夏倾沅一些。 还有夏思彤和夏思妍,虽然她们的妈那样,总归是夏倾沅的侄女。 龚莲心知道,夏倾沅没能见到他们,心里一定会记挂,便主动说了出来。 当然,后面还发生了张玉娇哄着王萍把奶粉交给她保管,并一再保证会好好给孩子喂奶粉之后,又悄悄把奶粉拿了一罐回娘家的事情。 张玉娇的那些破事,跟夏倾沅没有太大关系的,她也不愿意再说了,免得坏了心情。 夏倾沅听了,眉眼的笑意果然加深不少。 * 夏倾沅晚上准备了几个拿手好菜,有水煮鱼片、手撕鸡和红烧排骨,番茄蛋花汤和一个凉菜。 夏倾沅招呼道:“今晚奕舟单位有事走不开,他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别客气,放开肚子吃。” 夏柏恒比沈奕霖小了一岁,两人年纪相当,一会就玩到一块去了。 两个小伙伴坐在一起,看着满桌的菜,不由得大咽口水。 夏柏恒问沈奕霖:“我姑姑是不是很厉害?” 沈奕霖非常认真地点头:“那是,我大嫂是谁。” 夏柏恒两条小眉毛一拧,觉得沈奕霖的话有些不对:“那是我姑姑。” 沈奕霖:“是我大嫂。” 夏柏恒:“姑姑是我的。” 沈奕霖急了:“大嫂是我的。” 他就不明白了,夏倾沅可以是夏柏恒的姑姑,怎么就不能是他的大嫂了? 夏柏恒抬头看向夏倾沅,小手指着沈奕霖,泪眼朦胧:“姑姑,他说你是他大嫂,是他的。” 沈奕霖也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说话。 夏倾沅不由得被逗乐了。 龚莲心也笑道:“你们两个刚刚不是才哥俩好的吗?就因为这事闹矛盾了?” 两个小家伙你瞪我我瞪你,就是不说话。 夏倾沅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发顶,笑道:“我是夏柏恒的姑姑,也是沈奕霖的大嫂,这两者之间是不冲突的。” 她看着两个满是稚气的孩子,眉眼都变得温柔:“我对你们的爱,都是一样的呀。” 闻言,沈奕霖的小心脏暖暖的。 他对着夏柏恒再次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刚刚没有理解错。 夏柏恒听明白了大半,也不再难过了。 他向沈奕霖伸出手:“好吧,我姑姑就分你一半吧。” 沈奕霖觉得,这个弟弟还是不懂。 他求助地看向夏倾沅。 夏倾沅温柔地笑了笑。 沈奕霖老成地叹息一声,握住了他的手:“好吧。” 夏柏恒捧起碗:“我们两个来比赛,谁先吃完饭就可以让姑姑抱一下!” 沈奕霖:“……” 姑嫂俩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 沈奕舟到了晚上十点过后才回到家。 龚莲心和夏柏恒睡在夏倾沅收拾出来的书房里,坐了一天的车,已经睡着了。 夏倾沅出去迎接,沈奕舟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有没有想我?” 夏倾沅只能透过男人的肩头看到门外皎洁的月亮,隐约闻到淡淡的酒香和烟草味。 她伸手往他腰间的软肉揪去:“今晚喝酒了?” 沈奕舟抓住她的手,大掌扣在她的腰窝处,如水的目光望进她的眼眸:“你先回答我,有没有想我?” 目光过于专注和炽热,让夏倾沅避无可避。 她咬住了唇,轻轻点头。 见状,沈奕舟满意地笑了。 没有放开她,反倒将她抱得更紧:“我也想你了。” 缱绻的声音里,听出了淡淡的疲惫。 夏倾沅听了,一时不忍心去推开他。 双手攀上他劲瘦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那我在家的时候,你多陪陪我?” 沈奕舟的眼中有了笑意:“说得对。” 说着,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第267章 沈奕舟会是个好父亲 夏倾沅仰着头,被沈奕舟抵在门背后与他之间。 他的口中有若有似无的酒香从口中传来,淡淡的,一会就散开了。 她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服,紧张又期盼。 ·夏倾沅庆幸,她并没有开客厅的大灯,只留了进门口处的一盏小灯。 暖黄的灯光,并不十分明亮,有种朦胧隐匿的暧昧。 即便如此,她依然担心谁会忽然起身,撞见他们此刻的放浪。 她知道,她应该推开他的。 或者说,哄着他进房里去。 可是,她也如刚刚所说,想他了。 如此想罢,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脚尖微微点了起来。 直到她肺部的空气快要被吸空,沈奕舟才放开她。 两人的唇瓣带了一丝水泽,在分开时还有银丝拉出,沈奕舟的眸色一暗,紧盯着夏倾沅红艳的唇瓣,又要吻下去。 “别。”夏倾沅气喘吁吁,伸手抵住了他的唇。 双眼雾蒙蒙一片,瘫软地凝望他:“大嫂和柏恒来了,当心他们看见。” 沈奕舟再次听到类似的话,差点就要开口,说两人在外面单独住了。 他抵住她光洁的额头:“好,不闹你了。” 夏倾沅推他:“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澡吧。” 沈奕舟笑了:“好。” 夏倾沅招呼着沈奕舟去洗澡才想起来一件事,她忘记问沈奕舟今晚是不是真的喝酒了。 看着关上的浴室的门,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该,贪恋男色。 方才尝到他口中淡淡的酒味,一定是喝了的,只是可能并不多。 夏倾沅今天也累得很,没有等沈奕舟洗完澡,就回了房间睡下了。 * 早上起来的时候,夏倾沅已经听到门外说话的声音。 打开门一看,是沈奕舟和家里两个小的。 沈奕舟的手里拿着鞭子,正在摔打着地上的陀螺。 鞭子发出破空的声音,打在陀螺的上面,使得陀螺飞速地转动着。 他的眉眼带着笑,一边挥着手里的鞭子,一边教两个孩子如何将陀螺转起来的技巧。 沈奕霖和夏柏恒围在边上,不由兴奋地拍起手来。 “大哥好厉害!” “姑父真棒!” 夏倾沅站在一旁看着,有些舍不得挪开眼。 她忍不住想,两人将来有了孩子,沈奕舟一定会是个好父亲吧。 龚莲心正帮忙做事,路过的时候,注意到夏倾沅的眼神,不由得打趣道:“你看妹夫,带孩子挺有一套。 到时候你们两个生了孩子,尽管交给他就是。” 在乡下,多少男人只知道闷头干活,家里事情和孩子都扔给媳妇一个人的? 闻言,夏倾沅笑着点头,眼中有着憧憬:“嗯。” 自从上次从省城回来,对于生育这件事,她已经越来越有信心了。 沈奕舟现在还需要吃一段时间的药来巩固病情,之前被他扔到角落的计生用品又被他翻了出来。 他还加强了锻炼的强度,让免疫力和体质能够迅速恢复。 对于这些,夏倾沅并没有发表意见。 她知道,他想和她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姑嫂俩正聊着天,夏柏恒最先发现了夏倾沅。 他跑过去,抱住了夏倾沅的腰:“姑姑!” 夏倾沅对于一大清早就投怀送抱的大侄子,笑道合不拢嘴。 她揉揉他的头:“好玩吗?” 夏柏恒想起还在玩的陀螺,又跑回了沈奕舟的身边:“可好玩了,姑父一挥鞭子,陀螺就转了。” 夏倾沅的目光落在沈奕舟的身上,他也正好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就胶着得分不开了。 龚莲心见状,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看来,小姑子和妹夫的感情是真的好。 到时候她回杏花村,家里问起的时候,她也有话说了。 沈奕霖看着还窝在夏倾沅怀里的夏柏恒,眼角抽了又抽。 他也想像夏柏恒那样,在大嫂的怀里撒娇。 大哥身上虽然不臭,甚至还有说不出的清香,但是太硬了。抱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一点也不像大嫂,又香又软。 只是,上回他只抱了一回大嫂之后,就被大哥提溜着去院子里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的思想教育。 总而言之,就是他长大了,再不能在大嫂的怀里撒娇。 可是,夏柏恒不也只比他小一岁,为什么又可以? 想到这,小嘴嘟了起来。 夏倾沅自然不知道沈奕霖的小心思。 她拍拍他:“带柏恒去洗漱一下,吃完早饭大嫂送你去学校。” 闻言,沈奕霖才高兴起来。 他看了眼夏柏恒,又抬头看夏倾沅:“他也去吗?” 按照辈分,沈奕霖比夏柏恒还要高一倍,跟着沈奕舟叫侄子的。 只是他自己都是孩子,实在是叫不出口。 夏倾沅点头:“柏昀可想看一下你的学校了。 你的学校那么漂亮,可不可以带他去看看?” 沈奕霖自豪地昂起头:“当然可以。” * 几人吃完早饭,夏倾沅骑着三轮车,带着龚莲心和两个小家伙一起去了学校。 林冬秀担心夏倾沅载不动那么多人,坚持不肯上车。 沈奕舟便让小刘转了个弯,将她送到菜市场门口。 到了学校门口,沈奕霖给他们指了指自己的学校建筑后,便高兴地背着书包跑进了校园。 夏柏恒看着和家里的学堂完全不一样的小学,满眼的羡慕。 他拉了拉龚莲心的手,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妈妈,我也想去这样的学校念书。” 龚莲心本就有想法,夏柏恒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有些难受。 她握紧大儿子的手,道:“好。 你努力读书,等以后我们也上这样的学校,好不好?” 孩子的梦想很纯粹和美好,她觉得,不能因为自己的能力问题,而扼杀掉他们的梦。 还没有拼一把,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夏倾沅看着这一幕,笑笑没有说话。 她想让父母和哥嫂搬来滇城或省城这样的地方,不再留守在农村。 老人家安土重迁,大哥老实本分,二哥自顾不暇,唯一可以起带头作用的,就是龚莲心了。 只要她下定决心,自己再推上一把,这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两个大人各怀心事,夏柏恒则恋恋不舍地看着学校的方向,觉得自己以后真的可以来这里念书。 龚莲心看着沿路错落有致的房屋,繁华的街道,许久以前种下的种子,忽然间萌了芽,破土而出。 * 两人刚进菜市场的门口,龚莲心就忍不住赞叹起来:“这菜市场真的好大!” 夏倾沅道:“这个菜市场算是滇城最大的了。” 她向两边的商户抬了抬下巴:“严格来说,这里是综合市场,卖什么的都有。” 龚莲心点头:“那人气真的是旺。” 夏倾沅附和道:“我的那家店,就开在里面。 如果没有这么大的人流量,怕是开不下去的。” 毕竟几毛钱一斤的凉拌菜,并不是谁家都舍得买的。 龚莲心和夏柏恒看得目不暇接,嘴巴什么时候惊讶地张开都不知道。 忽然,龚莲心看见一处,低呼道:“那不是你二嫂的妹子,张玉娥吗?” 小剧场: 沈某宝在外面闯了祸,大家说告诉他爸爸的时候,他从来天不怕地不怕。 唯独提到了他妈,吓得他迈着小肥腿掉头就跑。 沈某宝:“他们都说我妈温柔贤惠?” 沈奕舟:“不是吗?” 沈某宝:“他们怕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第268章 窥探到了秘密 夏倾沅顺着龚莲心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站在拉菜的车子前,环着手臂,颐气指使地催促着正在搬菜的人:“快点,这么慢是没吃饭吗?” 她还时不时调整她颈间丝巾的角度,显摆的意味非常明显。 被她催促的人,就是上回和她一起搬猪肉的那几人。 几人并没有回话,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不忿,显然十分不满意张玉娥的态度。 夏倾沅的目光落在张玉娥的围巾上,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是她。” 龚莲心眉心不由得蹙了起来:“她这是真的当了领导了?” 夏倾沅注意到龚莲心的措辞。 她摇了摇头:“不清楚怎么回事。” 她虽关注着张玉娥的事情,但也不可能让沈奕舟总去盯着她。 不然,多让人添堵? 她闲暇无聊的时候会一会她,就足够了。 她试探性地问道:“大嫂,你这话的意思,是二嫂又说什么了吗?” 龚莲心叹息了一声:“这也不是啥让人开心的事,我本来还想着找机会跟你说的。” 既然今天碰到了,她索性都说了出来。 “我上回不是跟你打了电话,说要来这里的事么? 我跟你大哥和爸妈说的时候,他们倒是没有反对,说让我去看看也好。 结果,你二嫂一句话没闹,反倒笑着让我早去早回,小心火车上挤。 我问她咋回事,她说以后她妹妹也是官太太了,以后也要去滇城的,而且要开专门开车来接她才去。 我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但我再问她,她什么也不愿意说了。” 说完,见夏倾沅老神在在的样子,龚莲心不禁有些纳闷:“你不着急?” 按照张玉娇的话,不明摆着再说张玉娥有了个当官的对象吗? 她当时一听,立即就想到了沈奕舟。 毕竟当时她对沈奕舟的心思,再明显不过。 夏倾沅摇头,笑道:“该着急的是她们两姐妹才对。” 龚莲心被夏倾沅的话给弄糊涂了。 夏倾沅道:“大嫂,你带着柏恒在这里多住几天,我请你看一出戏。” 说话间,已经到了旧街里的门口。 夏倾沅下了车,又将夏柏恒抱下来:“大嫂,我们到了。” 龚莲心的注意力直接被旧街里给吸引过去了,一时忘记了要问夏倾沅的话。 * 滇城边缘的一间小旅馆内。 风雨方歇,房间里还残留着情欲的味道。 明明是白天,窗帘却拉得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地上散落着男人和女人的衣服,床上是相拥的一男一女。 年轻的女人面容清秀中带了点刻薄,男人头顶微秃,手中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 闻着呛人的香烟的味道,手下是男人松弛的皮肤,张玉娥的脸上闪过厌恶的表情。 老男人总喜欢事后一根烟,又不让人把窗户打开,说什么怕别人知道。 每次约她的时候,还总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让她折腾得够呛。 她推了推何绍远:“韶远,人家刚刚跟你说的,到底答不答应嘛?” 何绍远也有些不耐。 但女人到手不久,还没有失了兴致,便哄道:“小姑奶奶,我都已经让你做饭堂采购的管事了,这还不满意?” 张玉娥直起身子,胸前的肌肤露了出来:“管事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整天往外跑的? 菜市场那么臭,太阳又那么大,你舍得我这样受苦吗?” 何绍远的眉心蹙了蹙:“可是你说的秘书处的位置,确实是有些困难。” 别说张玉娥啥都不会了,就算她会,他也不敢将她往沈奕舟的面前放啊。 那回在饭堂,她恨不得整个人都粘在沈奕舟身上,他可是还记得的。 就连这次勾上他,都是趁他喝醉了酒。 至于是不是真的强行欺负了她,谁说得清楚? 再说了,她要是不愿意,她可以大叫啊。 市政厅招待所那么多人,还能没人救她? 总之,这样的女人他是看多了。 偶尔换换口味,也还不错。 只要她乖乖的,不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他也就还能多留她一段时间。 张玉娥听着何绍远明显敷衍的话,心里不由得来了气。 她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好,我说工作的事情你办不到,那离婚你总能办到了吧? 你就给我说个时间,什么时候和你家的母老虎离婚?” 何绍远见她又提这事,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他把烟摁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我忽然想起单位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推开张玉娥,三两下穿起衣服,就要走。 张玉娥气急,喊了声:“何绍远!” 何绍远吓得连忙去捂张玉娥的嘴:“姑奶奶,你小心些!” 他把语气放缓:“这个事情,要从长计议才行。 要是她一个生气,把我的位置给弄没了,你还怎么跟着我享受荣华富贵?” 见到张玉娥的神色软下来,他继续哄道:“乖,再给我些时间,我保证把那个母老虎给甩了!” 听到何绍远的保证,张玉娥这才作罢。 她装作委屈地点头:“那好吧。 你要记住,一定不能让我等太久了。” 何绍远的头点的飞快:“肯定的。” 待目送何绍远出门,张玉娥脸上讨好的表情一拉,嫌弃地把床上的枕头扔了下去:“可恶!” * 龚莲心自从夏倾沅跟她说让她看戏,心里的疑问就一直没消下来过。 可每次问夏倾沅,她又只是说:“大嫂,我也只是猜想。 到底是不是,要过一段时间才知道。” 她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一天天等着。 直到一个星期后的早上,她和夏倾沅在门口遇到了邓淑仪和另外一个女的。 邓淑仪经过的时候,在她和夏倾沅脖子上的丝巾处停留了好几秒。 另外一个妇女对着她们笑了笑,道:“你们这丝巾真好看” 她扯了扯边上的邓淑仪:“你看,是不是挺好看的?” 邓淑仪每次看到夏倾沅都不吭声,搞得她难看死了。 要不是和邓淑仪认识了好几年,她才不想理她了。 闻言,邓淑仪就“啧”了一声。 她抬了抬下巴:“我看,也就那样吧。” 夏倾沅笑得一脸淡然:“我们这个算什么,自然是不能跟何太太相比的。” 邓淑仪不知道夏倾沅为什么会忽然恭维她,虚荣心作祟,她高兴地再次抬高了下巴。 得意洋洋道:“那是,我家老何出差带回来的,说是孤品,就这一条呢。” “是吗?”夏倾沅十分惊讶的样子,“但是,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一条很像的。” 邓淑仪立即道:“不可能,我这个可是孤品。” 夏倾沅看着她的丝巾,眼神认真:“是真的,就是颜色有些不一样,其他的都一模一样。” 在夏倾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龚莲心觉得自己似乎窥探到了什么秘密。 她站在一旁,呼吸都轻了起来。 邓淑仪连忙道:“你在哪里看见的?” 第269章 口腹之欲与欲 邓淑仪换了个说法:“或者说,你看到谁戴了,你认识吗?” “这个啊。”夏倾沅有些苦恼地咬了咬唇,像是在努力回忆。 龚莲心连同邓淑仪三人,都莫名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夏倾沅一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一时想不起来了。” 她顿了顿:“不知道是在菜市场,还是给奕舟送饭的时候在市政厅碰到了。” 她歉意地看向邓淑仪:“不好意思啊,真不记得了。” 听夏倾沅扯到市政厅,邓淑仪下意识觉得她在骗她。 或许那条丝巾根本不是孤品,只是何绍远骗她罢了。 如果是这样,其他女人有一条同款丝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女人对这方面天生有着一种非常灵敏的直觉。 应该是何绍远那边有情况了,毕竟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随即想到自己现在不在档案室那么久,消息也没有过去那么灵通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会错漏过。 想到这,她的心沉了沉。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难以拔出。 场面话也没顾得上说,邓淑仪一脸阴沉地回了家。 和她一起的女人又是一阵尴尬。 她对夏倾沅笑道:“那个,她就是那样,你可千万不要在意。” 夏倾沅笑了笑,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怎么会。” 她面带微笑地目送女人离开,还挥了挥手。 回过头,对被她的一系列操作看得一愣一愣的龚莲心道:“大嫂,我们也回去吧。” 龚莲心心里憋着一堆话,硬是忍到回到家里才敢问夏倾沅。 她压低声音:“那个张玉娥,她……她跟别人的男人搞在一起了?” 龚莲心不笨,从菜市场的时候夏倾沅说的那番话,她就开始怀疑了。 而且,张玉娥脖子上的那条丝巾,她当时也看见了的。 确实如夏倾沅所说,跟邓淑仪的那条只是颜色上的不同。 夏倾沅淡淡地看了龚莲心一眼,点头道:“八成是了。” 龚莲心的嘴巴长大的都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 她说话也结巴了起来:“人家可……可是结了婚的,还是老男人!” 夏倾沅不置可否,朝面上吹了口气,前额的碎发也飘动起来:“可是,有的人不在意这些。” 任何惊讶的话龚莲心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只是捂住自己的嘴,一脸不可置信。 她道:“不行,我要打电话回去告诉你二嫂。” “大嫂。”夏倾沅拉住她,“你觉得,二嫂不知道这件事?” 龚莲心又是一惊:“可是,张玉娥是她妹妹,她不可能……”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了起来。 张玉娥和张玉娇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不清楚? 有可能,还撺掇着张玉娥怎么跟何绍远闹离婚。 怪不得,张玉娇这段时间在家里说话忽然就狂了起来,原来是张玉娥勾搭上了有妇之夫! 她瞅着何绍远那年纪,差不多可以当张玉娥的爹了! 看着龚莲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夏倾沅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大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谋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原本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如果是通过伤害别人的方式获得,一定不会长久。” 她走进屋,对着镜子解下围巾,看着里面娇艳的女人,笑得妩媚又勾人。 张玉娥留在市政厅,等同于一颗定时炸弹;而再纵容张玉娇这样下去,只会家里鸡犬不宁。 她的性子不是泥捏的,有时只是顾着两老,不想闹得太难看罢了。 所谓杀鸡儆猴,该是时候采取一些手段了。 * 晚上大家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间。 沈奕舟的临时书房改为夏倾沅的梳妆台。 上面除了几小瓶护肤用品之外,就全是沈奕舟工作的资料了。 夏倾沅坐在床上,自然地曲起一条腿,看着手里从老戴那里拿的时装杂志。 沈奕舟坐在梳妆台前,翻阅着手里的文件,时不时地用笔做上批注。 他抬眼看了眼夏倾沅,道:“今晚吃饭的时候,见大嫂好像有些心事,是怎么了?” 倒不是多担心龚莲心,而是害怕她们姑嫂之间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夏倾沅抬起头,看向他:“你发现了?” 听夏倾沅这么说,显然是有事的。 沈奕舟放下手里的文件,身体转过去面向她:“说来听听?” 夏倾沅也坐直身体,拨了下头发:“我怀疑张玉娥跟何绍远勾搭上了。” “哦?”沈奕舟挑了挑眉,一时没有说话。 夏倾沅道:“难以置信?” 沈奕舟摇头:“只是有些惊讶。” 来到市政厅一段时间后,多少有听说过何绍远个人作风方面的传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听过后也是一笑了之。 没想到这回,倒是牵扯进了张玉娥。 夏倾沅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单跟沈奕舟说了下,道:“目前我的想法就是等着邓淑仪和张玉娥两个人互相攀咬,如果张玉娇忍不住蹦跶出来,我再连她一起收拾。” 闻言,沈奕舟不由得笑了:“这口气还挺大。” 夏倾沅扬起下巴哼了一声:“那是,也不看看我男人是谁。” 她再不是个过去任由嫂子欺负,把眼泪往肚子里咽的小姑娘了。 如今她性子硬了起来,又有了沈奕舟这个靠山,还有谁能耐她何? 她有些得意又讨喜的样子,让沈奕舟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他将她拉到自己身上坐好,眼神深沉下来:“那你到时候借我的势,要准备怎么感谢我?” 每当沈奕舟拿这样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她笑呵呵地跟他打马虎眼:“明天给你做顿好吃的?” 沈奕舟不为所动:“你觉得我是这么重口腹之欲的人吗?” 夏倾沅想说,你不是重口腹之欲,是重欲。 当然,这样的话她是不敢和沈奕舟说的。 她低头看向自己莹白纤细的指尖,声音都低了下来:“那你想要什么?” 第270章 可有愧疚? 修长的手指勾上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你知道的。” 夏倾沅不想束手就擒:“给你按摩推拿?” 说着,小手捏上他的肩膀处,给他揉了起来。 沈奕舟握住她的手:“这样的强度不够。” 夏倾沅美目一瞪,想要推开他:“你去外面跑一圈。” 沈奕舟抱紧她,不让她挣扎:“外面黑灯瞎火的,你好狠的心。” 夏倾沅揪住他的耳朵:“昨晚才那样,今晚让我歇会吧。” 沈奕舟转头往她的手腕处就是一啄:“好的,你不用动,我来。” 夏倾沅:“……” …… 夏倾沅眼前颠簸一片:“你不是说我不用动吗?” 沈奕舟扶住她的腰,让她趴好:“我觉得我没有骗你。” 夏倾沅不服,但已经羊入虎口:“你分明就有!” 还这样那样…… 沈奕舟唇瓣勾起旖旎的笑,眼中潋滟生光。 他俯下身,单手依旧扣着她的腰肢,支撑着她的重量:“有我扶着你,怕什么?” 夏倾沅被他喷薄出来的热气刺激得一个激灵,直接给趴下了,沈奕舟拉都拉不住。 随着她忽然趴下的动作,沈奕舟额头和脖子的青筋都迸了出来。 他咬紧后牙槽:“你故意的?” 夏倾沅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声音都打着颤:“我没有。” 沈奕舟:“加一个小时。” 夏倾沅直接哭了:“你冤枉我……” * 邓淑仪听着身边男人打呼噜的声音,一整个晚上没有睡着。 联系最近何绍远的种种表现,越想越觉得可疑。 到了后面,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把人立即给拉起来。 理智阻止了她。 经过上次夏倾沅的事情,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何绍远在个人利益面前,从来牺牲的都是自己。 虽然平时也会听到一些何绍远这方面的风言风语,但她没有证据,加上他表现得好,让她抓不到把柄,闹过几次后便不了了之。 如果这次在还没有证据的时候,就和他撕破脸,不仅没有得到半点好,说不定还会被外面的女人趁机上位。 她安慰自己,不过是再忍耐些时候,等她捉奸在床,她会让他和那个烂女人付出代价! 于是一大早,她就顶着个黑眼圈,在市政厅内晃来晃去,看看能不能遇上夏倾沅说的那个戴丝巾的女人。 她倒是想要看看,倒是哪个女人,胆大包天敢打她老公的主意! 在她如此晃了两天,没有看到人,想要请几天假去菜市场看看的时候,终于让她遇见了那个和她戴着同款丝巾的女人! 张玉娥和同事一起采购回来,正指挥着他们往下搬东西。 或许有些热了,她将丝巾解下来,拿在手里扇着风。 邓淑仪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是张玉娥! 她怒火中烧,刚想冲上去找她算账,就见何绍远从对面楼里走过来。 像是不经意般,他看了眼正在搬货的人,对张玉娥淡声道:“小张同志,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交代。” 原本还趾高气扬的张玉娥瞬间化身为温柔小绵羊,应了声:“好的,何副局。” 便掐着小腰,跟着何绍远向办公楼里面走去。 邓淑仪扔掉手里的扫把,从侧面跟了过去。 何绍远和张玉娥进了靠里间的一间空闲办公室,门一关,两人就抱作一团。 何绍远粗糙黝黑的大掌在张玉娥的胸脯上面用力揉搓,让她忍不住哼了一声。 她拍了下他的手:“死鬼,轻点,弄疼我了。” 闻言,何绍远只好放轻力道,又揉了一会,才清了清喉咙道:“我跟你说了这几天家里母老虎管得紧,让你别找我。 你这又是往我办公室递纸条,又是在路上堵我,究竟想要做什么?” 看着何绍远一副要和她算账的样子,张玉娥在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她只好曲意逢迎道:“几天没有见你,我想你也不行吗? 对外她是你老婆,晚上还霸占你,那我呢?” 说着,眼眶都红了起来:“你好狠的心,在床上宝贝长宝贝短,这下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何绍远见她这般,便将她揽入怀里:“我这不是担心被她发现了,到时候坏了你的名声吗?” 他嘟着大嘴,往张玉娥的嘴上亲了一口:“这个周日,我去找你,乖乖的。” 张玉娥听了,这才作罢。 她不忘叮嘱道:“你可要记得跟她说离婚的事情。 我爸妈说了,如果我这个月再不带对象回去,就把我嫁给隔壁村卖猪肉的人家了。” 何绍远心里巴不得张玉娥家里人快点把她抓回去,这样就不用整天缠着自己。 便继续哄道:“一定办到,你再等我几天。” 因为在上班时间,何绍远并不敢停留得太久。 事情说完,他就离开了。 出门前,他还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又挺起他的油肚,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躲在角落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的邓淑仪,看着何绍远离开的背影,双眼愤恨得要滴出血来。 她的整个胸腔都被愤怒充满,恨不得立即冲进去将张玉娥撕碎。 可是她不能! 她必须要忍耐,等待一个时机,将他们的奸情公布在所有人的面前! 到那时候,看看何绍远还能编出什么天花乱坠的借口! 邓淑仪一直站在角落的位置,直到张玉娥也鬼鬼祟祟地出去,才走了出来。 双眼阴鸷,嘴角噙着冷笑。 * 邓淑仪过了几天恨不得将何绍远掐死在梦里的日子,终于等到星期日了。 这天一早,何绍远就开始拾掇自己。 在洗漱间对着镜子一边刮胡子,一边哼着歌,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 邓淑仪手里端着咖啡坐在院子前,听着洗漱间传来的声音,心情起伏之大,手抖得差点就要将咖啡泼出来。 她忽然站起身,走到洗漱间门口,看向何绍远的眼神,恨意怎么也藏不住。 何绍远不经意一瞥,差点吓了一跳。 再去看时,邓淑仪已经换了脸色,神情平淡地看着他。 何绍远不满地啧了一声:“怎么走路也没有声音?” 邓淑仪忍住心中冷笑,道:“你今天要出去?” 何绍远自然地答道:“厅里还有些工作要处理,我出去一趟。” 邓淑仪的牙齿咬地作响:“就不能在家办公吗?” 何绍远以为邓淑仪因为自己出去工作生气了,便哄道:“事情太多了,还有些重要文件,我也没办法带回来啊。” 他顿了顿:“现在接近年尾了,事情也就多了些。 我现在把事情都做完,等孩子放假回来,不就可以多陪陪你们吗?” 邓淑仪听着何绍远的话,心想如果不是已经觉察到他和张玉娥的奸情,说不定还会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感动得要掉眼泪。 何绍远为了去见张玉娥,甚至还拿孩子来做借口。 她真的想问问他,在提到孩子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她惨淡地笑了笑:“好,你走吧。” 她冷静地目送何绍远的车子离开,车子开到道路尽头,一辆完全不显眼的汽车从相反的方向开了过来。 邓淑仪将咖啡一泼,杯子扔在了花圃里:“走,跟上他。” 夏倾沅和龚莲心今天没去旧街里,正蹲在客厅透过窗户观察外面的动静。 沈奕舟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扫了眼凑在一起的姑嫂,笑着摇了摇头。 小刘在沈奕舟对面的沙发,正襟危坐,不知道一早把他叫来喝茶,到底所谓何事。 他将自己跟沈奕舟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回顾了一遍,看看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沈奕舟不打算要自己了。 “他们走了。”夏倾沅回过头来,对沈奕舟说道。 沈奕舟抬了抬下巴:“小刘,开车送太太和大嫂出去逛一逛。” “啊?”小刘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太好了,终于不是要解雇他了! 他立即站起来,朗声道:“是!” 走出去,打开车门,动作一气呵成:“太太,夏家嫂子,请。” 夏倾沅拉了拉还有些紧张的龚莲心:“大嫂,我们走吧。” 两人刚上车,就听到外面一声喊:“倾沅。” 夏倾沅心里咯噔一下,探出车窗外,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夏景宸来了。 第271章 让他亲眼所见 龚莲心听到声音,也看了过去,发现是夏景宸。 她立即看向夏倾沅,用眼神询问她该怎么办。 夏倾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从车上下来。 夏景宸手里提着一个小行李袋和一网兜水果,笑道:“我刚刚问门口的警卫,他说你们在家。 妹夫出院这么久,我也没有时间过来看看,今天……” 眼看着邓淑仪的车越来越远,夏倾沅看着比上回见面又消瘦不少的夏景宸,一狠心,拉过他的手:“二哥,你跟我来。” 说着,把他拉上了车。 刚坐稳,夏倾沅立即道:“小刘,跟上刚刚开出去的那辆车。” 小刘不敢耽误和多问,一踩油门就启动了车子。 夏景宸上了车才发现,龚莲心也在车上。 他有些惊讶:“大嫂,你来倾沅这里玩呀?” 虽然是去捉别人的奸,但张玉娥再怎么说也是夏景宸的小姨子,龚莲心有些不自在地应道:“嗯,带柏恒过来玩一段时间。” 夏景宸觉得今天的龚莲心有些闪躲,也没在意。 他问夏倾沅:“这么急是去哪?” 还跟上前面那辆车,神神秘秘的,跟电影里的谍战片有点像,搞得他也有些紧张。 夏倾沅现在也不瞒着了,让他自己亲眼看见,总比过后听人说更来得震撼。 而且如果张玉娇将来颠倒黑白地去求他,他自己心里也有个数。 她道:“我们跟着人家正室去捉奸。” “捉奸?”夏景宸怎么也没想到,夏倾沅急哄哄的是为了这么个事,还是别人家的奸。 他道:“这不是啥好事,跟我们没关系的话,就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了。” 小时候不懂事,跟在大人后面去看过一回。 后来他回来长了针眼,被王萍一顿好说,自己也留下了特别不好的印象。 夏倾沅沉吟道:“这次,可能跟我们有关系。” 她看了眼眉头皱得死紧的龚莲心,道:“这偷人汉子的人,听说是张玉娥。” “什么?”夏景宸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张玉娥偷人了!” 夏倾沅神色未变:“只是怀疑,所以跟去看看。” 夏景宸在市政厅见过几回何绍远和邓淑仪,他是认得出来的。 刚刚一路走进来的时候,他正好看到了他们夫妻俩。 明明都要出去,却没有坐同一辆车,本就不正常。 原来,是有这么一出。 这么说来。张玉娇说的她那个所谓有权有势的妹夫,就是何绍远了。 想起这段时间张玉娇对他爱理不理,甚至对全家都嗤之以鼻的态度,忽然明白过来。 这是觉得张玉娥攀上高枝,自己也可以跟着鸡犬升天了? 他瞬间被浇个透心凉,脸色十分不好看。 低着头,捏紧了拳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倾沅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认真看着前面的动静。 只见车辆开到门口一个拐弯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从边上窜出好几个人,有男有女,他们手里拿着扁担、锄头、耙子和木棍,迅速上了邓淑仪坐的那辆车。 随着车辆启动,边上又有一辆破旧一点的车跟在了后面。 从车窗外伸出的工具可以看出来,他们都是一起的。 看样子,邓淑仪是准备带人直接闯进去了。 夏倾沅吩咐道:“小刘,稍微跟远一点,仔细被发现了。” 小刘立即按照夏倾沅的吩咐,将车距拉开。 车子开了约莫二十分钟,在一个僻静的小院落停了下来。 夏倾沅让小刘把车停在不远处的一个街角的位置,那里正好可以观察对面的动静,又不容易被发现。 只见邓淑仪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妇人从车上下来,随着何绍远一起进了边上的一个院子。 其余的人还在车上,并没有下来。 龚莲心看向夏倾沅:“倾沅,那我们?” 夏倾沅一脸淡定:“等着就是。” 看样子,是邓淑仪和其中一个娘家人先去听墙角,等何绍远和张玉娥办事的时候,再招呼人进去。 她实在是没有兴趣听他们的粗言浪语,还是一起在外面等着好了。 * 邓淑仪和邓家大姐一起跟着何绍远进了小院。 小院是一排一排的,从正门进去,一排房子一排树,阻隔了人的视线。 这边的小院是新建的,属于滇城偏远的地方,房子还比较新,住的人也不多。 何绍远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子前,敲了敲门,先三声,后一声。 不一会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先是伸出一双手,揽住了何绍远的脖子,一声娇笑传来,就把他拉进了屋。 门砰的一声关上,屋内响起了嬉笑声。 邓淑仪看到眼前一幕,心中最后的幻想在顷刻间破灭。 无论之前再怎么样怀疑,哪里比得过亲眼所见更让人崩溃? 何绍远果然背叛了她和家庭! 她整个人都被愤怒和恨意笼罩着,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将里面两个狗男女撕个粉碎! 邓家大姐在边上也是被气红了眼。 她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何绍远,真不是个东西!” 她扯了扯快要陷入疯狂的邓淑仪:“你不要冲动。 等他们两个脱光衣服,我们再带人冲进去。 到时候,非要他们身败名裂!” 敢欺负他们邓家的人,怕是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一滴眼泪从邓淑仪的眼中滚落下来,她恨恨道:“大姐,你放心,我知道的。” 邓家大姐见她冷静下来,便放了心。 拉着邓淑仪一起,蹲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她们原本还以为要等上好一会,没想到何绍远猴急地一进门就把张玉娥拽上了床。 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女人的娇喘声。 张玉娥嗔道:“死鬼,这么用力你是想我死吗?” 何绍远喘着粗气:“我这不是喜欢你吗? 家里那个母老虎,碰她还要看心情,讲究忒多。 有了你这么个小浪蹄子,我才不稀罕她。” 邓淑仪蹲在墙角,听着里面的动静,手紧紧攥住,指甲划破了掌心的皮肤,渗出血丝来。 邓家大姐也已经跑回门口,去叫人了。 随着八九个人拿着家伙走过来,邓淑仪再也没忍,低声对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道:“把门给我踹开!” * 夏倾沅三人坐在车内,互相都没有说话。 尤其是夏景宸,依旧一脸阴沉。 夏倾沅也懒得跟他解释。 如果她这二哥临时反水,以后就不要怪她将他们一家撇除出去了。 眼不见为净。 正百无聊赖地看着门口的方向,终于看见邓家大姐出来叫人,也立即从车上下来。 龚莲心悄悄瞥了眼夏景宸,也紧随在其后。 眼见着那伙人走进了院子,夏倾沅将头发解开披散在脸颊两边,用丝巾遮住了下半部分脸,示意龚莲心照做。 她们站在院子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了响动,并伴随着女人的哭喊声和男人愤怒的叫喊。 住在院子里的人,也从屋里出来,伸头张望,神色各异。 有人见夏倾沅站在那,问道:“妹子,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夏倾沅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也不清楚,就好像听见里面的人在骂狐狸精负心汉什么的。” 于是,众人了然。 既然这样,就不需要他们出手相助了。 相反,可以去凑凑热闹。 于是,这些人都围了上去。 夏倾沅回头看了眼车子,夏景宸还坐在上面没有下来。 她没有再理会,拉了拉龚莲心:“大嫂,我们去看看。” 第272章 最该死的人 夏倾沅她们走近的时候,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张玉娥的尖叫哭喊声不断传来,何绍远已经没再听到动静。 夏倾沅和龚莲心在窗边找了个位置,挤了进去,才看得到里面的光景。 只见张玉娥全身赤裸,身上满是青一块紫一块,还裹满了泥土灰尘,正被邓淑仪和邓家大姐揪着头发甩耳光,并拳脚相向。 邓淑仪整个胸腔都是被背叛的怒火和恨意,每一次打张玉娥都用了全力,恨不得把她给打死。 张玉娥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开始的时候还反抗,没等她占上风,就被邓淑仪和邓家大姐摁住。 和他们一起来的男人也在她每次反抗的时候,被他们用棍棒往身上招呼,让她整个人痛得蜷缩起身子,只能不断哭喊求饶。 邓家大姐还在骂:“打死你这个狐狸精!打死你这个贱人! 做什么不好,去勾引人家男人! 他都可以做你爹了! 你还要不要脸!” 她手指着在一旁角落蹲在一旁,用手捧住头的何绍远:“呸!玩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也不怕死在床上!” 何绍远身上的肥肉露在外面,浑身是伤痕和污渍,羞愧得夹紧了双腿,脸色惨白。 几个男人将他围住,棍棒时不时地戳着他脸和身上,将他的尊严死死地践踏。 张玉娥终是忍不住,手伸向在被人踹开门就将她一把推开,并指责自己勾引他的何绍远:“绍远,救我……” 何绍远哪里敢管她? 身体一转,把头都埋进了生疼的双腿间。 这是邓淑仪刚刚带人闯进来的时候,被一脚给踹的。 旁观的人忍不住啧啧道:“作孽啊,年纪一大把了还偷人。” “就是,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人家怕是心里清楚得很,就是想要走捷径。” 夏倾沅听着大家的议论,看着被按在地上打骂的张玉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眼前这一幕,她有些不能认同。 在她看来,出轨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比起蓄意勾引的第三者,其实明知故犯并伤害妻儿的男人,才是最可恶的。 是他在诱惑面前,忘记了与他同甘共苦的发妻,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父亲。 所以,最应该受到唾弃和谴责,甚至说最该死的人,是这个婚姻和家庭的背叛者。 龚莲心则是忍不住缩了缩肩膀,看得有些龇牙咧嘴。 在她的印象里,张玉娥就是那种拈轻怕重,爱占小便宜,自尊心又极强的人。 在今天跟夏倾沅出来之前,她的心里还抱有一丝想法:或许那个人并不是张玉娥,或者说,她只是跟人家背地里有来往而已。 如今亲眼见了,实在是颠覆她的三观。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别打了,都吐血了。” 龚莲心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只见张玉娥躺在地上,嘴角牙缝中都是鲜红的血,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哆嗦着。 邓家大姐拉扯住邓淑仪:“够了,再打就死人了。” 邓淑仪往张玉娥的身上再补上一脚,才肯作罢。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泪:“把这两个狗男女带到家属大院去!” 一直装死的何绍远一听,哪里还忍得住? 他也不顾自己身上没有遮羞的地方,直接跪在了邓淑仪的面前。 他恳求道:“老婆,我知道错了。 我求求你,千万不要闹到单位去。 咱们回去好好商量,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我求你了。” 张玉娥此时也十分恐惧。 如果这件事闹大了,她不仅工作丢了,还一定会她被爸妈打死! 邓淑仪后退一步,厌恶地看着他:“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 你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我就让你领导来给你管管!” 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老婆!”何绍远迅速挪过去,抱住她的腿,“我知道你生我的气,这是应该的。 可是,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我们女儿怎么办? 过两年她毕业找对象,你让人家怎么看她?” 一说到女儿,邓淑仪原本冷硬的表情有了细微的裂缝。 邓家大姐连忙道:“你不要又被他哄了去。 之前那么多次,他不就是这样哄你的? 结果呢,还不是再犯?” 邓淑仪的娘家隔得近,就在滇城的边上。 邓家大姐是邓家最大的孩子,和邓淑仪的关系最好,两人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以前邓淑仪每次和何绍远吵了架不回娘家,都会去她家里哭诉。 所以对于两人的事情,她算是很清楚的。 邓家大姐的话总算拉回了邓淑仪的一些理智。 她没再看何绍远,冷声道:“我们走!” 说完,率先出了门。 邓家大姐手一招呼:“把人带上,走!” 于是,几个人一起,压着张玉娥和何绍远就往外面走。 张玉娥被人从地上拽起来,猛地挣脱钳制就要往门口逃去。 奈何门口的人太多,还没挤出去,就被邓家大姐拽了回来。 她对着张玉娥的脸又是响亮的一巴掌:“给我老实点!” 张玉娥整个人被打偏,摔在床上。 趁着他们再来拽她的时候,抓住床上的被单,迅速将自己的身体裹住。 邓家大姐还想扯掉,边上一个年轻点的妇女道:“算了吧,就让她披着吧。” 邓家大姐咬咬牙,这才作罢。 不一会儿,一群人散得干净。 龚莲心问夏倾沅:“我们还要跟上去吗?” 夏倾沅摇摇头:“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 照这情形,邓淑仪一定是要把杨淳义、宁孝成和沈奕舟他们叫出来处理这件事情。 张玉娥再怎么说和她也是亲戚关系,到时候一定又会被她攀咬上。 现在夏景宸也在,她不想他一时心软,坏了她的计划。 沈奕舟已经按照和她说好的,躲到市政厅去了。 他们也倒不如在外面待一会,等事情解决了再回去。 事已至此,她也不怕张玉娥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龚莲心点头:“好,听你的。” 两人走出院子,邓淑仪一行人正好压着张玉娥和何绍远经过他们停车的对面街道。 夏景宸在车上,应该也看到了那一幕。 只是她不确定,夏景宸对她会是什么想法。 夏倾沅挺直背脊,一步步走了过去。 第273章 艰难的选择 夏倾沅走到车子边,发现夏景宸还保持着先前的坐姿。 她吐出一口浊气,喊了声:“二哥。” 夏景宸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 夏倾沅没有理他,径自上了车。 龚莲心跟在后面,知道他们兄妹俩有话要说,便坐到了前排副驾驶位置上。 先前的一幕,小刘也看见了。 他到那一刻才明白过来,太太带着娘家大嫂和二哥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啥也不敢问,只能装聋作哑。 他挠头道:“太太,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夏倾沅看向夏景宸,笑意吟吟:“二哥,你觉得我们该去哪?” 是回去家属大院,替张玉娥周旋求情?还是随便去哪,任由张玉娥自生自灭? 夏倾沅把这个难题摆在了夏景宸的面前。 龚莲心看着相互对峙的兄妹俩,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知道,夏倾沅这是在给夏景宸机会。 这是一次至关重要的选择,也是站队。 不管夏景宸选择了哪个,夏倾沅应该都会尽全力去做,只是这兄妹情分,怕是到今天就尽了。 夏景宸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 他也知道,今天这件事,完全是张玉娥咎由自取,怨不了人,他不能将这件事怪罪在夏倾沅的身上。 就连他刚刚在车上的时候想的,觉得夏倾沅冷酷无情,其实也是她被逼无奈的反抗。 他阖上眼睫,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快中午了,我们在附近吃个饭吧。” 夏倾沅的唇边绽出一个由心的微笑,道:“好,我们现在就去。” 听到夏景宸的话,龚莲心的心也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这二弟在关键时候,总算没有犯浑。 * 夏倾沅让小刘把车子往来的方向开,停在了一排都是饭馆的地方。 小刘拒绝了夏倾沅邀他一起吃饭的请求,自己先回家了:“我家正好也在这附近,我妈等在家等我呢。 太太你们吃就行。” 夏倾沅也没勉强,点了点头。 夏景宸会开车,待会儿让他一起把车开回去就行。 三人落座,夏倾沅悉心地布置碗筷,用开水烫着碗筷。 龚莲心看着稀奇:“倾沅,你这是在哪学的?” 夏倾沅笑了笑:“去过几回羊城,那里的人吃饭都会这样烫一烫,一时没掰过来。” 龚莲心点头:“这挺好,干净。” 由始至终,夏景宸除了说出来吃饭后,就一直没有吭过声了。 他终是忍不住,道:“今天这件事,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看着夏倾沅,接触到她澄净的目光,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玉娥她……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脑子也不笨。 表面上是夏倾沅跟着去捉奸,但仔细一想,并没有这么简单。 就像是……有人在暗中把控全局一样。 而这个人,就是他向来隐忍求全的妹妹。 夏倾沅拿起茶壶,慢悠悠地替夏景宸斟了一杯茶,嘴角含笑:“二哥到底想要听我说什么,直接说便是。” * 张玉娥和何绍远以这样的丑态被押回家属大院,从在门口下车开始,一直到杨淳义的家门口,像是游街一样,几乎整个大院的人都出动了。 有人提前跑到杨淳义和宁孝成家,汇报这件事。 正在家里听小曲的杨淳义一听,哼了一声:“胡闹!” 他迅速站起身,差点碰摔了小几上的录音机:“宁书记和沈秘书长去了吗?” 下属道:“都已经去叫了。” 杨淳义道:“随我去看看。” 他走出院子,正好碰到了宁孝成。 两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邓淑仪和娘家人此时押着张玉娥和何绍远已经来到房子跟前。 市政厅四位大领导的房子是并排在一起的,左边是沈奕舟家和宁孝成家,右边是杨淳义和何绍远家。 杨淳义看着闹哄哄的一队人马,开口斥道:“邓淑仪,你这是做什么!” 他指着把头垂到胸口的何绍远和张玉娥:“瞧瞧,这像什么样!” 随即对边上的人道:“快去拿些东西,给他们盖住!” 换做平时,邓淑仪也就被他这一声喝给吓到了。 如今她已是要与何绍远拼个鱼死网破,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她站在道路口,看向杨淳义:“杨局长,我也不想弄成这样子,只是何绍远他欺人太甚! 他利用职务便利,勾搭女同事,两人在外面租了房子作为偷情的地方,并在持续一段时间内发生关系,如今被我捉奸在床。 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由邓家大姐带头,邓家的弟兄亲戚们也都扬着手里的工具喊道:“就是,这件事必须要给我们个交代!” 杨淳义一看他们这架势,就差点要被气晕。 他虽说是何绍远的领导,但又不管他的下半身。 他们这样,跟流氓地痞有什么区别? 宁孝成抬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他对邓淑仪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希望看到。 再不济,也有警察来处理。 你这样做,实在是有失妥当。 换句话来说,你们这样的行为,也属于犯法了,明白吗?” 闻言,邓家大姐道:“我们这样犯法,那他们是什么? 他们这是犯了流氓罪!要执行死刑!” 张玉娥一听要判死刑,吓得立即大喊:“我是被强迫的!” 她裹着床单,指向何绍远:“那天晚上,是他强迫的我,还说如果不顺从他,他就会把我开除掉!” 何绍远见张玉娥污蔑自己,自然也不甘落后。 他一边扯着方才拿给他的大毛巾盖住自己,抬手就是一巴掌,将张玉娥打得半吐出一口血水来。 大院里的人连忙去拉他。 何绍远骂道:“明明是你勾引我的!你自己跑到我房里来,脱了衣服就往我身上趴! 现在又来倒打一耙,你这个贱人!” 他抬起鼻青脸肿的脸:“杨局,我真的是冤枉的,我被这个贱人给陷害了啊!” “呸!”邓淑仪朝着他就吐了一口口水:“她陷害你,你还给她买丝巾?还给她租房子?还整天跟她滚在一起? 你们两个就是奸夫淫妇!” 想起方才蹲在门外,听着何绍远和张玉娥说的那些话,她的心都要滴出血来! 杨淳义和宁孝成看着这架势,都忍不住龇了龇牙。 实在是太难看了! 张玉娥迅速爬到两人跟前,一张脸被打得已经认不出原来的样子。 她对着两人磕头:“求求你们,去告诉沈秘书长和他太太,他们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 邓淑仪不就是见她无依无靠,仗着自己有娘家人才敢这样欺负她吗? 再怎么说张玉娇是他们的二嫂,只要把沈奕舟和夏倾沅叫出来,他们就一定会帮自己的。 杨淳义侧身问刚才通知他的下属:“沈秘书长呢,怎么没见到人?” 第274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下属也是一脸急色:“沈秘书长家里都没人。 刚刚打电话去秘书长办公室,秘书长说……” 他顿了顿,擦了把额头的汗:“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如果杨局和宁书记决定不了,就报警处理。” 张玉娥一听,差点没晕过去。 她大喊:“找秘书长太太,求求你们,找秘书长太太! 我姐姐是她二嫂,她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下属觉得张玉娥这样,实在是可怜又可悲。 他道:“你当秘书长太太是神仙不成,还能把你做的事给一笔勾销?” 知道张玉娥和夏倾沅之间的一些事的饭堂管事也道:“你还好意思说是秘书长太太亲戚,不看看你对人家做的啥破烂事!” 张玉娥因为自己性格原因,在市政厅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也没有。 她这段时间攀上了何绍远,更是作威作福,把人都给得罪干净了。 这下,别人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不错了,怎么还可能会替她说话? 宁孝成和杨淳义对视一眼,沉吟道:“既然这样,就报警吧。” 这事情已经触犯法律,不是他们内部可以解决的。 而且何绍远身为市政厅的副局,影响实在太大。 怎么说都不合适,报警无非最好的处理方式。 而且邓淑仪一路带人游行,警察局很快也会过来的。 张玉娥和何绍远一听,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爬着求两人放过。 杨局长摆摆手:“把人给带出去吧。” 出了这样的事,怕是他们几个都要跟着被问责。 邓淑仪也愣在原地。 她原本是想闹得人尽皆知,让何绍远再没办法在滇城混下去,让他后悔自己做的这一切。 可是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报警。 如果到了警察局,那何绍远真的极有可能是死刑了。 就在这时,何绍远对着邓淑仪大骂:“就是你这个贱人,现在你满意了!” 邓淑仪动了的恻隐之心又在瞬间变得坚硬无比。 她转过身,没再看他一眼:“大姐,我们走。” 邓家大姐一招呼着娘家人:“得了,走吧走吧。” 说罢,还朝着何绍远和张玉娥吐了口口水。 何绍远整个人失了精神气,站在那里,如同行尸走肉。 张玉娥跌坐在地上,脸上是不甘的神色,双眼乱转,还在想着脱身之法。 警察很快就来了。 问清情况,把两人都带回了警察局。 * 饭馆内。 夏景宸看着给自己倒茶的夏倾沅,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明明还是夏倾沅,却又有些不像夏倾沅。 至少她眉宇间那股淡定从容的气质,是以前的她所没有的。 难道说,当上了秘书长太太,整个人也跟着变了? 他斟酌了下措辞,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玉……玉娥她和何副局的事情?”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称呼,夏景宸一时有些改不过来。 夏倾沅神色未变,替夏景宸斟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算是吧,前不久。” 夏景宸眼神一滞:“那你是提前知道他们去捉奸?” 闻言,夏倾沅笑了:“二哥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 我今天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巧罢了。” 她自然是听出了夏景宸的言外之意。 她掀起眼睫,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夏景宸,唇角勾起:“莫不是二哥认为,这一切是我策划的吧? 你觉得我是能逼着张玉娥去爬何绍远的床? 或是我可以教唆她如何谋划副局长太太的位置? 还是说,二哥认为我应该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极力劝阻张玉娥,好让她迷途知返?” 夏倾沅的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客气。 这一切,都是张玉娥自甘堕落并甘之如饴。 甚至还和张玉娇一起,因此而沾沾自喜。 所以,怨不得谁。 夏景宸的嘴巴张了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倾沅并没有就此作罢。 她继续道:“二哥可能觉得我在发现邓淑仪带着人去捉奸的时候,我应该提前知会一声。 只是我想问二哥,且不说我不知道他们偷情的地方在哪里,就算知道了,我要如何抢在邓淑仪的前面,去告诉张玉娥这件事? 即便我说了,她又岂会相信我? 说不定,还觉得我是眼红她攀上了高枝,故意破坏她的好事。 你只知道我对她心狠,却没想过她是怎么对我的。 几次三番试图勾引奕舟,甚至败坏我的名声,说我没有生孩子是因为被人玩烂了所以不能生……” 她看向夏景宸,目光灼灼:“她做的这一切,你都知道吗? 到现在,你还觉得我应该不遗余力地帮她吗?” 当初张玉娥和邓淑仪引发的谣言,她原本是不知道的。 一次偶然,遇到程峰的妈妈。 程峰妈妈不知道她并不知道沈奕霖被打的真实原因,一见她就道歉。 也是在那时,她才知道沈奕舟为了不让她难过,私底下将事情解决了。 她也没有再跟沈奕舟说起这件事,但总归记在了心里。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不说夏景宸,就连龚莲心听了,也捂住了嘴。 张玉娥竟然背着他们做了这么多混账事? 她不知道,夏倾沅当初是怎么处理这些事的。 从她在杏花村没有听到一点风声来看,一定都是夏倾沅轻轻放下了。 这要换做是她,非要将张玉娥的嘴撕烂不可! 看着夏倾沅平静的面容,龚莲心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苦了你了。” 夏倾沅拍了拍龚莲心的手,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夏景宸握紧了茶杯,用力之大,指节泛白。 在这一刻,他觉得无地自容起来。 作为夏倾沅的哥哥,他真的非常惭愧。 他刚刚,甚至还为了张玉娥,而怀疑夏倾沅。 他的眼中泛了泪光,更咽道:“过去这么多年,是二哥的错。” 如果不是他的无能和纵容,张玉娇姐妹不会越来越过分。 夏倾沅受的这些委屈,也一定是顾及他,才没有和她们立即撕破脸。 他有些不敢直视夏倾沅的眼睛:“这事不怪你,是二哥想岔了。” 他抬起头,像是下定决心般:“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让你因为我受委屈!” 曾几何时,他也想要成长成一番人物,替妹妹撑腰,让她无所顾忌所向披靡。 可他最终成了让她受伤的那个人。 夏倾沅的眼眶也湿润起来。 她握住了夏景宸的手:“二哥。” 夏景宸也回握住她:“倾沅。” 龚莲心在一旁也忍不住抹泪。 恐怕经过这次,张玉娇姐妹再也不能在夏倾沅的身上讨到任何便宜了。 她甚至有一种自觉,只要张玉娇不加收敛,等待她的极有可能是离婚收场。 这时候,菜端了上来。 夏倾沅顺势放开了夏景宸的手,道:“今天中午我们先随便吃一点,今晚回家里,定要好生招待你。” 夏景宸想说不用麻烦了。 一接触到夏倾沅真切的目光,话到嘴边改了口:“好。” 刚才的那番话,将兄妹俩这些年生疏的感情拉近,再也不像从前。 * 警局内,张玉娥已经换上了里面的衣服,头发也被剪到了齐耳根的长度。 和她关在一起的是几个犯了事的女人,从她一进来开始,就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她站在角落的位置,不敢和她们攀谈。 过了一会儿,她终是忍不住,站了起来,朝着外面大喊:“我要打电话,我要给我姐姐打电话!” 狱警过来,敲了敲铁栏:“瞎喊什么!” 张玉娥抓住铁栏,厉声道:“你们不能这样判我的罪,我是被冤枉的。 就算是死刑,你们难道不给我一个替自己辩白的机会? 你们身为人民警察,总不会让人含冤而死吧?” 她的神情温和下来:“我姐姐是市政厅秘书长的二嫂,只要你让我给她打电话,不管结果如何,她一定会重重感谢你的!” 最后,她半是威胁道:“今天因为沈秘书长不在,所以他们才敢对我这样。 如果你和他们一起让我冤死了,这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狱警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其中的弯弯绕绕,他自然是看过不少。 他想了想,沉吟道:“你等等,我去请示一下领导。” 第275章 我还亲你,怎么了 张玉娥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那个狱警才回来。 他白了她一眼:“出来吧,只能5分钟。”打 张玉娥大喜,忙应道:“谢谢!谢谢!” 这个时候,张玉娇应该是在家里睡午觉的,一般会睡到下午三四点左右。 在村里人来喊她接电话的时候,她还在云里梦里。 她甚是不耐烦:“不接不接。” 村里干部在窗外喊道:“你小妹说有十万火急的事,不去我就挂了。” 张玉娇一听,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 心里像打鼓似的,莫名惊慌。 她头发都来不及梳:“去,我现在就去。” 张玉娇趿拉着拖鞋,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王萍正在院子里带着夏思彤和夏思妍,见她跑那么快,忍不住喊了句:“悠着点!” 张玉娇拿到话筒的时候,气都没有喘过来:“喂,玉娥?” 电话那头传来张玉娥的哭声:“姐,你一定要救救我!” 张玉娇压下心中不安,连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给我说清楚!” 张玉娥便抽抽噎噎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她说话的时候,还捂着话筒,怕一旁的狱警听了去。 如果他知道她和沈奕舟一家的真实关系,一定再也不会帮自己。 张玉娇听了,眼前直发黑。 她都想着自己当上副局长大姨子的威风样子了,这么就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扶住额头,骂道:“你怎么这么笨? 你就不知道一直哭,咬死了是何绍远强迫你的吗? 他们叫警察来,你就死抱着那什么局长不撒手。 再不济,你去撞墙,把夏倾沅和沈奕舟给逼出来!” 张玉娥在那旁直掉泪:“你快别骂我了,想个办法把我救出来吧! 我听说,我和何绍远有可能会被判死刑的!”、 他们两人都是明知故犯,乱搞男女关系,也就是犯了情节比较严重的流氓罪。 张玉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他们问你任何问题,你都不要回答。 我给你姐夫打电话,让他去找一趟夏倾沅和沈奕舟。” * 龚莲心和夏柏恒住在书房,家里没有多余的空房了。 夏倾沅给夏景宸在家属大院边上找了个招待所。 她又专门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菜,等着晚上做一顿好吃的。 她提着菜往家里走的时候,一路上引起无数侧目。 夏倾沅像什么也不知道一般,面对微笑地对他们点头打招呼。 回到家,发现沈奕舟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背对着自己的沙发上,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 夏倾沅将菜放到厨房,洗了手,悄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 她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颊边,声音柔软:“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奕舟也顺着她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像是两只相互依偎的小猫,温馨又缱绻。 他将手里的报纸方向,大掌握住她的手臂,道:“刚回来不久。” 原本是为了避开张玉娥的那场祸事,后面直接在市政厅办起了公。 夏倾沅心里有些愧疚:“因为我的事,害你跑去加班了。” 说着,歪着脖子,在他的唇角重重一啄:“谢谢。” 沈奕舟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 他执起她的一只柔夷,抚摸着如葱白细长的手指:“这样的谢谢可不够。” 夏倾沅的脸蓦地一红。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冷白与带了点小麦色的肤色相互交错,让她莫名地想到了一些有颜色的画面。 她想要将手抽出来,却被他抓住。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衬衫的两颗纽扣之间,探了进去。 沈奕舟当即就“嗯!”了一声。 见状,更是玩心渐起,手顺着横向的方向,朝他胸膛的一侧摸了过去。 肌肉的肌理线条流畅,恰到好处地鼓起,手感非常好。 手指一用力,就捏住了中间的那一点。 她站在身后,上半身趴在他的后背,头前倾着,可以看到他禁欲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难耐的神色。 他喉间的喉咙上下滚动,是吞咽口水的动作。 夏倾沅的视线再落到他永远扣到最上面的那颗纽扣处,只觉得眼前这样的画面冲击性十足。 沈奕舟把玩她的手指的动作一滞,咬紧了后牙槽:“今天回来心情这么好,是跟二哥谈好了?” 夏倾沅的整个手掌都覆盖在上面,光滑饱满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又捏了捏。 沈奕舟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其完美程度完全可以媲美她在服装杂志上看的男模特。 她唇角弯弯:“你怎么知道我心情好?” 沈奕舟盯着前面茶几上放的一杯茶,眸色变得深沉:“难得主动,不是心情好么?” 她开心的时候,走路时脚步都是轻的,说话的时候尾音上扬,不自觉地带了小女儿家的娇俏……这些,都是她自己没有察觉的。 夏倾沅嗔道,手也再次往掌下的肌肤一抓:“什么啊!” 她不主动都已经吃不消了,要是还主动,她怕是可以天天在床上度过了。 沈奕舟有没有关系她不管,她可是要去挣大钱的。 沈奕舟脖子上的青筋随之凸了起来。 原本抚摸她手指的手,改成抓握住她的手腕:“还来,嗯?” 夏倾沅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手掌心下的那一点,已经由柔软变得挺立,周围像是大颗粒的鸡皮疙瘩一般,纷纷立了起来。 她僵住没动:“你是我男人,还不能摸了不成? 我想什么时候摸就什么时候摸,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她一口吻住他喉间的凸起处:“我还亲你,怎么了?” 凭什么每次都是沈奕舟调戏她? 在溪水村和地质所的时候,她才是主导。 沈奕舟的声音彻底暗哑:“自然是满足你的需求了。” 说完,站起身单臂捞起夏倾沅的腰,就将她给抱过了沙发的这一边。 夏倾沅被这忽然的操作惊呆了眼。 她总是因为他现在抓笔杆子,就会忘了他能爆发出的力量。 但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他的大掌还贴在她的后腰,滚烫的温度隔着衣衫传来,让她后腰处的那一块皮肤都灼烧了起来。 她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两人呼吸交缠,大脑也开始缺氧。 沈奕舟扣住她的后脑勺:“待会别哭。” 说完,狠狠吻了上去。 他托着她身体的重量,带着她躺在了沙发上,亲吻带了些个人的情绪,又重又狠,惩罚性地将夏倾沅胸腔里的空气几乎全都收刮干净。 夏倾沅仰躺在沙发上,混沌间还记着两人还在客厅。 她伸手去推他,让她偷出一两秒的间隙:“别……别在这里。” 沈奕舟抬起头,垂眸看她。 男人素来冷清的脸上添了情欲的颜色:“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大手探入她背后的衣服,摸索到那一条两三厘米宽的带弹性的布料,手指灵活地解开了束缚,他将她的衣服推了上来,落在她的颈间。 夏倾沅这回是真的慌了。 她抓住他的手:“大嫂他们快回来了。” 到时候他们一进来,就看到她和沈奕舟滚在沙发上,那她真的是没法见人了。 沈奕舟扫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四点十二分。 他埋首在解开了束缚的柔软上:“没事,还有一个多小时。” 说完,一把抱起夏倾沅,去了房间。 长腿踢开房门又关上,紧接着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夏倾沅红着一张脸,被沈奕舟翻身在床上:“你快点。” 沈奕舟:“好。” 十分钟后,夏倾沅实在是难以忍耐,声音破碎:“我指的……不是这个快。” 第276章 媳妇太娇不是好事 沈奕舟在她的身后,身上的衬衫依旧穿在身上。 他的声音沙哑暗沉:“那你指的是什么?” 语气不急不缓,两只大掌掐住她细白的腰肢。 夏倾沅的腰很细,却一点也不影响她前凸后翘的身材。 回到滇城一个多月,当初在西藏晒伤的皮肤已经养了回来,细嫩细嫩的,稍微一个用力,就红了一片。 她还有很好看的腰窝,在跪趴着的时候,十分明显。 沈奕舟看着她的腰背上留下的红色印记,喉咙愈发紧了。 他压下心中因眼前一幕而起的暴虐,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扣子应声而落,直接崩开了两个纽扣,露出胸膛的肌理,以及精致的锁骨。 夏倾沅一听那声音,就吓得抖了抖。 “啧……”沈奕舟倒吸一口气,心里的烦躁不减反增。 看来,媳妇太娇,有时也不是个好事。 * 沈奕舟非常准时地在五点半的时候结束。 他起身下床,从衣柜里翻出另外一件衬衫穿上。 经过夏倾沅这几个月的努力,衣柜里沈奕舟的衣服终于多了起来。 即便如此,他的衣服只占据了四分之一的位置。 他当时道:“我是男人,不需要这么多衣服。 倒是你,每年换季的时候,可以多给自己添置几套。” 他一边系着衣服纽扣,一边道:“晚上做饭,我一起帮忙。” 比起刚回到家的疲惫,他此刻显得神清气爽。 声音还残留着暗哑,低沉又有磁性。 夏倾沅摊在床上,轻哼了声,转过头去不看他。 沈奕舟不由得笑了。 他走过去,替她顺了顺凌乱的头发:“不是你叫我快的吗?怎么现在又不理人了?” 夏倾沅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你快让开,我要换床单。” 大嫂还在这,大下午的换床单,她都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 沈奕舟摸摸鼻子,发现自己这次是闹得有些过。 他哄道:“不要生气了,以后我慢一点就是。” 夏倾沅:“……” 她抄起床上一个枕头,就朝沈奕舟扔了过去:“你给我出去。” 沈奕舟接住枕头:“好,我走,我马上走。” * 晚饭有了沈奕舟打下手,在龚莲心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把饭菜做好。 龚莲心看到院子里晾着的刚洗的床单,又瞥了眼换了衣服的沈奕舟,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 毕竟是大白天,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而且,沈奕舟看着温和守礼,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夏倾沅正好端菜出来,发现龚莲心看着床单若有所思的表情,脸就红了。 “刚刚在房间找东西,不小心把墨水打翻了。”沈奕舟忽然出现在身后,淡声道。 这回倒是龚莲心不好意思起来。 就说吧,沈奕舟怎么可能是重欲的人? 她有些尴尬笑道:“哦,我就看看,看看。” 沈奕舟朝夏倾沅眨了眨眼,表示事情揭过去了。 夏倾沅羞恼地瞪他一眼,情意比恼怒还要多,端着菜便进了饭厅。 夏景宸这个时候也来了。 他手里提着今天上午没来得及带过来的水果,笑着喊了声:“妹夫。” 沈奕舟点点头,也笑道:“二哥。” 他上前接过夏景宸手里的水果,将他迎进屋:“快进来,今天倾沅做了许多你喜欢吃的菜。” 夏柏恒听见声音,也从里面跑了出来。 看到是夏景宸,开心地喊道:“叔叔!” 夏景宸张开手臂,把夏柏恒抱了起来,笑道:“好小子,才几天不见,长结实了。” 夏柏恒道:“那当然。 在姑姑和姑父家里,天天有肉吃,还有牛奶喝。” 家里前段时间老房子翻新,花了一些钱,王萍在伙食方面就节省了些。 他上回回去,把单位奖励的200块钱,交给了王萍,让她别省着。 王萍道:“这钱妈给你留着。 你这媳妇家里有什么,都想紧着她的父母和娘家兄弟,还有那些侄子侄女。 思彤和思妍将来找婆家,家里没点嫁妆怎么行? 这些,以后你拿回来的钱,就当是给她们姐妹的嫁妆了。” 许多父母,都会把最好的留给过得最苦的孩子,并且希望他们的其他儿女,也像他们一样,可以帮衬一二。 但是这样,对其他的子女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 所以,他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他道:“妈,这是我孝敬您和爸的钱。 如果您不要,就当是补回玉娥找工作的那150块钱。 您放心,思彤和思妍的嫁妆以后有我呢。” 王萍的眼眶一红,把钱收了起来:“你啊,就是倔。” 夏倾沅上回回去的时候,带了奶粉回去,他是知道的。 便开玩笑道:“姑姑上回不是才带了奶粉回去,就喝完了?” 夏柏恒年纪小不懂事,接口道:“我和弟弟的没喝完,奶奶拿了一些给妹妹们喝了。 奶奶说,二婶婶把妹妹的奶粉拿回了娘家,妹妹没奶粉喝了。” 说着,他还非常自豪地挺起胸膛:“我和弟弟是哥哥,要让给妹妹喝。” 夏柏恒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夏景宸,脸黑了下来。 他看向龚莲心:“大嫂,柏恒说的是真的?” 第277章 我要和你离婚 龚莲心哪里知道,自家儿子会突然说漏了嘴。 她只能含糊道:“好像有这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夏柏恒以为龚莲心是真的不知道,便继续道:“还有姑姑给妹妹买的衣服,二婶婶也全部拿走了呢。” 龚莲心吓得连忙从夏景宸的怀里抱走夏柏恒,还打了下他的屁股,警告道:“小孩子不要乱说。” 夏柏恒有些委屈:“我才没有瞎说。 二婶婶还说,小赔钱货不用穿那么好。” 龚莲心这下是急得汗都出来了。 要是夏景宸夫妻俩吵架说起这事,张玉娇一定会觉得是自己说的,到时候,又要闹。 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整天面对着一张阴沉的脸,谁都会不痛快。 每次不是夏景越把她拉着,又顾及公公婆婆的感受,她早就上去跟张玉娇开撕了。 龚莲心干巴巴笑道:“二弟,你不要介意,小孩子不懂事。” 虽说如此,夏景宸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点了点头:“大嫂,我知道了。” 沈奕舟的手搭上他的肩:“饭菜都做好了,我们先吃饭吧。” 夏倾沅也道:“对,先吃饭,这些事情就不要再说了。” 她一边张罗着碗筷,一边道:“我上次去羊城,给家里买了好一些东西,等大嫂回去的时候,先带一些回去。 奶粉我也买了不少,不过太重了,到时候给寄回去。” 羊城这些地方,像洋奶粉这些的,比起内陆那可是又多又便宜。 老戴带着她,找了熟人,林林总总买了二十罐奶粉,跟衣服一起走的邮寄。 现在这年代奶粉纯正,一打开就是牛奶的香气,跟后来那些各种添加的完全不一样。 这段时间因为张玉娥和生意的事情,一直压着箱底,忘记拿出来了。 龚莲心笑道:“又让倾沅破费了。” 她又对夏柏恒道:“快跟姑姑说声谢谢。” 夏柏恒立即甜甜地喊道:“谢谢姑姑!” 夏倾沅也笑了:“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话虽这么说,夏倾沅完全可以只给家里两位老人买,而不管侄子侄女的。 所以,即便夏倾沅再有钱,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句“谢谢”还是要说的。 关于这一点,龚莲心比张玉娇拎得清多了,所以夏倾沅也愿意跟她打交道。 几人坐在一起,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有意避开了张玉娥这个话题,饭桌上的气氛也算其乐融融。 正闲聊间,电话铃声响起。 夏倾沅道:“你们吃,我去接。” 她走到沙发旁的电话机前,拿起了话筒:“喂,你好。” “夏倾沅?”电话那头响起了张玉娇毫不客气的声音。 夏倾沅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这电话总算打来了。 她应道:“是我。” 张玉娇被她冷淡的语气一噎,心里带着怒气,道:“这当上官太太,架子果然不一样了,都不叫一声二嫂了。” 夏倾沅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明明是有事求自己,还不忘摆架子。 她声音扬了起来:“二嫂,你有事吗?” 客厅和饭厅是连在一起的,中间就一个屏风做隔断,夏倾沅这一声“二嫂”,在吃饭的几人都听见了。 沈奕霖双眼咕噜地在几个大人之间转了转,继续扒饭。 坐在他旁边的夏柏恒人小不知事,抓着长条排骨,大大啃了一口,对他笑道:“哥哥,真好吃。” 沈奕霖白眼翻了翻,伸手轻戳他的脑袋:“说了别叫我哥哥。” 他明明比夏柏恒大一辈好吗? 龚莲心给夏柏恒夹了一筷子蔬菜:“别只顾着吃肉,吃点菜。” 既然沈奕舟和夏景宸都在,她还是暂时不要发表意见好了。 只见夏景宸放下碗筷,走了过去。 他来到夏倾沅的身边,按下了免提键。 这时候电话陆续有了免提功能,只是免提打开后,传来的声音会失真得更严重。 尽管如此,夏景宸依旧一下就听出了张玉娇那跋扈的语气。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你和妹夫不能这样不管吧? 这明摆着就是他老婆挖了坑给他们跳,这是被陷害的呀! 再说了,如果玉娥成了副局长太太,不是还能帮扶妹夫一下吗? 她被判了流氓罪,你们能落得到什么好处? 就不怕别人说你娘家亲戚是犯了流氓罪的?这不就影响妹夫仕途了? 这些道理,不用我来教你了才是,怎么就这么不明白呢? 你让妹夫赶紧给那什么公安局长打个电话,让他们把人给放了,我们就不追究了。” 张玉娇的话就跟打豆子似的,突突突地往外蹦,半点不给人喘气或是插嘴的机会。 明明是求夏倾沅帮忙,比上级命令下级还要不客气。 夏倾沅听完这一番话,表情玩味地看向夏景宸。 夏景宸则脸如黑炭,胸膛起伏。 张玉娇没听到夏倾沅回答,在那头喂了声:“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啊?” 夏倾沅刚想接话,夏景宸就抢过了话头:“你为难倾沅做什么,这件事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这都是张玉娥妄想不劳而获的结果,只能说她咎由自取!” 张玉娇在电话那头,像哑了一般。 她先给夏景宸的住处打了电话,没有人接,她就想着他还没回来,哪知道,竟然在夏倾沅家里! 这是不是意味着,张玉娥被抓走的时候,他也有可能在场? 自己妹妹被抓了,自家男人还有心思和夏倾沅一家吃饭? 这么一想,语气也强硬了起来:“夏景宸,你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让妹夫帮个忙,怎么就是为难了? 玉娥只是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你用得着说话这么难听吗!” 夏景宸只觉得自己被张玉娇的胡搅蛮缠气得胸口都痛了。 他也放下狠话:“总之,你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打电话来,完全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妹夫又不是能一手遮天,说再多也没用。 与其这样,你倒不如劝她在牢里好好改过自新。” 以前都是他满身疲惫回家一趟,张玉娇就各种摆脸色和哭诉家里人谁对她不好,谁又说了什么。 他心知自己家人不是那样的人,再加上只要他说个不字,她就会闹得不可开交。 渐渐的他也不想说话了,她说什么就让她说什么,他听着就是。 就连王萍也劝他:“你平时不在家里,她心里难受也是正常的。 反正你一个月就回来几天,忍一忍就过去了。 要是吵架让邻里听见,影响多不好。” 于是,一忍就是这么多年。 如今亲眼看见张玉娇是如何蛮横耍泼,再加上白天夏倾沅和他说的那些话,多年的隐忍终于爆发了。 面对夏景宸第一次这样忤逆自己,张玉娇气地在电话里大叫:“夏景宸,我告诉你。 我妹的事情夏倾沅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否则……” 夏景宸听着熟悉的威胁,他不由得讥诮道:“否则怎么样?” 张玉娇一顿,然后道:“否则我就跟你离婚!” 第278章 恨是不归路(加更,本章超长) 龚莲心坐在饭桌上,听到这句话就是一惊。 她忙转头看向沈奕舟。 沈奕舟低垂着眉眼,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饭,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见龚莲心望过来,他唇角微勾:“大嫂,吃饭。” 夏柏恒不懂事,问龚莲心:“妈妈,离婚是什么意思啊?” 沈奕霖忙敲他的脑袋:“快吃饭,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 夏柏恒不懂,沈奕霖却知道。 他以前在溪水村的时候,可是经常听见。 不是王翠芬劝说夏倾沅,就是沈奕舟回家的时候夏倾沅跟他吵,内容都围绕着这个词。 龚莲心哪里还吃得下去。 她连忙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夏倾沅端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淡。 夏景宸站在边上,周身的气压极低。 眼底氤氲着一团可将人吞没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龚莲心咽了口口水,劝道:“二弟,不要激……” “好。”夏景宸说出这个字,像是用尽了全力。 过去这些年,张玉娇每逢用离婚威胁他,他都沉默了。 不是不敢离,也不是不想离。 他快三十岁了,上有老,下有小,快乐或悲伤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这些破事,让父母操心挂肚,让孩子孤苦伶仃。 不管张玉娇平时怎么样,他心里一直有一条必须坚守的底线。 如今才发现,原来张玉娇一直在践踏着这条底线。 他再也不能忍。 闻言,夏倾沅勾了勾唇角。 她这个二哥,糊涂了这些年,总算没有在关键时候再犯浑。 夏景宸仿佛如释重负,长叹一声:“过段时间我请假回来,把手续办一下。” 这下可不得了,张玉娇立即就发飙了。 她拿着话筒,气得直哆嗦:“夏景宸,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嫁给你这些年,好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然要和我离婚? 你说,是不是夏倾沅撺掇你的? 我就说她不是个好的,你还总护着她,你……” “够了!”夏景宸忍不住打断了她。 他冷声道:“先提离婚的人是你,不是我。 这跟倾沅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牵涉到其他人。 总之,玉娥的事情你要做什么我也不会拦着,但若你再打电话为难倾沅,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在前面。” 听了夏景宸的话,张玉娇愤怒到了极点,两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嘴唇气得发白。 她咬紧牙关,恨恨道:“夏景宸,这可是你说的,你千万不要后悔!” 说完,啪嗒一声就挂了电话。 村委办公室里有几个人,多少听进去一些,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些深意。 张玉娇冲他们喊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吵架吗!” 说完,快步回了家。 她就不信,还没有制得了他们兄妹俩的人! * 张玉娇那边挂了电话,夏景宸还久久地站在那。 沈奕舟走了过来,和夏倾沅交换了个眼神,对夏景宸道:“二哥,过去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夏景宸点了点头,看向夏倾沅:“倾沅,吃饭去。” 夏倾沅看着忽然没有一点精神气的夏景宸,心里难受。 沈奕舟牵起她的手:“别想这么多了,跟你没关系。” 只要夏景宸愿意去看清张玉娇的为人,并决心改变,他们两个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 夏倾沅低声应道:“嗯。” 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一鼓作气,把张玉娇姐妹俩这颗毒瘤一次性解决,省得以后还来祸害她家里人。 老人家都说,一个好的女人旺三代,坏女人祸三代,这句话在张玉娇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家里鸡犬不宁,哥哥被压制,两个侄女得不到母爱,长此以往,她甚至会担心张玉娇把她那一套错误的观点教给两个孩子,到时候才是后悔都来不及。 显然,经过刚刚的那个电话,大家的兴致都不怎么高。 除了沈奕霖和夏柏恒心满意足地吃饱下了饭桌之外,就连林冬秀也感觉到了压抑。 夏景宸放下筷子,道:“明天一早,我打算坐最早的车回杏花村一趟。” 他转向沈奕舟:“妹夫,麻烦你帮忙跟厅里请个假。” 如今张玉娥在滇城出了事,张家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张玉娇娘家的那几个大舅子,他可是领教过的。 夏宥鸣和王萍两人在家带着孩子,他实在是不放心。 他自己的娶的女人,就让他来解决,再不能连累两老,以及让夏倾沅夫妻为难。 龚莲心也连忙道:“还有我和柏恒,我们明天跟二弟一起走。” 家里两个老的,三个小的,夏景越又不是个心思活跃的,她也担心得很。 夏倾沅自然是知道夏景宸要回去做什么。 他是想自己一个人,将张玉娥的事情解决。 她看他瘦削的肩膀,有些于心不忍。 沈奕舟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触感传来,夏倾沅才发现,自己的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冰凉。 她点头道:“好,待会就让奕舟安排。” 有些事情,她只能在背后推夏景宸一把,最终还是要他自己去面对的。 * 吃完晚饭,夏景宸就回了招待所。 夏倾沅原本在羊城给他买的东西,也来不及带走。 原本想第二天带给他的,转念一想,他这次回去有可能还要干架,说不定家里都要被搜刮一空,便把装好的东西都放了回去。 不过夏倾沅还是当着龚莲心的面清点了一遍。 “这里有十二罐奶粉,写着中老年的四罐是给爸妈的,另外八罐四个孩子平分。” 这次的奶粉,是上次的两倍。 夏倾沅买的都是上好的奶粉,味道香浓纯正,只要不是讨厌奶粉味道的,喝了还想再喝。 要不是王萍拘着,当初夏倾沅带回去的那些,没几天孩子就吃完了。 夏倾沅又提出一大袋衣服,鼓鼓囊囊的:“这里面是给爸妈、大哥和孩子们的衣服,都是秋天穿的。” 龚莲心的衣服和内衣,夏倾沅早已在她来的当天,就给了她好几套。 她本来也给张玉娇准备了些,可如今看来,都没有必要了。 夏倾沅指了指边上一个小袋子:“这些原本是给二哥的,还是等以后再给他吧。” 她又拿出一个小帆布包:“这里面有一些小人书和文具,也是给孩子们的。 柏恒明年就要上学了,现在每天有空的时候,可以给他启蒙一下。” 夏倾沅最后把所有的东西装到一个大的蛇皮袋里:“等家里的事了,我再把这些东西寄回去。” 龚莲心看着给家里人准备礼物事无巨细的夏倾沅,不由得红了眼眶。 为什么经历这一切,她还能用这样平和的心态替他们着想? 她吸吸鼻子,道:“你放心,家里我会照看好的。 又不是只有她有娘家,我也有。 明儿一早,我就打电话回家,让我娘家人过来帮忙。” 她还记得,当年张玉娇大了肚子,娘家父母兄弟叔伯全部找上门来的情景。 那时候夏老爷子还在,张玉娇娘家人手里拿着干农活的工具,一把推开老爷子就冲了进去。 他们要求夏景宸立即娶张玉娇,并且狮子大开口,让给300块钱的彩礼。 几年前的农村,哪怕砸锅卖铁,都没有300。 即便夏宥鸣怎么跟他们商量,都丝毫不松口,并威胁要是不答应,他们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这样一来,夏景宸一辈子就毁了。 所以,当时王萍硬是咬着牙,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她记得那一晚,夏宥鸣让夏景宸跪在堂屋里,将棍子都打断了,夏景宸都不肯说出他和张玉娇是怎么怀了孩子的。 可他满脸的隐忍和颓废,让他们觉察出事情并不是张家人所说的两情相悦,或是夏景宸强迫的张玉娇。 那时夏倾沅大专的录取通知书刚下来,她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在镇上的一个同学家里玩,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等她回来,已经是王萍说夏倾沅决定外出打工了。 她和夏景越知道事有蹊跷,但夏倾沅的嘴跟夏景宸一样紧,只说是自己不愿意念书了。 可她明明记得,夏倾沅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雀跃地都跳起了舞。 夏景宸和夏倾沅的双重打击,让老爷子大病了一场,最后撒手人寰。 夏倾沅打工回来的时候,老爷子已经不行了。 那时,他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头脑也不清醒了。 即便这样,仍迟迟不肯闭目。 他们都知道,老爷子是在等夏倾沅。 那个时候,夏倾沅才得以被电话召回。 她一身风尘,憔悴得不成人样,一进门就跪在了老爷子的面前,哭着说自己不孝。 已经迷糊的老爷子忽然清醒,摸着夏倾沅的头,费力地笑了。 他们都知道,老爷子这是回光返照,下一刻就要西去。 老爷子满是老年斑的手握着夏倾沅皮包骨的手,不断摩挲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看着她,眼含浊泪:“孩子,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但是爷爷希望,你不要带着怨恨去生活。 你是爷爷最喜欢的孙女,就该天天开心,获得所有人的宠爱。” 夏倾沅哭的不能自已,不断点头:“爷爷,您放心,我知道了。” 老爷子听到夏倾沅答应的话,绽开最后一个笑容,闭上了双眼。 …… 龚莲心问自己,她不喜欢张玉娇吗? 她想是的。 她还恨她。 夏景宸当时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就连她娘家的妹子,在提起他的时候都会忍不住脸红。 他也会帮她提水,干农活,在夏景越不在家的时候,酷酷地骑自行车送她回娘家,还告诫她:“你自己抓着扶手,不要摸我身上了。”。 夏倾沅是那样的纯净美好,眼眸全是对未来美好生活向往的光芒,她还会羞涩地叫她一声大嫂,然后将老爷子悄悄给她留的鸡蛋塞给她:“你怀着宝宝,要补充营养。” 老爷子是她见过最慈祥的老人,会笑眯眯地叫她“孙媳妇”,还会跟王萍说:“孙媳妇有了身子,你要多给她吃些有营养的。要是钱不够,我那里还有。” …… 可是他们和这些美好,都因为张玉娇,没有了。 夏倾沅听从了老爷子的话,每天安静地过着日子。 可是,她自己却走上了一条恨张玉娇的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因为她亲眼见过这些美好,也衷心地爱着这些美好,是张玉娇,毁了这一切。 第279章 还没有摘月亮给你 闻言,夏倾沅拉过龚莲心的手,道:“大嫂,我非常感谢你能为二哥和家里这样做。 但是,这是二哥要去面对的事情,不该把你的娘家人牵扯进来。” 不管是无奈还是心甘情愿,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夏景宸当初既然选择隐瞒事情真相,并娶了张玉娇,那他就要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爷爷的死,他自己的落魄不得志,包括兄妹离心,这些都是他该承受的后果。 她现在有心拉他一把,前提是他自己拥有足够重新站起来的决心和能力。 有些路,别人是无法代替他去走的。 龚莲心叹息一声,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和妹夫尽管放心。” 实在不行,回去她就先把几个孩子送回娘家去住几天,等夏景宸和张玉娇的事情解决了,再把孩子接回来。 不然张家人到时候拿孩子做文章,就足够恶心人的。 夏倾沅唇角勾了勾:“谢谢大嫂。” 龚莲心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以前是摸不准二弟的心思,妈又总护着她,所以我也不好说些什么。 现在二弟想明白了,我和你大哥作为哥哥嫂嫂的,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握紧夏倾沅的手:“以后,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夏倾沅也握紧了她的手,眼眶微湿:“大嫂。” * 沈奕舟后来接了个电话,说是杨淳义和宁孝成找他。 这一去,直到睡觉的时候才回来。 夏倾沅在客厅等他:“是为了张玉娥的事情吗?” 沈奕舟点头:“是。 杨局说,这两天就会开始审讯,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他顿了顿:“何绍远家里的人正四处托人找关系,到时候有可能会把责任都推到张玉娥的身上。” 夏倾沅轻嗤一声:“他早有前科,这次的事情怎么可能只凭他几句话就可以否认的?” 不管是在职位上给予张玉娥便利,还是给她另外租房子,这些都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而且,张玉娥又不是吃素的。 只要她保留两人在一起的证据,像丝巾或是其他的一些东西,就足够何绍远喝一壶的了。 沈奕舟点头:“所以,两人到时候势必会互相攀咬。 总之,这两天可能会传讯你过去,你尽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切有我兜着。” 夏倾沅笑了,她应道:“我知道了。” 她看向沈奕舟清隽温和的眉眼,内心的躁动和不安像是找到归处一般,渐渐沉寂下来。 眼前这个男人有英俊的五官,温和的气息,周身是经过岁月沉淀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让她心动,也让她心安。 她顺势靠在他的怀里,感叹道:“这一辈子,如果不是你,我家可能还会像过去那样,一直过着鸡飞狗跳的生活。” 即便她是重生的,仍需要一个过程才拥有强大的实力。 如今,是沈奕舟提前给了她这个底气。 沈奕舟揽住她,坚毅的下巴抵住她的前额:“我这辈子,除了爱你,唯二的目标,就是成为你的依仗。” 他扶起她的脸,在唇边轻啄:“所以,请尽情使用。” 夏倾沅看着他溺得出水的双眼,笑了。 勾着唇角,却又有想要哭泣的冲动。 今晚,他们给了她太多的感动。 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他的腰,指腹触及的是他整洁的衬衫布料。 由心而发的,她道:“奕舟,你真好。” 沈奕舟低着头,与她鼻尖抵着鼻尖:“不,还不够。” 他的声音里带了笑意,却十分的认真:“我还要更努力才行,因为现在,我还没有把月亮摘给你。” 所以,爱她的脚步,将永远不能停歇。 夏倾沅的眉眼都弯了起来:“要一直到把月亮摘给我?那你怕是这一辈子都要对我这么好了。” 沈奕舟扣住她的下巴:“那就一辈子都对你好。” 他再也不想看见她的眼泪,即便对方是她的家人。 唇瓣相接,很快又放开,然后又吻在了一起,如此往复,极有耐心。 像是春日缠绵的细雨,润物无声,无限缱绻。 门缝里,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一时忘了动作。 夏柏恒捂住他的裆部:“哥哥,我好急。” 沈奕霖已经懒得再纠正他。 他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瓣上,拉着夏柏恒往床上走:“嘘,你先忍着。” 夏柏恒嘟着嘴:“可是我忍不了了。” 说话间,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陀螺,陀螺再一滚,撞到了书桌的角,发出了声响。 这下,两人吓得怔在当场。 细微的声响惊动了客厅里的两人,夏倾沅忙推开了沈奕舟。 两人唇瓣红润,看向打开了一道缝的房门。 沈奕舟清了清喉咙,淡声道:“奕霖?” 沈奕霖懊恼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后面跟着夏柏恒。 因为明天就要回去了,夏柏恒便缠着要和沈奕霖一起睡,林冬秀便和龚莲心一起睡了。 夏柏恒晚上喝多了水,夜里醒来想要小便,就发生了后来的那一幕。 沈奕霖低着头,喊了声:“大哥,大嫂。” 完了,被沈奕舟发现了,他明天肯定要挨揍了。 哪知夏柏恒睁着朦胧的睡眼,也跟着喊道:“大哥,大嫂。” 沈奕霖扶额,无语忘天花板。 算了,他已经不想说话了。 倒是夏倾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弯下身子,问道:“你们是想要上厕所吗?” 沈奕霖推了一下夏柏恒。 夏柏恒点头:“姑姑,我要尿尿。” 夏倾沅刚想说话,沈奕舟便道:“奕霖,带柏恒去上厕所。” 沈奕霖一听,如释重负,忙拉着夏柏恒走了。 看着两个小家小伙的背影,夏倾沅的神情温和:“孩子也挺有趣的。” 沈奕舟从背后抱住她:“我们生的会更有趣。”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喷薄在她的颈间,热热的,湿湿的。 夏倾沅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瞪他一眼:“待会他们就回来了。” 她走到一旁沙发坐下,道:“过来,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说。” 沈奕舟轻笑:“难道刚刚说的不是正经事?” 话虽如此,他还是边说边走了过去。 夏倾沅没理会他的打趣,道:“有件事我有些担心。 如果张家带人过来,我怕我哥他们打不过。” 让夏景宸自己去挑起这个责任是一回事,全家人跟着挨打又是另一回事。 沈奕舟倒点点头:“我倒是有个办法。” 第280章 痛到极致方能狠心 夏倾沅一听,来了兴致:“什么办法?” 总不会叫人过去帮忙打架,她觉得这不符合沈奕舟的气质。 哪知沈奕舟道:“把二哥以前的朋友叫上,到时帮个忙。” 夏倾沅:“……” 看来她是高看他了。 转念一想,这似乎是目前比较好的办法。 沈奕舟如今当了官,不好让地方警务人员插手还没有实际发生的伤人事件。 而且,张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硬说他们以官压人,从舆论上他们就会处于被动的地位。 再说了,张家敢耍横,不就是欺负他们家没人吗? 要是夏景宸把之前一起玩的朋友招呼过去,那阵势也足够了。 她点头道:“这办法好像可以。 我二哥以前,可多朋友了,可以为互相两肋插刀那种。 以前我在学校,只要一提我是夏景宸的妹妹,都没人敢欺负我。” 说到这,夏倾沅原本高兴怀念的神采又黯淡下来:“后来二哥结了婚,张玉娇不喜欢他那些朋友,就硬逼着二哥和他们绝交。 二哥不愿意,她就指着每个来家里的朋友骂。 后来,他们也就慢慢断了来往。” 沈奕舟拉过她的手,放在膝上:“你二哥的那些朋友,心里都明白的。” 他习惯性地摩挲着她的手指,道:“有些事情,不痛到极致的话,是没办法狠下心的。” 就像长在身上的腐肉,从原来的皮肤溃烂,到最后深入骨髓,只能刮去腐肉,甚至断肢保命。 如果这次依仗沈奕舟的力量,事情得以完美解决,那么这次不够痛的经历,只会让那些腐肉卷土重来。 人都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痛,其实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当初不够痛。 夏倾沅自然是谙知这个道理。 她道:“明天,我也有件事做。” "哦?"沈奕舟挑了挑眉,看向她。 夏倾沅朝他笑道:“先不告诉你。 反正你说的,万事有你兜着。” 沈奕舟不由得失笑。 他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过来。 夏倾沅倾过身体:“怎么了?” 沈奕舟附在她的耳畔,道:“你在上面,我正好可以兜着你。” 夏倾沅:“!” 沈奕舟站起身,扯了扯领口:“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早点休息吧。” 夏倾沅:“?”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夏倾沅和沈奕舟就一起去送夏景宸他们回杏花村了。 夏倾沅和龚莲心告别的时候,沈奕舟和夏景宸站在一旁,低头说着话。 沈奕舟神色淡然,夏景宸则沉寂着一张脸。 待汽车启动,夏倾沅站在外面,透过车窗看着一夜间颓败下来的夏景宸,告诉自己要狠心。 两人目送着车辆离开,默契地相视一笑,一起回了大院。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林冬秀正在厨房里忙活。 看见两人,笑道:“快进去补个回笼觉,我熬着粥,晚点叫你们起来吃。” 夏倾沅看着灯光下的林冬秀,笑道:“谢谢妈。” 沈奕舟也道:“谢谢妈。” 他牵起她的手,道:“我妈也是你妈,她对你比起我,半点不差。 所以,无论如何,你还有我们爱你。” 夏倾沅蓦地抬头,看向沈奕舟。 从张玉娥的事情发生到现在,她的心里就装着一件事。 她以为她隐藏地很好,没想到却被沈奕舟发现了。 不管是张玉娥判刑,或是夏景宸离婚,其中最大的阻力不是张玉娇或是张家人,而是她的母亲,王萍。 夏倾沅不知道,天亮以后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她的眼中泛了泪光,微笑着点头:“嗯。” * 为了等王萍的电话,沈奕舟早上在家里多坐了半小时才去上班。 夏倾沅笑着赶他:“你每天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分钟来用的人,陪我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她毕竟是我妈,还能吃了我不成?” 把沈奕舟赶去上班,夏倾沅又将家里收拾妥当,一边喝着茶,一边看报纸,似乎在享受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她自然也想把门一锁出门去,然后两耳清静。 但如果真这样,王萍非把电话打到沈奕舟的办公室里才罢休。 倒不如她在家里把电话接了算了。 等到九点一刻的时候,电话铃声终于响了。 夏倾沅丝毫不慌乱地方向茶杯和报纸,接起了电话:“喂,你好。” 电话刚接通,就响起了王萍焦急的声音:“倾沅,你二哥在你那吗?” 夏倾沅回答道:“二哥和大嫂今天一早就带着柏恒回去了。” “嗨呀!”王萍在那头重重叹了一声,“你怎么不拦着一下? 你二嫂昨天傍晚跑回家里哭,他们娘家人今天一早又过来闹,正在家里堵着呢。 你二哥这时候回来,不只会把矛盾激化吗?” 张玉娇昨晚不是哭就是摔东西,不说帮忙做事了,就连孩子在她面前哭,她也不看一眼,只扔给她不管。 半夜夏思彤发烧,她还骂:“烧死了就算了,反正她就要没有家了!” 无奈之下,只能让夏景越带着孩子上卫生所,老两口留在家里带孩子。 打了针回来,他们也没敢睡,一直等到早上退烧,才稍微眯了一会。 谁知道,半口气还没歇过来,张家人就找上门来了。 张玉娇的母亲连同四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儿子,凶着一张脸要说法。 夏倾沅只能道:“妈,这些事情,二哥总要面对的,他不能躲一辈子。 您和爸带着孩子在家,我们也不放心。” 夏倾沅这句话像是点着了王萍一直压抑的怒火,她忍不住斥责:“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你要是真有这个孝心,就应该让奕舟把玉娥的事情给办了,不然,哪里还有后面这么多事? 要不是因为这,你二哥二嫂能闹离婚? 家里好不容易安生了些,现在又出了这事,你是存心让我和你爸不痛快不成?” 听着王萍的责骂,夏倾沅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的眼中像是被一层朦胧的薄雾遮挡,冲破后有细碎的哀伤溢出。 她吸了一口气,那股情绪很快又消散不见。 她的胸口被一块大石堵着,唇边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妈,在您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的?” 第281章 能不能也看我一眼 感受到夏倾沅骤然冰冷的语气,王萍还要责备的话一噎,嘴唇张了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上回夏景宸回来,和她聊了夏倾沅的事情。 当时她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和夏倾沅相处。 可是她发现,夏倾沅就像是专门气她的一般,很多事情都逆着她的期望来做。 她心里堵着的气像气球一般,越胀越大,非要发泄不可。 夏倾沅继续道:“您扪心自问,张玉娥的事情是我绑着她去爬别人的床的? 二哥两夫妻的争吵,又是我教唆张玉娇不敬长辈、不关心丈夫孩子、一心只为娘家的?” 说到最后,夏倾沅自己都被气笑了:“妈,你还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 "倾沅!”王萍高声喝止,“玉娇是你二嫂!”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夏倾沅这么直白地表达对自己和张玉娇的不满。 她心里忍不住发凉:“该不会你二哥要离婚,也是你跟他说了什么才这样的?” 说到这,王萍又气又急:“你这孩子,就不能盼他们一点好?” 对于王萍的指责,夏倾沅感到一阵无力,她恹恹道:“妈,你心里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 如果您打电话来是为了说这些事,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闻言,王萍顿浑身气血翻涌:“你……你……” 三个孩子从小到大,谁有像夏倾沅今天这样忤逆她! 她自小不敢在父母面前说一个“不”字,事事顺从,自己成家后也是这样教导孩子的,没想到,却在平时最温顺夏倾沅身上栽了跟头。 她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只是声音依旧打着颤:“倾沅,你去跟奕舟说说,让他帮个忙。 还有你二哥,也劝劝他,让他不要这么冲动。 这些事情解决好了,我们一家也就好了。 不然这些事情传出去,哪一件都是不光彩的。” 她顿了顿,呼吸的力道也重了起来:“听话,就当妈求你,行吗?” 夏倾沅听到“求”这个字的时候,心里的难过比震惊要来得猛烈。 她的手指缠绕着电话筒的线,心里的那块石头不断地往下沉,一种无力感在心底蔓延开来,只剩下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又平淡:“妈,其实您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件事情并不是弈舟愿意帮忙就可以解决的。 如果处理不好,还会殃及于他。 可是您依旧开口了。 您说求我,这不就是在用母女亲情绑架我吗? 您觉得都这样子说了,我只能答应,否则,就成了我的不孝了。” 她看着窗外,滇城的十月末树木依旧苍翠,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一片盎然生机的模样。 她不由得抚上胸口的位置,钝痛渐渐清晰。 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早有预料,这疼痛不再像过去那般,密密麻麻的针扎,只是钝钝的,告诉自己它还在跳动着,它还有爱恨嗔痴的感知。 她没给王萍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妈,我也是您的女儿,您能不能也看我一眼呢?” 随着这句话落下,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倔强地抬起头,张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 电话那头是一片沉默。 夏倾沅道:“妈,我还有事,就不说了,再见。” 她挂了电话,站起身,手背轻拭眼角的泪花,一步一步走出门去。 像是一朵迎风雨飘扬的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倒她。 她打开门,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在上面度了一层柔和的光。 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走了出去。 * 中午的时候,夏景宸和龚莲心赶到了杏花村。 这个时候正是大家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一路上闻到了饭菜香。 从村口开始,夏景宸就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吆喝一声。 不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轻汉子,两人低声说了几句,汉子随手抄上扁担或木棍,便随着他们一起。 一路走来,队伍扩到了近十人。 夏景宸的朋友,龚莲心是见过的,心里顿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看向夏景宸,他的脸上却又是一片坦荡。 难道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两人刚走到自家院子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和哭声。 吵闹是大人的,哭声是孩子的,其中以夏思彤和夏思妍的哭声最大。 龚莲心心里记挂着孩子,哪里忍得住,立即就跑了过去。 夏景宸和朋友们点了点头,紧跟在身后。 一群汉子守在外面,没有立即进去。 两人一进屋,就看到了满屋的狼藉,三个孩子在一旁大哭,大人们正吵得不可开交。 张家的丈母娘站在最前面,指着王萍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王萍的脸上。 四个儿子站在她的身后,怒目而视。 张玉娇则坐在一旁椅子上,哭诉着自己的可怜和夏景宸的绝情。 相较于他们,王萍显得势单力薄得多。 夏景越和夏宥鸣都是劝和的人,站在中间让他们别吵了。 他们哪里管这么多,依旧扯着嗓子骂夏景宸和夏倾沅夫妇,生怕别人听不见。 吵到激动处,张家岳母娘还推了夏宥鸣一把,幸好夏景越站在后面,才把他扶住。 看着眼前的一切,夏景宸怒火中烧,大喊一声:“够了!” 第282章 敢离婚就带着孩子去死 随着一声落下,争吵顿时停了下来,就连大哭的孩子,也都抽噎地看过来。 只见夏景宸站在门口的位置,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 龚莲心牵着夏柏恒,站在他的身后,一脸的怒色。 王萍鼓着一肚子的怒气和孤勇在看到夏景宸的一瞬,都泄了出来。 她一拍大腿,又忧又气:“你这孩子,怎么就回来了!” 张家哥“哼!”了一声,他转身面对夏景宸,阴阳怪气道:“哟,我这好妹夫终于回来了。” 他踱步到他的面前,脸颊两边的横肉随着步伐一抖一抖:“怎么,如今攀了高枝儿,就看不起我们张家人了? 对我小妹见死不救不说,还想跟我大妹离婚?” 说着,他伸出肥胖的手指,用力地戳着夏景宸的肩膀,一下又一下,侮辱的意味十分明显:“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个意思?” 夏景宸沉着脸,目光在两个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儿身上扫过,抬手挡开张家大哥的手。 再抬脚跨过地上的狼藉,走到父母面前,扶起了两个女儿,才冷声道:“这句话,难道不该是我问你们吗?” 他的眼神在张家的一众兄弟身上掠过:“你们一早就来我家闹,到底想做什么?” 他最后看向自从他进门就一直没敢抬头看他的张玉娇:“我倒是想要听听,我夏家做了何等对不起你们的事,要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 他背脊挺得笔直,用瘦削的肩膀挡住父母和女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面对张家人。 张家人都是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他一定是在滇城受了夏倾沅的蛊惑,真心要跟张玉娇离婚了。 张母当即冲到夏景宸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明明是你对不起我女儿,变了心要跟她离婚,还要让我家玉娥坐牢! 你倒是好,转过头问我们想做什么! 我告诉你,我今天一定要替我两个女儿讨一个公道!” 她的话又急又快,扯着嗓子在吼,泼妇的形象展现无遗。 夏思彤和夏思妍一见这架势,两嘴一瘪,又要哭起来。 她们不再敢往张玉娇的身边凑,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夏景宸的大腿:“爸爸,爸爸,呜呜呜……” 夏景宸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动容。 他对龚莲心道:“大嫂,麻烦你先带孩子们进屋。” 龚莲心牵过两个侄女的手:“来,跟伯母去屋里玩。” 两个孩子点点头:“好。” 眼见着龚莲心牵起两个孩子,一直没有吭声的张玉娇跳了起来。 她冲过去把两个孩子拖拽到自己身边,大喊道:“你想做什么,这是我的孩子!” 力气之大,孩子被她拖得趔趄。 小一些的夏思妍昨晚烧了大半宿,脸色现在还是蜡黄的,一个没站住,就摔在地上,又哭了起来。 夏思彤则张着一双大眼,惊恐地看着张玉娇,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来。 夏景宸再也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推开张玉娇,抱起夏思妍,就要去拉夏思彤。 张家人一看,立即暴跳如雷,纷纷过来抢人。 夏景越几人见状,也连忙上前帮忙。 只是他们人多势众,一个个又膘肥体壮,哪里抢得赢? 夏景宸听着怀里孩子的尖声哭喊,知道她是被弄疼了,便收了些力气。 就是这一心软,让张玉娇硬生生把孩子从他的怀里拖了过去。 夏思妍被吓得大哭,伸着小手要王萍抱:“奶奶,奶奶……” 王萍心疼不已,想要伸手去接,又被张家兄弟拦住。 张母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夏思妍的身上:“哭什么哭,小白眼狼!” 她指着龚莲心和王萍:“她们可是坏人!你就跟着走?还敢这样我非打死你不可!” 张母当着他们的面这样打骂夏思妍,无非就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夏家人看得怒火中烧,张玉娇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显然已经十分习惯这样的事情。 夏景宸犹如半边身子在熊熊的怒火里,半边身子被泡在冰水里,既愤怒又悲凉。 他看着张玉娇,表情阴鸷:“把孩子带进屋,我再跟你们好好掰扯。” 听着夏景宸的话,张玉娇就是一惊。 她抬头看向他的双眼,已经没有一点温度。 她下意识抱紧了夏思妍,尖声道:“这是我的孩子,凭什么要给你!” 过去每次争吵,只要提到孩子,夏景宸就不吭声了。 孩子在场就是她最后的砝码,如果孩子不在,夏景宸一定会动真格的! 张家人也立即懂了这个道理。 张家大哥道:“孩子也有我家的一份,说给你就给你?” 夏景宸还是看向张玉娇:“这些事情,你铁了心要让孩子亲眼看着?” 夏景宸极少用这样的语气威胁她。 她哭喊道:“什么事情?你就是想要玉娥坐牢,要和我离婚是不是!” 她的表情逐渐狰狞:“我告诉你,如果你要和我离婚,我就带着孩子去死! 我要你愧疚一辈子!” * 夏倾沅像往常一样,去了趟旧街里,帮忙做了一些活。 阿香忍不住问夏倾沅:“夏姐姐,我听说夏二哥和夏大嫂回去干架了?” 夏倾沅笑了:“干不干架就不知道了,反正是要脱一层皮的。” 阿香见她淡定的模样:“夏姐姐,你不担心?” 她听龚莲心提过几句,她那妯娌家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夏倾沅点头:“担心啊。” 闻言,阿香不解地看向夏倾沅。 夏倾沅把手里的最后一盆补上的凉拌菜端上柜子,看了下手表,解下身上的围裙:“所以,我需要出去一趟。” 说完,洗干净手,骑着三轮车去了警局。 张玉娥听说夏倾沅来探监的时候,先是一怔,然后笑了。 一定是娘家人去夏家闹了,夏倾沅扛不住压力,来找她道歉来了。 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从这鬼地方出去了。 她一改这两天在牢里的颓靡,走路的时候都趾高气昂的。 她在夏倾沅的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张狂至极:“是不是后悔了?来求我原谅?” 夏倾沅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 她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都不是。” 她稍稍向前倾着身体,唇角微弯:“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聊聊倪正的。 或者说,聊一聊你和廖正的儿子,倪健康?” 闻言,张玉娥的脸色大变。 她猛地站起身,惊恐地望着夏倾沅,仿佛她是可怕的鬼魅一般。 第283章 夏倾沅就是个疯子 夏倾沅坐直身体,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站在一旁的狱警上前来,按住张玉娥往凳子上压:“做什么呢!” 张玉娥死命往身后缩,就是不愿意坐下。 夏倾沅也不急,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狱警有些不耐烦了,厉声道:“你到底还谈不谈了?不想见面就进去!” 张玉娥的脸上还有青青紫紫的痕迹,肿块也没有消,一张脸瘦得下巴尖尖的,浑身都在打着哆嗦。 夏倾沅对着她,微笑着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倪健康。 见状,张玉娥的双眼瞪得更大了。 她双手攥紧了衣服下摆,努力克服心里的恐惧,才让自己走回桌子旁,坐了下去。 她压低声音,依旧止不住颤音:“你到底想做什么!” 夏倾沅的笑意加深:“你说呢?” 她朝张玉娥勾了勾手,示意她凑过来。 樱唇轻启:“你们家想对我家做什么,我自然是就要对你们做什么了。” 她顿了顿:“不,你们要惨百倍万倍,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你们两姐妹不是感情好吗?不如你劝她和我二哥离婚,等明天警察找我问话的时候,我嘴巴严实点? 这个交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你是个疯子!”张玉娥又惊又怒,忍不住大喊一声。 让她用张玉娇的婚姻去换自己的自由,她和张玉娇不就成仇人了? 夏倾沅怎么能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 狱警见状,想要上前制止。 夏倾沅抬手,表示没关系。 她侧过身体,扯过张玉娥的衣领:“你如果为了张玉娇牺牲自己的后半辈子也可以。 你到时候乖乖改造,说不定可以争取早一点放出来。 可是你要想好,如果倪健康的事情被爆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你说,警察会不会认为,你是惯犯? 还有,何绍远家里人在想办法把他捞出来,你觉得等明天审讯的时候,他会怎么说呢?” 说完,夏倾沅松开她的衣领,替她整理着被抓皱的衣领,声音轻柔得像是知心大姐姐一般:“怎么取舍,我相信你很清楚。” 说完,微笑着对狱警道:“警察同志,我说完了,谢谢。” 她没再看呆若木鸡的张玉娥一眼,转身离开了。 直到沉重的铁门被关上,张玉娥才回过神来。 “啊!”她大叫一声,抱住了自己的头。 疯子! 夏倾沅就是个疯子! 她和沈奕舟一样,都是个疯子! 她拉住边上的另一个瘦一些的狱警,指着夏倾沅离开的方向,道:“她是个疯子!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瘦狱警极为不耐地看了她一眼,将她抓着自己的手甩开:“我看你才是疯子。” 夏倾沅温温柔柔,说话又有礼貌,一点没有官家太太的架子。 不像张玉娥,都沦为阶下囚了,态度还这么恶劣。 她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跟瘦狱警道:“我要打电话,让我打个电话!” 瘦狱警对她一会一个样的要求有些懵,拉着她就要回牢房:“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啊,想打电话就打电话?” 之前的那个电话,也是看在她是沈奕舟亲戚的份上去跟上面请示的。 现在看来,人家秘书长太太跟她的关系也不像她吹嘘的那么好。 方才送夏倾沅出去的胖狱警进来了,道:“让她再打最后一个电话吧。” 瘦狱警不明所以:“上面同意的?” 胖狱警点头:“是秘书长跟上面请求特批的。 秘书长太太刚刚也说了,说不定她跟家里人打了电话,就想通了。” 他看向张玉娥:“秘书长太太让你好好珍惜这个机会,这将会是你出狱前的最后一个电话了。” 张玉娥忙不迭点头,整个人十分崩溃:“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不是张玉娇没有能耐管住男人,今天夏倾沅也就不会来这里威胁她了。 再说了,她不是总嫌夏景宸没用吗?离了婚让她再找,岂不是更好? 当年好不容易以生下一个孩子的代价才能摆脱倪家,她一定不能再让这件事被人知道! 还有何绍远,他为人自私又心狠…… 张玉娥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她道:“我要打电话,现在就要打电话!” 现在这时候,张家的人应该已经在杏花村了,她必须要阻止他们,并让他们劝张玉娇离婚! * 全家人都被张玉娇的话给吓住了。 王萍直接哭了起来:“玉娇,你冷静点,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她又一巴掌打在夏景宸的背上:“他就是个混账东西,你不要跟他计较。 他说离婚都是气话,不是真心的。” 夏景宸眉头皱起,沉痛地喊了声:“妈……” 王萍打断他:“你给我闭嘴! 哪对夫妻,不是吵吵闹闹一辈子就过来了? 你现在是连妈的话也不听了,在哪里跟别人学的要离婚!” 她差点就要说是受夏倾沅撺掇的了。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现在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她暴露在大家的口舌之下。 夏倾沅在电话里最后说的那句话,她至今想起来都会难受。 可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夏景宸看着哭得一脸涨红的小女儿,捏紧了拳头,死死地咬住了腮帮子。 张家人见状,不由得内心窃喜。 张母趁机道:“这人啊,就是不能忘本。 不要以为自己去滇城工作了,就了不起了,转头就忘了那什么……糟糠之妻。” 她在旁边一张椅子坐下,道:“这样吧,你家老二跟我闺女跪下道个歉,发誓再也不许提离婚这件事。 另外,我幺女玉娥的事情,让你家女婿去周旋一下。 到时候出来,给她安排个好工作,最好再找个城里的对象。 这件事啊,就当过去了,我们家也不计较了。” 夏宥鸣和夏景越几人听了,被气得脸颊通红。 好不要脸! 夏景宸眼中燃烧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双眼瞪着张母,厉声道:“不可能!” 张家大哥一拍桌子,指着夏景宸喊道:“你什么意思!” 张家几个兄弟也都握紧了手里的扁担,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们。 王萍一见这架势,就要劝。 夏景宸拉住了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说,不——可——能!” 如果只是针对他个人,也就罢了。 可是他们竟然口出狂言,要将夏倾沅夫妇拉下水,他再也不能忍。 张家大哥先是被夏景宸的气势一怔,反应过来上前就揪起他的领口,两条又粗又黑的眉毛呈倒八字:“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抡起拳头就朝夏景宸的脸砸去。 夏景宸一个侧身,躲过他的攻击,再趁机扣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向前一拉,将他绊倒在地。 张家大哥本就长得壮,挥出去的力道来不及收回,直接就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张母惊得大叫一声:“你敢打我儿子!” 张家兄弟也奋起,抄着扁担就要上前。 龚莲心和王萍第一反应是抱住两个孩子,夏宥鸣和夏景越立即冲了上去。 “操,敢打我兄弟!” 就在一触即发之际,门口传来一道大喝。 只见原本守在院子外面的夏景宸的那群朋友们,一个个抄着家伙冲了进来。 他们有七八个人,瞬间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第284章 拿孩子挡架 眼看着突然冲进这么多人,张家人立即就慌了。 张家大哥站在前面,面色不善地看着夏景宸:“我当你今天态度怎么这么嚣张,原来是搬了救兵。” 他指着夏景宸的一群朋友:“我们跟你掰扯的是家务事,你让外人插手,是想要打死我们不成? 你们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 夏景宸冷笑道:“你要搞清楚一点,是你们拿着家伙冲到我家里来打砸一通。 就算要讲王法,那也是你们不守法!” 方才说话的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道:“还他妈跟他们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敢跑到这里来撒野,还真以为我们杏花村没人了!” 随即转头对夏宥鸣几人道:“夏叔,王姨,还有大嫂,你们往边上站站,免得待会误伤了你们。” 说完,手一招:“还愣着做什么,上啊!” 随着话音落下,一群人抄着家伙就干了起来。 比起王萍和龚莲心护着孩子躲在一旁,张母可要蛮横得多。 她抱起夏思彤,就往他们的身上去撞。 张母还一边骂骂咧咧道:“你们连我这个老婆子也打死算了! 这女婿带人打丈母娘,天理难容啊!” 夏思彤被张母举着,不断地往他们身上撞,身上痛极,吓得哇哇大哭。 为首的男人名叫刚子,被张母这么胡搅蛮缠,顿时火冒三丈。 再怎么说,夏思彤也是她的外孙女,怎么能把孩子推出来! 夏景宸应付着张家大哥,眼角的余光落在了张玉娇的身上。 她抱着夏思妍站在一旁,对夏思彤的哭喊视若无睹。 甚至还在张家兄弟落于下风的时候,抱着孩子想要上前帮忙。 她也受到了张母的影响,在对面棍棒砸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把夏思妍举高了一些。 夏思妍此刻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哭了,只能抽抽噎噎地,睁着一双懵懂又惊恐的大眼,看着这一切。 夏景宸的眼眶渐渐猩红。 他终是对她失去了最后一丝幻想。 他抡起拳头,对着张家大哥满脸油光的脸就砸了下去。 张家大哥都来不及闷哼,头就被打得偏向一边,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曾经肥大的身躯,如今成了手脚不灵活的主要原因。 张家大哥倒在地上,口里一股咸腥味,他啐了一口血水,一颗牙齿被一起吐了出来。 张家大哥一抹嘴唇,脸色涨成猪肝色:“操你妈!” 说着,挣扎着爬起来又要向夏景宸冲过去。 张玉娇见自家大哥吐出的那颗牙,大叫起来:“夏景宸,你敢打我哥!” 她尖叫着,抱着孩子抡起拳头就朝夏景宸打了过去。 夏景宸一边受着,一边扣住张玉娇的手,想要从她的手里抢回孩子。 张玉娇发了狠,对着夏景宸伸过来的手臂就狠狠咬了下去。 张家大哥见状,也降低下盘,一把抱住夏景宸的腰,推着他就要往墙上撞去。 正在和张家另外三兄弟缠斗的刚子几人见了,瞄准张家大哥的背就是狠狠几棍子砸下去。 张母见大儿子落于下风,哀嚎着也扑了上去。 龚莲心见状,急得要上手。 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干什么呢!”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是村里的干部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抬手指着张家的人,气得手都在发抖:“张家寨的,你们是怎么回事?跑到我杏花村来打人!” 今天正好他值班,错过了夏景宸叫他一起来干架。 张家的人过来的时候,他是看见了的。 推着个小车,上面坐着张家老娘,下面似乎还垫着东西。 这坐人家女人屁股垫下面,他也不好去翻。 张家老娘还笑呵呵跟他打招呼。 虽说他看不惯张家的人,但人家也没做啥,也不能平白无故去为难人家。 这下好了,竟然在下面藏着家伙呢! 村干部这一喊,大家都停住了手脚。 张母长大嘴巴,又打算哭嚎:“天……” “喊啥喊!”村干部指着张母,“你闺女打电话来,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你先跟我去接电话,剩下的人,待会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就报警了!” 张家人听到这么一说,嚣张的火焰立即就熄灭了,哪里还敢说什么。 张母却是不信:“不可能,我女儿不可能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 说好了等他们把事情办好的时候,回去再给她报喜的。 一定是糊弄他们的! 村干部十分不耐:“那你有本事就别去。 要不是你闺女在电话里哭着说人命关天的事情,我才懒得管你们家的事!” 说着,转身就要走。 张母一听,吓得立即就追了上去:“别,别,我去,我现在就去!” 村干部这才停住脚步:“那你快点跟我来,她在电话里像要断气了一样。” 说完,对着夏景宸眨了眨眼,带着张母走了。 刚子在夏景宸的耳边低语道:“这大林子还真有办法。” 夏景宸却不这么想。 一定是张玉娥那边发生了什么,才会这么着急地给张母打电话。 他想起今天清晨,沈奕舟对他说的那些话。 “你中午一回到杏花村,就把以前玩得好的朋友给叫上,好灭一灭张家的威风。 只要你这边想清楚了,后面的事情就不是大问题。” 他那样成竹在胸的淡然,似乎一切都在把握中。 所以,说不定这个电话,还真的是沈奕舟或夏倾沅的手笔。 * 张母气喘吁吁地跑到村委办,拿着话筒喂了一声。 “妈,你们现在立即回家,再叫我姐跟夏景宸离婚!”电话那头立即传来了张玉娥刺耳的叫喊声。 张母不明所以,骂道:“你慢慢给我说,怎么了这是!” 昨晚可是她自己要她们今天过来闹的! 这突然要他们回去,还让大女儿离婚,是疯了不成? 张玉娥被张母这么一吼,心里的恐惧更甚。 她哭道:“妈,夏倾沅知道睨家的事了!” 张母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张玉娥一只手捂住话筒,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快要被冲破:“夏倾沅她知道了倪家的事了。 她威胁我,如果不让大姐和夏景宸离婚,她就会把这件事告诉警察。” 她握紧话筒,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也顾不上擦:“妈,不能让别人知道倪家的事情,我会死的!” 第285章 当初为什么结婚,你心里清楚 闻言,张母的心不断地往下坠,差点站不稳就要倒下。 她堪堪扶住桌子,才稳住了自己。 一双老眼浑浊中透着震惊:“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当初处理得那么隐秘,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张玉娥当时,可是大半年的时间都被困在倪家,回来的时候肚子也瘪了下去,就连家里的几个儿子都不知道! 她蓦地瞪大了双眼:“难道,是玉娇……” 她已经不敢说下去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当事人张玉娥之外,只有老两口和张玉娇。 难道,是张玉娇在夏家,无意中说漏了嘴? 张母稳下心神,道:“你给我冷静点!” 她的心里此刻把夏倾沅咒骂了一遍,心有不甘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总之,你自己先不要自乱阵脚,以免中了他们的奸计。” 现在细想来,整件事从张玉娥被人捉奸在床开始,就透着一丝诡异。 这一切的事情,未免都太巧合了。 张玉娥怎么可能放心:“妈,夏倾沅还知道了那个小畜生的名字,她一定不会只是为了吓唬我的。 你一定要让大姐离婚啊! 说不定,倪家的事情就是她说出来的!”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恨。 张玉娇天天住在夏家,最有可能泄露这件事情的就是她了。 听着电话里小女儿疯狂的叫喊,张母陷入了自我的斗争之中。 一个是小女儿的命,一个是大女儿的婚姻,她还能如何选择? 当初,为了摆脱倪家,才攀咬上了夏家。 如果要说有罪,那么他们四个知情人都参与了当初的谋划。 现在,是要让他们把所有的一切都还回去吗? 张母想到这些,暗暗心惊,浑身浸泡在冰水里,彻骨冰凉。 一下子,她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她从喉咙挤出声音,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 她顿了顿:“你在牢里,安生些,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说完,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回夏家。 一路上,她想了许多,都没有一个可以两全的办法。 她甚至想拿捏夏家,却发现夏家没有任何可以让人威胁的把柄。 她抬头看天,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精明算计一辈子,也借着夏家,舒坦了这些年,现在,报应终于来了! * 张母再跨进夏家的门,脚仿佛有千斤重。 屋内已经各成两方对峙着,她一进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张母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她深深喘了口气,脸上扯出一抹笑,道:“今天的事都是误会。 我们也是听到玉娥出事,一时激动,才做了些伤两家之间感情的事情。” 她看向王萍:“亲家,改天我让我几个儿子上门赔礼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看行吗?” 张母的这一番话,惊呆了屋内的所有人。 去接一通电话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夏景宸和刚子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大林子。 大林子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听明白。 王萍本来也是憋着一肚子火的,尤其是她们母女拿孩子当挡箭牌的时候,恨不得撕碎了她们。 如今见张母忽然改变的态度,虽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心里也是乐意的。 至少这件事没有再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她哼了声:“误会解释清了就好,只要你们以后不要再” “妈。”夏景宸打断她。 他看向张母:“我不管是不是误会,反正张玉娥的事情就算是划上句号了。 只是,我和张玉娇这婚,是离定了。” “景宸!” “二弟!” “夏景宸!” 不仅是王萍,就连夏宥鸣和夏景越,都惊住了。 张玉娇更是红着眼,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王萍忙去扯他:“你这孩子又犯什么混? 好不容易事情解决了,好端端的又提离婚的事情做什么? 村子里杨老三,被他家老丈人追着满村子打,不照样和媳妇过得好好的?” 在农村,有矛盾吵吵闹闹甚至是动手,也是常有的事情,但还没有谁闹到要离婚的地步的。 夏宥鸣也沉吟道:“老二,离婚这件事,你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比起王萍的一味反对,他显得要中立一些。 这些年二儿子过得有多难,他是知道的。 只是这样,都没有听到他说一句抱怨,甚至是离婚的话。 现如今提了这事,一定不是忽然才有的想法,也不会是只因为张玉娥的事情才生了的念头。 夏景宸神色未变,道:“爸,妈,刚刚你们也亲眼看见了,张玉娥是如何下狠手抢孩子的。 打架的时候,她们甚至把孩子抱着来挡。”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张玉娇:“这样的女人,还能放心孩子和她一起?” 这句话,不仅是要和张玉娇离婚,还否定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身份。 简而言之,就是张玉娇不配当一个母亲。 刚子几人也趁机附和。 “就是,还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妈。” “人家打架把孩子护着都来不及,你是把孩子往外面推,生怕人家打不到孩子。” “夏家大嫂是怎么做的,你是怎么做的?还好意思当孩子的妈?” “也就宸哥忍你这么多年,要是我,早就把你休回娘家了!” 张玉娇被他们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想要反驳,却被张母拉住了。 张玉娇不解:“妈!” 张母肚子里一股火,却不得不压着无法发泄,她的整幅心肝都在疼。 她脸上虽是笑的,眼神却阴鸷得可怕:“你就别添乱了!” 她压住张玉娇,对夏景宸道:“我知道,今天这件事是我家对不住你们。 我这老婆子,在这就跟你们道歉了。” 说着,对着夏宥鸣几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她的头低下的时候,看着自己的鞋尖,双眼快要滴出血来。 再抬起头,又是言笑晏晏的样子。 张母继续道:“你跟玉娇好歹是四年的夫妻了,两人又有两个孩子,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替孩子想一想? 这孩子没有了娘,多可怜? 虽说可以再各自嫁娶,但这始终隔着肚皮,后妈哪里比得上亲妈对孩子好? 玉娇她今天也是被气着了,这一时做了傻事。 回头我劝劝她,也让她给你还有二老认个错。” 在来的路上,张母一直在想脱困的办法。 想来想去,她始终不甘心就这样让张玉娇跟夏景宸离婚。 要知道,张家这些年过得这么好,有一半都是依赖张玉娇从夏家拿回来的钱物。 这么一大口肥肉,谁会舍得吐出来? 而且,她认定夏倾沅是因为张玉娇为了张玉娥的事情跟夏景宸闹,才会让他们离婚的。 如果张玉娇好好跟夏景宸过日子,不就没有这样的事了吗? 于是,她决定先把夏景宸和王萍哄好,其余的,自然迎刃而解。 哥嫂感情都好了,自然没有小姑子再撺掇离婚的道理。 即便她是官太太,也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张母的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滴水不漏。 仿佛再追究下去,就成了他们的不是了。 张玉娇也见状,低头哭了起来。 她趁机掐了下夏思妍,孩子痛极,再次哭泣。 夏思彤见妈妈和妹妹哭,也跟着哭了。 母女三人哭作一团,十分可怜。 龚莲心紧张地看着夏景宸,生怕他一个心软,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王萍想说话,却被夏宥鸣拉住了。 他对她摇摇头,示意让夏景宸自己做决定。 夏景宸睁眼看着,这样一幕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 自从婚后,两人就经常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吵架。 每次吵架,张玉娇就把孩子搬出来,甚至把已经睡醒的孩子弄醒,再大人小孩一块对着他哭。 后来他实在是受不了,便和其他人一起跑了车队。 日子虽苦,但拿回家里的钱多了,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少了许多,争吵也就少了。 可是,她依旧像不知足一般,觉得他挣的钱不多,不够体贴,不能陪她…… 甚至,每次回来,还把他所有的行李连同身上穿的衣服,都要仔细检查并闻一番。 他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 他曾经尽自己所能地去给她安全感,看她依旧不放过她自己,也不放过他。 他为了让她放下心,不跟除家里人以外的任何异性说话,也不多看她们一眼。 甚至,断了和他从小到大的伙伴的联系,只因为她的不喜,认为他们会教坏他。 或许是夏宥鸣自小对他的教导过于深刻,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该承担起照顾妻儿的责任,并从一而终。 所以,他一直忍耐,一直退步,却发现依旧无法让张玉娇满意。 他也以为自己可以装聋作哑一辈子,直到上次,张玉娇因为张家要盖房子的事情,又和他大闹一场。 她拿着他行李袋里多了几件夏倾沅给他买的新衣服说事,又哭又闹。 他疲于应对,她不依不饶。 她一把抓破他的脸:“我就知道,你还想着她对不对! 你厌恶我了对不对!” 他记得他只回答了她一句:“当初我们为什么会结婚,你自己心里清楚。” 第286章 必须离 张玉娇如雷轰顶,怔在当场。 等她反应过来,夏景宸已经摔门而去。 她气得抓着头发大喊:“啊——你就是还想着她! 那又怎么样,她都已经结婚了! 哈哈哈哈……” 整个人又哭又笑,形态癫狂。 …… 回忆起往昔和张玉娇的点点滴滴,每一分,都是煎熬。 没有感情基础,只有无尽的怀疑和折磨的婚姻,怎么可能会幸福? 他知道,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惩罚他当初在王萍的眼泪中,懦弱地点了头。 他以为自己可以承担起这一切,以为只要他和张玉娇结婚,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可是,当初的问题依旧横亘在所有人的心里,并且还连累了亲人受罪。 夏景宸深吸一口气,咽下眼眶上涌的泪意。 他平静地看着张玉娇,道:“不必了,我要离婚。” “夏景宸!”张玉娇立即大喊一声,“你没有良心!” 夏景宸自嘲一笑:“我就是太有良心了,才会纵容你至此。” 他看着张玉娇全然陌生的面容,一字一句道:“离婚吧。” 见状,王萍就要去扯夏景宸。 夏宥鸣早一步拉住了王萍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大手攥着她的手腕,十分用力,也让王萍被这样的夏宥鸣给吓到了。 张玉娇双眼猩红地瞪着夏景宸,咬牙切齿,要不是张母及时拉住,她一定会扑上来把他撕碎! 张母自知情形不妙,连忙捂住张玉娇的嘴,道:“我知道,今天这件事让大家都有些情绪不好。 我先把玉娇带回去,好好教导她。 就当是为了孩子,你们也多考虑一下。” 说完,没等他们回答,示意三个儿子和自己把张玉娇给强行带离了夏家,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刚子看着忽然散了干净的张家人,道:“老弟,这婚还能离吗?”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就是在拖延时间吗? 夏景宸看着门口的方向,点头:“离。” 既然走出这一步,他就不想再回头了。 * 夏倾沅坐在家里,听着龚莲心说起家里的事情。 龚莲心感叹道:“她家这个妈,还真的是个厉害角色。 二弟都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她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把人给带走了。 这人都不在,还怎么去办离婚?” 她其实就是担心夜长梦多。 好不容易夏景宸下定决心了,要是再被自家婆婆劝一劝,孩子们哭一哭,恐怕又生变数。 真不是她这个当大嫂的多想要小叔子离婚,而是张玉娇那样,根本就不配再当人母亲。 她当时看到张玉娇和她妈举着孩子去挡,想要杀了她们的心都有了。 夏倾沅“啧”了一声:“张家要是省油的灯,我们家当初就不会因为结婚的事情,脱一层皮了。” 龚莲心叹息:“你说,这件事怎么办?” 夏倾沅靠向沙发背,翘起了一条腿:“这事急不来。” 她看向面前的茶几,目光幽幽:“等明天,他们就会来求我们了。 到时候,你们咬住不松口就是。” 她原本想着,张家乖乖听话,离了婚就算了。 可是,偏偏要作死。 以为拖着就可以不离婚? 做梦。 龚莲心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 龚莲心打完电话回去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被哄睡着了。 白天都受了惊吓,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尤其是两个小姑娘,梦里还哼哼唧唧地哭着找妈妈。 夏宥鸣和王萍,以及夏景越和夏景宸兄弟俩围坐在一起,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龚莲心顺势坐在了夏景越的旁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王萍一脸愁容:“景宸,你真的想好了?” 夏景宸点头:“想好了,非离不可。” 闻言,王萍的眉头皱得更厉害:“孩子还这么小,你们要是离了婚,她们怎么办? 而且,你怎么又知道,下一个会更好呢? 这说不定啊,下一个比她还要不如。” “老婆子,你这说的什么话?”夏宥鸣不满道,“老二家的现在这样,你觉得日子还过得下去? 今天老二媳妇抱着孩子当挡箭牌,你是没有看见? 她但凡还有一点顾念孩子,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夏宥鸣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掺和儿女们的事,即便过得再不和睦,他也觉得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当父亲的,能帮一把是一把,其余的也不多说。 就像上次张玉娇把150块钱拿去了给张玉娥买工作,他也只是默默地去镇上给人家干活,半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只是,张玉娇这一次的做法,实在是寒了他的心。 王萍脸一红:“人家都说劝和不劝离,你当爸的,怎么也跟着瞎起哄?” “妈。”夏景越也听不下去,开口道:“妈,这不是我们不说就没有问题的事。 现在明摆着两个人没法再过下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强求呢?” 龚莲心也忍不住道:“是呀,妈。 你看他们家里人,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就拿着棍棒上门,这是把我们当什么了?” 夏宥鸣几人都这样说,王萍顿时被气得捂住了胸口:“你们……你们的意思,这倒是我的问题了?” 见王萍生气,夏景越连忙给她顺气:“妈,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吗?” 他看了眼满眼一潭死水的夏景宸,道:“反正,我是支持二弟离婚的。” 龚莲心也举手:“我也支持。” 夏宥鸣:“还是尊重孩子的想法吧。” 夏景宸抬头,整个人暮气沉沉:“妈,这样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下去了。 既然早就知道是错的,我为什么还要坚持? 就为了要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吗? 如果这样,我只会失去更多。” 听着夏景宸的话,王萍忍不住红了眼眶。 夏景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眶泛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却依旧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不由得想到了四年前,她哭着强迫他认下这门婚事的时候,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心里又痛又悔,她噌地站起身,道:“好好好,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是我强迫你们了! 我这样,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能和和睦睦的? 到头来,却成了我的不是了!” 说完,抬手抹着眼泪,进了房间。 第287章 完了 “妈!” “妈!” “妈!” 见王萍哭着回了房间,几人喊道。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王萍哭,心里不由得有些慌。 夏宥鸣摆了摆手:“让她自己待一会儿。” 他伸手去摸旱烟,想起前阵子因为家里紧张,依旧戒了好久了。 他叹息道:“你们妈要强了一辈子,今天说这些话,她一时想不开也难免。” 像是陷入了回忆,夏宥鸣道:“以前你们妈跟我结婚的时候,也是个性子软软的小姑娘。 后来,她嫁进来两年还没有怀上老大,村里人便有人说她的闲话。 直到第三年怀上老大,这样的声音才少了。 你们奶奶去世得早,爷爷再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身体也不好。 所以,你们妈妈不仅要和我一样下地干活,还要照顾你们和爷爷。 在倾沅前面,你们原本还有一个弟弟,在他一岁的时候,生了病。 当时家家户户吃不饱,哪里有钱治病? 所以,后来拖了两个月,就去了。 那时候,村里又有人说,是你妈没有福气,生了儿子都养不活。 也就从那时候起,你妈的性子彻底地变了。 她不仅对自己要求严格,也这样要求你们。 她这样,无非是想要证明,就算是这样,她也能把家里的日子过好。 你们爷爷的死,更是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后来老二跟老二媳妇过得不好,说这些闲话的人就更多了。 婚事是你们妈应下的,对于爷爷的死,她也一直耿耿于怀。” 说到这,夏宥鸣叹息一声:“这些话,原本我也不该跟你们说。 但是,我真的不想你们因为这件事,和你妈之间起了隔阂。 她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虽说许多事情,她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这些都跟过去的经历有关。” 他看向夏景宸:“你妈那边,我会帮忙劝劝。 你如果想清楚了,就去做吧。” 说完,摆摆手,站起身:“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 夏景越几人听着过去的事情,不由得红了眼眶。 夏景宸站起身,扶住夏宥鸣:“爸,我送您进去。” 今天和张家打架的时候,夏宥鸣的腰被扭着了,他不愿意去医院,只在后腰处贴了膏药。 夏宥鸣没有拒绝,任由他把自己送到门口。 末了,他嘱咐道:“毕竟夫妻一场,尽量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还有你妹妹那,千万不要再让他们牵扯进去了。” 夏景宸深深点头:“我知道了,您放心。” * 夜不能寐的,还有张玉娇母女。 自从张母把张玉娇拽回家,张玉娇的脸拉长一直没有好过。 张母看见她这般,心里也来了气:“你说你怎么搞的? 我总叫你抓住男人的心,你就是这么抓的? 他今天看我们的眼神,简直就是要吃了我们。” 闻言,张玉娇也委屈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之前跟覃静娴的事。 他心里装着白月光呢,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见自家女儿还是冥顽不明的样子,脑壳就疼:“他心里有她又怎么了? 最后还不是你嫁给他了?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犯得着跟一个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整天吃醋? 不说其他的,夏家的家风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这些年,他们家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什么。” 说着,气得狠狠戳了戳张玉娇的额头:“都四年了,还抓不住他的心,也真够没用的。” “妈!”张玉娇不服,“还不是你们,整天跟我说家里没钱。 不是今天要这个,就是明天要那个。 要不是我整天往娘家拿东西,他们至于会这样对我吗?” 对于张玉娇说的话,张母就是一噎。 她面上讪讪道:“总之,你现在娘家住几天。 等他们气消了,再买些东西去赔个罪。” 说到这,张玉娇十分没有底气:“可是,今天夏景宸说要和我离婚。” 张母又是一戳她的额头:“这不是一时气话吗?” 实在不行,就像怀夏思妍那样,叫他来家里吃个饭,让你哥他们把他灌醉,你争取再怀一个。 那时候,他还能跟你离婚不成? 你呀,自己肚子也争点气,好生个带把儿的出来!” 至于张玉娥说让他们夫妻俩离婚的事,她打算再瞒上一瞒。 夏倾沅这一招,明摆着就是要她们姐妹断绝关系,她还不至于会中了她的计。 不得不说,夏倾沅这样做,真的是有够狠。 所谓咬人的狗儿不露齿,当初还真的是小看她了。 * 就在张母还在做着美梦的时候,清晨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她。 张家大嫂骂骂咧咧地去开了门,待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骂声戛然而止。 “谁啊?”张母起身去看。 她走出房间一看,蓦地瞪大了双眼:“警……警察同志?” 只见门口处,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他们道:“这里是张富贵家吗?” 张富贵,也就是张玉娇父亲的名字。 张母点头:“是,是。” 警察又道:“张玉娥现在涉嫌流氓罪,请你们跟我们去一趟警察局,接受调查。” “啥?”张家大嫂当场就嚷嚷了起来,“啥?去警局?” 整件事情,都是张母带着儿子女儿去的,儿媳妇们都不知道。 随着她这一声喊,另外三个儿媳妇也出来了,一脸诧异地看着张母。 张家二嫂还嗤笑了声:“那小臊蹄子,总算栽了跟头了。” 吓得张母冲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你乱说什么!” 张家二嫂的一句话,警察同志却听了进去。 他道:“你是张玉娥的什么人?” 张母依旧捂住张家二嫂的嘴,笑道:“她是我二儿媳,张玉娥是我闺女。” 旁边另一个警察道:“这样吧,这位二嫂也一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吧。” 张家二嫂:“……” 张母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又跟警察道:“警察同志,她什么也不知道。 你有什么事情,问我就行了。” 警察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倒认为,这位二嫂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张玉娥犯的是流氓罪,张家二嫂的话涉及了敏感字眼,他觉得,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说完,也没再跟她们啰嗦,道:“你们快点收拾一下,跟我走吧,我们要在今天下午赶到滇城。” 张母此时已是大惊:“什么,去滇城!” 警察点头:“去,集中去滇城接受审讯。” 这次的案件因为何绍远职位的原因,牵涉的人很多,上面也非常重视这件事。 今天一早,上面的文件就下来了。 张母犹如霜打的茄子,整个人就蔫了。 昨晚还胸有成竹地想着慢慢跟夏家耗,不过一晚上,就栽了跟头。 就在这时,隔壁不远也响起了说话声。 “张玉娥被抓关我什么事,干嘛叫我去?” 说话的,是以前和张玉娥玩得比很好的一个邻居,只是后来张玉娥中间休学产子后,两人便断了联系。 后面再说什么,张母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她只知道,这回真的要完了。 第288章 接受审讯 警察见张母和张家二嫂还怔在那,催促道:“快点收拾一下东西,立即跟我们走。” 张母只好应道:“好,好。” 她回了房间,正好张玉娇走出来,看到张母身后的警察就是一惊。 她压下口里的惊呼,看向张母。 张母示意张玉娇跟她进来,却被警察伸手拦住:“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在我面前说就是,不能私底下再交谈跟案件有关的事情。” 这下,张母即便是还想弄出些什么,也没有办法了。 她只好对张玉娇道:“你妹妹那边出了点事,我今天跟警察去一趟滇城。 你在家里,跟你几个哥哥把家里安顿好,再抽时间去你婆家坐坐。” 话只能说到这份上了,不知道张玉娇能不能听懂。 张玉娇立即意会。 她点头道:“妈,我知道的,你放心。” 于是,张母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家门。 其实她更想抓着张玉娇,让她立即去跟夏景宸离婚,再求他们家放过张玉娥。 可是她不能。 如果她说了,警察听到后,张玉娥流氓罪的事情几乎就坐实了。 只能等她去了滇城后,再抽时间打电话回来了,希望到时候还来得及。 张母和张家二嫂出门去,警车就停在外面,许多人都在围观。 还有人问:“老张家的,你们家谁犯事了?” 张母低着头没有说话,倒是邻居的姑娘一脸愤色:“还能是谁,不就是张玉娥呗! 准是在外面惹出了什么事,让我去协助调查呢!” 话刚说完,她身后的警察就喝止她:“请不要乱说话。” 和邻居姑娘一样没好脸色的,就数张家二嫂了。 早知道,她就不多说那一句了,搞得自己也要跟着去! 乡亲们对于邻居姑娘这样的回答,似乎也见怪不怪。 纷纷摇头,回家去了。 前来的警察们见到这番情景,心里都有了猜测,打算回到局里再进行汇报。 等张母几人上了车,张母想借机和邻居姑娘说上几句,话刚开口,就被警察打断:“说了不能随意交谈,一下就忘记了吗?” 邻居姑娘见张母被斥,轻嗤一声,转过了头,没有理会张母对她使的眼色。 当初她和张玉娥要好,经常一起上下学,也知道彼此的许多秘密。 后来有一天,张玉娥忽然不见了,还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人。 她问老师,老师说张玉娥家人给她请假了。 当她去张家问张母,却被张母炮轰出来:“什么突然不见了,我家玉娥去亲戚家了,姑娘家怎么乱说话!” 看着张母明显心虚却把她骂一顿的行为,她从此也是恨上了张母。 偏偏张玉娥回来之后,对她也是爱理不理,她对张玉娥也再无好感。 看着邻居姑娘这么一个态度,张母的心沉到了谷底。 按照她和张玉娥的交情,一定知道倪正的存在,到时候要是她把倪正给交代出来,警察一定会去查当年那件事的! * 旧街里,送完中午的一拨客人,夏倾沅坐在玻璃柜后,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自从那次福田大火后,云省的许多地方都参照福田,进行人工降雨。 只是具备降雨条件的地区不多,人工降雨工作并不顺利。 两个月的时间,稀稀拉拉下了几场小雨,只能稍微缓解一下干旱的气候。 所以,蔬菜连同肉菜,价格都在持续上涨。 旧街里的凉菜只涨了一次价,夏倾沅就没再让涨过了。 他们这价格本来就定得高,要再涨价,怕是可以直逼肉菜了。 夏倾沅打算再观望一段时间,希望会有大雨下来。 她把算盘一放,结果出来了。 首先是旧街里,每天平均五十块的利润,比以前生意好的时候少了近三分之一。 还有就是服装生意,最开始的夏装只剩下几十件尾货,秋装已经开始卖了,从沈奕舟出院到现在,一共挣了三千多。 她看着面前的账,陷入沉思。 到时候师父来了,她拿着不到两万块钱,跟他说要做玉石大买卖? 他非拿棍子抽她不可。 这段时间在忙家里的事,服装生意主要是阿香和阿壮两个人在帮忙,两人面皮薄,上回在羊城拿的内衣裤一直没有拿出来。 看来,还是要她出马才行。 穿上有聚拢效果的内衣,在视觉上,罩杯少说能增大一个到半个杯。 只是,如果她这么豪放地挂出来卖,还跟一群小姑娘说几个杯几个杯,不会被人当女流氓吧? 夏倾沅正想着,门口处传来喊声:“请问夏倾沅夏太太在吗?” 她抬头一看,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她把本子收好,站起身,笑道:“你好,我就是。” 年轻的小警察被夏倾沅这一笑晃了神。 他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局里好几个同事想跟他换差事了。 他不敢多想,回答道:“请问你认识张玉娥吗?” 夏倾沅点头:“认识。” 年轻警察道:“张玉娥涉嫌一起案件,请你随我去警局接受一下调查。” 夏倾沅捏了捏手腕,应道:“好。” 姜佩兰几人见状,连忙拦住她,一脸防备:“倾沅,不会有什么事吧?” 对于他们小老百姓来说,一般是不会有跟警察来往的机会的。 夏倾沅神色如初:“没事的,我就协助调查一下。” 年轻警察也在一边道:“是的,就是例行公事,去问个话。 那个……沈秘书长他们今天也去了的。” 这句话原本不该他来说的,可对方是秘书长太太,又长得这么漂亮,一时激动给告诉了。 姜佩兰也反应过来,是为了什么事了。 她点头道:“你放心,我们会照看店里的。” * 在去警局的路上,夏倾沅装作不经意般,问起小警察:“今天应该很多人都被传去了吧?” 今天一早沈奕舟就出了门,他们夫妻俩基本上也是没事不联系的。 昨天只听他说了一嘴,今天开始传讯,具体的事情还没来得及问。 小警察不疑有她,简直是在可以说的范围内知无不言:“是的,上午沈秘书长和几位大领导都去了。 还有市政厅几个和张玉娥来往比较密切的员工。” 他压低了声音:“听说,昨晚发的文件,今天一早到她家里那边去传人了,下午应该也到了。” 夏倾沅唇角一勾。 这么说来,她还极有可能会见到张家人了。 还真的是期待呢。 第289章 什么叫恶毒? 夏倾沅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其他人。 跟她一起来的警察道:“相关人员都是分开的。” 夏倾沅点头:“谢谢。” 对于夏倾沅的调查,内容也十分简单,主要都是围绕张玉娥来展开的。 在这些问题上,夏倾沅倒是实话实说。 她相信市政厅的那些所谓同事的供词,已经够张玉娥喝一壶了。 末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张玉娥在念书的时候,跟一个叫倪正的人处过对象吗? 或者说,除了倪正以外,还有其他男性?” 高中的时候,夏倾沅和张玉娥是同一个学校的。 只是比起整天埋头苦读的夏倾沅,张玉娥的心思都放在打扮和勾搭有钱男同学上。 那时她的野心还没这么大,只想着嫁一个镇上的殷实人家。 闻言,夏倾沅做出思考的样子:“这个,好像有好像没有,时间太久了,有些记不清了。” 她看向记录口供的人:“如果你们需要这方面的信息,要不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如果想起了,再给你们答复?” 夏倾沅的态度十分诚恳,表情也专注认真,问讯的人没有怀疑,道:“好的。 要是你想起任何跟案情相关的,请随时联系我们。” 现在张玉娥和何绍远之间互相攀咬,他们只能再去找证据,来证实两人的话。 夏倾沅点头:“好的,一定的。” 她出了门,走出几步,正好旁边的一间房门也打开了。 从里面颤颤巍巍走出来的,不正是张母吗? 张母的脚步像是灌了铅,走路都是拖着脚的。 她的脸色灰败,就连头发,也是一头花白。 她记得之前张母来夏家做客,她六十岁的人了,头发大半都是乌黑油亮的。 张母当时还跟王萍吹嘘,她这头发是跟傣族阿嫲学的保养方式,洗头的时候还要放多少种药材。 当时听得王萍一肚子火,转头就跟夏宥鸣说也要弄那样的玩意。 后来一问价钱,哪里还舍得? 夏倾沅走了过去,喊了声:“伯母。” 张母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紧张的气氛里恢复,一见夏倾沅,吓了一跳,双眼迸射出仇恨的光芒,要将她拆骨入腹一般。 在她要冲过来的时候,夏倾沅轻飘飘说了一句:“伯母,现在可是在警局。” 闻言,张母堪堪止住动作,只能恨恨地瞪着她。 夏倾沅笑了。 她靠近她:“你知道,刚刚警察问我什么了吗? 他们问我,知不知道张玉娥之前有跟倪正处过对象。” 她看着张母蓦然睁大的双眼,像是十分满意她的反应:“你说,我要怎么回答好?” 张母看着夏倾沅,谁能想到她顶着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庞,竟然说出如此让人胆战心惊的话! 她被气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伯母,你可不要动气。”夏倾沅作势去拍她的背,“若气死了,就没办法看到张玉娥坐牢的样子了,你说对不对?” 张母两眼一黑,差点要摔倒。 她指着夏倾沅,嘴唇直发抖:“你……你的心肠好恶毒!” 夏倾沅也不恼,依旧是笑意吟吟的样子。 她道:“论恶毒,哪里比得过你们母女? 弄残废了倪正的腿,把孩子压在还自己的债,甚至用下作的手段拆散我二哥和他对象,等到张玉娇肚子七个月大才跑到我家狮子大开口…… 你说说,你们这样,是不是才叫恶毒?” 她的手还停留在张母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这样温柔的抚触,却让张母遍体生寒。 她的脸色原本就灰败,听了夏倾沅的话,更是快要成透明的颜色。 夏倾沅靠近她耳边,旁人看起来就像是在搀扶她一样:“我刚刚说,让我回去想一想张玉娥和倪正的事情。 说不定,过两天就想起来了。” 她做出思考状:“倪正家好像住在西部的牛家寨子里吧?” 她的眸色变冷:“做人啊,就不能太贪心。 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你说对吗? 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赶紧让张玉娇麻溜溜地去离婚。 我的耐心向来不怎么好,这等久了,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完,抽开手,大步走开了。 张母指着夏倾沅离开的方向,口里发出“啊~啊~”的呜鸣,就是不敢说出任何话。 刚才在审讯室里,警察问了她一连串问题。 怕和其他人的口供相反,很多她都是以“不清楚”、“不知道”回答。 显然,她的回答让警察十分不满意。 当她从里面出来,背后都是湿的。 她见过风浪的尚且这样,想到邻居的那个姑娘,不知道会不会把她知道的全部都招了。 即便如此,最关键的还是夏倾沅知道的信息,太致命了! 不行,她要给张玉娇大电话,叫她立即跟夏景宸离婚! * 张母这边前脚刚走,张玉娇就拉着张家大哥去夏家了。 手里难得的提了酒和肉,信心增强了不少。 哪知道去到夏家,竟然门窗紧闭,找不到人。 张玉娇掏出钥匙,想要把院子门打开,一拿起锁,发现是个崭新的大锁。 怎么回事? 把锁给换了? 这是要彻底跟她断绝夫妻关系了吗? 张家大哥脸色铁青。 他抬起大脚,朝着院子门就狠狠踹了一脚。 “哐当!”一声响,院子门依旧没开。 张家大哥骂道:“妈的,简直是欺人太甚!” 张玉娇也是白着一张脸,快要哭出来:“我昨天就说不要回去,你们非要把我弄回去。 这下好了,我连门都进不去了!” 张家大哥也是一肚子气:“我就说这夏景宸一家不是好东西!” “说谁呢?”张家大哥话刚出口,夏景宸就出现了。 他的裤脚和袖子都卷了起来,肩上扛着一把锄头,看样子是去地里劳作回来。 他看见张玉娇兄妹,双眼眯起,冷冷地看着他们。 第290章 善良必须具有锋芒(加更) 夏景越和龚莲心夫妇则是带着四个孩子回了娘家。 反正,一家子都避着张家的人。 张家大哥一改先前的跋扈,立即堆出笑脸来:“没有的事,你听错了。” 说着,用眼神示意张玉娇,让她来说话。 张玉娇今天穿的这身衣服,蓝色的工装布料,白底碎花的上衣,是几年前第一次见夏景宸的时候穿的。 她从娘家的衣柜里翻了出来穿上,就希望夏景宸能够看到这套衣服,念一点旧情。 哪知道,夏景宸就跟没看出来一样,眼神在她的身上淡淡扫过,没有说话。 张玉娇压下心中不快,上前一步,勾了勾鬓边的碎发,把声音放柔:“景宸,我们回屋去谈谈吧?” 夏景宸注视着前方:“没有必要。 如果不是为了离婚的事,我和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夏景宸冷硬的态度刺痛了张玉娇,对夏景宸颐气指使惯了,一下子没忍住,就对着他嚷了起来:“夏景宸,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只要一天我们没有离婚,我就还是你媳妇。 你想甩了我娶覃静娴,做你的春秋大梦! 我……” “玉娇!”张家大哥都快听不下去了。 不是不该骂,而是现在有求于人家。 他忙拉住张玉娇,对夏景宸道:“那个,妹夫,玉娇也是一时激动,你别跟她计较。” 他把手里的东西提高些许:“今天一早,她还说自己错了,要回来跟你和两老认个错呢。 你看看,要不我们屋里去?” 为了防止夏景宸不接受他们的要求,他今天把药也带上了。 只要待会进了屋,让他喝上一口,再跟张玉娇睡一觉,他还好意思拒绝吗? 闻言,夏景宸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给,转身就要走。 “诶,妹夫!”张家大哥拉住他,“我们就在这里谈,成不?” 夏景宸退后两步,与他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说吧,你们要谈什么?” 张家大哥搓搓手:“那个,就还是玉娥的事情,你看能不能叫倾沅妹子她男人……” 他话还没说完,夏景宸直接越过他就要进屋。 张家大哥再也憋不住脾气,和张玉娇对视一眼,打算对他用强。 “宸哥!”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声,是那天叫张母接电话的大林子。 他跑了过来,对夏景宸道:“宸哥,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 说着,对他眨眨眼。 夏景宸点头:“好。” 他看向张家大哥和张玉娇,道:“我们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张玉娥的事情我们无能为力,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去麻烦倾沅和奕舟。 你们与其在我们身上花时间,倒不如去想想,怎么样让她坦白从宽。” 说完,没再看他们一眼,和大林子离开了。 张玉娇兄妹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可怕。 张玉娇:“大哥,怎么办?” 张家大哥没好气道:“能怎么办,还不是你没用。 回家!” * 哪知,两人刚回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张家大嫂就催他们:“妈下午的时候来电话了,她说你们两个回来,立即给她回个电话。” 说着,递上抄好的电话号码:“打这个电话。” 于是,张玉娇和张家大哥两人又急急忙忙去了村委去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张母就在那边哭了起来:“玉娇,你明天一早,立即去杏花村跟夏景宸离婚!” 张玉娇不解:“妈,你不是说不离吗?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张母哭道:“隔壁娟子那个小贱人,她竟然供出了倪正! 后来公安局又把我叫回去,逼问了半天才放我出来。 要是夏倾沅那里再出差错,玉娥就要完了!” 幸好娟子知道的不多,她装傻充愣,暂时糊弄过去了。 只是如果夏倾沅说出确切地址,警察就一定会去找人的,到时候牛家寨的一切,哪里还瞒得住? 张玉娇被张母哭得头疼。 她抓了抓头发:“夏倾沅知道又怎么样,倪正家里那么偏远,警察找得到才怪。” 她可是听张母和张玉娥说过,倪正家就住在深山里,全是山路和峭壁不说,就连拉屎,都是在地上挖一个坑就地掩埋的。 那样一个地方,她不信警察能找到。 如果找不到人,那就是没有实证,警察又能奈他们何? 哪知,张母道:“夏倾沅那贱人她知道! 今天在局里,她还说出了他们家的地址!” 想起下午和夏倾沅的那一场见面,给她的恐惧程度不亚于封闭空间的接连审讯。 张玉娇一个没拿稳,话筒就从她的手中滑落,掉了下来。 张家大哥站在边上,眼疾手快接住了它。 他拿起话筒,接替了张玉娇:“妈?” 张母在电话里说了好些话,张家大哥的双眼越瞪越大,几乎跟铜铃一样。 他的目光落在呆滞的张玉娇身上,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最后,他点了点头:“好,妈,我知道了。” * 晚上,夏倾沅半躺在房间的沙发床上,百无聊赖的样子。 沈奕舟看得出她兴致不高,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它放在掌心把玩:“因为张玉娥的事情不开心?” “也不算。”夏倾沅顺势靠在他的身上,道:“我今天看见张玉娥她妈了,我还威胁了她。” “嗯。”沈奕舟应了声,示意她继续说。 夏倾沅抬眸看他:“我威胁了她,用张玉娥和倪正的私生子威胁她,逼她让张玉娇和我二哥离婚。” 沈奕舟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夏倾沅有些惊讶:“你不觉得我用这种方法不太好吗? 爷爷临终前,我答应他,不要去恨。 可是,在我们家因为他们变得不幸的时候,我还是恨了。” 在做决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连王萍会怎么样看她都不顾了,她只担心自己这样,会不会让爷爷失望。 因为那是她最敬爱的人,也是最爱她的人。 闻言,沈奕舟笑了。 他揉了揉她的发圈,道:“爷爷当初那样说,其实是不想你一辈子活在愧疚和悔恨里。 一辈子那么短,要是都用来做这些事情,岂不是感受不到快乐了? 只要你过得惬意畅快,爷爷都会高兴。” 听了沈奕舟的话,夏倾沅也笑了起来。 她搂住他的脖子,认真道:“奕舟,其实我不善良的。 后来离家的日子让我学会了一件事,就是一个人的善良必须要有锋芒。 一味的忍让并不会触动别人或者是让对方见好就收这,只会让你步步退让,最后退无可退。 有的人对你不好,不管对方本性如何,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自己惯的。 就像你说的,一辈子那么短,我为什么不惬意一点? 我跟自己说,任性妄为又如何? 我不主动伤害别人,坚守住自己的本心,不就够了?” 沈奕舟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说的很对。” 夏倾沅抱紧他:“等明天,一切就会雨过天晴的。” 第291章 离婚介绍信 第二天一早,夏景宸就接到张家的电话,让他到村里开离婚介绍信,然后去民政局。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夏景宸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林子推他:“还犹豫做什么,赶紧的呀。” 夏景宸应了声,连忙和大林子一起去找村干部。 村干部快六十岁了,是大林子的堂叔,听说夏景宸要离婚,扶了扶老花眼镜:“啥,你说要离婚?” 搁现在,离婚可是件非常稀奇的事情,至少杏花村,建国这些年就没听说过哪家口子离婚的。 他问:“啥原因呀?” 大林子见状,往他手里硬塞进一支笔:“堂叔,就写夫妻感情破裂,其余的别问了,十万火急!” 虽然他也不知道张家为什么会忽然答应,有一点他很确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当然要快点把握机会。 夏景宸和张玉娇的情况,堂叔多少是听说了一些的。 按照程序来说,村里的干部应该要和夏景宸夫妻做几番思想工作,最后如果实在无法挽回了,才给予开具离婚介绍信。 大林子这么一催,堂叔也没再犹豫,下笔写了起来。 介绍信一开好,大林子就拿起来吹了吹,递给夏景宸:“宸哥,快去,祝你早日脱离火海!” 夏景宸接过,点头道:“谢谢,回来请你们喝酒。” 说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夏景宸回到家里骑自行车,跟在院子里喂鸡的龚莲心说了一嘴。 龚莲心大喜。 她连忙压低声音:“小声些,当心别让妈听见了。” 王萍昨天一早去了医院,下午才回,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医生说头痛病不是太严重,更多的是心病。 她做儿媳妇的,只能摇摇头不说话。 如果王萍听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闹。 夏景宸点头:“好,我知道了,家里麻烦大嫂照顾了。” 龚莲心挥手:“快去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婚离了,至于张家为什么忽然同意,一定跟夏倾沅有关。 眼见着夏景宸出去了,她想了想,去了村委,给夏倾沅打电话。 * 夏景宸去到民政局的时候,张玉娇和张家人已经在那等着了。 张玉娇红着一双眼,抬眸看了一眼夏景宸,满是幽怨和愤恨。 张家大哥朝他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工作人员看了眼他们,道:“因为感情破裂离婚?” 夏景宸点头:“是。” 工作人员看向没说话的张玉娇:“这位女同志,你是自愿离婚的吗?” 张玉娇自然不是自愿的。 她是被逼的。 昨天张家大哥接了张母的电话,就冷着一张脸,强行让她离婚。 她死活不同意,张家大哥最后发了狠话:“妈说,你家老大不是夏景宸的种吧? 这件事如果让夏家知道了,你想过后果吗?” 闻言,张玉娇当场就变了脸色。 张家大哥继续道:“妈说了,你明天就去跟夏景宸离婚,再把老大给要回来。 小妹的下场你已经看到了,如果再耗下去,你就不怕和小妹一样?” 张玉娇哭了一整晚。 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婚。 可是,她更怕下半辈子在监牢里度过。 想到这,她终于点了头。 ……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张玉娇的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张家大哥也在后面轻咳了声,示意她说话。 张玉娇攥紧了手心,回答道:“是的。” 她一脸憔悴和泪痕,工作人员显然不信。 她站起身,对张玉娇道:“同志,你别怕。 你尽管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自愿离婚的? 如果你受到胁迫,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 说着,工作人员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夏景宸。 夏景宸像没有听到一般,端坐着,目不斜视。 张玉娇此刻心里正天人交战。 这有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了。 如果她点头,再从这里走出去,她和夏景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张家大哥见张玉娇这般,就知道她还抱了侥幸的心理。 他坐在她的身后,伸出大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落在上面的时候,力道十分重。 他紧盯着她的侧脸:“玉娇,大哥在这里,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就是。” 语气虽然轻柔,张玉娇却一抖。 他在警告她。 其实所有的利弊都已经摆在她面前了,她心里也明白,怎么样去做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她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放下罢了。 娘家人都以为她是为了过上好日子,以及倪家要求的那两百块钱,才设计嫁给夏景宸的。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真心喜欢他。 从小家里并不富裕,她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 夏景宸则是一直念到了高中。 她的整个少女生涯,都伴随着夏景宸的名字。 他帅气,不拘小节,讲义气,她想,话本里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就是他这般。 她也曾远远地看着他,甚至会专门等在他经过的路边,只希望他能看自己一眼。 一次她假装摔倒,他扶她起来,很快又放开。 还没来得及等她说声谢谢,他又和其他人一起骑车离开了。 从那次起,他在她的心里就扎了根,生出了别的念想。 在她鼓起勇气想要向他告白的时候,她却亲眼见他在林边小路上,牵起覃静娴的手。 眼里的含情脉脉,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她和覃静娴同一个村子,却样样都不如她。 就连唯一喜欢上的人,都要被她抢去。 她想方设法和覃静娴成为好朋友,旁敲侧击地打听夏景宸的喜好,甚至在他们约会的时候,给他们望风。 她穿的是衣柜里最好的衣服,偷偷拿来嫂子的头油抹在自己的头发上…… 可是,夏景宸始终都未曾正眼看过她。 直到他们高中毕业的小聚会上,她央求覃静娴带着她去了。 地点是在山脚下林子里,有篝火,还有不知谁偷偷从家里拿来的酒。 她从夏景宸和朋友的谈话中得知,夏景宸打算在当天晚上告白,并将这件事告知双方父母,等两人一毕业,就结婚。 嫉妒使张玉娇发了狂,她在覃静娴的杯子里放了带来的药,再叫来一个喜欢覃静娴已久的男生。 最后,她故意引导夏景宸去找覃静娴,让他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人滚作一团。 怎知道,夏景宸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暴跳如雷,他只是默默地离开了。 她想要追上去,却被同村子里的人拦住了去路。 心里郁闷,经不住劝酒,便和他们喝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醒来身上已是一片狼藉。 而那些人,已经没有了踪迹。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却让她在河边发现了喝醉过去的夏景宸。 第292章 “自愿”离婚 她眼观四下无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褪下衣服躺在了他的身边。 等夏景宸醒来,便哭诉着他昨晚是如何对自己。 夏景宸冷着一张脸,只说了一句:“我会负责的。” 她不在意他的冷漠,她只知道一件事:他是属于她的了。 当她回家,告知张母这件事,并保证可以从夏家要来200块钱,这样就可以把钱给倪家换张玉娥回来了。 张母却说:“200怎么够?至少要他们给300。 从今天起,你回你外婆家待一段时间,等确定有身子了,再去跟夏家提。” 张玉娇不愿意:“可是妈,如果有了也不是他的孩子,我不能要。” “啪!”的一声,张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现在跟我说不能要,早干嘛去了? 那些都是一些什么人,你自己也敢去? 被谁睡了都不知道,有人接盘你还敢不愿意? 再说了,如果没有孩子,夏家不认账怎么办?” 她想了想,道:“要是真怀上了,等肚子再大一些,再去夏家闹。” 她看向张玉娇,眼神薄凉:“要是没怀上,你自己想办法怀一个!” 张玉娇知道,比起自己,张母更喜欢能给她争面子的四个哥哥,就连最小的张玉娥,也因为嘴甜,颇得她的喜爱。 在这个家里,她就如同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所以,她十分渴望能有人救她于水火。 如果不是,她还不知道张母会把她以嫁人的名义卖给谁,来换得那200块钱。 嫁进夏家,她势在必得。 所幸,一个月后,她的肚子终于有了反应。 一直等到肚子里的孩子六七个月了,张母才让她回来。 用张母的话说:“孩子这么大了,他们想不承认也没办法,难不成还想让把孩子打掉?” 那时候,覃静娴家不知道是怎么处理那件事的。 她回来的时候,只听到她北上念书的消息。 张玉娇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夏景宸和覃静娴并没有在一起。 他们气势汹汹地去了夏家,逼迫夏景宸娶她。 彩礼300,200块给倪家,剩下100收入张母囊中。 她带着满心欢喜嫁入夏家,夏景宸待她相敬如宾。 即便是生了夏思彤之后,依旧如此。 她自然是知道他心里还念着覃静娴,为此不惜用尽所有恶毒的语言诅咒他,最后换来的,是他的渐渐远离。 如果她的性子稍微软一点,不那样一心一意为着娘家,或许她和夏景宸不会走到今天。 回忆涌上心头,张玉娇流下了眼泪。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是自愿的。” 工作人员还有些不放心,再次问道:“那你为什么哭呢?” 张玉娇道:“我哭,是因为这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不管是开心的或者是难过的,都无法再回头了。 见状,工作人员也不再劝,提起了女方的诉求。 当提到大女儿归张玉娇时,夏景宸的眉心蹙了蹙:“女儿不能判给她。” 在夏家的时候张玉娇尚且对孩子那般,去了张家,他真的无法想象。 张家大哥直接拍案而起:“再怎么说孩子也是我妹子身上掉下来的肉,总不能两个都归你吧?” 工作人员也附和道:“一人一个,这样确实也比较合理。 不然,你们再回去协商一下?” 夏景宸捏紧了拳头,沉默不语。 张家大哥趁机道:“你要是还有良心,就跟你妹子说一声,让她捞一把玉娥。 这样,孩子将来也多一个人疼。” 按照张母的意思,夏思彤放在夏家,始终是个定时炸弹。 可如果去了张家,他们还可以利用夏家对孩子的愧疚,再谋取一些小利。 夏景宸吁出一口气,做了个这辈子最为艰难的决定:“好,思彤归你们。” 走出民政局,夏景宸道:“我想留彤彤在家里多住几天,到时候再给你们送去。” 张家大哥倒是十分满意,毕竟当初的彩礼什么的,夏景宸一分没要退回,就连嫁妆,也可以带回去。 他点头:“成,没问题。” 夏景宸没再过多停留,骑上自行车就离开了。 张家大哥看着夏景宸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说真的,夏家这三兄妹,长得还真都不错。 你当初喜欢上夏景宸,也在所难免。” 张玉娇把离婚证书甩在他的身上,恨恨地瞪着他:“这下你们都满意了!” 张家大哥也不恼。 他捡起离婚证书,在手里拍了拍:“得了,还不是你自己没用,这么多年,还没拴住男人的心。 以后啊,就等着大哥再给你介绍个有钱的吧。” 张玉娇撞开他就走:“你没有良心!” * 夏倾沅再次被传唤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张母。 她一见夏倾沅,双眼就像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瞪着她。 夏倾沅勾唇一笑,走上台阶。 张母浑浊的老眼盯着她:“这下,终于如你愿了!” 夏倾沅淡淡道:“我只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拨回正轨罢了。” 她顿了顿:“坏人,就该受到惩罚,不是吗?” 张母的胸口一滞,剧烈起伏了一下,显然是被气到了。 她冷哼一声:“你答应过的事情,可不要忘了。” 夏倾沅点头:“那是自然。 不过,有句话,我想奉劝一下伯母。” 她微微眯起眼:“多行不义必自毙。 有些事情,与其怨恨别人,不如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们家当初如果不是对我家起了龌龊的心思,何以沦落至此? 这些年用我家的血汗钱把你们一个个养得膘肥体壮,难道你就不亏心? 不过也是,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可以算计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心?” 说完,夏倾沅没再理会张母的反应,转身进了警局。 来的时候,她问沈奕舟:“张玉娥的案件预计会怎么判。” 沈奕舟道:“如果倪正的事情落实,有可能会被判无期或者死刑。 按照现在的情况,多则二三十年。” 夏倾沅点头:“够了。” 沈奕舟问她:“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倪正的事情说出来吧?” 第293章 人欺人天不欺人 夏倾沅点头:“如果没有那个孩子,我是不介意给张玉娥多记上一笔的。 如果我这样做了,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家人,也太可怜了。” 她感叹:“坏人自有天收,用不着我去做这件事。” 因为在几年后,倪家会找上门来,然后闹得两败俱伤。 当初倪正在镇上读书,是家里东凑西借,才弄到的学费。 一家人的希望都在倪正的身上,他却被张玉娥迷得神魂颠倒。 当时倪正在学校登记的是一个远房亲戚的地址,让张玉娥误以为他是镇上的人,便有意无意地勾引他。 倪正为她花光了生活费,就连学费,也被他挥霍一空,甚至编造各种各样的借口,骗家里寄钱。 倪家人后来意识到不对劲,让亲戚跑到学校去看,倪正都已经辍学了! 吓得倪家人连忙从山里出来,正好碰到张玉娥知道倪正欺骗她家里有钱,要和他闹分手。 倪正自然是不肯。 张玉娥就说,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和你在一起。 云省多山,许多房子都是依山而建,他们当时站的地方,就是一个陡峭的山坡上。 倪正当时爱张玉娥爱得失去自我,一句:“好,你可要说话算数。” 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后来命是捡回来了,双腿却断了。 倪家两老就倪正这个儿子,哪里肯罢休,非要张玉娥以命相抵。 后来倪正极力求情,两老才放过了她。 同时也提了一个要求,让张玉娥给倪正生一个儿子,他们就不再追究这件事。 张玉娥不愿意,老两口花钱直接让人把她绑回了深山老林,直到她剩下倪健康,以及张家拿来200块钱,才放她离开。 这件事张玉娥本就理亏在先,张家也不敢闹大,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直到几年后,老两口病逝,倪正又整日瘫在床上,倪家的女儿女婿便带着孩子闹上门来。 至于结果如何,她没有再细问。 夏景宸两夫妻当时因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她才无意中听说了当初倪正这件事情,以及当初夏景宸是如何被张家算计的。 爷爷以前教导她,人欺人天不欺人,她想就是如此。 * 夏倾沅从警局出来,正好看见一辆车停在路边。 沈奕舟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正倚在车门边,他单手插进裤兜,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手表,十足矜贵公子哥的样子。 路过的莫说小姑娘,就连上了年纪的大娘,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夏倾沅看着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像是有感应般,沈奕舟忽然朝她的方向看来,两人的视线在滇城干燥的空气中相接,就连时间都停滞了一秒。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沈奕舟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就被安放下来。 仿佛他是她的港湾,是她随时可以降落的宽阔土地。 沈奕舟站直身体,走了过去。 夏倾沅一步步走下台阶,直到最后一级,朝他伸出手。 沈奕舟意会,拖住了她的手,夏倾沅就着沈奕舟的力道,跳了下来。 她笑着问他:“特意来接我的?” 沈奕舟点头:“是的。 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跟我家媳妇呆过。” 夏倾沅一听,就知道他在开玩笑。 他不过是担心她会因为张玉娥的事情心情受影响,才特地来找她罢了。 她心里最后的一点阴霾被驱散,笑容扩大,娇嗔了句:“少来。” 沈奕舟拉过她:“走走,带你出去兜兜风。” 夏倾沅莞尔:“你不上班了?” 沈奕舟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班哪里有我家媳妇重要。” 夏倾沅钻进车里,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今天嘴巴是抹了蜜吗?” 沈奕舟从另一边上来,靠近她,道:“有没有抹蜜,你亲了不就知道了?” 说完,没等她反应,在她的唇瓣上亲亲一啄,然后迅速放开。 夏倾沅吓得屏住了呼吸,耳尖都红了起来。 双眼乱撞,生怕车窗外的人瞧见了去。 沈奕舟再次侧过身,靠近她。 夏倾沅直接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唇:“这是在外面。” 沈奕舟不由得轻笑出声:“我不过是想替你系安全带。” 说着,安全带被沈奕舟从夏倾沅座位另一侧扯出来,又利落地扣好。 看着他戏谑的眼神,夏倾沅瞪他一眼:“明明是你误导我。” 沈奕舟笑笑,发动车子:“坐稳了,我们出发。” 第294章 没人再愿意维持和平的假象 夏倾沅没想到,沈奕舟带她来到了一座山上。 滇城的房屋大多数都是建在山上的,就连山顶也有人家。 道路是当地老百姓和政府一起开辟出来的,石子路,车子不能开快。 距离山顶还有两三百米的地方,两人下了车,步行上去。 待穿过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阔起来,绿绿的草地,上面开着许多不知名的各种颜色的野花,夕阳斜挂在对面的山腰上,洒下金黄色的光。 夏倾沅忍不住感叹:“景色真美!” 沈奕舟道:“有一回到下面来,无意中路过,觉得挺漂亮的。” 夏倾沅深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点头道:“是很不错。” 她回过头看沈奕舟,眼中泛着细碎的光:“我很开心。” 沈奕舟牵着她走到边上一块大石头后坐下,脚下是连绵的山,四周是淡淡的花香,鸟儿从山间飞过,发出吱吱喳喳的叫声。 夏倾沅看着眼前美丽的景色,靠在了沈奕舟的肩膀上。 她仰头看他,只看得到坚毅的下颌线,以及微微抿起的唇。 夏倾沅忍不住伸手去戳他的脸颊:“你还担心我不开心,你看你,自己总是绷着一张脸。” 沈奕舟抓住她作乱的手,转过头来:“你开心,我就开心。” 说着,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啄:“或者,只要见到你,我也开心。” 夏倾沅听了,都忍不住低下头。 真的是太齁人了。 见她如此,沈奕舟抬起她的下巴,唇角微勾:“这就害羞了?” 夏倾沅梗着脖子回道:“不然呢?” 他忽然靠近,贴近她的耳畔:“我还没开始吻你。” 夏倾沅:“!” 她伸手抵住他:“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你可不要乱来。” 刚刚车子开上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有人家。 许多小孩子见到车子,还跑出来看。 沈奕舟扣住她向后仰的腰身:“没事,你躺着。” 夏倾沅:“?” 下一秒,她就被沈奕舟放倒在草地上了。 躺下来的时候,原本不到膝盖的小花瞬间将她湮没,视线可触及的地方,只有上方的天空,和近在咫尺的沈奕舟。 她听见他道:“从现在开始,我要吻你了。” 说着,他低下头来,将她最后的一点视线隔绝。 夏倾沅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草,哪知用力过猛,一下子把草给揪断了。 夏倾沅;"……" 呃,辣手摧草。 好在沈奕舟也没有闹太久,按着她亲了一下,就将她拉起来了。 他细心地替她捻去头发上沾染的草屑,揽过她:“等太阳下山,就回家。” 夏倾沅细细“嗯”了声,乖顺地靠在他的怀里。 这时候,太阳已经下落到半山腰的位置了,只余天边的红云,在翻涌着。 夏倾沅看着西下的太阳,道:“奕舟,我没有不开心。 我只是发现,其实重生一次,并不代表着自己可以无所不能且无坚不摧。 重生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是奇迹,你不可能再有通天的本领去逆天改命。” 沈奕舟揽紧她:“你能想得这么通透,我很开心。” 他之前还担心,夏倾沅会因为夏景宸离婚时答应的条件而有所遗憾。 夏倾沅装作生气,捶了他一下:“我又不是那种贪心或者想不开的人。 二哥能离婚,摆脱那一大家子吸血虫,我已经满足了。 再说了,我当妹妹的,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至于后面的路要怎么走,夏景宸要是求助于她,在她能力范围之内,就帮他一把,如果啥也不说,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 “彤彤给他们?”王萍眉毛拧起,满脸愤怒地看着夏景宸。 夏景宸沉着眉眼,点头道:“是的。” 王萍气得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夏景越连忙扶着她坐下。 王萍指着夏景宸,骂道:“你当父亲的,怎么能这样? 你把彤彤给了他们,这不是把孩子送过去吃苦吗? 你快去跟他们说清楚,彤彤我们家养!” 夏景宸坐着不动:“妈,再怎么说,张玉娇也是孩子的妈,我不可能把两个孩子都要过来。” 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想,都不合理。 如果夏思彤去了张家,过得不好的话,他自然有站得住脚的理由把孩子要回来。 见夏景宸不为所动,王萍抬起巴掌在他的肩膀上就是一巴掌:“你……你这是要气死我! 背着我去领了离婚证不说,孩子也送给他们家。” 她又指着夏宥鸣几人:“你们也知道的是不是?全部都联合起来骗我是不是?” 夏景越是后来听龚莲心说夏景宸去了民政局的,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婚已经离了。 他自然是不会把龚莲心供出来,便道:“妈,离婚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不是说我们谁瞒住你,就不会发生的事情。” 王萍没想到,就连平日最孝顺老实的大儿子,也会帮着夏景宸说话。 她忍不住悲从中来:“好好好,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管不了你们了。” 一直沉默的夏宥鸣忍不住道:“儿女长大了,你应该早就认识到这一点。 不是你管不了他们,而是他们有自己的思想,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不可能替他们一辈子做主。 再说了,如果按照你的意思做了选择,如果他们将来过得不好,是该怨你还是怨他们自己当初没有坚持? 你能替他们做决定,但是能替他们过生活吗?” 这几天,因为夏景宸离婚的事情,夏宥鸣也苍老不少。 他习惯性地摸向口袋放烟的地方,叹息道:“父母子女缘分一场,不过就是我们将他们养大,然后目送他们远离。 等到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他们再送我们一程。 儿孙自有儿孙福,其余的,想多了只会让你觉得事事操心,事事不顺心。” 王萍听着夏宥鸣的话,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他的话一句一句,像是一根根针扎进了她的心里。 那一块她一直想要极力掩饰的丑陋的伤疤,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这么多年在丈夫和儿女面前想要维护的说一不二的形象,一朝崩塌。 再也没有人愿意去维持这表明和平的假象。 她站起身,浑身像是没有了力气一般:“我有些累了,进去休息一下。” 说着,漫步蹒跚地进了房,关上了门。 第295章 漂亮姐姐怎么这么敢 兄弟俩见状,不由得有些担心。 在他们的印象里,这是夏宥鸣第一次对王萍说这么重的话。 他们自己,也是从懂事以来,第一次忤逆她。 夏宥鸣摆摆手:“你妈没事。 她这人,就是爱认死理。 只要她想通了,就好了。” 和王萍做了几十年夫妻,哪里有不懂她的? 只是,经过夏景宸的事情,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有些时候,还是要快刀斩乱麻的好。 家的和谐温暖,不是靠表面去维持的,它更需要彼此之间体谅与尊重。 他拍拍两个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我别的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你们能够顶天立地,再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 如果需要我们,跟我们说一声就是。 我和你妈还干得动,就一定会帮你们。 只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和你们妈起了嫌隙。” 夏景越和夏景宸的眼眶红了,龚莲心也在一旁抹泪。 他们不约而同道:“爸,谢谢您。” 夏景宸看着父亲白了许多的头发,心里的愧疚更深。 他紧紧握住夏宥鸣粗糙的老手,跪了下来:“爸,是儿子不孝。” 整个家的衰落,似乎就是从自己结婚开始的。 如果不是他,这个家一定不会变成这样。 爷爷可以安度晚年,妹妹如今大专毕业有着好的前程,哥嫂恩爱,家庭和睦。 夏宥鸣不由得老泪纵横。 他摸了摸夏景宸的头,发现他的两鬓也开始长了白发,心痛尤甚。 夏景宸今天不过二十七啊! 夏宥鸣仍记得他每次从外面回来,笑着叫他一声爸的模样。 他道:“都过去了。 只要你们都好好的,爸妈就好。” 他顿了顿,想起远在滇城的小女儿:“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妹妹,你也一样。 你们一定要好好爱护她,不让她受了欺负去。” 夏景越和夏景宸都应道:“我们会的。” * 张玉娥和何绍远判刑那天,许多人都来看了。 就连张家的人,几个哥哥都来了。 何绍远因滥用职权,并利用职权便利,玩弄女性,处以死刑;张玉娥曾经同时与多名男士处男女关系,男女关系混乱,进行权色交易谋利,犯流氓罪,处以二十年有期徒刑。 宣判一出来,张玉娥和张母立即就嚎啕大哭。 二十年,等她出来后,整个世界都变样了,她这辈子就完了! 但法不容情,每个人就该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 邓淑仪和女儿相拥在一起,看着被告席上呆坐在那的何绍远,心里一片悲凉。 何绍远如行尸走肉地站起身,走回后庭。 女儿忍不住叫了他一声:“爸!” 何绍远的身形顿住,却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女儿扑入邓淑仪的怀里,大哭出声。 相比何绍远的认命,张玉娥显得要激动得多。 她大喊着冤枉,要求法官重判。 只是,证据确凿,即便是查不到倪正,张玉娥在读书的时候依旧有不少可以拿出来判刑的事情。 面对同样失去控制的张母,张家大哥只能劝道:“好歹命保住了。 她在牢里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 夏倾沅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 她只是叹息一声:“等待他们一家的,还有很长的路。” 只是苦了夏思彤了。 只是,对于他们要夏思彤的抚养权,她有些诧异。 按照他们的尿性,应该两个孩子都不会要的。 还是说,其中有什么猫腻? 夏倾沅想到了dna技术。 只是这时候的dna技术国内主要用于刑事案件的侦破,还没有广泛应用到亲子鉴定上。 看来,只有静观其变了。 * 又过了两天,夏景宸来滇城了。 他提着简单的行李,来跟夏倾沅和沈奕舟告别。 他道:“我打算和朋友一起去做生意。 这次来,是跟你们辞行的。” 对于夏景宸的决定,夏倾沅既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 她问他:“想好做什么了吗?” 夏景宸点头:“打算去深市,有朋友在那边做电器和电子设备。” 深市走在改革开放的前列,现在电子行业发展得确实不错。 许多抓住这个时机下海的人,不少都发财了。 要不是她对这一块不熟悉,她都想涉足。 夏倾沅也没有劝:“你有创业资金吗?如果不够,我这里有一些,你拿去用?” “不用了。”夏景宸回绝了夏倾沅,“这些年,我自己攒了一点小钱,不多,打算从小本生意做起。” 闻言,夏倾沅也没有再勉强:“那我就去祝你衣锦还乡。” 听到夏倾沅的话,看着她恬静的面容,夏景宸眼眶微热。 他想起临走之前,夏宥鸣说的话。 他是真的对不起这个妹妹。 可她一眼就看穿了他,知道他这次去打工是想活出个名堂来。 所以,她祝他衣锦还乡。 夏景宸点头:“我会的。” 夏倾沅起身:“你等等。” 说着,去房间拿了一个包裹出来:“这些衣服,是我去羊城进货的时候给你拿的。 你的这些衣服,正好可以换一下了。” 说着,她笑了笑:“不过,我是按照你之前的码字拿的。 你现在瘦了不少,可能穿起来会有些大。” 上回她给夏景宸的衣服,后来听龚莲心说,被张玉娇悄悄拿回了娘家了。 夏景宸接过衣服,仿佛有千斤重。 他再也没忍住,落下泪来。 眼泪很快又被他擦去,他撇过头:“谢谢。” 沈奕舟站在一旁,说道:“等将来你回来,说不定可以给倾沅撑腰了。” 夏景宸点头,看了眼半点没有责怪他的夏倾沅,承诺道:“一定会的。” 夫妻俩送别了夏景宸,在门口站了一会。 夏倾沅道:“希望我这二哥,这次真的能够立起来吧。” 沈奕舟揽住她:“看得出来,他下定决心洗心革面了。” * 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夏倾沅又回归到原来满脑子挣钱的生活。 之前一直被压着的内衣裤,她也终于拿出来卖了。 阿壮欢呼一声,终于得到解放,愉快地回家帮忙种地去了。 夏倾沅带着阿香,去往常卖衣服的市政厅那边的路口,把衣服摆出来。 不过她也没敢做得太张扬,只在常规衣服的边上,挂了几套色彩鲜艳一点的内衣裤。 不过这一点已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路过的小姑娘们,纷纷红着脸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指着内衣:“这是内衣吧?怎么卖呀?” 夏倾沅见小姑娘围上来,正好可以挡住外围的视线,便将几件内衣拿起来,递给她们:“这些一整套的六块,单件内衣五块。” 小姑娘接过内衣,犹如烫手山芋,却舍不得扔下,因为实在是太好看了。 各种各样的颜色,柔软的布料,还有不少上面勾着花,镶着蕾丝边或花边,整个形状挺立饱满,好像自己穿了也能这么好看。 有小姑娘壮着胆子开口:“老板,你这个也太贵了点吧?” 夏倾沅道:“你们在我在买过衣服的都知道,我开的都是实价。 人家开价8块钱,再跟你讨价还价4块5块,结果是一样,过程都浪费大家时间。” 说着,她拿起一件水红色的内衣,一边指给她们看:“这内衣的价格虽说跟夏天的衣服差不多,但是它做工和起的作用不一样呀。 这里,是可以托住我们的胸部,防止它下垂的。 还有这个侧面,能够很好地把副乳收起来。 肩带的话也是非常舒适的布料,穿起来完全不会勒。 你们看,这样一穿,整个胸型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着,她还把内衣往自己的身上稍微套了一下,挺起胸膛:“喏,这样形状是不是很漂亮? 来,我再教教你们怎么正确地穿内衣。 以前我们那种随意往身上一套的穿法,完全是错的。” 她指了指自己胸部下方:“这里的肉,要提上来。” 又拨了拨腋下的位置:“这里的,要拨过来。 然后,这样一挤……就好了。” 夏倾沅的这番豪放做派,完全惊呆了一众小姑娘。 有的脸皮薄的,都低下头不敢看了。 救命,这个漂亮的小姐姐为什么这么敢! “大徒弟?”夏倾沅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叫她,立即就怔在了当场。 一半是欣喜,还有一半是被吓的。 她刚刚说了啥? 她的手又在摸着啥? 她的脸还有地方搁吗? 她慌忙把手里的内衣一甩,一声师父还没叫出声,目光落在毕老三边上少年垂在身侧的手,就再也挪不开眼。 那只曾经在和他们分别时,拿着埙吹着动听乐曲给她送行的手指,赫然少了两根! 第296章 嫌弃她挣得少 夏倾沅对阿香说了声:“你看着摊,我遇见熟人了。” 就快步朝毕老三和毕福满走了过去。 她走到两人跟前,看着毕老三明显苍老了的脸,叫了声:“师父。” 毕老三笑道:“我刚才就觉得听着声音像,没想到,果真是你。 怎么,在卖衣服呢?” 夏倾沅的眼中也带了泪花:“嗯,我还做服装生意,攒一点钱。 我这是天天盼,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她又把视线转到毕福满,一句“你的手怎么受伤了?”怎么也问不出口。 她嘴唇嗫嚅,最后只能叫了声:“师弟。” 毕福满注意到她落在自己手上的视线,把手背在了身后。 木着脸,哼了声:“嗯。” 少年们依旧桀骜,却少了当初那种无惧一切的底气。 毕老三见状,不禁道:“这孩子,师姐都不会叫一声吗?” 毕福满瞥了眼毕老三,道:“我说了不叫女人做师姐。” 说完杵在那,就是不肯叫人。 夏倾沅也没计较,反正从见面开始,就知道他是个傲娇的小孩。 她心里有许多话想要跟他们说,和阿香说了声,便让他们去家里坐坐。 * 毕老三和毕福满一路跟着夏倾沅走进大院,目不斜视,眼中虽有惊讶,却没有表现得过于夸张。 夏倾沅记得,以前跟着毕老三的时候,睡过草堆,也应过达官贵人的邀请,家属大院跟那些一比较,实在算不上什么。 回到家里,夏倾沅给两人倒了茶,又端上平日里买的一些点心。 毕福满拿了几块,坐在边上吃了起来,显然不愿意参与他们的谈话。 毕老三回忆道:“我这次带着福满去了和缅国交界处收玉石,有条近路翻过山就到了。 临行前,当地人说那里这阵子不太平,让我们过段时间再去。 我哪里等得及,后来想起你的话,还是带着他换了一条远一点的路就出发了。 没想到,还是没避过去。 我们回来的时候,被人给劫了。 福满也因为这事,断了两根手指。” 毕老三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是无尽的懊悔。 幸好他们遇到的只有两个人,不然,性命怕是交待在那了。 他的独眼泛了泪光:“福满这孩子从小就苦,如今还因为我断了手指。 要知道,他雕刻玉器的功夫,都快赶上我了。” 说着,抹了一把老泪。 夏倾沅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作为技艺人,双手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一旁的毕福满咽下一大口点心,又喝了口茶:“你们两个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老子。 老子少了两根手指,照样能雕刻。” 不以为然的语气,仿佛还是当初那个桀骜的少年。 夏倾沅和毕老三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少了两根手指,怎么可能毫无影响? 毕福满这样说,不过是不想她们担心和同情罢了。 夏倾沅劝毕老三:“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以后您和福满,一定会平安顺遂的。” 毕福满用两根断指换来一命,其实已经是最大的圆满。 毕老三也叹息一声:“是呀。 希望他这辈子的磨难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都能顺顺利利的。” 夏倾沅认真道:“一定会的。” 她看向两人简单的背包,道:“师父,再过不久,我就要随我男人去省城了。 我计划在那里开一间做玉石生意的小店,想请您来坐镇,不知道您怎么看?” 她其实想直接把店铺送给毕老三的,但是按照她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同意。 而且,他喜欢四处走走,不会拘泥于某一个小地方。 毕老三摸摸胡子,问道:“在省城开店?” 夏倾沅点头:“我这半年多,挣了一万五六,开个玉器店还可以的。” 说完,她低下头,等着毕老三的捶打。 果然,毕老三有些嫌弃:“一万多块钱就能做玉器了?” 那眼神,就差没直接说他很看不上了。 夏倾沅有些不好意思:“小一点的还是可以的。” 再说了,她这不是想要把他留住吗? 而且,一万多块钱放在现在,不少了好吗? 说不定,她也可以上报纸呢。 闻言,毕老三叹息一声:“这样吧,你先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小的店铺,先不急着开。 我再去淘一些玉石,机会到了,再说开店的事。” 经过毕福满这一次,让他对未来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以前是一门心思钻进了玉石里面去,只想着四处去看漂亮的玉石,至于挣钱、定居什么的,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毕福满从小跟着他,居无定所,还经常遇到危险。 是他对不起这个小徒弟了。 现在看来,在合适的地方定下来,似乎也不错。 想起和夏倾沅的见面,以及因为夏倾沅的提醒,师徒俩保住了一命,如今又用开店诱惑他,一切实在是妙不可言。 或许,上天就是安排她来治自己的吧。 夏倾沅立即笑道:“谢谢师父!” 毕老三说以后再说,从来不是空话。 看来,有了师父的帮忙,她称霸玉石界就指日可待了。 夏倾沅想留两人住几天,毕老三婉拒了她的邀请。 他道:“我来这里主要就是来看看你。 你去朝圣,平安回来就好。” 他顿了顿:“你家男人,还好吧?” 闻言,夏倾沅心下感动:“他康复了,吃了一个多月的药,刚停。 等过段时间,再去医院复查。” 她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多亏您送我的手镯,护了我一程。” 毕老三当夏倾沅只是相信玉有灵能护主一说,笑道:“这说明你和这玉镯有缘,和我没关系。 你男人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是他的福气。 要是他敢对你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放这世上,有几个媳妇能为了男人一步步走向朝圣的? 他看了看天色:“我还约了老朋友,明天一早要赶过去,就不叨扰你了。” 夏倾沅十分不舍,也无法强留他。 上辈子整天跟着他走南闯北,没想到这辈子才见一面就要分离。 毕老三看出她的不舍,道:“难过些啥,等你在省城把店铺租好了,我不就带着你师弟去找你了。 到时候,别学你师弟,嫌我糟老头子啰嗦就行。” 夏倾沅不由得被逗笑。 她拿来一张纸,写下省厅的地址:“我在省城的住处还没落实,您到时候先按照这个地址去找我男人,他会带您过去我那的。” 毕老三接过纸张:“成。 我老头子就祝你早日挣够3万块钱。” 夏倾沅:“……” 师父果然是嫌她钱挣得少。 第297章 该要个孩子了 夏倾沅讪讪点头:“好。” 她原本还想拿三千块钱给毕老三买玉石,现在是彻底拿不出手了。 一万五六都不够,会看得上她这三千? 她打电话叫小刘开车过来,一直把毕老三和毕福满送到火车站。 毕福满坐在靠窗的位置,见夏倾沅还站在下面满脸不舍地看着他们,忍不住对毕老三道:“老头,她是你遗落在外面的亲闺女吧?” 毕老三:“……” 他抬起手,直接就是一个爆栗:“熊孩子瞎说什么呢?” 毕福满捂住头,一边躲一边道:“也是,你这样估计也生不出这么水灵的女儿。” 毕老三不由得被气笑:“我长得丑?” 毕福满绷住脸:“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毕老三叹了口气:“我倒是想有个这样的闺女,有情有义又聪明。” 说来也奇怪,他一看到夏倾沅,就莫名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上辈子结下的缘分。 所以,他鬼使神差地,把好不容易淘来的上好玉镯,送给了她。 心里面还觉得,那玉镯就该是她的。 随着火车鸣笛声响起,他朝车窗外的夏倾沅挥了挥手,看着她殷切的目光,竟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毕福满见状,不由得啧啧道:“还说不是你闺女。” 夏倾沅也跟着火车跑了起来,却是对毕福满喊的:“师弟,注意不要让师父抽太多烟,天冷的时候提醒他多穿一条裤子!” 毕福满酷酷地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他朝上吹了口气:“老头,她知道你爱抽烟还有老寒腿?” 毕老三也不确定了:“她猜的吧。” 毕福满“切”了一声,翻过身去,背对着毕老三:“看你否认到什么时候。” 毕老三喃喃自语:“莫非,我还真有个闺女?” 那么是哪个生的呢? 云喜? 还是彩娇? 总不能是翠花吧? 想到这,毕老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 夏倾沅送别了毕老三和毕福满,就没有再回旧街里,直接回家做饭了。 刚把米放锅里,龚莲心的电话就来了。 龚莲心先是说了下这几天家里的情况,又说起张家来接夏思彤的情景。 “你是没看见,张家大舅子拉着彤彤的胳膊就走,也不管弄疼了她没有。 彤彤不愿意,吓得大哭,张玉娇站在边上也没吭声。 妈心抱着彤彤舍不得放手。” 大人哭,小孩也哭,另外三个孩子见了,跟着一起哭。 别说亲手把夏思彤带大的王萍,就连她这个当伯母的,看着心里也难受。 龚莲心继续道:“张家大舅还说,我们要是想彤彤了,就多去看看她,给她买些礼物什么的。” 说到这,龚莲心露出鄙夷的表情:“我就说平时不管不顾的,怎么好端端的要彤彤,原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太不要脸!” 夏倾沅挑了挑眉:“没事,不用理会他们就是。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实在不行,可以隔一段时间把彤彤带回来住两天。” 总不能因为彤彤,离了婚跟没离一样,还继续被他们家吸血吧? 龚莲心又说起去省城的事情:“经过这次,你大哥也没有那么抗拒去省城了。 反倒是爸妈,更不愿意去了。” 夏宥鸣和王萍心里的想法,她做儿媳妇的还是猜到一些。 如今因为张玉娥和张玉娇的事情,王萍可谓是彻底和夏倾沅生分了。 再去省城,避免不了经常和夏倾沅打交道。 母女间的裂痕还没有修复,王萍不可能点头的。 如今张玉娇不在夏家,他们两夫妻带着孩子离开的话,只剩下老两口和夏思妍了,夏景越自然是不放心离开的。 所以,事情绕了一圈,似乎又成了一个死局。 夏倾沅懂得龚莲心的欲言又止。 她沉吟道:“你和大哥如果想过来,我可以帮你们在远一些的地方找房子。 爸那边劝不动的话,我到时候再跟他说说。” 话里面,已经自动过滤了王萍。 龚莲心注意到夏倾沅语气中的失落,她忙道:“家里还有那么多地,爸妈一时脱不开手。 等过完年,我和你大哥再劝劝他们。” 夏倾沅也没有勉强,应道:“好。” 她知道,不仅是王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她自己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和王萍相处。 有句老话,叫做“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她不认同。 自古以来就崇尚孝道,可有时,孝道是会压死人的。 那么多次的伤害,她没办法做到毫无芥蒂。 王萍给予她的每一次伤害,就像是往一个门上钉钉子,等时间久了,或者王萍在过后又给她一个甜枣,她就会把上面的钉子拔掉。 对于母爱,她是那样容易满足,也容易忘记伤害。 可是有一天她发现,即便把钉子拔掉,那些被钉子钉过的地方,留下的伤痕是无法抹灭的。 这些,不是她原不原谅或者忘不忘记,就可以一笔勾销。 夏倾沅站起身,到洗漱间洗了把脸,继续回到厨房做饭。 她想,就这样吧。 她依旧会尊敬她,却不会再对她敞开自己的心。 * 晚上,夏倾沅趴在床上,向后翘着一双脚,看着她的记账本,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沈奕舟不禁觉得可爱。 他走过去坐下,问道:“怎么了?” 夏倾沅把本子放下,瘪着嘴哀嚎道:“我师父嫌我穷!” 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显然是被毕老三打击到了。 沈奕舟拿过她的本子,扫了一下上面的内容,道:“你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挣一万多块钱,已经是很不错了。 你还年轻,还有许多时间。 到时候,怕是你会嫌弃那一堆铜臭味。” 夏倾沅摇头:“不,我绝对不会,谁会嫌钱多呀。” 见她说到钱的时候,生机满满,不由笑道:“我怕是娶了个小财迷。” 夏倾沅转过身,仰躺在床上,去扯他的脸:“是呀是呀,可惜不能后悔了。” 沈奕舟的大掌覆盖住她的,嘴角的笑意加深:“你这么好,我怎么会后悔。” 说着,拉下她的手,道:“媳妇,下个月我就26了。” 夏倾沅点头:“所以,你想要什么礼物?” 她原本计划着,等搬到省城,再去一趟羊城,到时候顺便再给沈奕舟挑一件生日礼物。 沈奕舟靠近她:“我的意思是,我不小了。” 夏倾沅:“所以?” 沈奕舟:“等我这次复查完,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298章 你的身体你说了算 这似乎是两人第一次,这样直面地说起要生孩子的事情。 夏倾沅短暂的羞涩后,生出了些许惆怅:“不知道我现在身体状况具备了没有。” 她上一次复诊的时候,黄医生说治疗效果不错。 沈奕舟双手撑在她的两侧:“自然是越来越好的。” 夏倾沅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她的肤色属于冷白色,以前瞧着总像是少了一点气血,现在脸颊白里透红,嘴唇也是娇艳欲滴。 夏倾沅点头道:“黄医生说,如果准备要孩子了,她再给我换一下药方。” 沈奕舟的事情,黄医生后来一听说了。 所以在孩子一事上,她也没像之前那样催她:“这样也行,你就趁机多养养身体。 俗话说,土壤肥沃了,上面的植物才长得好。 咱们不急在这一时,要优生优育。” 国家今年已经推行独生子女政策,鼓励优生优育,所以对于只能生一胎的夫妻来说,孩子的质量是非常重要的。 老一辈的对这个政策十分抗拒,毕竟受这么多年重男轻女的思想影响,一时还真的改不过来。 为了生儿子,逼着儿子媳妇离婚的婆婆,也不是没有听说。 像姜佩兰婆婆,跟这也差不多了。 夏倾沅还有些犹豫:“可是,你还在吃药吧?” 沈奕舟道:“上星期就已经吃完了。 而且,上次的药开始,闵医生就没有开那些对身体有太大副作用的药了。” 出院一个多月的时间,沈奕舟都在吃着抗癌的药物,以防止病情复发。 不知道是他的身体素质好还是什么原因,原本想着至少吃三五个月,或者半年的药,提前换了处方。 他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再等两三个月,差不多就可以了。” 他顿了顿:“孩子出生的时候,刚好过年。 还是说,你想在春天生? 春天万物复苏,也很适合孩子生长。 如果这样,那我们就再推迟半年。 总之,你的身体,你说了算。” 沈奕舟的话,一字一句像是在蛊惑她。 她忽然间生出了孩子已经生出来的错觉。 其实现在并不是生孩子最佳的时机。 到时候去省城,一切又要重新开始,找店铺、装修这些事情,都要耗费很多精力,更别说把自己的品牌做起来了。 但是,像沈奕舟说的,他今年就已经26了。 许多比他年纪还小的,都当上了父亲。 一时之间,她有些不忍心拒绝。 犹豫几秒,她点头道:“那就等两三个月吧,我们争取怀一个?” 两三个月,应该够她折腾店铺的事情了。 而且,她的输卵管依旧存在堵塞的情况,应该不会一次就中的。 这样一来,又可以给她争取多一些时间了。 听到她的回答,沈奕舟也喜笑颜开。 他在她的唇瓣一啄:“那我们提前练习一下。” 夏倾沅:“……” 她抵住他:“我还有正事问你。” 沈奕舟只好耐着性子:“什么正事?” 夏倾沅说起自己的打算:“你知道省城安排的房子是怎么样的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租一栋小洋楼。” 沈奕霖慢慢长大了,很快就不适合跟林冬秀挤一间房了。 钱还有其他用处,买房子的话暂时是不可能的了。 沈奕舟躺下来,将她揽进怀里:“正好,就是住小洋楼。” 夏倾沅惊喜地叫出声:“我们能住小洋楼?” 沈奕舟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倾沅,你男人现在怎么说也是省厅的干部了。 你这话,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的意思?” 也是今天,省城的调令正式下来,就连房子,也分配好了。 夏倾沅有些不好意思,替他顺着背,讨好地笑道:“哪里,不敢不敢。” 沈奕舟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下一秒,他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其实,我早就想换个大一些的房子了。” 夏倾沅:“嗯?” 沈奕舟低头含住她的耳垂:“住得太密,一点也不方便。 比如,想亲你的时候。” 他的唇瓣来到她修长的脖颈,大手也探入她的衣服内:“还有,想这样对你的时候。” 夏倾沅:“!” 沈奕舟啪嗒一声,把灯关了:“媳妇,我们抓紧时间吧,不能熬夜。” 夏倾沅:“……好。” *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了许多人说话的声音。 夏倾沅出门去看,原来是邓淑仪娘家人在帮着搬家。 他们住的都是单位分配的房子,高层领导级别的大件家具也是单位配送的,像夏倾沅自己家,收拾起来就没多少。 邓淑仪毕竟住了十几年,女儿又在房子里长大,添置的东西自然就多得多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娘家人进进出出搬东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倒是娘家大姐,来回嘱咐着人小心点。 今天并没有看到邓淑仪的女儿,夏倾沅估摸着小姑娘应该已经上学去了。 邓淑仪注意到夏倾沅的目光,先是一怔,然后朝她走了过来。 她看向夏倾沅的眼神,依旧是不甚欢喜的样子,只是比起之前,眼里的仇视少了许多。 她撇撇嘴,道:“我知道,你早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了,再故意引我去捉奸对不对?” 毕竟夏倾沅和张玉娥不和,这样做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她倒不是还想跟夏倾沅计较这些,只是不想自己当了个糊里糊涂的傻子。 出乎她意料的,夏倾沅摇摇头:“这一点你说错了。 我确实是看到丝巾才联想起来,不过也只是猜测而已。” 看着邓淑仪的眼中闪过诧异,夏倾沅不由得笑了:“怎么,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攻于算计的人?” 她拨了拨头发:“也不是不行,不过要看是对谁。” 意思是,对她用不着这样的手段。 语气中没有太多的落井下石,只是实话实说。 邓淑仪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说了句:“你赢了。” 就转身离开了。 娘家大姐看了眼夏倾沅,又对邓淑仪说了什么,只见邓淑仪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夏倾沅转过身,叹息一声,回了屋。 旧街里和服装摊子的事情,还要她操心呢。 第299章 给他剪个狗啃的 夏倾沅去到旧街里,分别找姜佩兰和阿香找来谈话。 首先是姜佩兰。 夏倾沅道:“佩兰,我今天找你为了什么事,你应该猜到了吧?” 姜佩兰点头:“我知道的。” 夏倾沅便直入主题:“我们一家很快就要去省城了。 到那边以后,我还是会继续做服装和凉拌菜生意。 如果你和我们一起去,那么旧街里我就会全权交给你和我婆婆打理,到时候的利润也是按照这个比例来分。 如果你选择留在这里,这家店就转让给你,你可以在我们走后继续经营下去。” 旧街里目前每个月有一两千块钱的盈利,去到省城之后只多不少。 只是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再花在上面了,在服装和玉石生意上,她有新的想法。 去省城开凉菜店,也不过是给林冬秀打发时间罢了。 其实夏倾沅去省城的消息,早就已经透露给她们了。 姜佩兰对于去不去省城这件事上,纠结了很久。 最后考虑到去那边女儿没人帮忙照顾,她还是无奈选择了留在滇城。 只是对于夏倾沅说的把旧街里转让给她,真的是出乎她的意外。 从姜佩兰的表情,夏倾沅已经看出她的选择了。 她鼓励地笑笑:“没关系的,这里离你娘家近,平时有什么事一方便照料。 旧街里你尽管开下去,只希望你能秉承我们最开始做这个生意的本心,并将它传承下去。” 闻言,姜佩兰落下泪来。 她握住夏倾沅的手,认真道:“你放心,我会的。” 说着,更咽地顺了几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你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夏倾沅也有些感伤:“不要怀疑你自己,这些都是通过你的努力得到的。” 姜佩兰跟着她,从街边的三轮车卖凉拌菜到有了自己的店铺,从不敢开口以及什么都不懂,到现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夏倾沅是亲眼看着她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这是她给她的嘉奖,也是对她的肯定。 夏倾沅最后跟姜佩兰交代了一下旧街里的各样事情,最后把店铺的承租人转成她,算是交接完成了。 跟姜佩兰聊完,接下来是阿香。 比起姜佩兰的伤感,阿香要开心得多。 她道:“夏姐姐,我跟你去。” 夏倾沅莞尔:“你阿爸阿妈舍得你跟我去?” 阿香道:“本来是舍不得的,但一听是跟着你,就麻溜溜让我快滚了。” 阿香的打趣,让夏倾沅方才因姜佩兰而起的伤感散去一些。 她拉过阿香的手,笑道:“那成,以后你就跟我一起混了。” 老实说,如果阿香的答案是留在滇城,她可能还要挽留她一番。 毕竟亲手带了小半年的时间,眼看着差不多可以出师了,让她就这样放走,还真的舍不得。 而且做服装不比其他,除了自身勤奋,还需要有天赋。 夏倾沅又翻看了下服装的存货,还有五百多件衣服和一百多件的内衣没有卖完。 她道:“不过,我去省城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你先在这边等我。 大概一两个星期,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就接你去过。” 她拍拍本子:“这剩下的衣服,可以卖多少就多少。 有剩余的,我们到时候再拿去省城做促销。” 即便是卖剩下的衣服,拿到省城去,跟那些专卖店里,也丝毫不差。 而且省城的人购买力更强,她不愁卖不出去。 阿香像是想起什么,小心翼翼问夏倾沅:“夏姐姐,等去了省城,你还带我去进货的吧?” 夏倾沅点头:“当然。” 阿香极少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看着她有些闪躲的眼神,夏倾沅瞬间明白过来。 她还以为,过了这么久,她已经忘记贺余风这一号人物了。 这算什么? 贺余风那个糙汉成功在少女心里扎了根? 沈奕舟告诉她,贺余风今年已经29了,比阿香足足大了11岁。 难道她跟阿香说:“贺余风年纪一大把了,再大几年,都可以跟你阿爸称兄道弟了。” 她忽然这样说,阿香怕是会哭的。 最后,她只能拍拍阿香,什么也没说。 * 在去省城之前,夏倾沅和阿香一起,总算卖掉了大半的衣服。 数了数,剩下两百件左右,也不多了。 尤其是内衣裤,经过夏倾沅毫不扭捏的讲解,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小姑娘,而且一次买就是两三件。 就像夏倾沅说的,这内衣每天都要换,不买多几件,怎么够轮着穿? 夏倾沅对阿香道:“有时间可以多陪陪你阿爸阿妈,以后可能不能经常回来了。” 阿香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有些伤感:“好的。” 在临去的前两天,夏倾沅带着林冬秀和沈奕霖一起,去了一趟滇城最好的理发店。 她进门:“麻烦给我烫一个大波浪卷发,我婆婆的头发修剪一下做成小波浪的。” 她瞥了眼被她强行抓来的沈奕霖:“要是这臭小子还不听话,给他随便剪一个,狗啃的西瓜头也行。” 沈奕霖:“……” 理发店的理发师:“……” 沈奕霖这段时间起,连林冬秀偶尔要给他洗澡也不要了。 就连和她们两个一起上街,也是臭着一张脸:“我不想跟女人逛街。” 理发师笑道:“哪能剪个狗啃头呢? 这么帅的小伙子,怎么说也要弄个洋气点的发型,你说是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对着沈奕霖说的。 沈奕霖绷着小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像是有些勉强般:“嗯。” 林冬秀则是舍不得这个钱:“倾沅,要不我回去拿烧热的铁钳子,烫一烫就行了。” 她看见村子里的婆娘,就这么干过。 只是这样弄的头发,不仅一股烧焦的味道,还不能维持太久的形状。 但是夏倾沅说的什么卷发,她以前只在村里放的电影里看过。 后来来了滇城,也是偶尔看到大院里的女人烫卷发罢了。 她这头发,之前家里穷的时候,她剪了去卖。 剪头发的人下手贼狠,剪得都快贴到头皮了。 后来她又蓄了好久,头发才长回一点。 她觉得洗头发费水,便只留到肩膀的位置,再也没蓄长过。 如今让她这个老婆子弄头发,不是糟践钱吗? 第300章 这几天乖点 夏倾沅自然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笑道:“妈,我原本也没想着弄头发。 但你想,奕舟这不是要去省城么,那里面住的全都是大领导。 您说,我们三个要是不倒刺一下,不就给他丢脸了吗?” 听了夏倾沅的话,林冬秀再不舍得也只能舍得了。 她用力点了下头:“好,咱们娘三个今天就好好倒刺一下!” 沈奕霖已经被理发师安排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家老娘三两句话就被夏倾沅套路了去,不由得摇了摇头。 哎,女人。 * 这个时候烫发、染发已经开始在城市里的年轻人里流行,即便是男性,也有不少烫发的。 可以说,烫发是这个年代一个重要的标志。 理发师在给夏倾沅烫发的时候,不住地赞叹:“你的发质真的很好,你一定是从小头发就这样吧?” 夏倾沅笑着摇头:“我小时候头发可黄了。 因为这,我爸妈给我剃了好几次的光头。” 她小时候的时候,头发还没有这么浓密,简直跟稻草差不多。 王萍担心她以后的头发也是这样,便让夏宥鸣给她剃了好几次头发。 她有印象的,是一直到了三岁的时候,她的头顶还是光光的。 还想再给她剃光头的时候,夏倾沅已经开始有了最初的审美意识,不愿意了。 老爷子便抱起她:“不剃了,我家乖乖不剃了,爷爷带你去玩。” 后来长大了,枯黄的头发竟然慢慢变得又黑又亮。 王萍还笑她:“你这全部的营养,都长到头发上去了吧!” 想到这,夏倾沅脸上的笑意收了收,最后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理发师在给夏倾沅抹药水的时候,又忍不住道:“要不要一起染个颜色?” 她看着镜子里的夏倾沅,道:“你的皮肤白,染什么颜色都好看。” 闻言,夏倾沅有些心动。 她是想过染发的。 只是怕又烫又染有些引人注目,便歇了这个心思。 林冬秀第一次坐在这样的理发店里,背挺得笔直,也道:“你就弄一个吧,准好看。” 夏倾沅便沉吟道:“那就染个栗色吧。” 理发师笑道:“好!” 最后,理发师给夏倾沅在栗色的基础上,将黑色调浅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增添了女性的柔美和妩媚。 中分的栗色大波浪卷披在身后,快到腰部的位置,配上夏倾沅昳丽的五官,十分明艳动人。 理发店里的工作人员和顾客,都忍不住惊叹她的美。 理发师看着夏倾沅,赞叹道:“果真很适合你。 我在这里工作这些年,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顾客了。” 就连早就剪好头发,在一旁玩玩具的沈奕霖,也忍不住给夏倾沅竖起了个大拇指。 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家大嫂就是好看。 林冬秀也弄了个刚过耳朵的卷发,看起来利落又年轻。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险些认不出来。 夏倾沅站在她身边,一起看向镜子里,道:“妈,您底子不差,就是疏于打理了。 奕舟和奕霖长得这么好,都是随了您。 您看,稍微一大半,就是个美人了。” 林冬秀被夏倾沅说得脸都红了。 她一边不好意思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一边笑道:“我老了,还是我儿媳妇好看。” 沈奕霖也在一边偷偷地笑,大嫂刚刚夸他长得俊。 * 三人回去的时候,沈奕舟已经在家了。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话筒,在跟人打着电话。 听到声响,转头望过去,一时间忘了言语。 直到电话那头的人叫了他几声,才反应过来。 他掩下瞬间的失神,继续回到刚才的谈话中。 夏倾沅忍住笑,没有戳破他,转身回了房间。 不一会,沈奕舟跟了进来。 他从身后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肩:“媳妇,你今天怎么这么美?” 夏倾沅有心逗他:“你的意思是,我平时不美了?” 沈奕舟抱住她的手没松,侧过头去寻找她的唇:“你任何时候都美。 只是今天这样,我从未见过,着实惊艳。”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缠绵地吻了起来。 仔细听,有唾沫吞咽的声音。 最后,夏倾沅笑着避过他:“这几天你可不要闹我。” 沈奕舟不解:“……我还什么都没有做。” 夏倾沅“嗯哼”一声:“你这样也叫什么都没做?” 说着,下半身故意向后挺了挺。 沈奕舟:“……” 他的大掌按住她,不让她乱动:“都怪你太美了,一时没忍住。” 其实刚进来的时候,没有的,就是刚刚吻她的时候,忍不住动情了。 夏倾沅拍开在胸前作乱的手,道:“我这头发今天刚做的,最好不要出汗。” 她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所以,这几天乖点。” 第301章 你是人间烟火,满目山河 沈奕舟挑挑眉,回到床边的长沙发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哦,还有这个说法?” 夏倾沅一本正经地点头:“当然。” 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对于滇城来说,气温的变化并不大,白天依旧有二十好几的温度。 沈奕舟每次把她拐上床,没个大汗淋漓是下不来的。 她耐不得脏,出了汗就忍不住要洗,这么一来,她好不容易做的头发就会影响效果了。 闻言,沈奕舟唇角勾了勾,道:“那你能说说,这次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些外在表象?” 夏倾沅的额审美好,再简单的衣服也能被她搭配地很好看,只是,这些只限于在穿着上,而且,还是为了卖衣服而做的宣传。 平时她也是只用一些护肤品,从来都不化妆的。 刚刚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她手里还提了个小袋子,上面写着化妆品的字样。 所以,他媳妇开始爱美了? 夏倾沅走到镜子前,又照了照,十分满意今天做的造型。 如果再配上长裙,描眉和涂上大红唇,就成了十足的港城娇太太。 她没回头,慢悠悠回答道:“别人都以为我去省城是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龙潭虎穴等着我去创呢。” 沈奕舟不由得低笑出声:“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他伸出手,示意夏倾沅过去。 夏倾沅便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随着他一个用力,人就趴在了他的怀里。 她仰起头看他:“哪里夸张了? 我记得没错,秦书瑜家也住里面吧? 还有那个温柔解意又柔弱的谢小姐。” 她伸出两根手指:“我都还没去,明面上就已经有两个对手了。” 她去揪沈奕舟的脸:“你说,为什么要像只花蝴蝶一样,四处去招惹?” 看着夏倾沅故作幽怨的模样,沈奕舟不由得再次被逗笑。 他握住她的手,道:“你真的是冤枉我了。 除了你之外,别的女人我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他的神色稍微正经一点:“秦书瑜小孩子脾性,骄纵惯了,你不用理她就是。 如果闹得过分了,你尽管教训,我给你撑腰。” 夏倾沅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对沈奕舟竖起了大拇指:“沈秘书长,你牛啊。” 沈奕舟在她的唇瓣轻啄了口:“我在床上更牛。” 夏倾沅立即一巴掌拍向他:“好端端的又逗我做什么?” 她拧着眉:“还有谢梓意,你说说,我是不是不能怼更不能骂?” 沈奕舟被她拍地索性靠在了沙发背上,眼眸流转,道:“你要是想打她,也可以的。” 在夏倾沅真的被惊讶到的时候,他继续道:“其实她对我并没有那样的心思,只是……” 他想了会,不知道该用什么贴切的形容词:“总之,你多和她相处几次就知道了。 你只管做好你的沈太太,别的都不用担心。” 沈奕舟的话把夏倾沅给说蒙了。 其实她也感觉到,就是比起秦书瑜对沈奕舟那样直白的感情,谢梓意要深沉地多,不像是喜欢,倒像是一种占有。 包括她和褚星屿说话的时候,两人之间的熟稔也是理所当然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占有欲? 我不喜欢你,但是你们都要捧着我,不能喜欢别人? 夏倾沅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的眼角有点抽,应道:“我好像明白一些了。” 她有些犹豫:“不过,如果我跟谢梓意闹得太难看,会不会影响你?” 在大家的眼里,沈奕舟是借着谢达的赏识,才能这么快升上来的。 沈奕舟摩挲着她的手背:“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谢厅不是那么目光短浅的人。 总之,该干嘛干嘛,千万不要因为我让自己受委屈,不然,这样就违背了我的初衷了。” 谢达年纪大了,再过几年也要退下来。 所谓人走茶凉,他也想在离开前,好好笼络关系。 经过福田的事情,沈奕舟的名字在首都的圈子里也为人所知,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沈奕舟将来能爬的高度,绝对比谢达要高得多。 所以,对于沈奕舟,谢达是不会轻易得罪的。 夏倾沅也笑了:“那就谢谢你了。 到了省城,我可使劲作了。” 沈奕舟:“……嗯,很好。” * 很快就到了离开这一天。 大院里平时相熟的人都来相送。 夏倾沅们挥别了众人,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 倒是沈奕霖,一直默默躲在角落里掉眼泪。 夏倾沅给他拭去眼泪,问道:“是舍不得小伙伴吗?” 沈奕霖点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大院里可多的小伙伴了,还有可爱的小妹妹,他舍不得离开。 夏倾沅笑了:“没事,省城的大院里有更多小伙伴,还有更漂亮的小姑娘。” 坐在一旁的沈奕舟:“……” 正准备喝水的林冬秀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沈奕霖见状,直接“哇!”一声,哭了。 大嫂又逗他! 哭声刚起,周围的人就看了过来,眼中带了笑意。 沈奕霖立即把嘴巴闭上,不敢再哭。 哪知道这么一弄,打嗝了。 夏倾沅忍住笑意,给他端来一杯水:“快喝水。” 她和沈奕舟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在滇城待的时间并不长,可她对这里还是寄托了许多感情。 比起繁华的省城,滇城的乡音和人们熟悉的笑容,都让她更为欢喜。 只是,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她的手背传来温度,沈奕舟握住了它。 他的面容清隽,眼中泛着柔和又坚定的笑意。 看着他,夏倾沅忽然想起一句话来:璀璨星河,愿你是人间烟火,满目山河。 第302章 睡上面还是睡下面 夏倾沅一行人坐了大半天的火车,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到了省城——云城。 沈奕霖第一次坐火车,觉得新奇,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一路上没停过。 到了下午两三点,终于熬不住,睡着了。 到站的时候,把他叫起来,他的嘴角还残留着透明的口水,脸上一道红色的压痕,显然是迷糊劲还没有过去。 沈奕舟单手抱起他,另一只手提着行李,走在前面,回头对夏倾沅和林冬秀道:“你们小心。” 大院的车早已停在外面,是一辆极为宽敞的吉普,十分霸气的样子。 夏倾沅还以来接车的是司机,没想到竟然是褚星屿。 他比沈奕舟要早一天到云城,安排好一切琐事。 褚星屿的视线落在夏倾沅的身上,眼中闪过惊艳。 他很快将情绪掩下,对几人点头笑笑:“秘书长,太太,老太太,还有小奕霖,我来接你们去新家。” 车子行驶在比滇城的马路要宽阔至少两倍的马路上,平坦又顺利,大约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是到了大院。 沈奕霖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再次感到了震惊。 当初去滇城的时候,就已经开了眼界,如今看来,就像老师说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当车子驶入大院的时候,沈奕霖更是舍不得眨眼了。 一排排带院子的两层楼高的偏中式风格建筑,绿树、花圃,围绕其中,哪里只是住的地方,简直就像个小型的度假村庄。 褚星屿解释道:“这也是家属大院,跟滇城不同的是,这里不仅有省厅的各位领导,还有各个局的高层也住这里。” 意思是,几乎全省身居高位的人都在里面了。 林冬秀在一旁听着,忽然明白夏倾沅为什么给他们都打扮一番了。 比起前几年简朴为荣,八十年代有了新思想和新气象,你再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出门,大家看你的眼色已经不比从前。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外面没有什么人走动,想必是家家户户开始吃饭了,从各栋亮着灯的楼房里,传来一阵阵饭菜香。 沈奕霖按住他的小肚子,以免不小心叫出声,落人笑话。 车子开到一座小洋楼前停下,很快有人从里面进来,是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妇女。 她见人就笑,圆圆的脸看起来温和又亲切,头发盘在脑后,干净利落。 她对着几人点头道:“先生,太太,老太太,我是小褚先生安排到家里的阿姨,姓吴,你们叫我吴婶就好。” 沈奕舟神色未变,点了点头:“吴婶好。” 夏倾沅也笑着点了点头。 倒是林冬秀,见到生人有些紧张起来。 这个吴婶怎么听起来,像是电影里有钱人家的佣人一样? 褚星屿在边上补充道:“吴婶是属于省厅后勤安排过来的,平时负责做饭和简单的家务,到点就下班。” 早两年的时候,个体家政还不被允许,曾有劳动部门设立的职业介绍所,写着家政信息的小黑板经常被没收走。 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现在人们对于这个行业接受程度越来越高了,只是依旧不好大张旗鼓。 吴婶欠过身,跟在他们身后进屋:“小褚先生说你们坐车到这边累了,就让我先安排晚饭了。 先生太太可稍作休息,待会就可以用饭了。” 出乎夏倾沅意料的是,不管是屋内还是屋外,风格都偏中式风格一些,并且结合和了现代的简约气质,低调中透着奢华,不抢眼但也不会被轻视了去。 要是像滇城那边弄得一进门就晃人眼,夏倾沅倒会觉得有些不合适,毕竟初来乍到,得低调一些不是? 几人到了饭桌,菜已经全部端上来。 四菜一汤,在云省菜里少有没有花椒、辣椒这些佐料,显然是用了心的。 吴婶道:“先生,太太,你们慢用。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下班了。” 褚星屿也道:“我也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请随时打我的电话。” 沈奕舟和夏倾沅也没有强留,送他们到门口。 吴婶再次吃惊,不断地叫他们回去。 走到门口,吴婶对褚星屿道:“先生太太真的是一点架子也没有。 而且一看面容,就觉得是很好的人。” 褚星屿想起方才站在门口相送的一对璧人,点头笑道:“他们确实是很好的人。” * 晚上吃完饭,沈奕舟陪着夏倾沅一起,把碗筷洗了,沈奕霖则是和林冬秀一起收拾桌子。 末了,收拾行李准备挑房间洗澡睡觉。 沈奕霖道:“我想要住楼上的房间,靠在楼梯左手边的那个。” 楼上楼下一共六间房,楼上是主卧、书房和两间次卧,楼下另外还有三间房。 沈奕霖说的那间房打开窗子望过去,是自家的后花园,还有一排茂密的树和后面的房子隔绝开,他十分喜欢。 林冬秀立即拉住他:“你这熊孩子,睡什么楼上,你跟着妈睡下面。” 说罢,对沈奕舟和夏倾沅道:“让奕霖睡下面就行,晚上我还方便给他盖被子什么的。” 沈奕霖自然不干。 他道:“我不要您给我盖被子,我保证不踢被子,成吗?” 林冬秀拉住他:“听话,和妈一起睡楼下。” 上回沈奕霖闹着要去抓老鼠,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沈奕舟神清气爽,夏倾沅弯腰的时候锁骨的地方被她发现有一个暗色的印子。 再联想夏倾沅揉腰的动作,林冬秀再愚钝也明白过来了。 沈奕霖现在还不懂,等再大一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要是不小心听到些什么,岂不是闹得尴尬? 而且,要是因为他的原因,害得沈奕舟和夏倾沅晚上不好活动了,那她的大胖孙子和乖孙女,猴年马月才能瞧见? 夏倾沅笑道:“妈,奕霖喜欢哪间房就让他睡哪间,晚上的时候我起来看看就行。” 沈奕舟也道:“楼上房子空着,随便奕霖睡哪都行。” 他已经在房子里面转了一圈,大致都有了些印象。 单从面积上看,不止比滇城的大上一倍不说,格局和采光都非常好。 而且,主卧还有独立的卫生间,里面配了个很大的浴缸。 最重要的是,隔音非常好。 所以,沈奕霖和林冬秀不管睡哪儿,都不再构成影响。 在这件事情上,林冬秀态度非常坚决:“不行,他跟我睡下面。” 她拉过沈奕霖,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只见沈奕霖看着夏倾沅和沈奕舟,双眼越瞪越大。 然后,他点头爽快答应:“我就跟妈睡下面吧!” 夏倾沅:“……” 谁能告诉她,她这婆婆跟他说了啥? 第303章 齐局小儿子回来了 主卧被安排在二楼的最里面一间,进来先是一个小型的厅,有椅子和茶几,后面是一个屏风做隔断,两米宽的大床摆在中间。 正对着床边是偌大的窗户,朝南的位置,厅的那边还有一个朝东面的窗户,可以说采光非常好。 卧室里有个独立的卫生间,依旧是宽敞的洗漱台和大浴缸,以及……一面半人高的镜子。 夏倾沅看到这,眼角有些抽。 沈奕舟从身后抱住她:“还满意吗?” 夏倾沅点头:“挺好。” 他的大掌抚向她的小腹处:“看到那个浴缸了吗?” 夏倾沅继续点头:“看到了。” 沈奕舟:“大吗?” 夏倾沅觉得自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大。” 沈奕舟侧过脖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今晚泡一下澡好不好?” 大掌顺着腹部的位置,一直往上:“柜子边有香薰。” 这回,夏倾沅算是彻底明白了。 她一掌贴在沈奕舟的脸上:“今晚早点睡觉,我明天一早还有好多事。” 说完,从他的话里撤出来,一边伸懒腰一边道:“坐了大半天的车,腰都酸了。” 看着她伸着懒腰,腰肢纤细,臀部随着走路的动作一摆一摆的,唇角慢慢勾起:“你要我多囤几天,也是可以的。” 闻言,夏倾沅就是一拐。 这男人还是人吗? 沈奕舟上前,扶住她:“你看你,走个路都这么不小心。” 将她扶好后,自己到长椅上坐下,解开颈间的纽扣,再单手将领子扯开了些:“过两天正好周末,时间充足。” 他幽幽看向她:“倾沅,你倒是贴心。” 夏倾沅:“……” * 第二天早上,夏倾沅下楼的时候,吴婶已经过来了。 厨房的锅里冒着热气,传来阵阵的香味,是加了瘦肉和山药的米粥。 林冬秀也在厨房,争着和吴婶做事,沈奕霖则是跟着沈奕舟在院子里锻炼。 窗外时不时传来鸟叫声,晨光撒进来,将屋内也染上了一层金光。 夏倾沅眉眼弯了弯,一切都十分美好。 吴婶见她下来,叫了声:“太太。” 林冬秀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倾沅,小吴她今天一早就过来了,我做早饭,她说她来做,我去拖地吧,她也说她来。” 林冬秀的脸上全是局促:“那个,你跟她说说,这些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她活了大半辈子,都还没有这样被人服侍过。 吴婶也有些为难:“太太,这些都是我的工作,老太太这或许是不习惯呢。” 夏倾沅笑着对林冬秀道:"妈,吴婶说得对,这些是她的工作。 您要是把她的事情都做了,那她岂不是丢了工作了? 不过,您要是想要帮吴婶做这些事情,也是可以的。" 她又对吴婶道:“吴婶,我婆婆这辈子凡事都是亲力亲为惯了,一时之间难免有些不适应。 往后她帮你一起做什么,你答应便是。” 她看了眼门外的两兄弟,继续道:“不止是我婆婆,就连我,或者是先生和奕霖,他们也都会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吴婶听了,心里触动,用力地应了声:“诶,好!” 她当初被安排到这儿上班,一起工作的人便笑她:“我听说那沈秘书的媳妇和娘都是乡下来的,不讲卫生,怕是家里弄得脏得很。 你这次去,怕是要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还有,我听人说,乡下人说话口音可重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跟人家交流!” 吴婶当时怼了回去:“我就是一个做事的,管主人家是什么样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话虽如此,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担心的是主人家不好相处。 昨天晚上,夏倾沅他们就打消了她的顾虑。 今天早上这一番话,更是让她恨不得肝脑涂地。 看着吧,她会让说那些看不清沈秘书一家的人羞愧不如的! * 沈奕舟带着沈奕霖锻炼完,换了身衣服便一起吃早饭了。 吴婶不肯上桌,留了一份自己在厨房吃。 临出门的时候,沈奕舟道:“今天家里可能会有人过来拜访。 你要是不喜欢接待,可以带着妈和奕霖出去逛逛。” 夏倾沅道:“没关系,我今天就在家里等着。” 这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不成? 她倒想要看看,这第一个上门来的,会是谁。 沈奕舟笑了:“好,我倒是忘了我媳妇天不怕地不怕了。” 他转头对沈奕霖道:“吃完早饭自己可以出去玩一会,下星期带你去学校报道。” 沈奕霖:“我可以下学期再去报道吗?” 沈奕舟皮笑肉不笑:“可以,那让大嫂在家里教你。” 沈奕霖立即举手投降:“别,我去,我去。” 夏倾沅用手敲敲桌子,假装生气:“得了啊,你们两个过分了啊。” 吴婶坐在厨房旁边的小桌子上,听着他们一家子的对话,嘴角也不由得跟着弯了起来。 这其乐融融的气氛,在其他领导家里可是很少见的。 夏倾沅像往常一样,送沈奕舟出门。 她在自家花圃前站了会,思考着来年可以种些什么花。 正打算进门,就听到有人叫她:“倾沅!” 夏倾沅回头一看,是谢梓意来了。 她的身边,还站着许久不见的秦书瑜。 比起笑意吟吟的谢梓意,秦书瑜的表情并不好,耷拉着脸,活像人家欠了她钱一样。 夏倾沅转过身,挺直腰杆,对着谢梓意笑道:“这么巧。” 她今天穿了身白色的长袖连衣裙,下半身的裙摆有些蓬松,垂质感非常好,收腰设计,把她的纤腰显得更盈盈一握,里面穿的是羊城进货的内衣,将胸部的线条也修饰得很好,再加上一头及腰的大波浪长发,在微风中轻轻拂起,飘飘欲仙。 谢梓意一看清夏倾沅转过身来的样子,嘴角的笑就有些僵了。 她迅速收敛好心神,拉着秦书瑜走了过去。 谢梓意笑道:“一段时间没见,你竟然变得这么美了。” 秦书瑜则是低低“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夏倾沅笑笑:“谢谢夸奖,我一直都是这么美的。” 谢梓意:“……” 秦书瑜:“……” 夏倾沅像是没有看到她们如鲠在喉的表情,继续道:“你们是来找我的,还是找奕舟的? 奕舟他刚刚出了门,有些不凑巧呢。” 谢梓意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笑了。 她有些干巴巴道:“自然是来找你的。” 夏倾沅笑道:“真是太好了,我刚来这里也没什么熟人,快进屋坐坐。” 只有她们会恶心人? 她也会。 就看谁恶心得过谁。 吴婶见有人来,便立即倒了茶过来,并喊道:“谢小姐,秦小姐,请喝茶、” 谢梓意的目光在吴婶的脸上停留一秒,道:“倾沅,你们家这位阿姨还真不错,竟然认识我们。” 秦书瑜也忍不住道:“该不会你知道我们回来,提前做好功课了吧?” 说话之间,有隐隐的得意。 夏倾沅接过话:“吴婶的能力可是这大院里数一数二的,即便是大院里的一条狗,她一看就能知道是谁家的。” “你……”秦书瑜一听,脸色极为不好。 这什么意思,不就是拐着弯说她们是狗吗? 其实夏倾沅的想法是:你们连狗都不如,狗狗多可爱啊,还衷心。 谢梓意拍拍秦书瑜的手,示意她不要生气。 她道:“今天我们来找你,原本是想邀你去做一下头发,再买一身衣服,好参加今天晚上的宴会的。 如今看来,倾沅你这身已经是不需要再弄什么了。” 不仅不需要,还漂亮得过分。 夏倾沅倒是有些惊讶:“宴会?” 秦书瑜一见,忍不住卖弄:“该不会奕舟没告诉你吧? 今天晚上齐局宴请宾客,庆祝他小儿子回来。” 她顿了顿,看了眼谢梓意,后者一脸娇羞地低下了头。 她继续道:“今天晚上,还会向大家公布梓意姐和齐家公子的婚事!” 第304章 他叫齐瑾之 一见到夏倾沅,秦书瑜就会不由得想起在滇城发生的种种,那种她这辈子最想抹去的记忆。 要不是夏倾沅,她不会摔得那么惨。 不管她还喜不喜欢沈奕舟,她都不想见到夏倾沅站在自己的头顶上。 反正能打击她就打击她,好解她心头之恨。 闻言,夏倾沅挑了挑眉。 宣布婚事? 这个消息对于夏倾沅来说,倒还真的有些出乎意料。 她原本还以为,谢梓意不会这么早定下来。 谢梓意娇嗔一声:“好了,这都还没有确定的事情,你就不要到处说了。” 她看了眼夏倾沅,不知道是炫耀还是什么:“平白惹了人笑话。” 秦书瑜和她一唱一和:“齐伯伯那天亲口说了的,等他小儿子回来,就给你们订婚。 他还夸你知书达理,谁家要是娶了你做儿媳妇,是天大的福气呢!” 夏倾沅坐在一旁,安静地看戏。 等她们演够了,笑了笑,对谢梓意道:“那我就先恭喜你了。” 谢梓意道:“谢谢。” 夏倾沅的祝贺,显然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对夏倾沅道:“沈秘书应该是太忙了,还没有跟你说这件事。 我们告诉你也是一样的,你千万不要因为这跟他生气。” 闻言,夏倾沅却是笑了。 她翘起一条腿,笑得乐不可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单手撑在沙发上,抵着下巴,脸上是残留的笑意:“谢小姐这说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先生什么人呢。” 她的眸光渐冷,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我和奕舟本就是夫妻,自然是不会因为这等别人家的小事而置气。” 谢梓意还没说什么,秦书瑜倒是先蹦了起来。 她生气地看着夏倾沅:“你这话什么意思? 人家梓意姐好心劝你,你怎么不识好人心!” 谢梓意拉住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这样。 她歉意地看向夏倾沅:“抱歉,因为家父的原因,我和沈秘书也算是比较熟悉了,所以才想着跟你说这些话。 是我冒昧了,在这跟你说声对不起。” 夏倾沅不得不佩服谢梓意。 明面上是道歉,仍不忘在她心口上插一刀,暗指她和沈奕舟交情不一般。 当她是傻子? 信她个鬼! 她这下是真的不快起来。 不为别的,只是觉得这些女人太他妈的事儿多,就不能不那么多心眼吗? 跟她扯这些还没有她出去挣钱痛快。 她要是还没结婚,真惹她不爽快了,分分钟把她那个什么未婚夫勾搭过来再甩掉。 她扯起嘴角,应道:“没关系。” 谢梓意:“……” 秦书瑜:“……” 反正她敢道歉她就敢接受,怕她不成? 谢梓意觉得再也坐不下去,拉着秦书瑜便要告辞。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夏倾沅的第二波客人到了。 夏倾沅站起身,甜美的笑容再度挂回脸上,到门口处去迎接。 秦书瑜低声问谢梓意:“梓意姐,我们要走吗?” 谢梓意现在已经冷静下来,道:“不走,就看看她怎么应付的。” 来人也是住在大院里的官太太们,一来想和沈奕舟搞好关系,二来也是探一探夏倾沅的虚实。 她们见谢梓意和秦书瑜也在,问了句好,话题就都围绕着夏倾沅和沈奕舟了。 夏倾沅端坐着,双腿并拢,微微倾斜,脚跟并在一起,双手搭在膝上,面带微笑地回答着她们的问题。 看似随意的动作,却仿若名门的大家闺秀一般。 谈吐进退有度,还夹杂着她的一些见闻,时不时地逗笑众人。 不知不觉间,她就占据了主导者的地位,却一点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 原本想看夏倾沅笑话的谢梓意和秦书瑜,脸上彻底没了笑容。 待两人走出沈家,秦书瑜的脸立即阴沉下来。 她埋怨谢梓意道:“我说了不想过来让自己添堵,你和我爸非要我过来,说什么搞好关系。 可是你看看,她那嚣张的样子,真的是小人得志! 梓意姐,丑话我可说在前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她有坐下来好好说话的一天!” 听着秦书瑜一通抱怨,谢梓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她勾住她的手,温柔笑道:“好了,不要生气了。 不管她怎么样,我们把我们该做的礼数做到了,秦叔叔想必也不会说你什么了。” 听到谢梓意这么说,秦书瑜的脸色才算好看一点。 她道:“等今天晚上,齐局长宣布你们两个订婚的事情的时候,看她还怎么嚣张。” 云城齐家,是首都齐家分下来的嫡系,实力不容小觑。 就连那位齐局长的太太,也是首都有名的裴家的女儿。 如果真的能嫁入这样的人家,再随着丈夫一路平步青云,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了。 谢梓意想到听到的关于那位齐家小儿子的传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心。 * 夏倾沅送完最后一波客人,已经接近饭点了。 吴婶按照她的吩咐,做了些偏酸辣味道的菜。 沈奕霖吃进嘴里的时候,不由得两眼冒光,不断地往嘴巴里扒菜。 夏倾沅笑道:“平时你大哥不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口味可以都按照你的喜欢来。 不过,还是尽量吃清淡一些的好。” 说着,夹了一筷子干辣椒爆炒空心菜:“别光顾着吃肉,多吃蔬菜,营养才能均衡。” 以前在滇城逗沈奕霖的那句“不吃蔬菜拉不出粑粑哦。”被她咽进了嘴里。 现在在云城,她以后还是文明一点。 正吃着,沈奕舟打了个电话回来,告诉她晚上陪他去参加宴会的事情。 夏倾沅道:“就我们两个吗?有什么要注意的?” 沈奕舟沉吟道:“是,就我们俩。 其余的不需要,礼物我来准备就好。 我下班后直接过去,在门口等你,到时候司机会来接你。” 夏倾沅应道:“好。” 林冬秀得知自从不用跟着一起去参加什么宴会,呼出一口气,她最怕这样的场面了,怕说不好话,给沈奕舟和夏倾沅丢人。 夏倾沅笑道:“妈,这样的场面你以后也要慢慢习惯的。” 林冬秀低下头吃饭,显然是不想面对:“以后再慢慢学。” * 午饭后,夏倾沅睡了一觉,就开始打扮自己。 先是泡了个香香的泡泡浴,然后是整理头发和换衣服。 头发清洗过后再擦干,十分蓬松柔软,夏倾沅抹了一点栀子花香味的头油在上面,卷发又服贴下来,柔顺地披在身后。 夏倾沅看着衣柜里的衣服,手指在大红色跳过,最后选了一件桃红色暗纹的长裙。 裙子结合了中式旗袍的特点,又在领子和肩膀的袖子处做了个披肩样的衬布,布料轻柔飘逸,挂着小小的穂,随着动作轻轻摇曳。 裙子从侧面开叉,到膝盖往上一些的位置,不算特别出格。 她的皮肤极好,不需要再抹腮红之类的化妆品,只是描了眉,抹上红色的口红,又在鬓边夹上一个栀子花发夹,就好了。 褚星屿等在大厅,夏倾沅穿着这一身下来的时候,嘴差点合不上了。 她站在楼梯拐角的位置,珍珠白的高跟鞋,细细的鞋带,显得脚踝纤细白皙,桃红色的裙子将她玲珑的身段完美地勾勒出来,明艳动人。 在褚星屿的印象里,似乎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把桃红色穿得如此艳而不俗,甚至还有些圣洁的感觉。 吴婶首先夸赞道:“太太今天真美!” 褚星屿也反应过来,叫了声:“太太。” 沈奕霖更是直接跑到夏倾沅身边,围着她转:“大嫂,你今天太美了!” 夏倾沅笑笑:"仔细些,我可是穿不惯这高跟鞋的。" 闻言,沈奕霖立即伸出小手,递给夏倾沅:“请。” 夏倾沅被他逗笑,还是把手搭在了他的小手上。 她对褚星屿笑笑:“我们走吧。” 褚星屿被这笑容晃了神:“……好。” * 齐家举办宴会的地方在云城的一个大酒店里。 褚星屿开着车,一边按照沈奕舟的吩咐,给跟夏倾沅做着功课。 “齐家的这位小儿子,据说自小在外面长大,前段时间才找了回来。 也有人说,这位小儿子其实不是裴太太亲生的,只是迫于齐铭死了,无奈才认下的。” 夏倾沅听了,不由得啧啧嘴。 这其中曲折,怎么跟画本子里说的一样。 夏倾沅想了想,还是问道:“我听说齐家和谢家有意结两姓之好,是真的吗?” 褚星屿通过后视镜,看了夏倾沅一眼,斟酌着字眼道:“是有这个风声。 不过这是长辈们的想法,至于那个小儿子什么想法,就没有人知道了。” 那就是说,宣布婚事的事情,不过是秦书瑜和齐谢两家长辈的说辞了。 而且这个小儿子如果真的不是从正房肚子里爬出来的话,正房一定不会乐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注意到夏倾沅眼中的玩味,顿了顿:“不管怎样,那位小儿子跟齐局长和裴太太的关系不是很好倒是真的。 待会你去了,就可以见到他了。” 夏倾沅不禁有些好奇:“那个齐家的小儿子,叫什么名字?” 说了这么久,好像一直叫人家齐家小儿子。 褚星屿道:“他叫齐瑾之。” 第305章 羊城大佬 云来酒店是云城最大的酒店,有客似云来之意。 三层高的建筑,占地极广,里外都装修得金碧辉煌。 夏倾沅和褚星屿到的时候,沈奕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省厅的几位领导。 如今他明面是袁宏礼的助理,谁都知道,等明年袁宏礼退位,顶他缺的非沈奕舟莫属。 省厅的秘书长,前途不可限量! 谢梓意今天特地穿了件淡粉色的长裙,立领的款式,一半的头发用发夹别在脑后,温婉又有气质。 她搀扶着谢达的手下车来,人群中一眼就望见了站在门口处的沈奕舟。 她和谢达一起走过去,和众人打着招呼,又和熟稔地和沈奕舟攀谈了起来。 在场有人听说过,谢达想要等沈奕舟离婚后,将谢梓意嫁给他的传言,表情有些讪讪。 但见当事人毫无芥蒂地聊着天,便将满腹的疑问都咽回了肚子里,纷纷夸赞着沈奕舟年轻有为,谢梓意端庄美丽。 谢梓意微笑着望着沈奕舟:“沈秘书,一起进去吧?” 现在还没有看见夏倾沅,莫不是沈奕舟觉得她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不带出来了? 想到这,她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分。 沈奕舟看向她身后的方向,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我在等我太太,你和谢厅先进去吧。” 说完,长腿一迈,越过她,朝着身后走去。 谢梓意转过身去,目光看向沈奕舟离开的方向。 其他人也随着谢梓意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辆大吉普停在了酒店门口,褚星屿从车上下来。 他走到后座,打开车门,候在一旁。 先是一只穿着珍珠白高跟鞋的纤纤细脚从车里探了出来,裙摆随着脚的主人的动作,开叉的地方微微上拢,一双修长莹白的腿进入大家的视线。 还没等人看清楚,沈奕舟已经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他伸出手,一只柔夷就搭在了上面。 大掌收拢,一位穿着桃红色旗袍裙的美人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大家不由得在心里惊叹,好一位从画报里走出来的美人儿! 谢达在短暂的惊艳后,脸色有些不好看。 沈奕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离婚又另娶了一位?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暗示他要不要做自己的女婿的时候,又说什么“此生唯爱吾妻”的鬼话? 他谢达的女儿,难道就比不上眼前这个以色侍人的女人? 而且,褚星屿竟然也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他沉声问谢梓意:“沈秘书什么时候再娶的?” 谢梓意的笑容已经僵在脸上。 她咬紧后牙槽,笑容有些扭曲:“爸,她就是沈秘书的妻子,夏倾沅。” 这回,轮到谢达愣住了。 谢梓意只好继续解释道:“上回您在医院见到她那样,是她晒黑了的原因。” 闻言,谢达对于自己方才的误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此时沈奕舟三人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向各位介绍夏倾沅:“这位是拙荆,夏倾沅。” 夏倾沅也落落大方地跟人打着招呼。 谢达迅速掩去尴尬,哈哈笑道:“没想到,沈太太是位大美人啊!” 夏倾沅含蓄一笑,眼角的余光落在谢梓意身上。 谢梓意发现自己在看她,对她微微一笑。 夏倾沅心里轻哼,这位还真的沉得住气,不愧是齐家看中的儿媳妇。 有人喊了一声“进去吧!”,大家便一起走进酒店。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沈奕舟的臂弯挽着夏倾沅,走在落后谢达和谢梓意两步的位置。 众人见到谢达父女到来,纷纷上前迎接。 刚是对谢梓意一顿夸赞,下一秒就发现了站在后面的夏倾沅。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耐心地等着前面的人走开,不言不语,就已经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她那一身桃红,在一众女士里,仿若鹤立鸡群的存在。 谢梓意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由自己转移到了夏倾沅的身上,不由得攥紧了手心。 秦书瑜这时也走了过来,双眼瞪着夏倾沅,把谢梓意拉到一旁,气愤道:“她今天一定是故意的。 我们明明跟她说,今天会公布你和齐瑾之订婚的消息,她还这样穿! 从小到大,受人夸赞的明明都是你!” 她看向只跟她点头示意的褚星屿:“还有星屿哥哥,为什么要和她站在一起!” 谢梓意一身淡粉,如果没有和夏倾沅对比,自然是十分不错。 可往夏倾沅身边一站,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谁胜谁负,瞬间清清楚楚。 而从小一起长大的褚星屿的疏离表现,更是像一根刺扎在了秦书瑜的心上。 谢梓意拉过她,眉心微蹙:“书瑜,你说话小声点。 今天是什么场合,要是被人听了去,秦叔叔又会罚你的。 而且,星屿是沈奕舟的助理,自然是跟着他们了。” 秦书瑜一听,愤愤不平地抿紧了唇。 夏倾沅放在沈奕舟臂弯的手,暗地里掐了他一把。 她嘴唇没有张开,咬着牙像是在说唇语:“沈奕舟,你幼不幼稚?” 沈奕舟神色未变,甚至还跟相识的人打着招呼:“我怎么幼稚了?” 夏倾沅语气中的笑意止不住:“故意站在她后面,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她站在谢梓意的身后,看得分明,谢梓意的整个身体都僵直了。 女孩子参加宴会,不就是比较一下你穿了什么衣服,我又戴了什么首饰吗? 沈奕舟拉着她这么一站,未免也太损了点。 沈奕舟扯过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谁叫我媳妇长得美,自然让人都来看看。” 他下午的时候还打了个电话回去,原本是告诉夏倾沅安排了褚星屿去接她的。 沈奕霖说夏倾沅在楼上洗澡,还跟他说了上午谢梓意和秦书瑜来家里的事情。 即便是夏倾沅没有受到欺负,他也有心让她们长长教训。 沈奕舟每每低声说话的时候,声音就会更为低沉,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夏倾沅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躲开。 正要说话,就听见人群喧哗起来。 褚星屿在一旁道:“齐局长一家来了。” 闻言,夏倾沅也抬头去看。 今天早上就开听齐家的八卦,她倒是想看看,这位齐家小儿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宴会大堂的侧门处,一行人走了进来。 最前面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他挺着微凸的肚子,眼神不威而怒,常年上位者的气尽息尽显。 他一路走来,哈哈大笑:“有劳各位久等了!” 声音中气十足,传遍整个大厅。 他身旁是一个和他年纪相当的女人,穿着素色的衣服,头发盘在脑后,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落后他们几米的位置,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不紧不慢的走着,浅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衫,姿势肆意又慵懒。 待他转过头来,夏倾沅整个人怔在当场。 那个羊城大佬? 第306章 沈太太真是貌美如花 周瑾之对于夏倾沅来说,就是羊城大佬。 一直以来,她都是听老戴他们喊他周哥或者是大佬,并没有刻意去打听他的名字。 她以为他姓周或者邹,却没想到,他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齐局长的儿子? 黑社会大佬成了公安局局长的儿子? 戏剧都没有这么荒唐过! 夏倾沅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把齐瑾之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个遍。 她再次震惊于自己的发现。 实在是太像了! 世界上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即便是双胞胎,都会有差别! 她怔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齐瑾之跟随着齐远山向他们走来。 就是在那个漫天火光中,他拿刀朝自己走来的样子。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羊城的周瑾之变成了云城的齐瑾之,但她很清楚一点,撞破他杀人后的自己,知晓他黑暗过去的自己,是否又会被齐家灭口! 想到这,夏倾沅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齐远山带着齐瑾之和裴颖走到谢达和沈奕舟的面前,笑道:“谢厅,沈秘书,你们能来,实在是我的荣幸啊!” 谢达和沈奕舟忙说客气,三个男人你来我往,客套了起来。 裴太太站在一旁,少有的沉默。 许是老年丧子,她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 齐瑾之单手插着裤兜,眼睫低垂着,一派闲散的样子,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一般。 甚至,在齐远山几人说话的时候,百无聊赖地扯了扯衣领。 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并没有扣上,随着他的动作,肩胛处的两个凹陷闯入眼帘,是非常精致的锁骨。 他如此随意不羁的模样,让谢梓意悄悄红了耳尖。 前几天,她曾在齐家见过他一回。 当时听说他刚才首都回来,身上受过伤,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好。 对于商量两家联姻的事情,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上了楼。 至今还没有摸准齐瑾之的想法,这让她非常忐忑。 除了沈奕舟之外,他是第二个让她有这种感受的人。 顾不得方才因为夏倾沅而起的不快,扯了下秦书瑜的手,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 像少女怀春,将羞涩的秋波抛向齐瑾之。 齐瑾之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看向了别处。 夏倾沅也正不作痕迹地打量着齐瑾之。 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和齐瑾之撇过来的视线撞上。 夏倾沅只能硬着头皮对他点了点头。 敌不动她不动。 只见齐瑾之神色淡淡,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再给她,撇开了头去。 这是怎么? 打算秋后算账,还是自己化了妆他没认出来? 在她忪怔间,听到沈奕舟在叫她。 忙拉回思绪,是沈奕舟在向大家介绍着自己。 夏倾沅忙堆起笑,对着齐远山点了点头:“齐局好。” 齐远山也对她点头,转身唤道:“瑾之,快过来认识一下沈秘书。” 看向夏倾沅又道:“这位是沈秘书的太太。” 齐瑾之走到齐远山的身边,微微颔首,不咸不淡地叫了声:“沈秘书。” 凉凉的目光落在夏倾沅的身上,唇角一勾,像是漫不经心般夸赞:“沈太太真是貌美如花。” “如花”两个字,像是在他的唇齿间卷过,吐出来别有一番深意。 夏倾沅:“!” 他是在夸她吗? 他是在提醒自己,曾经告诉他名字叫戴如花好吗! 谢梓意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浅浅一笑:“看样子,两位之前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夏倾沅和齐瑾之异口同声道。 谢梓意点点头,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她接着又道:“也是,瑾之之前一直在首都,不可能会见过倾沅。” 谢梓意的观察极为细致,连齐瑾之看到夏倾沅,那微微放大的瞳孔,也注意到了。 虽然她现在谈不上多喜欢他,但任何女人都不希望自己将来的男人对其他的女人有不一样的态度。 她这样说,半是试探半是玩笑,就是为了看齐瑾之的反应。 夏倾沅抿了抿嘴,不打算接话。 倒是谢达哈哈大笑起来:“是啊,瑾之自小在首都,沈太太在云省,不可能认识。” 沈奕舟也道:“那是自然。” 在场的几人便笑着转移了话题。 沈奕舟注意到夏倾沅的变化。 他趁着其他人说话,侧首问夏倾沅:“怎么了?” 现在的场合并不适合说话,夏倾沅摇摇头:“没事。” 只能等回家的时候,再跟沈奕舟说这件事了。 * 随着宾客到齐,晚宴很快开始。 齐远山上台说了一番话,然后是向众人郑重地介绍了齐瑾之。 这说明,在那位曾经叱咤羊城的大佬,要正式以齐家二公子的名义活下去了。 谢达和谢梓意坐在台下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张桌子,一直等到齐远山和齐瑾之走下台,都没有等到自己想要听的话。 谢达脸色阴沉,谢梓意搅碎了一方手帕。 夏倾沅坐在他们的隔壁桌,看着谢梓意明明不高兴却还要保持着得体微笑的脸,就觉得一阵快意。 她忍不住转头低声问沈奕舟:“我不是听说,他们两家想要结姻亲吗?” 沈奕舟转动手里的杯子,目光沉沉:“怕是齐家这个小儿子不同意了。” 夏倾沅点头,表示知道,便低头吃起了菜。 不管齐家和齐瑾之是怎么回事,先把肚子喂饱再说,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再说了,有沈奕舟在呢。 敢动她,当她男人是摆设不成? 桌下,她稍稍把高跟鞋的后跟拔出来一点,好让她的脚放松一会。 这辈子第一次穿高跟鞋,刚刚站着跟着沈奕舟见了好多人,又是新鞋,,磨得她的脚后跟都掉皮了。 她的脚下午才仔细洗过,又抹了香香的护肤品,不臭的。 担心被人看见落人把柄,又把脚往沈奕舟的方向挪了挪。 挪动的幅度过大,不小心碰到了沈奕舟的小腿。 他停下筷子,看向桌下。 随即,眉眼的笑意荡漾开来。 他看向她:“疼?” 夏倾沅立即点头。 她又揉揉腰:“腰也酸。” 穿着高跟鞋站了半天,能不酸吗? 她坐在沈奕舟的左手边,话音一落,有力的指尖就抚上她的背,然后滑到她的腰上,再稍稍用力,替她揉捏了起来。 夏倾沅:“!”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 她用眼神控诉他。 沈奕舟低低一笑:“我替我媳妇揉揉腰犯法?” 他的姿势把握得很好,只是指腹的部位贴着夏倾沅的腰,要是整个手掌,画面就有颜色多了。 齐瑾之随齐远山一起,和谢达父女坐在了一桌。 像是不经意般,视线落在隔壁桌的一对璧人身上,再顺势而下,在沈奕舟放在夏倾沅腰间的手停顿了一秒。 他低下头,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307章 像一位故人 齐远山趁机把谢达拉到一边,说了下齐瑾之目前的情况。 “瑾之这孩子刚回来,对我和他母亲有些怨怼,所以连带对这门婚事,都反抗起来。 你放心,你家梓意这么好的孩子,一定是我家儿媳妇的第一人选。 过段时间,等我家这臭小子定了性,我再带着他登门提亲。” 谢达原本以为齐远山临时变卦,是因为看不起谢家。 如今有了齐远山的保证,心里的郁气总算淡了一些。 他道:“我也是做人父母的,也能够理解你们的难处。 梓意母亲不在,她的婚事我也是谨慎小心。 她今年23了,耗不了太久时间,还希望令郎能够早日与你们冰释前嫌。” 关于齐瑾之不是裴太太亲生儿子这个传闻,谢达也是听说过的。 不管他是不是从裴太太的肚子里爬出来,只要他是齐远山的儿子就行。 齐铭出任务牺牲,齐家在云省打下的天下一夕之间就要拱手让人,换做是谁都会不甘心。 齐远山能把齐瑾之放在裴太太的名下,又给了他身份,这说明是经过首都齐家和裴家同意的。 如今又过了明面,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谁能够越过他这一层身份去。 齐远山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谢梓意眼睛的余光注意着谢达和齐远山在拐角处交谈,不知道齐远山说了什么,谢达的神色缓和下来。 这说明,两家的婚事,应该还是作数的。 想到这,谢梓意脸上的笑意加深,望向了齐瑾之。 他靠在椅背上,桌面的菜一筷子也没动,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潋滟生光,随时都能把人溺毙进去。 谢梓意有心搞好两人关系,便道:“是吃不惯云城这边的菜吗? 我家的阿姨先生是首都那边过来的,会做一些首都的菜,你要是有时间,来我家坐坐,我让阿姨做给……” 齐瑾之顿了一秒,才看向她,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她温柔的笑脸。 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谢梓意才发现,桃花眼若是长在无情的男人脸上,即便是多情也会变得冷情。 尤其是他不带任何情绪看你的时候,更是让人遍体生寒。 谢梓意后面的话,就那么咽回了肚子里。 齐瑾之没回答她的问题,说了声:“失陪。” 就起身离开了。 同桌的人注意到这一幕,朝她看过来。 裴太太也淡淡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和人聊天了。 谢梓意犹如被人架在火上烤,却不得发作。 * 夏倾沅吃饱喝足,趁着沈奕舟又要被人围上的功夫,溜了来洗手间。 沈奕舟知道她已经疲于应对,低声说了句:“去吧。” 便用身体挡住了想要拉着夏倾沅一番寒暄的官家太太们。 云来酒店不愧是云城最高级的酒店,就连洗手间也装修得跟宫殿一样,就连外面洗手台的地方,也有个休息区。 这时候还没有流行坐厕,她只好在杂物间的一张小凳子上坐着休息了一会。 她抬起脚一看,后脚跟磨损了一小块,已经红肿了起来。 她叹息一声,看来,她还是不适合装妖艳美人。 等休息够了,她又忍着疼,把鞋穿了回去。 她出到外面,低头洗了个手,忽然听见一道晴朗的男声:“沈太太倒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夏倾沅心里一惊,立即转过了身。 齐瑾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休息区的墙边,手里的一点猩红明明灭灭,有烟雾升起。 他紧盯着她,像是一只猎豹伺机盯着猎物一般。 夏倾沅下意识地抓紧了身后的洗手台,面不改色道:“我不过一个乡下出身的妇道人家,哪里能够跟齐二公子的故人相提并论。” 她在提醒他,不管过去怎样,他都已经是齐远山的小儿子了,犯不着因为她毁了这大好前程。 她与他不算是有什么过节。 如果他担心在宾馆她看到的事情,她保守秘密就是了。 “哦,是吗?”齐瑾之把手里的烟头往边上的一个烟灰缸里摁了摁,向她走了过来。 他的身上还有淡淡的烟味,以及清酒的气息:“可我怎么觉得,沈太太有勇有谋,不止是乡下妇人呢?” 夏倾沅不卑不亢:“齐二公子谬赞了。” 齐瑾之点点头,轻笑一声,退开了一步。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沈太太,那就祝我们,永不再见。” 说完,转身离开了。 眼看着齐瑾之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夏倾沅倒吸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她摸索着靠在了身后的洗手台上。 她以为,他要弄死她。 不敢再在这里久留,她立即朝宴厅走去。 在她离开之后,女士洗手间的一个隔间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谢梓意走了出来。 她看着夏倾沅离开的方向,攥紧了手心。 夏倾沅! * 宴会结束后,沈家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回家,褚星屿喝了酒,则被褚家的司机接了回去。 汽车停妥,沈奕舟按住想要下车的夏倾沅,说了声:“等等。” 便从他那边下车,走到夏倾沅这一边,打开了车门。 他长臂一伸,就把夏倾沅抱了出来。 司机目不斜视,还跑前两步替他们开门:“先生太太慢走。” 夏倾沅把头埋进沈奕舟的胸膛,脸有些红:“都叫人瞧见了。” 沈奕舟气息沉稳:“关叔不会到处乱说的。” 说着,抱着夏倾沅上了楼,把她放在沙发上后,又提着一个医药箱进来。 他单腿跪在她的面前,替她把鞋脱下来:“我给你上点药。” 夏倾沅这才明白,他抱她是因为担心她的脚。 一股暖流从心底划过,夏倾沅笑了:“好。” 纤细白皙的小脚被他握在掌心,脚指头莹润可爱,只是脚掌的后跟有些红肿。 沈奕舟给她上药的时候,眉心都忍不住蹙了起来。 看着沈奕舟英俊的眉眼,夏倾沅道:“奕舟,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第308章 偷梁换柱 沈奕舟的手里还握着她的脚,抬眸望向她:“嗯,你说。” 夏倾沅斟酌了措辞:“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羊城黑帮老大吗?” 沈奕舟点头:“记得。” 他抓起她的脚,手里的镊子夹了一团小棉球,沾了一些碘酒,轻轻去擦她破损的脚后跟。 冰凉的痛感让夏倾沅向后缩了一下。 脚立即又他握住,往跟前一带,小脚就那么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沈奕舟今天穿了件银灰色的衬衫,是夏倾沅在拿货的时候给他挑的。 这个颜色其实挺挑人,要么显老,或者是显黑,沈奕舟显然是不在这两个之列。 冷峻又清润的气质,扣到最上面一颗纽扣,把衬衫穿得禁欲气息十足的同时,又极致纯粹,勾人得很。 夏倾沅莹白的小脚落在上面,两个不一样的颜色以及背后所代表的寓意,让眼前一幕在视觉上极具冲突性。 “嗯?”沈奕舟挑眉看她。 声音低沉……且缱绻。 夏倾沅只好敛下心神,继续道:“我后来去羊城,就你安排贺余风照顾我那次,在住的旅馆里碰到他了。” 沈奕舟手上的动作未停,直接将她的脚放在了他的肩上,侧着头替她抹药。 她忽然想起,多少个日夜,他这样把她的脚扛在肩头…… 夏倾沅险些无法集中注意力。 她深吸了口气,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一起大火。 我跟着大家一起跑下楼,撞见他从一个房间里出来。” 回忆起那一刻的时候,夏倾沅至今还有些后怕:“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刀,上面带着血。 他的身上,不知道是水还是汗。” 那晚,齐瑾之的皮肤在火光中泛着光,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水或汗在火光中折射出来的光芒。 “‘他也发现了我,拿着刀子就朝我走过来。 刚好贺余风在楼下喊我,不知为什么,他转身又进了房间去了。 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可是今天……” 夏倾沅顿住,看向沈奕舟,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夏倾沅一鼓作气:“今天我发现,他就是齐瑾之,而且还认出了我。” 她随即又说了两人在洗手间休息区发生的事情,像是等待着宣判般,看着沈奕舟。 沈奕舟的神色一滞,平静的外表下,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勾起唇角,眼神依旧温和:“不要担心,我来处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夏倾沅整个晚上躁动的心瞬间安静下来。 她的脚已经抹上了药,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脚背,眼中闪过一些夏倾沅看不明的情绪:“这样危险的事情,以后不要再瞒着我。 你若有事,我会难过的。” 夏倾沅点点头:“那时候你整天在忙,我不想你担心,就让贺余风帮忙不要告诉你。” 那时候她的想法是,反正人已经没事了,贺余风也把事情解决好了,没必要再在沈奕舟分身乏术的时候给他添烦恼。 沈奕舟揉了揉她脚踝的位置,又顺着脚踝按向小腿肚,像是在给她按摩:“傻瓜,我们夫妻本是一体。” 闻言,夏倾沅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她见沈奕舟这么平静,不禁好奇:“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 就连她,都已经猜到了里面的一些惊天秘密。 沈奕舟道:“有消息说齐瑾之来路不明,首都的经历不过是齐家编造的。 关于这点,我早就有心理准备。 比起惊讶,我更多的是担心你。 但照今晚来看,齐远山还不知道你跟齐瑾之过去认识这件事。 只要齐瑾之不说破,你就是安全的。” 他站起身,坐到她的身边:“把一切事情都交给我。 别怕,我会保护好你。” 他温和的眼神,总是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心中的大石落下,靠在他的怀里:“好。” 她并没有看见,沈奕舟揽着她,神色变得冷峻。 他看着窗外,嘴唇紧抿,没有言语。 * 齐家。 屋内客厅,齐远山夫妻和齐瑾之三人各坐在一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齐远山眉头深锁,裴颖嘴噙冷笑,齐瑾之则靠坐在沙发上,耷拉着眼皮,随意又慵懒。 齐家出身行伍,华国的江山都是他们随着前辈先烈一起打下来的,齐铭自小被扔到部队打磨,浑身上下都是严谨作风,自然是看不惯齐瑾之吊儿郎当的样子。 齐远山忍了一晚上,终于还是没忍住:“你看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哪里有半点像我齐远山的儿子。” 齐瑾之嗤笑一声:“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儿子。 从我生下来到现在,我就只有我母亲一个亲人。” 齐瑾之一提到周沫,齐远山就哑口无声。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罢了,是他欠了他们母子。 见齐远山没吭声,裴颖冷笑一声,道:“烂泥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扶得上墙。” 她看向齐远山:“你以为给他冠上你的姓,他就能改变他的本性了? 有个那样不知廉耻的母亲,他……” 接触到齐瑾之阴鸷的目光,裴颖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眼,再也无法说出口。 随即,一个物体朝她面前砸来,吓得她“啊!”惊叫出声,抱住了头。 “砰”的一声,烟灰缸从她的耳边飞过,砸在了墙壁上,留下一个深坑,瞬间四分五裂。 可见齐瑾之用力之大。 “瑾之!”随即传来齐远山压抑的怒斥,“你在做什么!” 齐瑾之置若罔闻,站了起来,依旧死死地盯着裴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要是再让我听到一句你说我母亲的坏话,我会让你后悔自己长了一张嘴。” 裴颖身体抖如筛糠,哪里还敢说什么。 齐远山被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指着齐瑾之说不出话来。 齐瑾之长腿一迈,越过他就要离开。 “你给我站住!”齐远山猛地呼出一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去局里报道。” 闻言,齐瑾之笑起来。 他目光凉凉看向齐远山,满是嘲讽:“齐远山,你让一个混黑社会的去公安局上班? 是让我教他们怎么杀人放火?” 他顿了顿:"或者跟他们聊聊,你是如何用整个宾馆的人的性命,偷梁换柱的?" 第309章 世上再无周瑾之 那天晚上,他应邀赴了一场自己都不知道会回不来的约。 付春来当时还嬉皮笑脸地问他:“大佬,真的不要我跟你去吗?我打架很掂水的喔。” 他当时还在擦着程亮的枪:“能耐就多替我看着场子,等我回来。” 不曾想,他落入对方的圈套,齐远山的人也将计就计,一把大火烧了事发的宾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会在那个地方遇到夏倾沅。 她抱着一个大大的蛇皮袋,摔倒在地上,就像他初见她的那一天那般,惊慌又无措。 他朝她走近,想要扶起她带着她离开,却在她的眼中发现了恐惧。 她在怕他。 他才恍然惊觉,自己当时的模样,以及手里那把带血的刀。 他的脚再也无法向她挪动分毫。 楼下围满了人,他只能转身回了房间。 却没料到,齐远山的人找到他,将他强行带离。 等他再次醒来,除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就是他新的身份——齐瑾之。 齐远山当时站在病床旁,说道:“既然你这么恨我,以这样的身份在我身边,不正好让你有报仇的机会吗?” 于是,他接受了齐远山的安排。 此生再无周瑾之。 齐瑾之回到房间,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眸色深沉。 屋内很黑,一如他瞳孔的颜色。 窗外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指尖的猩红积了一小段烟灰,烟雾在黑暗中徐徐上升,却没有抽。 他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以及裴家提的那个恶心的要求,眼底迸发出一股肃杀之意。 或许他就像裴颖说的那般,即便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依旧改不了他曾在黑暗的烂泥里长大的事实。 他这样的人,早已没有爱人的资格。 他掐灭了烟头,转身远离了窗前。 * 顾虑到夏倾沅累了一晚上,又受了惊吓,沈奕舟并没有闹她。 只是单纯地揽着她,替她顺着背,像哄着孩童一般,等她渐渐进入梦乡。 夏倾沅醒来的时候,发现沈奕舟正看着自己。 她忍不住扯来被子捂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一个浅笑在沈奕舟的脸上绽放开来。 他低头在她的唇角轻轻一啄:“自然是心生欢喜。” 面对一大早就跟自己表白的男人,夏倾沅在被子下的身体快要扭成了一条麻花。 她羞涩地望向他,嘴角不自觉地咧了起来。 沈奕舟靠近她:“你要是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今天早上就不要下床了。” 夏倾沅:“……” 真的是一点也不可爱。 她拉下被子,翻了两个身,才滚到了床的另一边。 她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会缩在靠里侧的位置,后来和沈奕舟一起,就习惯性地往他的身边挤。 每次醒来,沈奕舟就在床边挂着,自己则被他抱在怀里,身后余下一大片空位。 她从床上爬起,拨了拨海藻般的长发:“千万别,我今天一早要去看店铺。” 沈奕舟浅笑出声:“待会儿让吴婶陪你去。” 夏倾沅不解地看向他。 沈奕舟解释道:“吴婶是土生土长的云层人,家里有人开店做生意。” 夏倾沅瞬间明白过来。 她俏皮地朝他笑笑:“谢谢。” 说着,进了洗手间洗漱去了。 沈奕舟含笑的目光渐渐收起,掀开被子也下了床。 暗地里派人保护她的事情,暂时还是不告诉她了。 免得她知道后,心里担忧或是不自在。 夏倾沅不知道的是,昨晚在她睡着后,沈奕舟思考良久,起身打了个电话。 尽管他觉得齐瑾之暂时对夏倾沅没有恶意,他也不能冒这个险。 在刀口上舔过血的人,谁能保证他的心肠会一直软下去? * 吃了早饭,夏倾沅和吴婶说起这事,吴婶自然笑嘻嘻地答应了。 “刚好我有个侄子在步行街那边开了个店,太太要是不嫌弃的话,待会儿让他带我们去逛逛。” 夏倾沅点头:“那就麻烦吴婶了。” 沈奕霖忙道:“大嫂,我也想去。” 林冬秀也道:“倾沅,我也跟着去看看,成不?” 夏倾沅没有拒绝,笑道:“好呀。正好带你们逛逛省城。” 和原来的计划一样,她打算在这边开个凉菜店给林冬秀打发时间,自己再开一家成品衣店,专注做女装,再附带一些精品男装。 夏倾沅想认一下路,没有要司机送,换了双软底的软皮鞋,一起出门去了。 一边走,吴婶一边给他们介绍,夏倾沅几人听得津津有味。 走了快四十分钟,终于到了步行街的入口。 夏倾沅闪过了然的神色,果真是这里。 吴婶问道:“不知道太太是想要做什么样的服装生意?” 夏倾沅看向她:“吴婶是指?” 吴婶道:“前面的这条步行街,当地人都叫商业一条街,您可以理解为什么都有,也是全云城人流量最大的几条街之一。 这条街的商品主要以中低端为主,商品比较符合大众化,当然,价格也比较能让一般人接受。” , 她又指了指步行街边上的一条小巷:“这边过去,还有一条专门卖衣服的,叫做林海路,基本上都是中高端衣服的,款式新颖,质量也好。 不少人喜欢到那边去逛,但大多数不会买,倒是许多官家太太和有钱人家,会去那里买衣服。 也有人模仿那边店里的一些衣服,再贩卖到商业一条街,价格便宜了不少,当然质感各方面也是比不上的。” 她在最后做了总结:“当然,这两条街的租金价格,跟店里卖的衣服一样的。 步行街这边年均价是2300到2600,林海路就要贵一些,基本是2700往上走了。” 吴婶对这一块的了解,夏倾沅听了忍不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吴婶,你真的太厉害了。” 怪不得沈奕舟会让吴婶陪她来找店铺。 不过,这店铺也是真的挺贵的了。 在滇城的时候,李奶奶见她要长租,便减了租金,变成了140一个月,这云城的租金,贵了好几十。 吴婶腼腆地笑笑:“不过是我娘家一个侄子在这边做生意,我平时也听那些太太说得多了。 您要是问我其他的,我就不一定知道了。” 吴婶起初是在省厅后勤工作的,后来因为工作勤恳,便和几个后勤部的一起调到了领导家里去帮忙。 所以这些年下来,她算是积累了不少这方面的见闻。 吴婶对于自己的夸奖也毫不自得的态度,夏倾沅不由得对她又满意了几分。 褚星屿给他们家找的阿姨,还真的是不错。 夏倾沅道:“我们去林海路看看吧。” 第310章 女人有女人的关系网 林海路和步行街中间隔着的小巷,长度不过几十米,两边也有做小生意的摊贩,显得这条小巷烟火气息十足。 吴婶解释道:“其实这条小巷是近路,再往西边走几百米,到了路口的位置再左拐,就是林海路的岔路口了。” 夏倾沅点头,表示明白。 当他们走出小巷,来到林海路的中间地段的时候,夏倾沅不由得眼前一亮。 与步行街全是现代化的建设不一样,林海路更像是在时代的发展中沉淀下来的遗珠,在历史的长河中璀璨生光。 宽阔的青石板铺就的大马路,两旁是高大笔直的木棉树,两旁的店铺外墙都是中式风格,白色的墙,枣红色的门槛和窗,顶上是青色的瓦。 店铺里面的装修和衣服,也和步行街的完全不一样,换句话说,一看就是高端上档次的。 夏倾沅终于体会到,为什么林海路能够专门卖中高端的衣服了,因为它适合。 她的双眼眯了起来,显然是十分喜欢。 她道:“我要在林海路开一家店。” 她原本也在犹豫,是继续走平民路线,还是做中高端的品牌。 在毕老三嫌弃她那一万多块钱后,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一件高端商品所带来的利润,是中低端商品不可比拟的,当然,高端商品的销量没有那么高,但在利润空间上完全弥补了这一缺点。 她也有自己的初步计划,就是创造自己的品牌,但这些,都必须要有足够的金钱作为支撑。 林冬秀和沈奕霖也点头道:“这边真的很漂亮。” 他们不懂,但也能从表面判断美丑和好坏。 看过林海路,步行街就再也无法入眼。 闻言,夏倾沅笑了:“那咱们就在这边找店铺。” 对夏倾沅来说,她不仅要抓钱,还要把人脉抓在手里。 身为秘书长太太,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会做,只能让男人保护不是? 男人有男人的战场,女人也有女人的关系网。 几人走在林海路上,看着两边的店铺,心里也开始对自己家的店铺有了小小的设想。 夏倾沅观察着店铺里摆着的衣服,发现自己以前卖的衣服和这些差不了多少,甚至许多款式还走在前面。 她渐渐有了底。 吴婶道:“太太打算租多大的店?我让我那侄子帮忙留意一下。” 她顿了顿:“只是现在快到年底了,放租的人并不多。 要是今年过完年,可能会有一些店铺出租。” 夏倾沅看了眼这些店,一个铺面大约三十多方的样子,其实是足够了的。 她眸光一转,开口却是:“我想租个大一些的,两个店铺连在一起的也可以,最好有五六十方。” 吴婶点头:“我知道了。” 夏倾沅指着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店铺,问道:"这里面的衣服一般什么价格?" 吴婶自然是不会在里面买衣服的,但她以前工作过人家的太太会。 她回忆道:“现在快到冬天,随便一件衣服,都是几十块。 要是天气再凉一点,袄子什么的,估计快一百了。” 云城属于北亚热带低纬高原山地季风气候,四季如春,享有“春城”的美誉。 所谓的四季如春,也是仅限于华国的其他省份而言,夏倾沅听夏宥鸣说过,云城的冬天也会很冷,偶尔还会下雪。 这就给了棉袄、风衣、甚至是羽绒有了进驻云城市场的机会。 听到吴婶说的价格,夏倾沅挑了挑眉,这售价,即便是租金一年几千也值了。 他们沿着林海路走到头,依旧没有发现有店铺出租的消息,不免有些失落。 吴婶道:“太太尽管回去等消息便是,我让我侄子看着这边。” 夏倾沅点点头:“有劳吴婶了。” 吴婶心里明白,夏倾沅开店并不想动用沈奕舟的关系,不然,叫人退出一间铺给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对夏倾沅不由得又高看了几分。 * 接下来吴婶又带着他们去看了开凉菜店的位置。 正好,就是夏倾沅之前和沈奕舟去过的美食一条街。 吴婶道:“我昨天听我侄子说了一嘴,这边有人放租。 店铺位置靠近综合市场路口那里,人多车多,灰尘也多,还有点吵,大家不太愿意租那里。” 说到最后,声音也小了下来:“而且,面积也不大。” 吴婶说的是事实。 这做吃食的地方,人流量大很关键,但城市里的人也看重干净卫生。 一看就那么多灰尘的地方,自然也会觉得里面的吃食不干净,购买的欲望就会大打折扣。 但卖凉菜和在店里吃东西的生意不一样。 凉菜都放在玻璃橱柜里,盖上盖子,再在门口做个透明的塑料门帘,就可以解决灰尘大这个问题。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吴婶说的放租的店铺门口了。 这个店铺开门正对着马路通向步行街,门口左边是美食一条街,右边拐个弯进去,隐约听到喧闹的人声,应该就是吴婶说的综合市场了。 这是一家生意一般的小面馆,大约二十方的样子,房东是一对三十多岁的两夫妻,女人在里面煮面,男人在外面招揽客人。 店铺里面还有个小门开着,看得到光线照射进来,应该也是自用的。 面馆门口的地方,贴了一张红纸,写着店铺招租的信息。 租金半年一付则2300一年,若是一年一付,则2000一年。 不算贵,也不算便宜。 店里和门口都各摆了几张桌子,稀稀落落地坐着客人。 有车辆经过的时候,坐在外面的客人都下意识地用手挥了挥灰尘,或者捂住了碗口。 店铺还算新,只是装修比较一般。 其实有的时候,店铺好不好,除了地理位置之外,还看你用它来做什么。 这个店铺虽说是在美食一条街上,由于地理位置尴尬,如果像里面一些的店铺那样,做一些当场吃的自然是不行的。 若是开凉菜店,逛街累了的人会来这边吃东西,会有可能顺便带一些凉菜回去;去市场的人目的之一就是买菜,所以也会成为目标群体。 如此想来,这个位置卖凉菜再适合不过。 夫妻俩见到他们几人,以为是要吃面的,便上前招呼。 夏倾沅微微一笑:“老板,请问你们这店铺是要出租吗?” 第311章 晚上再来一遍 男人一听,看了眼自己贴在门口的招租信息,就笑开来:“你这是要租店铺?” 夏倾沅点头:“先了解一下。” 意思是,我就问问,如果各方面不合适,就算了。 男人做惯生意的,自然明白夏倾沅的意思。 店里的生意并不算好,他搬出两张客人吃面坐的长凳,笑道:“坐,咱们慢慢聊。” 长凳是常见的木板凳,凳面有些年岁了,一些污渍在上面,擦不干净。 吴婶比夏倾沅快一步,掏出帕子在上面擦了几下,道:“太太,您坐。” 夏倾沅倒是不在意,对吴婶笑笑:“谢谢吴婶。” 男人先是将夏倾沅上下打量了一遍,才道:“你是自己租,还是帮人看的?” 看着她的穿着气度,完全不像是会做这些生意的人啊。 夏倾沅道:“自己租。” 男人眸光一转:“你还真的是好眼光,我这房子很多人看的。” 他用手一指里面:“你别看前面位置不大,后面还有几平米的。 早些的时候,有人也看上了我这铺子,价钱都谈好了,说是明天过来签字。 你要是想租,可要抓紧啊。” 闻言,夏倾沅笑了:“既然这样,那我就祝老板一切顺利了。” 说着,就要起身。 “诶,别急别急。”老板拦住她,“这不是还没签字吗?你要是看中了,我们也可商量一下,你说是不?” 夏倾沅神色未变:“哦,这样。 那不知道老板,打算以什么样的价格租给我?” 男人这样的套路她不是没见过,试图给人营造一种店铺非常抢手的错觉,促使人在价格不甚满意的前提下,也会因为担心被人抢先,而贸然出手。 男人朝夏倾沅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两下:“一年整租,2200;半年租,2500。” 闻言,夏倾沅唇角一勾,就要起身。 男人忙道:“一年2100,半年2400?” 夏倾沅已经站了起来:“我是诚心来看店铺的,倒是老板似乎并不急着租出去,那我还是再看看吧。” 说着,牵起沈奕霖,就要离开。 男人终于急了:“就按上面的租,按上面的租。” 夏倾沅回头看他一眼,樱唇轻启:“一千八一年,每年租金涨一百。” 男人:“……” 赶出来的女人:“……” 吴婶三人:“……” 夏倾沅拿着包包在他面前掂了掂:“钱我也带出来了。” 男人和女人互看一眼,心动又犹豫。 这店铺是他们自己的没错,但生意一直不好,就想转手租出去。 可是放出去一段时间,也来了一些人,都没有看上。 因为他们都觉得,花这么多钱租个看起来不会挣太多钱的店铺,划不来。 他原本想着夏倾沅看起来就是不缺钱的,好抬高一下租金。 可哪知道,她这双眼睛实在是精明得很。 夏倾沅压价压得有点狠,但他也心动了。 他不知道错过这个村,还有没有这个店了。 最后,他一咬牙:“好,我就租给你了。” 突然的反转,让其余人有些没反应过来。 夏倾沅露出一个真心的笑:“那我们就签合同吧。” 当林冬秀拿着房屋租赁合同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惊讶的表情。 她今天也是想着跟夏倾沅出来逛逛,哪知道,顺便看看店铺,哪知道,这就租到手了? 沈奕霖兴奋得不行:“大嫂真厉害!” 夏倾沅笑了:“还好还好。” 他们走后,女人掐了男人一把:“你是不是见人家长得好,就这样同意把店给租出去了?” 男人吃痛,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那你去租?挂了多少天了,租出去了吗? 再说了,这每年还能涨一百呢!” 女人知道男人说得在理,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进了屋。 * 沈奕舟回到家,见夏倾沅坐在房间的桌子前写写画画。 他走近一看,是一个简易的平面设计图。 沈奕舟道:“这么快就看中了?” 夏倾沅点头:“那是,看准了就要快点下手。” 拿起她的设计图稿:“我要把店面弄得漂漂亮亮的。” 嘴角含笑,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沈奕舟接过图稿,认真看了下,点头:“是不错。” 说完,把图稿放下,双手撑在桌面和椅背之间,把夏倾沅困在了怀里。 “让吴婶陪你去,没介绍过吧?” 夏倾沅:“?” 他这是在跟她讨表扬? 怎么就颠倒过来了? 夏倾沅今天心情好,也没跟他计较,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薄唇用力印了上去。 “啵”的一声,还挺响。 听到这声音,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奕舟指了指自己的唇:“媳妇,再亲一下。” 夏倾沅被他这直白的要求羞红了脸。 只得又凑了上去。 第二次显然没有第一次大胆,亲上去的时候,双眼都忍不住闭了起来。 柔软的唇瓣相接,触感极好。 她伸出小香丁舌,在他的唇上轻轻刮了一下。 稍触即离。 沈奕舟却扣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桌面上,扶着她做好。 再低下头,吻了上去。 夏倾沅捶了他一下:“妈他们在下面。” 沈奕舟托住她的后颈,不让她回避:“妈在厨房给吴婶帮忙。” 他对着她被摩擦的红润的下唇瓣,就是轻轻一咬:“今晚包饺子,一时半会好不了。” 说着的,大手从她的裙摆下方探入,吓得她连忙夹紧了他的手。 颤颤巍巍问他:“你想做什么?” 沈奕舟抵住她的鼻尖:“先吃点饭前点心。” 夏倾沅:“!” 她依旧夹着不放,带了些哀求:“晚上好不好?” 沈奕舟点头:“好。” 接着单手捏住她的膝盖,一个用力,就将她的腿挤开:“晚上再来一遍。” 他亲吻她的耳垂:“明天晚上,陪我参加个饭局。” 夏倾沅:“什么?” 在她愣神间,他已欺身而入。 第312章 这不叫欺负,是爱你 夏倾沅吓得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沈奕舟倒抽一口气,一手攥住她的后腰,拉开两人上半身的距离,低垂着眉眼看她。 夏倾沅贝齿咬着樱唇,十分难耐。 她的双腿被禁锢住,根本无法将他推离出去。 沈奕舟伸出手,大拇指的额指腹摁在她的唇瓣上:“昨晚就想这么做了。” 说罢,扣着她的腰的手转移到她的膝盖窝,被他再次拉向自己。 他靠近她的耳朵:“别怕,这房子的隔音很好。” 好到不会被谁听到,以为是哪里钻出了一只大耗子。 他顿了顿:“所以,你可以不用忍着。” 夏倾沅一开口,直接嘤咛出声:“嗯……你欺负我。” 闻言,沈奕舟笑了。 他的衬衫依旧被他完整地穿在身上,纽扣还是扣在最上面一颗,明明是禁欲十足的样子,谁能想到他在这样欺负她? 他的凤眸染上了水泽,里面的温柔似乎随时能将她溺毙:“这不叫欺负你,是爱你。” 说完,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低头吻住了她。 桌子是用上好的梨花木做的,又沉又稳,除了轻微的摇晃外,没有半点嘎吱嘎吱响的迹象。 窗外枝头的树叶在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发出若有似无的呜咽…… * 夏倾沅下楼的时候,又换了身衣服。 原本穿在身上的裙子上面全是褶皱,不可能再穿了。 沈奕霖从外面玩了回来,正好看到他们下楼,甜甜地叫了声:“大哥大嫂。” 原本跑进房间的,又退了回来,看了夏倾沅好几眼。 夏倾沅原本就有几分做贼心虚,有些无法直视沈奕霖纯真的目光:“……怎么了?” 沈奕霖摇了摇头,笑道:“大嫂的脸红扑扑的,真好看。” 夏倾沅:“……” 出了一身汗,能不红吗? 连全身的皮肤都是粉色的。 沈奕舟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了声:“嗯,你大嫂最近气色比较好。” 沈奕霖似懂非懂地点头:“哦。” 他指着自己的脸,笑嘻嘻道:“吴婶也说我的气色好。” 夏倾沅再度:“……” 她看了眼天花板上面挂着的璀璨的吊灯,有点不想面对沈奕霖。 她放在沈奕舟掌心的手紧了又紧,抚了抚额:“将来我们生了孩子,如果是男孩,估计会跟着他小叔叔一起挨揍的。” 沈奕舟嘴角的笑意更大。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夏倾沅:“没事的,调皮是孩子的天性。” 沈奕霖歪着小脑袋:“大哥大嫂,你们在说什么呀?” 沈奕舟走下楼梯,揉揉他的发圈:“大嫂夸你很可爱。” 沈奕霖的双眼瞬间冒着光:“谢谢大嫂!” 说完,竟然有些害羞地跑回了房间。 沈奕舟回头看她,朝她伸出手:“走吧,我们去吃饺子。” 夏倾沅瞪他一眼,把手放回了他的手心。 吃饭的时候,夏倾沅想起沈奕舟说的饭局,问道:“你说明晚的饭局,是怎么回事?” 沈奕舟道:“明天袁秘书长请我们到家里吃饭,到时候,褚星屿和凌烨也会去。” 袁宏礼年纪到了,明年就会退下来。 老领导和新领导搞好关系,无可厚非的事情。 加上褚星屿和凌烨当初是通过他调到滇城的,如今都回来了,便想着大家一起吃个饭。 夏倾沅点点头,表示明白。 只要不是去见齐瑾之,怎么样都好。 * 晚上吃完饭,夏倾沅又回到房间要卖的吃食。 云城的冬天要比滇城冷一些,再晚一些的时候,凉拌菜就会卖不动了。 毕竟大冬天的,谁都喜欢吃热食。 她既不像做堂食,那要做什么来补冬天这个凉拌菜的缺好呢? 她眸光一闪,不如做牛杂萝卜煲好了! 之前在羊城的时候,街头巷尾一年四季都有牛杂煲。 基本上都是老婆婆推着一辆车,下面是燃烧着的炉火,上面是大铁锅,里面是翻滚着的浓浓的汤汁,炖得软烂的牛杂和几乎一抿就化的萝卜,吃上一口,香醇的味道,让舌头都要吞下去。 她之前在外面租房子住,在狭窄的城中村里,隔壁的阿婆就特别会做牛杂萝卜煲。 她做的牛杂萝卜煲很地道,会在羊城寒冷潮湿的冬天,给她盛上一碗温暖的牛杂萝卜煲。 夏倾沅想到这,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实在是好久没有吃了。 夏倾沅刷刷写下了阿婆交给她的牛杂萝卜煲的做法。 粤省的牛杂煲偏咸甜口,她可以根据云城人的喜好稍微调整一下口味。 比如少放一点冰糖,以及放一些干辣椒等香料。 除此之外,在制作辣椒酱这些蘸料,完全可以按照这边的口味来。 她又想了想,还有各种鱼丸、猪肉丸、香菇猪肉丸、贡丸、牛肉丸……可以放进去一起炖。 在她的记忆里,猪肉丸和牛肉丸,是粤省潮汕地区的特产,手打的各种丸子,嚼起来特别劲道,还会一口喷汁。 若是扔进香浓的牛杂煲的汤里,那味道简直绝了。 想到牛肉成本高,她又心疼地把牛肉丸给划掉。 哎,牛肉丸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夏倾沅根据自己的记忆,洋洋洒洒地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着满满几页纸,十分满意。 沈奕舟也洗好澡进来,见她嘴角止不住的笑意,问道:“想着店铺的事情,这么开心?” 夏倾沅笑道:“我刚刚在想到时候店里卖什么东西好。” 沈奕舟一边擦头发,一边走了过去:“现在想到了?” 夏倾沅点头:“嗯。” 她指着刚刚写好的菜谱:“牛杂萝卜煲、猪肉丸、鱼丸、贡丸,可多了。” 看着夏倾沅神采奕奕的样子,沈奕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真棒。” 夏倾沅护住脸,道:“明天我煮给你们吃啊。” 想起晚上要去袁宏礼家里,又否定道:“不对,晚上我们不在家吃饭。” 沈奕舟坐在她的边上,道:“明天中午我回来吃。” 店铺不久后就要开张,她一定是急着准备各种可以出售的菜品,他自然是要支持的。 夏倾沅起身跨坐在他的身上,环住他的脖子:“谢谢。” 沈奕舟趁机揽住她:“给我擦擦头发?” 夏倾沅没有拒绝,接过毛巾,就要站起身来。 沈奕舟按住她,声音是她没有察觉的紧绷:“坐着擦。” 第313章 不是愣头青的情难自控 夏倾沅不疑有他,坐着给他擦起了头发。 沈奕舟长得高,夏倾沅伸长着胳膊有些费劲。 他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便朝着她的方向弯低了身体,好让她擦得轻松些。 这样一来,两人就靠得十分近。 沈奕舟触目所及,都是她领口下的一片雪白,稍稍一呼吸,都是满鼻腔的馨香。 夏倾沅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宫廷风长袖睡衣,还是老戴带她挑的。 版型宽松,却又在该紧的地方,展现了女性的曲线,并且随着她的动作,可以窥见一丝春光。 沈奕舟觉得自己没法好好享受夏倾沅的伺候了。 他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明明自己已经不是愣头青了,在她面前却总是这么情不自禁。 夏倾沅正帮沈奕舟擦着头发,觉得胸前的温度越来越高。 低头一看,沈奕舟的鼻尖就在距离自己肌肤一两公分的地方。 夏倾沅下意识向后缩去。 却被沈奕舟提前一步揽住了后背。 沈奕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媳妇,不擦头发了,我们睡觉吧。” 夏倾沅当然拒绝:“不行,头发还没擦干,老了会头痛的。” “没关系。”沈奕舟已经一把抱起她:“不擦了,待会儿还会湿的。” 夏倾沅这才惊觉,他这句“还会湿”是什么意思。 她在他的怀里,瞪着双腿:“今天下午你才那样过。” 沈奕舟低头去吻她:“也是你说的,晚上再来一次。” 夏倾沅:“!” 她当时说的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说罢,沈奕舟已经将她放在了床上。 挂在肩头的毛巾被他随意扔在一旁,倾身覆向她。 夏倾沅迷迷糊糊间,听见沈奕舟道:“后天我们去医院吧。” 她哼哼唧唧点头:“嗯。” 沈奕舟最后来了一句:“那些不够用了,顺便领几盒回来。” …… * 第二天一早,夏倾沅和林冬秀一起,跟着吴婶去了菜市场,沈奕舟则带着沈奕霖去新的学校熟悉一下环境。 她们今天去的,就是昨天没有去逛的综合市场。 吴婶道:“我们昨天去的美食街那边可以过去综合市场,不过是小路。 今天我们走大路,也要近一些。” 三人站在一块高大的牌匾处,上面写着:云城综合农贸市场。 站在门口处,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十分热闹。 再往里面走,道路两边是整齐的商铺,各种商品以香料、干货为主,再往里走,就是一档档摆出来摊子,左边是蔬菜瓜果,右边是红红白白的肉,在摊子的后面,还竖挂着整只宰好的猪、牛、羊。 就连夏倾沅看了,也不由得美目微瞠。 上辈子夏倾沅在羊城餐馆当学徒的时候,也曾跟着老师傅去菜市场买菜。 羊城的菜市场种类也很多,若比起云城,在分量上就少得多了。 羊城和云城,可以说一个是大家闺秀极为精细,一个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十分豪爽。 在后面几年,随着人们的生活逐渐富裕,市场早已供过于求,羊城的人们在买菜方面,依旧是精打细算的,通常是当天只买当天的菜,分量并不多,即便是你让老板帮你把肉切片、去骨或者剁碎,都是常有的事情,老板甚至还会教授给你菜谱。 吴婶道:“太太,这边就是肉菜区了。 地上湿滑,您和老太太仔细些。” 说着,她手里挎着一个竹篮,在前面带路,夏倾沅和林冬秀跟在后面。 这时候的猪比起后世,喂饲料和各种激素要少得多,生长周期也长,肥膘又白又亮,就连猪皮,也要厚一些。 夏倾沅看着肉摊子上的肉,莫名有种兴奋感。 对,就是兴奋感。 在喜欢做菜的人眼里,这些就是一道道做好的美食。 而在夏倾沅的眼里,这些就是一颗颗裹满汤汁的肉丸子。 品质好的猪肉,做出来的肉丸子更是好吃。 吴婶经常来这边买菜,在路过一些相熟的摊位面前,老板会跟她笑着打招呼。 然而吴婶只是和他们笑笑,并没有因此而带着她们停留,若是夏倾沅在某一个摊位前多看两眼,她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夏倾沅。 夏倾沅大致已经了解了猪肉区的价格,一刀切的猪肉则是在一块三毛左右,现在城里的人们已经不像过去那般缺油水,也会让老板在切肉的时候,多些瘦肉,少些肥肉了。 夏倾沅最后还是去了跟吴婶打招呼的摊位,不仅因为他们家的肉卖一块二毛五分,还因为他们家的肉品质好。 她对吴婶道:“吴婶,我们中午买个猪肚回去,然后再问问老板,如果我们每天十斤左右猪肉,价格能不能便宜一点。” 吴婶眼中满是笑意。 这是夏倾沅认可她的眼光和品质。 她买了个猪肚,老板特地给她挑了个又大又厚肉的,还把里面翻出来给她看,表示里面一点溃疡和红肿都没有。 吴婶又按照夏倾沅说的,跟老板问了价格,回来告诉夏倾沅:“太太,老板说,如果买十斤,最低给我们一块二,不能再少了。” 夏倾沅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吴婶。 还麻烦吴婶跟老板说,我们过两天再来买。” 其实这个时候零售的极少讨价还价,她做生意大量拿货的,自然要讲一番价了。 订好了猪肉,夏倾沅又让吴婶带着去看了牛羊肉专区。 在她的印象里,云省人对于牛肉是十分喜爱的。 尤其是和少数民族混居的地方,经常有人在马路边架着一口大锅,下面烧着柴火,大锅里是带肉的牛骨,再放入草果、薄荷等简单的调料一起慢熬,几个小时后,就是鲜美淳厚的牛骨汤了。 路过的人们,见着都会去买上一碗香喷喷的牛骨汤,碗里还有一根牛骨头,再撒上一把切碎的香菜,极为美味。 夏倾沅看着被银色的铁钩挂着的牛和整副牛骨,咽了咽口水。 她一拍自己的手:要忍住。 做牛杂煲的时候,是可以用牛骨头做汤底的,可是那一整副牛骨头,实在是消受不起。 她正想问价,就看见对面走来几人。 他们穿着制服,戴着帽子,手里拿着棒子,一边看看摊子,一边朝她们这边走来。 走在前面最耀武扬威也最吊儿郎当,最上面两颗纽扣敞开着的,就是齐瑾之。 夏倾沅的眼角有些抽。 这堂堂齐远山的儿子,竟然来菜市场巡逻了? 第314章 被踹坐到了猪头上 夏倾沅来不及细想,本着不惹事的想法,立即转回头,站到了一边。 恰好这时卖牛肉的老板吆喝她道:“要买牛鞭吗?我家的牛鞭很好的。” 隔壁的另外一个摊位的老板也大声喊道:“我家的更长一些,这两根你要是都买了,我算你便宜点。” 菜市场本就嘈杂,平时卖肉也习惯了这样大嗓门说话,也不觉得有什么。 你小声了,还生怕客人听不见。 原本就有些惊慌的夏倾沅被他们说的话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离她面前最近的,就是牛鞭! 两个摊主像是为了竞争一样,把这东西还刻意搁一起放了。 一抹绯色悄然爬上夏倾沅的脸,还没来得及拒绝,快要经过她身边的步子一顿。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放慢了镜头,齐瑾之的视线先是落在夏倾沅侧着的脸庞上,又向下移,到了她面前摆放着的……嗯,牛鞭。 多情的桃花眼轻眯了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夏倾沅。 夏倾沅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如芒刺在背,把头低得快要垂到胸口。 她攥紧了衣袖,心里祈祷着这尊佛快点过去。 幸好,齐瑾之并没有过多停留,再度抬起脚,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前面一个推着满车的肉的汉子正匆忙往这边走来。 他一路吆喝着大家走开,速度却丝毫不减。 小板车上面宰好的猪肉摊开着,板车长度不够,猪肉的四肢垂在板车外面,刮到了一些来不及闪躲的人。 齐瑾之连忙带着人避到了一旁。 偏偏汉子在距离他们一两米距离的地方,脚下打滑,板车一个不稳,就朝着他们的方向侧翻过来。 夏倾沅也注意到了这一状况,连忙拉着林冬秀和吴婶往边上躲。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落后半个,身后眼看着就要被一板车的猪肉撞过来。 夏倾沅急中生智,抬起脚就往脱离了控制的板车踹去。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避到一旁的齐瑾之见状,鬼使神差地,上前挡在了夏倾沅和板车之间。 夏倾沅的脚来不及收回,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脚已经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齐瑾之的……双腿之间。 随着夏倾沅踹过去的冲力,齐瑾之预料不及,一屁股坐在了板车上面的猪头上。 夏倾沅:“……” 齐瑾之:“……” 其余众人:“!” 夏倾沅吓得连忙收回了腿。 齐瑾之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捂被夏倾沅踢过的地方。 想起现场还有这么多人,只能咬紧后牙槽,强撑着站了起来。 他站直后,双腿不自觉地夹在了一起。 夏倾沅的脸此刻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在红过之后,是一阵一阵的白。 完蛋了。 和齐瑾之一起的人,扶他的扶他,给他擦污渍的擦污渍,甚至还有人想要去给他拍拍夏倾沅留在他裤子上的脚印。 齐瑾之一把挡开了那人。 目光幽幽地看着夏倾沅,抿着唇,脸色十分不好看。 夏倾沅连忙抽出帕子,递给齐瑾之:“实在是对不住了,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她心里又羞又恼,怎么也没想到齐瑾之会突然跑出来。 偏偏自己这脚踹的部位又那么尴尬。 要是踹他屁股上,也要好一些不是? 齐瑾之没有说话,接过她的帕子,低头看裤子上的脚印,拿着帕子随意擦了一下。 吴婶和林冬秀也跟着跟齐瑾之道歉。 “小伙子,对不起,我们太太确实是不小心的,这里有些钱,你看……” “对不住啊小伙子,要不你把裤子脱下来,姨给你拿回去洗了送回来?” 吴婶准备掏钱,可林冬秀却是想着给人家洗裤子,夏倾沅吓得一把拉住了林冬秀。 闻言,齐瑾之笑了。 很轻的笑,带着淡淡的嘲弄。 他向夏倾沅走近一步,道:“这位太太好生记仇。” 说完,朝着身后的人手一挥,带头转身离开了。 一如刚刚走来的时候那般潇洒,除了走路有些夹腿,以及屁股上沾上的血渍。 看着齐瑾之离开,夏倾沅吁出一口气。 林冬秀却是担心得不行:“倾沅,你说那人会不会记恨我们?” 而且,他为什么说夏倾沅记仇?实在是听不明白。 林冬秀听不明白,夏倾沅却是听明白了。 他分明是在说两人在羊城第一次见面,被青城帮的人追赶的时候,他让她爬狗洞的那一次。 她觉得,自己一点也看不明白,齐瑾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敛下心神,拍拍林冬秀的手:“没事的,不要担心。” * 夏倾沅原本想把这件事情跟沈奕舟说,哪知他中午回来吃了饭,又急急忙忙地回去上班了。 她只好把满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想着晚上去袁宏礼家里回来再跟他说。 因为参加的是家宴,夏倾沅穿得稍微休闲一点。 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雪纺上衣,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整个人十分有活力,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 沈奕舟见她这身穿着,眼前一亮,然后笑道:“我带你出去,人家怕是会说我老牛吃嫩草了。” 夏倾沅也笑了:“你才大我四岁,哪里老了?” 两人提了准备好的礼品,相携去了袁宏礼的家。 袁宏礼也住在院子里,走路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 袁宏礼和袁太太站在门口处迎接,正和他们一起有说有笑的,竟然是谢梓意。 而齐瑾之正站在他们边上,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头。 第315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夏倾沅一看到他们两个,脸色就不怎么好了。 就不能让她开开心心地吃一顿饭,非要昨天见了早上见,早上见了晚上见? 沈奕舟注意到夏倾沅的情绪,拍了拍她放在臂弯的手背,安慰道:“有我在,别怕。” 夏倾沅对着沈奕舟笑了笑:“好。” “沈秘书长。” “沈秘书长。” 就在两人说话间,褚星屿和凌烨到了。 他们和他们一样,手里提着东西,两个人长身玉立,英俊挺拔。 沈奕舟回头,和他们点点头。 褚星屿和凌烨两人也跟夏倾沅打了声招呼。 袁宏礼几人听到声音,朝这边望来。 见他们来了,笑道:“刚刚还说起你们,这就来了。” 说着,和袁太太一起上前迎接。 袁太太站在袁宏礼身边,脸圆圆的,笑起来十分和气。 她看了眼夏倾沅,十分友好地对她笑了笑道:“不过是吃过便饭,你们哪需要这么客气?” 夏倾沅刚想答话,谢梓意就上前来,接过沈奕舟手里的礼品,微微一笑:“沈秘书长真是有心了。” 又转过头对沈奕舟和褚星屿、凌烨三人,笑得甜美:“娟姨可是从下午就开始盼着你们过来了。 今晚做的都是潘姨的拿手好菜,你们有口福了。” 夏倾沅看着谢梓意故意冷落自己又讨巧的模样,在心里把她拖出来鞭打了一番。 觉得解气了,再勾起一抹比谢梓意更灿烂的笑,像是毫不介意的样子。 沈奕舟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瞬,改为牵着夏倾沅的手,对袁宏礼和袁太太道:“我太太说,今天第一次来袁秘书长家里,自然要好生准备。” 他扫了眼谢梓意手里提着的礼品,继续道:“这些是她特意托朋友去沿海地方带回来的,晒干的鲍参翅肚,十分适合您二位冬季养生。” 一番话,把被谢梓意刻意忽略的夏倾沅给表扬了一番。 褚星屿也笑道:“跟太太一比,我和阿烨的就拿不出手了。 老实说,家里直接给准备的。” 说完,忍俊不禁了起来。 凌烨的脸上难得带了一丝笑容:“我们自然是比不得太太用心的。” 袁宏礼和袁太太自然也是对夏倾沅夸赞一番,说她和沈奕舟郎才女貌。 谢梓意站在一旁,手里提着的礼品有如千斤重。 齐瑾之看着眼前一幕,牵起嘴角轻轻笑了,却半点没有要帮谢梓意说一句话的意思。 袁宏礼也没有怠慢他,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齐局长的小公子,你们之前在晚宴上应该见过的。” 沈奕舟和齐瑾之同时伸出手。 “沈奕舟。” “齐瑾之。” 两人的大手交握,面色平静。 手背上的青筋凸现,像是在暗自较力。 还没待人看清,两人就已经松开了手。 齐瑾之闲散的目光从沈奕舟的俊颜往下,一直到他的下腹处,停留了一瞬,似笑非笑。 沈奕舟自然感受到了他眼神的变化。 依旧从容地站着,不显一丝局促。 几人相携进屋,袁宏礼和袁太太坐在一处,谢梓意挽着袁太太的隔壁坐在旁边,想要回头叫齐瑾之,他早已坐在侧面的沙发上。 谢梓意脸上不显,心里恼意渐起。 她也是早上听谢达提起,才知道袁宏礼请沈奕舟几人到家里吃饭。 当她去齐家邀齐瑾之一起的时候,他淡淡回了句:“没兴趣。” 就要转身上楼。 她只得使出杀手锏:“听说,沈秘书长夫妻也会去。” 只见齐瑾之的脚步一顿。 谢梓意继续道:“沈秘书长是云城未来的秘书长,去结交一下也是好的。” 齐远山下了命令:“你就跟梓意一起去坐坐吧。” 齐瑾之淡漠地点头:“好。” 其实,在那一刻她是希望他拒绝的。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告诉自己,那天在云来酒店的洗手间,不过是她的一时眼花。 可他偏偏在听到夏倾沅会去的时候,瞳孔微缩。 尽管只是一瞬,她依旧捕捉到了。 谢梓意拉回飘远的思绪,看着齐瑾之俊美的侧颜,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沈奕舟和夏倾沅自然是挨在一起,褚星屿和凌烨则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们的两侧。 谢梓意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笑了:“星屿和阿烨哥哥怕是当现在还在滇城,充当着左右护法呢。” 闻言,在场的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褚星屿和凌烨倒是不在意谢梓意的打趣。 褚星屿笑道:“一时习惯了。 不过即便回了云城,沈秘书依旧是我的领导啊。” 比起褚星屿,凌烨脸上的笑意要少些。 他挺直着背,坐姿十分标准:“我觉得这样挺好。” 沈奕舟也附和点头:“嗯。” 谢梓意:“……” 袁宏礼不懂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感叹道:“在我印象里,你们都还是满院子跑的小孩子。 这眨眼间,你们都长大了。” 他向后靠着沙发:“诶呀,我也老咯。” 谢梓意立即道:“袁伯伯才不老。” 几人寒暄几句,阿姨把饭做好,便一起起身去了饭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倒是相安无事,除了谢梓意时不时地把话题往沈奕舟的身上引,以及怀念一下他们的小时候。 对,能拿来说说的,就只有小时候了。 后来随着年龄增大,凌烨进了部队,他们也各自去念书,相处的时间就少了许多。 夏倾沅半点没受她的影响,该吃吃,还会跟袁太太讨论各种吃食的做法,气氛也算融洽。 谢梓意甚至状似无意地提起了秦书瑜。 “书瑜之前不顾秦叔叔反对,去了滇城。 我原本想着她会做出一番事业回来,哪知道,她那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是因为那样的事情。” 她的目光看向夏倾沅:“我觉得,真的很可惜,也很无辜。 倾沅,你说对不对?” 一时之间,饭桌上都静了下了。 秦书瑜的父亲对外只说是孩子想家了,想在父母身边,他们几个关系比较近的,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当然,对她暗自喜欢沈奕舟的时候,并不知情。 忽然被点到名的夏倾沅抬眸看了她一眼。 先是不急不慢地把嘴里的菜咽下,又喝了一口放在面前的水,然后道:“我跟她并不熟,她的事情也不清楚。 你是觉得,我该发表一下意见吗?” 夏倾沅也算是忍了一晚上了。 谢梓意先是故意冷落她不说,后面又故意营造她和褚星屿和凌烨过去关系有多么好的感觉,见她没有受挑拨,倒是直接借秦书瑜的事情把矛头对准她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再说了,她为什么要忍? 第316章 凭什么惯着? 随着夏倾沅的话音落下,谢梓意的脸上闪过愕然的神色。 她显然是没有想到夏倾沅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不客气。 其余人也都朝谢梓意看来,有不解,有戏谑,也有不认同,唯独没有善意。 这个发现让她觉得有些难堪。 她垂下眼眸,笑容有些牵强:“我与倾沅一见如故,每次见你总觉得有几分亲切。 刚刚说那些话,不过是想着你和书瑜相识,又在地质所待过一段时间,会比大家都要了解一些。” 她端起酒杯:“如今看来,是我冒昧了。 我这就自罚一杯,还请倾沅不要介意。” 夏倾沅看着面前举着的酒杯,沉默了一会,然后笑了。 谢梓意明面上说着道歉的话,却半点没有听出道歉的意思。 尤其是最后一句,这不拐着弯说她的不是吗? 如果她不接下这杯酒,就会显得她小气计较。 要是接下了,不就是认了她对自己明里暗里的诋毁了吗? 她无非是仗着沈奕舟是谢达提拔上来,觉得自己不敢撕破脸吧? 否则不仅是自己,就连沈奕舟,都会落人话柄。 况且这是在袁宏礼家里,她若是以大局为重,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她起正面冲突。 可偏偏,她夏倾沅就不是以大局为重,然后一直委屈自己的人。 夏倾沅笑意盈盈地对上谢梓意的双眸,眼神坦荡:“看来竟是我误会了。 谢小姐刚刚不说,我还以为,谢小姐已经忘了我,毕竟我们才见过两三面而已。” 她葱白的手指放在谢梓意拿着酒杯的手背上,稍稍用力往回推:“怎么能让谢小姐敬我? 奕舟承蒙谢厅长慧眼赏识,应该由我敬你才对。” 随着夏倾沅压着谢梓意的手往回推,谢梓意眸光一闪,眼看着酒杯就要倾斜。 “谢小姐,可当心了。” 夏倾沅的手迅速改推为托,将谢梓意的手给托了起来,避免了她手里的酒倾倒出去。 并在下一秒,端起酒杯,对她笑道:“谢小姐,我敬你。” 沈奕舟也在这一刻端起酒杯:“话说过来,应该由我和我太太敬谢小姐一杯。” 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酒杯,谢梓意的脸色有些白,就连握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发抖。 就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十分难受。 她抬眸看向夏倾沅,只见她的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里面的诚心诚意,差点没有溢出来。 可是,唯有她自己知道,夏倾沅是故意的。 夏倾沅也静静看着谢梓意,等着她接招。 谢梓意想要耍手段,她也能,还能半阴半阳地噎死她。 她是不屑玩这一套,又不是傻。 她又不是她妈,凭什么惯着? 旁人能说她说的话过分吗? 认真一听好像并没有,因为她是顺着谢梓意的话来说而且有事实根据的。 要说她的话很客气吗? 似乎也没有,毕竟直接戳穿了谢梓意说她跟自己一见如故的假象。 谢梓意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些。 她哀怨地看向齐瑾之。 却见齐瑾之坐在一旁,淡淡看着夏倾沅和沈奕舟,神色玩味。 她又转向褚星屿和凌烨。 他们却眉心微蹙,回避了她的目光。 终是袁宏礼站了起来。 他也举起酒杯,笑道:“今晚有幸你们能赏脸过来,我和内人敬你们一杯才是。” 既然袁宏礼开口,几人也不会不给他面子,便一起站起来相互敬酒,这件事就当做是过去了。 唯有谢梓意,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眶红红的。 袁宏礼看了她一眼,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谢梓意知道不能闹得再过,只得咬住了嘴唇。 比起其他人,袁宏礼自年轻的时候就跟在谢达身边,对谢梓意自然要了解得多。 谢梓意表面上看着温柔解意,实际上权贵家小姐的小脾气多少还是有的。 尤其是随着谢达的官越做越大,她自己本身也足够优秀,身边不缺恭维她的人,渐渐地让她养成了以自己为中心的习惯。 所幸谢梓意在这方面一向处理得极好,赢得的多是正面夸赞。 只是如今看来,这位在大院里无往不利的小姐,要在夏倾沅面前栽跟头了。 有袁宏礼打圆场,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 饭桌上的气氛不如先前的轻松,大家吃完饭,就散了。 袁宏礼和袁太太送到门口,与众人告别。 齐瑾之站在一旁,表情寡淡,没有要和他们搭话的意思。 夏倾沅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也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 然而就在她将视线收回的前一秒,齐瑾之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沈奕舟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他开口道:“齐公子改天若是有空,到家里吃个便饭。” 他转而看向褚星屿和凌烨:“你们在滇城帮我不少,到时候一起来。” 褚星屿和凌烨自然是满口答应。 夏倾沅先是一怔,然后明白过来沈奕舟的意思。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先下手为强,至少先探一下对方的口风。 即便如此,她也一点不希望齐瑾之来家里。 她甚至在心里祈祷着,齐瑾之千万不要答应。 齐瑾之先是一怔,然后笑了。 嘴角向一边勾起,痞痞的样子。 他朝他们这边走来几步,道:“早就听说沈秘书长家有贤妻,手艺极好,我还在想不知道是否有这个口福,没想到,竟然就碰到这个机会了。” 他迅速地扫了一眼夏倾沅,捕捉到她满是抗拒的眼神,笑的荡漾:“承蒙沈秘书长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沈奕舟点头:“齐公子愿意赏脸,是我们的荣幸才是。” 两人一来一回,平静的语气之下波涛汹涌。 在和袁宏礼夫妻说话的谢梓意见状,也走上前来,站在齐瑾之的身边,笑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齐瑾之挪开一步:“闲聊而已。” 一副不愿意与谢梓意多说的样子。 褚星屿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上前在跟沈奕舟身边耳语几句。 沈奕舟点头,转身对夏倾沅道:“我和小褚有事去一趟办公室,让凌烨送你回去。” 夏倾沅没有多问,点了点头:“知道了。” 凌烨也回答道:“好的。” 闻言,齐瑾之低笑了一声。 他看向沈奕舟,道:“沈秘书长这么日理万机,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 工作重要,身体也应当重视才是。” 说罢,多情的桃花眼又往沈奕舟的裤裆处扫了一眼。 沈奕舟:“?” 夏倾沅:“……” 第317章 难言之隐 这已经是齐瑾之今晚第二次看他那个位置了。 齐瑾之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齐瑾之怀疑自己有隐疾,还是他自己有难言之隐? 沈奕舟不免微蹙了眉,唇角轻勾:“自然。” 说完,便兵分三路,沈奕舟和褚星屿回省厅,凌烨送夏倾沅回家,齐瑾之则和谢梓意一道走。 袁宏礼夫妻俩把几人送走,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叹道:“这几年后,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袁太太也道:“我看这沈秘书长,是个不错的人才。” 袁宏礼的眼中也露出赞赏:“当初谢厅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人给要过来。” 他顿了顿:“金陵岂是池中物,即便是这云城,也必然困不住他。” 袁太太看向袁宏礼,有些不解:“他这么厉害?” 袁宏礼也是替谢达调查沈奕舟才知道,当年沈家,可是响彻一方的大家。 后来沈老太爷支持抗日,不仅保全了沈家,也换得了首都几位对沈家的看重,并承诺将来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沈家尽管开口。 可是,即便沈老太爷和沈老爷子沈明霄去世,也没有去兑现这个诺言。 越是如此高洁的品行,越会让人称赞和铭记。 所以后来沈奕舟在大学凭着自身实力扬名,沈家再次被人提起。 可面对向沈奕舟抛去的无数橄榄枝,他选择了回滇城。 直到这次,他走上了仕途。 若是沈奕舟有心,凭着他的实力,在首都站稳脚跟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些袁宏礼通过特殊关系才知道的事情,自然不好好和袁太太说,便道:“只是感叹罢了。” 袁太太也道:“我看,不仅是那位沈秘书长,还有他的太太,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梓意吃瘪。” 闻言,袁宏礼拍拍她的手:“孩子们的事,我们就不要插手了。 梓意那个孩子,顺风顺水了一辈子,是该让她吃吃苦头。” 他看向袁太太:“该怎么跟那位沈太太相处,你就怎么来,明白吗?” 他明年是下来了,可是他的孩子,将来还要受人的照拂。 他自己和老妻归隐回乡倒是容易,跟着他们见惯繁华的孩子们,怎么可能甘于平凡? 所以,即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自己的孩子再努力一把。 袁太太也慎重点:“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 晚上沈奕舟回到家已近凌晨。 夏倾沅听到细微响动,醒了过来。 沈奕舟已经洗好澡,正在窗边擦头发。 他敞开着衣服,静静看着外面的夜色。 冰冷的月色照在他裸露的胸膛和马甲线,显得他肌肤一片冷白,线条凸显之下,映下浅浅的暗影。 夏倾沅掀起被子起来,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沈奕舟低头看了眼放在腰上的柔夷,冷清的眉眼变得温和:“吵醒你了?” 夏倾沅摇头:“我今晚睡得早,刚好醒来了。” 沈奕舟把她拉到怀里,大掌覆在她的后腰:“小夜猫子,明天又要早起,还不快点睡?” 夏倾沅贴着他的肌肤,觉得他的体温在这有了冷意的冬天,依旧滚烫。 她向后仰着身体,笑道:“你不在我睡不安稳。” 闻言,沈奕舟笑了。 她这句话逗笑了他。 放在她腰间的手用力,下一秒她就坐在了窗台上,吓得夏倾沅连忙抱紧沈奕舟的脖子。 她的眼中有了朦胧水雾,嗔道:“好端端的吓我做什么?” 好在窗台宽敞,边上还放了一小株她白日在花园里摘的花。 鲜花上滴着深夜的露珠,在月光的照射下娇艳欲滴。 沈奕舟垂眸看了眼边上的花,又看向夏倾沅,笑道:“你倒是人比花娇。” 夏倾沅不明所以。 想要问他,已被他以吻封唇。 她被迫向后仰着脖子,双手紧紧地攀着他的脖子,腰间被他单手稳稳禁锢住,像是在危险的悬崖边上起舞,惊险又刺激。 宽大的裙摆早已被撩起,常年握笔的大掌抚上修长笔直的大腿,所到之处,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夏倾沅注意到他的意图的时候,按住了他的手。 两人的唇瓣分开,上面泛着潋滟的水泽。 夏倾沅微喘着气:“不要在这。” 她的身后是自家花园,外围还种了一排树阻隔视线,在树的另一边,是一个湖。 湖的对面还有人家,隔着大约两三百米的距离,她怕被人看见了去。 哪知沈奕舟的手继续向内,洞察了她的心思:“我们没有开灯,别人看不见。” 夏倾沅:“!” 最后,在她的哀求下,沈奕舟把她抱回了床上。 她累得话也不想说,无力地趴在他的身上。 沈奕舟靠在摞高的枕头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的长发。 他问道:“店铺的设计图做好了?” 夏倾沅点头:“嗯。过两天就可以收房子了。” 沈奕舟道:“明天把设计图给我,我安排人装修。” 闻言,夏倾沅笑了:“谢谢。” 有沈奕舟帮忙,她只需要监一下工就行了,省去她好多功夫,怎么能不开心? 沈奕舟忽然想起晚上齐瑾之的那两眼,想了想还是打算问一下夏倾沅:“你之前去羊城,有没有听过齐瑾之有什么难言之隐?” 夏倾沅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怎么了?” 沈奕舟只好道:“他今晚,看了我两次……我的裤裆。” 即便是见惯风云的他,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是会有些难为情。 夏倾沅瞪大了双眼,然后垂下眼睫,看向沈奕舟的那处。 或许是夏倾沅的眼神过于灼热,沈奕舟轻咳了声,捏着她的后颈,让她抬起头:“你瞎想什么呢?” “不是,我没有怀疑你的能力。”夏倾沅也有些着急,“我之前好像听人说过,他身边都没有过女人。” 齐瑾之这做派,一点也不符合电影里大哥的形象。 哪个大哥不是女人成群的? 今天晚上她还一直担心,生怕齐瑾之发难,没想到,他这眼神往她男人身上瞅去了? 第318章 引火烧身 难得的,沈奕舟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他摸摸鼻子,道:“或许是我们误会了吧。” 所谓的龙阳之癖,他在画本子里不是没有看过,如今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 夏倾沅非常认真地摇头:“不,我觉得还是有这个可能的。 你总不能说,他有喜欢看人那处的癖好吧?” 在羊城的时候,她从来没见齐瑾之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谁。 说不定他对自己留情,是看在沈奕舟的面子上。 小手摸上他的脸颊,拉住往两边扯,笑道:“而且,你还长这么俊,对不对?” 沈奕舟挑了挑眉:“没有事实根据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乱说。” 见他这般正经,夏倾沅又笑了:“不要告诉我,你害羞了?” 沈奕舟一把抓过她的手,翻身就压住了她:“今晚难得对你心软一点,就翘着尾巴忘记我是你男人了?” 说着,腰间挺了一挺。 感受到他的变化,夏倾沅顿时屏住了呼吸。 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我们不就是讨论一下吗?” 沈奕舟唇角一勾:“可是,我看你的表情,分明不是这样的。” 竟然对齐瑾之看他这件事,抱着看戏的姿态,实在是该罚。 夏倾沅快要哭了:“我没有。” 沈奕舟低头吻住她小巧的耳垂:“我是什么样的你不清楚?忘了的话我不介意再给你回忆一下。” 夏倾沅:“我……呜!” 她不过是说自己知道的事情而已,怎么就引火烧身了? 而且这火烧的……实在是焚身了。 * 夏倾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夏倾沅眼底带了些浅浅的青黑色。 她揉着酸软的腰肢,羞恼地瞪了眼站在床边已经穿戴整齐的沈奕舟。 想起昨晚他像是惩罚般地将她这样那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就是仗着她在力气和体型上干不过他! 终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衣冠禽兽。” 沈奕舟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坐到床边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于店铺装修,你还有哪些要求,一并写上。 等交房子的时候,我安排人去弄。” 听到沈奕舟这么说,她也不好再继续生他的气:“嗯哼。”一声,算是回应。 见她这般,沈奕舟不由得勾了勾唇:“再不起来,我又要亲你了。” 夏倾沅:“……” 下一秒,她翻坐起身,站在了距离他两米之外的地方,俏红着一张脸:“帮我装修也改变不了你禽兽的本质!” 说完,一溜烟地跑进了卫生间。 沈奕舟看着关上的门,摇头失笑。 夏倾沅洗漱完下楼,沈奕舟几人已经坐在餐桌边了。 吴婶先发现了她,笑着唤了声:“太太。” 夏倾沅点点头:“吴婶早。” 沈奕霖也挺着他的小胸膛,脆生生喊了声:“大嫂!” 夏倾沅见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衫,绿色裤子的校服,想起今天是他第一天上学的日子。 夏倾沅夸赞道:“奕霖今天真好看!” 沈奕霖先是小脸上绽放出笑容,又立即抿住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男子汉才不说好看。” 闻言,大家都笑了。 说话间,夏倾沅已经从楼上走下来,她摸摸沈奕霖的发圈,笑道:“好好,我们奕霖可俊俏了。” 沈奕舟和沈奕霖都捡了父母的优点来长,只是比较起来,沈奕舟长得更像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沈奕霖更像沈言和林冬秀。 据说,沈老太太以前是一等一的美人,和沈老爷子自幼定有婚约。 沈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极为英俊,两人的孩子自然也不差。 她是没能见过沈老太太,这些都是结婚后听林冬秀说起过。 沈奕舟问夏倾沅:“今天早上有安排吗?” 夏倾沅道:“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打算去菜市场买一些牛杂回来。” 昨天因为碰到齐瑾之,她心思忧惧,都没有心思再继续逛了。 沈奕舟点头:“我们先一起送奕霖去学校,然后陪我去一趟医院?” 沈奕舟胃病的事情,托福田大火的福,几乎全云省的人都知道。 只是沈奕舟吃的是中药,夏倾沅吃的是西药。 而且沈奕舟已经停药一段时间了。 他故意说是陪他去,只是不想其他人对夏倾沅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夏倾沅的病情也有了很大的好转,现在基本上只需要每周喝两次中药,再配合做操和针灸就行了。 吴婶熬药的时候,未曾过问过一句,只当夏倾沅是在调理身体。 也有人路过他们家,问起她:“吴婶,怎么老闻到你家有药味呀?” 吴婶也只是回答道:“我老胳膊老腿了,医生给我开的。” 对方自然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主人家这么好,还让你在家里熬药?” 吴婶脸不红气不喘道:“先生和太太他们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说完,便低下头,不愿意多说了。 林冬秀当时在院子里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学给了夏倾沅听。 夏倾沅笑着点点头:“吴婶是极好的。” 如今听到沈奕舟说去医院的事情,吴婶是眼睛也不眨一下,说了句:“太太慢用。”就退回了厨房。 夏倾沅应道:“好。” 来云城几天,也该去医院看看了。 林冬秀也道:“你们都去看看,就当是检查身体,有好处没坏处。” 沈奕霖听到哥嫂要送自己去学校,开心极了:“欧,太好了!” * 夏倾沅和吴婶交待了一下上午要买的菜,便和沈奕舟一起送沈奕霖上学了。 一路上听着沈奕舟对沈奕霖的教诲,唇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手搭上了自己的小腹,看向车厢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忍不住去想,将来沈奕舟做了父亲,一定也会像如今对沈奕霖这般吧。 把沈奕霖送去学校后,两人又一起去了医院。 闵医生在给沈奕舟做完一系列复查后,脸上的褶子都被笑得深了起来:“沈秘书长康复的很好,现在已经跟健康的正常人无异了。 以后只要注意饮食,定期复查,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闻言,夏倾沅和沈奕舟相视一笑,终于听到了他们想要的好消息。 沈奕舟轻咳了声,问道:“闵医生,请问我这样,什么时候可以要孩子?” 第319章 啥娘教出啥女儿 闻言,闵医生先是一怔,然后笑开来。 他道:“你们要是想,现在就可以准备。” 他扶了扶眼镜:“之前你还在吃药的时候,那些副作用大的药我在后期都给你换了。 过了这几个月了,残留在人体内的毒素肯定都是排干净了的。” 他拍拍沈奕舟的胳膊:“沈秘书长,好好努力,争取一举得两!” 两人大喜过望。 告别了闵医生,两人又去看了黄医生。 黄医生也是一脸喜气:“你这情况,我是跟着一步步给治疗过来的。 说真的,当初真的不看好,我怕你没有信心,便一直没有告诉你。 可如今,是我看走眼了!” 她把复查报告放回桌面:“虽然还是堵塞的状态,但我非常鼓励你们多尝试一下。 其实这就是概率的事情,增大次数和提高质量,这概率就上来了。” 对于医生而言,这些并不算什么,夏倾沅听在耳里,忍不住悄悄红了脸,偏偏沈奕舟还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黄医生看着两人的互动,也不再多做嘱咐。 照这腻歪的劲,次数不用愁。 黄医生道:“你的药方我之前也给你改过了,主要都是调养身体的中性药材。 现在入了冬,可以改成温性的了。 不用担心,这些对身体是没有副作用的。 即便是后来发现怀上了,停药再来我这里看看就行。” 听着黄医生的话,仿佛两人随时可以怀上一般,夏倾沅更有信心了。 两人走出医院的时候,手里拎着比以前不知道体积小了多少的药包,走路都是轻快的。 沈奕舟把夏倾沅送回家,吴婶和林冬秀还没有回来。 沈奕舟揽住她的腰,在额头上落下一吻:“放宽心,该有的总会有的。” 夏倾沅笑着点头:“嗯。” * 夏倾沅回屋换了身轻便一些的衣服,正好吴婶和林冬秀推门进来。 林冬秀的脸色有些难看,就连吴婶,也是笑容牵强。 夏倾沅走过去:“怎么了这是?” 林冬秀笑笑:“没事。” 她只抬了一下头,又迅速低下去:“我去洗个手。” 说着,便进了洗漱间。 就在那抬头的一瞬间,夏倾沅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眶。 心里有了一丝焦急和担忧。 她走到客厅椅子坐下,沉声道:“吴婶,发生什么事了?” 被夏倾沅点到了名字,吴婶自然是不能再装聋作哑,她只能走了过去,把上午出去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夏倾沅。 “我和老太太今天去菜市场,遇到了秦主任的太太。” 她怕夏倾沅不知道,又解释道:“秦主任是秦书瑜小姐的父亲。” 这下,夏倾沅明白过来,也知道后面一定没有什么好事了。 吴婶继续说后面发生的事情。 秦太太微微抬着下巴,睨着林冬秀,十分有优越感的样子:“不是我多嘴,你应该给你儿媳妇多买一些肝脏、豆腐和、健康脂肪和富含维生素a的食物,这样吃了才能好。” 林冬秀不懂,有些莫名其妙,以为她是真的好心建议,便问她:“这些东西吃了有什么用处不成?” 闻言,秦太太笑了:“自然是有用处了,对你儿媳妇来说,可是天大的用处。 肝脏和豆类,是补充叶酸的;脂肪可以改善子宫环境,促进排卵,还有维生素a有助于卵泡发育,改善子宫环境的……简言之,这些东西多做给你儿媳吃,说不定哪天,她肚子就有动静了。” 林冬秀一听,心里气急:“你这人说话好生不客气! 再说了,这些是我家里事,用不着你操心!” 她性子生来懦弱,但经过在滇城的几番磨炼,以及做生意的时候和人打交道,在吵架的时候也能说上两句了。 秦太太显然是没有想到林冬秀会这样呛她,脸色便阴沉下来:“我不过是好意提醒你,你这老太太这么凶做什么? 你儿媳妇嫁进你家两年了肚子还没动静,人家就算养只鸡,都还能下蛋和宰了吃肉呢。 你不听就算了,小心你家绝了后。” 一番话,骂得可谓是极为恶毒。 就连吴婶,也听不下去了。 顾不上适不适合她说话,吴婶扶着被气的喘气的林冬秀,正色道:“秦太太,秦主任和沈秘书都是同僚,我家太太又未曾得罪过你,你说的这些话,未免太过分了。” 闻言,秦太太冷哼一声:“哼,她就是得罪我了。 我女儿之前好好的在滇城,要不是她在沈奕舟跟前吹耳旁风,我女儿会落得那个田地吗?” 别人不知道秦书瑜喜欢沈奕舟,她这个当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初秦书瑜哭着回来,说到沈奕舟支支吾吾的时候,就被她看了出来。 秦太太历来争强好胜,听到秦书瑜被这样对待,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恰逢今天一早,偶遇谢梓意,从她嘴里听说了夏倾沅悄悄挂黄医生的号,同在医院上班的她立即就联想到了。 林冬秀被气得不行,眼眶都红了。 她时刻记得沈奕舟对她的教导,啥也不顾了,指着秦太太张口就骂:“你嘴巴吃屎了你! 你女儿啥熊样不知道撒泡尿照照! 自己没本事怪我儿媳妇,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 她越说越气,还往地上啐了一口:“呸!” 一口口水就差点吐在了秦太太的鞋子上:“啥娘教出啥女儿,都是鸟样!” 林冬秀是个粗人,之前在娘家和溪水村,听到别人骂架,就是这样骂的,也不管骂得对不对,反正是骂人就对了。 虽然她不清楚夏倾沅和秦书瑜之间的恩怨,可一点也不影响她骂人。 秦太太看着林冬秀的嘴像机关枪一样,突突地冲她喷着骂人的话,甚至时不时有唾沫星子溅在她的脸上。 她被骂得连连后退,直到身后碰到了别人的菜摊子,才停下。 她出身优渥,后来参加工作,又嫁给了秦友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还是被一个乡下妇人骂了! 她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却碍于自己的身份,只能怒目瞪着她:“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说完,甩了下衣袖,气呼呼地离开了。 眼看着秦太太走开,林冬秀原本憋着的气一下子就泻下来。 没有人知道,她的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抓着吴婶的手:“小吴,我刚刚没有给倾沅和奕舟丢脸吧?” 吴婶忙给她顺气:“没有,老太太十分英勇。” 林冬秀抹了把汗,虚弱地笑道:“这就好。” 林冬秀后来也没有再说什么,但话明显地比刚出来的时候少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悄悄抹了眼角。 夏倾沅听着吴婶说着早上发生的这一切,脸色沉寂了下来,只余一片冷色。 第320章 我恨你 吴婶心里咯噔一下,立即低头弯腰:“太太,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带老太太避开的。”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夏倾沅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非常惊慌。 是的,这样的事情,换做是任何人,都会生气的。 就在她战战兢兢间,夏倾沅起身扶起了她:“吴婶,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无需道歉。” 听着夏倾沅的话,吴婶心里一时摸不准她的想法。 夏倾沅这样,究竟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 只见夏倾沅坐回座位,翘起一条腿,下巴微抬,指向旁边的座位:“吴婶,你也坐。” 语气温和,气场却十足。 吴婶内心忐忑,顺着夏倾沅的意思坐了下来。 夏倾沅看向她,目光幽幽:“吴婶,你不妨跟我详细说一下这位秦太太。” 闻言,吴婶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她知道的一股脑都告诉了夏倾沅。 原来,秦太太陈丽和谢达的妻子是手帕之交,两人读同一所学校,也在同一个医院工作,就连两人的孩子也是自小一起长大。 后来谢太太去世,陈丽更是对谢梓意照顾有加,处处与秦书瑜无异。 如果说谢梓意是秦家的半个女儿,也不为过。 陈丽性子要强,总是用鼻孔看人,倒是惹得大院里许多人不快。 夏倾沅听了吴婶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就她这样的,竟然还是一个医生。” 吴婶低下头,等着夏倾沅的吩咐。 她也算是摸出一点门道了,她家这位太太,看着脾气极好,却不是个泥捏的性子。 哪知,夏倾沅站起身:“我知道了,谢谢吴婶。 时间不早了,麻烦吴婶准备一下食材,我待会来做。” 吴婶:“太太?” 她不解地看向夏倾沅。 夏倾沅这般,明明就不是算了的样子啊。 夏倾沅笑了:“嘴长在别人的身上,我还能把人家的嘴缝上不成? 欠了我的,不需要争在朝夕拿回来。” 一击就要毙命。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林冬秀已经替她骂过了,她自然是不好再因为这件事情找上门去。 这种事情,就是要当场发作,若是秋后算账,反倒成了她斤斤计较。 况且,她的肚子没有动静是事实。 不仅是陈丽,就连大院里的其他人,说不定都在盯着她的肚子。 最好打脸他们的办法,就是她尽快怀上孩子。 吴婶也不再多问,立即应道:“好的,太太。” 夏倾沅款款转身,走向林冬秀的房间。 脸上的冷意渐起,来到她的房门的时候,已是一脸和煦的笑。 她确实不是任人揉搓的傻子,陈丽凭白发难,定然跟谢梓意有关。 她善于玩弄人心? 跟秦家关系紧密? 想要别人成为她杀人的刀,然后自己独坐高台? 呵,倒是异想天开。 倒要让谢梓意看看,当人心脱离掌控,当利刃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她会不会痛哭流涕? “咚咚。” 夏倾沅垂下眼眸,敲开了林冬秀的门:“妈,我有话跟你说。” * 陈丽这边回到家,气还没有消下来。 她举起客厅的摆件就往地上砸。 方才跟着陈丽出去的阿姨站在一旁,低着头也没有劝,显然早已见惯这样的情景。 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惊动了在楼上的秦书瑜。 她循着声音下楼来,陈丽手里的花瓶恰好在她的脚下炸开,吓得她立即缩回了脚。 她既惊怒又委屈,喊了声:“妈!” 陈丽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差点就要失手伤了自己的女儿。 她扶了扶额头,道:“收拾一下。” 便像竭力一般,坐在了沙发上。 阿姨立即拿着扫把上前,清扫碎片。 秦书瑜这才敢放下脚,走过去坐在陈丽的身边:“妈,你这是因为什么事发这么大火?” 陈丽单手撑着一侧脑袋靠在一旁的扶手上,说起早上的事依旧咬牙切齿:“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夏倾沅她婆婆!” “夏倾沅婆婆?”那不就是沈奕舟的妈? 在陈丽面前提前跟沈奕舟相关的事情,秦书瑜难免心虚:“她怎么招惹你了?” 她听说,林冬秀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来着。 陈丽回想起早上被林冬秀那样的人指着鼻子骂的场景,再度愤恨起来,又看看自家女儿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些话她自然是不想再说出口。 她伸手戳着秦书瑜的额头:“你说你,之前在地质所呆了一年多,怎么就没有把沈奕舟给拿下来!” 秦书瑜吃痛,捂着额头不服气道:“之前明明是你说让我不要跟乡下人牵扯太多的。” 陈丽听了,忙捂着胸口叹气:“我是因为不知道他有这么能耐!” 秦书瑜低着头不回答,嘴唇却在轻轻蠕动,对陈丽的话分明不认同。 当初还是老秦宠着她,她才能去滇城。 陈丽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再反对也没有办法了。 陈丽心里有气,语气也有些冲:“我知道你不爱我说你,但是你自己也要上点心。 别的不说,你多学学人家梓意,不仅工作出色,就连对象都是齐家的儿子。” 秦书瑜听着陈丽又拿自己和谢梓意比较,更是不耐烦。 早知道,她刚刚听到响动,就不该下来的。 她撇嘴道:“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陈丽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秦书瑜顶嘴,她的声音也尖锐起来:“你以为我想管你? 你要是有梓意一半懂事,我还能着急?” “妈!”秦书瑜也来了气,“你能不能不要每天开口闭口都是梓意? 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她是你女儿? 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了? 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处处不如她! 你这么喜欢她,倒不如……”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秦书瑜的话。 脸颊处的痛麻感迟钝地传来,秦书瑜不可思议地看着陈丽。 陈丽看着自己发烫的手,愣在当场。 意识到自己刚刚动手打了秦书瑜,立即就后悔了。 “书瑜,妈……” 秦书瑜捂着被打的脸,双眼瞪着陈丽,更咽喊道:“我恨你!” 第321章 谢梓意,送你的第一份礼 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秦书瑜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跑上了楼。 “书瑜!书瑜!”陈丽在后面喊她,回应她的是砰地一声关上的房门。 陈丽悔不当初,浑身像是失了力气,跌坐在了沙发上。 秦书瑜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没有打过她。 都怪夏倾沅一家! 要不是他们,她也不会因为心情不好,而失手打了秦书瑜! 想到这,陈丽眼中恨意渐起。 她是这样骄傲又自负的一个人,出任何事情,从来不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她觉得自己是优秀的,高人一等的,从来不会犯错的。 即便是错了,那也是别人的错。 * 夏倾沅进去的时候,林冬秀坐在床边悄悄抹眼泪。 听到响动,她连忙去擦脸上的泪。 夏倾沅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柔声问道:“妈,明明不是我们的错,为什么要哭?” 林冬秀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她,低声道:“我气她那样说你和奕舟。” 顿了顿,又道:“我们都不认识她,说话就那么恶毒。” 当时敢骂陈丽,是一鼓作气。 等她缓过来,各种负面的情绪就涌上来了。 闻言,夏倾沅拉过她的手,道:“妈,我们活在这世上,难免会被人误解、斥责以及辱骂。 我们的心只有那么大,用来去爱人和做有意义的事情都不够,哪里还有别的位置去在意那些毫不相干而人呢?” 她把林冬秀的手握在手心,拍了拍:“我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每天开开心心的。 然后让那些看轻我们的人,惊掉下巴,亮瞎狗眼。” 林冬秀一个一辈子都生活在农村的妇人,跟着他们两个从溪水村到滇城,又到云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长到这样,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她感觉到林冬秀的肩膀停止了颤抖,便把瘦弱的老人抱进怀里:“妈,不要因为任何人的话而介怀,我们自己每天过得开开心心就行了。” 她的声音柔和又坚定:“还有,你今天很棒。” 听到这句话,林冬秀从夏倾沅的怀里抬起头,惊喜地看向她,像是个被人夸赞的孩子。 夏倾沅望进她湿润的双眸,真挚又充满着鼓励:“是的,你今天很棒。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奕舟都会是你坚实的后盾。” 尽管她现在的肩膀还不是很宽阔,但为了她爱的人,一定会成为参天大树的模样。 这是婆媳俩,第一次这样深入地谈天。 太多的话更在林冬秀的心头,最后都化作一句:“谢谢。” 至于会不会得罪陈丽的话,她再也不会问了。 因为她没错。 待林冬秀的情绪平复,夏倾沅道:“妈,我想做个牛杂煲,您帮我好不好?” 夏倾沅是跟林冬秀说过,新开的店冬天的时候主卖牛杂煲的。 她含笑点头:“好。” 婆媳俩来到厨房,吴婶已经在收拾买来的牛杂了。 牛杂有牛肚、牛百叶、牛小肠、牛心、牛肺、牛蒡这些,另外还买了牛腩和牛骨。 夏倾沅让吴婶都买来,是为了试一下煮出来的味道如何,看看还需要如何去改进配方。 这口碑若是打了出去,牛杂煲的配方就成了千金不卖的镇店法宝了。 几人一起先是把材料洗净、切成大块,·冷水下锅,放入葱姜、料酒,煮沸焯水。 焯完水的材料沥干水分,放在一旁待用。 接下来是在锅中放入大料、配料等,放油炒香后,又把沥干水分的牛杂等放入大锅中翻炒,煸出香味,最后加入水慢炖。 炖牛杂煲的锅是夏倾沅特地去淘来的大砂锅。 砂锅具有传热快、散热慢、保温能力强等特点,化学性质也十分稳定,能均衡持久地将热能传递到内部的食材,并且水分蒸发相较于其他材料的锅要慢,炖出来的汤更浓,口感更好,更有牛的鲜味。 像羊城的猪脚姜,也是用砂锅炖的。 随着年岁的积累,漫出来的深色香醋混着猪脚粘稠的汤汁,滴在砂锅的边缘,以及锅底炉火的熏染,整个砂锅都是黑漆漆的。 然而,越是黑漆漆的砂锅,往往越能证明味道的地道以及老字号的年岁。 夏倾沅加入了牛骨,则是为了让汤汁更鲜美淳厚。 比起只放入配料和牛杂这些东西,有了牛骨的加持,整锅的味道都会更上一个档次。 最后,夏倾沅适当减少了糖的分量。 羊城的牛杂煲大多数会回甜,就是因为放了糖的原因。 她担心云城人不太习惯这样的口味,便减少了糖的比例。 另外,云城人喜辣,她还在里面加入了一些干辣椒。 有淡淡的辣味来提升整个味觉,又不会太过刺激。 她给沈奕舟单独留了一份没放辣椒的,用小砂锅装着,挨着大砂锅,可以听到里面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 等到牛杂炖得软烂,再放入切成大块的白萝卜,一起顿住二十分钟,萝卜吸收了汤汁,又在锅中留下了独有的气息。 一顿牛杂萝卜煲做下来,从准备食材到端上饭桌,历时三个多小时。 夏倾沅一边拿着本子,记着自己方才的用料,每一个配比的不同,都会导致味道相差万里。 几人中午的时候将就吃了一些,等到牛杂萝卜煲炖好盛出来的时候,林冬秀和吴婶早已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 夏倾沅给两人都盛了一些:“你们尝尝看怎么样?” 林冬秀和吴婶迫不及待地夹起不知道是牛身上的哪一个部位,随便一吹就往嘴巴里塞,即便是被烫到了,也只是用手往嘴里扇着风,舍不得吐出来。 囫囵咀嚼咽下,只知道十分美味,便又夹起一块。 这一回,是细细品尝了。 牛杂香软嫩滑,牛筋的部位满口的胶原蛋白,牛肠保留着一点嚼劲……明明是混在一个锅子里的食材,却各有各的特点。 感觉就连汤汁,泡饭都可以吃一整碗。 夏倾沅期盼地看着两人:“怎么样?” 吴婶朝夏倾沅竖起了个大拇指:“特别好好吃,我第一次吃这样味道的牛杂。” 林冬秀也学着竖起大拇指:“好吃得我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了!” 得到两人极高的评价,夏倾沅开心极了。 她笑道:“看来我还是很有做菜的天赋的。” 之前婆婆不过是口头教给她做法,但实际化为实际,并且将配料运用得当,包括火候、加多少水,都是学问。 林冬秀继续夸道:“你做啥都有天赋!” * 夏倾沅把炉子的通风口关紧,只留一个小小的孔,砂锅则放在上面温着。 夏倾沅看了下时间,下午四点。 她取来一个干净的带盖子的汤碗,盛了两斤多的牛杂和萝卜,又舀了些汤,把她后来做的蒜蓉辣酱也装上一小瓶子。 最后盖上盖子,放在篮子里,又在上面蒙一层布,去了袁宏礼家。 快要到袁宏礼家的时候,听见对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抬眸一看,竟然是谢梓意和秦书瑜。 秦书瑜走在前面,一直朝外偏着头,谢梓意跟在后面笑着跟她说话,秦书瑜却不太搭理的样子。 夏倾沅远山眉轻挑。 陈丽还真没让她失望。 夏倾沅看见两人的时候,谢梓意和秦书瑜也发现了她。 秦书瑜收起方才委屈的表情,小脸紧绷,不想让夏倾沅看了笑话。 谢梓意落落大方地笑着跟夏倾沅打招呼:“倾沅,真巧。” 夏倾沅也笑着点头:“是挺巧的。” 她的眼神在秦书瑜的身上掠过,道:“方才我在远处就看到一个女孩穿的衣服很漂亮,心想自己也要买一件来穿穿,没想到这人竟是秦小姐。” 眼眸轻转,在秦书瑜嘴角的笑意正在悄然漾开的时候,继续道:“等我看到谢小姐,才知道这结论下早了。 谢小姐这一身,才是真的顶漂亮,关键还身材好,又有气质。” 夏倾沅说完,秦书瑜的脸色如她所料地黑了下去。 秦书瑜一声不吭,腮帮子鼓起,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谢梓意顾不得去揣测夏倾沅的用意,连忙追了上去:“书瑜,你等等我。” 夏倾沅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勾起一抹薄凉的笑。 女人间的嫉妒,最是可怕,可怕到昔日感情亲密的两人反目成仇。 像秦书瑜这样一直活在谢梓意阳光之下的秦书瑜,更是如此。 谢梓意,我送你的第一份礼,可还喜欢? 第322章 离间 夏倾沅将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幽幽地叹息了声:“哎。” 也不知道是叹息,还是别的什么。 然后转过身,往袁宏礼家里走去。 她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袁宏礼家的阿姨。 上次吃饭的时候她见过夏倾沅,对她笑着点头道:“沈太太是来找太太的吧?快请进。” 夏倾沅笑道:“麻烦了。” 袁太太从屋里出来,见夏倾沅手里提着东西,忙笑道:“你来家里坐坐,我就很开心了,还破费做什么?” 夏倾沅道:“我在家里没事,做了些牛杂萝卜煲。” 说着,她把篮子提过来,放在桌上:“我听我先生说,袁太太的祖籍是羊城人。 这不,就班门弄斧,带给您和袁秘书长尝尝。 我参照广式牛杂煲的方法稍微调整了配方,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夏倾沅从沈奕舟那里得知,袁太太的祖籍是羊城人,后来国家西部援助,她随着家里人来了云城。 这么多年过去,在云城的亲人相继去世,加上路途遥远,她也就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夏倾沅如今送代表着羊城风味之一的牛杂煲来,便是想借着袁太太的思乡之情,与自己亲近几分。 袁宏礼跟了谢达这么多年,谢家什么事情还会不清楚? 有了袁太太的支持,她在这大院里也算是有一大助力。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和袁太太合得来。 不然谁会去费力讨好一个自己不喜的人? 闻言,袁太太果真大喜:“怎么会不合胃口? 光是这个心意,就足以让我惊喜了!” 夏倾沅唇角的笑意加深:“那您快试试,像不像您记忆中的味道?” 袁太太便叫阿姨从厨房拿来碗筷,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 刚打开盖子,那浓郁的牛杂煲的香味,就冲进了鼻腔。 袁太太连忙深吸了一口,十分满足的样子。 她盛了一些在碗里,夹起一块炖得软烂的萝卜,放进嘴里。 魂牵梦绕的味道立即在舌尖绽放,席卷了她的整个口腔。 入口先是吸收了牛杂煲汁水的鲜香味道,同时又保留了萝卜本身的清甜味。 她又夹起一块牛腩,然后是牛肠、牛肚…… 碗里本就不多的牛杂煲,就见了底,只余碗底的一点浅棕色的汤汁。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我十多年没有吃过了,一下子没忍住。 这味道,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以前小时候,我奶奶给我做的牛杂煲了。” 之前随父母和叔伯来云城,爷爷奶奶辈的亲人还留在羊城,后来爷爷奶奶去世,跟其他的亲戚已经生疏,就再也没回去过。 想到这,袁太太的眼眶有些湿润起来。 袁太太如此喜欢,夏倾沅也十分欣喜。 她勾了勾唇角,脸上并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您能喜欢,就是对我最大的赞赏了。 在来之前,我还一直担心,自己做得不正宗呢。” 袁太太也笑了:“怎么会。 你这手艺,比羊城许多街上卖的,味道都要好。” 夏倾沅也不打算遮掩,道:“不瞒您说,我在步行街那边租了个小店,就先卖这牛杂萝卜煲。 奕舟每天上班,我也不能总是闲着不是。” “真的?”袁太太的眼中闪过赞许,“你这想法挺好。 到时候你开了店,我一定第一个去捧场。 我原本以为我们只是共同爱好做菜,没想到想法倒是一致的。” 她自小跟着父母到处走,见识和胸襟比起一般女子,要宽阔得多。 对于夏倾沅这样,有了沈奕舟这么厉害的男人还打算自己做一番事业的,在大院里实在是太少见。 谁不是仗着自家男人有本事,整天打牌逛街,或者在单位里挂个闲职? 袁太太后来又问了夏倾沅店铺的具体地址,笑嘻嘻地把夏倾沅送出门。 回到家里跟阿姨说:“小方,你替我把沈太太拿来的牛杂煲放锅里温着,等老袁回来一起吃。” 袁宏礼陪她回过羊城,当时也是独爱这牛杂煲。 还有潮汕砂锅粥、猪脚姜和凉拌鱼皮……想想她又忍不住咽口水了。 * 这边谢梓意好不容易追上秦书瑜,拉住她:“书瑜,书瑜!” 她走到她的面前:“你听我说!” 秦书瑜往旁边挪步子,谢梓意也跟着挪,就是不让她过去。 秦书瑜没好气道:“你要我听说你说什么? 说你这衣服买的多好看? 还是听你说又有谁喜欢你让你很懊恼?” 谢梓意听着秦书瑜咄咄逼人的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书瑜,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书瑜甩掉她抓着自己的手:“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 反正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喜欢你,我就是永远跟着你后面的跟班!小丑!” 秦书瑜本就有气,因为陈丽的原因,把谢梓意也迁怒了,偏偏夏倾沅又说了扎她心口的话,更是让她生起了谢梓意的气。 谢梓意此刻脸上也不太好看,她放在身侧紧攥的手,泄露了她的情绪。 秦书瑜平时也会跟她发一下小脾气,但基本是哄两句就好了。 如今气成这样,还是头一回。 刚刚在追秦书瑜的时候,她猜到了夏倾沅说那番话的用意。 夏倾沅这是在离间她们之间的关系! 真的是好深的计谋! 谢梓意放缓自己脸上的表情,扯起有些僵硬的嘴角:“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从小到大,我们的关系最好了不是吗?” 说着,她牵起了秦书瑜的手。 先是被甩开,她又牵。 再甩开,她再牵。 在秦书瑜再次甩开的时候,谢梓意握紧了她的手,摇了摇:“书瑜。” 秦书瑜见没甩开,谢梓意又那样看着自己,绷着脸没再动了。 谢梓意道:“你一定没有听出来,夏倾沅是故意的,肯定是她嫉妒我们两个关系好。 你刚刚说的那些事情,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拥有。 你应该还记得,我因为学不会一首曲子,被她打手板,不许吃饭的那件事? 还是你悄悄给我带来了吃的东西,叫我不要放弃。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秦叔叔和阿姨都那么宠你,让你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说着,她的眼中带了泪:“我跟你说有人喜欢我,不就是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分享不知道该跟谁说的秘密吗? 如果这让你不愉快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好吗?” 听着谢梓意说起两人小时候的事情,秦书瑜的脸上有了动容。 但她依旧绷着脸,道:“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谢梓意注意到了她脸上的松动,继续道:“那我们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朝秦书瑜做着鬼脸:“再生气就变成丑八怪咯。” 秦书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立即把表情收住,道:“等我再气两天再说。” 说着,朝谢梓意摆摆手:“我要回家了。” 见状,谢梓意也没有再勉强,道:“好,那过两天我找你玩。 听说林海路那边进了新货,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看看。” 秦书瑜没有回头,低低应了声:“嗯。” 谢梓意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收,最后竟现出一丝恨意。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离开了。 在她们先前站着的地方的小竹林后,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桃花眼轻轻眯起,“啧”了一声,也走开了。 第323章 坚定的回答 毫无疑问,牛杂煲十分受欢迎。 沈奕霖连吃了三大碗饭,依旧朝抱着煮饭锅的林冬秀伸着碗:“妈,我还能再吃一碗,求你了。” 林冬秀坚守阵地:“不行,你再吃的话,肚子要胀破了。” 说着,拿眼神瞟沈奕霖已经圆鼓鼓的小肚子。 沈奕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夏倾沅,瘪着油光的小嘴:“大嫂……” 夏倾沅见他这谗样,忍不住笑了:“你再吃的话,就要走不动了。” 她摸摸他的头:“过两天大嫂又给你做,好吗? 还有你没吃过的肉丸子哦。” 沈奕霖咽了口口水,装作十分悲痛的样子:“好吧。” 他捧起他的碗,默默地把碗底添了个干净,看起来就跟洗过的一样。 沈奕舟吃的是夏倾沅单独给他留出来的没有放辣椒的。 他今晚也难得吃撑了。 夏倾沅自豪笑道:“怎么样,可以拿出去卖吧?” 沈奕舟点头:“自然是可以。” 他又道:“里面可以再加一些其他的杂菜。” 夏倾沅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想加别的? 不止是各种丸子,还有油炸豆腐泡,都可以放进去,可好吃了。” 豆腐泡炖软之后,每一个都裹满了汤汁,每咬一口都要爆汁,简直不要太好吃。 沈奕舟赞同地点点头:“你做的,身后都好吃。” 夏倾沅没扭捏,微扬起下巴:“那是,我可是夏大厨。” 饭后两人在大院里散步消食,沈奕舟主动提起了林冬秀和陈丽的事。 “我回来也跟妈聊了一会。 谢谢你,倾沅。” 夏倾沅知道,沈奕舟是指自己开导林冬秀的事情。 她笑笑:“你妈不就是我妈,谢什么?” 她挽住他的胳膊:“不过,妈这次的反应还挺出乎我意料的,真勇敢。” 沈奕舟也感叹道:“是啊。 或许是上次在滇城因为邓淑仪的事,她记到心里去了。” “嗯。”夏倾沅点头,“既然你走上了这条路,妈总归是要适应的。” 沈奕舟拍拍她放在臂弯的手:“委屈你了。” 夏倾沅不以为然:“委屈啥,人家也没说错。” 她看向枝头皎洁的月亮,莞尔一笑:“说不定哪天,我们一举得两,惊呆他们的下巴。” 沈奕舟的唇角也勾了起来。 他在她身后抱住她:“对,一举得两。”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夏倾沅的颈间,她连忙侧了侧头,道:“沈秘书,这可是在外面,注意下影响。” 沈奕舟但笑不语。 良久,才道:“他们说的那些话,不必要在意。” 夏倾沅见他没有别的动作,顺势靠在他的怀里,道:“你放心,我没有那么玻璃心。 活过一辈子,自然知道哪些才是自己该去在意的。” 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上辈子,怕是早已经躲起来哭了。 沈奕舟紧了紧手臂:“嗯。” 想起自己下午做的事情,夏倾戳戳沈奕舟的手臂,道:“我今天还做了一件事。” 沈奕舟:“嗯?” 夏倾沅便把遇到秦书瑜和谢梓意的事情告诉了他。 沈奕舟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怀疑是谢梓意在背后搞的鬼?” 夏倾沅道:“我怀疑而已,没有实际的证据。” 她顿了顿:“但是你想想,我们来云城这么多天了,按照陈丽的性子,如果她早就知道了些什么,会忍到今天才爆发? 肯定是昨晚或者今天一早,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秦书瑜应该根本没有往自己生育的事情去想,自然不会去跟陈丽说什么。 而剩下最有可能说这件事的人,就只有谢梓意了。 总不能说,褚星屿和凌烨两个大男人去做这么下三滥的事情吧? 闻言,沈奕舟剑眉微蹙:“谢厅一生光明磊落,没想到女儿却是这样。” 夏倾沅道:“每个人本来就是有很多面的,至于你看到的是哪一面,取决于你在对方心里扮演的角色。 如果没有遇到我,或许谢梓意能一辈子都保持温柔知性的大家闺秀的形象。” 她抬头看向沈奕舟:“就算是谢厅,即便他在工作和私人作风方面能做到如此清廉,如果真的遇到事关谢梓意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有可能会做出我们想不到的事情。 我想,这就是人性。” 听了夏倾沅的话,沈奕舟一时之间没有言语。 就在夏倾沅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再度抱紧了她:“不管将来任何情况,你跟任何人站在对立面,不管对错,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前。” 夏倾沅先是一愣,然后笑开来,里面有惊喜,也有感动。 她看得出谢达在沈奕舟心中的分量,所以她借这件事提前告诉他,如果有一天,她可能会和谢达站在对立面。 他听懂了她的暗示,也给了她最坚定的回答。 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他都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第324章 两个店铺 小食店店铺装修的问题沈奕舟已经安排好了,是平时负责替省厅施工的师傅。 恰好店铺今天正式收钥匙,夏倾沅和林冬秀一早便去了美食街。 带队的师傅姓孔,夏倾沅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看夏倾沅画的图纸。 夏倾沅笑着叫了声“孔师傅。”,然后说明了身份和来意。 孔师傅中等个子,常年在太阳下劳作,皮肤有些黝黑。 两人寒暄两句,夏倾沅便提了一些她想要的一些效果。 孔师傅笑道:“当初沈秘书说这图纸是太太的画的,我还有些不信。 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夏倾沅笑笑:“我不过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瞎琢磨的。” 孔师傅点头:“你说的这些要求基本上都可以办到,就是门帘这里,我有个建议。” 夏倾沅:“孔师傅请说。” 孔师傅见夏倾沅没有介意的样子,便道:“我觉得,如果你要卖吃的,门帘做得太长,反而不太好。 而且塑料门帘有个缺点,就是重而且时间久了容易变颜色。 如果把它改成的长度做短一些,从上面垂下来,就可以起到了遮挡的作用。” 孔师傅用手比了比,正好到一个成年人脖子的位置。 夏倾沅认真思考起了孔师傅的建议。 店面门口还有一节台阶,加上台阶的话,帘子是刚好有成年人身高那么高,完全不会影响人向里面看的视线,又起到了一种遮挡作用。 这个遮挡作用,会让人潜意识觉得,是可以阻挡部分灰尘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设堂食,或者说不在门口外面摆桌子,这样看起来整个店面就干净整洁得多。 想到这,夏倾沅点头:“孔师傅的建议不错。” 孔师傅见夏倾沅答应了,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又继续道:“其实我还有个想法。” 夏倾沅微笑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孔师傅便道:“我知道你不想做堂食,主要是担心这个地理位置,灰尘太多担心卫生问题。 其实我觉得倒是可以在靠墙的其中一边摆上两张小桌子,占地也不大。 有人吃东西,吃得又香,能更好地吸引人进来,你说是不是?” 孔师傅说的这个问题,夏倾沅后来有想过的。 现做的牛杂煲不比那些要炒菜或者是下面的,即点即有,吃完一份也是很快的事情,也容易收拾。 现听到孔师傅这么说,夏倾沅再次点头:“好,在边上放两张小桌子。” 小桌子是真的很小的那种,估计连半米宽都不到。 但又由于她所卖吃食的特殊性,一个人顶多面前摆两个碗,足够了。 孔师傅最开始的时候,也是想着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夏倾沅一些建议,没想到,她都这么快接受了,态度也好。 心下欢喜,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给你做的。” 夏倾沅也笑了:“既然我先生找了孔师傅,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她顿了顿:“我有个问题,想跟孔师傅确定一下,就是这铺子大概需要几天可以弄好呢?” 这交了租金,可是每天都在烧钱,她自然是心急的。 孔师傅拍胸口道:“差不多三四天天,就可以给你弄好。” 硬装方面夏倾沅并没有对店铺进行大改动,简单的翻新工作当天其实就可以搞定,即便是她要求的一些古典元素的装饰和柜子,他也已经提前找好材料了。 闻言,夏倾沅心里便有了数。 她笑道:“那就麻烦孔师傅了。” 正说话间,吴婶匆忙从外面赶来。 见着夏倾沅,一边微喘着气,一边拍胸口道:“太太,可算是找到你了。” 她先是顺路跑了一趟菜市场,又从菜市场边上的小路过来这边,幸好让她找到了。 夏倾沅忙扶住她,给她背后顺着气:“怎么了,吴婶?” 吴婶道:“刚刚我侄子打电话来,说林海路那边有铺子要租出去。 说退租退得挺急的,现在过去,或许还可以租个好价钱。” 夏倾沅一听,连忙告别了孔师傅,一起往林海路那边去了。 吴婶说的店铺的位置在距离步行街的小路过去十几米的地方,两间店铺相邻着,每间三十七八方的样子。 一改店铺里往日满目琳琅的衣服,衣服都被取了下来,里面有人正在打包,是不是传来男人和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现在时间还早,路上行人并不多,只有在附近开店的人站在门口围观。 边上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见着她们,招了招手,喊道:“姑姑!” 又见着夏倾沅,有些腼腆地对她点了点头:“太太。” 吴婶立即介绍道:“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娘家的侄子,吴方。” 夏倾沅也笑着点头:“你好。” 吴方给两人解释道:“这两个店铺的老板是妯娌关系,左边这个是大嫂,先在林海路开了店。 后来她弟妹看见挣了点钱,便也闹着要开店。 好巧不巧,就跟她大嫂开在隔壁。 她们两个人为了抢客户,可谓是用尽了手段,闹得挺不好看,所以在这条路上名声也不太好听。 前段时间家里老太太生病了,说让她们轮流回去照顾一下。 她们就担心对方趁自己回去的时候,把生意全部都给抢了,所以都不愿意。 老太太后来冲两个儿子发了火,便让两个人都把店铺关了,收拾东西回家。 这不,家里男人都出动了,让把店关了。 两个儿媳妇没办法,只能同意,可人家房东不干了。 现在临近过年,店铺不好转让出去,他们又不愿意承担房东的损失,还让房东把剩下的租金退给他们,正在闹着呢。” 吴方不过一会的时间,就已经把事情给了解清楚了。 说话的时候,双眼还泛着光,并不是幸灾乐祸的那种,而是真的对所有事情都有着一种热忱。 夏倾沅听着他的话,嘴角也轻轻勾起。 她问道:“这租金多少?” 吴方先是愣了一下,意识到夏倾沅在跟他说话,立即道:"刚刚听他们在说,单个铺面2600一年。" 夏倾沅点头:“这不算贵。” 随即也意识到,不是没有想要接盘的人,而是周围的人他们原本也就租着店铺。 如果转租这间店铺,原本店铺的老板就没法交代。 除非是像夏倾沅这样,想要在年前租店铺,并时刻关注着的。 现在还没什么人知道,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 夏倾沅沉吟道:“可以去跟房东谈谈,看看两间一起租能不能便宜点。” 第325章 捡到宝的老板 吴方是记得夏倾沅之前说想要租两间连在一起,或者单间大一点的,但加起来足足七十多的,还真没有想过。 他让吴婶叫夏倾沅过来,也只是以为她会租其中一间而已。 对此,他把心里的惊讶说了出来:“这两个铺面加起来,有七十多方呢。” 夏倾沅点头道:“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也是个入手的好机会不是么? 这两个店铺的地理位置不错,值这个钱。 再说了,租金高了,从其他方面把这个钱挣回来就是。” 听了夏倾沅的话,吴方不禁心里佩服。 忙点头道:“好,我去跟房东谈谈。” 夏倾沅和吴婶几人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房东原本还是一筹莫展,听到吴方说有人要租店铺,惊喜极了。 待他看到夏倾沅走进来,一身气度,后面还跟着吴婶和林冬秀,当即便觉得她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太太。 他问笑嘻嘻问道:“请问这位太太是要租店铺?下” 夏倾沅点头:“是的,如果价格合适,我想把两间店面一起租下来。” 夏倾沅豪放的话,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这可是两个铺面! 房东一听更是开心得不得了:“价格好说,价格好说。” 一旁的妯娌俩心里也终于吁出了一口气。 有人愿意把这店铺租下来,那她们交了的租金也好找房东要回来了。 听到两人的呼气,房东埋怨地瞪了她们一眼。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租金两个月一交,一年期满后自动续租。 如果要提前退租,是必须要提前一个月通知房东的。 她们临时退租,还让他把租金退了,快过年了,他一下子去哪里找租客? 到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呢! 夏倾沅点头:“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房东点头:“这边来。” 两人便走到收银台的位置,和大家隔开两三米距离。 夏倾沅道:“我也是打算做服装生意的,可以跟你一次性签三年。 并且承诺,如果退租,一定提前两个月告知,否则不仅已交租金不退回,另外支付三个月的租金作为赔偿。” 三年是夏倾沅对自己服装生意的一个规划。 在三年内,除了店铺生意红火,她还要用生出来的钱开属于自己的服装厂。 对,就是集自己设计、生产、销售于一体化的服装厂。 足够大的店铺,才能让她有足够的生财空间。 老板一听,双眼都亮了起来。 这跟旁边的妯娌俩,可是完全两回事! 而且,夏倾沅这口气,一租就签三年,还真的是大口气。 做生意有盈有亏,如果亏钱了,夏倾沅不就亏本了吗? 不过,这就不是他要担心的范围了。 “好,这肯定没问题。”他连连点头道:“租金方面,单个铺子2500,两间店铺的话就是5000。” 夏倾沅听了,笑了笑道:“老板,我们也不多议价了,两个店铺4500,租金半年一交,如何?” 不得不说,夏倾沅开的条件,挺诱人的。 半年交,一次性就能收2750,比起他隔两个月又要来催租,实在是好太多了。 可是,这租金一年也少了500啊。 他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 夏倾沅见老板没有说话,继续道:“现在也近年关了,很少人会另外再另外租店铺了。 你这边要是一时租不出去,两间店铺的损失加起来,两个月可就是好几百块钱了。” 面对夏倾沅的步步诱导,老板一抬头,像是下定决心般:“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租给你了。” 夏倾沅莞尔一笑:“谢谢老板。” 老板有些感叹:“你这长得这么美,还这么会砍价,我佩服。” 他的话并没有羞辱的意思,纯粹是表达自己方才看漏了眼。 毕竟漂亮又有头脑的女人,实在是难得。 夏倾沅勾了勾唇:“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两人都是爽快人,当场就商量签合同的事。 老板想起站在一旁的妯娌俩,道:“你们交了的租金,这个月我按照天数来折算,多余的再退回给你们。 你们什么时候把东西清理完,租金就算到哪一天,你们没有意见吧?” 妯娌俩哪里敢有意见,立即道:“我们今天就把东西清理完,你把日子算到今天。” 老板没立即答应,环视了一周才道:“除了把衣服搬走,里面这些垃圾什么的也要清理一下。 我当初租给你们的是什么样,你们就还我什么样,不过分吧? 这再加上打扫卫生,怎么也得明天才行吧?” 老板提的这要求,妯娌俩有些不愿意了。 本就退得不情不愿,还要帮忙打扫。 其中一人的男人站了出来,不知道是谁的丈夫,有些不耐:“算到明天就算到明天,多大点事,早点弄完早点走。” 男人这么说了,两人也没好再说什么,应道:“好吧。” 老板又对夏倾沅道:“我们时间就签在三天后吧,到时候我收拾一下再给你。” 夏倾沅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觉得这老板的风格还挺对自己的胃口的。 听得他对自己说话,便笑着应道:“好。” 她今天出门也没有带多少钱在身上,便道:“今天出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带钱。 三天后我们签合同的时候,一起把钱交了,可以吗?” 老板知道这么多钱也不是一时半会拿得出来的,道:“这个不妨事。 要不这样,我们今天先把合同签了,租金交了的时候我再在合同上记上?” 说到最后,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好。”夏倾沅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老板担心她反悔,她更怕这三天出变故。 恰好他提出这个建议,她自然是巴不得。 其实这样对她来说,反而更保险。 在老板再度赞叹夏倾沅好说话的时候,吴方在一旁看了,暗自摇头。 看样子,夏倾沅就在那等着老板开口呢。 要不是这老板先前因妯娌俩耗费了太多精神,估计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夏倾沅忽悠了去。 但他什么也没说,上前替像捡到宝似的老板准备签合同用的笔。 夏倾沅站在一旁,嘴角含笑,表情淡淡。 吴方不经意与她清明的视线相接,顿时心里一个咯噔,连忙低下了头,生怕夏倾沅窥见他方才的想法。 第326章 小舟儿,懂吗? 沈奕舟晚上应酬回来的时候,夏倾沅正趴在床上,看着面前的本子,小嘴里嘀嘀咕咕,然后双手抓着自己的长发,哼哼唧唧的。 沈奕舟关门的声音传来,惊动了夏倾沅,哼哼声瞬间哽在喉咙,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见她这般,沈奕舟不禁觉得有趣。 他解开前襟的第一颗纽扣,活动了下脖子,走向她:“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心烦。” 他修饰了措辞,以至于让夏倾沅听起来不那么不好意思。 夏倾沅指了指她刚刚算的账,小嘴一瘪:“我要没钱了。” 沈奕舟拿起来一看,冷峻的眉眼染上了笑意:“你找到店铺了?” 夏倾沅点头:“嗯。” 随即远山眉一蹙,满脸的心疼:“可是光是租金,就要我好几千了。” 她愤愤道:“等我有钱了,一定要把这些铺子全都买下来。” 沈奕舟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如果有条件,在首都的中心附近,置办一些四合院也是可以的。” 夏倾沅对沈奕舟竖起了大拇指:“有志气。” 沈奕舟又笑了:“这不是替你想挣钱的门路吗?” 传统的福利分房制度,租金近乎无偿,渐渐地不能满足当代人们的住房需求,在八零年的时候,国家已经出台政策,城镇居民可以购买住房。 云省较于国内其他省份,住房问题相对没那么紧张,但凡在这方面有想法,自然是在有价值的地方,多置办几套房产。 夏倾沅道:“买几套放着也是好的。” 可惜她的兴趣暂时不在地产行业,不然可以搭着这股春风,发一笔财的。 她朝沈奕舟伸出手:“可是,我没钱了。” 当时从溪水村带出来的金条,她还存在银行里没动,后来和阿香又卖了些衣服,手上一共攒了一万八九千的样子。 结果租个房,四千来块就哗啦啦出去了。 后续还要装修、进货,都是本钱。 沈奕舟道:“我这里还有两千块钱,明天取给你。” 闻言,夏倾沅瞪大了双眼:“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 沈奕舟道:“上回福田的事情,上面发了一笔奖金,加上我平时没有用的,差不多就这些了。” 夏倾沅乐不可支:“沈秘书,那些钱你就留着当私房钱吧。” 沈奕舟笑了:“不要?” 夏倾沅点头:“暂时不需要。 我刚刚就感叹一下,几天就用出去这么多而已。” 毕竟这些钱,都是她出了多少汗水辛苦挣来的。 沈奕舟的大掌抚上她的后腰处,随着她撑起上半身的姿势,腰身呈一个弯弯的弧度,隐约还可以摸到浅浅的腰窝。 她穿的丝绸睡裙质地光滑细腻,还有点点清凉,让他灼热的掌心的温度得到一点释放。 他敛下心神,揉了揉她的鼻尖,笑道:“小财迷。” 夏倾沅笑着拍掉他的手:“我这是立志要挣大钱。” 她爬起来,跪在床上,随着她一边说话,伸出手探向前方,语气夸张:“我的志向远大,岂能拘泥于这狭小天地?” 她又转向沈奕舟,葱白的手指微抬他坚毅的下巴:“所以,小舟儿,把你的那些花花草草收拾好,不要让我费心思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面,懂吗?” 沈奕舟随着她的动作站起来,夏倾沅由俯视他变为仰视。 即便这样,半点不影响她说这番话的气势。 他难得地配合她,唇角一勾,眼眸深邃:“懂了。” 见状,夏倾沅满意极了。 她拍拍沈奕舟的肩膀,啧啧道:“以后我就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沈奕舟眉毛轻挑:“貌美……如花?” 夏倾沅点头:“是啊。” 说着她又将沈奕舟从上到下看了一眼:“你是比我好看啊。” 话音刚落,她就被沈奕舟一把扣住腰身,拉了过去。 整个人撞进他结实的胸膛,被他禁锢在怀里。 夏倾沅不明所以,挣扎了下,仰头看他:“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不好看?” 随着夏倾沅挣扎的动作,她外面披着的丝绸外套凌乱,露出左边胸脯的一小片雪白。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沈奕舟在看她。 她连忙把外套一拉:“干嘛?” 沈奕舟还是没说话,一把扛起了她。 夏倾沅吓得在他的肩上扑棱:“沈奕舟,你快放我下来。” 沈奕舟扛着她走向卫生间:“先洗个澡。” 夏倾沅拍了下他的背:“我洗过了。” 沈奕舟:“没事,再洗一遍。” 夏倾沅:“……” * 早上的时候,沈奕舟扔下一句:“林海路那边装修的事情,也可以找孔师傅。 他是这方面的好手,见识也广。” 夏倾沅蒙在被窝里,回了他一句:“呵呵。” 昨晚闹得太晚,他今天早上也差点没起来。 眼看上班的时间到了,沈奕舟忍住想要过去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狠狠亲一口的冲动,说了声:“我上班去了,晚上见。” 便关上了门。 夏倾沅听到关门声,才从床上起来。 她坐在梳妆台前,往领口处扒拉了下衣服。 嗯,不错,狗男人越来越会了,现在基本上只会在脖子以下找得到印记。 想起昨晚满是狼藉的洗手间地面,以及在起雾的镜子前按出的无数手印,夏倾沅忍不住红了脸。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气色红润,眼角含情。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药方和沈奕舟都有的功劳。 她明显意识到身体状况越来越好了,她也觉得自己和沈奕舟不论是在身体还是心理上,都做好了准备。 希望能在不久的将来,怀上自己的孩子。 她洗漱完下楼,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问吴婶:“吴婶,到时候我婆婆的店铺还需要一个帮手,不知道你可有介绍的人?” 以前在滇城有姜佩兰,知根知底。 在这儿,短时间内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她想没有比吴婶推荐更适合了。 至少至今,吴婶做的每一件事,她都是非常满意的。 吴婶先是想了一会,然后道:“我倒是有个远房亲戚,她男人很早就去了,只留下她和一个个闺女。 这些年她也没有再嫁,自己一个人干着散活,把闺女拉扯大。” 她担心夏倾沅介意她寡妇的身份,又继续道:“虽说是远房亲戚,但我们家跟她的来往还是有的。 她在干活方面是一把好手,也吃得苦,嘴也严。 太太要是觉得合适,我可以把人叫来给您看看。” 闻言,夏倾沅笑了:“吴婶不用紧张。 我既然开口问了你,自然是相信你的。 这样吧,你明天要是方便,就让她去步行街,我到时候见上一见。” 第327章 那么俊的小伙子可惜不上进 夏倾沅和吴婶说好后,吃了早饭,便带着林冬秀一起去市场了。 林冬秀现在已经认得大院出来到市场和步行街,以及步行街到林海路这一段,即便如此,还是有些不敢自己出去。 等林海路的店铺正式开张,夏倾沅就没法放这么多心思在林冬秀这边了,便想着趁现在,多带她熟悉一下。 夏倾沅去的还是上回买牛杂的老板那里。 上回的牛杂在烹饪和品尝的时候,感觉都非常不错,夏倾沅决定今天再去谈一下价格,如果合适,后期就在他那里订货了。 现在牛肉的价格基本上是一块七,羊肉则要贵一些,去到一块八毛。 因为牛杂处理起来比猪杂更复杂,也更容易有异味,价格也要更便宜些。 一番讨价还价,夏倾沅最终以一块一毛一斤的价格,把牛杂拿了下来,但前提是,每次的拿货量至少要有三十斤。 牛腩的话,零售优惠价给夏倾沅是一块六一斤,批量买的话则一块四。 至于那些剃得非常干净没有一点肉的牛骨头,三毛一斤。 不得不说,做肉食的成本比凉拌菜要高得多了。 夏倾沅今天没有再买牛杂,倒是称了两斤的牛肉。 她想要尝试做一下牛肉丸。 新鲜的食材,即便是清水煮,都是很鲜美的,最后再撒上一把细碎的芹菜粒或者香菜,还有最重要的配料——炸得金黄酥香的蒜末,一碗牛肉丸汤就完成了。 老板把牛肉给夏倾沅称好的时候,正好边上走来一个老人家。 她对老板道:“老板,我的牛鞭给我留了吗?” 老人看起来有六十多岁了,看起来精神头却很好。 老板笑道:“给你留着呢。” 说着,拿起案板上的一条最长的牛鞭,称好放到老人家的箩筐里。 老人家看着箩筐里的牛鞭,十分满意:“等过几天又找你买。” 老板道:“只要你想要,提前一天跟我说就行。” 看着面前的一切,夏倾沅心里有些惊讶,又很快反应过来。 她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安静地把钱给老板。 倒是林冬秀,目瞪口呆。 心想,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应该用不上这了,大概是买给儿子吃吧? 做过一回这样的事情的她,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老板见婆媳俩的表情,就猜到了大半。 他笑哈哈道:“你们不要小看这牛鞭,它作用可大着呢。 除了大家都知道的补肾壮阳,其实还有美容养颜和补益气血的作用。” 他用下巴朝林冬秀抬了抬,道:“像老人家上了年纪,最容易腰酸腿软,喝这个汤效果就很不错。 现在又是冬天,正是进补的好时候。” 听了老板的话,夏倾沅想起林冬秀一到冬天就揉腿和腰,一定是腿和腰不太好,而这个毛病,势必又跟年轻的时候没有坐好月子有很大关系。 她指着面前还留着的一条,道:“那老板,这个我买了。” 老板摆摆手:“这个也被人订走了。 我放在外面,就是为了让人知道,我这里有这个卖。 你要是想要,我明天给你留一条最大的牛鞭,保管功效好。” 夏倾沅点头:“那就谢谢老板了。” 林冬秀也在一旁感动不已,儿媳妇要给她炖汤喝。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咳嗽声。 声音熟悉,让夏倾沅的心就跟着揪了一下。 她僵硬地回过头,正是被口水呛到,咳得不能自己的齐瑾之。 他本就长得白,咳嗽的时候脸颊浮现淡淡的粉色,桃花眼也染上了水泽,更加潋滟生光。 夏倾沅:“……”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老天爷,就让他从头开始听吧! 她一点也不介意他多听一些。 买个婆婆的和男人的,背后的寓意可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夏倾沅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热。 她没勇气再去等着齐瑾之咳完,然后去求证他到底听到了哪些。 她告诉自己,反正她和他不熟,也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于是她默默地转过头,悄悄拉过林冬秀,示意她跟自己离开。 偏偏这时,和齐瑾之一起的同事“咦”了一声,道:“齐哥,这不是那天踹你一脚的那女的吗?” 旁边也有人道:“对呀,好像就是她。” 夏倾沅:“……” 这下,她没办法装作听不见了。 她回过头,对着齐瑾之歉意地笑了笑:“真巧。” 齐瑾之刚好停止了咳嗽。 他放下捂着嘴的手,把手里的帕子装进裤兜,站直身体,掀起眼睫看了眼夏倾沅,点了点头:“嗯。” 目光很淡,表情也很淡。 夏倾沅盯着他身后同僚的目光,等着他的下一句。 是嘲笑或是讥讽,她接招就是。 他却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同事肩膀上来了一拳,笑道:“走啊,不是说去喝酒吗?” 说着,越过夏倾沅,带头离开了。 剩下的几人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连忙跟了上去。 夏倾沅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从潇洒张扬中看到了一丝落寞。 就像是他明明身处最热闹的街头,四周都是狂欢的人,他依旧是孤单一人。 林冬秀也凑了过来,道:“倾沅,刚才那小伙子,是不是那天在这里碰到的那一个?” 夏倾沅收回心绪,点了点头:“是他。” 闻言,林冬秀感叹道:“长得那么俊的一个小伙子,可惜不努力上进。” 夏倾沅不解看向她。 林冬秀道:“他们刚刚说去喝酒。” 她压低了声音:“这大清早的,他们穿着制服,应该还上着班吧? 你说要是被发现了,肯定要挨批的。” 夏倾沅心想,何止是挨批,后果比这严重多了。 只是,一切都有齐远山兜着,掀不起什么浪。 她记得自己问过沈奕舟,堂堂齐远山的儿子,竟然来监管菜场的治安? 她当时以为,齐远山至少会给齐瑾之安排一个队长来当当。 沈奕舟当时只说了一句:“只怕是那位齐小公子自己的主意。” 二更还在敲哈,宝子们稍等。 答应你们的就一定会做到,谢谢宝子们的支持和等待。 第328章 对于危险本能的感知 如果说这一切是齐瑾之自己的主意,那么夏倾沅时候有些猜到,他这样做的用意了。 就是要毁了他自己和齐远山。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他和齐远山之间,又有什么恩怨呢? 夏倾沅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人对于危险都有一种本能的感知。 如果能忍耐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再继续探究,在没有被牵扯太多的时候,至少还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最无奈的是那些明知自己多少斤两偏偏不信邪的人,最后往往小命不保。 夏倾沅自然是选择前者。 她摇了摇头,对林冬秀道:“妈,这些话往后还是要注意。 奕舟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们说话行事都要十分小心才行。”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齐瑾之离开的方向,低声道:“刚刚那位,也是咱们大院里的。 那些话如果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落人话柄就不好了。” 林冬秀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见状,夏倾沅又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当然,有些话我们家里偶尔聊一下,也是可以的。” 林冬秀的老心脏得到了一丝安抚,但也不敢在外面乱说话了。 以前在溪水村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边干活一边闲聊,村里大大小小的事,似乎都瞒不过那群婆娘的眼睛。 就连那些谁家里的鸡孵了小鸡仔,谁家里的狗生的狗崽是谁家狗的种……都能成为大家拿出来说的话题。 她一般都是倾听的那一个,偶尔也会发表一下看法。 她习惯了这样子,一时之间口也没有个遮拦。 儿媳妇说回家里可以说,那就在家里再小声说。 * 夏倾沅又带着林冬秀去了蔬菜区。 现在冬天到了,大白菜和白萝卜特别多。 她上次来的时候,就见农民在一板车一板车地倒萝卜和大白菜。 她当时就想,要是把这些做成泡菜,该多好。 上辈子在曼达上班的时候,她当时还住在宿舍,宿舍就有个女人是朝鲜族的。 像辣白菜、辣萝卜、小葱这些,她是信手拈来。 每到冬天的时候,她就会腌上满满一坛子,每次喝粥或是炒菜,都放上一些。 她也教过夏倾沅做法。 夏倾沅就想,现在冬天正愁凉菜不好卖,做泡菜倒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牛杂煲吃得多了,还可以买一些泡菜来解腻。 夏倾沅走过去一问,大白菜七分钱一斤,萝卜则是五分钱。 夏倾沅看着水灵灵的大白菜和萝卜,双眼都忍不住欣喜起来。 这时候的菜都是农民自己种的,很少放化肥、喷农药这些,蔬菜吃起来都有一股自带的甜味。 她最后选择了一对中年夫妻卖的萝卜和白菜。 谈的价格是大白菜五分钱一斤,萝卜四分钱一斤。 同样有附加条件,四十斤起售。 因为这些要提前腌制,夏倾沅买了四十斤的萝卜和四十斤的白菜,让夫妻俩帮忙送到大院,林冬秀便跟着一起去了。 夏倾沅后面又逛了一下卖香料的铺子,买好做牛杂煲和泡菜用的配料,最后去了美食街。 * 她去到美食街的时候,只站在远处,就一眼望见了正在装修的店铺。 已经刷白的墙,店铺门口枣红色的雕花,古色古香的气息使得它在周围的店铺中与众不同。 她走进门,发现她昨天店铺里面该打掉的,以及该砌起来的,都已经弄好,只剩下外在的一些精细活以及把做好的柜子这些摆放到对应的位置了。 孔师傅见夏倾沅进来,笑问道:“怎么样,我们这进度还可以吧?” 夏倾沅眉眼间都带了笑:“何止是可以,简直是出乎我的意料。” 她由衷地感叹:“孔师傅,真的是太谢谢您了。” 孔师傅擦了擦汗,道:“客气啥。 你有活计给我做我谢谢你才是。” 他又道:“刷墙、缝缝补补这些,今天上午就可以弄完。 今天再晾上一天,明天把东西搬进来,把招牌挂上,你要是想,后天就可以开张了。” 店铺的名字,夏倾沅还是沿用“旧街里”这个招牌。 这是她一手创立的,里面倾注了她许多心血,不可能因为换了个地方,就放弃它。 当初转让给姜佩兰,也说好了这一点。 夏倾沅浅笑道:“我自然是想的。 只是,后天怕是还有件事要麻烦孔师傅。” 孔师傅一愣:“啥事?” 夏倾沅不由得笑了:“我在林海路那边又租了个店铺,想要找孔师傅一起看看,要怎么装修好。” 这次装修的报价孔师傅已经给了她。 不得不说,比她预想的还要低上一些。 而且孔师傅和他团队的手艺确实是好,她没有必要再去找其他的装修师傅了。 闻言,孔师傅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赞叹道:“沈太太,你还真的是能干。” 夏倾沅接话道:“我之前没搬来云城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服装路边摊改成了实体店而已。 “行。”孔师傅也答应了下来,“承蒙沈太太你看得起我,到时候你来跟我说一声就是。” 夏倾沅颔首:“那就麻烦孔师傅了。” 带她走出店铺,再回头看,心情是愉悦的。 她隐约有一种自觉,一种会在云城大展拳脚的自觉。 * 美食一条街的酒馆里,齐瑾之和方才的几人临窗而坐。 一大早的,桌面就上满了菜,基本上全是肉,只有齐瑾之的面前是一碗皮蛋瘦肉粥,上面还有切成小段的油条,以及炸花生。 这还是齐瑾之让老板刻意给他做的。 相比其他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他则是有一勺没一勺地舀着碗里的粥,神情恹恹的样子。 他看向窗外,视线落在某一点上,忽然顿住。 只见距离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一个正在装修的小店门口,站着一个纤细的姑娘。 她穿着米色的长外套,里面是棕色的阔腿长裤,大波浪卷的长发披在身后,整个人风情与温柔并存。 她微仰着头,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脸上的绒毛舒张开来,染上一层浅浅的金色的光芒。 像是清晨枝头沾着露珠的嫩芽,美好又纯净。 忽然身边有人问他:“齐哥,看什么呢?” 第329章 结婚的、年纪大的也不介意 齐瑾之收回目光,淡声道:“没看什么。” 同事下意识地往他刚刚看的方向瞥了眼,除了尚不算热闹的街道,以及一间正在装修的店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几人插科打诨了一番,皮肤稍黑一点的,说起了家里介绍的对象:“那女的我压根就不喜欢,我妈还整天把人接到家里来坐。 坐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就叫什么……没共同话题。” 先前认出夏倾沅的笑着推了他一把:“就你这样,有家里介绍就知足吧。 你以为你是我们齐哥,长得俊,多的是女的喜欢。” 他想了想道:“就齐哥刚来我们局,连楼上办公室的都跑来看了。” 齐瑾之听着他们的话,淡笑不语。 低头几口把碗里的粥喝完,起身扔了一把大团结在桌面:“走吧。” 几人看着满桌的肉和酒,不知道齐瑾之是怎么了,但谁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方才黑皮肤的男人忙捡起钱:“我去结账。” 另一人也道:“我让人把这些菜和酒装上。” 齐瑾之轻点了头,桃花眼溢出了一丝阴鸷,在走出门口的时候,迎面而来的阳光照得他微微眯了眯眼。 随即唇边扯起一抹自嘲的笑,长腿跨过门槛,向前走去。 像他这样的人,连站在阳光下,都有些不适应了。 他回想起前两天齐远山问他:“谢家的女儿你究竟是什么态度? 回来这些天了,一直冷落人家,是不是有些不好?” 齐瑾之吊儿郎当地斜倚在沙发上,睨着眼回了一句:“不要把话说的我就像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似的。 我和她有什么关系吗?不都一直是你们的一厢情愿?” 他的话把齐远山噎了半晌。 他压住怒气:“那你想怎么样? 要不是考虑到谢家将来对你的事业有帮助,我用得着费这番功夫?” 他记得自己当时鬼使神差的,懒洋洋回了一句:“整个大院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的? 我看秦家的也不错。 再或者,结了婚的、年纪大的都行,反正我看不惯矫揉造作的。” 这句话,成功地把齐远山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他骂道:“你……你这个逆子!” 齐瑾之站起来,拍了拍袖子,道:“老头,与其把精力放在我身上,倒不如多努力一下,说不定还能再生一个。” 说完,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砰!”被子碎裂的声音在他脚边炸响,滚烫的茶水溅到了他的裤脚,并透过布料传递到他的皮肤上。 他连眼睛也未曾眨一下,继续向前。 * 省厅。 谢达办公室。 谢梓意借着过来公办的时间,来谢达办公室坐了一会。 父女俩围坐在茶几前,低头不语,脸色有些凝重。 谢达弹了下指尖已经积了一截的烟灰,道:“你现在跟齐家的那位现在是什么情况?” 谢梓意端起一杯热茶,好驱散她手心的冷意,微笑道:“挺好的。” 闻言,谢达眉心蹙了起来:“梓意,你现在还想要瞒着爸爸不成?” 谢梓意眼中闪过惊慌:“爸?” 谢达索性将手里的烟在烟灰缸中摁灭,道:“我们今天上午去局里开会,看见齐远山的下属问你秦叔叔,邀请他带着书瑜明天参加齐家组的郊游。” 他看向谢梓意,目光沉沉:“那个下属是专门替齐远山处理私事的得力干将,为什么由他亲自去问秦开国,还让他带上书瑜?” 谢梓意此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几天过去了,秦书瑜虽说已经开口跟她说话了,却不愿意再与她分享心事。 这种感觉,很不好。 如今又听说齐家邀请了秦家,更是不快。 如果齐家的用意真的如他们父女想的那般,未免太折辱人了些。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失控感在心里蔓延。 她扯起唇,笑了笑道:“或许是见秦家和我们交好,才一起邀请了他们吧。” 谢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些失望的样子:“梓意,你从来都是很有主见的孩子,拿得起也放得下,所以我一直都很放心你。 只是这次,你过于执着了。” 谢梓意和齐瑾之那天去袁家吃饭,过后他打过电话问袁宏礼,齐瑾之和谢梓意看起来怎么样。 袁宏礼当时回了一句:“齐家公子和梓意小姐都是极其知礼数的。” 谢达的心里,当时就凉了半截。 他也曾年轻过,知道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会是怎么一幅情景。 齐瑾之,对自己的女儿人绝对没有任何的意思。 他曾心动于齐远山结两姓之好的提议,在冷静过后,尤其是面对齐瑾之对谢梓意的冷淡,他也渐渐歇了心思。 他谢达虽然想在退下来之前再上一层,但也不是靠牺牲女儿的幸福来得到这些的。 所以,他劝过谢梓意,趁着这件事还没有公布出去,不如算了。 谢梓意却道:“爸,我想再试试。 所谓日久生情,您和妈妈当初不也是这样吗?” 谢达见她提起发妻,心头一软,便答应了。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似乎都是他们家的一厢情愿罢了。 谢梓意听到谢达这么评价自己,顿时一慌。 她看向谢达,不可置信中泪眼盈盈:“爸。” 谢达于心不忍,道:“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 委屈自己换来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相信你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何不潇洒放下呢? 我谢达的女儿,难道要沦落到被人挑选冷落的地步了吗?” 谢达的话,像是冰雨一滴滴砸在谢梓意的心上。 她何尝不知道,她只是不甘心就这样认输罢了。 尤其是那天在酒店,听到夏倾沅和齐瑾之的对话,她更不愿这样放弃。 凭什么,所有人都向着她? 但在谢达面前,谢梓意不敢表露内心的想法,她担心谢达再次对自己失望。 她的眼眶蓄满泪水,低头道:“爸,请您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见状,谢达也不忍再说什么。 挥了挥手,道:“去吧。” 谢梓意点头,吸了吸鼻子,退出了办公室。 待她将门关上,再抬起头时,眼中的恨意迸发。 她抹掉眼角的泪花,昂首挺胸,依旧是那个骄傲的谢梓意。 第330章 答应我一个条件 夏倾沅一路好心情地回了家。 林冬秀和吴婶已经在准备她们早上买回来的萝卜和大白菜了。 萝卜和大白菜清洗干净,放在簸箕里面沥干水分,一颗颗白白胖胖的,看起来极为喜人。 夏倾沅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长发用绣着大花的丝巾扎在耳后,温柔又娴静的模样。 她们把菜搬到院子里,先是把大白菜一分为四,再掀开每一片叶子,在上面撒上盐,尤其是根部的地方,一定要把盐放到位。 待全部大白菜撒了盐后,腌制五到六个小时,待大白菜里面的水分腌制出来后,用清水洗净并用力拧掉水分,就可以往大白菜上面涂抹泡菜酱了。 其实做辣白菜最重要的,就是泡菜酱。 夏倾沅制作的泡菜酱分别由洋葱、梨、苹果、大蒜、姜等剁成泥,再在锅中冷水下锅放入糯米粉,小火熬制浆糊状,把辣椒面、虾皮、韭菜段、盐、白糖、鱼露,以及先前剁好的果蔬泥拌匀。 最后一步,就是把调好的酱料在大白菜上涂抹均匀,放置缸中,封起来放置一天,就可以食用了。 至于萝卜,夏倾沅打算一半做成辣萝卜,另外一半按照川渝这边的口味,做泡萝卜。 辣萝卜的做法和酱料和辣白菜一样,夏倾沅直接把留出来的泡菜酱涂抹到腌制出水分的萝卜条上就成了。 至于泡萝卜,就跟这边当地人做的泡菜一样,只是她还多加了高浓度的米酒。 小时候她看王萍做的时候,就经常把爷爷喝的米酒悄悄拿来倒一些在里面,说是这样可以有效防止坛子水不发白也不长虫,泡菜还会有一种醇香味道。 在等待大白菜和萝卜腌制出水分的过程中,夏倾沅趁机把牛肉丸给做了。 夏倾沅买的是牛腿肉,牛肉洗净,去筋膜,先用刀背把牛肉敲打开,再用分量十足的木棒,在案板上敲打。 待牛肉成粘在手上不会掉落的肉泥状,才算是打好。 然后把肉泥放入大碗中,放入盐、鱼露、炸脆的蒜蓉酥,拌匀后加入水淀粉,一边顺时针搅拌摔打上劲。 最后,用手挤出乒乓球大小的肉球,勺子一刮,丸子就落到了勺子里,放入烧至七八十度的水中,煮至肉丸浮起即可。 夏倾沅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两条手臂已经酸软得不行。 她把牛肉丸盛出来,手拿起一颗,一挤一压,弹力十足。 再用手掰开,里面的汁水爆开来,牛肉的清香和蒜蓉酥的香味扑鼻而来,似乎还可以看得到牛肉的颗粒状。 夏倾沅让林冬秀和吴婶跟着尝了一口,几人被牛肉丸迸出的汤汁烫到,却都满足地眯了眼。 真的很好吃。 夏倾沅感叹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费功夫了。” 吴婶笑道:“要是这活让男人来做,或许要轻松许多。” 夏倾沅点头:“是呀。” 不过这个计划,要等到旧街里的生意成型了之后,再考虑的事情了。 * 晚上沈奕舟和沈奕霖回来,自然又是对牛肉丸一番夸赞。 沈奕霖吃得满嘴流油:“大嫂,你就像田螺姑娘一样,啥都会做,做啥都好吃。” 夏倾沅笑了:“那可不。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滋补,沈奕霖原本清瘦内陷的脸颊长了不少肉,没再到处撒丫子乱跑,皮肤也比以前要白些了。 除了个头上比同龄人还要矮上一些,样子看起来和城里的小孩已无差别。 夏倾沅给每人都盛了一碗汤,林冬秀碗里的最多,沈奕舟的次之,她和沈奕霖的要更少一些。 不,沈奕霖的更少,只有小半碗。 沈奕霖嘟着嘴:“大嫂,为什么我只有这么点?” 夏倾沅不好跟他解释汤里有牛鞭,小孩子不能喝那么多。 便道:“这汤大嫂放了一些药材,主要是给妈补身体的,小孩子不能多喝。” “哦。”沈奕霖听罢,也不再纠缠,非常懂事地把自己碗里的汤一饮而尽,道:“真好喝。” 闻言,正在埋头喝汤的林冬秀差点噎住。 反正她是不好意思跟自家小儿子说这是什么的。 沈奕舟眼眸转动,什么也没说。 他端起碗,在要入口的时候,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蹿入鼻腔。 他再低头看向碗里的两块骨头或是肉样的东西,隐约猜到了什么。 下一秒,不动声色地也喝了进去。 夏倾沅把汤处理得极好,喝起来并没有任何的异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般的牛肉汤。 他看了眼旁边的夏倾沅,唇角微勾:“谢谢倾沅。” 夏倾沅才不管他有没有想歪,瞪他一眼,端起自己面前的汤也一口喝完。 她要美容养颜。 沈奕舟忽然道:“明天休息,跟我去参加个郊游吧。” 夏倾沅抬眸看他,神情戒备:“跟谁?” 沈奕舟继续微笑:“齐家,谢家,秦家,以及一些上次在酒店你见过的一些人。” 夏倾沅:“……” 她可以骂人吗? 她伸手在他的手臂上一揪:“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吃顿饭?” 全都是她不想见或者是影响她食欲的人。 沈奕舟捂住被她揪过的地方,笑得一脸宠溺。 沈奕霖这时举起了手:“大哥,我可以一起去玩吗?” 沈奕舟点头:“自然是可以。 到时候也会有其他的小孩,你们可以一起玩。” 沈奕舟看向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碗里的林冬秀:“妈,您也一起来吧。” 林冬秀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还是不去了。 我在家里,多研究一下倾沅教我的菜谱。” 大院里的官太太,有时碰上了,不得不打个招呼,看着她们穿得光鲜亮丽的样子,她不自觉地就会生出一种自卑。 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跟她们不是同一类人。 即便她已经靠着儿子儿媳妇过上了这样的生活,或者说她身上穿的是夏倾沅精心替她挑选过的衣服,跟那些官太太比完全不差,可与她们站在一块,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和界限感就来了。 她不仅会说话,还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要是给儿子儿媳妇丢人就不好了。 不是她自己看不起自己,她觉得就连吴婶,她现在都比不上。 她刚刚还听到了什么秦家,不就是那天跟她在菜市场吵架的那个人家吗? 她要是去了,是不是得打起来? 想想还是算了,再跟着吴婶和夏倾沅修炼一下,再出去吧。 夏倾沅和沈奕舟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再勉强她。 夏倾沅在桌下踢了下沈奕舟,道:“要我去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331章 迁怒 沈奕舟看她:“说来听听?” 夏倾沅沉吟道:“我服装店开张的时候,你过来站个场如何?” 闻言,沈奕舟方向碗筷,眉眼轻挑:“认真的?” 夏倾沅点头:“当然。” 沈奕舟随即应道:“好,我答应你。” 他顿了顿:“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以往不是不想别人知道你是沈太太吗?” 夏倾沅莞尔:“那是在滇城,这可是云城诶。 要是没有你照应,那怎么行?” 她现在终于意识到,以前在滇城做的生意,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过去半年多所做的那些,与许多人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想要在云城站稳脚跟,她就必须拥有足够的资本才行。 她没有权,那就创造足够的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总有一天,她会拥有选择的权利,而不再是处处瞻前顾后。 与其等她慢慢把自己的招牌打出去,倒不如借助沈奕舟的东风,把名声扩大。 反正是自己的男人,不用白不用。 * 吃了晚饭,夏倾沅又临时把东西准备好,才回房睡觉。 一滚到被沈奕舟躺热的被窝,夏倾沅舒服地呻吟了声。 沈奕舟正靠在床边看书,垂眸看了她一眼,把书阖上,放在一旁。 夏倾沅:“怎么了?” 沈奕舟支起一只胳膊,撑着脑袋,侧躺着看她:“今晚的汤,不解释解释?” 夏倾沅就知道他误会了。 伸手揪住他胸膛的一点就是一拧:“你这么日理万机的一个人,脑袋瓜里整天想些什么?” 她坐起身:“我要是那意思,干嘛给一家人都盛了。” 说着,视线往沈奕舟的身下看了一眼,十分嫌弃:“再说了,你需要吗?” 说完,扯过被子,把自己滚作一团,紧紧裹住,翻向床铺里面:“睡觉睡觉。” 沈奕舟看着身上空了的被子:“……” 他伸手戳了戳夏倾沅:“媳妇,我没被子了。” 语气低沉,有些可怜巴巴的。 夏倾沅没有回头,手钻出被窝,往边上拿了一床被子扔给他:“你盖这个。” 沈奕舟神色未动:“我想和你盖一床。” 夏倾沅坚定摇头:“自己盖自己的。 反正今晚我要好好休息,明天准备战斗。” 沈奕舟抚了抚额:“你当那是龙潭虎穴?” 夏倾沅:“比龙潭虎穴还可怕。” 沈奕舟就着被子把夏倾沅搂过来:“对我这么没信心?” 夏倾沅继续摇头:“你不懂,这事关女人的自尊心。” 说完,又从他的怀里滚出来:“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乖。” 沈奕舟原本也只是想逗一下夏倾沅。 见她这般,便没有再闹。 拿起她给的被子,打开后,也钻了进去。 他看着夏倾沅恬静的面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柔声道:“晚安。” * 第二天一早,夏倾沅夫妻俩就带着沈奕霖出发了。 至于昨天说吴婶带人过来,时间便改在了当天下午。 地点在郊外,距离大院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没让家里的司机跟来,沈奕舟自己开的车。 夏倾沅和沈奕霖坐在后排,时不时地聊着天。 来云城后,沈奕霖第一次跟着出这么远的地方,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形式的聚会。 他原本还有些忐忑,在林冬秀问他:“要不,你今天还是跟妈一起在家算了吧?” 那一瞬间,他就坚定起来:“妈,我要跟大哥大嫂一起去。” 妈妈立不起来,他和哥哥立起来就好了。 妈妈和大嫂,有他们来守护。 而且大嫂说了,这样的场合其实也是另一种社交的方式,他总要经历的。 在过去的途中,沈奕舟跟夏倾沅说了今天会到的人:“ 齐远山喜欢钓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约一些人到郊外垂钓。 除了昨天说的谢家和秦家,褚家和凌家也邀请了。 只是凌烨出任务去了,应该会派家里别的小辈过去。 至于其他家的人,你到时候跟着我打招呼就好,旁的不用理会。” 夏倾沅点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知道了。” 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她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 说罢,她拍拍身边的沈奕霖:“等到了那,只管撒欢去玩,知道吗?” 沈奕霖立即乐得没边:“知道了,大嫂。” 车子后面驶出市中心一段距离,就是石子路了,道路不平,弯弯绕绕又多,让夏倾沅的早饭差点没有吐出来。 待好不容易到了,夏倾沅发现是在一个湖边,四周是宽阔的草地,有几头牛在吃草,远处还有村庄。 他们去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些人了,草地上铺着布和毯子,上面摆放着许多东西,一阵男女说话和孩童的嬉闹声传来。 夏倾沅牵着沈奕霖下了车,很快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几个年轻人正是齐瑾之、褚星屿、谢梓意和秦书瑜,旁边还站着一个面生的女孩。 年长的五六人左右,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站着,也是低头攀谈着什么。 夏倾沅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谢达,不禁有些诧异。 齐瑾之最先发现了夏倾沅。 他只是掀起眼睫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别处。 褚星屿随着齐瑾之的目光望过去,也看到了夏倾沅几人。 他说了句“抱歉。”便朝着他们三人走了过来。 褚星屿点头微笑:“沈秘书,太太,小奕霖。” 沈奕霖随着沈奕舟的辈分,甜甜叫了声:“褚哥哥。” 寒暄几句,沈奕舟让褚星屿照顾一下沈奕霖,自己带着夏倾沅去齐远山面前打个招呼。 除了裴颖和陈丽,几人对夏倾沅的态度都还不错。 裴颖是因为丧子之痛,对谁都差不多。 陈丽则纯粹是迁怒了。 她看了眼沈奕霖的方向,笑道:“刚刚见沈太太牵着一个男孩下车,我还以为是沈太太什么时候生了个儿子。 后来我一想,发现是自己想岔了。” 她的目光落在夏倾沅平坦的小腹上,眼神赤裸:“我倒是忘了,沈太太跟沈秘书结婚快两年了,还没有生孩子呢。” 第332章 她不允许输 全场因为陈丽的话,鸦雀无声。 秦开国立即拽了一下陈丽,压低声音道:“你瞎说些什么呢!快给沈秘书和沈太太道歉!” 陈丽的脸色立即也变得难看。 这是第一次,秦开国在众人面前下自己的脸。 骄傲如她,自然不可能这样跟夏倾沅道歉。 再说了,齐远山在场,几位领导也在,沈奕舟夫妇怎么也不会当众发难。 她态度傲慢:“我就是看错了,开了个玩笑,还请沈秘书和沈太太不要介意。” 沈奕舟面不改色,双眸的温度却骤然降了几度:“秦太太的这个玩笑,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在场的人:“!” 夏倾沅心里啧啧,有好戏看了。 沈奕舟谦谦公子,温润如玉,那是因为没有人触了他的逆鳞。 省厅的人或许不清楚,市厅的人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夏倾沅,就是他的逆鳞。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僵。 齐远山哈哈大笑:“沈秘书长也是护妻心切。 这个笑话,确实不太好笑。” 他看了眼秦开国:“秦太太天天在医院上班,估计是太忙,有些糊涂了。” 看似替两家充当和事佬的话,实则在偏帮沈奕舟和夏倾沅。 齐远山对他们的态度,一目了然。 毕竟比起做了一辈子还是主任的秦开国,年轻有为的沈奕舟更值得他拉拢。 要不是因为齐瑾之可能对秦书瑜有意思,他怎么可能会叫秦开国这个层次的人过来? 果然,不同阶层的还是不同阶层的,坏了兴致。 齐远山发了话,秦开国夫妻再不敢说些什么。 秦开国狠狠瞪了一眼陈丽,陈丽则把愤恨的目光投向夏倾沅。 夏倾沅神色淡淡,瞥了她一眼,轻视的意味十足,樱唇轻启,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傻子。 陈丽怒火中烧,就要扯住夏倾沅说个究竟。 秦开国已经一把拉开她,低喝道:“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 面对秦开国阴沉的脸,陈丽甩开他的手,哼了一声,独自走到了一边去。 徒留秦开国站在那,笑着给夏倾沅和沈奕舟赔不是。 夏倾沅只是笑了笑,没有开腔。 沈奕舟单手插着裤兜,轻轻颔首,算是答应。 这让秦开国一时抹不开脸。 沈奕舟明明是后辈,架子却大得很,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 即便他是秘书长,那也要等明年袁宏礼下来后。 谁又能保证,这中间不会出现变故呢? 他心里想着这些,眸色沉了几分。 齐远山和另外几人当做没有看到几人间的暗涌,道:“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去周边看看吧。” 齐远山开口,大家自然是应承。 叫上不远处的几个年轻人和玩耍的孩子们,一起到边上走。 * 现在已是十一月下旬,田里的稻谷已经收割完毕,只余剩下稻梗的田地。 水牛在田边吃草,鸡鸭在稻谷田里翻找吃的,好不惬意。 再往山边的方向去,依稀可以看到田埂的痕迹。 其实云省有的地方是把稻谷种在山上的,这种稻谷需要极少的水,当地人叫做旱谷。 夏倾沅今天是轻便的装扮。 一条牛仔裤,还有浅色的风衣,以及一双平底运动鞋。 跟着他们走在后面,丝毫不觉得吃力。 比起夏倾沅,秦书瑜和谢梓意要狼狈得多。 两人的鞋子都带了跟,尤其是秦书瑜,鞋跟都有四五公分高,又是细尖的,还穿着长裙,这一深一浅走在田埂上,十分吃力。 开始的时候还跟谢梓意互相搀扶着走路,到了后来,一张小脸快要哭出来。 褚星屿原本还被谢梓意拉着陪在身边的,后来见两人这般,他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他无奈地叹息了声,齐瑾之悄悄放慢脚步,与落后他们一步的凌琳走在一起。 凌琳一头齐耳短发,眉眼间尽是英气,看着秦书瑜和谢梓意两人,十分鄙夷。 尖头皮鞋踢了一脚面前的草,跟褚星屿咬耳朵:“你也是好脾气,陪着她们。” 凌琳是凌烨的妹妹,他今天没空,凌家便把她派了出来。 褚星屿再次叹息:“家里那位跟几位叔伯都是同僚,我们还能越过他们,把关系弄僵了不成?” 他顿了顿:“书瑜就是脾气差了点,你待会儿跟着我便是。 或者,和沈太太一起也可以,你们两个性格应该合得来。” 凌琳从小便跟秦书瑜和谢梓意不对付,尤其是秦书瑜,两人一见面就要掐架。 所以,后来大了一点,几人几乎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今天这般,也实在是难得。 凌琳想说她才不是因为秦书瑜。 话到嘴边,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秦书瑜边上纤细的那位,摇摇头,没有说话。 齐瑾之自己走在了最后面。 有别的人家的女儿想跟他搭话,他态度淡淡的,一点也不热情。 小姑娘脸皮薄,绷不住,便跑开了去。 他自嘲一笑,嘴里叼着一根马尾巴草,仿佛方才只是一个小插曲。 谢梓意自然是注意到褚星屿的动作,前后都是人,她也不可能回头去叫他。 只能咬碎了银牙,看着前面护在夏倾沅身边的沈奕舟红了眼。 要是知道今天的郊游是这般,她怎么也不会这身打扮。 想起早上出门前,谢达看着她欲言又止又夹杂着失望的目光,她的心里至今都还难受着。 尤其是今天齐瑾之一改过去冷淡的性子,破天荒地主动跟秦书瑜说了几句话,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 一件件添堵的事情,让她的眼神逐渐冰冷。 她违背谢达的意思而选择的路,即便再难,她都要咬紧牙关走下去。 她不会认输,也不允许输。 相比谢梓意和秦书瑜的吃力,夏倾沅一家简直是如履平地。 自小从农村出来,穿着鞋也好,光着脚板也好,这样的乡间小路不知道走过多少回,还别有一种亲切感。 沈奕霖更是一路扯着狗尾巴草,手里已经抓了一小把。 在经过一簇小灌木的时候,沈奕霖发现了一种植物的嫩芽。 它的枝叶长得和玫瑰很像,还带了些小刺,但要粗壮许多,尤其是尖芽的地方,长长的,嫩生生的。 把尖芽摘下来,撕掉外面的一层皮,里面的梗就可以吃了。 淡淡的清甜味,谈不上多好吃,却是农村孩子们的回忆。 夏倾沅见状,笑道:“呀,这里也有这个。” 她揉揉沈奕霖的发顶:“想吃就去摘吧。” 说罢,她和沈奕舟站到前面一点的侧边,好让后面的人过去。 得到夏倾沅的首肯,沈奕霖连忙动手摘了起来。 他要摘三根,大哥、大嫂和他各一根。 哦,还有褚哥哥,也给他一根。 谢梓意扶着秦书瑜经过的时候,看见一脸天真的沈奕霖,眸光一转。 沈奕霖正在扯最高处的一根尖芽,他垫着脚尖,用了些力气,把尖芽折断后,随着惯性脚步向后退了一小步。 正好这时,谢梓意两人走到了沈奕霖的身后。 沈奕霖向后退的一步,恰好撞在了谢梓意的身上。 谢梓意“呀。”的一声发出低呼,向秦书瑜那边倒了过去。 秦书瑜走在外侧,另一边就是割了稻谷的田,她又穿着高跟鞋走得踉踉跄跄,一个不察,身体就歪了。 “啊!”她惊呼出声,下意识想要去抓谢梓意。 谢梓意也朝她伸出手,像是要拉住她的样子:“书瑜,小心!” 不知怎么的,两人的指尖在空中相碰,却没有握住。 紧接着一声闷响,秦书瑜仰面倒在了田里。 第333章 什么意思 这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 其余人距离较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书瑜摔倒在稻田里。 齐远山几人走在前面,听到惊呼声回过头,已经是秦书瑜四仰八叉地躺在田里的样子了。 沈奕霖回过头一看,更是吓得正在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是他把人撞到田里去了? 他心里害怕极了,下意识看向夏倾沅和沈奕舟。 夏倾沅很快将错愕的表情收起来,朝沈奕霖伸出手:“来大嫂这。” 沈奕舟眉心微蹙,朝他点了点头。 沈奕霖的担忧和恐惧瞬间消失大半,他上前几步,扑进了夏倾沅的怀里。 夏倾沅和沈奕舟对视一眼,沈奕舟道:“我去帮下忙。” 夏倾沅应道:“嗯。” 除了当事人,她和沈奕舟是站得最近的。 他们原本是一边聊天,一边看着沈奕霖的,只是恰好谢梓意和秦书瑜两人走过来的时候,他们把视线放到了别处。 就这么一秒的时间,发生了变故。 但他们都相信沈奕霖,他已经不是那么鲁莽的小孩。 想到这,夏倾沅的眸色暗沉起来。 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把心思用在一个孩子身上。 秦书瑜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稻田的泥土里。 恰好这片稻田的引水口有一小股水流进来,土壤还是湿润的,她小半个身子陷在了里面。 她的衣服很快被水浸湿,还沾满了淤泥。 她挣扎着爬起来,站起来拔腿,发现脚又被淤泥紧紧拖住,动弹不得。 秦书瑜简直要哭出来了! 谢梓意站在一旁,一脸焦急,朝她伸手想要去拉:“书瑜,你等等,我拉你上来。” 夏倾沅冷眼看着表情做到十足,却半天没有实质性动作的谢梓意,不禁冷哼出声。 这时沈奕舟已经来到谢梓意身边,褚星屿也紧随其后,其他人也往这边过来。 沈奕舟示意谢梓意让开:“我来吧。” 说着,把旁边村民割的已经晒干了的草扔在了田里,他踩了上去,朝秦书瑜伸出了手。 褚星屿也学着沈奕舟的样子,踩着草去拉秦书瑜。 自从在滇城那一别,秦书瑜和沈奕舟再没说过话。 沈奕舟今天这样不计前嫌地来拉自己,秦书瑜心下诧异和难堪。 现在的处境容不得她想那么多,没再犹豫,把手伸向了沈奕舟和褚星屿。 两人抓紧秦书瑜的手,一起合力把人从淤泥里拽了出来。 陈丽也赶了过来,满脸焦急:“怎么了这是?” 秦书瑜看着自己满身狼狈的样子,憋着嘴喊了声:“妈……” 陈丽的脸色十分不好,她忙把秦书瑜揽进怀里,带着质问的语气看向其他人:“书瑜好好的怎么会掉田里去了?” “丽姨,都是我不好。”谢梓意开口道。 她一副做错事的表情,看了眼夏倾沅的方向,继续道:“是我不小心被撞了一下,没站稳,所以连累书瑜摔田里去了。” 秦书瑜恨恨地看了眼谢梓意,把头埋在陈丽的怀里,扯着她的袖子,示意她快点带自己离开。 在她看来,不管谁撞了谢梓意,谢梓意都是直接导致自己摔倒的那个人。 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接受着大家的围观,让她犹如被架在火上烤一般难受。 谢梓意那一瞥,在场的人都看见了。 他们顺着谢梓意的目光,看向了夏倾沅,以及他怀里的沈奕霖。 夏倾沅神色坦荡,沈奕霖则是有些害怕的样子,便猜到了大概。 偏偏陈丽没有意识到秦书瑜的窘境。 她一心想着要替自己女儿讨回公道:“沈太太,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眉毛倒竖,满脸怒容,摆明着要找夏倾沅负责。 夏倾沅感觉到沈奕霖身体的僵硬。 她拍了拍沈奕霖,道:“事情经过谢小姐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她把秦小姐撞到田里去的。” 陈丽没想到,夏倾沅竟然只掐取谢梓意说的部分的话! 在场的人也有些瞠目咋舌。 这沈太太也太能推脱了吧? 齐远山和齐瑾之父子,却是一致的表情,饶有兴致地看着夏倾沅掰扯。 陈丽被夏倾沅的话气的一口气噎在了喉咙。 她顺了一口气才道:“你听话怎么能这样掐头去尾? 梓意刚刚明明说了,她是被人撞了,才不小心撞到了书瑜的,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在陈丽的印象里,谢梓意温柔善良,比秦书瑜这个亲女儿还要贴心。 谢梓意说的话,她自然是半点没有怀疑过。 而且她也坚信,谢梓意和秦书瑜关系这么好,不可能故意让秦书瑜出糗。 闻言,夏倾沅笑了。 她讥诮道:“秦太太,既然你刚刚也说了,谢小姐是不小心撞到秦小姐的。 既然这样,谢小姐不是故意的,那么撞到谢小姐的人怎么就不能是不小心的? 既然大家都是不小心,秦太太不觉得这是一个成年人的责任,反倒在这责怪一个孩子,是否有失偏颇呢?” 夏倾沅的话落地,大家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陈丽。 他们都是看客,顶多在事情闹僵的时候,再扮演个说客,但是陈丽这么目的性明确地发难的,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沈奕舟也站了出来:“舍弟方才站在路边摘野草,不小心撞了谢小姐一下,没想到闹出这样的事情。 舍弟年幼体弱,我这个做哥哥的,就替他赔个不是了。” 话虽这样说着,沈奕舟的脸上没有半点歉意的表情。 听了他的话,众人的表情都微妙起来。 即便是跟着夏倾沅他们生活了近半年,沈奕霖也没有长得很高壮,这样的孩子,能够有那么大的力气,把人撞到田里去了? 他们想起谢梓意和秦书瑜今天的那一身装扮,视线在她们的身上停留了一会,不禁觉得有些滑稽。 陈丽也不是笨的人,她逐渐在沈奕舟的话里回过味来。 但让她怀疑谢梓意,对她来说却是件十分难接受的事情。 而且,她想不到谢梓意这样做的理由。 谢梓意注意到陈丽神色的改变,未语泪先流,十分委屈地看向沈奕舟,道:“沈秘书,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334章 女人是娇花,你说好养吗? 沈奕舟看向她,目光很淡:“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事实。” 莫名的,谢梓意竟然从沈奕舟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悲悯。 是的,悲悯。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自己? 凭什么要这样看自己! 她下意识看向陈丽和秦开国。 秦开国看她的眼神带了不易觉察的审视,陈丽则是有些不可置信。 但陈丽依旧道:“沈秘书的弟弟撞了梓意,才导致梓意不小心撞了书瑜,这是事实。” 夏倾沅点头:“对,就是谢小姐撞秦小姐下去的。” 夏倾沅再度断章取义! 陈丽气得够呛,在旁的一些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陈丽胡搅蛮缠,夏倾沅也有样学样。 其中凌琳更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陈丽气得不轻:“你不可理喻!” 夏倾沅挑挑眉:“咱们不就是在讲道理吗?” 秦开国见陈丽在夏倾沅身上讨不到便宜,反而惹得齐远山在前方也频频注目。 便扯了扯陈丽:“好了,算了。都是不小心,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谢梓意泪眼盈盈,对着大家鞠了鞠躬:“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站稳一些的。” 她对秦开国和陈丽道:“叔叔阿姨,都怪我,你们不要因为我伤了大家的和气。” 夏倾沅在一旁连连点头:“确实是。” 谢梓意:“……” 谢梓意咬紧了后牙槽,脸上却是笑的。 她拉拉秦书瑜的衣服,小心翼翼:“书瑜,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秦书瑜都没从陈丽的怀里抬头,轻哼了声,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没同意。 陈丽有些不满地拍拍她,示意她不要当众给谢梓意难堪。 可秦书瑜就是不愿意再吭声。 换做是以前,她再难堪都会一起把这件事给揭过去的,可是前有被夏倾沅拿两人比较的事情,现有被她不小心撞下了田,或多或少,都带了迁怒。 最后还是秦开国开了口:“书瑜现在恐怕不好意思了。 等回去,你们姐妹俩再好好玩玩。” 说着,对陈丽道:“孩子没有换洗的衣服的话,你就先带她回去。” 他也算看清楚了,这位齐家小公子哪里有半点对秦书瑜有意思的迹象? 除了刚见面的时候逗笑几句,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一声都没有吭,甚至还一脸的漠不关心。 他不知道齐家邀他们一家前来的用意是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儿女亲家这一个计划落空了。 他向来会趋利避害,和谢家的关系定然是要继续保持的。 陈丽自然是不想就这样离开的。 但是秦书瑜湿漉漉地在她的怀里,实在是不能再待下去。 她恨恨瞪了眼夏倾沅,道:“好。” 夏倾沅耸耸肩,那句“我带了衣服来。”咽在了喉咙里。 女儿就够不可爱了,没想到妈妈更不讨人喜欢。 她拍拍沈奕霖的肩膀:“走吧,咱们以后可要仔细点,免得又被人讹了去。” 沈奕霖回答得响亮:“好,我知道了。” 说完,没在管他们就走在了前面。 陈丽这种人,她是不可能跟她好好相处的,犯不着顾忌会不会得罪他们家。 沈奕舟点点头,跟上了他们。 齐瑾之摸摸鼻子,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越过身边走了过去。 接着是褚星屿和凌琳。 秦开国对陈丽更是不满。 原本小小的一件事,竟然闹成这样,让大家都没脸。 别人说娶妻娶贤,真是说得没错。 见状,谢梓意道:“丽姨,你们应该还有事,还是我陪书瑜回去吧。” 陈丽原本因沈奕舟的话而起的猜疑,因为谢梓意的体贴再次站回了她这边。 她笑道:“算了,我正好有事,你们年轻人玩吧。” 说着,推推秦书瑜,示意她说些什么。 见人都已经走开,秦书瑜也把脸露出来。 她的下巴和侧边的脸上还蹭上了一些淤泥,现在已经半干,粘在了脸上。 她的鼻尖和眼眶有些红,看了眼谢梓意又很快别开眼去,闷闷说了声:“我要回去了。” 还是没有回应。 陈丽无奈:“梓意,改天来家里玩。” 说着就带秦书瑜离开了。 谢梓意温顺地应了声,在原地站了一会,任由风刮着她脸上的肌肤,眸色深沉。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跟了上去。 * 夏倾沅的手搭在沈奕霖的肩上,没有说话。 沈奕霖的嘴唇蠕动,也没有开口。 因为方才的事情,几人的好兴致已经被破坏。 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陷害,对方还是一个成年女性。 大哥教导他,犯了错误就要勇于道歉。 可是对方在他鼓起勇气想要道歉的前一秒,先发制人,让他后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而且,那个漂亮姐姐似乎也没有刻意地指责他,大家看向他的眼神却随着她的一番话改变。 他显然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生到这样一个程度。 夏倾沅看着沈奕霖懵懂又低落的模样,看向远处吃草的牛,道:“奕霖啊,有句话叫做“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还有句话是什么,你知道吗?” 沈奕霖天真地摇头:“不知道。” 夏倾沅像个老夫子般:“另外一句话就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她顿了顿:“当然啊,我也不是说所有的女人都这样。 只是,你日后在和女性同胞相处的时候,确实要多放些心眼。” 说罢,她发现沈奕霖双眼骨碌碌地看着自己。 夏倾沅:"怎么了?" 沈奕霖道:“大嫂,你也是比小人还要难养吗?” 夏倾沅:“……” 沈奕舟在一旁,手轻轻握拳,止住自己的笑意。 后面跟着的齐瑾之几人,亦是眼中带笑。 哪知,夏倾沅道:“女人还是娇花,你说好养吗?” 她的语气坦荡:“其实,瞎扯了半天,我就希望你记住:别轻易被一个女人的眼泪骗了。 尤其是越装的可怜的女人,有可能内心越阴暗。” 沈奕霖似懂非懂点头:“嗯,我知道了。” 后来,沈奕霖才知道,他还是点头点得太早了。 第335章 夏倾沅的恨意 凌琳和褚星屿两人走在后面,听着夏倾沅的话,不禁觉得有趣。 她问褚星屿:“你们这位沈太太,一直是这样吗?” “嗯?”褚星屿一下没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哪方面。 愣了一下才点头道:“她一向如此洒脱。” 凌琳看他眉眼间带着浅笑和不易觉察的欣赏,啧啧道:“哟,你这还自豪上了?” 被凌琳发现,褚星屿也没有半点难堪。 他笑了:“我一路跟着沈秘书上来,和沈太太偶尔也有接触。 领导的夫人有值得人欣赏的地方,我心里喜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磊落,没有半点旁的心思。 闻言,凌琳赞同地点点头,对他竖起大拇指:“你说得对。” 她看向夏倾沅纤细的背影,道:“她这样的性子,实在对我胃口,待会我要跟她认识认识。” 褚星屿应道:“她一定也会喜欢你。” * 大家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方才的小插曲仿佛过眼云烟,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 跟着齐远山走了一圈,所谓的视察民情,大家又回到湖边,垂钓的垂钓,游玩的游玩。 有了夏倾沅方才的安慰,沈奕霖心情也好了很多,与其他领导家里带来的孩子玩到一块去了。 少了陈丽在场,夏倾沅和几位官太太相处也算融洽。 当然,如果忽略谢梓意有意无意地抢她的话之外。 偏偏她还笑得一脸温婉,让人找不出半点错处。 官太太们也是人精,两边都不好得罪,便互相吹捧了起来。 夏倾沅和她们聊了一会,觉得没有意思,便找个理由离开了。 远处沈奕霖他们围在一头水牛边上玩,放牛的老爷爷张着一口已经掉光牙齿的嘴,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他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说着什么。 夏倾沅听懂了他们的话,他们正起哄着要骑牛。 骑牛这件事放在农村,是很寻常的事情。 小时候村里有人家在山上放牛,夏景宸还恶作剧把夏倾沅抱到了牛背上。 牛背温热的触感传来,随着牛一步步走动,她在上面一颠一颠的,害怕得要命,也不敢哭,生怕惊动了牛,发疯带着她跑起来。 幸好那头牛温顺,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后来还是夏景越来了,才把她从牛背上抱下来。 对此,夏倾沅有些不太好的印象。 于是在察觉沈奕霖他们的企图时,立即走了过去。 夏倾沅问道:“奕霖,不可以骑牛,太危险了。” 除了沈奕霖,其他孩子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万一发生了什么,还真付不起这责任。 沈奕霖原本是很心动的。 以前家里穷,买不起牛,经常眼馋别人家的牛。 要是谁能爬到牛背上坐一坐,可是威风的紧。 但他如今也快七岁了,在学校老师也教了道理,知道危险的事情不能做。 于是十分听话地点点头:“知道了,大嫂。” 夏倾沅见状,放心地拍拍他:“你们好好玩,我去给你们拿好吃的。” 今天早上出城的时候,夏倾沅特意让沈奕舟在路上买了些零嘴,说是去到外面玩的时候吃。 沈奕霖开心应道:“谢谢大嫂!” 夏倾沅回到车上,把装着零嘴的包袱拿了下来。 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看见谢梓意跟其中一个孩子说了什么,孩子又笑嘻嘻地跑了回去,和大家一起看牛。 谢梓意和夏倾沅的目光在空中接触。 谢梓意朝她微笑着点点头,走到了一边去了。 夏倾沅心中涌上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快步朝孩子们走过去,路过几个官太太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个太太叫住了她。 夏倾沅站着应付了两句,把吃食分给她们一些,莫名地有些着急地去看孩子们。 就在她距离孩子们四五十米的距离,孩子们忽然惊呼。 夏倾沅一看,竟然是方才那头低头吃草的牛,像受了刺激一般,朝着几个孩子冲撞了过去。 老爷爷连忙去拉绳子,可是他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受了刺激的牛,连绳子的边都碰不到。 几个孩子吓得大叫,惊慌逃散。 沈奕霖原本随着孩子们跑开,发现他们当中一个最小的小姑娘在逃跑中崴了脚,正趴在地上大哭。 小姑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花棉袄,哭声震天响,扎眼又刺耳。 沈奕霖的脸上闪过挣扎。 最终一咬牙,朝着那小姑娘跑了过去。 见状,夏倾沅吓得向他们奔了过去。 在周围的大人发现情况,也都往这边飞奔而来。 除了夏倾沅,其中跑得最快的,有三道人影,分别是沈奕舟、褚星屿,以及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齐瑾之。 待夏倾沅跑到跟前,沈奕霖正好把小姑娘护住,老牛也已经冲到了面前。 来不及逃跑了! 夏倾沅想也没想,扑过去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背对着老牛。 老牛的两个大鼻孔喘着粗气,低着头,抵着触角,朝着夏倾沅几人就撞过去。 所有人都被吓得屏住了呼吸,有的太太更是捂住了双眼不敢看。 那个小女孩的母亲,惊呼一声“囡囡!”,两眼一黑,身体就瘫软在地。 谢梓意在远处看着,嘴角噙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她的眸中绽放着疯狂的光芒,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俯冲而来,整个人从侧面扑到了夏倾沅身上,再一个用力,带着三人想要往边上滚去。 可是,已经太晚了。 那人在扑到夏倾沅身上的瞬间,老牛的角就重重把几人顶起向前倒去。 也正在这时,落后一步的沈奕舟一把抓住了老牛的缰绳,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把老牛往身后拖。 褚星屿赶到,也和沈奕舟一起,向后拖着老牛。 老爷爷反应过来,忙上前安抚着受惊的老牛。 场面乱作一团…… 夏倾沅紧闭着眼,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淡淡的陌生人的气息窜入她的鼻腔,耳畔传来粗重的喘息声,随着老牛那一顶,身上的人也跟着闷哼出声。 是齐瑾之! 一旁的人很快赶过来,拉牛的拉牛,吆喝的吆喝,还有人七手八脚地去扶他们。 身上的重量一轻,最上面的齐瑾之先被人扶了起来。 他的脸色惨白,捂着腹部,连身子都站不直。 夏倾沅的浑身还在发抖,怀里的两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声音,紧紧地攀附着她。 老牛还在嘶鸣,周遭都是乱哄哄的。 就在大家又惊呼“这牛发疯了!”时,“砰!”的一声枪响,四周都安静下来。 夏倾沅有一瞬间的耳鸣。 她怔怔地回头,在距离她两三米开外的地方,老牛倒在了血泊之中。 它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看着夏倾沅的方向。 它的鼻孔还在喘着气,气息却逐渐微弱。 它的腹部起伏着,速度却慢了下来。 夏倾沅清楚地看到,它的眼里有了泪光。 它知道自己要死了。 夏倾沅心中悲愤,第一次带着满腔的恨意,看向了谢梓意! 第336章 受伤 只见谢梓意站在人群中,和那些孩子的父母一起,轻声安慰着被吓坏的孩子。 注意到夏倾沅的目光,她也看向了夏倾沅。 面容温柔恬静,嘴角勾起极其无辜的笑。 夏倾沅恨极。 一定是她! 夏倾沅下意识就想要上前把谢梓意揪出来,怀里微弱的哭声惊醒了她。 两个孩子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又被方才的枪声惊到,正瑟瑟发抖。 夏倾沅看向怀里的两个孩子,又看了眼依旧朝她睁着眼流泪的老牛,心情异常沉重。 她不能去。 她没有任何的证据。 恨意在她的心里滋长,蔓延成攀沿而上的藤蔓,把她的整颗心都紧紧裹住,万分难受却又不能发泄。 总有一天,她要让谢梓意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小姑娘的父母跑了过来,把孩子抱过去,不断安慰着。 孩子的父亲道着谢,母亲则抱着孩子大哭。 沈奕舟见牛已经被制止,也第一时间来到了她身边。 他什么都没说,一把将夏倾沅和沈奕霖揽入了怀里。 他的双手被粗糙的绳子磨破,表皮破损,有的地方深一些,肉连同皮翻滚出来,渗着血,尤其是虎口的位置,磨损得破烂。 沈奕霖这时再也绷不住,在夏倾沅的怀里哭出声来:“哇……呜呜呜……大嫂,呜呜呜……” 这对谁来说,都是劫后余生。 齐瑾之被人搀扶着,看着眼前拥在一起的三人,眸色暗了暗,侧腹部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紧皱起眉。 他紧紧捂着被老牛撞到的那处,血液再也止不住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立即有人惊呼:“受伤了,瑾之受伤了!” 刚刚他一直用手捂着,情况又混乱,谁都没有发现。 齐远山一看,立即跑到齐瑾之跟前,一看他被鲜血染红的衣服,两条粗眉一拧,扬声道:“快,送医院!” 拔枪的警卫把枪收回去,应道:“是!” 便飞奔到车边,把车开过来。 谢梓意此时也来到齐瑾之的身边,她伸手去扶他,满脸担忧:“瑾之,你没事吧?” 齐瑾之没有看她,拂开了她的手。 谢梓意看着自己张在空中的手,眼中闪过恼意。 她控制住情绪,柔柔喊了声:“瑾之。” 齐瑾之掀起眼睫,深深看了她一眼:“别碰我。” 满眼毫不掩饰的厌恶。 接触到他的目光,谢梓意顿时整个人僵在那里,如遭重击。 沈奕舟此时放开了夏倾沅和沈奕霖,来到齐瑾之面前,对着他微微躬了躬身体:“今天的事,谢谢齐小公子。” 要不是他,连带着人稍微偏了一下,恐怕夏倾沅已经被踩在了牛蹄之下。 齐瑾之点点头,算是答应。 齐远山心里疼惜,但不好摆在脸上,道:“是令夫人和两个孩子命不该绝,瑾之也只是做了他该做的。” 沈奕舟看着齐瑾之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手,道:“齐小公子的大恩,沈某一定不会忘记。 将来齐小公子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当竭尽全力。” 这是事关生死的大恩,不是一句谢谢就可以还清的。 但沈奕舟的话也说得巧妙,只针对齐瑾之,而非齐家。 齐瑾之的神色依旧很淡:“沈秘书客气了。” 沈奕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说什么,他道:“我会一点包扎的手法,还是让我先替齐小公子包扎,止一下血,再去就近的医院比较好。” 水牛不比用来专门吃肉的黄牛,在个头和牛角的坚硬程度上,伤起人来要严重很多。 瞧着齐瑾之这情况,应该是被水牛的牛角给顶破了腹部,才会这样血流不止。 这地方在郊外,找到医院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伤口必须要先处理。 齐瑾之点点头:“那就谢谢了。” 齐远山和女孩的父亲扶着齐瑾之就地躺下,沈奕舟示意齐瑾之把手拿开,只一瞬间,红色的液体就从衣服的破洞处涌了出来。 沈奕舟眉心一蹙,连忙伸手去摁住。 他回头道:“你们谁有干净的布,或者衣服?” 夏倾沅方才去拿吃食的时候,见外面有些风大,把她的长丝巾给戴上了。 她连忙应道:“用我的。” 说着,她把丝巾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沈奕舟。 沈奕舟接过丝巾道,开始给齐瑾之包扎。 夏倾沅也没有说话,候在一旁。 谢梓意的嘴微张,手里撰着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眉眼深沉。 沈奕舟一边按着齐瑾之的伤口,一边替他把外面穿着的外套拨开,这样可以用围巾在腰部多缠上一圈,还能直接地接触伤口,更有效地止血。 夏倾沅见他不好使力,便蹲下来替他举着齐瑾之的外套。 随着她蹲下来的动作,与齐瑾之距离就近了几分,并且要时不时配合一下沈奕舟,会与他靠近,又远离。 齐瑾之抬着头,看着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伤口的侧颜,嘴唇紧抿,远山眉轻蹙。 她在担心他。 下一秒,齐瑾之垂下了眼睫,没有再看她。 待沈奕舟包扎好,警卫也把车开了过来。 几人又是七手八脚的,把齐瑾之抬上了车。 齐瑾之是为了救夏倾沅和沈奕霖受的伤,无论怎么说,沈奕舟都要一起过去的。 他再次给了夏倾沅一个紧紧的拥抱,道:“等我回来。” 又转头对褚星屿道:“把太太送回家。” 说完,长腿一跨,上了车。 夏倾沅站在原地,揽着抽抽噎噎的沈奕霖,看着车辆远走。 褚星屿来到身边,道:“太太,我送你们回去吧。” 夏倾沅点头:“嗯。” 她最后看了眼老牛的方向。 老农还坐在老牛旁抹着眼泪。 即便是有人给了他一笔丰厚的补偿金,依旧止不住心里的悲伤。 他布满老年斑粗糙的老手,颤颤巍巍地抚上老牛的背脊,一下又一下,以为这样可以替老牛舒缓痛苦。 老牛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可依旧睁着一双澄净的眼睛,困难地喘着气。 这是陪伴了他家一辈子的老牛,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卖了它,如今却要以这样的方式走向生命的终结。 这是夏倾沅第一次这样直面一条无辜的生命的离去。 凌琳也走上前来,扶住夏倾沅:“沈太太,我们走吧。” 夏倾沅点点头,牵着沈奕霖一起离开。 在经过谢梓意身边的时候,夏倾沅停下了脚步,静静看着她。 谢梓意唇角一弯,无辜又懵懂的表情:“倾沅?” 夏倾沅的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 第337章 我要弄死她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褚星屿开的车,凌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发现褚星屿手上的伤口,刚想张嘴,褚星屿用眼神制止了她。 方才和沈奕舟一起拉牛的时候,他的手也受伤了。 只是比起冲在前面的沈奕舟,他的情况要好一些。 凌琳听话地点点头,没有声张。 她又从车内的后视镜悄悄看了眼夏倾沅。 只见她揽着沈奕霖,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身上疲惫的气息很浓,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同时又有一种淡淡的哀伤萦绕在身上。 在还没有和夏倾沅说上几句话的凌琳,并没有冒昧去问。 终于到了沈家门口,夏倾沅甚至还微笑着跟他们告别:“今天麻烦你们了。” 她又转向凌琳:“改天来家里坐坐。” 凌琳有些受宠若惊:“好……好。” 夏倾沅跟他们点点头,牵着沈奕霖进了屋。 凌琳看着夏倾沅纤细的背影,忍不住道:“今天发生的事,还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她没有再说。 转头看褚星屿,他也正看着夏倾沅离开的方向,愁眉不展。 他叹息一声:“走吧,我送你回家。” 说着,来到车子前,打开了车门。 凌琳忙跟过去,钻进车里:“你不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很凑巧吗?” 而且两件事发生的时候,夏倾沅都在旁边。 当然,她的意思并不是怀疑夏倾沅,而是觉得有些针对她了。 褚星屿顿了顿,才道:“我们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几位希望的结果是怎么样的。” 而且,谁都没有看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若是说谁导演了这一切,没有任何的证据。 所以当时夏倾沅眼中的恨意明了又灭,最终被她按了下去。 凌琳自然是明白其中曲折。 她点点头:“反正,我觉得谢梓意背地里不是我们平时看到的那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褚星屿的表情,见他没有什么不开心的,继续道:“反正啊,你们男的都喜欢柔柔弱弱的。 从小到大,只要她一哭,你们都向着她。” 别说男孩子,就连许多女孩子,也都跟谢梓意的关系好。 凌琳和凌烨出身凌家,随着凌烨去部队历练,她在大一些的时候,也被扔过部队里面去过几年。 她的性子直,不喜欢弯弯绕绕、矫揉造作的那些人和事,自然和谢梓意不对付。 偏偏每次发生冲突的时候,谢梓意的面前总会冲出几个无脑的保护者,秦书瑜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连带着秦书瑜,凌琳跟她也结下了仇。 褚星屿倒没有像其他男孩子那样维护谢梓意,但他会像大哥哥那样,协调她们的矛盾。 任凭凌琳怎么揭发谢梓意,褚星屿都是和煦的笑,显然是把她当做闹脾气的孩子。 所以,凌琳经常连褚星屿一块恼恨了去。 听着凌琳的话,褚星屿难得的第一次,没有替谢梓意说话。 他幽幽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琳叹息一声,乖顺地靠在了座位上,闭目养神。 * 回到家里的时候,林冬秀和吴婶正准备午饭。 见他们回来,很是诧异:“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夏倾沅笑了笑:“他们临时有事,就提前散了。” 林冬秀没有怀疑,道:“你们还没吃吧?加上你们的饭。” 夏倾沅点头:“好,谢谢妈。” 看着林冬秀又匆匆进了厨房,夏倾沅揉了揉一直低着头的沈奕霖的发圈:“好了,回房间换身衣服,休息一下,等吃饭。” 沈奕霖抬起头来,眼眶还有些红。 他呐呐说了句:“大嫂,对不起。” 如果他没有和大家一起逗牛,或者说没有逞英雄去救那个小姑娘,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闻言,夏倾沅弯下腰来,保持和沈奕霖平视的高度。 她笑笑:“傻孩子,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些蓄意伤害别人的人,而不是像你这样不顾一切就救人的人。” 沈奕霖湿漉漉的大眼中充满着惊讶:“大嫂,你没生气?” 夏倾沅道:“我没有生气。 在那样的关头,你能够勇敢站出来,我很欣慰。” 她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给沈奕霖留下什么阴影,更不想他清澈的双眼再看世界的时候,不再纯粹。 所以,即便再担心,她不能一味地责怪。 她顿了顿:“只是,如果将来你在帮助别人之前,大嫂更希望你会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 大嫂、你大哥和妈妈都不是圣人,不希望看见你为了帮助别人,让自己受伤。 只有先护住了自己,才有能力去帮助别人,明白吗?” 那些为了道德舆论压迫,在明知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而去拼命的行为,夏倾沅是不赞同的。 天大地大,都比不过自己的命。 沈奕霖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很快擦去,坚定道:“大嫂,我明白了。” 夏倾沅拍拍他:“去吧,好好休息。” 目送着沈奕霖回了房间,夏倾沅直起身子,目光渐冷。 谢梓意她想要他们的命。 换句话说,谢梓意为达到目的,不在乎谁的命。 她就是个疯子。 没想到风评颇高的谢达,竟然养出了这么个东西。 可惜了,因为她这个东西,她应该很快要与谢达对上了。 夏倾沅把散落到脸颊的碎发拨到耳后,转身上了楼。 一步一步,像是走在人的心尖上,坚定又让人发颤。 * 下午的时候,沈奕舟回来了。 他的双手缠了一圈纱布,应该是在医院处理过。 夏倾沅懒洋洋地躺在卧室的沙发上,在沈奕舟进门的时候,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双手。 她连忙起身,抓起了他的手:“你受伤了?” 当时情况混乱,沈奕舟后来给齐瑾之包扎,是她唯一一次近距离看到沈奕舟的手的机会。 可是,她没有往沈奕舟受伤的方面去想,只以为是染上了齐瑾之的血。 没想到,那些红色里面,也有沈奕舟的。 沈奕舟不在意地把手抽出来,抱住她:“没事,小伤。” “怎么会是小伤。”夏倾沅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里出来看他的手。 沈奕舟扣紧她的腰肢:“别动,让我抱抱。” 听到沈奕舟疲惫的声音,夏倾沅停止了挣扎。 她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纤手攀上他劲瘦的腰。 一直被她掩下的恨意,在看到沈奕舟受伤的这一刻,再度涌上心头。 她听到自己用无比冷静的声音,对沈奕舟道:“奕舟,我要弄死她。” 第338章 她想要我死 这是夏倾沅第一次,这样直白地表达对一个人的恨意。 恨不得她死。 沈奕舟只愣了一瞬,便明白了夏倾沅说的“她”是谁。 他放开夏倾沅,看着她。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男人们在湖边垂钓,女人们围在一起聊天,孩子们则在山坡上玩耍。 所处的位置视野开阔,一眼就望得到头,所有人都不认为周边的一切会造成什么危险。 即便是孩子们围着牛在玩耍,也有牛的主人在一旁,大人只觉得叮嘱两句便可。 可谁会想到,一直温顺的牛竟然会突然发疯? 几乎所有的人,都下意识认为是孩子们不小心激怒了它。 按照夏倾沅的说辞,这件事很有可能跟谢梓意有关。 但是,目击者呢?证据呢? 他们都没有。 事情就变得棘手起来。 即便是查出来是谢梓意,齐家没有追究,他们没有办法再去对她做些什么。 而且谢梓意完全可以替自己找借口,说是无意的。 所以,夏倾沅才会这么憋屈。 夏倾沅道:“我看到她跟其中一个孩子说了些什么,那孩子回去后牛就发疯了。” 她努力回忆着那一幕:“她的手,还在孩子手里的草上摸了几下。” 她抬头看向沈奕舟,语气透着无奈:“可是,我没有证据。” 那种你明明知道是她,却没有办法证实的无力感,席卷着她的全身。 闻言,沈奕舟的眉心蹙了起来。 他再次把夏倾沅揽入怀里:“这件事,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天知道他在看到那头牛撞向夏倾沅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直到把齐瑾之送到医院,他的手都是抖的。 他以为,他又要失去她了。 他平静的面容下,是汹涌的波涛,他骗过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骗过自己。 在跑过去的短短十几秒,他几乎已经预想到了最坏的结局。 他想,不过是自己再次跟着她去了。 夏倾沅的眼泪掉落下来,更咽道:“她想要我死。” 如果她没有冲上去,出事的是沈奕霖,他们家也不会安宁。 按照夏倾沅的性子,有可能会愧疚一辈子,怪自己没有看好孩子。 沈奕舟的大掌抚上她瘦削的背,一遍又一遍,试图平复她的情绪。 “她不会得逞的。”他安慰夏倾沅:“以后遇见她,千万要小心。 其余的,交给我。” 谢梓意美丽的皮囊下,是已经扭曲的灵魂。 她远比他想象的要疯狂。 他必须要采取手段,才能制止她。 他顿了顿,继续安慰道:“如果她做错了事,会有法律来审判她。 为了她把自己赔进去,不值得。” “我明白。”夏倾沅泪眼朦胧,“可是,她的父亲是谢达。” 只要她是谢达的女儿一天,法律又能奈她何? 就像齐远山用假死把齐瑾之换了出来,赔上的是整个宾馆人的性命,他依旧逍遥法外。 权势滔天,她终于认识到了这四个字的力量。 沈奕舟叹息一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道:“即便是谢达的女儿,我也不会放任她再伤害你。 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还要活到长长久久,所以答应我,不要冲动,好吗?” 夏倾沅的心中酸涩,靠在他的肩头应道:“好,我答应你。” 沈奕舟的心终于落下来,吻了吻她的发顶,静静地抱着她。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给了夏倾沅很大刺激,才会让她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他要把她拉回来。 如果要有一个人背负黑暗,那么这个人必须是他,不能是她。 * 快到傍晚的时候,吴婶前一天说的婆子过来了。 她中等偏高的个子,约有一米六五以上,身材还算壮实,皮肤偏黑黄,一头齐耳短发,用黑色的一字夹一丝不苟地别在耳后,身上的衣服洗得有些发白,却胜在干净整洁,整个人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 她随着吴婶进来,就站在沙发一旁,微低着头,眼睛没有四处乱看。 沈奕舟道:“您稍等,我去叫太太下来。” 后来在沈奕舟的安抚下,夏倾沅睡了一觉。 梦里眉头蹙着,一点也不安稳,断断续续地醒,显然被白天的事情吓到了。 她下楼的时候,脸色少见地有些苍白。 吴婶不知道郊外发生的事情,还以为是夏倾沅今天玩得太累了。 她叫了声:“太太。” 继而介绍道:“这个就是我说过的亲戚,叫程双枝。” 程双枝对夏倾沅和沈奕舟点了点头,叫道:“先生,太太。” 夏倾沅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挺好。 她简单问了程双枝几个问题,程双枝都认真地回答了,看得出来是个规矩的人。 程双枝道:“承蒙太太和先生看得起。 我带着我闺女这云城生活了好多年,平时多得吴姐家里人照顾,如今她又给我介绍这工作。 不为其他的,就奔着吴姐家的这份恩情,我也定会努力干的。” 夏倾沅点头,轻勾唇角:“每个月的工资暂时是60,铺子的生意做出来了,还另有奖励。 现在店铺初开张的阶段,还要劳烦你跟我婆婆一番。 日后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就是。” 听了夏倾沅的话,程双枝心里也十分欣喜。 看样子,夏倾沅真的如吴婶说的一般,是个和气好相与的。 只要自己用心做,自然不会亏待了去。 最后夏倾沅与她约了后天正式上工,又告知了她店铺的位置,程双枝的面工就算是结束了。 夏倾沅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样子。 沈奕舟接过她的手,替她在两侧太阳穴按了按。 夏倾沅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转,道:“奕舟,明天陪我去医院探望一下齐瑾之吧。” 第339章 确实是倒胃口 齐瑾之为救自己受了伤,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 而且,她也想借这个机会,探一下齐瑾之究竟在想什么。 她以为他想要伤害她来灭口,他却救了自己。 如果是可以合作的伙伴,为什么不拉到自己的阵营呢? 沈奕舟顿时猜到了夏倾沅的用意。 他没有犹豫,点头道:“好,明天早上我们过去一趟。” 齐远山老谋深算,齐瑾之对他们家表达了善意,这也许是合作的一个突破口。 * 第二天一早,夏倾沅和沈奕舟便带着礼品,去了医院探望齐瑾之。 齐瑾之昨天做了手术,缝合了伤口,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齐远山公务繁忙,裴颖又是恨极了齐瑾之的,也不可能陪在这,齐远山便请了个护工代为照料。 可一大早在病房内忙前忙后的,不是护工,倒是谢梓意。 谢梓意心里忌惮齐瑾之,没敢挨得太近,只在病床周围替他收拾张罗。 齐瑾之躺在床上,冷眼看着她,终是忍不住:“谢小姐很闲?” 早上刚刚起来,他的嗓音低沉中透着一丝沙哑,他说话又习惯性尾音上挑,听在耳朵里别有一种勾人的错觉。 谢梓意微微一笑:“我今天上午跟单位告了假,过来看看你。” 齐瑾之睨她一眼,嘴角下拉,讥诮道:“谢小姐和秦小姐情同姐妹,你不请假去探望她,却来我这里?” 他顿了顿:“况且,我们两个什么关系,谢小姐难道不觉得不合适?” 谢梓意像是没有听懂他的嘲讽,依旧保持着微笑:“昨天晚上我就去看过书瑜了。” 只是秦书瑜待在房内,并不愿意下楼见她。 她继续道:“爸爸听说了你收拾的事,很是担心,便交代我过来探望。” 她用尾指勾了勾鬓前的发,笑道:“不管我们两家的姻亲是否能成,我做这些只是出自我的本心。” 她看向他,目光温柔如水,认真又专注:“我从没想过要你回报些什么,所以你不用有负担。” 谢梓意这般,换做别的男人,或许早已将她一把揽过,恨不得为她肝脑涂地了。 可惜,齐瑾之连眼都未曾眨一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你。” 说完,背过身躺下,拉起被子,将自己盖住。 对于齐瑾之的态度,谢梓意攥紧了手里的热水壶手柄,久久才松开。 她的脸上有过短暂的裂痕。 她深吸了一口气,标准的微笑再次挂在脸上。 她看着齐瑾之的背影,道:“没有热水了,我去打些热水回来。” 回应她的,是满室的沉默。 待关门的声音传来,齐瑾之睁开了双眼。 桃花眼依旧潋滟,瞳孔中透着淡淡的厌烦。 不一会儿,敲门声再度响起。 齐瑾之眼中的厌烦直接溢了出来。 他转过身,冲着门口沉声道:“能不能滚?” 门外有短暂的沉默,然后传来了夏倾沅的声音:“齐先生,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改天再来探望你?” 说话的语气带着错愕和小心翼翼。 比夏倾沅更错愕的是齐瑾之。 要不是腹部有伤,他差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 他抓了一把头发,道:“进来。” 随着话音落下,病房门被推开。 夏倾沅走了进来。 跟在她后面的,是沈奕舟。 齐瑾之刚牵起的嘴角,在看到沈奕舟的下一秒,抿紧。 夏倾沅和沈奕舟站在一处,手里还拿着花和补身体的礼品,对他笑了笑:“齐先生。” 齐瑾之点点头,淡声道:“沈先生沈太太不必客气,叫我瑾之即可。” 对于齐瑾之的这句话,夏倾沅和沈奕舟对视一眼,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他们想要看到的信息。 他从床上坐起,靠在垫着的枕头上:“二位请自便。” 沈奕舟见他这番动作,正想要上前扶他。 齐瑾之抬手制止:“谢谢,没关系。” 他的身体素质好,刀山火海都淌过,这点伤和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沈奕舟道:“昨天多谢小齐公子相救,我太太和舍弟才能安然无恙。 今天过来,是特意感谢小齐公子的。” 齐瑾之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道:“小事而已。 换做是其他人,相信也会这样做的。” 夏倾沅接口道:“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小齐先生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含笑,没有半点的虚与逶迤。 望着她澄澈的双眼,齐瑾之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去,清了清喉咙:“不客气。” 沈奕舟觉察到齐瑾之的异样,但因为齐瑾之情绪收敛得快,沈奕舟也只是感受到了异样而已。 他道:“我们今天来,有件事想要问一下齐小公子的看法。” 齐瑾之掀起眼睫看他:“什么事?” 沈奕舟沉声道:“这次发生的事情,齐小公子认为是意外吗?” 齐瑾之的目光一滞,语气认真:“你怀疑有人做了手脚。” 沈奕舟没有隐瞒:“是。” 齐瑾之并不意外。 他道:“这件事,即便是人为,也只能算了。” 他回想起那天的情景:“留在现场的东西,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由相关部门带走调查,即便是后来查到了什么,这些所谓的证据也是不可支撑的。” 他顿了顿,直接指了出来:“而且,我家老头子并不打算和谢家闹开。” 按照齐远山的做事风格,现场应该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对于这,他倒是看得很开。 在利益面前,他这个儿子也不过如此。 听了齐瑾之的话,沈奕舟和夏倾沅心里有了个底。 齐瑾之和齐远山并不同心。 沈奕舟点头道:“齐小公子说的,我们明白了。” 他站起身,朝他伸出手:“过去的恩怨,都一笔勾销。 沈家欠齐小公子的,沈某依旧说话算数。” 沈奕舟的眉目温和,话中有话。 齐瑾之并不意外。 依照夏倾沅和沈奕舟的感情,他们之间不会有秘密。 他握住沈奕舟的手:“我与沈秘书一家过去并无恩怨,日后好好相处,也是可以的。”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达成了共识。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还没等齐瑾之回答,门就开了。 谢梓意的手里提着热水壶和饭盒,看到了沈奕舟和夏倾沅,先是一愣,然后笑开来:“沈秘书,沈太太,你们来了。” 态度一如当初,仿佛昨天做那件事的人不是她。 沈奕舟点了点头,不算热情 夏倾沅直接冷哼一声,没理她。 事情已经做到这地步,她不想再跟她维持和平的假象。 谢梓意也不在意,她反手把门关上,放好热水壶,又把饭盒放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对齐瑾之道:“我给你去饭堂打了早餐,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她把饭盒打开,是一份瘦弱青菜粥。 齐瑾之看都没有看一眼:“不合胃口。” 谢梓意:“……” 坐在一旁的夏倾沅差点没有笑出来。 谢梓意的脸上有一丝难堪,依旧好脾气道:“你受了伤,身体恢复需要能量,多少还是吃一些。” 齐瑾之不为所动:“我有护工,这些让护工做就好。” 夏倾沅在一旁幽幽道:“齐小先生原来请了护工,我还以为,谢小姐是替代了护工的位置,专门来照顾你的呢。” 她站起身,朝饭盒看了一眼,又看向谢梓意,意有所指:“确实让人倒胃口。” 齐瑾之看向她,唇角微勾:“听说沈太太厨艺了得,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在住院期间尝一下沈太太的手艺?” 他的双眸泛着水泽,像只汪汪看着你的大黄狗:“毕竟,我这爹不疼娘不爱的,一个人住院,实在是可怜。” 夏倾沅:“?” 沈奕舟:“……” 谢梓意:“!” 第340章 说好的羊城大佬呢? 看着齐瑾之的双眼,夏倾沅有点想喊救命。 说好的羊城大佬呢?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她可没欠他钱! 她求生欲非常强地望向沈奕舟。 沈奕舟挑了挑眉,脸上闪过玩味的神色。 说实在的,就冲能恶心谢梓意,夏倾沅是想答应的。 但是,她担心自家男人想多,也怕别人想多。 毕竟对齐瑾之示好的初衷,一是为了衷心表达谢意,二是为了试探他的想法。 有的事情做多了,就变得复杂了。 就在她想要拒绝的时候,沈奕舟开口道:“好啊。” 他揽过夏倾沅:“正好家里过两天在美食街开一间店,距离这边不远。 每天上午,可以给齐小公子带过来。” 要不是不合时宜,夏倾沅都想掏掏自己的耳朵。 她没听错? 还是说沈奕舟脑子抽了? 在谢梓意维持不住的僵硬表情中,齐瑾之朝她露出一个笑容:“那就麻烦沈太太了。” 夏倾沅觉得她有些搞不懂这两个男人了。 但是看着谢梓意吃瘪的样子,心里十分舒坦。 她点点头:“不会。” 说完,得意地看向谢梓意。 不是见不得她好吗? 不是想要她的命吗? 这般践踏她的面子了,她不信她还忍得住。 对她来说,她怕的,就是谢梓意忍得住。 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收拾她了。 谢梓意这回,没有再继续待下去。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拿过自己的东西,道:“单位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她走到门口,对齐瑾之道:“瑾之,我有空再来看你。” 终于盼到谢梓意离开的齐瑾之:“……” 没等他说:“不用来了。”谢梓意就已经消失在门口。 夏倾沅和沈奕舟也没有再多做停留,和齐瑾之告别也出了病房。 出到医院门口,夏倾沅问沈奕舟:“你为什么答应齐瑾之?他摆明就是开玩笑的。” 沈奕舟点了点她的鼻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夏倾沅怔然。 原来沈奕舟跟她想到了一处。 她装作害怕的样子:“你可要保护好我。” 沈奕舟笑了:“自然。” 他牵过她:“至于饭菜,让吴婶做好送过去就行。” 夏倾沅:“……” 她就说,这男人怎么可能忽然变大方了。 司机开着车停在医院门口,沈奕舟替她拉开车门:“你要去哪里,送你过去。” 夏倾沅道:“美食街。 跟孔师傅约好,今天店铺应该已经装修好了。” 沈奕舟点头:“好,我顺便也去看看。” * 医院到步行街,开车过去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 里面不好停车,沈奕舟便没让司机开进去。 他和夏倾沅下车来,两人走路过去。 两人走在步行街上,夏倾沅勾了勾沈奕舟的小拇指,笑着问他:“之前跟你第一次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还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她当时觉得在步行街开一个店铺,就已经是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 哪知道,她不仅在美食街开了个吃食店,还在想都不敢想的林海路租了两个店铺? 沈奕舟用小拇指勾住她的:“我们还会有更好的未来。” 夏倾沅笑了:“当然。” 两人刚走到美食街的尽头,就远远看见了旧街里立在那。 门口处悬挂着沉木招牌,上面写着烫金“旧街里”三个字,极为醒目。 店铺外部的墙面是青灰色的砖形,白色的粗缝隙,门口上面挂着一排帘子,仔细看,帘子上面还刻着“匠心独制”“地道风味”这些字。 再往里面,是一排整齐放着的柜子,柜子选用上好的玻璃,清晰度极高,再搭配梨花木色的柜体,边上还立着一张暗红色的小方桌和两张椅子,整个搭配和风格,都十分附合“旧街里”的烟火气息。 这样的店面,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不禁为它驻足。 夏倾沅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 孔师傅正好在店内,指挥手下工人进行最后的验收。 见沈奕舟和夏倾沅一起来了,惊喜道:“沈秘书,沈太太!” 沈奕舟微一颔首,勾了勾唇角,算是答应。 夏倾沅满眼都惊叹:“孔师傅,我太满意了!” 孔师傅憨憨的笑笑:“客人满意,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肯定了。” 他也有些迫不及待给夏倾沅展示自己的成果:“按照你的意思,柜子后面留了些位置,中午可以搬一张躺椅在这里休息。” 又带着夏倾沅去看后厨:“这里大概有七八个方,我给改成做小厨房了。 平时洗东西或者自己做饭什么的,也方便。” 他指着一个小门:“水都是往这边排,排水沟什么的也不成问题。” 夏倾沅嘴角微翘,只有不住地点头的份,对孔师傅竖起了大拇指:“很好,很好。” 沈奕舟跟在后面,观察了一圈,也十分满意:“话说回来,让孔师傅帮忙装修这样的小店,还算是大材小用了。” 孔师傅听了,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们不过是凭手艺吃饭罢了。” 他又对夏倾沅道:“沈太太,店铺我们验收完没问题的话,工程就算结束了。 你要是想打算或是做什么准备,今天再晾一天,明天就可以。” 夏倾沅应道:“好的,我明儿再让人过来收拾一下。” 其实新装修过的店铺,孔师傅他们已经把垃圾什么的都清走了,并不需要刻意打扫什么,到时候只需要简单擦洗,再把需要用到的工具搬过来罢了。 夏倾沅朝孔师傅笑了笑:“孔师傅,如果早上有空的话,我们去林海路的店铺看看?” 今天是约好的交租金的时候,正好可以让孔师傅一起去看看。 一想到日后要开的店铺,她的内心就忍不住火热。 孔师傅也爽快应道:“没问题。” 于是,两人便又一起去了林海路。 沈奕舟没有再陪他们,转身去了省厅。 * 夏倾沅和孔师傅去到的时候,房东已经早早在门口等着了。 左顾右盼,看到夏倾沅,双眼就一亮。 他笑嘻嘻道:“夏小姐,总算是把你盼来了。” 夏倾沅并没有告知他自己的身份,只在签合同的时候,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所以房东以“夏小姐”称呼她。 夏倾沅也笑着应道:“上午好,裘先生。” 她又对房东介绍孔师傅:“这是我请来帮忙装修的师傅,姓孔。” 租店铺的人多少都会对原有店铺进行修整,房东也表示理解,唤了声:“孔师傅。” 他喜欢钱,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那天跟夏倾沅签了合同后,陆续有几个人来问过租店铺的事。 他连对方开的价格都没有问,就回绝了。 如今见夏倾沅如约过来,更是心里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 夏倾沅爽快的付了租金,又对房东道:“裘先生,这两间店铺,我想要把它们打通,你这边可以吗?” “打通?”房东粗眉一皱,一时没有说话。 第341章 太太骗他,说话不算数 其实夏倾沅一下子租两个铺子的时候,他是有想过这个问题的。 没想到,她还真是这个打算。 如果把铺子打通,将来夏倾沅若是退租了,他可能还要花钱把墙砌回去,毕竟有钱和胆量开这么大店铺的,实在是少数。 夏倾沅明白他的顾忌,道:“裘先生放心,将来我若是不租了,一定把墙砌回去。” 夏倾沅这么一说,他倒是不好意思了。 他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你要拆便拆就是。” 看夏倾沅这架势,一定把店铺装修得极好,若是把墙砌回去了,说不定就改变原有的格局了。 说不定以后的人看着夏倾沅装修后的样子,又愿意租了也不一定。 见房东对这个问题没有意见,两人便结清了钱,并在合同上加上收到租金的字样。 房东把两把钥匙交到夏倾沅的手上:“我就不打扰你了,祝你生意兴隆,蒸蒸日上!” 夏倾沅笑道:“谢谢裘先生。” 夏倾沅目送房东离开,见孔师傅已经一边拿着尺子量了起来。 他又跑到店铺后面的隔间去看,笑道:“沈太太,这店铺恐怕不止七十多平哪!” 夏倾沅一怔:“不止七十多?” 孔师傅用手指了指:“之前说的七十多平,应该只是外面这部分的面积。 我刚刚看了下,后面还各有一个小仓库和休息的地方,把这些面积加上去,估计就有九十多了。 以前的老板应该没有动过原本的格局,所以就按七十多算了。” 夏倾沅一听,也忍不住笑了。 其实也有可能,是当初吴方获取的信息有误,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她赚到了是真的。 孔师傅道:“我们到时候只留一个仓库和一个休息室,到时候又可以空出一些地方。 还有这里面的格局其实有些不太合理,导致铺面的实际利用率低,到时候可以……” 说到这,孔师傅停了下来,有些尴尬地看向夏倾沅:“不好意思,沈太太,一不小心老毛病就犯了。” 夏倾沅却不在意,她笑笑:“没事的。 孔师傅能对这店铺有这么多想法,我开心还来不及。” 见夏倾沅真的没有介意,他才放心道:“沈太太呢,想要把店铺装修成什么样的?” 夏倾沅双眼明亮:“我想要做一间时尚大气服装店。” “时尚大气的?”孔师傅看向她。 “您稍等一下。”说着,夏倾沅从包里拿出她准备好的东西。 那是几张她从杂志和报纸上剪裁下来的纸张,有许多是老戴从他那些被撕得七零八落的杂志那里拿来的。 上面有许多港式那边,以及国际大都会的服装和服装店的图片,夏倾沅挑选了一些自己想要的风格,保存下来。 孔师傅接过来一看,越看眼中的兴趣越浓。 他不是个只凭手艺故步自封的人。 相反,他会经常关注新的建筑风格走向,在给客人装修的时候,在客人认同的基础好,融入一些最新的元素。 这一些,也是夏倾沅最看重他的优点之一。 夏倾沅道:“像店铺外围这一面,我想要做成橱窗那种整面都是大玻璃的,把模特放成一排,穿上当季一些主打的衣服,这样路过的人,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到。” 夏倾沅又指了指天花板:“上面要做几个吊灯,穿衣镜面前也要用打光效果好一点的灯。 至于地板,也要那种一大块的,光可鉴人的。” 打光效果好,衣服穿在身上看起来效果也更好,更能吸引人买。 孔师傅一会儿低头看看手里的图片,一会儿又抬头看看铺面,慢慢明白了夏倾沅的意思。 他道:“沈太太是想做中高端的衣服?” 夏倾沅点头:“对。” 孔师傅摸了摸只冒出一点黑白色胡渣相间的下巴,沉吟道:“这么装下来,费用恐怕不低。” 夏倾沅道:“这个我估算过,材料成本控制在三千左右,您看能做吗?” 孔师傅一看夏倾沅竖起的三个手指头,不禁感叹她舍得下本钱。 三千块钱,可以在云城边上盖一栋两层的房子了。 不过,那些地段哪里比得上林海路值钱? 应道:“应该够了的。 在建材方面,我认识一些熟人,到时候拿货价可以便宜一些。” 他顿了顿:“只是,你这店铺大约想什么时候装修好?” 夏倾沅道:“最晚的话,我想在过年前二十天左右开张。” 过年买新衣,是华国人长久保留下来的一个习惯了。 趁着这个机会,她还可以挣上一笔钱。 闻言,孔师傅道:“不消那么久。 到时候多叫两个人,只要确定了图纸,二十天就成。” 夏倾沅听完,更是大喜:“谢谢孔师傅了。” 孔师傅也笑了:“过年了,大家也都想挣点钱回家里,这也是赶巧了。” 他道:“我待会叫人过来,把尺寸什么的量一下,到时候再跟你商量一下具体的方案,我们好早点动工。” 如此,夏倾沅现场把旧街里的工钱和材料钱一起结了。 之前给了两百块,尾款是一百五十,材料加工钱,全在里面了。 旧街里铺面小,装修也简单,施工也只用了几天,所以费用并不算太高。 即便如此,夏倾沅在给服装店装修的第一笔材料款的时候,心疼地捂紧了她的腰包。 还没挣钱,就已经花了那么多出去了。 她化悲愤为动力,用两天的时间,就跟孔师傅确定了装修的图纸,以及要用的材料。 忙完回到家,吴婶终于找到机会跟她说话。 “太太,今天我去给齐先生送饭,他有句话让我转告您。” 夏倾沅瘫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什么话?” 有了沈奕舟的发话,她哪里还敢亲自给齐瑾之做饭? 每天跟吴婶说了要做的菜式,就匆匆赶去跟孔师傅沟通装修的事情了。 还有旧街里那边,程双枝和林冬秀做了最后一遍的清扫,又把要用到的东西搬了过去,就等着明天开张了。 吴婶想起齐瑾之躺在床上落寞又可怜双眸,道:“他说,太太骗他,说话不算数。” “嗯?”夏倾沅,“嗯!” 第342章 太太把齐瑾之怎么了 夏倾沅差点就要从椅子上蹦起来。 她只觉得头更痛了:“他怎么知道饭不是我做的?” 说她骗他,也只有这一件事了。 吴婶不知道其中曲折,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吓她一跳。 她还以为她家太太把齐瑾之怎么了? 虽说齐瑾之长的俊,可再怎么说,太太也是结了婚的人。 她便说起今天的事情:“齐先生今天问了我一嘴,说您这两天在忙什么。 我没想那么多,便告诉他,您这两天都在忙店铺装修的事情,一早就出去了。” 说到这,吴婶的声音小了下来:“太太,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跟你没关系。”夏倾沅摆摆手,“我知道了,麻烦吴婶了。” 说完,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 看来,是真的要给齐瑾之做饭了。 “吴婶。”她把刚走开的吴婶又叫了回来,“你知道齐先生还有多久出院吗?” 吴婶回答道:“我今天听护士说,好像再住三四天,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她顿了顿,觉得还是把听到的事情告诉夏倾沅:“我还听说,齐家除了齐局长去看过几回,还有齐局长的助理天天去一遍外,那位齐太太从来没见过人影。” 至于他们还说,“也不知道齐太太是不是亲妈,儿子受伤了也没来看看。”这句话,她还是没有说。 哪些是事实,哪些是别人的闲言碎语,她还是会分辨的。 她原本以为齐瑾之如传闻中的那般不好相处,去的时候还存了担心的心思。 没想到,齐瑾之只是不太爱说话,对她倒算是客气。 她后来听到了那些话,再想起他眼巴巴说夏倾沅骗他的话,不由得心软起来。 听了吴婶的话,夏倾沅的眉心蹙了蹙。 看来,齐瑾之真的不是齐太太生的了。 怪不得,这回齐瑾之受伤,大家都围了上去,唯有齐太太,站在边上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所谓母子连心,如果齐太太只是因为多年没相处所以没感情这个原因,实在是说不过去。 她顿时也觉得,齐瑾之有些可怜。 但是这些不是她能管的。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两天麻烦吴婶了。 明天给齐先生做的饭,我直接从旧街里那边带过去就好。” 明天旧街里开张,可以顺便把店里做的牛杂煲和小菜带一些过去,就不用另起炉灶了。 吴婶道:“太太可需要我一起去帮忙吗?” 店铺开张,还要给齐瑾之送饭,她担心夏倾沅忙不过来。 夏倾沅摇摇头:“我可以应付的,谢谢吴婶。” 吴婶是省厅这边安排过来的,让她忙活自己家里的事情倒还说得过去,如果去店里帮忙,就有点占用单位资源的意思了。 毕竟签合同的是省厅和她。 即便是吴婶愿意,她也不能这么做。 * 晚上沈奕舟回来,夏倾沅跟他说了齐瑾之的事情。 沈奕舟坐下的动作一顿,眸色深了几分? 夏倾沅坐在一旁,看着他的表情,道:“明天我就亲自给他送去,后天开始我在旧街里那边做了,再让吴婶送过去。 反正他也快出院了,就那么三四天的事情。” 偷懒被抓包,还是要亲自上门一趟的。 她的小手放在他修长的大腿上,隔着西装裤布料,在上面弹钢琴般点来点去,惹起一片痒意。 她靠近他的怀里,另一只小手从他衬衫的纽扣与纽扣之间的间隙,探了进去。 她讨好地笑笑:“吴婶还说,他家里人都没怎么去看过他,挺可怜的。” 沈奕舟握住她在胸膛作乱的小手,垂眸看她:“他可怜?” 夏倾沅点头:“有一点。” 她手指揪起他一点:“你就当多个弟弟,给他几顿饭吃。 再说了,当初也是你答应他的。” 他扬扬眉,语气玩味:“就怕他别有用意。” 闻言,夏倾沅笑了。 放在他腿上的手直接一把覆住了某一处:“难道不是对你?之前他总盯着谁看来着?” 沈奕舟:“……” 他没再说话,一把抱起了她。 下一秒,夏倾沅已经被扔到了柔软的床铺里。 夏倾沅哪里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七手八脚地就想要往床下爬。 沈奕舟从背后按住她,不让她反转过来。 炽热的呼吸落在他的颈间,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低呼出声:“沈奕舟!” 沈奕舟道:“别担心,不脱衣服。” 说着,大掌从她的裙底探了上去。 夏倾沅:“!” * 第二天一早,旧街里开张。 夏倾沅和林冬秀穿了身利索的衣服,一大早就过去了。 旧街里的招牌被红布裹着,等待着开张的时候揭下来。 程双枝站在招牌下面,见到两人,喊了声:“老夫人,太太。” 现在不过七点来钟,除了卖早餐的和茶楼,其余的店铺还没有开门,步行街那边更是铺门紧闭。 夏倾沅先是带着两人熟悉了一下店铺里的东西,便又带着两人去了菜市场。 一是顺便带程双枝认识一下日后要买牛杂的老板,二是采购一些今天用到的食材回来。 食材买回来,三人就开始干活了。 程双枝干活很利索,力气又比两人大,不过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所有食材都准备好了。 接下来是做牛杂煲。 在寒冷的冬天,牛杂煲的汤底是可以一直用的。 只要把第一天的汤底熬好,后面一直在里面加食材,和适当的调味,就可以了。 至于前几天做好的辣白菜、辣萝卜和泡萝卜,夏倾沅也带了过来。 她打开坛子,一股泡菜的味道就扑鼻而来,口腔不自觉地分泌了口水。 夏倾沅把它们夹出来,放在干净的器皿中码好,再盖上干净的玻璃盖子,放在透明的橱柜里。 炖牛杂煲的炉一共三个,店里柜子边一个,店门口一个,小厨房里还有一个最大的。 夏倾沅顺便把泡菜也装了一份在店门口,这是用来吸引顾客用的。 两个小时后,牛杂萝卜煲已经炖得软烂,加进去的肉丸子也吸饱了汤汁,即便是盖着的盖子,也阻挡不住从砂锅里不断冒出来的香味。 上午十点钟到了,街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 三人放过鞭炮,招牌上的红布一揭,旧街里就正式在美食街开张了。 夏倾沅在门口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开张前三天,一律八折。 这算是一种推销手段,以较低的价格吸引顾客过来。 许是夏倾沅的笑容过于明艳,也有可能是旧街里的招牌过于引人注目,亦或是砂锅里飘出的香味勾起了人们肚子里的馋虫,陆陆续续有人走进了店铺。 隔了一段时间没有做生意,林冬秀有些紧张起来。 程双枝看起来像是做过这些,招呼客人什么的,倒是得心应手。 夏倾沅拍拍林冬秀的手背,笑道:“妈,以前在滇城怎么做,现在还是怎么做就行。” 林冬秀自然是明白这个理,她道:“我就有点担心。” 光是租金,一年就一千八,还另外请人装修,这么多本钱砸进去,她的压力就有了。 夏倾沅笑了:“妈,这店开着主要是给您打发时间的,其余的不用想那么多。” 夏倾沅这句话并没有骗她。 旧街里的生意再好,刨去本钱,估计也就每个月两三千块钱,指望靠这个挣创业的本钱是不可能的。 她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服装店上。 林冬秀一听,不禁觉得这儿媳妇豪气。 她没再说,点头道:“我一定不给你拖后腿的。” 夏倾沅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她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时间差不多了,她要去给齐瑾之送饭。 第343章 他骗了我 菜是现成的,直接从店里拿就行。 她只需要再煮一份米饭就行了。 小厨房里有供自己吃饭用的炊具,中午的时候林冬秀和程双枝可以在这边做午饭吃。 夏倾沅用的是瓦煲来煮饭。 羊城那边还有一样美食,叫做瓦煲饭。 饭做好后,在上面浇上一层汤汁,白色的米饭顿时有了光泽。 饭粒分明,锅底焦香,砂锅还非常能保温,带过去也是热乎乎的。 夏倾沅先是盛了一份牛杂和萝卜铺在上面,还有弹性十足的肉丸,又在牛杂煲的汤汁里烫了几片蔬菜,摆在上面。 再用一个小碟子,装了一些泡菜,解解腻。 准备完这些,时间快十一点了。 夏倾沅用竹篮把这些装起来,上面再盖上一层布,又抓了两个早上买的丑苹果,跟林冬秀交代一声,挤过店里的人群,到医院去了。 * 夏倾沅先是敲了一下门,里面传来齐瑾之冷清的声音:“请进。” 夏倾沅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看着窗外。 她清了清喉咙,唤了声:“齐小先生?” 齐瑾之的背影一怔,然后见他捂着腹部哼了一声:“你来了?” 夏倾沅以为他伤口疼,忙放下篮子去扶他:“伤口又疼了吗?” 她刚刚在外面听护士说,差不多可以拆线了,不应该还这么疼才对。 齐瑾之顺着夏倾沅的力道躺回到床上,背后垫着枕头。 夏倾沅看了眼他的伤口处:“我叫医生来看看吧。” “不用。”齐瑾之抓住她的手腕,很快又放开,“我缓缓就好。” 夏倾沅不疑有他。 他把篮子拿过来,又在床上支起小桌子,一边把瓦煲拿出来,一边道:“中午给你做了瓦煲饭,牛杂是自己店里的。” 她又补充道:“我在美食街开了个店,我婆婆在打理。” 齐瑾之在听到夏倾沅说给他做了午饭的时候,眼睛亮了亮。 他看了眼夏倾沅,她正专注地准备筷子,眉目温婉。 他的情绪收敛得很快,淡声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夏倾沅的动作一顿。 她自然是有些心虚的。 只能道:“这两天太忙了,一时脱不开身。 但是每天的菜单,都是跟吴婶确认过的。” 她看向他,带了些讨好的意思:“这不今天就抽了些时间,过来一趟。” 说罢,她把筷子递给了他。 齐瑾之点点头:“谢谢。”,便没有再说什么。 他伸手拿筷子的时候,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 只是一瞬间的轻轻擦过,轻得像羽毛,连一丝波澜都没有留下。 至少在夏倾沅看来,是这样。 她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打算等他吃完把瓦煲带回去。 齐瑾之打开盖子,熟悉的羊城瓦煲饭,以及牛杂萝卜出现在眼前。 曾几何时,在湿冷的冬天,他也曾带着付春来,在小巷里吃着地道的牛杂萝卜煲。 假死脱身后,他再也没见过付春来。 他那样认死理的人,听说他死了的消息,一定很难过吧。 想到这,齐瑾之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是的,他这样见不得光的人,为什么在别人给予一丝温暖后,就妄图获得全部的热源呢? 痴心妄想罢了。 夏倾沅看着齐瑾之忽然变了的脸色,不明所以。 他不喜欢吗? 她明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欣喜和感动了。 原本想借瓦煲饭拉进一下关系,让他不要对羊城的事介怀,消了灭了自己的心思。 难不成弄巧成拙了? 夏倾沅试探问道:“是不合胃口吗?” 齐瑾之摇头:“没有。” 夏倾沅:“那你喜欢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做?” 她顿了顿:“云吞面?肠粉?姜葱鸡?卤水鹅?还是猪脚姜?” 在说到猪脚姜的时候,齐瑾之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 夏倾沅的表情有些微妙:“猪脚姜我做得还不错。 只是你现在吃可能有些补了,毕竟这一般是坐月子的女人吃得多。” 齐瑾之:“……” 他内心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叫他不要理会,冷冷待她就好。 一个在引诱他,说靠近她是多么温暖。 天人交战,她偏偏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叹息一声,不知道是在向自己妥协,还是认命。 脸上无奈又阴鸷的表情,给夏倾沅传递了别的信息。 夏倾沅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好,好,好,我明天就给你做。” 她心里道:只要他别像宾馆那晚那样,佛跳墙都给他做。 齐瑾之:“……” 他头痛地抚了抚额。 罢了。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没有再与夏倾沅说话,低头吃了起来。 不管是吸饱了汤汁的饭粒,还是炖得软烂的牛杂,还有夏倾沅准备的小菜,他都一点不剩地吃了下去。 他的喉咙哽得生疼,不知道是被饭噎的,还是不断上涌的泪意。 待他全部吃完,肚子已经胀得有些难受。 他没有表现出来。 他用纸巾擦了擦嘴,道:“今天的饭菜很好吃,谢谢你。” 这样有烟火气息的饭菜,从小到大,似乎只有跟着那个人的时候才吃过。 只是那人的手艺太差,难吃得自己都嫌弃:“算了算了,别吃了,师父带你去外面吃。” 周沫是书香世家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说照顾齐瑾之了。 后来她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变卖,又得了病,母子俩在饿得只能喝凉水的时候,也未曾向周家求助过。 为了养活自己和周沫,他去和一群比他高大许多的孩子甚至是大人抢吃的,被打得头破血流,也不肯放弃护在怀里的吃食。 他鼻腔脸肿地回家,面对的不是母亲的心疼和爱抚,而是责骂和棍棒。 多年的等待,已将周沫变成了一个偏激又疯癫的女人。 她一直在等着齐远山说娶她,直到她等完自己短暂的一生,还是没能等到他。 周沫死的那晚,瘦骨嶙峋的手紧紧攥住了周瑾之,双眼瞪得快要掉出来。 她看着狭小的窗户,不断重复着:“瑾之,他骗了我。” 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年纪七岁的齐瑾之用一张草席,将周沫裹住,瘦小的身躯将她拖去了乱葬岗。 先是用木棍,后来是徒手,替她挖了一个坟。 也是在那时,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却依旧无法将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那个人。 夏倾沅小心观察着齐瑾之的脸色,见他没有什么异常,一颗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她端来一杯水,道:“喝点水,漱一下。” 齐瑾之看了眼她手里的水,正要接过,病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谢梓意手里提着保温饭盒,嘴角带着笑:“瑾之,我给你……” 她看到病房里的夏倾沅,笑容有一瞬间僵住:“沈太太,你怎么在这?” 不是惯叫的“倾沅”,而是“沈太太。” 第344章 抢她的东西 夏倾沅回头看了谢梓意一眼,回了一个比她还甜美的笑:“来探望一下小齐先生。” 她拨了拨鬓前的发:“怎么,不能来吗?” 谢梓意走了过去,鼻子闻到了还没完全散去的饭菜香,视线又落到了夏倾沅放在一旁的篮子,眸色沉了几分。 她笑笑:“怎么会?沈太太来看瑾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对?” 面对谢梓意宣示主权的话,夏倾沅挑挑眉,没有接话。 她看向齐瑾之:“本来想着医院的饭菜不好吃,便让家里阿姨做了些。” 她的眼神有些落寞:“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说着,低下了头,有些难过的样子。 齐瑾之神情未变:“嗯,是不需要了。” 谢梓意:“……” 夏倾沅差点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她唇角刚勾起,谢梓意的目光就瞥了过来,带了一丝恼怒。 夏倾沅撇撇嘴,不想留在这里恶心自己。 她站起身,把顺手拿的两个苹果放到桌面,对齐瑾之道:“饭后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还能通便。” 齐瑾之还没说什么,谢梓意倒是伸手捂住了鼻子,有些嫌弃的样子:“沈太太这话,有些粗鄙了。” 一番表情做的,好像夏倾沅身上有什么异味一样。 夏倾沅嗤了一声:“话糙理不糙。” 她故意看了眼谢梓意手里精致的饭盒,讥诮道:“有的东西,外表再好看又怎么样? 内里啊,坏透了,不会有人要的。” 说完,没再理会谢梓意,跟齐瑾之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笑话,齐瑾之又不是她男人,她犯不着为了齐瑾之跟谢梓意拈酸吃醋。 再说了,要是沈奕舟敢这样,她第一个打断他第三条腿,还能允许她蹦跶? “呸,呸。”夏倾沅连忙拍自己的嘴,“瞎说的啥。” 就在她走到医院大堂的时候,谢梓意在背后叫住了她:“沈太太。” 夏倾沅停下脚步看她:“有事?” 这么快就出来,肯定是被齐瑾之给赶出来了。 想到这,夏倾沅不禁要给齐瑾之竖一个大拇指。 谢梓意笑笑:“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沈太太,还请不要介意。” 夏倾沅最看不得她这副假惺惺样子,直接怼道:“既然知道我会介意,为什么还要问,这不是诚心给我添堵吗?” 谢梓意没想到夏倾沅说话这么不客气,被噎了一下。 她笑得勉强:“沈太太真是爱开玩笑。” 夏倾沅嗤笑:“你哪知眼睛看见我开玩笑了?” 谢梓意嘴角微抿:“沈太太说不是,那便不是了。” 她看向夏倾沅,目光幽幽:“我只是想问问沈太太,沈秘书知道你今天过来吗?” 她顿了顿:“还有,我怎么觉得,沈太太好像以前就认识瑾之? 不然,瑾之为什么会不顾自己生命危险,去救你呢?” 她对上夏倾沅的双眼,带着探究。 闻言,夏倾沅笑了:“想知道?去问沈奕舟和齐瑾之呀,看他们会不会回答你。” 话音落下,她成功地看到了谢梓意表情的皲裂。 她的脸色冷了下来:“谢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事情都已经到这份上了,再装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谢梓意笑笑:“我不懂沈太太什么意思。” 夏倾沅想起那天被牛撞到后,谢梓意那个阴冷的眼神。 她不过是在人前装罢了。 在所有人没有看见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对自己亮出了爪牙。 可惜,她没能弄死自己。 看着谢梓意那张伪善的脸,夏倾沅失去跟她纠缠的欲望,只觉得倒胃口。 她靠近她:“有的时候人装得久了,就真以为自己是好人了。 可是啊,还真装不了好人,因为啊……整个心肝都是黑的。” 说完,拍拍她的肩膀,步伐潇洒地离开了。 谢梓意站在原地,捏紧了手里的饭盒,直至手指泛白。 她看向夏倾沅即便穿着冬衣依旧婀娜的背影,眼底溢出了恨。 为什么,要抢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 夏倾沅回到旧街里,林冬秀和程双枝还在招呼着客人。 大多数人是被门口那一口砂锅飘着的香味还有从未见过的红红的泡菜吸引过来的。 一问价格,牛杂萝卜煲八折也要两块四一斤,还是带萝卜的那种,有些舍不得买。 但实在抵不住肚子里的馋虫,以及边上已经开吃的人,便纷纷掏了钱包。 大多数人是先买一斤的,买半斤在店里吃的也有,还有些见没有作为的,便拿着碗,到门口蹲着去吃。 程双枝见状,便给他们搬去几张店里的小凳,还是不够。 夏倾沅看着眼前的景象,才知自己低估了云城人的购买能力和人们的猎奇心理。 夏倾沅忙放下东西,一起招呼起客人。 直到近两点,店里才稀稀落落的剩几个人。 程双枝和林冬秀是干惯了活的,觉得没什么,夏倾沅则认为,再观察两天,如果还是跟今天差不多的生意,可能就要再请一个人来帮忙了。 再或者,请个零工,只负责洗东西和打肉丸子,也能给她们缓解一二。 在一旁的柜子里,锁着一个铁盒,林冬秀示意夏倾沅来清点。 夏倾沅把钱拿出来数了数,一个上午中午的时间,竟然就挣了一百块钱,当然,还没有刨去成本。 林冬秀道:“还有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呢,锅里的肯定不够卖了。” 夏倾沅笑了笑:“没关系,卖完了我们就早点回去休息。” 林冬秀自然是舍不得,来了省城这些天,一直闲在家里,她特别想出来挣钱。 但她也没反驳夏倾沅的话,应道:“好。” 等再晚一些的时候,夏倾沅竟然见到了袁太太。 林冬秀和程双枝被她叫到了后面休息,她自己正守着店。 站起身,笑着叫了声:“袁太太。” 袁太太也笑道:“知道你今天店铺开张,就说过来看看。” 她环视了一周,发现砂锅里还炖着牛杂,道:“可算来得及,我生怕来晚了,被人买光了。” 夏倾沅让她在一边的小桌子旁坐下,道:“如果袁太太要来,怎么也要给您留一些的。 您要多少尽管说,待会我给您装,还有我自己做的小菜,顺便也带一些回去。” 袁太太自然不会占这个便宜,直说要给钱:“上回我家老袁吃了你带去的牛杂煲,就一直想着这味,问了我好几回,说店铺什么时候开张。 我还打算以后经常来,你要是送我,我可不敢再来了。” 夏倾沅笑笑,也没有勉强。 袁太太坐着跟她闲聊了几句,问起前几天老牛发疯的事情。 她拍拍胸口,显然也被吓到:“我听说,是孩子们吓到了那牛,还是给牛吃了什么,让牛一下子发了疯,把齐家那位小公子给撞伤了。” 夏倾沅点了点头:“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发现的时候,牛已经朝着孩子去了。” 袁太太也道:“这好好的去玩,哪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照理来说,家养的老牛,最是温顺了,指定是哪个熊孩子招惹了的。” 都是达官贵人的家庭,至于具体哪个孩子做了什么,是不可能去细问的了。 而且这么多目击者,自然不会传出太离谱的谣言,不然,谢梓意肯定抓着这个机会一番污蔑了。 话题已经打开,袁太太便说了一嘴:“我还听说,书瑜摔田里去了。 晚上梓意去秦家的时候,书瑜那丫头也不愿意见她,到现在,两人还闹着呢。” 夏倾沅在里面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她眸光流转,问道:“您是说,她们两个现在还没和好?” 第345章 我去看男科吧 袁太太叹息道:“是呀,她们两个人,自小是这样。 书瑜那孩子性子有些娇纵,梓意又是老实的,每次闹了不愉快,都是梓意哄的她。” 老实? 夏倾沅唇角微勾,接着袁太太的话继续道:“两人的性格差这么多,各方面也有差距,两人感情这么好,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袁太太没有听出来夏倾沅是在套她的话,只当一般唠嗑:“哪能没有矛盾,都是慢慢磨合的。 她们两个长这么大,除了为了高中那男孩子,还没试过闹这么长时间的。” 袁太太自觉失言。 她忙看向夏倾沅。 只见夏倾沅神色淡淡,端起桌上的粗茶喝了一口,分明只是把她的话当作消遣。 如果话题戛然而止,未免显得刻意。 她有意与夏倾沅交好,自然是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且她自觉,夏倾沅不是那些嘴碎的,知道也无妨。 便继续道:“我也是听我家老袁说的。 她们上高中那会,书瑜喜欢上了一个男孩,本来好好的,可是那男孩喜欢上了梓意丫头。 书瑜知道了,可不得了,当下就跟梓意绝交,闹得还挺严重。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两人才和好的。” 夏倾沅没想到,跟袁太太闲聊,还能知道这么一件事。 意外之喜啊! 她笑了笑,附和道:“估计是秦小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又喜欢上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感觉自己受到背叛了吧。” 袁太太撇撇嘴,笑道:“她们那些年轻小姑娘的心思,我这老太婆是摸不透了。” 夏倾沅点头:“是呀。 那男孩子只要不再出现,应该不会再起什么争端了。” 夏倾沅这话一说,袁太太的笑就顿在了脸上。 她有些紧张:“你还别说,那男孩前几天,调到了梓意单位了。” 闻言,夏倾沅唇角一勾,不动声色道:“哦,那秦小姐知道吗?” 袁太太眉心蹙了起来:“怕是还不知道。” 她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跟袁宏礼所以说,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不然又闹成当年那样,受累的还是袁宏礼这些当下属的。 就在她愣神间,夏倾沅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 以前是小孩子不懂事,现在都是大人了,心里应该有个轻重的,总不能再闹成以前那般。 再说了,袁秘书长他既然知道这事,心里有数呢。” 听了夏倾沅的话,袁太太瞬间没有那么焦虑了。 而事实也如夏倾沅说的这般,袁宏礼认为,这些年过去了,秦书瑜和谢梓意不可能再像当初那样,因为一个男孩子,而再次翻脸。 夏倾沅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果。 如果谢梓意提前告诉了秦书瑜这件事还好,若秦书瑜是最后一个知道,并且撞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谢梓意就难收场了。 根据她对谢梓意的了解,谢梓意一定不会告诉秦书瑜的。 即便要说,也是等到那男的再次为她倾倒,她才放心把人牵出来遛一遛。 两人现下正出现了隔阂,要是这时候再来一剂猛药,情况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到时候,要怪就怪谢梓意太以自我为中心了。 想到这,夏倾沅的笑容都深了几分。 * 然而,夏倾沅还没等到两人闹掰的消息,就先听到了自己的恶言恶语。 她回到家里,靠在沙发上,听着吴婶学给她听的话。 “他们说,太太跟先生结婚两年了,还没个孩子,一定是太太不能生。 他们又说,太太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挣再多钱没个孩子傍身也没用。 ……” 说到后面,吴婶都有些难以启齿了:“还有人说,太太不能生,是因为以前不检点,被人玩烂了……” 说到最后,吴婶的声音都低了下去,头埋在了胸前,不敢面对夏倾沅。 她以为夏倾沅会大发雷霆,没想到这么平静。 她抬眼看她,只见她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神情慵懒除了……渐渐冷下来的眸光。 夏倾沅不由得被气笑了。 她啧了一声:“这谢梓意,还真按捺不住。” 吴婶发现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夏倾沅笑笑:“吴婶,我知道了,谢谢你。” 吴婶错愕过后,道:“太太,他们这样没有根据地造谣,我们是不是要告诉先生?” 夏倾沅摇摇头:“不用了,他应该也听说了。” 谢梓意出手,一定不会只局限于大院的。 吴婶不禁替夏倾沅担心。 毕竟男人最重视的,就是女人的忠贞和能不能替自己传宗接代了。 对于这样的事,夏倾沅过去经历了太多,已经习惯了。 若是不还击,未免不像她性格。 她朝吴婶勾了勾手:“吴婶,有件事,我要麻烦你一下。” 吴婶凑过去,夏倾沅附在她的耳边说了起来。 在吴婶越瞪越大的目光中,夏倾沅朝她点了点头:“就这样做吧。” 吴婶的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最终坚定地点了点头:“太太,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 傍晚沈奕舟回来,先去卧室看夏倾沅。 见她坐在桌子旁,低头看着店铺装修的图纸,神色淡然,一颗心落了下来。 他走过去,从背后拥住她:“今天做了什么?” 夏倾沅向后靠近他的怀里,道:“忙旧街里的事情,然后中午给齐瑾之送了个饭。” 她顿了顿:“遇到了谢梓意,我跟她把话挑明了。” 沈奕舟瞬间明白过来,从今天下午开始传的事情,有可能跟谢梓意有关。 他扶住夏倾沅的肩头,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小心翼翼问道:“你有听到什么了吗?” 夏倾沅点头:“听到了。” 沈奕舟在心里叹息一声:“是我的错。” 夏倾沅的大脑没转过弯来:“嗯?” 沈奕舟道:“如果我再厉害点,说不定你早就怀上了。” 他非常认真:“媳妇,要不我去看看男科吧?” 夏倾沅瞪大了双眼:“你这样了还要看男科?你想累死我?” 怎么有这么“可爱”的人? 沈奕舟慎重点头:“可能是质量不高。” 夏倾沅有点想溜了。 她拍拍沈奕舟的肩膀:“你很行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上辈子他们去过医院检查,沈奕舟是没问题的。 沈奕舟思考了一会,道:“以后你天天炖牛鞭吧。 然后我们尽量在排卵期那几天……每天都努力一下。” 他顿了顿:“至于外面说的那些事,我来处理。” 夏倾沅觉得讨论的问题越走越偏了。 她忍不住揪住沈奕舟的耳朵:“你在想些什么呢? 你要是又跟人说是你不能生,到时候我真生一个出来了,别人又说是我偷汉子生的怎么办?” 沈奕舟看向她:“你会吗?” 夏倾沅揪住他的另一边耳朵:“重点不是我偷不偷,是我们为什么要被牵着鼻子走。” 沈奕舟关心则乱,忽略了夏倾沅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他道:“其实我主要是担心你会难过,想用最简单的办法堵住他们的嘴。 如果撇除掉这个担忧,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夏倾沅有些兴奋地看向他:“什么办法?” 第346章 我喜欢吃沈太太做的饭 沈奕舟犹豫了一下:“只是这样做,可能会不那么磊落。” 夏倾沅一听,都想呼巴掌上去了。 这时候还说什么磊落不磊落? 三十六计,难道全都是我要打你之前,我先跟你商量,你准备好了再打? 谢梓意对她做这么多龌龊事情的时候,磊落过了吗? 沈奕舟掐住她的腰肢,道:“其实,如果不着急,我们可以利用一下这次的传言。” 夏倾沅发现,他好像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一双大眼水汪汪地看着他,带着狡黠和期待。 果然,沈奕舟道:“把这次的事情,宣扬成是秦书瑜说出去的,并且引导她认为是谢梓意……” 夏倾沅的笑容越来越大。 说句通俗的话,让她们狗咬狗。 明明是谢梓意主谋,最后传成秦书瑜因为嫉妒而造谣,并让秦书瑜知道罪魁祸首是谢梓意,就凭她们两个现在的关系,秦书瑜一定以为是谢梓意故意陷害她。 这样一来,就有好戏看了。 之所以会扯上秦书瑜,因为这件事情谢梓意不可能一个人就能做到,必然跟陈丽脱不了关系。 身为陈丽女儿的秦书瑜自然不能坐享其成,她一点也不无辜。 夏倾沅在他的唇瓣一啄:“真棒。” 沈奕舟挑了挑眉,看向毫不意外的夏倾沅。 夏倾沅笑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有点下不了手。 如今有你支持,我就放心了。” 沈奕舟:“……”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眸光一转,道:“如果你想让事情闹得大一些,可以让齐瑾之加把火。” 夏倾沅眼中的笑意渐浓。 她伸手捏了捏他英挺的鼻尖:“你怎么这么坏?” 沈奕舟:“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做坏人不是?” 夏倾沅摇头:“不行,这个就有点玩弄人家感情了。” 秦书瑜和谢梓意因为齐瑾之的事,矛盾加剧,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不能再让齐瑾之去对秦书瑜表现些什么了。 她的回答让沈奕舟有些不悦:“维护他?” 夏倾沅:“不是,这哪跟哪呢?” 沈奕舟一把抱起她,往床铺走去。 夏倾沅扑棱了一下双腿,声音都有些发颤:“要吃饭了。” 沈奕舟:“我有说要做什么吗?” 他把她放到床铺,替她脱了鞋,大掌将她的脚抱住,轻轻揉捏,眼神拉丝。 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得莫名带了颜色。 在夏倾沅警惕的目光中,沈奕舟薄唇一勾,笑了:“心疼你今天辛苦,给你按摩一下,不行?” “咚。”的一声,夏倾沅一脚踹在了沈奕舟的肩上,沈奕舟一个不察,跌坐在地。 沈奕舟:“……” 夏倾沅趴在床上瞪他:“黄医生说了,非排卵期再努力也没用。” 她的视线往下,有些嫌弃:“你倒不如平时好好积攒一下,等我排卵期了再努力吧。” 说完,飞快从他身边爬过,溜出了房门。 坐在地上的沈奕舟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 第二天一早,夏倾沅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下,和林冬秀一起去了旧街里。 买菜,洗菜,然后炖煮。 吴婶记着夏倾沅安排的事,有些忐忑地出了门。 她为人圆滑,但也是老实本分的,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紧张。 于是,在大院园区内,她遇到了以前一起上班的同事…… 夏倾沅在旧街里这边,一边给齐瑾之准备午饭,一边哼着歌,显然心情不错。 她答应了齐瑾之要做猪脚姜,便真的做了这个菜。 只是甜醋有些难买,她多跑了几个地方。 她想着做少一点是做,做多一点也是做,便多买了几个猪脚,一起炖了起来。 顺便可以看看猪脚姜在云城卖不卖得出去。 反正也不多,卖不完的话带回去自己吃。 猪脚姜没什么盐味,是不下饭的,夏倾沅又另外蒸了一个蒜蓉排骨,也是广式的菜。 末了,依旧给他盛了一小碗牛杂。 准备好这些,便提着饭菜出发了。 她走到病房门前,还没敲门,就听到了谢梓意的声音。 低低的,像是在讨好。 对于谢梓意的执着,夏倾沅不由得佩服。 她手敲向门。 门内的声音立即停了下来,齐瑾之的声音响起:“进来。” 夏倾沅推门进去。 发现谢梓意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托着打开的饭盒。 原来,是在哄齐瑾之吃饭。 夏倾沅的脚步顿住,故意道:“原来齐先生有人送饭了?” 说着,她后退一步,就要退出门外:“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沈太太。”齐瑾之叫住了她。 动作有些急,牵动了伤口,让他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他看着她,潋滟的桃花眼少有的正经:“我喜欢吃沈太太做的饭。” 闻言,夏倾沅就笑了。 尤其在看到谢梓意当场就白了的脸色,笑容更加明媚。 她随手把门关上,朝他走了过去,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谢梓意:“是我昨天做得太少了吗?齐先生打算两份一起吃?” 齐瑾之注意到夏倾沅眼中玩味的神色。 眸光在她和谢梓意之间来回扫了一眼,笑道:“我只吃沈太太做的。” 冷清的桃花眼笑着的时候,脉脉含情,潋滟生光。 夏倾沅觉得自己在刹那间,险些被一只狐狸勾了魂。 她清了清喉咙,笑容不变:“小齐先生真会开玩笑。” 齐瑾之看着她,淡笑不语。 谢梓意咬了咬唇,眼中似有泪光:“瑾之,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饭。” 夏倾沅这才,她握着饭盒的手有红色的痕迹,像是被烫的。 哟,还真是用心。 委屈的表情,盈盈的泪光,换做是别的男人,早就心疼了。 偏偏齐瑾之不。 他的脸色微冷:“谢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我从未要求你为我做这些事情。 其余的话,相信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明白,还请谢小姐不要再做让人困扰的事情。” 一番话,说得极为不留情面。 谢梓意十分难堪。 她没想到,齐瑾之会当着夏倾沅的面这样说。 夏倾沅是她最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人。 她的一张小脸白了又白,自尊心不断在驱使她离开。 但她不甘心。 她抬起头,直视齐瑾之的双眸:“瑾之,我知道你对家里的安排很不满意。 但是你要明白,我是最适合你的,我能给你仕途上所有的助力。” 齐瑾之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在仕途这条路上走了?” 第347章 我很喜欢 不入仕途,那么他对谢梓意来说将毫无意义。 谢梓意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瑾之,你什么意思?” 齐瑾之的耐心已经用尽:“字面上的意思。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我想告诉你,你的那些心思放在我身上,是行不通的。 因为,我不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谢梓意对权力的欲望隐藏得很好。 可即便再好,她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骗得过别人,骗不过他。 否则,他就白在那些地狱般的日子混那么多年了。 夏倾沅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些。 她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她看向一旁的窗户。 要不,她还是先走吧? 谢梓意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 震惊,恼怒的情绪在脸上几番变化,最终化作一滴眼泪,试图唤起齐瑾之的怜惜:“瑾之,你误会我了。” 齐瑾之抬手:“你不需要跟我解释,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也没答应过要跟你结婚。 等我出院,我会和我父亲亲自上门,跟伯父说清楚的。” 谢梓意慌乱地站起来:“我知道,这几天我过来,让你不开心了。 你若是不想见到我,我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 订婚的事,你还是好好想想。 两家若是为了这事闹得不愉快,将来丢的还是两家的颜面。” 说完,饭盒也没拿,转身就走。 她在经过夏倾沅身边的时候,还恨恨地看了她一眼。 夏倾沅耸了耸肩。 得,这下不用刻意去拉仇恨了,已经满满的了。 她有些尴尬地看向齐瑾之:“那个,还吃饭吗?” 齐瑾之身上的冷色在看向她的瞬间收了回来:“吃。” 夏倾沅指了指谢梓意留下的饭:“那这个?” 齐瑾之道:“麻烦沈太太帮我拿去给街边的乞讨的孩子吧。” 听了这句话,夏倾沅原本觉得他冷情的想法又变了变。 其实,他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像谢梓意那般不是? 她点头应道:“好。” 说着,她打开了饭盒:“昨天你不是做想吃猪脚姜吗?我今天给你做了。” 她邀功似的把饭盒递给他:“保证够入味。” 齐瑾之一闻到那熟悉的酸醋味,脸色就有些奇怪。 当他看到饭盒里那黑漆漆的一处,脸更黑了。 果真是,够入味。 夏倾沅看他:“怎么了?你不喜欢?” 齐瑾之接过饭盒,摇头道:“没什么,我很喜欢,谢谢。” 其实,他并不喜欢吃酸,甚至是讨厌吃酸。 幼年的时候,家里穷,吃不起水果。 周沫会带着他去供销社卖剩下的柑橘里,用最便宜的价钱买上几个回来。 柑橘又青又小,吃到嘴巴里,除了酸,还有一股苦味。 肚子里只有清水般的粥水,柑橘吃到肚子里,更是让整个胃都难受起来。 偏偏周沫像感觉不到一样,不断地喂给他:“你吃呀,怎么不吃?你爸爸最喜欢吃了。” 年幼的齐瑾之被吓得嚎啕大哭。 周沫却像是发了疯一般,那些没有剥皮的柑橘,也一同塞进了他的嘴里,逼他咽下去。 在那很早之前,他的母亲应该就已经疯了。 所以,从此他讨厌一切酸的东西,即便是一点酸也不行。 他望着面前炖得软烂的猪脚,还有完全被浸透颜色的圆鸡蛋,说不出任何不喜欢的话。 在夏倾沅期待的目光中,他咽下第一口,胃下意识翻滚,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咬紧了牙关,好不容易把那个感觉咽下去。 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一份猪脚姜吃完,他出了一身的汗,脸色发白。 夏倾沅以为他热,将窗户打开一些,喃喃道:“也不会这么快就有反应呀,都还没消化呢。” 齐瑾之擦了擦额际的薄汗,看着她因开窗伸直了胳膊,从而衣服线条束起,腰肢显现出纤细的模样。 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又很快别过了眼去。 * 谢梓意回到家里,关上房门,把房间桌面的东西砸到了地上。 由不解恨,她又从抽屉里拿出剪刀,抓着床上的被子就剪了起来。 她的眼中全是恨意,手里的被子就像是她憎恨的人,恨不得食肉啃骨。 裂帛声不断传来,被套被剪成了碎条,里面的棉絮也跑了出来。 谢梓意看着满床的棉花,再次把被子扔在了床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梓意。”是谢达回来了。 她迅速抹掉眼泪,把被子踢到了床下,前去开门。 她从房间里出来,转身把门关上:“爸爸,您怎么回来了?” 谢达中午的时候一般是不回来的。 谢达看了她一眼,道:“到书房来。” 说着,便走在了前面。 谢梓意心里莫名升起不安,仍旧跟了上去。 书房内,谢达坐在书桌前,例外的没有叫谢梓意坐下。 他道:“我听你严伯伯说,你今天上午请假了?” 谢达口中的严伯伯,是谢梓意的上级。 谢梓意低头应道:“是。” 谢达看着她微红的双眼,道:“你又去医院看齐瑾之?” 谢梓意方才一听谢达问自己请假的事,就知道他会猜到,便也没隐瞒,道:“是的。” 闻言,谢达叹息一声:“梓意,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他手指敲了敲桌面:“上回你不顾我的意见,跟着去了郊游,结果如你意了吗? 如今,你还上赶着去医院看他?” 谢达的胸膛起伏不定:“梓意,从小爸爸就教你,要学会自爱,你都忘了吗?” 这是谢达,第一次对谢梓意说这样重的话。 谢梓意心下难过,更是不可置信:“爸爸!” 谢达摆手:“我辛苦培养你长大,样样优秀,不是让你去这样给人折辱的。” 他站起身:“明天,我就去跟齐远山说清楚,这门亲事,我们家高攀不上。” 谢梓意上前两步,手撑在了桌面:“爸爸,您不能这样!” 她据理力争:“爸爸,现在是新中国了,您不能再用旧思想对我。” 谢达气的一拍桌子:“旧思想?你这样就叫做新思想了? 但凡齐瑾之对你多看一眼,我今天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谢梓意的母亲走得早,他一个人既当爸又当妈,从原来的严父变成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的慈父。 事事宠着她,处处惯着她,谢梓意也如他的期望那样长大,并且远远高于他的期望。 就在他为她自豪时,她偏偏在这件事上想不开。 他这女儿,还是太顺风顺水了。 谢达道:“从明天开始,我就给你介绍青年才俊。 省厅的不喜欢就找其他单位的,总会有跟你合得来的。 我谢达的女儿,还没到任人作践的地步!” 说着,没管谢梓意的回答,径自出了书房。 谢梓意在后面追着喊了声:“爸爸!” 可是,谢达这次再也没有纵容她。 谢梓意举起桌面的砚台,就想摔在地上,想起这是谢达最中意的,又生生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她把砚台放回桌面,手指在上面抠出了浅浅的痕迹。 除齐瑾之之外,是有很多优秀的青年才俊,可是谁能比得上齐瑾之的家庭? 往前一步,是触手可及的首都;即便退后一步,那也是云省的头几把交椅。 尝试过了最好的,就不会愿意将就。 她若退了,就要一辈子被夏倾沅踩在脚下。 沈奕舟结婚了,她撬不动他。 可齐瑾之,为什么也要跟她抢? 她赢了一辈子,怎么能输给夏倾沅! * 傍晚,夏倾沅和林冬秀回到家。 一整天的忙碌,让两人的脸上都有些倦色。 在路上的时候,夏倾沅已经跟林冬秀说好,再招一个帮工。 用夏倾沅的话说:“挣钱是重要,但是没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您年纪大了,更是受累不得。 这个店本来也是给您打发时间用的,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林冬秀心下感动,便也没再坚持。 吴婶终于等到夏倾沅回来,连忙趁林冬秀回房间的时候,跟夏倾沅汇报白天的事情。 “按照太太您说的,我都跟平时嘴碎的几个人说了,明天一早,估计就会传遍了。” 夏倾沅点头:“嗯,麻烦吴婶了。” 两人正说话间,门口传来门铃声。 吴婶去开门,没想到,竟是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夏倾沅见状,连忙一掐自己的大腿,才让自己挤出了一滴眼泪。 第348章 多少个是傻的(加更) 这位忽然到访的客人,正是那天那个小姑娘的妈妈,冯婉。 她手里提着一些礼品,笑盈盈地随着吴婶走了进来。 夏倾沅站起身,看了她一眼,像是想起什么,又忙转过头,慌乱地拭着眼泪。 冯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美人低头抹泪的情景。 想起今天丈夫跟她说的话,心里也有了几分底。 冯婉笑道:“沈太太。”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身后钻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麻花辫,笑嘻嘻的冲夏倾沅叫了声:“姨姨。” 夏倾沅一看,整颗心都不由得融化了。 她记得小姑娘的名字,叫淘念汐,就连名字,都是那么甜。 夏倾沅不由得笑弯了眉眼:“小念汐。” 淘念汐听见夏倾沅唤她,笑得更欢,两只眼睛弯得像是小月牙。 夏倾沅招呼冯婉坐,吴婶也立即去倒茶。 冯婉道:“本来早就该来你们家的,可是这孩子自从那天回来,就发了几天烧,今天瞧着好一点,才敢带她出来。” 夏倾沅了然:“没关系的,还是孩子的身体最重要。” 怪不得,她看着淘念汐比那天清瘦了一些。 心里不禁再次鄙夷谢梓意。 为了恶心她,连这么可爱的孩子都忍心下手。 淘念汐很乖,见大人聊天,自己便在一边玩儿,没有要打扰的意思。 夏倾沅又让吴婶去叫沈奕霖:“奕霖放学就在房里写字,让他们两个一起玩。” 沈奕霖出来,看到淘念汐,眼睛都亮了。 他非常礼貌地跟冯婉打了招呼,便牵着淘念汐的手去外面玩了。 淘念汐的手软软的,小小的,沈奕霖都不敢用力。 他想,大嫂什么时候可以给他生个这样软软的小侄女呀? 见两个孩子走开,冯婉便直接说了今天的来意。 对夏倾沅表达了感谢,又夸赞了沈奕霖的勇敢。 夏倾沅笑笑:“都是小事,换做其他人,也会这样做的。” 夏倾沅说其他人的时候,冯婉不由得想起了谢梓意。 当时她在一旁和妇人们聊天,眼角的余光也在不时地注意着孩子那边的动静。 夏倾沅过去跟沈奕霖说了一些话的时候,她是明显看到沈奕霖带着几个孩子远离了一些那头老牛的。 后来谢梓意又过去了。 只见她跟其中一个孩子说了什么,那个孩子回去就把手里的草去喂牛。 她去过农村,小孩子拿草喂牛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便没有在意。 等她再看过去,已经是老牛发疯的场景了。 她当时魂都掉了,拔腿就往那边跑。 奈何距离太远,没法立即到孩子的身边。 就在她以为淘念汐要命丧牛蹄之下时,沈奕霖冲了上去,然后是夏倾沅抱住了两个孩子。 再最后,齐瑾之用身体挡住了发疯的老牛。 她回去也跟丈夫说了自己的猜测。 丈夫沉吟许久,抽了满满一烟灰缸的烟,最终艰难地对她道:“小婉,我们没有证据。” 他满脸歉意:“我刚上任,还没有站稳脚跟,得罪不起谢家。” 冯婉自然也懂这个道理。 她安慰丈夫:“老天保佑,有沈太太和齐家那位救了孩子。 我们不争不抢,也不能让人平白欺负了去。 如果谢梓意还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我一定会跟娘家说的。” 西南片区,冯家为大,冯婉就出自冯家。 就在冯婉想把这件事翻篇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关于夏倾沅的传闻。 她忽然明白了谢梓意那样做的用意。 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并没有因此而迁怒夏倾沅,只是更为谢梓意的恶毒心惊。 冯婉看着夏倾沅微红的眼眶,道:“这两天大院和单位里流传的那些话,我也听说了。” 她在夏倾沅的手背上拍了拍:“不要往心里去。 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再去咬回它不是?” 夏倾沅知道,自己作秀的时间到了。 她低头吸了吸鼻子,又暗地掐了自己一把:“之前在滇城的时候,我与秦小姐只是见过几回,不知道怎么就得罪她了,要这样污蔑我。” “你以为是秦书瑜?”冯婉扬了扬眉。 夏倾沅非常配合地做出疑惑的表情。 冯婉见夏倾沅到现在还不知道谁是背后捣鬼之人,不免替她愤愤不平:“你呀,就是太单纯了。” 她叹息一声:“我原本也以为是秦书瑜在外面乱说,今天又知道了些别的事情。” 她放低声音:“你看啊,秦书瑜之前去滇城,应该跟你接触过吧?” 夏倾沅点头:“嗯。” 冯婉继续道:“她从滇城回来都这么久了,你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她要是真对你有些什么不满,早就把事情宣扬出去了。 所以说,这背后另有其人。” “啊?”夏倾沅美目微瞠。 冯婉心想,夏倾沅这么纯真又善良的人,谢梓意竟然也忍心陷害,估计就是嫉妒。 她安抚似的拍拍夏倾沅,继续道:“我听说,秦书瑜和谢梓意以前因为一个男的闹过好长一段时间。 现在这男的回来了,还跟谢梓意同一个科室。 还有就是,齐家本来是有意谢梓意做儿媳妇的,可是不知怎么的,那小儿子竟然跟秦书瑜看对了眼。 从小到大,谢梓意都是最优秀被人称赞的那个,你觉得她能消了这口气?” 这回,夏倾沅已经是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冯婉了。 面对夏倾沅的目光,冯婉心里也被激起拔刀相助的豪气:“所以,你想想,她们两个真能感情好吗? 秦书瑜她也就看着脾气不好,心眼没那么多,比起她妈可是差远了。 她就是个靶子,背后捣鬼的还是谢梓意。” 夏倾沅樱唇微张,像是有些难以消化。 她的心底已经在狂欢。 能当得上这大院里男人背后的女人,有多少个是傻的? 冯婉能探听并推断出来的事情,其他人同样可以。 夏倾沅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当然,其他人相不相信自己的推断,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谢梓意不是最喜欢借刀杀人,坐享渔翁之利吗? 她就要让她尝一尝,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滋味! 第349章 始作俑者 冯婉最后还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站你这边的。 到时候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能收获冯婉的这一助力,对夏倾沅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 她笑着点头:“谢谢小婉姐。” “小婉姐”这个称呼,也是冯婉刚刚让夏倾沅这么叫她的。 冯婉从小家里人口负责,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的事情看得太多了,她也最是看不惯谢梓意这种人。 偏偏大院里的人对她的评价还那么高,眼睛不知道长哪里去了。 夏倾沅把人送到门口,沈奕霖也带着淘念汐过来了。 才一会的功夫,两人已经玩得舍不得分开。 淘念汐抱着沈奕霖的腰,眨巴着眼睛看着冯婉:“妈妈,我想跟哥哥玩。” 沈奕霖顿时整个人都绷直了,站在那里不敢动。 冯婉蹲下身体去拉她:“今天不行呢,已经很晚了。” 她摇着女儿肉乎乎的小手,道:“我们改天再来找哥哥玩好不好?” 淘念汐很听话,犹豫了下,放开了沈奕霖:“好吧。” 冯婉便抱起淘念汐,跟夏倾沅道别后回了家。 夏倾沅在踮起脚尖张望的沈奕霖肩膀拍了拍:“人都走远了,还在看呢?” 沈奕霖的小脸一红:“我才没有。” 夏倾沅笑笑:“你们两个差三岁,正合适。 媳妇要从娃娃抓起,现在开始培养感情也不错。” 沈奕霖这回直接红到了脖子根。 扔下一句:“我不要理你了。” 便撅着屁股跑回了房间。 夏倾沅笑着摇了摇头。 她倚在门边,看着屋外翻卷的红霞,以及正隐下山的火红太阳,眯了眯眼。 就在这两天,应该就可以看戏了。 * 秦书瑜今天下班回家,明显心情不好。 今天一整天,地质所的同事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每次她走开,他们就讨论起什么,一回来,他们就立即不做声了。 摆明着有事,还是跟她有关的。 昨天她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夏倾沅的传言。 沈奕舟还在滇城地质所的时候,跟省地质所的人接触过。 当时他来这边学习,可以说是惊为天人,到现在都有人会拿他出来说。 所以一听到是沈奕舟媳妇的事,关注度立即就上来了。 也有人跑来问她,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没有说是也没有否定,只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即便她在滇城的时候,并没有听说这么一回事,但她依旧放任了谣言在地质所里越传越严重。 她还有些暗爽,觉得夏倾沅竟然也有这一天。 在她看来,反正传谣言的人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替她澄清? 可是,今天风向忽然变了,大家开始拿有色眼镜看她。 明明不能生和乱搞的人是夏倾沅,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百思不得其解。 带着这种郁闷的心情,她回了大院。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大院里的人也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在她经过一条小路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发现是拐角处几个家政阿姨在聊天。 其中一人道:“原来,这秦小姐还喜欢过沈秘书长呢?” 有一人接腔:“可不是吗?就这回关于沈秘书太太的事,听说就是她造谣的。” “不对吧?我听说是谢厅长家那位说出来的呢?说是替秦小姐抱打不平。” “才不是,好像是齐小公子喜欢秦小姐,谢小姐嫉妒,才故意陷害秦小姐的。” “怎么可能?谢小姐人那么好,你见她跟谁红过眼没?怎么可以会到处说人长短?” “就是,要是说秦小姐做的这件事,可信度还高一些。” “诶,你们说,沈秘书太太这事是真的吗?听说秦太太还看到她去找黄医生看病了。” “省医的黄医生?她好像专门看这方面的,看来是真的了。” 说到后面,几人越说越心惊,声音也慢慢小了下来。 秦书瑜在一旁听了,不禁咬碎了一口银牙。 谢梓意! 又是谢梓意! 之前明明是她跟自己说,看到了夏倾沅找黄医生看病,还跟她说,不要说出去,这样对夏倾沅的名声不好。 她对这种事根本不在意,过后就忘了,事情不可能从她这里泄露出去。 她也不认为夏倾沅会好端端地自毁名声,只为了对付她。 毕竟夏倾沅要是有这个想法,当初她在滇城出事的时候,她完全可以落井下石。 在她看来,这件事除了谢梓意,不会有别人! 她明明已经什么都比自己好了,连自己妈妈都更喜欢她,为什么还要不知足? 就因为郊游那天,齐瑾之没有理她,而多跟自己说了几句话? 推她摔倒出糗还不够,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毁了她吗? 还有那些人,凭什么认为谢梓意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她做的就是正常的,谢梓意做就是不可能的,凭什么! 想到这,秦书瑜气得快要失去了理智。 她胸中怒火滔天,转身就要去谢梓意家,找她问个清楚。 秦书瑜才走出两步,就碰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冯婉和她怀里的淘念汐。 冯婉看见她,叫了声:“秦小姐。” 便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那几个凑在一起的婆子一听,吓得立即没了声音。 还有什么比说人闲话,然后被正主听到更可怕的? 她们也没敢走出去,你看看我,我推推你,从边上的一条小道溜走了。 秦书瑜见冯婉像是有事找自己,便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等着她开口。 第350章 真面目 冯婉走到秦书瑜面前,怀里的淘念汐甜甜叫了声:“阿姨。” 面对这样的小孩子,做不到平白无故黑脸。 她表情僵硬地应了声:“嗯。” 冯婉也不在意,把淘念汐放下来,让她在一边玩。 她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一眼秦书瑜,道:“秦小姐,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秦书瑜顿时就咬了咬腮帮子,这冯婉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反问道:“淘太太找我有事吗?” 冯婉笑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主要是这两天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好像跟秦小姐有关。 今天既然碰上了,就想着提醒秦小姐两句。” 冯婉的眼神和话让秦书瑜十分不舒服。 就像是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 她道:“你什么意思?” 冯婉勾勾唇:“就是想告诉秦小姐,人心隔肚皮,有时身边的人也不一定是最值得信任的。 要是还认不清,小心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完,也没再管秦书瑜什么表情,牵着淘念汐就离开了。 秦书瑜站在原地,有一瞬间怔住。 待她明白过来想让冯婉说清楚,她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 她是在说自己被谢梓意卖了吗?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一点也不认为冯婉是骗她,因为这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和欺骗的愤怒,席卷着秦书瑜的全身,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现在就去质问谢梓意。 如果她现在气冲冲去了,又没有证据,谢梓意一定会矢口否认并倒打一耙。 这么多年,她最擅长用眼泪博取人同情并站在她这边了。 若是因此惊动了陈丽,又是逮住自己一顿批评。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忍住了自己的情绪。 她逼着自己把脚尖对着回家的方向,艰难地踏了出去。 * 第二天早上,秦书瑜照常起床。 昨晚一晚没睡,眼底是遮不住的青黑浮肿。 陈丽在医院上班,后来的消息没传到她那,并不知道风向变了,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她伸手去摸秦书瑜的黑眼圈:“这孩子怎么了?” 秦书瑜却伸手挡开了,低声道:“昨晚喝了咖啡,睡不着。” 说着,早餐也没吃,拿起包包便出了家门。 看着自己被挡开的手,陈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失落。 她看向秦开国:“老秦,孩子这是怎么了?” 秦开国昨晚陪着应酬,有些宿醉,没好气地捏着眉心:“还不是你闹的?一天都不能安生。 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去沈秘书家道个歉。” 说完,喝了杯醒酒茶,也上班去了。 陈丽整个人都懵了:“这一个二个的,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给沈奕舟道歉?” 她看向一旁站着的阿姨:“你知道什么吗?” 阿姨哪里敢说什么,立即低下了头:“太太,您还是问先生吧。” 要是她说了,说不定陈丽又把气撒在她身上。 陈丽忽然想起前两天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这事被知道了? 她可是花了些钱找人散播出去的,不可能追索到她这里来才是。 那天谢梓意来家里找她,说了两句就哭了起来。 她追问为什么,谢梓意才告诉她和夏倾沅之间的事情,也说了这是夏倾沅故意让她和秦书瑜离心,才使的手段。 她最恨的就是被人糊弄,气得不行:“她一个不下蛋的贱人还敢到处生事,心动思到我陈丽女儿头上来了。” 她跟谢梓意承诺道:“你放心,这件事阿姨来处理。” 谢梓意有些不忍:“可是,要是因为我和书瑜跟沈家闹掰,太不值当。 要不还是算了,我没关系的。” 陈丽想也没想:“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给她个教训。” 于是在第二天,关于夏倾沅的传言便如一股风,在大院和几个重要的单位传遍了。 她还等着夏倾沅找上门来,到时候再指着她大骂一番,好灭一灭她的威风。 哪知道,两天过去了,夏倾沅不仅没有一点动静,反倒是自己男人和女儿对自己冷言冷语。 上班的时间到了,她顾不上去想哪里出了问题,也没心思再吃早餐,也匆匆去了医院。 * 秦书瑜回到地质所,在同事说要去检察院送报告的时候,她站了起来:“我正好有空,我去吧。” 同事有些惊讶,也没多想:“好,那麻烦了。” 回云城这半年多,她经常去找谢梓意,和检察院的人也算熟悉。 门卫询问的时候,把工作证一交,手里的文件一举:“过来交报告。”,就放她进去了。 她走在大厅,能够感受到其他人看她的目光,有惊讶和玩味。 秦书瑜现在一点也不在意有多少人看她,对她来说,越轰动越好。 她是直肠子的人,学不会谢梓意弯弯绕绕那一套,对她来说直接揭开谢梓意的恶行就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 谢梓意不是最在意名声吗? 她就要把她的名声给搞臭。 曾经有多亲密无间,秦书瑜此刻就有多愤怒。 若没有发生夏倾沅来了之后的事情,秦书瑜或许会给彼此一个机会,不会闹得这么大。 可是猜忌和嫉妒的种子一旦埋下,一点的阳光和雨露,都足以让它萌芽疯长。 秦书瑜心里憋着一股熊熊燃烧的火,一直走到了谢梓意的科室前。 门是开着的,里面的人正在工作。 秦书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位置的谢梓意。 她依旧是披着一头乌黑的秀发,鬓边夹着一个珍珠发卡,早晨的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秦书瑜攥紧手心,刚要走进去,就见谢梓意从座位上起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到了后面的位置。 位置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他带着金属边框的眼镜,皮肤白皙,十分斯文俊秀。 他见谢梓意过来,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抬头对她说了句什么。 秦书瑜看清男人的脸,瞳孔蓦地放大,倒抽一口气。 两人都没有发现她。 谢梓意浅浅一笑,对着男人的侧面的方向,微微偏头,纤细的手指拨了拨鬓前的碎发,让自己最美的侧脸和白皙修长的脖颈展现在男人面前。 秦书瑜记得谢梓意的这个动作。 在一次她去谢梓意家里找她的时候,她对着镜子就在练习这个动作,嘴角噙着的,也是一模一样的浅笑。 谢梓意把文件放在男人的桌面,弯腰跟男人说了句话。 男人羞涩一笑,取出笔在纸面上写着。 两人靠得极近,谢梓意的长发还有意无意地垂在了男人的手上。 酥痒的触感和淡淡的幽香传来,明显看到男人的呼吸一滞,像是心动的样子。 谢梓意似乎浑然未觉,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请教男人问题,并时不时地对男人露出赞赏的神情。 面对如此佳人,男人哪里还能集中注意力? 早就心猿意马起来。 秦书瑜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眼猩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在来的路上,还替谢梓意想了各种理由,觉得有可能是自己误会她了。 可是,在她看到这一幕之后,所有的心软都化为了愤怒和憎恨。 哪里还需要她替她开脱,谢梓意做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竟然还在为谢梓意这样的人开脱。 这么多年,居然都不足以让她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冲着聊得正欢的两人,大声怒喊道:“谢梓意!姚培生!” 第351章 装了这么多年,恶不恶心?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谢梓意和姚培生一惊。 两人迅速看向门口,只见秦书瑜站在那,面容扭曲,死死地盯着两人。 谢梓意率先反应过来。 她迅速收拾好慌乱的情绪,直起身来,与姚培生拉开一些距离后,微笑道:“书瑜,你怎么来了?” 姚培生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秦书瑜,一瞬间的心虚,又挺直了胸膛,看向她。 秦书瑜看着谢梓意又端着无辜的表情,像是没事人一样,还有姚培生那半点不在意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她走上前去,对着谢梓意的脸就是一巴掌:“贱人!” “啪”的一声,力道之大,让谢梓意整个人都摔在了一旁的桌上。 这一幕,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包括谢梓意自己。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倒抽一口气,瞪大了双眼看着两人。 谢梓意捂着脸,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头发有些乱,反倒给她增添了几分柔弱,我见犹怜。 她嘴唇嗫嚅着,委屈又无辜:“书瑜,你怎么了?” 又在演戏! 秦书瑜举起巴掌,瞅准谢梓意的另一边脸就要扇下去。 姚培生猛地站起身来,抓住了秦书瑜的手腕:“秦书瑜,你在做什么!” 办公室的其他人也都围拢过来,站在谢梓意的面前,将她护在身后,防备地看着秦书瑜。 秦书瑜的手被姚培生捏得生疼,她皱眉想要甩掉他的手,却被他越攥越紧。 她眉毛倒竖:“姚培生,你放开我!” 姚培生侧过身,站在秦书瑜面前:“你好端端的冲进来就打人,这是做什么?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像过去一样蛮横无理!” 姚培生的话丝毫不客气,劈头盖脸地朝秦书瑜砸了下来。 秦书瑜本就气愤,听了他的话,满腔的愤怒到了最高点。 心里对重见姚培生的那一丁点喜悦在瞬间消失殆尽,她朝姚培生喊道:“我好端端的打她?你果真是像过去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她! 你不如问问她自己,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指着姚培生和谢梓意:“你们两个人,真是让我恶心!” 谢梓意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想到了最让她心惊的可能,随即又被自己否定掉。 不可能,这件事是陈丽做的,再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她的身上才是。 她试图性地喊了声:“书瑜,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如果是因为刚才的事,我可以解释的。”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秦书瑜带开这里。 不然隔壁的同事听到动静,越围越多人,传出去对她十分不利。 “梓意,你不需要跟她解释什么。”姚培生的脸色铁青,“我和你清清白白,有什么好解释的。” 即便是他心里认为谢梓意有可能还对他有什么,也不可能在这个当口承认。 他看向秦书瑜的眼神充满厌恶:“我看她就是无理取闹!” 姚培生为了维护谢梓意,接二连三对自己发难,秦书瑜哪里还忍得住? 她的双眼通红,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又被她倔强地抹去。 她冷笑一声道:“哈,你们清清白白? 刚刚你们两个在一起,那番眼神动作,就差没直接搬张床来了!” 她看向夏倾沅,觉得自己心里清明一片:“还有你陷害我造谣的事情,就是为了方便勾搭姚培生是吗!” “书瑜!” “秦书瑜!” 谢梓意和姚培生同时叫住了她。 办公室的同事们脸上的表情复杂。 其实谢梓意平时跟谁都相处得好,即便是和男同事,也都是十分融洽的。 她方才和姚培生在一块讨论问题,平时和其余的男同事也是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所以,男同事们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相较于男同事,女同事们的表情要微妙一些。 即便谢梓意对她们再友好,对女同志而言,她们其实是不喜欢看见同性跟异性无由来的那么亲密的。 只是谢梓意的父亲是谢达,她本身又找不到明显的痛处,再加上自己平时也接受了她的小恩小惠,便都默契地没有做声。 今天经过秦书瑜这么一说,之前被大家刻意忽视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更何况,说这句话的人是秦书瑜,谢梓意最好的朋友,还能有假? 再联系这两天听到的关于谢梓意和秦书瑜之间的传言,站在谢梓意面前的身体开始动摇。 眼见着门口又站了几个人,谢梓意知道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她站出来,去拉秦书瑜的手:“书瑜,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出去说?” 她的眼神带了恳求。 每次她哄秦书瑜的时候,她都会用这样的表情看着她。 这次秦书瑜不可能再买她的账。 秦书瑜甩开她的手,厌恶又恼怒地看着她:“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装? 要是你心里没鬼,为什么不告诉我姚培生回来的事情?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过他,你还去勾引他? 你当年这样做,无非是狗改不了吃屎! 还有夏倾沅不能生的事情,明明是你告诉我的,我守口如瓶,你却这栽赃到我头上,真的是好狠的算计! 我就说从小到大,为什么只要有比你优秀的人,最后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再也不复风光,现在看来,都是你捣的鬼! 谢梓意,你装了这么多年,恶不恶心?” 这一刻对于谢梓意来说,可谓是人生中最颜面尽失的时候。 就像是她穿了多年的伪装,一朝忽然被暴露在其他人的面前。 她万万没想到,秦书瑜会用这样决裂的方式公开过去的事情。 她注意到其他人看她的眼神的变化,他们应该也听信了秦书瑜的话。 因为无论任何人再怎么说,都比不上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的话语更有分量。 她不能承认,一定不能承认。 秦书瑜给大家的形象一直是骄傲跋扈的,只要她往这个上面引,别人就会认为是秦书瑜单方面在闹了。 她泪流满面,她上前抓住秦书瑜的手,依旧是包容又哀求的语气:“书瑜,你真的误会了。 一定是有人故意要破坏我们的感情,才误导了你。 你不要……啊!” “你别碰我!”对于谢梓意的触碰,秦书瑜只觉胃里翻滚。 她丝毫没客气,直接一把掀倒谢梓意。 谢梓意顺着她的力气,摔倒在地,额头碰到了桌角,发出“咚”的一声响。 又是“啪”的一声,是姚培生忍不住打了秦书瑜。 他怒目而视:“秦书瑜,你够了!” 第352章 祝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秦书瑜的耳朵被打得嗡嗡直响。 她怔在原地,忽然哑了声音。 她捂着发麻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姚培生。 姚培生没再看她,转身去扶了谢梓意:“没事吧?” 他小心翼翼将她扶起,看着她红肿的额头,对秦书瑜越发厌恶起来。 谢梓意摇摇头:“我没事。” 秦书瑜冷眼看着眼前的两人,过去的一幕在眼前重演,她忽然就笑了。 “哈哈哈哈,我早该知道的。” 面前的两人刺痛了她的眼。 秦书瑜有些自暴自弃起来:“以前我跟你说喜欢姚培生,你还鼓励我,给我出谋划策,还说帮我送情书。 可后来呢? 姚培生跟我说他喜欢你,让我帮他递情书给你! 我问你我写的那封情书到哪里去了,你说不小心弄不见了。 还跟我说,你只是帮忙传过几回话,不知道他怎么就喜欢你了。” 秦书瑜的眼神充满了憎恨:“我看,分明就是你藏起来了! 谢梓意,他可是我第一次喜欢的人,亏我还那么的相信你! 当年也就算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贱!” 她恨谢梓意对她的背叛,也恨姚培生依旧无条件地站在谢梓意这一边。 年少的恋爱最是纯粹,足以让人铭记一生,最是容不得人玷污。 正因为如此,越发成了秦书瑜心中不可逾越的坎。 若是以前她还对心目中的姚培生存有一丝幻想,如今全部都被打破了。 她把手里的报告直接摔在了谢梓意的脸上:“是我认人不清,才被你哄骗这么多年。 祝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围在门口的人见她过来,下意识屏住呼吸,给她让路。 秦书瑜走到最外面时,一道修长的人影站在她的面前。 她抬头一看,是满脸复杂神情的谢达。 脸已经撕破,秦书瑜自然是不可能再叫他一声“谢伯伯”,她越过他,径自离开了。 不知道是谁,发现了站在身后的谢达。 然后纷纷尴尬的打招呼:“谢厅。” 谢梓意一听,连忙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她慌乱的双眼,对上了谢达。 谢达眉心紧缩,眼眸里全是震惊和失望。 是对谢梓意的失望。 他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内心竟然如此阴暗。 谢梓意在接触到谢达的目光的时候,心里就猛地一震。 她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内心阴暗的角落被谢达发现。 她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多久,听到了多少。 谢梓意嘴唇嗫嚅,想要解释。 怎知,谢达退后一步,转身离开。 谢梓意的心里顿时空了一块,像是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她追上前去:“爸爸!” 她抓住了谢达的手臂,哀求地看着他:“爸爸,您听我解释。” 谢达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梓意,又看向跟着追出来的姚培生,语气中满是沉重:“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回家。 我会跟你们领导说一声,这几天先不要上班了。” “爸爸!”谢梓意慌了,“您不能这样。” 如果她这样,不是间接承认秦书瑜的话了吗? 见状,谢达没再勉强。 像是累极了般,深深看了谢梓意一眼:“你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梓意还想再追,姚培生上前拉住了她:“梓意,伯父现在还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他也不会听的。 我先帮你处理一下额头吧?” 面对姚培生的担忧,谢梓意挣开了他的手:“姚同志,我们只是同事关系,请你不要这样,免得再惹人猜疑。” 她说这话的时候,低头垂着眼睫,泪花沾上睫毛,像是许多细小的珍珠。 见谢梓意这般,姚培生原本因谢梓意的话而起的怒意,在瞬间消散。 她一直是那个美好又善良的姑娘。 她这样做,一定是替自己着想。 他点头道:“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谢梓意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强迫着自己要镇定。 她把要处理的工作资料拿出来,手指有些发抖,内心更是翻江倒海般难受。 大家看着她,面容沉静,气质温婉,一点也不像秦书瑜口中的那种人。 办公室的领导吆喝人散开,还来关心她:“梓意,你没事吧?” 谢梓意摇摇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我没事。” 一部分男同事见状,又是心疼。 女同事和少部分男同事则是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除了领导之外,没有人再上前去关心她,各自回到工位上干活。 谢梓意觉察到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态度,手不自主地攥紧了纸张。 她这两天都把心思放在了齐瑾之身上,一定是哪里出了错被她忽略了。 她一定要找到泄密的人! * 夏倾沅刚给旧街里招了一个力气大的婆子做帮工,这给林冬秀和程双枝减轻了许多负担。 尤其是林冬秀,基本上就是帮忙招呼一下客人,其余的事情都不用做了。 夏倾沅回到大院,正靠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吴婶打听到的事情。 夏倾沅的嘴角始终都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十分惬意的样子。 她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吴婶。” 她发现吴婶有些沉默,道:“您是觉得我这样做有些过分了吗?” 吴婶吓得连忙摆手:“没有,我怎么会这样想。” 她只是惊叹于夏倾沅的手段。 竟然能够利用针对自己的谣言,将计就计,反将一军,实在是让她震惊又佩服。 这下,不仅谣言自破,更是让谢、秦两家失了和气,始作俑者也得到了惩罚。 夏倾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难得心情好地跟她解释:“吴婶,这件事看起来是我在主导,其实主动权都掌握在她们自己的手里。 要是秦书瑜在听到谣言的时候,替我辩解一句;或者是陈丽没有起了坏心,故意破坏我的名声;再或者,谢梓意没有因为自己的私欲,一而再地对我下手,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看向吴婶,目光灼灼:“所以,我不过是自保罢了。” 吴婶立即表忠心:“太太说得是,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夏倾沅笑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还要给齐小先生送饭。” 她算了算日子,明天,齐瑾之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她也终于可以结束这煮妇生活了。 * 夏倾沅今天做的是红枣枸杞蒸鸡,还有一个鲜肉酿豆腐。 她没有再做昨天的猪脚姜了。 后来她发现齐瑾之吃完饭后,脸色有些白,以及隐忍的表情,心里忽然明白过来。 他应该是不喜欢吃,但是又不好明说,便逼着自己吃了下去。 夏倾沅叹息,真的是个傻孩子。 夏倾沅提着饭盒去到医院,正好在大堂遇见了急冲冲赶回家的陈丽。 陈丽见到是她,狠狠瞪了她一眼。 夏倾沅冷笑一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陈丽,道:“秦太太,我想送你一句话。” 陈丽停下脚步,满脸阴鸷地盯着她。 夏倾沅像没看到般,道:“没事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别总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别人的错。” 她睥睨着她,脸上满是嘲讽的意味。 陈丽反应过来:“一定是你捣的鬼!” 闻言,夏倾沅笑了:“秦太太,我有点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是受害人啊,我能捣什么鬼? 你要是没有存了害人的心思,能有今天?” 她靠近她:“你女儿,就是你最大的报应。” 第353章 不愿让她知道的秘密 陈丽是接到秦开国的电话,才急忙赶回家的。 结婚这么多年,秦开国第一次在电话里吼了她:“你看你做的什么破事! 这下好了,把自己女儿给害了! 要不是你,她能去闹? 检察院是她能去的地方吗? 女儿都管不好,你还上什么班?赶紧回来收拾这烂摊子!” 听到秦书瑜去了检察院找谢梓意大闹,而且还被谢达看见了,她的脑袋都要炸开。 她立即请了假,就往家里赶,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夏倾沅,还如此奚落她一番。 心里本来又急又气,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想也没想,举起手就要朝夏倾沅的脸扇去。 夏倾沅侧过身,躲过了她的巴掌,并一把钳住她的手腕,讥诮道:“秦太太,怎么好好的就打人啊? 看来,你女儿这习惯也是跟你学的。 这样可不好,会被人叫泼妇,嫁不出去的。” “你!”陈丽的手被夏倾沅抓住,竟然一时无法挣脱。 没想到她看起来柔弱,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陈丽的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她举起另一条手臂,就要抡出去。 夏倾沅早就瞅准了她的动作,一把扣住她的手,并将她反剪在身后。 做完这一切,夏倾沅脸不红气不喘道:“秦太太,你这泼妇的样子,你们医院的人知道吗?” 陈丽被夏倾沅反剪双手,极其狼狈。 她抬头向四周看去,两人的这番动作,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除了病人,还有一起上班的同事。 只是夏倾沅穿着气质都昭示着她非同一般人家,被反剪的手又被她巧妙地用身体挡住,大多数人以为两人只是发生了口角,没有上前。 陈丽的脸涨得通红,挣扎了下:“你放开我。” 即便处于弱势,依旧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 夏倾沅非但没有放开,反倒加重了力道,使得陈丽的眉头一蹙:“我要是放开你了,你又乱打人怎么办? 这发了疯的狗,可是不好控制的。” 夏倾沅也不怕得罪她了。 在陈丽在菜市场无端对林冬秀发难开始,就注定了两家不会和睦。 再加上她后来做的事情,更是不可原谅。 陈丽的双眼瞪得极大:“我要杀了你!” 闻言,夏倾沅啧啧道:“秦太太,你可是医生,怎么开口闭口就打打杀杀的?” 嘲讽的意味,实在是太浓。 夏倾沅一时也失了再逗她的兴趣,放开了手再向前一推,陈丽就踉跄了几步稳住身体。 见她又想冲过来,夏倾沅冷下脸来:“陈丽,我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要是不想在大堂享受一下过肩摔的话,尽管过来。” 夏倾沅的话,成功地让陈丽顿在原地。 看着陈丽愤恨的目光,夏倾沅道:“你要记清楚一点,由始至终,你才是加害者。” 说完,没再理她,提着篮子穿过大堂,去了里面的病房楼。 * 夏倾沅去到的时候,病房门是开着的。 齐瑾之没有像往常一样躺在病床上,正背对着门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呆。 她才走进病房,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你来了。” 他随着转头,看向她。 夏倾沅这才发现,齐瑾之已经穿回了自己的衣服。 再看向已经收拾好的房内,夏倾沅有些惊讶:“你今天出院?” 齐瑾之点头:“嗯,司机已经在办手续了。” 夏倾沅走过去,把篮子放在桌子上:“不是说明天吗?你拆线了吗?” 看着夏倾沅眼中的担忧,齐瑾之原本冷清的目光逐渐有了暖意。 他点头道:“今天医生就给拆了。” 他看向篮子,道:“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夏倾沅按住篮子:“你这都要回去了,还是回家再吃午饭吧?家里的饭菜肯定比这好吃。” 她说的这句话也是真心的。 她做的饭菜再好吃,这么一路带过来,比起刚出锅的时候,实在是差远了。 而且齐家应该等着他回去吃饭,他在这里吃了回去,就不那么好了。 齐瑾之的手一顿。 漆黑的瞳仁扫了夏倾沅一眼:“齐家阿姨的手艺再好,也没有家的味道。” 齐瑾之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 笑到最后,他的薄唇向下抿紧,有种苦涩的感觉,尤其是双眼里的光渐渐沉寂下去,让人的心揪揪的。 夏倾沅想起听到的关于齐瑾之身世的传言,心头不由自主地就软了下来。 看来,这孩子还挺可怜。 于是,她便嘴欠说了一句她将来后悔好久的话:“没事,反正我们都住大院,你有空过来家里吃饭也是一样的。 还有美食街那边,我也有个店,距离你巡逻的地方近,也可以来的。”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夏倾沅在心里称呼过两遍“孩子”的齐瑾之闻言,毫不犹豫地应道:“好,谢谢沈太太。” 齐瑾之回答地太过爽快,以至于夏倾沅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细节。 她在凝神去看,齐瑾之已经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的篮子了。 她也没多想:“那你吃了饭再回去?” 齐瑾之满意一笑:“好。” 夏倾沅坐在一旁,像过去那样等着齐瑾之吃饭。 他快吃完的时候,司机办好出院手续过来了。 他见到夏倾沅,一愣。 齐瑾之淡声介绍道:“沈太太,沈秘书让她过来的。” 对于齐瑾之的解释,夏倾沅顿时心里一暖。 司机微微弯腰,叫了声:“沈太太。” 在齐瑾之和司机提着出院的东西的时候,夏倾沅见床边有一个木雕的小盒子放在床上,夏倾沅便想着拿起来放回齐瑾之的包里。 哪知道刚碰到盒子,齐瑾之就奔过来抢盒子。 因为着急,他整个人都贴了上来,两人靠得极近,夏倾沅都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抓住盒子的时候,微凉的大掌覆在夏倾沅的手背上,然后从她的手心下放将盒子抽离。 他的脸上是少有的慌张:“谢谢,我自己来。” 夏倾沅看见阖上的盒子边缘,有一小块白色的布料露了出来。 夏倾沅只觉得有些熟悉,还没等她看清楚,齐瑾之就已经塞进了包里。 夏倾沅立即道歉:“不好意思,我就想着帮忙拿一下。” 齐瑾之的耳尖染上点点的红:“嗯,是我太紧张了。” 那是他的秘密,不愿意让她知道的秘密。 第354章 等他挑起这个家 去完医院,想又奔旧街里去了。 现在正是中午大家吃饭的时候,旧街里围了不少人,甚至还有人排队。 夏倾沅第一次觉得,这个店铺租小了。 她走进去,带上围裙帮忙忙活,一直到一点半后,店里的人才少了一些。 几个人围在一起吃午饭,夏倾沅道:“以后还是要吃完午饭再工作。 早一点吃,可以轮流来,在十一点半前吃完,这样就不用饿着肚子干活了。” 林冬秀自然是没有意见,程双枝和新招来的婆子连说夏倾沅心肠好。 饭后,夏倾沅拿来记账本,清点开张以来的收支情况。 前三天有打折,销售量要大一些,今天已经恢复原价,少了些人买,但是涨上来的价格填补了这一空缺。 三天半的收入是八百多块钱,减去成本三百多,也只有四百多一点。 夏倾沅觉得,已经算是不错了。 她把东西收拾好,又去了林海路。 师傅们吃完午饭,在地上垫上一些纸皮和稻草,就那样休息。 恰好孔师傅也在,他道:“前几天把该打的都打拆了,墙壁和地面这些表面也都去了外面这一层。 这两天打算按照图纸把雏形给建起来,等后面,就是铺砖扇灰这些。 把这些做好,就是安装水电和镜子、灯具什么的了。” 孔师傅摸了摸下巴:“最多再等个两星期,铺子就可以弄好了。” 闻言,夏倾沅满意地笑笑:“辛苦孔师傅了。” 如果按照孔师傅说的还需要两周的话,她就必须要把去羊城给提上日程了。 这次的货是她店铺打响的第一枪,一定不能马虎,所以为了更好地挑选货,她可能要多待几天。 夏倾沅回到家后,打了个电话回滇城。 夏倾沅达到了滇城旧街里旁边的一个电话亭,很快阿香就来接电话了。 两人寒暄过后,夏倾沅便说起了正事:“阿香,这边的店铺大约还有两个星期就可以开张了。 我想过几天去羊城拿货,你走得开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吧?” “没问题的,夏姐姐。”阿香爽快地应道。 以前剩下的衣服阿香两天前已经卖完,现在每天给姜佩兰帮忙,这两天都在等夏倾沅的电话。 见阿香这边没有问题,夏倾沅便跟她约定了时间,又给老戴打了电话,说了要过去羊城的事情。 夏倾沅强调道:“这次的货我不仅要最时尚的,还要质量最好的。” 这些官太太们虽说没有穿金戴银这么夸张,但身上的衣服也丝毫不差。 像她们这些人,一看一摸,就知道这衣服的好坏。 她既然决定做中高端品牌,就没打算拿便宜的货来应付。 老戴自然是连连答应:“这个没问题,交给我就是。” 安排好一切,夏倾沅揉了揉眉心,想起了这段日子一直被她刻意忽视的杏花村。 犹豫了会,夏倾沅还是拿起话筒播了回去。 比起以往娘家很快就有人来接不一样,夏倾沅等了好几分钟,龚莲心才赶了过来。 伴随着她的喘息,边上还有孩子的哭声。 夏倾沅听了出来,是夏思妍在哭。 龚莲心一手抱着夏思妍,一手拿着话筒:“是倾沅吗?” 夏倾沅愣了一秒,回答道:“大嫂,是我。” 她关切问道:“妍妍怎么了?” 龚莲心此刻也是出了一身虚汗:“昨晚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今天起来有些鼻塞,还咳了几声。 等你大哥干活回来,再带她去卫生所看看。” 比起夏思彤小的时候夏倾沅还在娘家,帮着照顾了不少,夏思妍大多数是张玉娇带的。 她整日顾着娘家,那时候跟夏景宸的关系也越来越不好,对夏思妍更是疏于照顾。 如此一来,夏思妍的体质比起夏思彤,要差太多,每个月病一次都是算少的。 这下忽然离了娘和姐姐,王萍的身体自从那次后就不大好,龚莲心只能三个孩子一起操劳。 夏倾沅听出了龚莲心话里的疲惫,对此却没有半点埋怨,不禁对这大嫂又钦佩几分。 夏倾沅道:“你和大哥在家照顾爸妈和孩子,辛苦你们了。” 龚莲心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 那天在夏家的村干部见龚莲心抱着哭闹的孩子不方便,便把孩子接了过去,好让她打电话。 夏倾沅又问了几句家里的事情,龚莲心捡着重要的跟夏倾沅说了。 末了,她又想起前两天的糟心事,道:“张玉娇她那大哥,前两天带着彤彤到家里来了。 说是孩子在那边吃不好穿不好,让家里给点钱买吃的和穿的。” 想起张家人无耻的行径,龚莲心至今还气愤:“妈当时还想把家里的奶粉给他们带两罐过去,幸亏爸给拦住了。” 不是舍不得那点奶粉,而是这些奶粉拿过去,也不会进夏思彤的肚子,白便宜了张家人。 她叹息道:“可怜见的,孩子比上回瘦了一大圈,身上穿的也不知道是谁的衣裳,又脏又破。 后来她大哥见家里不肯给钱,骂骂咧咧拽着彤彤就走了。” 那样子,别说王萍当奶奶的心软,就连她这个伯娘见了,也心疼得紧。 也许就是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所以她比王萍看得清,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惯着张家的人。 否则,即便是离了婚,也跟没离一样,摆脱不了他们。 夏倾沅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 当初张家要留下夏思彤,哪里是因为血脉亲情,不过是为了拿捏住他们家而已。 如今到了省城,有了这个条件和人脉,她觉得之前猜想的检测夏思彤是不是夏景宸亲生的事情,可以放上日程了。 夏倾沅最后也没能再说什么,安慰了龚莲心几句,又说明天寄钱回家里,让他们带着王萍和夏思妍去医院看病,便挂了电话。 跟龚莲心打完电话后,她只觉得头更痛了。 才暂时解决了谢梓意和陈丽,又有娘家的事情困扰着她。 原生家庭就像是长在身上的寄生虫,让她难受又摆脱不得。 或许她可以狠下心,和王萍断绝母女关系,但夏宥鸣呢?哥嫂好侄子侄女们呢? 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她不可能就这样跟他们之间剥离得干干净净。 即便知道这个家已经久积沉疴,想要扶持起来不是易事,她依旧不能视若无睹。 她骨子里的善良,以及夏老爷子的教诲,始终铭记在心。 她想,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下,再继续前进。 等到夏景宸站起来,等他挑起这个家。 第355章 过不下去就离婚 陈丽气呼呼回到家,见秦开国坐在沙发上一脸烦躁地抽烟。 她一个包包就扔了过去:“秦开国,你在电话里什么意思!” 秦开国猝不及防,包包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一旁的阿姨见状,吓得立即低下头,跑去了厨房,生怕殃及池鱼。 秦开国把包包扔到地上,拿着烟的手颤抖地指向陈丽,见阿姨走开后,才斥道:“陈丽,你别一回来就发疯啊!” 陈丽上前一步,仰头看他:“我发疯?你在电话里跟我说那些话,还不准我生气了!” 结婚这么多年,从来都是陈丽对秦开国发飙,什么时候轮到秦开国这样对自己了? 加上在医院碰到夏倾沅说的那番话,更是让她想要找一个发泄口。 看着陈丽狰狞的面孔,秦开国只觉得一阵倒胃口:“你……你就是一个泼妇!” 接二连三地被人骂泼妇,陈丽哪里还忍得住,扑到秦开国跟前,就朝他的脸挠了过去。 她的嘴里哭喊着:“秦开国,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秦开国闪躲不及,被陈丽抓了一把,脸上立即浮现几条红色的血痕来。 退开一步去摸,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让他下午还怎么去上班! 秦开国没再客气,一把推开陈丽:“你有空在这里跟我发疯,倒不如上去看看你的好女儿! 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你要是不好好解决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丽梗着脖子喊道:“你敢! 要不是你没有本事,我用得着受这个气? 当初你跟谢达一起进的省厅,怎么人家就成了厅长,你就还是个破主任! 你还好意思跟我嚷嚷? 我看你就是个窝囊废!” 作为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自己的女人说没用。 而陈丽和谢达的妻子是闺中密友,更是经常被拿来做比较。 随着谢达的官越做越大,这种声音才少了,因为已经没有可比性了。 秦开国再不济也是个省厅的办公室主任,被不少的人恭维着,如今陈丽这般看低他,气得他脑袋都发晕起来。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丽还不依不饶,什么样的话最伤人就怎么说,非得让秦开国跟自己一样难受:“怎么,你还想吃了我不成? 只有没有本事的男人,才会像你这样,事事都怪罪在老婆孩子身上。 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嫁给了你,我……” “过不下去就离婚!” 秦开国脸色铁青,扔下这一句话后,甩门就出去了。 陈丽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冲着门口的方向大喊:“你有本事出去了就别回来!” 回答她的,是秦开国决然的背影。 陈丽秦开国真的走了,跌坐在沙发上,捂着自己的脸,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做什么。 阿姨听见动静,站在厨房门口悄悄看了一眼,又立即缩了回去,生怕被陈丽发现了。 忽然,陈丽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奔着楼上去了。 她的眼角还有泪痕,脸上满是怒容,一步步踏得极重。 阿姨躲在厨房,听着陈丽的脚步声,心里不禁为秦书瑜担忧起来。 完了陈丽的怒火准要发泄在秦书瑜身上了。 陈丽走上楼,来到秦书瑜的房门前,非常用力地敲了敲门。 门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陈丽压着怒火:“书瑜,我是妈妈,你开一下门。” 门内依然没有回应。 陈丽耳朵贴着门,又敲了敲。 这回,她听到了门内有细微的响动,但是秦书瑜还是没有来给她开门。 显然是在闹脾气。 陈丽再没了耐心。 她改为手掌拍门,砰砰直响:“书瑜,我命令你,立即给我开门!” * 谢梓意终是无法把周围对她的指点视若无睹。 她跟领导请了半天的假,回了家。 走的时候,姚培生还想送她:“梓意,你不要难过。 现在恋爱自由,谢叔叔会想通的。” 闻言,谢梓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抬眸看向姚培生,目光很冷:“姚同志,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书瑜只是对我有些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至于你说的什么恋爱自由,我想你可能想多了。” 自从秦书瑜来那么一闹,唯一对她的态度没有冷淡反倒更热情的,只有姚培生了。 谢梓意自然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不过是听了秦书瑜的话,以为自己真的喜欢他,甚至不惜抛弃友情。 可惜,她对他从来没有男女之情。 读书的时候瞒着秦书瑜对他暗送秋波,不过是不喜欢有人越过自己对秦书瑜表示好感罢了。 哪知道,姚培生这个书呆子,稍一撩拨,就上钩了,还让秦书瑜去给他送情书。 这么做的后果犹如捅了马蜂窝,秦书瑜当场就跟她翻脸,还闹到了双方家长跟前。 后来还是谢达出面,把姚培生调去别的学校,自己又左哄右骗,用了好长时间,才让秦书瑜没再计较这件事。 哪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和秦书瑜两人还是一点没有改变。 一个一表示暧昧就以为自己喜欢他,一个依旧为了男人跟自己翻脸。 其实她觉得,姚培生和秦书瑜还真是绝配。 要是早知道会因为一个姚培生生出这么多事,她当初就不该招惹他。 谢梓意脸上的冷意让姚培生愣住了。 他呐呐道:“梓意,我……” “你不用再说了。”谢梓意打断他,“我不知道书瑜为什么会误会,我也没法再替自己辩解什么。 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书瑜是我的好朋友,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所以,希望我们都能够摆正自己的心态,回归到各自的生活。” 她的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就连目光也是坦荡的。 似乎她就是那个朋友伤害了,非但不计较,还以对方为重的善良的女孩。 旁边的男同事对姚培生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仿佛他就是那个纠缠不休的人。 姚培生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忍责怪谢梓意。 也是,她也从来没有对自己表示过什么,一切不过是他的痴人说梦罢了。 他颓然地给谢梓意让开路,凄惨地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 给你造成了困扰,真的很抱歉。” 谢梓意点点头:“谢谢。” 便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出了办公室。 她经过两个女同事的办公桌旁时,女同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她问好,则是低着头当没看见一般。 谢梓意现在没有功夫去在意因为这次的事情,究竟让自己破坏了多少良好的印象,把谢达稳住,再找出这里面的挑拨离间之人,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以秦书瑜的智商,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自己头上。 她眸光一转,想到了陷入这次漩涡中心的当事人,夏倾沅。 从谣言起来到现在,她似乎就没有做过任何事情,就连辩解也没有。 沈奕舟也是,他那么疼夏倾沅,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这是自己第一次低估对手,以至于让自己第一次遭遇滑铁卢。 夏倾沅,是她小瞧她了。 第356章 秦书瑜是她的报应 屋内细微的动静在听到陈丽的话后,先是短暂的沉静,然后是脚步声传来,门从里面开了。 秦书瑜顶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头发散乱,双眼通红,看着陈丽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陈丽被秦书瑜的眼光狠狠刺痛,先是心虚,想起自己是母亲,要维持住长辈的威严,眉毛一拧:“书瑜,你这是做什么?” 秦书瑜冷笑一声:“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陈丽被气得不轻。 秦书瑜从小到大,虽说不怎么让她省心,但是这样顶撞的,还是第一次。 前有秦开国的绝情,后有秦书瑜的忤逆,陈丽只觉得一阵头痛和心烦。 她推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尾音在看到满室的破碎和狼藉后,明显低沉了一些。 她的太阳穴跳动了一下,在还可以坐人的床铺边上坐下,沉声道:“你好好解释一下,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跑到梓意的单位去闹?” 秦书瑜倚在门边,就那样冷眼睨着她:“你心里都已经给我定罪了,还要我说什么?” “解释”“闹”这些字眼,一开口就已经带了陈丽个人的态度。 陈丽被她的话一噎,叹息一声,像是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检察院是你能闹的地方?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你以为你爹是省厅,能随时都护着你? 我们跟谢家的关系,就因为你今天这一出,全给毁了!” 自从好友走后,能够维持住与谢家的联系,只有通过谢梓意了。 她在对谢梓意好的时候,确实抱有私心。 但谢梓意乖巧懂事,又十分优秀,渐渐也让她喜欢上了她,甚至会想,为什么秦书瑜就不能像谢梓意这样? 对于两个孩子之间的天秤在渐渐倾斜,而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秦书瑜听着陈丽全是责备的话,再也忍不住,对着她咆哮起来:“我是不知天高地厚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我没人教,我亲爸亲妈全把时间拿去疼别人家的小孩了! 直到现在,你有关心过我吗? 我受了多少委屈,你有问过吗? 没有!你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在指责我! 你关心的只有谢梓意和你自己! 你要是真这么上赶着,不如让谢达娶了你,这样不就正好如了你得意了!” 把心里憋着的全部喊出来,秦书瑜觉得舒畅多了。 可下一秒,随着啪的一声,脸上先是一麻,痛意才迟钝地传来。 抬眸是陈丽阴沉又愤怒的脸,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连嘴唇都在发颤,眼眶是即将要夺眶的泪水。 方才秦开国那样对她,都没能让她愤怒到这地步。 她的女儿,竟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在极致的愤怒之后,是沉重的痛心和失望。 情绪就像是一张大网,将她紧紧裹住,无法呼吸。 秦书瑜没再看她一眼,撞开她的肩膀,蹭蹭就跑下了楼。 陈丽追到房门口,朝着下面喊了声:“书瑜!” 秦书瑜的步子没有半分停留,转瞬就跑了出去。 陈丽在这一刻,终于彻底体会到夏倾沅说的那句话:秦书瑜就是她的报应。 * 相比于鸡飞狗跳的秦家,沈家的气氛要和谐得多。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然后又关心了沈奕霖在学校的情况。 沈奕舟看着夏倾沅恬静的眉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发现她再次走神时,才想到了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先是排除了谣言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到现在来说,已经解决了。 最新的消息也传到了省厅,那些原本看他笑话的,看他的眼神有了闪躲和歉意。 滇城上回类似的事情褚星屿和凌烨守口如瓶,大家都认为是秦书瑜和谢梓意两个女孩之间恶意的较量,从而把夏倾沅牵扯了进来。 当然,也有人觉得,夏倾沅不能生的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 毕竟两个人结婚两年还没有一儿半女,这是捏造不了的事实。 沈奕舟的职位摆在那,明年就会接袁宏礼的班,谁都不敢在他面前过分表露出什么。 在褚星屿今天向沈奕舟汇报这件事的时候,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了。” 思绪回归,沈奕舟在夏倾沅回房间的时候,跟了上去。 夏倾沅坐在浴室的浴缸边上,正在放着热水,边上还有一个盆子,夏倾沅每次洗头发的时候,就会用到它。 沈奕舟站在浴室门口:“今晚洗头?” 夏倾沅抬眸看了他一眼,应道:“嗯。” 沈奕舟道:“我帮你,你去准备衣服。” 说着,长腿就朝这边迈了过来。 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已经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厚一点衬衫。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袖扣解开,将衣袖挽到手臂的位置,然后蹲在了她的旁边。 直到沈奕舟开口唤她:“不是要洗澡吗?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夏倾沅才回过神来。 她慌乱应了声:“才没有。” 便起身去卧室拿睡衣了。 夏倾沅进来的时候,水已经放好了,在浴缸里冒着热气。 夏倾沅将衣服放在一旁:“我好了,谢谢。” 示意沈奕舟可以出去了。 沈奕舟站起身,勾了勾唇:“用完就扔?” 夏倾沅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用你了?” “哦?”沈奕舟眼尾微挑,“你的意思是在责怪我没有给你用吗?” 夏倾沅:“……” 她走过去拉他:“你别又在这逗我。” 沈奕舟的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我帮你吧。” 他又补了句:“我看你今天挺累的,真的只是想帮一下你。” 他的语气真挚中透了一点哀求的意味:“难道想伺候一下你也不行?” 是的,带了哀求的意味。 夏倾沅对这样的沈奕舟向来没辙。 她看向他冷清的眉眼,只有真诚,没有半点别的欲望。 她相信了他的话。 沈奕舟也不是没给她洗过头发,便点头道:“好。” 第357章 老子喜欢男人 夏倾沅原本是打算用盆洗头的。 沈奕舟道:“水已经放好了,再不进去待会就凉了,还是进去洗吧。” 夏倾沅头上一串问号:“进去怎么洗?” 要是洗头发的水进到浴缸里,岂不是把浴缸里的水都弄脏了? 沈奕舟明白她的意思:“你躺里面,头枕在浴缸边上,我把水冲到外面。” 夏倾沅点头:“好。” 这样确实挺不错,一边泡澡一边洗头。 只是,她要光溜溜躺在浴缸里等着沈奕舟给她洗头? 这样还能好好享受泡澡带来的惬意? 才怪了。 不是她扭捏,只是她今天实在是没那个兴致。 沈奕舟无奈,把洗澡的泡泡放一边:“用这个,遮住。” 夏倾沅这回彻底没了顾忌,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 说了声:“谢谢。” 便转过身子背对他,脱起了衣服。 在她脱下身上的衣服的时候,沈奕舟还适时地拿来盆子,把衣服给放进去。 他目不斜视,又往里面倒了些洗衣粉,放入温水浸泡。 待他做完这一切,夏倾沅已经挤好泡沫,躺在里面了。 她的头枕在浴缸的边缘,沈奕舟担心她的脑袋悬着难受,还搬来一张和浴缸差不多高度的小板凳,把她的头托着。 然后是把头发打湿,抹上洗发水,用指腹替她在头皮轻轻按摩。 他的大掌有力地托着她的头不往下仰,修长的手指又是那么温柔地穿梭在发间,并时不时地替她按摩头部穴位,夏倾沅舒服地阖上了眼。 沈奕舟见夏倾沅这般享受的表情,眉间的冷意也褪去一些,神情温柔起来。 就在他以为夏倾沅睡过去时,夏倾沅开口道:“今天怎么好好的想着给我洗头发?” 沈奕舟手上动作未停:“见你今天累了,就有了这个想法。” 他的眉眼带了笑:“伺候得还满意吗?” 夏倾沅唇角一勾:“满意。” 被沈奕舟伺候得舒服了,周身都得到了放松,夏倾沅的情绪也没那么紧绷,倒是主动说起了今天在医院碰到陈丽的事。 至于家里的,现在是一团乱麻,等她理清楚了,再问沈奕舟意见。 最后,她道:“其实我觉得,秦书瑜也挺可怜的。” 当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沈奕舟神色未变,道:“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也是她的悲哀。 但成为什么样的人,却是自己的选择。” 原生家庭对一个人产生影响的,大到可以是方方面面,有人出淤泥而不染,也有人一辈子活在阴影之下。 但随意伤害一个人,他从来不认为是一个不好的家庭就一定会教的东西。 大家都是成年人,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都有能力去辨别并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有些人会去放纵自己内心的欲望罢了。 就像谢梓意,在谢达那样清流的人的教导下,不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夏倾沅也点头道:“你说的也对。” 说话间,沈奕舟已经替她揉好了头发,开始用水冲洗。 看着夏倾沅眉眼间终于散去一点的倦色,沈奕舟道:“其实,我有想过,走上从政这条路是不是对的。” 夏倾沅仰着头,忍住没坐起身的冲动问道:“为什么忽然这样说?” 沈奕舟的眼中露出一丝心疼:“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把你也卷入到这争权夺利里面去了。 要是当初辞职回溪水村,可能也是不错的选择。” 那里民风淳朴,不像大城市这般乌烟瘴气,人也活得自在些。 滇城是一个关系网,云城也是一个关系网,就连大院也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小社会,里面的钩心斗角,尔虞我诈,丝毫不比他们男人在官场上的简单。 夏倾沅因为他的缘故,不管是间接的或是直接的,都受到了伤害。 庆幸她不再是原来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姑娘,已经懂得了反抗。 即便如此,他依旧能够感受得到,其实她并不喜欢这样。 闻言,夏倾沅沉默了两秒没有说话。 忽然,她从浴缸里坐起来,面向他,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手臂上的水珠滴在他的衣领处,惹得一片洇湿,身上的肌肤浸泡在热水里,此刻变成了诱人的粉色。 她看着他,瞳孔里倒映的是他惊讶的俊颜:“人们都说,夫妻是相互成就的。 我不过是在你向前走的时候,跟着一起进步罢了。 即便不是在大院,也会在其他地方,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事情。 重活一世,就注定不会再过和上辈子一样的人生。 有你无条件地护着和支持我,就足够了。” 自始至终,凡是她想做的事情,沈奕舟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还在背后默默支持她,替她安排好一切。 所以,他们彼此都不要有觉得抱歉。 沈奕舟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红。 他没有说话,不顾她身上的水渍,将她一把揽进怀里。 “谢谢。” 谢谢你,在经历了这么多后,还愿意待在我身边。 两人这样拥抱了一会,夏倾沅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现在什么也没穿。 沈奕舟胸前的衬衫被她身上的水打湿,热量如此传递过来,她一时也不觉得冷。 只是现在这个姿势,对她来说不太友好。 她伸手推了推他:“你放开我,我要洗澡了。” 沈奕舟非常配合地放开了她。 再低头看向自己被水沾湿的前襟,凤眸眯了眯:“媳妇,我湿了。” 夏倾沅向后退去,把自己的身体隐入水中,只留一个头在水面上:“你湿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奕舟唇角一勾:“你要负责。” 夏倾沅远山眉一拧:“你自己去外面换衣服。” 沈奕舟并没有退步:“平时你湿了,我都不像你这么狠心。” 臊意顿时涌上夏倾沅的脸颊,她气得抬腿去踹他:“你这个臭流氓!” 正经不过三秒! 哪知,她白皙的脚被沈奕舟抓了个正着,再用力一拽,夏倾沅就被他拉了过去。 他靠近她:“媳妇,水这么多,你一个人洗有些浪费,我们要节约用水。” 夏倾沅:“!” 满是的水花和扑腾声,在诉说着欲说还休的情话…… * 关于谣言的事情,算是这么不了了之了。 秦开国和陈丽因为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秦书瑜又整日在外面玩不回家,就连谢梓意和谢达,父女俩像是憋着一股劲,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齐瑾之出院后,在家里养了两天就跟齐远山提了跟谢家取消婚约的事。 其实严格说来,也不算取消,毕竟当时只是两家表示过这个意思,连上门都还没有,更别提订婚什么的了。 齐瑾之上一秒刚说完,齐远山就朝他的方向扔了个烟灰缸。 齐瑾之懒懒掀起眼睫扫向他:“你可就我这一个儿子了,是想一起打死吗?” 一句话,又把齐远山即将脱口而出的责骂憋了回去。 齐远山道:“谢家那丫头你都看不上,你还喜欢什么样的?难道还真看上秦家那个了?” 自从秦书瑜和谢梓意的事情闹开,秦书瑜的风评就变得十分不好,倒是谢梓意凭着以往的给人的好印象,以及自己的演技,又收买回了一些人心。 即便如此,大家看谢梓意的眼神也不比以前了。 但是这些在齐远山看来,不过是小女孩子之间的争风吃醋罢了。 闻言,齐瑾之轻嗤了一声:“也就是你,才会觉得谢梓意那样的女人不错。” 明明像毒蛇一样,还特别会伪装。 齐远山拧眉:“那秦书瑜呢?” 齐瑾之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不喜欢。” 齐远山犯了愁:“你今年也二十四了,年纪不小了。” 齐瑾之叹息一声,为了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丝毫不介意刺激齐远山:“老子喜欢男人,你能替我找?” 齐远山:“!” 第358章 不介意蹭个饭吧? 齐远山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 他嘴唇哆嗦:“你……你刚刚说什么?” 齐瑾之成功地在齐远山脸上看到了震惊的表情。 他没再重复,扔下一句:“晚上不在家里吃了。”便出了门。 齐远山见状,追在后面喊了一句:“兔崽子你去哪里?” 齐瑾之头也不回:“去找男人。” 齐远山这下是彻底不镇定了。 恰好这时裴颖从他书房门口经过,听到两人的对话,嘴角难得露出笑来:“齐远山,你千算万算,可有算到这个私生子是个这样的癖好?” 眼中嘲讽的意味十分浓。 齐远山终是忍不住,朝裴颖低吼了声:“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裴颖也没生气。 她哼起了许久没有唱的黄梅戏,扭着腰回了房间。 自从儿子牺牲,她再也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齐远山没工夫理她,连忙拨了个电话:“替我查查那兔崽子这段时间做了些什么特殊的事情。” 电话不一会儿就回了过来。 齐远山听着电话里对齐瑾之行踪的汇报,“整日与同僚厮混在一起”,心里已经慌成一片,尤其是在听到手下说:“齐小公子现在正往沈家去了。” 他整个人跌坐在了椅子上,一张老脸灰败。 齐远山想起以前对齐瑾之在羊城的调查:不近女色,厌恶女人…… 之前齐瑾之还说,结了婚的也行,其实是指男人? 所以,沈奕舟是那个结了婚的……男人? 所以他想尽办法让沈奕舟的媳妇送饭,还在那天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下她,就为了在沈奕舟面前博取好感,然后离间他们夫妻的感情,好让沈奕舟看上他? 沈奕舟长得是很俊,能力也出众,让他恨不得生个女儿嫁给他,可关键是,他们两个都他妈是男人! 齐远山觉得他遇到了此生最大的难题,比攻不下来的城池营垒还要难。 电话那头还是在等着他指示:“齐局,齐局?” 齐远山心如乱麻,烦躁地摆了摆手:“先盯着吧。” 在他没有找到良好的对策之前,只能按兵不动。 挂了电话,他颓败地把整个人都陷进了椅子里,半晌没有动。 他想起当年悄悄去见周沫的那一面,她已经沦落成缩在不见天日充满霉味的小巷子里的明日黄花。 在他拒绝了她要跟自己离开的请求后,她开始变得疯癫,扔掉了他给的钱,并诅咒他:“齐远山,我咒你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她对他的恨,让她把自己的儿子也诅咒了进去。 大儿子英勇牺牲,好不容易弄回来的小儿子是断袖,这是老天在惩罚他,让他齐家没有后吗? * 夏倾沅和吴婶在厨房了准备晚饭,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吴婶洗了把手:“我去开门。” 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吴婶带了惊讶的声音:“小齐先生?” 夏倾沅一怔,连忙从厨房出去。 只见齐瑾之站在玄关的位置,手里提着一些礼品,正低声和吴婶说着话。 眉眼间少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少见的温和。 见夏倾沅出来,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沈太太,今晚家里没人,不介意来蹭顿饭吧?” 夏倾沅没有忘记她那天在医院说请他有空来家里吃饭的事。 她那番话也不是虚情假意,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她只愣了一会,便笑道:“怎么会,快请进。” 沈奕霖听到外面的响动,从房里出来,发现是齐瑾之,双眼都亮了。 自从那天齐瑾之把他们护在身下,他简直就成了继沈奕舟之后,让他唯二崇拜的大英雄! 夏倾沅还告诉他,齐瑾之是个警察。 沈奕霖听罢,对齐瑾之更是崇拜得不得了。 要知道,成为一个可以拥有手枪并抓坏人的警察,是他们大多数男孩的梦想。 他按住心中激动,叫了声:“齐哥哥。” 按住这个辈分称呼,也没有错。 齐瑾之看见沈奕霖,想起他是那天的小屁孩,朝他勾了勾唇:“小屁孩。” 一腔鸡血的沈奕霖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大英雄叫他小屁孩…… 看着沈奕霖瘪下来的嘴唇,夏倾沅不禁笑了。 她拍了拍他:“好了,齐哥哥跟你逗着玩呢。” 让齐瑾之这样的昔日大佬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哄小孩,那怕是太阳大西边出来都不会实现的事情。 听了夏倾沅的话,沈奕霖的脸上才终于又露出笑颜。 他有些胆怯地走过去,然后坐在了齐瑾之身边的沙发上。 见他没有任何不喜的反应,又壮着胆子,靠近了他几分,如此挪动,直到他如愿坐到了齐瑾之旁边,才终于停下。 说实在的,齐瑾之并没有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竟然难得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小孩对他表现出这样纯粹的好感,他怕不小心把小屁孩惹哭了。 好在沈奕霖在齐瑾之面前表现地十分乖巧,甚至带了些讨好的意思,问的也只是一些日常上班的问题,他回答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夏倾沅在一旁陪着聊了一会,便道:“你先坐一会,我去厨房准备晚饭。” 又对沈奕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招呼好客人。 而林冬秀,早就在和齐瑾之打了声招呼后,一脸尴尬地进了厨房去帮忙了。 晚饭本来做的是葱油鸡、红烧肉和炸菌菇,如今齐瑾之来了,一定要加两个菜的。 她让吴婶把养在水缸里的两尾鲫鱼杀了,做个鲫鱼豆腐汤,这对齐瑾之术后恢复有很好的帮助。 想了想,夏倾沅又做了个肉末蒸蛋,把早上留的牛肉切片腌好,做个小炒黄牛肉。 她又到院子里掐了一把林冬秀种的韭菜,最后一道是韭菜炒鸡蛋。 厨房有林冬秀和吴婶帮忙,加上之前又做了一些菜,剩下的菜不一会就做好了。 沈奕舟早些时候打电话回来,说会晚点回,让不用等他吃饭。 夏倾沅便拿起一个干净的碗,替他留了一些菜出来。 夏倾沅道:“我们先吃,奕舟晚些才回来。” 齐瑾之也不客气,说了声谢谢,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还时不时地跟沈奕霖说上几句。 林冬秀原本瞧着他冷峻的眉眼,还担心是个不好相与的,没想到私底下也还温和有礼,尤其是他还是沈奕霖和夏倾沅的救命恩人,随着饭桌气氛的逐渐热烈,她胆子也大了起来。 一口一句“小齐”,还替他把碗里夹得满满的。 用的筷子,自然是公筷,这个夏倾沅教过她的。 齐瑾之面对热情的林冬秀,伶俐的沈奕霖,还有含笑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夏倾沅,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酸涩。 这样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是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从未有过却一直奢望的感受。 如果他把过去彻底埋葬,从此做个好人,是不是就有了靠近温暖的资格呢? * 沈奕舟回来的时候,他们饭已吃了一半。 才走到门口,屋内说话的声音传来,其中还夹杂着有些熟悉的男声,沈奕舟眉头轻蹙,快步走了进去。 毫无预料地,看到齐瑾之正坐在他家的饭桌上,和自己的老婆孩子妈有说有笑。 沈奕舟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唇边扯出一抹笑,意味深长。 第359章 两个男人在拥吻? 夏倾沅率先发现了沈奕舟。 她站起身来,笑道:“你回来了?快来洗手吃饭。” 沈奕舟扯了领口,轻轻“嗯”了一声,走了过去。 齐瑾之懒懒掀起眼睫,看了他一眼,站起身,眼底有得意之色:“沈秘书真是日理万机,现在才回来。” 他顿了顿:“家里没人,来沈秘书家里吃个饭,不介意吧?” 家里没人? 沈奕舟想起方才车子开过来,路过那灯火辉煌的齐家门口,没有戳穿他。 他勾勾唇角:“怎么会介意。 倒是比不得齐小公子,这么悠闲自在。” 两人一开口,就是针尖对麦芒,一点不复那天在医院的和谐。 在夏倾沅担忧的目光中,沈奕舟最终还是一笑:“齐小公子能赏脸过来吃顿饭,是我的荣幸。” 林冬秀也接着话道:“就是,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不用客气。” 她又笑呵呵对沈奕舟道:“我刚刚还说,让小齐每天有空就过来吃饭,他还没答应。 这孩子家里也没什么人,一个人怪可怜的,你快帮我劝劝他。” 沈奕霖也一脸希冀地看着他,喊了声:“大哥……” 沈奕舟:“……” 沈奕舟舌尖再次顶了顶腮帮子,看向齐瑾之状似无辜的双眼,心情有些烦躁。 才多久的功夫,就把他老娘和兄弟俘获了? 他看向又从厨房端出一碗饭的夏倾沅,等着她表态。 夏倾沅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对沈奕舟笑笑:“还愣着做什么,快洗手吃饭呀。” 沈奕舟冷峻的眉眼这才温和下来,应了声:“好。” 又对齐瑾之道:“小齐公子若是看得上我家这粗茶淡饭,有空直接过来便是。” 齐瑾之笑笑:“那就却之不恭了。” 接下来的一顿饭,吃的算是有惊无险。 饭桌上沈奕舟和齐瑾之两人偶有交锋,最后都会在一触即发的时候默契地停止话题。 林冬秀和沈奕霖在一旁听不出来,夏倾沅倒是陪在旁边胆战心惊。 吃完饭后,林冬秀还想让齐瑾之去客厅喝茶。 沈奕舟皮笑肉不笑:“妈,不用了,齐小公子回去还有事。” 齐瑾之看看他,微抬下巴:“也不是什么急事,可以晚点处理。” 沈奕舟没有退让:“齐小公子家里人应该回来了,他们估计在等他回家。” 齐瑾之瞥了眼在一旁神色紧张的夏倾沅,笑了:“也是,今天晚了,就不打扰了。” 说完,对夏倾沅和林冬秀道:“今天谢谢款待,我很开心。” 是由衷的开心。 夏倾沅笑笑:“不客气。” 林冬秀笑呵呵:“应该的,应该的,下次再来。” 齐瑾之目光投向沈奕舟,应道:“好啊。” 沈奕舟没理会他的挑衅,道:“我送齐小公子。” 说着,两人出了门。 待出了大门,两人的脸色瞬间冷下来,没有半点先前的和睦友好。 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沈奕舟道:“看来小齐公子很喜欢我家?” “我家”两个字,咬字有些重。 齐瑾之像是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般,点点头:“氛围喜欢,人也喜欢。” 沈奕舟:“!” 他当着他的面说人也喜欢?喜欢沈奕霖、林冬秀还是夏倾沅? 今晚的风有些大,在呼呼刮着树梢,正好两人站着的地方,一根成年男子拇指粗的枯枝被刮落,掉了下来。 沈奕舟惊讶于齐瑾之的话,反应慢了半拍。 眼看着枯枝就要砸落在他的身上,齐瑾之上前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将他往自己这边带离。 沈奕舟也在同时反应过来,向旁边踉跄了一步。 双重力道之下,两个男人撞在了一起,坚硬的胸膛传来砰的一声。 偏偏齐瑾之早就做好要扶沈奕舟的心理准备,于是下意识地在他劲瘦的腰间一捞,两人再次贴合。 沈奕舟:“……” 齐瑾之:“……” 风从两人的脸上刮过,留下轻微的痒意。 两人靠得极近,近得可以在昏暗的路灯下看得清对方颤动的睫毛。 冷清的凤眸和潋滟的桃花眼中,都看到了震惊和错愕。 下一秒,两人弹跳般地推开彼此。 沈奕舟扔下一句:“慢走。”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齐瑾之把手背在身后,擦了擦,啧了一声,也离开了。 躲在不远处灌木丛里的男人,瞪大了双眼。 从他的角度看去,两人似乎在……拥吻? 沈秘书和齐公子在拥吻? 他觉得自己要是把这个消息汇报给齐远山,脑袋就要不保了。 他就要哭出来了。 他现在逃离云城,还来得及吗? * "你说什么?"齐远山听着电话里的汇报,差点要把手里的话筒扔了。 他还想垂死挣扎一番:“你说的是真的?你看到他们两个在……在亲嘴?” 一想到两个大男人在做这样的事情,后面的两个词,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手下战战兢兢回答道:“是……是的。” 他顿了顿:“是抱在一起亲嘴,不过亲了一下就放开了。” 手下的话,半点没有让齐远山好受一些,反倒把他内心最后一点期望都给掐灭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开始疼了。 他捂住胸口的位置,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沉声道:“我知道了,你继续跟着。” 齐远山放下电话后,陷入了沉思。 这齐瑾之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个男的,还是个不可能得到的男的。 他要是说看上了沈奕舟的媳妇,他还能想办法让两人离婚然后嫁给齐瑾之,可他竟然看上人家的男人! 实在是离天大谱! 果然没有在他的教导下长大,沾染了不少不良之气! 正好这时,齐瑾之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经过他的房门。 “站住。”齐远山叫住了他。 斟酌了言语:“你今晚去哪了?” 齐瑾之掀了掀眼睫:“沈秘书家。” 对于齐瑾之的回答,齐远山总算找回了一丝安慰,至少没有哄骗他。 他又道:“去他家……做什么了?” 齐远山的异常让齐瑾之多看了他一眼:“吃饭。” 果然,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瞒住了他。 于是齐远山试图劝他:“你要是喜欢他家的饭菜,我去跟沈秘书说说,让他把家里的阿姨跟我们家换换?” 齐瑾之:“他家的菜是沈太太做的。” 意思是,你那么能耐,能把沈太太绑来? 齐远山:“……” 齐远山的大手在桌面重重一拍:“齐瑾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儿子,就不可能任由你放肆!” 面对齐远山的暴怒,齐瑾之只是懒懒扫了他一眼,轻嗤一声:“你以为我想做你儿子?” 说完,倒退一步:“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回房间了。” 说着,就出了房门。 齐远山坐在椅子上,眉头间的褶皱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看来,还是要用到这个办法。 第360章 取消婚约 在沈奕舟和齐瑾之出门后,夏倾沅看见齐瑾之的外套落在了家里的客厅,便拿起外套追出门去。 她跑出几步,就看见了两人的背影,身形欣长,十分显眼。 夏倾沅刚想开口叫人,就见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夏倾沅:“!” 她惊得立即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她看见了什么? 她又揉了揉眼睛。 再睁眼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开了。 夏倾沅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正犹豫间,就见沈奕舟和齐瑾之分开,转身往这边走来。 夏倾沅连忙转身,往家的方向飞奔。 她气喘喘吁吁地跑回家,把齐瑾之的外套往沙发背上一扔,然后坐在了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旁的报纸装作在看的样子。 待沈奕舟进门,夏倾沅抬眼看他一眼:“回来了?” 沈奕舟“嗯”了一声,从门口换鞋过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来到夏倾沅身边坐下,看了眼她搭随意搭在上面的外套,拿起来时带了笑:“给我买的?” 夏倾沅摇头:“齐瑾之的。” 下一秒,衣服就落到了沙发上。 落下的地方靠着沙发的边缘,又掉到了地上。 沈奕舟擦了擦自己的手,没有要捡的意思。 夏倾沅被沈奕舟这操作弄懵了。 她弯腰捡起外套,拍了拍:“你这是做什么?” 沈奕舟面不改色道:“手滑。” 夏倾沅凑上前,盯着沈奕舟:“手滑你脸红做什么?” 她的心里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虽然她很不想相信。 沈奕舟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颊,发现确实比手掌的温度热一些。 他用手扇了扇风:“热的。” 夏倾沅要哭了。 不应该啊,每次在床上,他都跟狼一样,怎么可能是个断袖呢? 而且刚刚吃饭的时候,他们两个还针锋相对来着。 难道,那是用来迷惑她,或者说就是所谓的欢喜冤家? 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握住沈奕舟的手:“奕舟,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奕舟因她这严肃的表情怔住了,点头应道:“嗯,你说。” 夏倾沅:“你最爱我的对不对?” 沈奕舟先是一愣,然后一个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 他将夏倾沅揽进怀里,像哄孩子般拍拍她的背:“我当然是爱你的,最爱你了。” 说着,在她的前额重重亲了一口。 闻言,夏倾沅的半颗心都落回了肚子里。 那句“你觉得齐瑾之这人怎么样?”再也问不出口,她担心沈奕舟可能本来没什么的,到时候经她提醒,某方面觉醒就不好了。 她紧紧抱住了沈奕舟:“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夏倾沅今晚有些异样的态度让沈奕舟微微蹙眉:“你今天怎么了?” 说着,就要把夏倾沅拉开去看她的脸。 “没事没事。”夏倾沅连连摇头,然后死抱着他不松手。 笑话,她现在连笑都有些牵强,沈奕舟一看她的脸,肯定就能猜到了。 恨只恨自己引狼入室,害得自己男人差点被勾了去。 想起齐瑾之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夏倾沅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看紧沈奕舟。 * 第二天上午,齐远山就去了谢家。 今天周六,大家都在家里休息。 谢家阿姨开的门,见是齐远山,连忙迎进门:“齐局长,您请进。” 谢梓意听到声音下楼:“阿姨,谁来了?” 经过秦书瑜那一闹之后,家里来人明显少了,尤其是经常约她出去的那些小姐妹,如今也不见了踪影。 阿姨快步走过去回答道:“是齐局长来了。” 谢梓意一听,连忙照了下镜子,发现自己穿戴并没有什么问题,便下了楼。 她得体地笑笑:“齐伯伯,您快请坐。” 谢达原本在院子里散步,听到声音也进来了,没想到竟是齐远山。 他的视线落在齐远山放在一旁的东西上,顿时明白了几分。 他面上不显,走了过去,笑道:“齐局怎么有空来我家了,招待不周啊。” 齐远山摆摆手:“就过来坐坐,不用那么讲究。” 谢梓意替两人把茶沏好,便坐在一旁,打算听一下两人的谈话。 她今天早上起来,右边眼皮就一直跳,这下齐远山来了家里,不安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两人都是官场上的老人,对于待会要谈的事情,一个眼神便已经意会。 谢达见谢梓意在场,便道:“我早上在院子里晒了些茶叶,你替我看看,有没有被露水打湿了。” 谢梓意知道谢达有心要支使自己离开,心有不甘,只能照做。 这些天她和谢达虽有说话,但语气不复从前,如今若是忤逆他,怕父女关系会更糟。 她哀求地看了眼谢达,道:“爸爸,我去看看。” 接触到谢梓意的眼神,谢达没有过多的表示,应道:“去吧。” 齐远山见谢梓意已经走开,叹息一声,开口道:“谢老弟,我今天来找你什么事,相信你都已经知道了。” 谢达点头:“嗯,你不妨直说就是。” 齐远山道:“我今天厚着老脸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之前两个孩子的婚事,就此作罢的。” 谢达放在膝上的手一顿:“我能问问原因吗?” 虽说他也有这个打算,但他堂堂谢达的女儿被人拒绝婚事,无论如何他都要问清楚的。 齐远山昨晚想了一夜,才想到一个比较合适的理由:“你也知道,我这小儿子自小不在身边长大,心里怨我。 在来云城之前,他就出过一个对象,只是那姑娘家里人不同意,逼着她跟别人结婚了。 瑾之也是个死心眼,一直忘不了她,说眼里容不下任何人。” 他再度叹息:“我原本想着,梓意侄女那么优秀,两人相处一段时间,他一定会喜欢的。 谁知道昨晚,他为这事又跟我吵了一架。 与其让孩子嫁过来受委屈,倒不如现在就此作罢,还能各自成就他们的姻缘。” 他看向谢达:“这件事,是我们齐家对不起你们。 将来若是有用得到我齐远山的地方,尽管提便是。” 齐远山用自己一诺,来换取两家婚事的取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因为他知道谢达的性格,断不会在这件事之后,还会去要求齐家做什么。 这是谢达的傲骨,也是他最为欣赏他的地方。 果真,谢达道:“你说的我也明白了。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尤其是婚姻大事,更不能强求。 这件事就此作罢,以后再不要提了。” 毕竟只是两家私底下的意见,若是无意,双方说清楚,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爸爸,我不同意!”就在这时,谢梓意从通向院子的门口冲了进来。 第361章 连你也耻笑我 两人谈话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谢梓意。 谢梓意快步走来,言辞恳切:“齐伯、爸爸,我不同意。” 谢达的脸上闪过不悦,半是提醒半是警告道:“梓意,你先回房去。” 谢梓意眼神坚定:“爸爸,你们讨论的是我的婚事,难道我不应该在场吗?我觉得我有权力发表自己的意见。” 谢梓意的这番话,彻底让谢达的脸色铁青。 他的声音也不由得严厉:“梓意!” 谢梓意再没法顾及谢达的想法,她继续道:“如果瑾之是因为齐伯伯刚刚说的原因才拒绝我,我认为这是可以改变的事情。 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还少,时间久了,他一定会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齐伯伯,相信您当初在选择我家的时候,一定考虑过我自身的条件,也是相信我会是个让人满意的儿媳妇,才跟我父亲提的吧? 既然这样,您为什么不让我再努力一下呢?” “够了!”谢达再也忍不住,沉声喊道,“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谢梓意说话。 谢达还想再说,齐远山拦住了他,对谢梓意道:“梓意侄女,你说的我都理解。 只是感情这一事,最不能强求,也不是时间长短就可以改变什么的。 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接受了许多新思想,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一脸惋惜的样子:“我个人是非常喜欢你,也希望你能做我的儿媳妇。 只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没有福气,怨不得别人。 你们放心,我们两家的关系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受任何影响。” 齐远山的声音虽然平和,语气却非常坚定,饶是谢梓意脸皮再厚,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她的脸色惨白,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道:“齐伯伯,是我让您为难了。” 说完,她转过身就上了楼,然后关上了房门。 谢达看着谢梓意离开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齐远山道:“谢老弟,是我们家对不住啊。” 谢达心里存了些迁怒,还是忍下了:“是我女儿过于执着了。” 说完,也没有心思再留齐远山,说了两句就送客了。 他走到谢梓意的房门前,听到里面低低的呜咽声,手举了起来想要敲门,却还是放下了。 罢了,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她一直顺风顺水地长大,他虽不惯着她,但她也算是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让她受受挫折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谢达走开了。 * 第二天一早,夏倾沅给沈奕舟煮了一碗长寿面,送他出门的时候嘱咐他:“今天早点回来。” 接近年关,沈奕舟又是新到任的,许多东西还需要向袁宏礼学习。 沈奕舟不明所以,还是点头应道:“好。” 见沈奕舟答应,夏倾沅送他上车后,就回了房间。 她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深灰色的针织围巾,这是她来到云城开始,买来百货商店最好的羊毛线跟吴婶学着织的。 断断续续悄悄摸摸织了快一个月,总算织好了。 夏倾沅看着还算整齐的针脚,觉得挺满意。 她把围巾装起来,打算拿到百货商店让店员帮忙包装好,再送给沈奕舟。 没错,今天是他二十六岁的生日。 夏倾沅在自己家里人吃一顿饭和请人一起来过生日之间,犹豫了会,选择了后者。 她怕齐瑾之听到动静过来,又借机垂涎她男人。 然而,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凌琳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头,除了她的声音还听到了褚星屿和凌烨的。 凌琳道:“倾沅姐,今天是沈秘书生日吧?我们定了生日蛋糕,晚上一起吃个饭?” 褚星屿作为沈奕舟的助理,是知道沈奕舟的生日的。 对方这么热情,她自然是不能拒绝,应道:“好,那先谢谢你们了。” 凌琳见夏倾沅答应,开心极了,问道:“倾沅姐,你想在哪个饭店吃饭,我哥说他来订。” 夏倾沅想起之前在滇城的时候就说要请褚星屿和凌烨到家里来吃饭,一直都没能成,便道:“一起来家里吃吧,正好你们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闻言,凌琳在那头欢呼的声音快要震破耳膜:“太好了,谢谢倾沅姐!” 她立即道:“你要去买菜吧?我衣服都准备好了,陪你一起去菜场,再给你打下手。” 夏倾沅还能说什么,只有答应的份。 就在夏倾沅和凌琳挽着菜篮子一起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带着孩子来家里的冯婉。 她笑问道:“倾沅,你们这是去买菜?” 于是乎,当晚的生日宴上又多了一家人。 到了后面,夏倾沅索性把袁宏礼一家也邀请上了。 都这么大阵仗了,也不妨多他们一家。 夏倾沅担心他们送礼,并没有说是沈奕舟生日,只说大家一起吃个饭聚聚。 到了菜场,夏倾沅还碰到了暂时最不想看到的人,齐瑾之。 他跟两人点了点头,看着两人各挎着一个大菜篮子,里面满满的菜,问道:“买这么多菜?” 沈家给齐瑾之送饭的事情凌琳也听说了,再加上上次齐瑾之为了救夏倾沅受了伤,以为两家的关系极好,便道:“对,今晚沈秘书生日。” 夏倾沅一听,就知道要完。 果然,齐瑾之眼眯了眯,似笑非笑地看向夏倾沅:“这样啊,那我今晚一定要去给沈秘书庆祝庆祝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夏倾沅总觉得齐瑾之在说起沈奕舟这三个字的时候,在隐射着什么。 她正想找什么理由拒绝,齐瑾之又道:“昨晚答应了奕霖陪他搭积木,今天正好有时间。” 在齐瑾之散漫的目光中,夏倾沅硬着头皮应道:“好。” * 傍晚,大家在沈家热闹地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住在附近人家的阿姨也都趁着主人家吃饭,走出来聊天。 “听说,今晚沈秘书家里有客人?” “可不是嘛,好像还挺多人。” “是呀,这褚书记家的,凌部长家的,淘司长家的,袁秘书家的,好多人都去了。” “对,好像都是年轻人。” “你家那位,怎么没有被邀请去啊?” 谢家的阿姨道:“快别提了,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那些小姑娘和后生都不往家里跑了。” 谢梓意坐在房间内,没有开灯,听着外面的对话,再也忍不住,抓着手里的布娃娃就是一顿撕扯。 还不觉得解恨,她又拿来剪刀,对准布娃娃的心脏位置就扎了进去。 剪刀划破布料和里面的棉花,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然后一下又一下,填充布娃娃的棉絮随着动作的带动,漫天飞舞。 谢梓意的双眼猩红,死死盯着布娃娃的脸,看见它弯起的嘴角,觉得十分刺眼。 她举起剪刀,对着布娃娃的脸又是一下,咬牙切齿地重复着一句话:“连你也在耻笑我!连你也在耻笑我!连你也在耻笑……” 第362章 不能占为己有的滋味 沈奕舟在早上回到办公室之后,想起夏倾沅叮嘱自己早点回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生日。 于是,一天下来干劲十足,对晚上的到来有了几分期待。 然而,当他回到家,看着被装饰过的充满着节日气氛的庭院,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 他刚进客厅,欢呼声就传来:“生日快乐!” 沈奕舟:“……” 夏倾沅有些担心地站在人群中间:“奕舟,生日快乐。” 沈奕霖穿着一身凌琳替他打扮过有点像非洲野人的草裙草帽,牵着同样装束的淘念汐蹦跶出来:“吼吼,大哥,生日快乐!” 沈奕舟有一瞬间,想要遁地走。 他很快反应过来,对着大家点头微笑:“谢谢大家。” 他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一道高挑身影,锁住了没动。 齐瑾之朝他举起了手里的杯子,眼神肆意又闲散。 沈奕舟勾勾唇角,似笑非笑。 一时之间,火花四溅。 两人的互动,被站在侧边的夏倾沅全部都看了去。 这两个人如今是当着她的面暗送秋波了? 当她死的吗? 一定是齐瑾之主动勾搭的沈奕舟,刚才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家男人原本是多正常的一个人? 这么想着,她站到了齐瑾之的面前,对沈奕舟笑道:“菜都做好了,我们准备吃饭吧?” 一听到要开动了,大家都期待起来。 夏倾沅今天从上午就开始准备晚上的菜,中间有吴婶和凌琳帮忙,后来又来了几个人,都是大院里的,看见了就相互邀着一起来了。 帮忙的帮忙,聊天的聊天,看孩子的看孩子,厨房的菜香味不断窜入鼻子,勾得馋虫四起。 大家都是家教良好的人,都忍住了没有去厨房掀锅盖。 倒是夏倾沅把做好的饭菜盛了一些出来,让大人们先喂孩子。 在喂孩子吃饭的大人们,看见孩子一口一口地吃,恨不得把碗里的倒自己嘴里,太馋人了。 家里人多,凌烨又到家里去搬了一张长桌来,撇去吃饱饭的孩子,才坐得下。 满桌子的菜,让众人大开眼界,还有些是即便在饭馆里也没有见过的。 放在最中间的,就是一大锅从店里带回来的牛杂煲,还有飘着一层黄色油的红枣党参菌菇鸡汤。 另外还有普洱茶红烧肉、蒜香排骨、葱爆羊肉、糖醋里脊、啤酒鸭、香茅烤鱼、河虾炒韭菜、包浆豆腐、凉拌水性杨花、酸笋空心菜、主食还有米饭和酸辣米线……辣的和不辣的,有川式的也有广式的,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口味。 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大人们在屋内吃饭聊天,好不热闹。 满满的一桌菜,大家吃到差点要扶墙走。 饭后女人们帮忙收拾,男人们则一边看孩子一边聊天。 因为有女人还孩子在,男人们都非常自觉地没有抽烟,平时工作有接触没接触的,都趁着这个机会熟悉了一番。 相比于坐在中间位置的沈奕舟,齐瑾之早已出到庭院,一个人抽着烟了。 他依靠在栅栏上,旁边是夏倾沅种的铁线兰,如今攀爬着栅栏,盛开着今年最后的花。 他渴望热闹,又不喜欢热闹。 因为他心里明白一点,即便是近在咫尺的热闹,再怎么靠近都不会属于他。 就像是小时候每逢过年,看见别的小朋友家里父母齐聚,欢声笑语,他满心羡慕地悄悄趴在窗口偷看。 周沫发现后,会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劈头盖脸地骂:“那是你能看的吗?你羡慕人家是不是?有本事叫你爸来看你呀!你爸不要你了知不知道!” 齐瑾之年纪小,不懂得为什么连看别人家过年都不可以,但他死死咬住嘴唇,任凭巴掌打在身上也不愿意掉一滴眼泪。 齐瑾之听着屋内的欢笑声,心中莫名传来一阵燥意,他掐灭烟头,正打算找个理由离开,一转身,就看见了从厨房出来的夏倾沅。 她的手上还有些水渍,正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看着他。 庭院里的灯光有些暗,客厅照射过来的光弥补了这个不足,让她的整张脸都暴露在灯光之下。 恬静明艳的脸庞,微蹙的眉心,担忧的眼神,让他的心一瞬间安稳下来。 齐瑾之插进裤兜的手缓缓握成拳状,有种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动。 他的脚尖对准夏倾沅的方向,刚迈开一步,冯婉就出到门口处叫她:“倾沅,消积汤好像好了,你要不来看看?” 夏倾沅一怔,忙应了声:“好,来了。” 夏倾沅方才出来的时候,看见齐瑾之一个人在那抽烟,搭拢着眼皮,看向客厅的方向。 她也顺着往客厅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沈奕舟。 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他不知道又在对沈奕舟想些什么事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冯婉叫住,只能对齐瑾之点了点头,进屋去了。 齐瑾之望着夏倾沅的窈窕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叫住她。 他自嘲一笑,失了再待下去的兴趣,进去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他独自走在大院的小路上,灯光昏暗,似乎更能掩盖他的孤独。 他的目光看向一处,顿住了脚步。 在齐瑾之的前方,正站着谢梓意。 她任由头发披散着,穿着一身白裙,若不是齐瑾之心理素质够好,怕是要被吓一跳。 在灯光和月光的照射下,仿佛看见她的脸上有泪痕。 齐瑾之并不打算理她。 垂下眼睫,目不斜视地往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就在他要超越她的时候,谢梓意开口了:“被人排除在外是不是很不好受?” 齐瑾之的脚步只停了一秒,又继续往前走。 谢梓意随着他转过身,继续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又不能占为己有的滋味,是不是很痛苦?” 如她所想,齐瑾之在她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停了下来。 谢梓意看着他孤傲的背影,有种报复的快感:“你再喜欢又怎么样?她已经嫁人了!你有本事……嗯!” 一双修长又冰冷的手忽然掐住她纤细的脖颈,让她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火烧般的疼痛。 齐瑾之看着她,眼神冰冷:“你又想要造谣些什么?” 第363章 因为一个女人 诡异的红色很快爬上谢梓意的脸颊,快要窒息的痛苦却让她笑了起来。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齐瑾之的话:“又”。 这个认知让她嘴角的笑意更加扩大,双眸死死盯着齐瑾之:“齐瑾之,你明明就是跟我一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去装作善良呢? 你以为你装了好人,她就会……和你在一起,做……梦!” 说到最后,齐瑾之手加大了力道,谢梓意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甚至翻起了白眼。 原来,夏倾沅就是齐瑾之之前谈过的对象,所以齐瑾之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两人还在酒店的洗手间说了那样的话! 为什么她看上的男人,都跟夏倾沅有瓜葛! 她恨,她不服! 齐瑾之的手指不断收紧,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意,咬紧了腮帮子,一脸的隐忍和挣扎。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戾气逐渐消散,又恢复了当初的清明。 他甩开了她,十分厌恶的样子。 谢梓意失去支撑的力量,跌坐在地上,猛烈咳嗽着。 齐瑾之眼中的厌恶不减:“不要把我跟你这种人混为一谈,恶心。” 说完,没再管她,跨步离开。 谢梓意双手撑着地面,几乎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她看着齐瑾之离开的方向,笑了起来:“你不过是因为我说中了你心里的那些阴暗面,恼羞成怒了,哈哈哈哈……” 谢梓意的笑声在夜晚寂静的路上回荡,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躲在暗处的人,忍不住把身子蜷缩起来。 他挠了挠头,一脸苦恼。 谢梓意刚刚说的“她/他”,指的是女人吧?因为他听到了“嫁人”两个字。 可是齐小公子不是喜欢沈秘书吗?怎么又喜欢别人了? 还是说他以前喜欢女人,受了打击后,就改喜欢男人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他觉得他的头都要麻了! * 送完最后一批客人,夏倾沅几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倦色。 她有些歉意地看向沈奕舟:“对不起,本来只打算请褚星屿他们几个的,没想到人越来越多。” 沈奕舟笑笑,毫不在意:“你尽心尽力替我做这些,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修长的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尖,道:“而且今天来的人里面,有平时很难约到的,这下正好可以搞好一下关系。” 即便是省厅,上面一条政策下来,想要把事情办好,需要好几个单位的配合。 要是遇上都竭力为人民服务的官员还好,如果是那些想要从中谋利的,非要一番手段才能把事情给办下来。 通过生日宴跟他们把关系搞好,日后也方便办事。 如此听罢,夏倾沅终于放心下来。 她的手指在他掌心勾了勾:“我有样东西要送你。” 沈奕舟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他跟着夏倾沅上了楼。 夏倾沅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蓝色的盒子,上面还扎着绸带,一看就是生日礼物。 夏倾沅道:“咱们家里什么也不缺,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 后来路过一家店,一个老婆婆坐在门口,给老爷爷织围巾。 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楚了,漏了很多针也不知道,一条围巾织得全是洞。 老爷爷在旁边笑,却没有告诉她。 他跟我说,要是跟老婆婆说了,她生气就不给他织了。 我当时听了,心里莫名地觉得很羡慕,就想着也给你织一条。” 她把盒子拿到他的面前:“我叫吴婶教我织的,你看看?” 沈奕舟在夏倾沅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眶就开始泛红了。 这看似寻常的事情,被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何尝不也是他的期盼,几十年后,她还能跟他撒娇或生气,再给他织一条全是洞的围巾。 他接过盒子,拆了绸带,把盒子打开,一条深灰色的折叠好的围巾躺在了里面。 他把它拿起来,在脖子上围了一圈,笑道:“很温暖。” 不得不说,不管是什么颜色,穿戴在沈奕舟身上,都会莫名的契合。 沈奕舟气质清洌,围上深灰色的围巾,整个人看起来更显得内敛稳重。 夏倾沅道:“很适合你。” 沈奕舟揽过她:“谢谢,我很喜欢。” 夏倾沅的脸蹭在了围巾上,柔软的触感让她的眼也眯了起来:“你喜欢就好。” 嗯,她的手艺和眼光都还不错。 沈奕道:“明天我就围着它上班。” 闻言,夏倾沅不由得笑了:“现在还没到冷的时候,戴围巾做什么?” 她踮起脚尖替他取下来:“等过段时间,天气再冷一些了,再拿出来戴。” 沈奕舟捏捏她的鼻尖:“好。” 他又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夏倾沅点头:“嗯,就去几天,用不了太多东西。” 沈奕舟给她买的明天下午去羊城的票,正好可以中午吃完饭休息一下再动身。 沈奕舟再次抱住她:“怎么办,有点舍不得你去了。” 自从福田大火,两人至今都是整天在一起的,这回分别几天,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夏倾沅笑了:“我不过是去几天而已。 等阿香培养出来,就不用我每次都亲自去了。” 沈奕舟的下巴抵住她的发顶,有些无奈道:“好吧,谁让我是你男人呢?” 提起阿香,夏倾沅想到了贺余风。 虽然探听人的隐私不太好,但为了阿香的幸福,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她有些犹豫问道:“你觉得贺余风这个人怎么样?” 对于她忽然提到贺余风,沈奕舟先是一愣,然后道:“讲义气,一诺千金,是条汉子。” 这是男性看待男性的评价,并没有让夏倾沅满意。 她只好直白一些:“贺余风有过对象吗?你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吗?” 沈奕舟一听,瞬间就明白了过来:“阿香她?” 夏倾沅点头:“有这个苗头,挺大的苗头。” 上次在电话里,阿香还羞涩地问她是不是又是贺余风接应她们。 闻言,沈奕舟的眉心蹙了蹙,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说。 夏倾沅一看他这表情,心就跟着提了起来:“他怎么了,你倒是说说呀。” 沈奕舟吸了口气,道:“他年轻的时候,犯过事,蹲过牢,因为一个女人。” 夏倾沅听了,好久都没有说话。 贺余风那样一个字都不会跟人多说的沉默的人,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犯事,这件事可大可小。 她不死心问道:“那个女的,是他喜欢的人?” 沈奕舟又点了点头:“是。” 第364章 只忠于你 夏倾沅有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她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那贺余风他……还喜欢那个人吗?” 沈奕舟摇了摇头:“关于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只知道自从他从里面出来,身边就再没有过女人。” 所以,还喜欢着?所以耿耿于怀? 谁都不知道。 夏倾沅不禁替阿香感到担忧。 若贺余风是善于言辞的人,那倒还要好说些,可他偏偏那样沉默内敛。 怕是连觉察到阿香的表情,都是这样的。 沈奕舟揽住她的肩:“感情的事情,最是充满变数,而且旁人没法插手。” 夏倾沅顺势靠在沈奕舟的怀里:“是啊,只能看她自己了。”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即便是旁人看来是个火炕,当事人也会甘之如饴地往里跳。 要是能够理智地听从旁人的劝阻,这世上就不会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她只能在阿香没陷入那么深的时候,把这些告诉她。 如果她还是选择在这条路继续走下去的话,她也会支持她。 毕竟有些选择,是你自己经历过,痛过,才会大彻大悟。 * 夏倾沅第二天下午去的火车站。 从云省去羊城,比以前从滇城出发时间要少大半天。 沈奕舟送到车站,夏倾沅欲言又止,还是选了个折中的说法:“我不在家,你自己一个人要安分守己,不要做奇怪的事情。” 闻言,沈奕舟笑了:“什么叫奇怪的事情?” 这个问题把夏倾沅问到了。 如何不刻意刺激沈奕舟,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想了一会,道:“就是……有悖伦理道德的行为。” 沈奕舟脸上的笑意更显:“你放心,我永远只忠于你。” 嗯,这句话说得非常得夏倾沅的心。 沈奕舟拉过她,用大衣裹住她:“我空余的时间和精力都被你榨干了,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嗯?” 他说“嗯”字的时候,大手贴在她的后腰处,然后顺着后腰往下,抚住了浑圆。 有长大衣的掩盖,旁人并看不出什么,却足以让夏倾沅红了脸。 想起昨晚他那样对她,翻来覆去,眼中羞恼渐起:“快放开我。” 沈奕舟也没有再做过分的事情,在她光洁的额前亲了一下,就放开了。 他握着她的手:“这次还是贺余风去车站接你们,我等你回来。” 夏倾沅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应了声:“嗯。” * 夏倾沅和阿香两个人特意买的同一个车厢,不过中间隔了两排。 左右坐长途火车大多数时间也是休息,白天的时候就坐一起聊聊天。 到了羊城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现在冬天的天黑得早,不过是六点的时间,天就开始黑了。 阿香一看见贺余风,就兴奋地招手。 夏倾沅站在一旁看着,只能在心底叹息。 她也看了一眼过去。 贺余风的五官虽不说特别英俊,却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在里面,尤其是他抿着唇不说话的时候,一双眼更显得深邃,一些小姑娘喜欢这样的也在所难免。 这样的气质使他在人群里,有着鹤立鸡群的资本。 贺余风上前来,自然地接过两人的行李,道:“车子在外面,我送你们过去。” 夏倾沅应道:“谢谢,麻烦了。” 阿香挽着夏倾沅的胳膊,和她坐在一处,一边闲聊着,又一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瞥贺余风。 只是贺余风依旧一副眉心微蹙的模样,嘴唇紧抿,专注地开着车。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见阿香,她出落地比以前更漂亮了。 虽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肤色,但五官的线条立体起来,显得精致又深邃,即便不是一眼就让人惊艳,却是越看越有韵味。 不得不说,阿香是夏倾沅见过最漂亮的傣族姑娘。 贺余风给两人安排的还是上回住的宾馆,他帮两人把行李拿到房间,就打算离开。 夏倾沅见天色晚了,便道:“贺大哥,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他接两人过来,到了饭点总不能让他空着肚子回去。 贺余风停住脚步,道:“谢谢,我还要回去给我老娘做饭,她自己在家。” 这是夏倾沅第一次听贺余风说起他的家人。 夏倾沅也没想那么多:“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请伯母一起吃个饭。 我们来羊城这么多次,还没有到你家里去拜访一下。” 不是夏倾沅不想跟他搞好关系,而是贺余风总是冷着一张脸,一副什么都不愿意多说的模样,她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 贺余风还是拒绝:“不用了,我老娘眼睛看不见,出来也不方便,谢谢你的好意。” 闻言,夏倾沅有一瞬间怔住,阿香也在一旁因为惊讶而张了张嘴。 不是鄙夷或怎样,而是对于他忽然这样说出自己母亲的情况。 那句“没关系,一起来”夏倾沅是再也说不出口的,毕竟这不是张张嘴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夏倾沅点了点头,有些歉意:“抱歉,我看不清楚伯母的事情。” 顿了顿,她又很快展开笑颜:“等你和伯母方便的时候,我们再上门拜访一下。” 以前是不知道情况,现在知道了,自然是要这样的。 贺余风点点头,也不太在意这件事:“你们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夏倾沅送贺余风到门口,和阿香笑道:“走吧,我们自己去吃。” 老戴自从接了夏倾沅的电话,就整日忙着给她找货,出发前还打电话来说人在外地,不能去接她,不好意思。 阿香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信息中脱离出来,愣了一下才点头道:“好的。” 夏倾沅见状,便想着干脆趁这个机会,跟阿香说一下在沈奕舟那知道的事情。 这样虽然有揭人隐私的嫌疑,但是阿香是她带着出来的,感情也更深,从私出发她是希望阿香好的,提前知道这些事情,也好过泥足深陷后才知情的好。 她道:“在来之前,我跟你夏姐夫聊了下关于贺大哥的事情。” 阿香“嗯”了一声,神情悄悄专注起来。 夏倾沅继续道:“听说,贺余风曾经为了一个女人,坐牢了。” 第365章 现任永远敌不过白月光 阿香闻言瞪大了双眼,看着夏倾沅:“真的?” 夏倾沅点头:“真的。” 就在夏倾沅希望阿香会说些什么的时候,阿香道:“那贺大哥一定是个很有情义的人。” 说完,还一脸崇拜的样子。 夏倾沅:“……” 她有点想晃晃阿香的肩,看她脑袋瓜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夏倾沅忍不住提醒她:“你觉得没什么问题?” 阿香摇头:“没什么问题呀。” 夏倾沅发现她没抓住自己的重点:“你有没有想过,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情?” 这回,阿香的表情终于变了。 夏倾沅继续道:“能让他为了对方坐牢的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这么多年,他都是孤身一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彻底放下了。” 夏倾沅的这番话,成功让阿香的脸色白了。 夏倾沅没有说话,在一旁默默等着她去想明白。 她担心的并不是贺余风坐过牢的事,而是他心中是否依然有这个白月光。 她上辈子在曼达打工的时候,总听人说,现任永远敌不过白月光。 白月光过得不如意又找回来,男人大多数都会去选择安慰白月光,而责备现任不懂事。 阿香的脸上显然没有先前的轻松,不知道是说给夏倾沅还是自己听:“这么多年了,人家应该已经结婚了。” 见状,夏倾沅也不再说什么。 每个人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每个人的命,她能做的也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没有隐瞒地告诉她而已。 不然将来对方责怪她,既然明知道这是个火坑,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去跳而不提醒。 她挽过阿香的手:“走吧,不聊这些了,我们去吃饭。” 阿香反应慢半拍地应道:“嗯,好。” 羊城十一月末的天气还不算太冷,只是台风天气一来,就刮风了,气温也忽然降了几度。 好在两人带的衣服够厚,掖着衣服就去了一家广式的茶楼,有热腾腾的粥,还有喷香的湿炒牛河,在这样的天气吃真的是再适合不过。 只是前一刻明明饥肠辘辘的阿香,食量明显比平时差很多。 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躺在隔壁床上翻来覆去好几回。 夏倾沅躺在一旁,闭着眼睛,并没有过多去询问。 不管阿香最后做的决定是什么,都不是她能左右的。 *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阿香眼底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她和夏倾沅又没有化妆品,只带了一些护肤品,抹了厚厚的一层上去,没有半点遮掩的作用。 夏倾沅适时地替她解围:“昨晚认床吧?” 阿香总算没那么尴尬,点头道:“是的。” 两人吃过早饭,老戴就来了。 他比起上回见面,更黑也更瘦了些。 一见夏倾沅,就笑得合不拢嘴:“这段时候可忙坏我了,找了好几批货,就等着你去看。” 夏倾沅也不由笑道:“真是辛苦了。” 几人也不啰嗦,直接去了老戴说的地方看货。 贺余风说了句:“第一天,我跟你们一起。” 便把他的电动三轮车推出来,意思是送他们过去。 夏倾沅也没扭捏,说了句:“谢谢。”就率先上了车。 倒是阿香,比起往事的活跃,要安静一些,就连老戴都忍不住问:“阿香妹子这是怎么了,好像没什么精神?” 阿香下意识看贺余风一眼,连忙低下头:“没什么。” 夏倾沅安抚地摸摸她的手背,对老戴道:“昨晚有些认床,没睡好。” 老戴“哦”了一声,表示知道,随即又和夏倾沅聊起了最近自己做的事情。 主要都是他跑遍了羊城,认识了哪些供应商,看了哪些货。 夏倾沅一心三用,一边和老戴说话,一边注意阿香和贺余风的表情。 阿香虽然看着车边的街景,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偷偷瞟贺余风,贺余风则是像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认真地开着车。 失落的表情从阿香脸上一划而过,她呼出一口气,再抬眼的时候,已经像没事人一样和夏倾沅跟老戴攀谈起来。 夏倾沅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阿香的肩上,像是微微揽着她,然后若无其事般,和老戴一起说着事。 对于夏倾沅的动作,阿香抬眸看了她一眼。 只见夏倾沅转过头来,明艳的脸上是温柔安慰的笑。 阿香心里一暖,顺势往夏倾沅身边挨了挨。 老戴正说到重点:“我问了好些人,挑了几个口碑好的厂子,又亲自过去了一趟,最后确定三家,待会我们就去看看。 其中一家你认识,就是曼达。” 曼达在入选之列,夏倾沅并不惊讶。 在她后来去曼达的时候,曼达渐渐在高端服装这一块崭露头角了。 只是当时工厂内部管理有问题,甚至出现为了追求精品而不计成本和大量浪费,导致曼达有很长一段时间入不敷出。 后来她深入车间从中发现问题,上报后激起了极大的反弹,后来还是谭曼力排众议,和夏倾沅一起积极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案。 也就是那一次改革,让曼达从此步入正轨,也让自己在曼达崭露头角,得谭曼重用。 这辈子没有自己参与的曼达,不知道还能不能上升到上辈子的高度呢? 夏倾沅点头:“曼达之前我们去看过,暂时作为备选,先去看另外两个吧。” 老戴笑道:“我也是这样想。” 老戴说的另外两家,正好都在工厂片区内,隔得不远。 第一家叫世兴制衣厂,在门口处看,规模、厂房都极为不错,比曼达还要气派许多。 夏倾沅抬头一看世兴的招牌,眉心蹙了蹙,道:“老戴,这家我们不用考虑了。” 第366章 代加工 老戴不解:“这家怎么了?” 夏倾沅道:“这厂子表面看着风光,我听说内部管理乱得很,品控也不行。” 这是夏倾沅上辈子知道的消息。 世兴在早几年的时候,还是很不错的,合伙人在尝到了甜头后,就想扩大生产,什么产量、设计全部搞了起来,这样子做的结果自然有利有弊,产品的品控跟不上。 现在这时候还好,不出一两年,口碑就开始下滑了,后来好像还因为合伙人意见不合,到最后把厂子都卖了。 她要是拿这样的货去卖,还不得被那些官太太唾沫星子喷死。 老戴不禁对夏倾沅竖起了大拇指:“你这消息还挺灵通。” 说完,两人又去了老戴看中的第二家服装厂。 相比于世兴,第二家服装厂在外在各个方面都要差一些,不算大的厂区,不再崭新的厂房,就连门口的“凤凰”的牌子,上面也都有了铁锈。 除此之外,里面走动的工作人员,竟然还可以看到一两个残疾人穿梭其中。 老戴解释道:“这厂子虽说老了点,但是在羊城的口碑是很好的,衣服质量也没话说。” 他顿了顿,靠近夏倾沅一些:“就是有一点没那么好,款式比起前两家来说,要晚那么十天半个月。” 服装行业,是行走在时尚界的一个标杆之一,靠的就是不断地更新,走在潮流前线。 如果一个工厂推出的新品晚于同行业十天半个月,那么它将会被甩出一大截。 对于这一点,夏倾沅也想得到原因。 不算景气还有一部分残疾人的老服装厂,最紧要的就是跟紧时代的步伐,及时改革以适应时代。 凤凰制衣厂现在还算可以,再过几年,随着深市逐渐发展起来,羊城和深市与国际接轨,紧密性加强,凤凰制衣厂最后一定会没落下去。 夏倾沅沉声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 听到有人要来合作,凤凰的车间主任亲自来迎接。 主任姓樊,四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皮肤有些黑,头顶也参差着白发,眉间是常年皱眉留下的皱褶的痕迹。 他一见两人就带了笑:“两位是来订衣服的?” 他朝两人伸出手,介绍自己:“我姓樊,是凤凰的车间主任。” 老戴点头:“对,我们做服装生意,过来进货。” 樊主任忙道:“两位请进,正巧我们工厂出了一批新货,你们可以看看。” 说着,便领了两人到车间办公室去。 在路过车间的时候,夏倾沅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面积虽然不大,但里面的机器、原材料摆放都井然有序,就连流水线上的工人也都是认真地在工作着,该防护的地方也都穿着防护服。 夏倾沅一眼,就对凤凰在这方面的管理喜欢上了。 樊主任让人把衣服拿出来,穿在假人模特的身上,眼中是对这些衣服的喜爱和自信:“两位可以看一下我们的衣服,不管是质量、裁工、缝纫方面,都是做得极好的。” 他抓起其中一件衣服,把里面翻出来给他们看:“你们看,贴合边缝,没有一丝多余的线头。” 夏倾沅也抓起其中一件衣服仔细观看,发现真的如樊主任所说,暂时挑不出一丝瑕疵。 至于款式方面,比起世兴和曼达,就显得有些中规中矩了些。 老戴摸着手里的衣服也爱不释手:“这衣服还真不错。” 樊主任也是一脸骄傲:“我们厂长一直着重强调要把质量放在首位,所以你们放心,其他服装厂的脱线、开裆问题,我们凤凰绝对不会出现。” 夏倾沅和老戴都发现了凤凰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就是这位老板把质量而非跟紧潮流前线放在第一位,这对于服装行业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 老板的意思影响着重大的决策,甚至决定了制衣厂后来的发展方向,难怪凤凰后来会一直走下坡路了。 夏倾沅点点头:“樊主任,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上面写着,你们还可以代加工,请问是吗?” 樊主任还想着把自己的产品推销出去,没想到,他们看上了代加工。 便道:“是的,这是今年我们副厂长新提的一个方案。” 只是来找他们代理加工的人并不多,毕竟工艺和水平摆在那,低劣一点的衣服,还真生产不出来。 夏倾沅和老戴对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心里的意思。 老戴道:“那你们这代理加工,又是怎么收费的?” 樊主任道:“代加工分你们自己提供原材料还是我们这边采购。 如果是你们自己提供原材料,加工费就根据加工服装的难易程度来算。 像夏天这些简单的衬衫,加工费是六七毛钱,裙子裤子差不多也是四到五毛;冬天的衣服就要贵一些,比如风衣、袄子这些,都是三四块起步的。 如果我们采购原材料的话,夏天的差不多加个一块,冬天的衣服做出来,就更贵了,寻常的风衣一般要二三十来块钱,棉袄也要三十多了。” 他最后做了总结:“当然,我报的这些价,都是按照厂里最高标准算的,要是对这些没那么高要求,还能再便宜一些。” 这么一问,夏倾沅和老戴心里也就有了底。 最后夏倾沅和老戴商量决定,这次先采购成品衣,等年后时间充足,再看看能不能自己提供原材料,让凤凰代加工。 现在国内纺织行业做得最好的,莫非江浙一带,尤其是常州这些地方,纺织行业在全国都独树一帜。 但是,夏倾沅还知道一个地方,就是跟羊城隔壁的佛山,红棉丝织厂在七十年代建厂,设备机器据说是从港式那边来的主要产品是各种绸和真丝针织品,以及丝服装和相关技术进出口。 可以说,如果常州纺织厂的货源暂时没法找到好的,可以先跟红棉纺织厂合作。 夏倾沅便道:“我打算先拿一批货回去试一下销量,如果这次卖得好,我们可以加强进一步合作。” 樊主任一听,自然是开心:“我们还有很多款没有拿出来,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你们先挑,到时候我给你一起算优惠。” 夏倾沅也笑道:“那就谢谢樊主任了。” 冬天的衣服不比夏天,款式相对于来说没那么多,颜色因也要少一些。 但风衣、棉袄、冲锋衣、毛呢大衣都有,甚至还有羊绒毛衣和外套,以及国外才流行的羽绒服。 在颜色上女款要比男款丰富一些,但大多数也都是耐脏一些的,不过也足够了。 夏倾沅打算在凤凰拿一些货,再去曼达看看,那边质量和工艺上可能差一些,但式样应该要更丰富一些。 老戴也和夏倾沅一起挑衣服,他也想两人一起拿货量大,能够优惠些。 阿香在一旁看着这些衣服,新奇得一直合不拢嘴。 在滇城,什么时候有见过这样的衣服? 经常是一件袄子穿好几年,直到里面的棉絮结成硬块了,都舍不得扔。 就在阿香感叹时,夏倾沅叫了她一声:“阿香,你过来。” 第367章 遍布全球的服装品牌 阿香忙应了声:“哦,来了。”便快步走了过去。 夏倾沅把阿香拉到一旁,道:“樊主任给我们讲一下衣服,你一起听。” 这些夏倾沅上辈子都很熟悉了,老戴也了解过一些,阿香则完全是当做新事物来听。 她还带了小本子,把自己听到的不太理解的地方记下来,打算过后再请教夏倾沅。 她之前跟夏倾沅学了一段时间的字,复杂一点的字还记不得,但夏倾沅有教她拼音,她便把不会写的用拼音记了下来。 夏倾沅见她认真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宽慰。 不管自己的感情生活怎么样,努力学习,让自己强大起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樊主任热情又直爽,把每件衣服的优缺点都毫无保留地跟他们说了,这让夏倾沅和老戴的心也踏实了不少。 最后,夏倾沅一共拿了三百件的上装,还有下装也拿了一百件。 现在人们过冬,服装都比较单一,尤其是男人,军大衣、毛呢大褂是出门的标配,夏倾沅自然没有再去拿满大街的那些款式。 比如长款的风衣、双排扣的毛呢大衣、熨帖的棉服,夏倾沅就拿了不少,还有各个颜色的高领羊绒毛衣,毛呢裤子。 她的服装定位是中高端,只需要担心服装经不经得起他们挑剔的眼光,而不是价格问题。 而且,她这样直接从工厂拿货,比云城当地服装店不知道从哪里批发的便宜多了。 一共算下来,夏倾沅一共用了九千多块钱。 房子的租金、装修花了不少钱,为了拿钱进货,夏倾沅把沈奕舟给她的两千块钱和阿香后来卖掉剩下衣服的钱都拿上,也还不到一万七。 看来这下去曼达,只能省着点用了。 贺余风把他们送到凤凰,夏倾沅就让他去忙自己的事了。 樊主任叫厂里的车帮忙把衣服送到贺余风店里,倒是省了他们再叫车的麻烦。 夏倾沅一段时间没来,老戴的干劲十足,三人中午吃了饭,直接去了曼达。 这回来曼达,接待的还是老马。 夏倾沅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冯芳的身影。 老马记得上回的过节,便道:“谭厂长把冯芳调到了一线,说让她再学习一下。” 夏倾沅倒是没想到,上辈子对冯芳多有包容的谭曼,竟然把冯芳调了去流水线。 她抿抿唇,点头表示知道。 老马便领着三人开始看服装,老戴点名要看最好的。 曼达的服装比起凤凰的,在款式和时尚的新颖度上,要更胜一筹,只是做工和布料的质量略有逊色。 即便如此,曼达的服装拿出来,也完全可以吊打其他服装厂的。 最后,夏倾沅又在曼达挑了一共两百件衣服和一百件下装,一共六千多块钱。 另外曼达还有许多质量很好的薄丝袜,一毛钱一双,夏倾沅又拿了五百双的丝袜,打算做促销的时候送出去。 老马见夏倾沅这么舍得,便道:“厂里还有冬天穿的,都是国外那边的款,就是国内这边的人不太兴穿这个。” 不流行是一方面,也不太好意思穿也是真的。 夏倾沅道:“拿出来看看。” 说着,老马便让人搬来一个大纸箱,里面都是独立包装的丝袜,或者说是裤袜。 夏倾沅随意翻出一个,打开包装把裤袜抽出来,用手掌将裤袜撑大,仔细观察着。 老戴也是第一次实物观察丝袜,忍不住凑近了脑袋:“怎么样,还可以不?” 夏倾沅点头:“质量不错,手感也很好。” 她看向老马:“不过我肯定要的不多,毕竟这些一般要搭配裙装才会用到。” 老马立即点头:“没关系,没关系。”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些也是我们想试一试,但是效果不是那么好。 你要的话,我就便宜点卖给你,不然也是当打折处理了。” 夏倾沅没客气,黑色的,肉色的,灰色的,挑了八十条就不再拿了。 而且这八十条,也是她根据自己进货的衣服来搭配的。 裤袜老马没多收,八十条一共是四十块钱,最后又多拿了两条给夏倾沅。 三人从曼达出来,天已经开始黑了,夏倾沅道:“老戴,一起吃个晚饭,有事跟你聊。” 老戴点头:“就去你们宾馆附近吃。” 上午跟凤凰的樊主任了解情况后,老戴也有了不少想法。 * 老戴找了间老字号的粤菜馆,点了个老火汤,又叫了三个菜,便一起吃了起来。 中午只是在制衣厂附近随便应付一下,一天下来大家都饿了,谁都没有说话,先把肚子填个大饱,才说起要谈的事。 老戴嘴里叼着一根牙签,道:“我有个想法,就是后期看能不能自己拿到布料的货源,然后找他们加工。” 虽说买布料也要成本,但撇去布料的成本,这中间还有很多利润空间,无非就是自己辛苦一点罢了。 夏倾沅笑了:“正巧,我也是这样想的。” 其实她更想的是自己能够做到一条龙自主生产,从布料的生产开始做,正好云省的布料作物都很多,而且便宜,这样一来她可以节省很多运费成本。 她相信要不是云省地理位置偏僻,加上地势险峻,交通不便,会有更多的批发商过去采购的。 只是后来一想,即便是她把机器这些搬回了云省,她现在也缺少技术人员,没法把控布料生产的品质。 所以,暂时搁置这个想法吧。 老戴一听,就来了劲,道:“我趁着年前的时候过去江浙那边一趟,了解一下布料还有运费问题。” 夏倾沅点头:“麻烦你了。” 老戴摸摸下巴:“其实我倒是有个建议,你不妨把地理位置转移一下,到深市去?再不然来羊城也行。 这里有钱人比云省多,商机也多,还能与国际接轨,做服装生意的话,再适合不过了。” 夏倾沅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了。 这边再好,也没有我想要陪伴的人。” 她看向老戴,自信又坚定:“我要做,就做遍布全国的服装品牌。” 第368章 往事 夏倾沅的话,让阿香和老戴都忍不住看着她怔怔出神。 这样的淡然与坚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脚下。 见两人这样,夏倾沅噗嗤一声笑了:“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阿香道:“夏姐姐,我觉得你刚刚那样好美。” 不是急着想要得到什么东西,而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老戴也哈哈大笑道:“还第一次见人不喜欢赚钱的。” 夏倾沅摇头:“哪里不喜欢,只是觉得挣钱是让自己和家人生活得更好的一个手段,和家人相伴并实现自己的价值才是最终目的。” 沈奕舟未来几年都会在云城,这是已经确定的事情,她才不愿意为了挣钱,离开他这么远。 现在已经习惯了有他的陪伴,在宾馆自己一个人睡都会觉得不习惯。 打趣的话说完,三人又一起聊起了正事,说到激烈的时候,还让老板拿来纸和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最后一致决定,老戴负责羊城这边的原材料采购和品质把控,并实时反馈潮流最新资信,夏倾沅则主要负责服装店的销售。 末了,夏倾沅还打算给老戴分红。 老戴摆摆手:“我怎么能占你这个便宜。 等我攒点钱,到时候入股了,再提这个事也不迟。” 闻言,夏倾沅也没再坚持,吃完饭后,领着阿香回了宾馆。 * 接下来的几天,老戴带着夏倾沅在羊城到处跑,也认识了不少做服装的朋友,跟他们取经 阿香则是跟在一旁学习,没有再提贺余风的事情。 到了临回去的前一天,夏倾沅买了些奶粉和礼品,还有菜这些,去了贺余风店里。 阿香见状,挣扎了一会,还是跟着夏倾沅一起去了。 贺余风正拧着螺蛳,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背心,还流着汗,肩膀和手臂的肌肉随着动作鼓囊起来,充满着力量的美感。 贺余风见到夏倾沅手里的东西,眉心一蹙,把工具放下来:“你这是?” 夏倾沅笑笑:“上次不是说有时间去探望一下伯母么,今天正好有空,就打算去你家坐坐。” 语气带了些小心翼翼:“方便吧?” 贺余风沉默了会,点头道:“你们等我一下,我收拾好带你们过去。” 说着,他把满是机油的手放在盆子里洗了下,水很快就变成了黑色,他又取来放在边上的肥皂,在手上搓了搓,挤出泡沫,又到水龙头下冲干净。 贺余风在做这些的时候,阿香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即便是知道了他的一些过往,目光还是会忍不住跟随着他。 在她心里,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好看。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她的心里既酸涩,又有种隐隐的期待。 她以前虽然没有体会过,似乎又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意识到这个想法,看向贺余风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了些娇羞。 贺余风洗好手,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了下身上的汗,套上外套,跟伙计说了声,骑上三轮车就带她们出了门。 贺余风的家在店铺后面的一条马路,坐三轮车也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 比起周边已经开始翻修的房子,贺余风家的土墙瓦房分外引人注目。 走近一看才发现,上面的瓦片估计也是换上不久的。 贺余风停好车,替夏倾沅拿过东西,说了声:“我家到了。” 许是听到了外面三轮车的声音,贺余风的母亲从房子里面摸索着走了出来,问道:“风仔回来了?” 老人家看起来像是六十好几的老人,身材瘦弱,弯着背脊,满头银发,那双眼睛不像正常人那般有神,朝他们张望的时候看不到焦距。 贺余风上前扶住她,应了声:“嗯,回来了。” 又介绍起夏倾沅和阿香:“小舟的媳妇和她……妹子过来看看你。” 介绍起阿香的时候,卡顿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好像一直没有问夏倾沅,阿香是她的谁。 夏倾沅立即上前,对贺妈妈笑道:“伯母,您好,我是小舟的媳妇,倾沅。” 嗯,贺余风说的小舟是指沈奕舟吧? 贺妈妈一听,笑容更甚:“小舟啊,我有两三年没见到他了。 我听风仔说他前两年回老家,结婚了,真不错。” 阿香也连忙道:“伯母好,我叫阿香。” 许是家里第一次来客人,贺妈妈非常高兴:“好,好,好,你们快进来做。” 先是走过一条两米左右的阴暗的过道,然后来到了一个八九方的小庭院,小庭院里晒着衣服,下面还放着两个破了的陶瓷盆,里面种着绿油油的葱和过了季节的番薯叶。 庭院的一边是厨房,另外上级部门分别是客厅和房间。 整个房子不大,甚至还有些破旧,可胜在干净整洁。 贺余风给两人端来了热茶水,里面还有些红瓜子,道:“你们先做,我去做饭。” 夏倾沅忙起身:“我来吧。” 贺余风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们是客人,哪能让你们动手。” 说着,便拿起菜进了厨房。 贺妈妈笑嘻嘻道:“不要客气,就当这是自己家。” 她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浑浊的眼,道:“我们这家里,好久都没有来客人了。 以前风仔读书的时候,每天早上和下午放学,一堆人在门口喊他出去玩。 还有不少女孩子,想要坐他的车……” “妈,不要掀我老底了啊。”贺余风正好从厨房出来接水,听到贺妈妈的话,搭了一句腔。 语气惯有的冷淡,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贺妈妈捂住嘴,笑道:“你瞧,又不让我说了。” 她又朝贺余风的方向哼了一声:“不说就不说。” 几人断断续续地聊,大多数是贺余风小时候的事情,相比于夏倾沅,阿香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说到贺余风去外面念书的事情,贺妈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哀伤:“老师都说,风仔是个有出息的孩子,等他大学毕业,我们老两口就可以享福了。” 她叹息一声:“哪知道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阿香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有预感,贺妈妈即将要说的事情,一定跟夏倾沅那天跟她说的有关。 果然,贺妈妈道:“他那时在学校认识了个女孩子,也带回家里来玩过。 挺白白净净的一个女孩,嘴也甜,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 风仔那时候还说,等大学毕业,两个人就结婚。 我和他爸听了,心里那个欣喜呀,想着咱们风仔不仅光宗耀祖,还娶回个这么好的儿媳妇。” 说到这,贺妈妈的眼里带了泪:“可是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