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贼周仓》 第1章 穿越成跑龙套的 帅不过三秒,古人诚不欺我。 周元福现在就是这个想法,刚穿越过来的兴奋与好奇,现在完全被烦恼所替代,因为有两个男子要跟他一起睡! 一个糙汉子和一个帅小伙,两个人一起猥琐的看着他。 “我们跟以前一样就抵足而眠,畅谈一宿如何?” 身材高大的糙汉子热切的说道,热辣辣的眼神仿佛能穿透衣服。 “是啊,二哥,咱们好久没一起睡了。” 眉清目秀的小伙附和道,眼睛炯炯有神,只是眼神中透着饥渴。 周元福也愣愣的看着二人,心中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前一刻自己还玩着游戏,哼着歌,后一刻睁开眼就看到一名老道。 没错,自己阴差阳错被张角用法术召唤到了周仓身上。 此人就是汉末自称“大贤良师”的张角。在周元福的印象里,此人是一个神棍,据说靠广施符水拥有了很多信徒。 自信心膨胀的张角最终发动了汉末著名的黄巾军大起义,自称天公将军。他的二弟张宝自称地公将军,三弟张梁自称人公将军,三兄弟将“天地人”占全了。 因为弟子唐周向朝廷告密,所以此次起义仓促发动,准备不足,又遇到了皇甫嵩与卢植等名将,不到一年的时间起义就失败了。 这些周元福倒是觉得无关痛痒,可关键的问题是自己现在是周仓。 周仓在历史上根本没有记载,很多人都怀疑此人是罗贯中杜撰的人物。 关羽为了寻找刘备,过五关斩六将,走到卧牛山时遇到了山大王周仓。周仓在做黄巾贼时就十分仰慕关羽,见到关羽之后执意要跟随,关羽却犹豫不决。 周仓为了表明决心,舍弃山寨与弟兄,终于感动了关羽。从此后周仓为关羽牵马抬刀,一生追随无怨无悔。 周仓在《三国演义》中主要出场了三次: 第一次是单刀赴会。吴国要求归还荆州,关羽只带了周仓赴宴。周仓在关键的时候叫来了关平接应,所以关羽转危为安。 第二次是水淹七军。关羽决襄江之水淹掉了魏国庞德的兵马,但是庞德悍勇无比,最终周仓于水中将其擒获。 第三次是败走麦城。关羽大意失荆州欲归西川,留周仓在麦城吸引敌军。关羽于路上被俘身亡,周仓得到消息后也自刎随之而去。 千秋忠义关云长,周仓作为他的随从也以忠义之名流传千年! 可惜自己是个跑龙套的角色,周元福心中无奈的想到。 关羽过五关斩六将是公元200年,听张角老头讲,现在他们才起义几个月,那现在是公元184年,黄巾大起义这一年内就被镇压了,难道自己要去卧牛山等关羽十六年么?卧牛山又在哪里? 周元福应付完张角三兄弟刚出来,就被这两个人拉着喝酒。 “二弟,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糙汉子见周元福愣神就继续问道。 “对了,你刚才说叫什么名字?”周元福盯着糙汉子问道。 糙汉子一边抠脚趾一边说道:“二弟,你莫非真的被天雷打傻了不成?俺是裴久啊。” 周元福一边听一边看向大汉的大脚,这是一双小船似的乌黑大脚,被乱草捆绑着,若不是大脚趾头一动一动的,还以为是大闸蟹呢。这堆乱草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草鞋么? 大汉见周元福盯着他的脚看,脚趾还不好意思的向里面缩了缩。 “二弟,你老看俺脚丫干啥?看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周元福无语,心中腹诽,你妹的脚丫,姑娘的叫脚丫,你的叫大脚!大脚哥你离我远点,瞧你这一身酒糟味,跟刚吃完猪食似的。而且你名字叫啥不好,叫陪酒,就你这一脸胡子拉碴的给谁陪酒啊?谁敢让你陪酒? 陪酒?裴酒?裴久?难道此人是裴元绍? “你是裴元绍?” 裴元绍在《三国演义》中与周仓同时出场,两人各自占了一个山头,交情莫逆。周仓跟随关羽的时候曾经把部下托付给裴元绍,裴元绍也想跟随关羽而去,但是被周仓抢了先。 裴元绍只得在山寨等待消息,后来劫掠赵云的马匹,却被赵云一枪就反杀了。如果周仓是跑龙套的,裴元绍就更惨,也就一句台词就领了盒饭。 “二哥,你想起大哥来了?那你想起我来了么?” 小伙欢喜的说道。 周元福暗自思忖,关羽过五关斩六将之时,还遇到了一个黄巾贼名叫廖化。廖化最终也投靠了刘备,等到蜀国名将凋落后,廖化终于熬出了头,正所谓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难道这个小伙子是廖化?难道这三个人是黄巾贼铁三角么? “你是廖贤弟?” 周元福尽量作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无兄弟不三国,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在这乱世更是要维系好兄弟感情才是。 “廖贤弟是谁?二哥,你真不记得我了?”小伙眼里顿时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我是徐福啊!” 周元福挠挠头,难道自己搞错了? “不好意思啊,我确实不记得了。” “哎,大哥,你看二哥说话咋文绉绉的?” “是啊,二弟以前说话很爽直,这被天雷击中也增长学问么?” 裴元绍也惊讶的说道。 周元福心中打了一个突突。 “莫要让人知道你是谁,否则你得死!”心中想起张角的这句警告,又想起张角恶狠狠的眼神,不免哆嗦了一下。 当时刚醒,就被张角质问自己是不是朱元璋,当表明自己只是后世的一个普通人,张角的眼神中明显充满了绝望。 这东汉的张角如何知道后世明朝有个朱元璋呢?难道张角召唤朱元璋是为了领导黄巾军么? 周元福心中充满了疑问。魂穿,别人一般都是神不知鬼不觉。自己这也算魂穿,不但没有原主的记忆,而且张角三兄弟还知道自己的底细,这点就很令人头疼啊。 知道自己不是朱元璋后,张角三兄弟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杀意,若不是自己说能想办法帮他们,自己就横死当场了。 自己被从屋里赶出来,遇到这两个汉子才知道周仓原来被雷劈了,好吧,被雷劈了失忆了算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哈哈,是啊,被天雷劈中,又被天师救活,也算是我重生一次,两位就莫要纠结了。” 周元福干笑着说道。 裴元绍与徐福都狐疑的看着自己。 “来,我们兄弟共饮一杯。” 周元福继续转移着注意力。 两人一听喝酒,果然不再盯着自己了,这所谓的酒酸甜可口,很好喝。 周元福喝完还吧咋了一下嘴,显然回味无穷。 “咋样,我酿的酒还行吧?是不是比以前更好喝了?” 裴元绍得意的问道。 “嗯,不错,酸甜可口,清凉解暑,这酸汤喝起来真是爽!” 周元福说完,徐福一口酒就喷出来了,呛的直咳嗽。 “咳咳咳,大哥,我都说了,你酿的这个不算酒,也就是酸米汤,哈哈。” 裴元绍又羞又气,涨红了脸。 “不好喝你就别喝,糟蹋我这酒了。” 周元福见自己有口无心惹的裴元绍恼怒,忙转换话题。 “对了,三弟可有表字啊?” “表字?咱们这些人怎么会有,你说的是道号吧,我叫元直。” 元直,徐元直?徐庶? 第2章 两个不太靠谱的兄弟 这小伙难道是徐庶么? 《三国演义》中刘备驻扎新野时,徐庶化名单福前去投靠,被刘备委任为军师。 因破了曹仁的八门金锁阵,所以被曹操重视。为了招揽徐庶,曹操采用程昱的计策将徐母骗到许都。徐庶无奈之下辞别了刘备,但临走前发誓终生不为曹操献策,留下了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的典故。 徐庶回马向刘备推荐了诸葛亮,然后才有的隆中对以及后来的三分天下。赤壁之战时,徐庶虽然识破了庞统的连环计,但仍未向曹操说明,实现了自己对刘备的诺言。 捡到宝了,周元福心想,自己印象中,这徐庶可比廖化厉害多了,这简直是与诸葛亮与庞统比肩的人物。 “你果真是徐元直?” 周元福激动之下,抓住小伙的肩膀问道,小伙吃痛闷哼一声。 “二哥,你弄疼我了。” 小伙不满的说道。 周元福连忙松手,低头看了看自己肌肉虬结的胳膊,还有八块腹肌,心中得意起来。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大腹便便的宅男了,自己现在是双臂有千斤力气的周仓,传说中自己遇到赵云也能抵挡一阵,也算一员猛将吧。 “二哥,你这身腱子肉,啥时候我也能有啊,真是让人羡慕。” 小伙子也羡慕的说道。 “你啊,若是想与你二哥一样,就得勤学苦练,不吃的几年苦,怎能练好筋骨?” “大哥,你还说我,你自己怎么不练练?” 周元福见两兄弟斗嘴,顿时觉得暖意融融。 这裴元绍武功一般,否则也不会一枪被赵云刺死,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当了老大,而自己做了老二,想起来还是很郁闷的。 不过,能有徐庶这样顶级谋士级的三弟,自己也知足了。 “三弟,这排兵布阵之道,你可要好好教教哥哥。” 周元福虚心的请教。 “二哥莫要说笑,我哪里懂得排兵布阵。” 徐元直摇头苦笑道。 周元福心中生成个问号,看着面前的小伙子纳闷,难道是因为他现在年纪太小了? “八门金锁阵,贤弟肯定知道吧?” 徐元直茫然的摇头。 “八门金锁阵?你听师父说的?对了,刚才师父施展了什么神通把你救醒的?” 裴元绍插言问道。 周元福心中意兴阑珊,这徐元直咋看着傻乎乎的,难道自己要有一个军师养成计划? “这个我也不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醒了,只看到天师拿了一根竹竿对着我晃……” “噗,”裴元绍刚喝下一口酒就喷了出来,“二弟别瞎说,那不是竹竿,那是师父的法器九节杖,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看来师父又动用法力了,唉,师父每动用一次法力都要大病一场。” “对了,咱们是怎么结拜的?” 周元福知道言多必失,十分懊悔,所以就问道。 “咱们三个也是缘分一场,当初我们同时拜入师门,天师三兄弟分别收我们为徒。大哥跟随了天公将军,你跟随了地公将军,我跟随了人公将军,所以我们就结拜了。只是这些年我们东奔西走,聚少离多,若不是这次二哥你被天雷劈了,估计我们兄弟也不能相聚。” 徐元直抢先说道。 周元福点点头,继续问道:“你刚才说道号,咱们道号都是师父们给取的?” “是,道号都是天公将军给取的,大哥元绍,你是元福,我是元直,咱们合起来谐音就是‘招福祉’,还是天师厉害,起道号都有寓意。” 徐元直一脸崇拜的说道。 难怪张角说是天意,自己原来也叫周元福,没想到周仓的道号也叫元福,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招福祉?周元福左看看裴元绍,右看看徐元直,心中苦笑,自己这穿越也太苦逼了。 别人穿成“王侯将相”,自己穿成“乱臣贼子”。穿成刘备有两个“万人敌”小弟;穿成曹操有一帮文臣武将;穿成孙权还有一个好爹一个好哥哥;哪怕穿成袁绍也算四世三公名门望族…… 现在倒好,出身就是贼,还妄想招揽小弟雄霸天下,恐怕有这个“烙印”到哪里都人人喊打。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偷摸去找个山林躲起来?可这乱世已起,天大地大,何处是容身之地啊?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还是抱团取暖比较好吧? 周元福思绪纷纷,犹豫不决。 “我看今日就到这里吧。如今大军围城,若是我们太过放纵,被师父们知道了少不了受责罚。” 裴元绍站起身道。 “大军围城?谁的大军?” 周元福迫切想知道现在的境况怎样。 “还不是皇甫嵩那个狗贼!他杀了我们许多黄巾弟兄,听说在兖州与豫州杀的血流成河。如今他挟大胜之威围困住这下曲阳城,我们与两位师父若不是有黄巾力士营拼死力战,恐怕也进不来。” “你们是从何而来啊?” “我与三弟跟随两位师父在广宗老营,此处是地公将军守护,此次师父专程为了救你而来!” “我有这么重要么?” “这个么,哈哈,光师父就五百弟子……” 裴元绍尴尬的笑笑。 “重要不重要有什么要紧,反正你也得救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就一起安歇了吧。” 徐元直想起了开始的提议又兴高采烈的说道。 周元福面色发苦,这古人都喜欢抵足而眠么? 据说刘备就喜欢与兄弟们一起睡,但同人不同命啊。刘备睡关张睡出两个“天使投资人”,刘备睡诸葛亮睡出了天下三分,刘备睡孙尚香,睡出了…… 自己睡这两位大汉能睡出个啥,不敢想,不敢想。 “我看还是别了吧,要不这样,你们两位睡床上,我睡地上就行。” 周元福看着不足一米五所谓的床,更加悚然而惊。 “那可不行,咱们三兄弟岂能轻易分开。要不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哥睡里面,你睡中间,我睡外面。” 徐元直说着还向周元福促狭的眨了眨眼睛,周元福简直要抓狂。如果按照徐元直所说,那自己的贞操肯定是不保了,想想浑身都起鸡皮疙瘩,难道穿越第一天自己就要惨遭蹂躏了么? 第3章 为了保命乱出主意 最后还是耿直的裴元绍解了围,“二弟果然是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三弟就不要捉弄他了。”说罢即脱鞋上床。 待三人都上床后,周元福才知道古人抵足而眠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三人把脚放中间,各自依偎墙边或床板而睡。 周元福心中长舒一口气,这样睡虽然不舒服,但是比自己想的好多了。好在是夏天,倒不惧寒冷,虽然有蚊虫叮咬,但是三人都是皮糙肉厚,倒是也不怕。 二人兴高采烈地说着之前的趣事,周元福也就默默的听着,很快两人就睡着了。 闻着空气中散发的腥臭的气息,听着此起彼伏的鼾声,周元福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明天估计张角就会考较自己的本事了,说是给自己这一晚考虑,若是明日自己表现差强人意,估计就是咔嚓一刀了。 听说穿越后别人有系统或者仓库,顶不济也会有金手指,自己咋要啥没啥?心中默念系统快出来、神灯、芝麻开门等等所有的口诀,就渴望听到叮咚一声,但是叫的自己都快睡着了,也没听到。 后来没办法,又试试看看意念能不能进入虚无空间,于是放空大脑,摒弃心中一切杂念,这倒好,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张角就遣人叫周元福过去。 裴元绍两人见周元福如此受器重,不免都有些羡慕。 还是昨天的宅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周围树上都人影闪动。这些人都英武不凡,身高看起来得一米八以上,这在古代算是雄伟大汉了,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黄巾力士。 周元福进屋向张角拱手施礼道:“天师早上好,不知……” 话还未说完,就被旁边一个胖大汉气呼呼打断。 “呔,周仓无礼!见了天师不跪拜,见了我也不问安,当真欺师灭祖。” 周元福被吼声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这个胖大汉应该是张宝无疑,后面那个阴沉沉的瘦子应该是张梁。 于是周元福只得又向张宝拱手见礼。 “地公将军好,在下周元福。” 张宝还待发作,张角解围道,“后世之人不似我等繁文缛节,二弟莫要生气,正事要紧。” 张宝方悻悻退到一边,眼睛仍然像铜铃一样瞪着,周元福顿觉浑身不自在。 张角脸色苍白,说话中气不足。 “周仓也好,元福也罢,名字无关紧要。这一夜,你可想出有何办法能助我?” 周元福清了清嗓子,既然没有系统也没有金手指,照现在的情况看,只能依靠自己超越前人一千多年的信息差来混日子了。 “我有一物,可助骑兵制胜,名曰马镫,系在马鞍两侧用以……” 谁知话未说完,就被张宝打断。 “骑兵?你是不是故意来耻笑我等,现如今我们将领连马都未必分得一匹,哪来的骑兵?!” 周元福猝不及防,心中暗骂,为啥别人献个马镫就被认为是“天纵之才”,到自己这里就换顿骂,唉,同人不同命。 “我还有一法可以提高酒精度数,就是把酿出的米酒蒸馏一下,具体的我得试验一下。其实现在吃的食盐也很粗糙,也可以提纯一下。鸭蛋我可以做成皮蛋,也叫松花蛋,可好吃了。但是也得试验一下,我看别人做过,得搞点石灰。玻璃我是真没办法造出来了,火药我也不知道配方。” 看着几人脸色越来越差,周元福越来越心慌,将自己所知道的知识都胡乱的说出来。心中暗自懊悔,早知今日穿越,不如当初学理科,但是学理科就会这些知识么? 张宝气恼的说:“大哥,我看还是把这小子宰了吧,满嘴就胡说八道,不是说酒就是说盐,这些乱七八糟的能帮我们打赢城外的官军?还是能解救黎民百姓?” 张梁也阴恻恻说道:“莫非你是故意在消遣我们弟兄?” 周元福听出了话中的含义,心中更是慌乱。 “你们现在应该种植的就是小麦和稻谷吧?后世有玉米和红薯产量颇高,能让人吃饱饭,但好像不是我们中国的产物。我得去西方,也就是西域去找找有没有种子。如果有人会搞杂交水稻就更好了,大家就都能吃饱了,吃饱了后还可以在网上写一些乱七八糟的文章。” 张宝气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斥责道:“你到底有没有好办法,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如果没有……”说着就要拔刀。 周元福被逼到绝路,胡乱的说道:“耕者有其田!” 三人听到这句话都是一愣。 “所谓耕者有其田,就是打倒土豪后,咱们这个年代管土豪叫门阀?士族?把他们都宰了,然后把土地平均分给普通百姓,那百姓必将拥戴天师,到时大业可成!” 周元福说完就忐忑的看着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张宝想了一下说道:“且不说你这个计策是否可行,就现在我们的状况,如何施行?” 张角亦叹息一声,“你说的这个跟王莽做的差不多啊,这样的话,我张角就是与天下为敌了,不可取,不可取!” 周元福现在算是黔驴技穷了,只能等死了,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 “昨日召唤你来,你似乎知道我?” 张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周元福终于松了一口气。 “天师大名如雷贯耳,后世许多人都知道。” “后人可知我姓名?”张宝也问道 “嗯,也知道的,张角,张宝,张梁,三位天师在后世都是大名鼎鼎。” 周元福半真半假说道,现在只能轻轻的拍一下马屁,免的穿越第一天就被杀掉。 张宝脸上满是欢喜,也不追究周元福直呼三人姓名的罪过了。 “你知道我等的名字后,我看你眼中有惧怕之意。后世我们留的可是恶名?杀人不眨眼,草菅人命?” 张梁沉声问道。 “天师们所留也并非全是恶名,那句名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简直帅呆了!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带劲!后人传说你们会呼风唤雨,会召唤天雷,发起了东汉末年最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后来很多农民起义都学习你,带点神秘色彩挺唬人的。” 周元福此时有些忘乎所以。 “大胆!” 张宝又吼了一嗓子,吓得周元福缩了一下脖子,不再说话。 “无妨,你继续讲,史书上是怎么讲我们这次起义的?” 张角继续问道。 周元福看了张宝一眼。 “那我继续说了,史书上其实对你们记载很少,毕竟历史都是记录王侯将相的,所以关于你们的大部分都是传说。” “哦?正史上没有记载?” 张角敏锐的发现了关键问题。 “那我们这次起义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第4章 张飞杀人了 周元福心中一凛,心道这张角的问题可不好回答。自己若如实说起义很快失败,按照张宝这火爆脾气,估计自己难以活命。若骗他们说起义成功了,这张角明显已经有了疑心,恐怕不好圆谎。 正在这时,听得外面有人喧闹,张角示意让人进来,进来一员将领跪地禀报:“启禀天师,皇甫嵩带兵在城外叫阵!” 张宝拍案而起,高声道:“大胆贼官军,欺人太甚,我去会会他!” 张角道:“且慢,我随你一同前去。三弟,你趁乱出城返回广宗,我就暂时不回去了。” “大哥!我……” “将徐元直留下,他们三兄弟相聚也不容易。” 张角摆了摆手,没有给张梁拒绝的机会。 张宝担忧的道:“大哥,你的身体……” 张角悄声道:“目前人心浮动,我如果不露面的话,恐怕难以服众。”复又高声道,“点起人马,城中大小渠帅皆随我列阵迎敌!” 张梁抱拳行了一礼就走了。 兵情如火,很快大厅中就空无一人,就剩下周元福一个人傻呆呆站着。 周元福正犹豫是趁乱逃走,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时屋外传来了徐元直的声音。 “二哥,二哥。” “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快点,天师让我带你观阵。” 周元福只得跟随着向城门走去。 街道上已经“黄压压”全是人,不是黄色头巾就是黄色旗帜,还有很多身穿黄色道袍或者黄色铠甲的人,简直是一片黄色的海洋。 周元福看了一下,黄巾军这边一群,那边一堆,没什么行列。 大家手持兵器也五花八门,刀枪棍棒算是寻常,粪叉子与各种农具也不少,简直像一群老农出城劳作。到处都是喧闹声,仿佛是丰收了,人们赶去庆祝。 二人来到城楼之上,城外早已是尘土漫天。往远处望去,大汉军队在中央列队整整齐齐,旌旗招展,两侧全是服色各异的汉子,也如黄巾军一样,估计是各个豪强募集的乡勇。 田间小麦已经收割完毕,有些地块还有麦茬,由于战争,今年的夏谷已经误了农时。没有庄稼阻挡,倒是便于行军布阵,黄压压、黑压压不知到底有多少人马。 城门处一阵骚动,一个雄壮的方阵列队出城,有些让路比较慢的,直接被人提起来抛到一边,这些就是黄巾力士了。 张角乘战车,张宝骑战马,诸将拥簇着出了城门。 临出城门时,张角回头向城头望了望,然后向周边的人吩咐了一下,只见一个黄巾力士向城头跑来。 “周将军,天师特准你同车随军出城迎敌!” 周元福皱眉,这可是两军阵前,稍有闪失就可能命丧当场啊。 徐福却是喜形于色说道:“二哥,快去啊,莫不是欢喜傻了?跟天师同车,这种殊荣可没人享受过啊。” 周元福此时想跑也没机会了。 周元福登车后,黄巾众人议论纷纷,羡慕嫉妒恨都有。 两军射住阵脚,各自整理队伍。 皇甫嵩军中众将见张角亲自出阵,旁边还一个黑脸大汉陪同,都很惊讶。 护军司马傅燮道:“张角老贼亲自出阵了,他旁边这个黑脸贼人谁认识?看情形其与张角颇为亲近啊。” 傅燮字南容,是凉州北地郡傅氏一代翘楚。皇甫嵩任北地太守期间,傅燮就任从事,算是皇甫嵩得力助手。 皇甫嵩就任中郎将后,就推荐他做护军司马。自讨伐黄巾以来,傅燮立功颇多,但因性情耿直受宦官打压,一直未得到提升,此人对大汉王朝忠心耿耿。 旁边阎忠道:“那人是张宝一个无足轻重的徒弟,名唤周仓。听闻最近被雷击而死,你看他脸庞黢黑,估计就是被天雷击打所致,但不知为何又复生了。这张角身边有三千黄巾力士,皆是虎狼之士,今日一见果然雄壮,便是凉州兵马也少见这么雄壮之人。” 阎忠乃西凉名士,曾任冀州信都县令,因愤懑于朝政腐败故而辞官。正欲返回家乡之际,赶上黄巾军起义,故而投身于皇甫嵩门下出谋划策,专司收集情报。 “阎公岂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吾观这帮贼人皆不足虑,愿率本部八百将士前去破敌!” 说话之人名为麹义,乃凉州骁将,性情有些傲慢。其一直在凉州与羌族作战,凭手中八百悍卒屡屡击败数倍于己的羌族骑兵。黄巾起义后皇甫嵩在凉州招兵,麹义便带本部兵马应诏,在军中暂任牙门将之职。 汉朝有民谚:关西出将,关东出相。 四人皆出于凉州,都是凉州各郡的豪强,虽然内部也有争斗,但是总体上同气连枝,关系错综复杂,在对待黄巾贼寇的意见倒是颇为一致。 “为将者,不以胜为骄,不以败为耻。有傲气可以,但轻敌不可取!” 皇甫嵩不急不缓说道,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你手下兵士破骑兵尚可,但黄巾贼人缺少马匹,这黄巾力士营也全是重装步卒,你们上前也是劳而无功。” “麹将军,勿要心急,自有你们建功之日。”阎忠也在旁劝慰道。 麹义听了心中虽然不服,但不敢出言顶撞,拱了拱手退到一边。 “奶奶地,这个也不上那个也不上,都在这里聒噪,看我上前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一黑脸大汉跃马而出。 皇甫嵩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旁边过来一个白脸汉子满脸堆笑。 “皇甫将军息怒,此人是我三弟名张飞,年轻气盛说话不中听,但是武艺确实还可以,由他挫一挫黄巾贼的锐气也好。” 皇甫嵩怒气未消,阎忠见此建言道:“皇甫将军,刘备也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且看这张飞如何破敌,若是战之不胜再处置不迟。” 阎忠这么提醒,皇甫嵩顿时领悟,此次剿匪确实还要仰仗这些义兵乡勇。 这刘备三兄弟算是乡勇中的高手了,让张飞这黑厮前去探探虚实也好,于是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黑脸汉子策马到两军阵中,大喝道:“吾乃涿郡张翼德,对面贼子谁敢与俺决一死战!” 话毕,黄巾阵中一黄袍将骑黄马突出阵前,也不答话上来挺枪就刺。 张飞侧身躲过,大喝一声:“拿命来!” 声若惊雷,反手一枪将来人一枪挑于马下。 两阵皆惊,一时间鸦雀无声。 周元福刚才听到此人是张飞,顿时来了精神,终于可以一睹三国猛将的风采了。 还未看清张飞长相,就见张飞一枪刺死黄袍将,黄袍将胸口鲜血喷射而出,形成一道血雨,再看张飞已经如煞神一般。 周元福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发麻,动也动不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人了!杀人了!” 第5章 老乡见老乡正面来一枪 一个现代人,即便死人也不常见,现在亲眼见到两人搏杀,一人横尸当场,心中的震撼无以伦比。 张角久经战阵,见周元福如此作态,暗自摇头。 场上只剩张飞狂笑。 “还有不怕死的自管上来,来一个我捅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皇甫嵩军中士气大胜! 刘备笑道:“三弟果然是虎将,大涨我军声威啊,哈哈。” 语气中带着骄傲,转头看向关羽,关羽双眼微眯并无表情。 “二弟昨夜观书疲乏了?” 关羽仍然不睁眼,只是缓缓说道:“这些土鸡瓦狗,三弟一人足矣,我先迷瞪一会儿。” “呸!”麴义吐了一口,“口气这么大,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关羽猛的睁开眼,双眼精光爆射,直视麴义。 麴义也无所畏惧,两人眼中战意汹涌。 “二弟不可莽撞,两军阵前莫要闹了笑话。” 刘备低声向关羽说道,关羽闻言低低“嗯”了一声,不再理会麴义。 而麴义却像打了胜仗,满心欢喜。 周元福也想起关羽来,举目望去,对面队伍中间将领云集。关羽不好认,但刘备很好认,毕竟长臂过膝跟大猩猩似的人不多。 刘备旁边一人,年纪看着不大却有长胡子,红脸庞,个子特别高,虽然骑着马但双脚却几乎垂到地上。此人手提一杆镔铁长枪,周元福一时也无法断定此人是关羽还是赵云。 如果按照宿命,周仓得去卧牛山等关羽十几年,然后给他牵马扛刀一辈子,最后死在麦城,这么想着不由得陷入沉思。 张角见周元福开始时神情紧张,后来又东张西望魂不守舍,不由开口问道:“元福可认得这张飞?” 语气中颇有冷意。 周元福心思都在关羽身上,没有听出张角语气中的冷意。 “自然认得,这张飞有万夫不挡之勇。他二哥关羽更厉害,应该是对面那个大高个,但是我有点吃不准,他应该拿大刀才对。看见了吧,就是拿长枪那个,就是眯眼的那个,他眯眼就是要杀人啊,比张飞还厉害!” 旁边张宝见周元福吹捧关张,心中恼火,指着张飞说道:“这个贼子杀了我不少弟子,这次看我出马手刃此贼!” 说罢就要纵马上前,旁边一员渠帅上前拦住。 “将军暂歇,且看高升前去破贼。” 高升乃张宝手下武功出类拔萃的战将,善使双斧,有万夫不挡之勇,正是遇强则强。 高升打马阵前,高声喊道:“张屠户可还记得俺?” 张飞搭眼一瞧,仰头大笑道:“俺道是谁,原来是砍柴的高老二,穿上盔甲还人模狗样。” 高升也笑道:“你之前也不过是一介屠夫,现在不是也很威风么!朝廷昏庸无道,官逼民反,你何不弃暗投明,与俺一同保天师夺了汉家江山!” 张飞心里烦躁,怒喝道:“要打便打,区区反贼哪里这么多废话!” 原来高升也是涿郡人士,与张飞还是旧相识。两人一个是樵夫,一个是屠户,原来都属于好勇斗狠之徒,经常在一起切磋,也算是熟人。这高升本想阵前策反张飞,奈何张飞不应。 两人就此交手,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场上尘土飞扬,两军都敲起鼓来,众人口中大声呼喝“杀!杀!杀!” 两人交手十几个回合未分胜负,烟尘滚滚中只听到两个人呼喝与金铁交击的声音。 最后只听尘土中一声爆喝,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烟尘慢慢散去,一人被长枪高高挑起。 接下来官军阵中爆发出山呼海啸之声。 “胜!胜!胜!” 反观黄巾军阵中鸦雀无声。 高升被张飞挑在墙上,满嘴是血。 “张屠户,张屠户,俺不怨你,送俺回家乡……” 一场大战酣畅淋漓,武艺切磋不等于生死相搏。张飞心中难过,他知道高升有几次可以砍了自己,但终究是点到即止,而自己找到机会就一枪捅了他,难道是自己错了么? 黄巾军中几名军士上前来,张飞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口中低声道:“他死时想回家乡,你们,你们……” 几人冷冷地看了张飞一眼,抬着高升尸首返回本阵。 眼见高升被张飞挑于马下,张宝目眦欲裂,正要上阵,忽听张角说道:“鸣金收兵。” 张宝满心不愿,但也只能缓缓退入城中。 刘备见此,向皇甫嵩谏言道:“皇甫将军,何不趁此大胜之威一举夺城?” 皇甫嵩沉声说道:“张角来此地增援,城中兵势大胜。应再思良策破敌,不要操之过急!” 心中却想到,你这个编草鞋的人懂什么战阵大事,出出蛮力就罢了,还妄想指挥全军么? 旁边麹义也撇撇嘴,心中暗想,自己若是上阵也是一样诛杀高升,可惜风头被张飞抢了,满心不服。 张飞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也打马返回本阵。 关羽向张飞恭贺道:“三弟今日立了大功,大挫黄巾贼士气,当记头功!” 张飞却无精打采,将长矛递了过去。 “二哥,俺累了,要歇一歇。” 刘备上来道:“连胜两场,自是累了,且去歇息,我与云长为你置办酒席,晚上给你庆功!” 张飞怏怏不乐也不答话就走了。 关羽问道:“往日三弟得胜之后,无不欢喜雀跃,为何这次如此沮丧?” 刘备叹道:“翼德与高升在涿郡时都小有名气,两人交情还不错。高升也算一条好汉,奈何从贼啊!” 关羽默然。 且说张角返回城中,脱去甲胄又是气喘不已,与上阵时的英姿勃发判若两人。 张宝抱怨道:“大哥为何撤兵啊!应该我上阵杀一杀贼官军的锐气,否则我们三日一败,五日不胜,咱们的士气可就丧尽了。到时该如何退敌?” 张角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看了看被叫到厅中的周元福。 “目前城中士气低落,元福可有振奋士气之法?” 周元福此时还在回想方才的战况,心中忐忑不安,只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待张宝喝了一声才醒过来,斟酌了一番。 “现在士气低落是吧?我觉得想提高士气的话可以唱歌,也可以刷标语,让大家知道为什么而战,比如‘为打倒地主豪强而奋斗’或者‘推翻朝廷我们才有好日子’等等。还可以……” 张宝没好气的道:“军中大部分人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你还说写这写那,给谁看,谁又能看的懂,竟是胡言乱语!” 周元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可使人散布流言!” 第6章 世道太乱想回去 张宝问道:“什么流言?” 周元福答道:“就说皇甫嵩攻下城池后要屠城、做京观!” 张宝好奇道:“什么是京观?” 周元福说道:“京观就是用很多人头摞起来,摞的很高很高,让人很远就能看见,用来震慑别人的。” 张宝听完倒吸一口冷气。 张角听完点点头。 “二弟可前去安排一番。” 张宝应诺转身去了。 大厅中只剩两人,一时间场面静了下来。 周元福走也不是,留下又觉得如芒在背。偷偷看了张角一眼,心中感觉很是奇怪,这个老头上阵时威风凛凛,回屋后病病殃殃。年龄也不好猜,上阵的时候看着也就是壮年硬汉,现在看起来就是满面沧桑的老头,难不成这老小子真会道法,善于变化。 “我们最后还是败了?” 张角叹息着说,似在询问,又像自言自语。 周元福不知如何回答。心中想起刚才的大场面,黄巾军的人数是官军的好几倍,结果还被官军给围城里,这要能打赢那才叫怪。 张角等了半天不见周元福回话,仍然充满希冀的问道:“我们坚持了多长时间?” 周元福斟酌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时间好像比较短,具体的我记不清,但是应该过不了今年……” 眼见着张角神情黯淡,周元福于心不忍。 “你们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随后各地起义不断,黄巾军坚持斗争了十几年吧。接下来就是诸侯混战,东汉很快也就灭亡了,然后就是三国了。” “我们打开了潘什么盒?” “潘多拉魔盒,意思就是灾祸之源,也就是说你们开启了乱世……” “够了!我们是灾祸之源?!我们开启了乱世?!” 张角突然暴怒,一步步逼近。周元福心脏狂跳,生怕张角突然发难,心中犹豫是不是要趁他病要他命。心中用双手比量了一下张角的脖子,难道来个穿越后我就掐死张角的桥段? “天灾让我们吃不上饭! 人祸让我们妻离子散! 贪官污吏把我们骨髓吸干!” “灾祸之源是这昏暗无道的朝廷,是那些为所欲为的宦官,是那高高在上的大汉皇帝刘宏!” 张角有些歇斯底里了,吐沫横飞。 周元福见他只是絮絮叨叨,倒是没有杀掉自己的意思,也就慢慢放松下来。 “大赦天下党人,唯张角不赦!为什么?!” 周元福心里翻白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造反了人家还能赦免你?心里腹诽表面上还是装作认真的倾听。 “我曾经是一个读书人,也曾渴望能够封侯拜相,但皇帝昏庸宠信太监,实行党禁,我虽读书却报国无门。” 张角语气缓和下来。 “一场疫病,原本殷实的家境很快变得穷困潦倒,父母也因此故去。接着是天灾,眼看我们吃不上饭就要饿死,无奈之下开始流浪,结果一场奇遇救了我们兄弟三人。” “于是我们兄弟三人开始云游天下,用我们的方法开始救人,我们救的人越来越多,追随我们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我的内心却越来越疑惑?我们费尽心思救回来的人命,被贪官污吏像草芥一样收割掉。党锢之祸改变数万读书人的命运,卖官鬻爵让朝政腐败,进而绝天下人生机!” “胜者为王败者贼,既然我们选择了这条道路,就预想了最坏的后果。只是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能够改变朝廷,能够改变当今皇帝,如果天下百姓因为我们的做法而好过一些,那么我们就没有白白流血!” 周元福默然,一开始东汉朝廷是默许张角传教的,如果张角不发动叛乱,可能最终也能混个国师一类的身份。可能东汉没有这个职位,但是安稳富足一生是可能的。 但张角最后还是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一条不归路,实在是让人唏嘘。 “天师一片为国为民之心天地可鉴,我十分佩服!” 周元福觉得自己再不说两句,这张角就尴尬了。 张角猛地回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周元福,抓住元福的双手。 “你真这么想?你真明白我的心意了?” 周元福瞬间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心想这都是什么毛病,大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我完全明白天师的处境和想法,在下有一事一直想求天师,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实际上你不说我也知道,当初我们三兄弟各收你们为徒,是想让你们跟我们一样团结,我也考虑过了,将你收归我门下作为关门弟子,以后呢也可以……” 周元福心中凌乱,心想你个老头简直异想天开啊,你要寻死我拦不住,可是我得求生。 “天师,我就是想问问你,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重回我的那个年代。你看啊,你有办法给我召唤过来,肯定有办法给我送回去,对吧?” “估计得耗费您不少神功,这样,我回去后就跟那些网络喷子开怼。我大大宣扬一下您的爱国为民之心,让天下人,让后人都了解您,都感佩您,您看如何?您看,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了您啥,我啥都不会,出点馊点子还撞不到点上……” 张角一阵落寞,又是一阵失望。 “这个要求我无能为力,我只知召唤之法,这送回之法却不知道。元福也不必过谦,你出的计策即使听着不靠谱,但可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这件事情我考虑过了,你是天命选中之人,既然是这样,那就是天不绝我太平道。” “应该是上天觉得我实在可怜所以派你来帮我,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是朱元璋来了,也不可能做的比你更好。” 张角再一次提到朱元璋,让周元福心中一动。 “天师如何得知朱元璋啊?朱元璋可是明朝,莫非天师也是穿越而来?” 说完自己又摇了摇头,“应该不对,如果你们也是穿越来的,那肯定知道黄巾军的结局……” 张角却不接话。 “今日战阵之上,我看你很紧张,在后世你们很少遇到这种阵仗吧?想必你也是累了,下去休息吧。” 周元福想要再问,张角已经老僧入定般的闭上眼睛啊,明显是不想告诉自己。 …… “大哥可曾说服周元福?” 张宝问道。 “此事需从长计议,毕竟我们算是反贼,让周元福完全信任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啊。” 张角叹息一口气。 “大哥,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应当机立断啊!今日阵前,周元福提起关羽的神色您也看到了,我怀疑这周元福与此人有勾结!” 第7章 战五渣兄弟 张角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 “二弟不要轻举妄动,此人刚刚被我召唤过来,怎可能与关羽相互勾结?或许关羽之名后世流传甚广。” “大哥,那若是如此,我们不如想办法招降此人,这样或许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 张角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 周元福尚不知自己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回到院中,裴元绍与徐元直正在切磋。裴元绍使一把长柄大刀,徐元直使一把双刃剑,打起来呼呼生风,两人口中也呼喝有声,一个孔武有力一个灵活敏捷,但是明显徐元直落了下风。 见周元福回来,徐元直跳出圈外。 “不比了,不比了,我这武艺再练十年也打不过大哥。” 裴元绍得意地哈哈大笑。 “二哥跟大哥比试一下,挫挫大哥的威风,以前二哥可是比大哥都厉害的。” 周元福还未答话,两个黑黝黝的物事向他飞来,那边听裴元绍大喝一声:“二弟接着你的兵器。” 周元福只得伸手接了,低头一看是两柄大圆锤,少说也有百斤。周元福抡起双锤胡乱舞了几下,脑中空空没有任何锤法,暗叫倒霉,自己没有继承周仓的记忆,这武功难道要从头学起? 眼见那边裴元绍就要动手了,周元福心道这可不是闹着玩,一不小心非死即伤,忙将双锤护在胸前。 “大哥且慢动手,自被雷劈后,我锤法全然不记得了,等我记起来咱们再比不迟。” 裴元绍还要再劝。 徐元直却抢先说道:“大哥,你今天分守北门,可没瞧见二哥的威风。” “二弟今天上阵了?” “上阵了,而且威风的紧呢!跟天师共乘一辆战车,这个殊荣就是你也没尝试过吧?” 裴元绍点点头,倒也不觉得嫉妒。 “恭喜二弟了,我跟师傅这么多年,也不曾享受这种殊荣。二弟为我们三兄弟长威风了!”说着还伸出大拇指。 周元福心想,这么近的看杀人现场,谁看谁哆嗦,有啥好恭喜的,表面上还是要谦虚一下。 “都是天师错爱,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离的近能看的更清楚。唉,就是连折两员大将让人伤心啊。” 徐元直又将战场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下,裴元绍听了也是叹息。 “今天上阵的高将军看着武功还不错啊,估计也是大意了,被那黑张飞钻了空子。” 周元福不懂武功路数,试探着说道。 裴元绍说道:“高升将军是我们黄巾军里数一数二的好手,没想到却被张飞这厮害了,以后若不是天师出手,估计这黑厮很难制服了。” 徐元直咳嗽了一下说道:“二哥自从被雷劈后,这脸色也是乌黑,难道洗不白了么?” 周元福却不关心这事,只是盘算高升这样的就算厉害?连五分钟都没扛住!怪不得后世做游戏把黄巾军将领武力值都做成渣,什么邓茂、程志远都是一个回合就被人戳死。 也就几个天师的法术还可以,想到此处不由问道:“今日张宝天师尚未出手,若使出撒豆成兵、天雷暴击的本事,胜负还未可知呢。” 裴元绍叹道:“刚起事时,师父也曾施展法术,我们也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是后来天师就很少显露本事了,基本上就是兄弟们以命相搏了,所以我们才走了下坡路。估计是几位天师屡次展现手段导致功力耗损,也是,从起事后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就是神仙下凡也挺不住。” 周元福继续追问道:“即使天师功力耗损,不是还有这么多弟子么?我看高将军就是凭武艺对敌,也没展示啥神通啊,对了,咱们都是天师弟子,你们学到过什么神通啊?张角天师还想收我为关门弟子呢,也不知道会不会教我一些法术。” 裴元绍与徐元直闻此言都是一愣,一同问道:“要收你为关门弟子?” “是啊,不用这么吃惊吧,咱们原来也是天师的徒弟啊。特别是裴大哥,不是早早就拜张角天师为师父了么?对了,大哥你学到什么法术神通,何不给我们兄弟展示一下,让我们也开开眼。” 裴元绍苦涩的笑了一下,“看来周大哥确实是忘了,三位天师早就有言,神通只传给关门弟子,像我们寻常弟子也就是被点拨一下武艺而已。” “慢,裴大哥,你咋喊起我大哥来了?” 裴元绍摸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当时我为了当大哥谎报了年龄,现在你马上就成关门弟子了,咱们正好改过来,大哥就不要谦虚了。” “周大哥莫要谦让了,如果天公将军果真收你为徒,那么我们三兄弟以后真就出头了。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周元福忙将二人扶起,心中是无限欢喜的,能当老大谁愿意当老二? “两位贤弟实在太客气了。” 周元福见场面有些尴尬就继续问道:“你们果真都没有学到天师的法术?” “确实没有,但凡是学个一招两式,我们也早就上阵厮杀去了。别说我等,就是各方渠帅也不曾施展过任何法术神通。” …… 当夜,周元福思绪万千,自己一不小心当了老大,张角还要收自己当关门弟子。黄巾军迟早败亡,要是张角能送自己回现代当然是求之不得。但若是自己留下来,能改变黄巾军的命运么? 就这样胡乱的想着,慢慢也睡了过去,梦中又是张飞杀人,又是高升吐血,被吓醒了几次。 第二日一早,张角传来将令,命三人带兵巡城。 由于周元福还没有正式拜师,故由裴元绍接了将令。 “托大哥的福,我们兄弟也能威风一下,平常这种事哪能轮到我们。”徐元直兴奋的说道。 “这事很威风么?” “威风肯定威风,也是一件麻烦事,咱们走一遭就知道了。”裴元绍接口道。 门外已经侯着百十名黄巾力士,三人走在前面果然威风。 刚走了一段,看到很多人在打架。 徐元直低声对周元福说道:“城内士卒派系复杂,大哥处理这些事宜要谨慎一些啊。” 周元福说道:“哦,之前都是怎么处理?” 第8章 巡城还是挺威风的 徐元直见周元福向自己请教,不由得意洋洋。 “之前就是问明缘由,将有过错的打一顿板子,也可以将双方都打一顿板子了事,以前我师父巡城的时候就是这么处理的。但若对方背景深厚,就得掂量一下了。” 周元福看着眼前这个连二十岁都没有的小伙子,饶有兴趣的说道:“那让你来处理,你能处理好么?” “那当然能!”徐元直跃跃欲试。 “好,今天我们就看三弟如何断案。” 很快两边闹事领头的人就被押了上来,两个人七嘴八舌相互指责。 徐元直走向前去喝道:“我等三兄弟奉天公将军之命巡城,有抗命者杀无赦!” 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顿时两人不敢说话了,徐元直指着其中一个年纪略长,脸上一道刀疤的男子说道:“你先来说一下,为什么打架?” 刀疤脸抱拳道:“俺是高升将军手下,俺叫王二柱,人家都叫我二柱子。昨日将军战死沙场,俺们挺伤心,但是他们却说风凉话!俺们气不过就动手了。” 徐元直向面容猥琐汉子问道:“是这么回事么?” “俺是黑牛寨二当家的,俺大哥张牛角。俺姓崔,因为俺皮糙肉厚,人家叫俺崔牛皮。” 众人听到名字都哈哈笑了起来。 “昨天打仗俺也去看了,那个高升确实是本领不济,要是俺大哥在,早就把那个黑脸捅了。” 说完,又朝周元福望了望。 “俺不是说你啊,俺是说昨天骑马的那个黑脸。” 众人看看周元福漆黑的脸,又轰然大笑。 周元福已经照过镜子了,在模糊的铜镜中,自己的面皮跟锅底一样,估计是遭遇天雷的时候烧焦了,真是无可奈何。 徐元直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事崔兄弟做的不对。” 崔牛皮一听就要反驳,徐元直伸手制止了一下。 “且听我说完。昨日贼官兵是在南门叫阵,我们交战的时候时至中午,正是一天中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他们背对太阳,我们正对太阳,他们占了天时。” “那个张飞选择的比武场地也很有技巧,南高北低便于冲锋,这就是占了地利。”徐元直继续说道,“张飞先杀我们一员大将,士气正盛,这就是占了人和。” “况且高升将军使的是大斧,张飞用的是长枪,大斧并不宜作为马上兵器,从兵器上来讲我们就逊了一筹。所以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高将军才会不幸战死沙场。”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点头。 周元福也暗暗伸出拇指,这徐庶果然不错,说起话来条理清楚让人信服。 “崔兄弟可心服口服?” 崔牛皮理屈词穷,“就算你说的对吧。” “那你可愿意给这位弟兄道歉?” “愿意!” “对不住了兄弟,我不该说高将军的不是,高将军是条汉子!以后我们有机会就给他报仇!” 崔牛皮说话敞亮,刀疤脸也不是计较之人,一场风波就这么化解了。 三人继续巡城,身后的人议论纷纷。 “这几个巡城官比较少见啊。” “怎么少见,那个不是周仓么,就是脸黑的那个,昨日还跟天公将军共乘战车了呢。” “是啊,原来听说他被天雷打死了,没想到因祸得福,得到天师赏识。” 崔牛皮向三人背影看了一眼,眼中有遮不住的欣喜。 …… 打架闹事的还不少,有因为抢地盘斗殴的,有因为看着不顺眼就出手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三人一开始觉得十分威风,处理了一些之后也觉得繁琐。 “听说杀人了,快去看看。” “走,看看热闹去。” “今日又有乐子了,走走。” …… 三人见人群汹涌,也不能置身事外,于是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原来是一家客栈,客栈门口一个光头大汉在那里狂笑,手里还拎着一把滴血的尖刀。 “今天谁挡我,我就杀谁!” 几个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有的还在抽搐。 一个老者手里拿着一条棍子胡乱挥舞,“今天老夫就给你这个淫贼拼了。” 旁边有人起哄,“王秃子,你这是要干啥,这老头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让你大开杀戒。” “有没有金子银子我不知道,但是这老头有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我刚才喝酒的时候可是看到了,那模样长得……” 光头猥琐的笑了起来。 那人听罢也哈哈大笑,“王秃子你莫非眼瞎了,你找这个猴当老丈人,哈哈。” 众人闻言打眼望去,果真老者天生异貌,龅牙凸眼满脸黄毛。 光头大汉不屑道:“你知道个啥,虽然他长的丑,但是他两个闺女确实长的俊,就在屋里躲着,一会儿让你开开眼。” “让不让开,让开了我认你这便宜老丈人,不让开我就一刀切了你!” 光头说着刷刷两刀,将老者手中木棍砍断! “住手!” 周元福大喝一声,一步跃上去,一把牢牢抓住大汉手腕。 大汉吃痛,手一松刀就掉地上了。 “拿下,绑了!” 几名黄巾力士迟疑了一下,把光头大汉双手反剪了。 “放开我,不知道我是谁么!”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持刀杀人,你这是死罪!” 周元福最恨人欺男霸女,之前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就忍了,现在自己勇武雄壮,若是还唯唯诺诺,岂不白白穿越一场。 “周仓,你算老几!敢来管老子!老子跟天师闯荡天下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光头哈哈大笑。 “反正城破了得掉脑袋,给那贼官兵做什么京观,死之前老子得快活快活。” 周元福气得浑身发抖,原本散布流言,想让大家同仇敌忾,但是却有这样的怂包。 “你叫王秃子?” “是啊,装什么糊涂,你小子是不是被天雷打傻了,连我都敢抓?我救过地公将军的命,你小子识相就赶快把我放了!” 周元福也听明白了,这个人与自己认识,但这种害群之马,留着也是败坏黄巾军军纪。 “见色起意、欺凌老弱,此为不仁;贪生怕死、惑乱军心,此为不义。如此不仁不义之徒,留你何用!来人,将王秃子推出去斩了,以正军法!” 第9章 老头挺焦虑 周元福下了命令,黄巾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迟疑。 裴元绍走过来低声说道:“大哥不记得此人了么?此人是地公将军身边的红人,不如交给师父处理……” 光头见裴元绍也不敢惹他,笑的更加狂妄。 “识相的现在就给我放了,两个小妞我分你一个?” 周元福冷冷的看了看光头,肆无忌惮的笑声十分刺耳。既然这是个没有秩序的乱世,那就让自己来替天行道! “今日我就开杀戒,将你明正典刑!” 裴元绍犹豫了一下,见周元福态度坚决,就将天师令牌交了过去。 “天师令牌在此!黄巾力士何在?将王秃子就地正法!抗命者,杀无赦!” 黄巾力士再不迟疑,将王秃子按在地上。 “我救过张宝的命,你敢杀我,天师必不饶你!” 行刑人员甚是利索,一刀下去脑袋就被砍下来了,鲜血喷的满地都是。 众人见昔日威风八面的王秃子,被人当个小鸡一样就给宰了,顿时议论纷纷。 …… 那边黄毛老者以为自己必死,现在又峰回路转,顿时长出一口气。 “感谢壮士仗义出手,老朽在此给壮士行礼了。” “个别害群之马,让老丈受惊了。不知我这么处置,老丈是否满意?” 老者连连点头,激动不已。 “老丈这是要往何处去啊?现在兵荒马乱的,老丈还是尽量不要出门才好。” 老者叹口气说道:“老夫蔡邕,这次是送女出嫁,结果……” “您是蔡邕,蔡伯喈?”周元福惊道。 “这位壮士认得老夫?” 周元福心道,碰到三国非著名人物了。这蔡邕大家不熟悉,但他闺女蔡文姬可是古代四大才女之一。 “我叫周元福,一直久仰您的大名了,今日得见真是缘分啊。” 老头心中高兴,捋须笑道:“些许微名,不值一提。” 周元福心想,你有没有名我不管,但是看你这样子,实在不敢想象蔡文姬的样貌。 “您刚才说是送女出嫁?” 蔡邕点点头。 旁边屋门打开,一妙龄女子走了过来,盈盈一拜。 “贞姬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甄姬?” 周元福疑惑起来,不是蔡文姬么,怎么成甄姬了,甄姬现在应该还是个娃娃吧。眼前这女子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 蔡邕一看周元福怔怔地看着女儿,以为是见色起意了,心中暗叫糟糕,真是前门去虎后门进狼。 “此乃小女蔡贞姬,此次是送她出嫁,此前与泰山羊氏已有婚约。” 意思是我闺女名花有主了,你就别惦记了。 “蔡贞姬?不是蔡文姬么?” 这时一个头梳双丫髻的少女探出头来。 “这位黑脸哥哥是在说我么?” 周元福转身一看,这小姑娘长的真水灵,唇红齿白,肤白貌美,特别是一双眼睛特别有灵气。 周元福看看蔡文姬,又看看蔡贞姬,又转头看看蔡邕。 蔡邕尴尬一笑。 “这两位都是我的女儿,确实不似我这相貌,人多异之,我却习以为常了。” 周元福也觉得这样看人家父女三人确实不妥,估计蔡邕老头心里都气死了。 “老丈勿怪,是我孟浪了。奇人必有异貌,您这属于返祖现象,倒也不奇怪。”说完又自嘲的笑笑,“我也挺黑的,人们也都笑话我。” 蔡邕附和道:“都说面黑心善,古人诚不欺我。” 这话没法接,一时大家都沉默下来。 小女孩又神补刀,“这位哥哥脸真黑啊,是在灶里烧过么?” 周元福尴尬道:“既然已经没事了,我等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赔罪。” 蔡邕却突然又行了一个大礼。 “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周将军可否答应?” 周元福心如电转,莫非这蔡邕看自己相貌也奇特,对自己惺惺相惜,要把闺女托付给我?哎呀,这可让我如何是好,穿越的福利终于来了吗? “如果蔡公不嫌弃,我称蔡老伯可好,蔡老伯有话但讲无妨,我,我……” 蔡邕倒是没察觉周元福脸上的嘚瑟与话语的扭捏法。 “我领着两个女儿在这城中非常不便,周兄弟可否放我们离去啊?” 周元福又好气又好笑,从壮士到周将军,最后到周兄弟,招女婿甭指望了,拜把子还有可能。这也难怪,一个老头领着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住在贼窝里确实不踏实。 “大军围城,此事我无法做主,容我去讨一个将令再送老伯出城。” 蔡邕也知这是应有之意,连声称谢。 走了两步,周元福觉得自己十分龌龊,蔡邕都急得像热锅蚂蚁团团转了,自己还妄想做人家女婿。自己这个身份,也配娶人家闺女么,这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知错就改,找了两名忠厚的黄巾力士,命他们守着门。 “蔡老伯勿忧,我留两个人在此看守,闲杂人等必不敢前来打扰。” 蔡邕顿时松了一口气,更是感激。 回去的路上周元福眉头不展,别人穿越虎躯一震,应者云集,收名将降谋臣,江山美人,轮到我咋就这么惨。 这蔡邕算是这个时代的名人了,董卓十分看重他,曾经一日三迁其职。司徒王允借故杀了他,但也因此失去了人心。在这黄巾军中自己没有出路,不如偷摸随着蔡邕一起出城,也能谋一个好出身。 裴元绍与徐元直见周元福一言不发,感觉也很奇怪。 徐元直问道:“大哥,这蔡邕是何许人也?” 周元福收起心神回答道:“一个文化人,很有声望,属于懒得做官一心研究学问的人吧。” 裴元绍不屑道:“学问有啥用,现在世道这么乱,手上没点功夫,活下去太难了。要不是遇到我们,王秃子绝对一刀宰了他,那两个漂亮的大闺女也就难逃毒手了。哎,你说实话,是不是看上人家闺女了?” “二弟莫要说笑,就我长的这个样子,还是不做非分之想了。” 徐元直起哄道:“大哥咋就看低了自己,你是天师的关门弟子,多少人想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大哥如果看上了那个姐姐,那是她福分。不过那个妹妹大哥可否让给我啊?大哥若是不嫌弃咱们一人娶一个何如?” 第10章 招降关羽的念头 裴元绍闻言哈哈大笑。 周元福心中腹诽,你真是禽兽,人家蔡文姬才多大,你就惦记上了。不过蔡贞姬确实漂亮,丽质天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家闺秀吧。 “两位弟弟莫要戏耍,蔡邕也是名士,不可轻辱啊!” 裴元绍与徐元直都满不在乎,这种名士我们黄巾军不知杀了多少,一些沽名钓誉的腐儒而已。但看周元福一脸郑重,也就不再调笑了。 刚回院中,张角就派人来叫,三人心里俱是一咯噔,都想到肯定是斩了王秃子的原因。 来到天师房中,只见张角端坐,张宝气呼呼的站在前面。 “你们三个小兔崽子,是谁的主意!” 周元福正要答话,裴元绍却抢先扑通跪倒。 “地公将军且息怒,王秃子滥杀无辜,抢夺民女,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所以我让人当众处决了他。”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王兄弟救过我的命!咱们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莫说抢他两个闺女,就是再多抢几个又如何,我们之前少干这种事了么?今天我就要为王兄弟报仇!” “此事乃元福一人所为,与我两位弟弟无干,地公将军要报仇那就冲我来。” 张宝拔刀相向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周元福直视着张宝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活着就得随波逐流,那活着又有何益!遇到你们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就当我周元福白来一遭!怪不得人们叫你们为黄-巾-贼!” 张宝瞪大了眼睛,拔刀就要斩下。 “住手!”张角说道。 周元福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心中一阵后怕,心想关键的时候还是要赌一把,赌对了就是男主角,赌错了就是路人甲,以后一定要往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方不枉来此一遭。 张宝心有不甘,还刀入鞘,只不过仍然用大眼珠子瞪着周元福。 “这王秃子为人嚣张我早有耳闻,仗势欺人多行不法,确实该杀!不过,裴元绍,我只令你巡城,这先斩后奏之事是不是不妥?” 张角这话是对裴元绍说的,裴元绍登时冷汗就下来了。 “是弟子孟浪了,应该请示过师父后再行处置,请师父责罚。” “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已经说过了,此事与两位弟弟无关,皆是我一人所为!” 徐元直也扑通跪倒,这三人中就数他身份最尴尬。张梁在三兄弟中排行最末,他又是张梁的弟子,人微言轻,只是口称愿意同罪。 张宝不屑的向周元福道:“你算什么好汉,这事要不是裴元绍授意,你凭什么身份能让黄巾力士听你的命令?” “凭我是天师关门弟子!如果这个身份都不行,那么这个弟子不做也罢!” 一时间鸦雀无声。 张角笑眯眯说道:“你考虑好了?同意做我关门弟子了?” 周元福话出口就后悔了,一入黄巾深似海,从此英雄是路人。若自己真做了张角关门弟子,必会天下扬名,到时估计如过街的老鼠。 “三日之后就是良辰,我正式开坛收你为关门弟子。” 张角见周元福脸色阴晴不定,怕他反悔,所以就一锤定音。 周元福心中却一万头食草动物跑过,这张角费尽心思收我为徒,也不知道日后会有多少麻烦,唉。 张宝装作恨恨的道:“既是如此,此事便罢!” 周元福见事已至此,也只能暂时忍耐。 “天师,可知我们救下的老者是何人?” 张角此刻心情大好,“哦,是谁啊?” “蔡邕,蔡伯喈。” “竟然是他?” “天师也识得此人?” 张角陷入回忆,沉声说道:“此人学识渊博,道德高尚,是我辈士人的楷模。光和元年其曾上书向皇帝直谏,指责太监团体是国家祸乱的根源。因皇帝一时疏忽,被亲近太监看到了这份奏章,因此遭到陷害,被流放到并州五原郡,后遇到大赦被赦免了。近年其消息倒是鲜为人知,不知其为何至此啊?” 周元福答道:“他说是送女出嫁,两个女儿都跟随他在此地,也是因为这两个女儿姿色秀丽,所以引来杀身之祸。” 张角颇为尴尬,也知道黄巾军中良莠不齐,但正值用人之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也算是久闻其名了。既然他在城中,何不请来相见?据说此人面生异相,之前屡次被征辟都不应诏,后又遇到宦官陷害,或许我们能加以招揽也未可知。” 周元福面露难色,心想你拉倒吧,就凭你们黄巾贼臭大街的名声,还招揽蔡邕,到最后还不是强留人家。而且这城池也守不了多长时间,到城破之日,蔡邕名声毁于一旦,两个天仙似的女儿也得香消玉殒。 张角见周元福欲言又止,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事,所以让其他人下去了。 周元福思量半天才说道:“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这蔡邕岂能跟我们一条心,再说了,他一个读书人能对我们有什么帮助?不如放他出城,也算是结个善缘。” “万万不可,这蔡邕要是去了皇甫嵩那里,将我们的虚实一一说与皇甫狗贼,那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宝急道。 “无妨,放他出城也不是不可。” 张角不紧不慢说道。 “昨日我见关羽心中十分喜爱,若是这蔡邕能劝其来降,那放他走又何妨。这是以猫换虎十分划算。” 周元福口目瞪呆,你这脑洞还真是很大,上来就想招揽千秋忠义第一人么? “恐怕此事非常难,这刘关张的交情可非同一般!非是一般人能撼动的,很难,很难。” 张宝明白了张角的意思,故意说道:“那就算了,还是让蔡邕留在城里吧,不是说他闺女长的很漂亮么,改日我也去看看。” 周元福心中破口大骂,你们两个老王八,一个强人所难,一个为虎作伥,不把人家逼死不甘心啊。必须想个权宜之计,先把他们父女送出城去再说。 “这刘关张才结拜为兄弟不久,估计感情还没这么深厚。以蔡邕的名气,说动关羽也是有些可能的,可以试试的。” “好,那就让其去劝降。不过他的女儿要留在城中为质。若是其能马到成功,我们再放他们父女一起出城。” 张角一锤定音。 第11章 文人面前附庸风雅 周元福彻底绝望了,原本是想帮蔡邕父女来个金蝉脱壳,现在看来张角早就猜透了自己的心思。 匆匆用过午饭,周元福就去见蔡邕,徐元直一听也要跟着去,裴元绍无奈只得一人领兵去巡城。 这边蔡邕正等得心焦,周元福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说明。 “休想!我等就算死在城中也不做此苟且之事,简直岂有此理!” 周元福也没想到蔡邕如此烈性,一时僵持不下。 “蔡老伯可以假装去劝降,到时候劝不来我再想其他办法,先拖延几天再说。” “多谢周将军厚意,老夫承受不起。劝人从贼乃是大恶,违背道义之事我死都不肯做!” 周元福灵机一动说道:“若是不违背道义,那蔡老伯是否可以帮忙啊?” “何事?”蔡邕已经有些敌意了。 “这屠城做人观之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蔡老伯可否到城外劝官军打消这个想法啊?如此也算救了一城百姓。” 蔡邕闻言面色和缓下来。 “顺便再帮我带一封信给关羽。” “什么信?难道你依然贼心不死,让我去做信使么?” 徐元直听蔡邕口口声声说贼,早就压不住火气。 “我哥哥好心救你,你连封信都不肯带么?” 周元福连忙打圆场道:“就是一封问候之信,我不会写字,还要请蔡姑娘帮忙写一下呢。” 蔡邕这才放下心来,正要呼唤蔡贞姬前来,忽听得琴声叮咚十分悦耳。 周元福听得心神摇曳,随口问道:“这可是焦尾琴?” 蔡邕大奇道:“这琴我才得一年有余,平常也只是我们父女称之为焦尾琴,你竟从何得知?” 周元福辩解道:“听往来客商讲起,所以就记在了心里。” 蔡邕面露狐疑。 “只是不知为何叫焦尾琴,今日有幸遇到,可否一观?” “既是如此,那就请过来看看。” 几人走入房中,蔡贞姬正在弹奏,琴声悠扬让人陶醉,几人并未打断只是站在旁边细细倾听。 一曲弹罢,徐元直喜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形容心中感受,只是拍手叫好。 周元福朗声说道:“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果真是好琴,姑娘也弹得一手好琴啊。” 蔡贞姬一阵脸红,忙起身回礼。 蔡邕十分高兴,“周将军赞叹十分贴切,果然是懂琴之人啊。” 徐元直看大哥出了风头,于是打趣道:“哥哥又夸琴,又夸贞姬姑娘弹的好,那到底是哪个更好啊?” “自然是都好。你若是非要分出高下,有句诗说的好: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三弟说是琴好还是弹的好?” 蔡文姬说道:“黑脸哥哥才情过人,刚才说的四句诗很有意思呢,是你自己写的?” 周元福摇手随口说道:“不是不是,是我看《苏轼诗集》记住的。” “《苏轼诗集》?我怎么没看过,能借给我看看么?” 原来蔡文姬是个书痴,只要有名家孤本必借来观看,而且过目不忘,过多少年都不会忘记。因此很多孤本典籍,也受益于蔡文姬而得以流传。 周元福作难了,蔡邕以为他不想借。 “想必那《苏轼诗集》定是十分罕有,既然周将军不想借,文姬就莫让周将军为难了。” 蔡邕也是书痴,自然也想借来看看,所以这句话说的很是委婉。周元福若是不借,那就显得小气了。 “不是在下不肯借,此书已在大火中焚毁,唉,真是可惜。” 蔡邕与蔡文姬闻言,也都跟着摇头。 “黑脸哥哥想必还能记得一些吧?可否给小妹摘抄一些,求求你了。” 蔡文姬颇为娇憨,说话间眼睛中满是期盼。 周元福简直都要心软了,不过想到现在的处境,哪里有空做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就推辞道:“让文姬妹妹失望了,在下愚笨,确实记不住别的了。” “文姬莫要强人所难了。周将军,请过来看看这焦尾琴吧。” 整个琴被桐油漆的黝黑发亮,果然是琴尾处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尚可辨认。 于是周元福便饶有兴趣的问道:“蔡老伯是如何得到这把琴的呢?” “遇天恩大赦后,我浪迹天涯。有一日,我云游到吴地借宿在一户农家,晚饭时他家妇人烧火,我听得烈火中噼啪有声,其音铿锵,就怀疑是块做琴的好材料。跑过去一看果然是难得的梧桐上品,只是被烧焦了。” “听农家讲,此梧桐木长于山峰之上,吸收日月精华,不知多少岁月,砍伐时声音就悠扬清悦。只是梧桐木木质较软不能做屋梁,故被人当做了柴火。唉,可惜了如此上品梧桐,因为人们不知道它的珍贵只好做了灶炉之薪。”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蔡邕言辞间颇有深意,目光灼灼的看向周元福。 “此琴正如周将军,本是良才,奈何……奈何埋没至此啊!” 周元福心道你还不如说我,‘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徐元直也听出了蔡邕言语中的策反之意,正要开口斥责。 周元福见徐元直又要发作,连忙打岔道:“蔡老伯言重了,我又算得了什么良才,不过是一个莽汉而已,书信还要请人代笔呢。” 蔡邕又道:“以元福大才,一封书信何须他人代劳?” 周元福苦笑道:“我只是粗通文墨,写出的字简直不值一提。” 蔡邕知他心中有难处,便也不再为难,让蔡贞姬准备好笔墨纸砚。 准备完毕后,徐元直上前摸了摸铺在桌子上的淡黄麻纸。 “这就是蔡侯纸了吧?以前听人讲过,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蔡邕捋须微笑,“此纸确实来之不易,不过周将军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点纸算不得什么。” 周元福也上前摸了摸,心中暗道这种粗糙的麻纸,比上坟用的草纸好不到哪里去,这几人还视若珍宝,真是可笑。 周元福口述,蔡贞姬执笔一挥而就,书信内容为: 关羽将军,长生老弟,吾与汝乃同乡。近日在战场一睹将军风采,非常仰慕,故约期相见。来日战场相遇,请将军手下留情,以全同乡之谊。弟黄巾将周元福敬。 周元福见蔡贞姬字体娟秀,不由赞道:“贞姬小姐蕙质兰心,字写的非常漂亮,果然字如其人,不,人比字更美才对。” 蔡贞姬一听顿时羞的脸通红,这古人一般不这么直接夸人,这属于调情了。 蔡邕只关心信的内容,倒是没注意倾听周元福说话。这周元福信中虽然含含糊糊,但是对关羽也有招揽之意,自己若是送信,岂不是助纣为虐么。 “周将军,此信不妥吧?” 第12章 能言善辩的大太监 蔡邕沉下脸来,摆明公是公,私是私。你才高八斗我自然敬重你,你若策反官军武将,那我就不客气了。 徐元直也说道:“确实不妥!” “哦,有何不妥啊?” 周元福这话是对徐元直说的。 “两军交战,这么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依我看你写这信没有任何用处,关羽反而耻笑你,不如下封战书。” 周元福装作疑惑的说道:“那信已经写完了,如何改一下比较好呢?” “就改这几个吧,把‘风采’改为‘神情’,‘仰慕’改为‘气愤’,‘相见’改为‘比武’,‘手下留情’前面加个‘不要’,‘同乡之谊’改为‘切磋之情’,这样就行了。” 说完徐元直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周元福哈哈大笑。 “元直啊元直,照你这样写,关羽来日战场上必然跟我不死不休啊。也好,就照你说的办,你可会写字?来,你在这上面改改。” 徐元直不知其意,但是也想在姑娘面前露两手。所以在纸上涂来抹去,写的字龙飞凤舞,朝气蓬勃,自是另一番风韵。 蔡文姬皱眉道:“我写字也很好,你们这么涂来改去,看信的估计都糊涂了,我来重新誉抄一遍可好?” 周元福摆手道:“不用,不用,这样就挺好,都是军营厮杀的莽汉,不用顾忌这么多。” 将信收起折好递与蔡邕,又嘱咐道:“因两军正在交战,故此信单独给关将军才好。免得被有心之人看到,给关将军平添麻烦。” 众人都疑惑不解,蔡邕也面露狐疑之色,只是觉得信中再无招揽之意,也就不再多事了。 周元福走后,蔡文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这个周大哥真是奇怪,也不知道《苏轼诗集》里到底有多少奇妙的诗歌?真是想看一下。” …… 未央宫,清凉殿。 中常侍张让没有了往日的威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旁边的宫女太监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大汉皇帝刘宏余怒未消,将一卷竹简摔在他的身上,竹简一下子被弹了起来,落在地上散开了。 “陛下息怒,老奴该死,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老奴可担待不起啊。”张让俯身接连叩头。 “说,今天你把如何勾结黄巾贼的,如何与张角暗通款曲的,一一给我说个清楚,若有半点虚言,立刻杖毙!” 刘宏一改往日的和沐春风,像被触了逆鳞的巨龙一般大吼大叫,如疯魔一般。 “老奴不敢,给老奴天大的胆子,老奴都不敢与张角私通啊。请陛下明察啊。” 张让认准了一点,此事只有豫州刺史王允呈报的一封书信为凭,其他没有任何证据,只要自己咬紧牙关,挺过这一关,就可以慢慢收拾王允这个疯狗了! “还敢嘴硬,书信在此,你还敢抵赖?!” 刘宏生气的又砸了一卷竹简在张让身上,张让吃痛,被砸的偏了身子,露出血淋淋的额头,刘宏见了气不由消了几分。 另一名中常侍赵忠见机,向宫女太监摆了摆手,这些人仿佛遇到大赦似的纷纷四散离开。 “陛下息怒,容老奴说句公道话,若是老奴说的不对,情愿与张公公一起受罚。”赵忠跪地叩头道。 赵忠也豁出去了,他与张让情同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让感激的看了看赵忠,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关键时候还是这帮同命相连的弟兄靠谱。 “陛下,这帮读书人向来把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自陛下开了党禁以后,这帮人就越来越无法无天。我们这帮绝了后的人,只知道效忠陛下,不愿取悦这些大臣。他们皆以除掉我们而后快啊,请陛下明察啊。” 赵忠说着竟然痛哭起来,留下了鳄鱼的眼泪。 “是啊陛下,老奴们只知道伺候陛下,不愿与这些大臣结交,他们就因此怀恨我们。” 张让跟着叫起冤屈来,眼泪也哗哗往下流。 “那这书信怎么说,是你的门客结交黄巾匪人这总不会错吧?” 刘宏气消了一大半,但是事情没有搞清楚总得问下去。 张让心中早已想好说辞,刚才的表演只是为了获取刘宏的同情,他已经将门客处理掉了,现在死无对证。 “陛下明鉴啊,这书信完全是有心之人伪造的。他们偷偷模仿了我家门客的字迹,然后假做书信来状告我等。门客听说此事后,为了自证清白,触柱而死,十分刚烈啊。陛下明鉴,老奴是被冤枉的啊!” 刘宏闻听此言,稍稍意动,这党禁一开,党人们又活跃起来了,若是助长这种风气,以后朝堂中少不了费口舌。现在自己多自在,想干啥就干啥,这些没卵子的太监天天只会顺着自己。再说了,这帮没卵子的太监绝对不会造反,他们造反了也当不了皇帝。不过,这帮读书人就说不好了。 算了,即使这事是真的,自己也不相信张让会背叛。完全没有理由啊,他要不依靠自己,分分钟就会被人宰了,天下读书人都磨刀霍霍盯着他们呢。 念及此处,刘宏心中的怒火也就慢慢熄灭了。 “哦,难道王允会诬陷尔等么?” 刘宏沉声问道。 张让善会察言观色,眼见云开雾散,自己这条老命算是保住了。 “这王允向来飞扬跋扈,目无尊上,在太原任郡吏时就曾不顾王命,枉杀小黄门赵津。” “还有此事?这赵津不是太守所杀么?” 刘宏疑惑问道。 此事发生在十九年前,那时刘宏还是个娃娃,所以不太清楚。 张让看刘宏神色已经彻底缓和,忙和赵忠都爬起来,走到刘宏身边。 “那时先帝被蒙蔽了!这王氏在太原颇有名望,这太守实际上是王允的替罪羊!” 刘宏闻言,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是啊,张公公所言非虚。自从王允得了司徒袁隗的举荐,更是不可一世,千方百计的找我们的茬口。明着是对付我们这些阉人,实际上是蔑视您的权威啊,也许是有心之人支使也说不好。” 赵忠也在旁边煽风点火。 刘宏眉头紧锁,沉声问道:“你说是何人指使?” 第13章 三场酒宴 刘宏明显生气了。张让与赵忠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喜色,只要转移了矛头,这关就算彻底过了。 “这王允去豫州做刺史好像是何大将军推荐的吧。” 赵忠说完后便低下头,再也不言语了。 刘宏眉头已经深深拧在一起。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外戚梁冀与窦宪之乱过去没多少年,当年的皇帝被这些外戚架空,活的胆颤心惊。刘宏对大舅哥何进既用又压,生怕引起祸乱。 何进任大将军后,组织得当,调动得力,眼看黄巾军就陷入败局,因此声望日隆,看来这何进要翘尾巴了。 刘宏回到案前,张让与赵忠忙上前,一个揉肩一个倒水,谁都不说话。 刘宏拿起桌子上的另一卷竹简。 “国舅也上了一封奏折,因王允平叛有功,要举荐其做河南尹,你们怎么看啊?” 两人慌忙跪倒,“但凭陛下圣心独裁,老奴们自是不敢参言。” 刘宏圣心大悦,他就喜欢太监们这个样子,对他百依百顺的,不过脸上还是作色道,“朕问你们话,你们敢不回答!” 张让眨眨眼说道:“不敢欺瞒陛下,老奴听人讲,这豫州平叛,皆是官军奋力杀敌,将士用命之故。这王允只不过是一个刺史,贪冒军功而已。” 刘宏闻言正中下怀,将竹简放在一边,再不过问。 张让赵忠对视一眼,眼中皆有胜利的喜悦。 赵忠见此情景,轻轻击了一掌。门外候着的美人、乐师鱼贯而入,又是一片歌舞升平,美酒佳肴呈上,主仆欢聚一场。 …… 豫州,另一场酒宴也在举行。 王允居中而坐,两旁分列四人:汝南太守赵谦与刺史从事孔融、荀爽与闵贡。 “我敬刺史大人一杯酒,若不是刺史大人搭救,我这次轻则丢官去职,重则身败名裂啊。” 汝南太守赵谦举杯道。 豫州黄巾军将赵谦打的节节败退,赵谦几乎要杀身殉国。 王允担任豫州刺史后,配合皇甫嵩与朱儁,慢慢转败为胜。 在长社用火攻之计大败波才,最终在阳翟斩杀之。在西华斩杀彭脱,将豫州黄巾主力击溃。现在各地虽有零星残敌,但是已经不足虑了。 王允此时志得意满,豫州紧邻帝都洛阳,豫州黄巾可谓是心腹之患,而且豫州黄巾在黄巾诸部也是实力最强的。自己上任就解决了豫州之乱,从而也解决了洛阳之患,可谓居功至伟。 “赵太守过誉了,此次能战胜黄巾贼众,一方面是诸位从事谋划有功,一方面是将士用命,非我一人之力啊。来,大家共饮此杯,预祝冀州与荆州官军早日得胜,天下重归太平。” 众人闻言共饮了一杯。 闵贡性子洒脱,从在并州之时便跟随王允,忠心耿耿,最是贴心。现在豫州刺史府担任武猛从事,说话向来肆无忌惮。 “若不是刺史大人运筹帷幄,出谋划策,这豫州黄巾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这次刺史大人立了大功,封侯拜相指日可待。闵贡敬大人一杯。” 赵谦与孔融也举杯同贺。 王允正色道:“吾岂是贪图官职之人,此次剿匪上报皇帝大赦党人之恩,下救黎民百姓,也好让天下人知道,我们读书人的本领。” 言罢颇为自得,突然注意到旁边荀爽愁眉不展,于是恭声说道:“慈明先生为何愁眉不展啊,可是有烦心之事?” 这荀爽字慈明,乃颍川荀氏家族的人杰。人们尊称“荀氏八龙,慈明无双”,排行第六的荀爽名声极高,也深受党锢之祸牵连,天南海北的逃了许多年。 刘宏解除党禁后,其受王允之邀前来相助。几人之中就数他年纪最长,所以王允对其也极为尊敬。 荀爽年近六十,常年奔波更显苍老。 “我在为刺史大人忧心啊。刺史大人不听老朽劝阻执意上书,这张让圣眷正隆,恐怕刺史大人谋事不成,反为所害啊!” 王允起身哈哈大笑,慷慨激昂道:“我王允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想当年我初为郡吏,小黄门赵津横行不法,我便将其处死以泄民愤。” 说完后忽又伤感道,“只是刘太守为救我命,自承其祸,替我慷慨赴死,实在让人……” 闵贡起身说道:“刺史大人莫要悲伤,你也为太守大人扶棺回乡,守孝三年,刘太守也算求仁得仁了。” “为了刘太守知遇之恩,也为了天下读书人,我誓要诛尽阉党,还大汉朗朗乾坤!即使为阉党陷害,我也心甘情愿!” 孔融年龄最小,闻言击节赞道:“王刺史真乃我辈楷模,天下读书人苦党禁久矣!这党禁全由这帮宦官而起,此次王刺史所做正是某之心中所想之事!我敬王刺史一杯,预祝王刺史此番旗开得胜,阉党元气大伤!” 几人闻言具是哈哈大笑,唯有荀爽摇头道,“阉党弄权,岂是这般容易就能绊倒的,少不得费一番周折。” 赵谦道:“荀公莫要忧愁,此番不成我们再别想他法,终要把这阉党一网打尽,来,一起喝一杯。” …… “来,一起喝一杯,此次蔡世伯能来我营中,我甚是高兴。”皇甫嵩举杯道。 在座诸人皆举杯向蔡邕见礼。蔡邕自应承了周元福所托之事后,也想早点离开是非之地,故在周元福承诺照看两位女儿后,匆匆出城进到城外营中。 皇甫嵩念蔡邕有举荐族叔皇甫规之恩,故以子侄之礼相待。 “蔡世伯一向安好?家叔在世之日一直常念世伯的举荐之恩,每每都对您感激不尽。” “‘论其武劳,则汉室之干城;课其文德,则皇家之心腹’,当年我举荐皇甫老将军这两句写的颇为中肯。皇甫规老将军文能教化百姓,武能平定一方,文武双全,确实是国之干城。即使我不举荐,朝廷也是要重用的。” 蔡邕顿了一下又说道:“如今皇甫老将军也是后继有人,皇甫将军此次平定黄巾之乱屡立奇功,实乃可喜可贺。” 皇甫嵩谦逊的笑笑,“全靠陛下庇佑,将士用命才有这些许微功。这兵荒马乱的,世伯突然至此可有何事?” 第14章 内心忐忑的送信人 蔡邕见皇甫嵩动问,不由想起城中受难的女儿们,不禁长叹一声。 “自遇大赦后,我四处飘零。前些年我与泰山羊氏定下婚约,如今我送女出嫁,不期却陷入城中,唉。” “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世伯既然能出城来我军中,那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唉,我是出来了,可是我两个女儿还被贼人扣为人质。” “哦,这帮贼人难道是以令嫒为要挟,让蔡议郎来当说客?” 蔡邕面露难色,心想这皇甫嵩称我原来的官职,这是提醒我莫要辜负朝廷。 “近日城中纷纷传言,传说打破城池后要屠城,然后将城中人头做京观以震慑其余各地黄巾贼。初时人心浮动,但慢慢就有同仇敌忾之气,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皇甫嵩与阎忠互望一眼,此事也就是两人酒醉后的谈资,原本是酒后之言当不得真。 阎忠明白是皇甫嵩怀疑自己走漏了消息,故而向蔡邕说道:“蔡议郎从何处听此骇人之语,应该是谣传吧。” 蔡邕一时也无法断定。 “我也是听城中黄巾贼人传扬的。” “那定是以讹传讹了,估计是黄巾贼人故意散布谣言,激励众人以死守城池而已。” 蔡邕一时语塞,想了想又道:“既然这不是皇甫将军本意,那是最好。想当年皇甫规老将军在西凉平定羌人,也多用招抚之策,收效甚佳,故而,故而……” “蔡世伯所言极是,小侄记下了。” “而且如果你决意屠城的话,城中百姓必然也和贼人一条心,到时候反而助长了贼人的气焰。这次我被逼出城,也是想得一个不屠城的承诺。” 皇甫嵩见蔡邕絮絮叨叨,不由得微微皱眉。 “我上受国恩,下救黎民,自然会慎重行事,蔡世伯勿虑。” 阎忠见此也帮腔道:“皇甫将军从未想过屠城之事,何来承诺一说呢,哈哈,蔡议郎多虑了。” 蔡邕见皇甫嵩明显已经不耐烦,恐多说无益。 “听闻有刘关张兄弟也在军中,现在名声颇为响亮,不知可否一见?” 皇甫嵩愣了一下,忙令人引去。 “这刘关张的名气这么大了么?连蔡议郎也要亲自去相见?” 皇甫嵩疑惑的说道。 “估计是张飞出了风头,所以传入蔡议郎的耳中也不足为奇。蔡议郎所说招抚……” 阎忠试探说道。 “腐儒之言,岂可当真!当年叔父在边地确实多用招抚之策,但情况不同,边疆之地乃癣疥之疾,且边地用兵不易,故出此下策。而黄巾贼则不同,此为我汉室心腹之患,特别是匪首张角与张宝俱在城中,如何招抚?” “太平之世招降只会助长贼人士气,必须严惩才能让后人警醒!上次我可能是随口说说,不过为了震慑群贼,这次我要真的试试这人观!” “那蔡议郎这边如何交待,虽然这些年蔡议郎不在朝中,但是也身负人望,如果将军得罪了他……” “无妨,蔡议郎只是心系子女安危而已,打破城池救出他一家老小就是了。这些贼子性命他怎会关心。” 阎忠点头称是。 “依阎公之见,这冀州黄巾何时可灭?” “破敌之策我心中已有计较,我们只需如此如此……” 皇甫嵩闻听阎忠的计谋,不由得心花怒放。 “若是阎公之谋可剿灭这冀州黄巾,那当记做头功!” 阎忠目光灼灼,盯着皇甫嵩说道:“名位于我如浮云。将军先败波才,后败卜已,此次将军再破张角三兄弟,必将名垂千古!封王也不是不可能,如今乱世已起,将军要早做打算啊。” “阎公慎言,高祖早有言‘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岂可做此奢望!我皇甫嵩只是尽忠职守,愿天下太平而已。” 阎忠笑了笑,也就不再多言了。 …… 烈日炎炎,今年雨水格外稀少,一切都显得无精打采,树上的知了都叫的有气无力,巡逻的士兵偶尔走过,总是能踢起一团团灰尘。 张飞坐在树荫里享受着阴凉,想着自己的心事。 经过大哥的话疗与二哥的酒疗,自己的心情慢慢平静了。就像大哥说的,这乱世之中人人皆身不由己,兄弟齐心趁乱世博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才是正事。 至于高升,如果换做是自己命丧当场,他也未必很难过吧。听说中军大帐来了一位名士,这种露脸的事情皇甫嵩从来不让我们参与。如果是卢尚书的话,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必然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卢植,卢尚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可是一棵参天大树,俺们兄弟还指望大树底下好乘凉呢。 “刘玄德,刘玄德,赶快出来拜见蔡议郎。” 张飞腾的跳了起来:“直娘贼,天天大呼小叫,我大哥名讳也是你们可以直接喊的。” 营帐内刘玄德听到蔡议郎几个字,也马上跳了起来,鞋子也顾不得穿就跑了出去。 到门口一看,几名军士拥着一名老者前来,于是慌忙拜倒。 “可是蔡议郎当面?” “不敢当,不敢当,老朽如今已是白身,切莫再如此称呼了。” 刘备再拜道:“公昔日曾与吾师卢植在东观校书编史,吾师平日也多盛赞蔡议郎博学多识,曾专门交待遇到您要以弟子礼相见,故请再受刘备一拜。” 蔡邕也只得受了这一礼,关羽与张飞见刘备对蔡邕这么客气,也慌忙过来见礼。 几人回营帐中分主次坐定。 “卢尚书竟然有如此高徒,如今你们的名头已经响彻中原大地了。” “想不到蔡议郎也知世间有我刘备,实乃我的荣幸。” 关羽与张飞相顾无言。 蔡邕注意到两人神情变化,不由多看了几眼,对张飞说道:“这位张义士真是雄壮,这样貌我好似哪里见过……” 又猛醒到,也许是看周元福黑脸看惯了,才看张飞顺眼,也就不往下说了。 “俺这相貌也算万里挑一了,老头你的相貌才是万里无一,哈哈。” 刘备喝道:“三弟不得无礼,赶快给蔡议郎道歉。” 张飞委屈道:“俺又没说他长的像猴,俺就是说他长的奇特而已。” 第15章 效果还是显著的 张飞一句话搞的场面尴尬无比。 刘备尴尬赔笑道:“蔡议郎莫怪,三弟性情耿直,口无遮拦,心地却很善良的。” 蔡邕摆手道:“无妨无妨,有个小友说我这是返祖之像,又说奇人必有异象,我观张壮士也非常人,以后肯定有大成就。” “这话俺爱听,以后俺要是能做个大将军,俺也就知足了。” 刘备见张飞说话实在肆无忌惮,得罪蔡议郎就不美了。 “三弟且去安排酒食,今日蔡议郎大驾光临,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 “俺这句又没说错,干啥支开俺。” 刘备又瞪他一眼,张飞只好嘟嘟囔囔的去了。 蔡邕记挂着送信之事,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与刘备说话,刘备却极尽能事,将三人从军以来的所作所为细细说与蔡邕,蔡邕不时附和着赞叹一声。 刘备说的口干舌燥,蔡邕对于军旅之事听的头昏脑胀,于是转头对关羽说:“这位关壮士何方人士啊?” “关某乃河东解梁人氏。” 蔡邕暗自点头,周元福自称是河东大阳人氏,看来两人果然是同乡。原来自己怀疑书信有问题,看来是多虑了。 “解梁离大阳不远吧。”蔡邕继续试探道。 关羽心生诧异,蔡议郎为何对自己家乡这么熟悉? “的确不远。” 蔡邕也就没话找话说道:“涿郡与解梁相距何止千里,你们兄弟能义结金兰真是缘分啊。” 刘备见蔡邕略有倦意,而张飞久去不回,“我去看看酒菜是否齐备,蔡议郎且与二弟稍坐。” 说罢出营帐去寻张飞了。 蔡邕见正是时机,急忙对关羽说道:“城中有一小友托我给你带了一封信。” 边说边从怀中拿出信,关羽伸手接过,见到竟是纸张,而不是寻常竹简,顿时十分重视。 “此人名为周仓字元福,他自称是大阳人士。对了,关义士可是字长生?” 关羽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是家乡熟人?自己改名换姓流落江湖,竟然这么巧还能被人发现,莫不是当初人命官司被人寻仇?想着脸色就变了,急忙打开信纸观看。 “大哥,大哥酒宴齐备,咱们可以开喝了。” 正在这时,帐外传来张飞的大嗓门。 关羽还没看清内容,怀疑另有隐情,就匆忙将信塞入怀中,正好让掀开门帘的张飞看个正着。 张飞一愣,见关羽满面通红,神色紧张,又不好多问,只是假装没看到。 “哎,大哥去哪里了?” 这时身后传来刘备声音,“三弟为何去了许久?我去寻你又寻不到。” “你说让俺好好准备酒菜,俺又杀猪又准备酒菜,自然就慢一些,现在一切齐备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喝了?我觉得营帐之中甚是憋闷,将饭菜放在那边大柳树下了。” 刘备点点头,表示赞许。 “军中条件简陋、酒菜寡淡,蔡议郎莫要嫌弃,请,请,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几人才出的帐来,又见军士前来,口中呼喝道:“刘玄德,刘玄德,蔡议郎何在?皇甫将军让我来寻。” 张飞怒道:“直娘贼,又直呼我大哥名讳,这次我饶不了你。” 关羽上前将其抱住,刘备也赶忙制止,张飞口中骂骂咧咧。 刘备转身对蔡邕道:“即是皇甫将军相请,那我们就改日。请蔡议郎一定在营中多盘桓几日,让我略尽弟子之谊。” 蔡邕此时信已送到,哪里还能待得住,口中敷衍了几句就走了。走时又向关羽深深望了一眼,关羽忙抱拳行了一礼,两人均未多言。 待蔡邕走远,张飞方气呼呼说道:“直娘贼,说走就走,我好不容易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哼,他走了正好,我们还能多吃一些。” 刘备无奈苦笑。 关羽一直记挂着信的事情,就推托说有事,让二人先去吃酒,自己稍后就来。 刘备与张飞吃了几杯酒,也没见关羽来。 “二弟也不知有何事,竟然这么许久也未前来。” 张飞神秘兮兮说道:“刚才我回帐中,见二哥神色慌张,还往怀中藏一张纸,看着像一封书信。” “还有这样的事?” “刚才那个叫什么菜的老头走的时候,还跟二哥挤眉弄眼的,不知道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三弟勿要乱说,那是蔡邕蔡伯喈,可是德高望重之人,以后见了不得无礼。一定要切记切记。” 但心中终是好奇,刘备也想知道蔡邕与关羽说了什么事情。 “要不我们去看看?” 张飞早就想去看了,两人便一同往营帐走去。 关羽在帐中反复研读着这封书信,心中暗想,这蔡邕是不是老糊涂了,把草稿带来了?信上涂涂抹抹,读着稀里糊涂。这周元福又是谁,自己从未听说此人啊,他自称黄巾将,又如何知道自己的底细?自己原来表字长生,只是与两位兄弟闲谈提起过,为何此人知道,难道真的遇到同乡? 刘备与张飞进来的时候,见关羽正在发呆,张飞一把抢过信纸。 “二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刘备口中说道:“三弟莫闹。” 边说边往信纸上飞快地扫了一眼。 张飞一边看一边哈哈笑道:“这是什么鬼书信,涂涂抹抹,近日、约期……二哥你怎将书信涂抹成这样,莫不是有什么机密之事要瞒着我们弟兄?” 刘备呵斥道:“三弟莫要胡乱猜疑,我们兄弟向来齐心,二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说罢目光灼灼的盯着关羽。 关羽急忙解释道:“我收到书信就是这样,不是我涂改的。” “大哥你看,这封信是黄巾贼写给二哥的,二哥在黄巾贼中还有相好?” 张飞向来大大咧咧,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声叫道,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这话关羽就不爱听了,什么相好,难道怀疑我暗通黄巾贼么? “那高升还是你旧相识呢,城中有人认识我有什么奇怪?” 关羽随口的一句话,但张飞听来十分刺耳,心病未除,见关羽讥笑自己马上就要爆粗口了。 第16章 屠夫的心思挺复杂 刘备见张飞豹眼环睁,连忙劝解。 “大家不要伤了和气,不就一封书信么,两位兄弟都莫要放心上,咱们且去喝酒。” 两人互瞪一眼,气呼呼的随刘备去喝酒。 酒宴气氛尴尬,张飞想着心事一杯杯的喝闷酒,关羽满心狐疑也一杯杯喝闷酒。刘备几次举杯,两人只是不理。菜一盘也没动,酒一人喝了一坛。 关羽觉得心中气闷,遂站起身来道:“大哥,此事确实不是小弟所为,蔡议郎将书信给我时就是这样。某常读《春秋》,故颇知忠义,请大哥务必相信我。” 刘备干笑道:“自然,自然,二弟勿要挂怀,或许蔡中郎带错书信也未可知。” 那边张飞已经有三分酒意,嗤笑道:“俺读书少,你莫要骗俺,俺只听说春秋无义战,你从春秋里还能看出忠义来。”说罢哈哈大笑。 这在平常也就是一句玩笑话,说完大家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但此时关羽正满腹委屈,闻听此言顿时气得满面通红,马上就要跟张飞翻脸。 刘备赶忙打圆场,“二弟勿怪,三弟向来都是这么口无遮拦。我看你也是累了,且去休息。” 关羽朝张飞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刘备手捏眉心,也感觉此事颇为棘手。 张飞见关羽离去,想起高升之事,心中犹自不忿。 “大哥,我看这关云长心中有鬼。” “三弟不要乱说,我们兄弟自结拜以来,齐心协力,二弟的为人你又不是没看到。” 张飞带着酒意说道:“大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哥俩知根知底,在涿郡我们也认识十几年了吧。这关云长与我们相识也就半年,你对他了解多少?当然大哥你慧眼识珠,我也承认他武功确实不错,但平时他对俺们兄弟就是爱答不理的。” 刘备正色道:“三弟,你越扯越远了,二弟只是平时不爱多言,并不是不爱搭理我们。你看他每次打仗不都是冲锋在前么?” 张飞打断道:“大哥你听我说完,我说的可不是醉话。就拿上次对阵来说,他咋不出手,两个人都是我捅死的吧?其实我对阵高升的时候,心里就很难过,我当时就想如果关羽出手,我就没这么为难了。结果,他竟然无动于衷。我跟高升也算是认识一场,一枪捅死他,大哥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张飞说着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这是个伤疤,只要提起此事,张飞就得痛哭一场。 刘备自然也明白张飞心中所想,于是抚其背说道:“三弟你醉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们是忠于汉室的,与黄巾贼势不两立,这高升投到黄巾账下,也是自寻死路,非是三弟之过。三弟也去休息吧,一觉睡醒就好了。” 张飞此时酒意上涌,正想找人说话,岂会就这么睡去。 “大哥你说的都对,我们与黄巾贼势不两立,但是关云长却与黄巾贼暗通款曲!” 见刘备又要打断,张飞制止道:“大哥且听我说完,咱们就说这封信,你觉得菜老爷子是糊涂人?会送错信?” 刘备一时无言。 张飞又继续分析道:“刚才那信纸你没仔细看,我可是看了个通透。那写信之人字体娟秀,我估计这周元福不通文墨,所以找了一名女子代写的。但是后来被涂抹的龙飞凤舞,又显然是男人字体,你说不是他涂抹的能是谁?” 刘备也犹豫了,自己顾及关羽面子只是匆匆一瞥,不如张飞看的仔细。 “也许云长有不得已的苦衷,翼德就不要乱想了。” 张飞晃晃悠悠站起来,趴到刘备耳边,悄悄说道:“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哥,这关羽不得不防啊。” 刘备暗想,这事要么将书信要过来,让云长当面写字对比一下,但这样兄弟之间失去了信任。要么就去问蔡邕,看看是不是带错了书信,但这样又得罪了蔡邕,且蔡邕私下给云长书信,着实耐人寻味。 思来想去也没妥当办法,真是左右为难。所以刘备只是连声安慰,让张飞莫要乱讲。张飞一看刘备铁心和稀泥,也气呼呼地走了。 关羽回到帐中,心中憋闷地简直要爆炸,拿出书信来几下扯的粉碎。 “天杀地周元福,坏我兄弟感情,下次战场相见必取你项上人头!” 扯完书信犹自不过瘾,关羽拿出兵器挥舞了一阵,方才稍稍解气。 晚上三兄弟相见,气氛还是很尴尬,只有刘备一人说话,关羽与张飞只是低头谁也不理谁。 关羽觉得气氛憋闷,此事因他而起,终究心里不安。 “大哥,你可知写信之人是谁么?” “哦,是何人所写?” 张飞阴阳怪气的说道:“傻子都看见了,是周元福啊,谁也不是瞎子。” 关羽气得想打人,这张飞话里夹枪带棒着实可恶,但是此事又必须说清楚。 深吸了两口气,关羽忍着性子继续说道:“大哥可知这周元福是谁?” “哦,是谁?我们可曾见过此人?” “前几日两军交战,跟随张角出战的有一个黑脸大汉,相貌颇似……” 关羽说着还向张飞望了一眼。 张飞平生最讨厌有人说他相貌丑陋,尤其是人们说他黑。刘备白面书生,关羽也是相貌堂堂,自己生来就是这个样貌,常常被人耻笑,也因此经常与人争执。 这次见关羽暗有所指,心中着恼,直接翻脸道:“直娘贼,你瞅啥?” 关羽也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你休要口出恶言,我又没说你这个黑厮。瞅你咋地,你心中没鬼,还怕我瞅么?” 张飞气得浑身乱颤,伸出手指指向关羽面门,“我心中没鬼,但是你心中有鬼!还敢把这事往我身上攀扯,是何居心!” 关羽见张飞发怒,自己反而平静下来,针锋相对说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你身正不怕影子歪?那你就拿出书信,我们当场验证!” 关羽一时语塞,自己早已将信纸撕成碎片,再说你之前也看过了,现在又来索要,存心找茬! “那封腌臜书信早被我撕掉了,如此混账书信留之何益!” 张飞闻言仰头哈哈大笑,突然又止住笑声,厉声对关羽道:“呸,无耻之徒,你撕毁书信,妄图毁尸灭迹死无对证!今天三爷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忠义两个字咋写。” 这就触了关羽逆鳞,关羽平生最敬重“忠义”二字,最受不了别人说他不忠不义。 “谁怕谁,今天不狠狠教训你一顿,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恭敬。” 说着两人跳出帐外,各持兵器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第17章 儿女情长的小伙子 刘备简直要气疯了,刚才两人吵的厉害,自己根本就插不上话。刘备上前相劝但是两人根本不听,最后刘备拿出杀手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两人这才罢手。 这期间,各军营的士卒都过来围观,议论纷纷,自是传的沸沸扬扬。 自此后三人再不抵足而眠,各睡帐篷一角,后来关羽气不过又单独支了个帐篷去睡了。 …… 这日,徐元直又缠着周元福去找蔡家姐妹。 蔡家姐妹也对这个面黑心灵的黄巾将领产生了兴趣。蔡贞姬已经与泰山羊氏有婚约,所以自己觉得应该避嫌。蔡文姬正值豆蔻年华,正是充满梦想的年纪,见到周元福就十分高兴。 用焦尾琴抚了一曲,蔡文姬娇憨道:“黑脸哥哥,你看我弹的怎样?” “文姬姑娘抚琴,简直是于无声处听雷,于无色处见繁花,实在让人佩服佩服。” 周元福随意敷衍道,其实哪里懂音律,若不是徐元直想要来看美女,他都懒得来。他心里记挂着蔡邕是否办成了事,自己能不能跟他们一家逃出去。至于那封涂抹的书信,就看天意了,这关羽招揽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还得想个办法一起逃走才好。 蔡文姬佯怒道:“黑脸哥哥骗人,我哪里有这么好。听父亲弹奏曲子,音调苍凉,但是我怎么也弹不出那样的意境。”又叹息道,“还是我功力不够啊。” 徐元直恭维道:“文姬姑娘过谦了,这已经弹的很好了,琴音悠扬婉转,简直让我三月不知肉味啊。” 蔡文姬反而不高兴,白了一眼说道:“不用你恭维,我弹的什么样我心里清楚。”小儿女姿态十足。 徐元直一时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周元福见到,心中感叹,蔡文姬果然还是个孩子,豆蔻年华天真烂漫,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真的令人羡慕。愿你永远弹不出蔡邕的沧桑,宁愿世上少一部《胡笳十八拍》,也不愿意你在塞外历经十几年风霜。 少女的心性果然活泼,很快就不为这事感到忧虑了,只是央求着周元福再做一首词。周元福心想以后坚决不能再来了,自己尚在樊笼之中,哪里能这样逍遥自在呢。于是起身告辞,蔡文姬却是依依不舍。 回去的路上,徐元直闷闷不乐,周元福也不问,只是陪他默默往回走。 “大哥,我以后不和你抢女人了。” 周元福知道徐元直对蔡文姬的心意,但是总觉得两人是小孩过家家,所以假装糊涂说道:“此话从何说起啊?” “文姬姑娘明显就是喜欢你,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周元福笑道:“她还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孩,天真烂漫,偶尔有些少女怀春,也都是小儿女的想法。你就别乱想了,你们这些孩子哪里知道爱啊。” “还说我们是孩子,好像你多大似的。” 周元福哑然失笑,周仓年纪确实不大,但是自己穿越前已经四十余岁,可以说是历经沧桑,对于情爱二字看得淡了些,估计这种心迹少年们体会不到。 “再说,文姬妹妹这个年纪也不小了,像她这么大已经可以定亲了。再过一两年就可以娶进门了。” 周元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牵扯太多,又担心徐元直陷入情网不能自拔。 “你我陷于城中,生死尚在别人掌控中,如何考虑这儿女情长。而且我对蔡文姬,更多的是怜其才华与命运。” “大哥总是糊弄我,要论才华,你的才华可比她强多了!大哥以前只是一勇之夫,但是现在大哥比那些所谓的名士要强的多,连蔡邕老爷子都对你赞不绝口。难道人被天雷劈中后,就会聪明许多?若是如此,那我情愿遭雷劈个十次百次。” 周元福哭笑不得,只得像个真正的兄长一样,谆谆教导,“元直,你记着,诗词歌赋都是小道,战场纵横群雄逐鹿才是大道。也许在以后的以后,很多年后,我们的后代可以只谈论风花雪月诗酒茶。但是我们生在乱世,身不由己,就没有选择安逸的权力,我们只能去拼,去斗,去争,去玩命,你明白么?” 徐元直见周元福十分郑重,也就不敢再胡说了。 回到院中,正好裴元绍也巡城回来。 “大哥可还记得崔牛皮?” 周元福心道,其他人能忘掉,这个人绝对不会忘,这个名字太容易记了。 “哦,怎么了?这小子难道又跟人打架了?” “那倒没有,他听说你是天师的关门弟子,非要跟我来见你。” 说着向远处招了招手,崔牛皮乐呵呵就跑着过来了,拱手行了一礼。 “今日我来,有一件大事要求周大哥,不知周大哥愿意不愿意?” “崔兄弟有话但讲无妨。” 崔牛皮哈哈笑道:“周大哥真爽快,这么快就同意了,我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呢。” 周元福几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我应允了何事?” “你不是都叫我崔兄弟了么,那就是答应我结拜的要求了。” 周元福一脸黑线,这崔牛皮真是打蛇随棍上的脾气,自己随口一句话,他竟然钻空子。想要拒绝,又怕伤了他的心,难道就这么稀里糊涂结拜了? 徐元直上前道:“若是结拜也不是不行,但是有些事情我们要说明白。” “徐兄弟有话就直说,俺崔牛皮喜欢直来直去的人,只要能与周大哥结拜,我无不应允。” “咱们结拜就得分大小,因为之前我们三兄弟已经结拜了,崔兄弟是后来的,所以只能往后排了。咱们只论结拜先后,不论年龄大小。” 崔牛皮听完哈哈大笑,心道这个徐兄弟摆明是要占我的便宜了,摸摸头说道:“这个还有这个讲究?我们之前结拜可都是按照年龄,我还有个大哥呢。” 徐元直得意道:“那是自然,如果结拜,那么就按照这个规矩。你若答应我们就结拜,你若不答应,那么就别结拜了,咱们都痛快点。” 周元福微笑点头,心想徐元直这个主意不错,这样算是给自己解围了。 没想到崔牛皮想了一下,竟然就同意了。 “答应就答应,那我大哥张牛角以后就是四哥,这次结拜他不能到场,俺就都代表了。” 三兄弟都是一愣,这崔牛皮还真敢应承,这下是没有理由拒绝了。周元福对崔牛皮洒脱的性子也很喜欢,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也就不多想了,于是几人正式结拜为兄弟。 第18章 上天赐予的礼物 第二天,就到了正式拜师的日子。 张角对这个仪式相当重视,在校场上让人建了高台,城中大小将校除守城人员之外俱已到场。张角也换了一身崭新的道袍,提前也让人给周元福准备了一身崭新的铠甲,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师徒两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自我创立太平道后,收徒无数,徒子徒孙遍天下。今收周仓周元福为关门弟子,传承衣钵!现将法杖一同赐予周仓,见杖如见我本人!特此昭告四方!” 众皆哗然,大家都知道今日张角收徒,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连九节杖都给周仓了,这简直是尚方宝剑啊。 周元福上前跪倒,高举双手迎过法杖,心里觉得怪怪的,这法杖挺像打狗棒,这场景跟丐帮帮主上任差不多。九节杖通身碧绿,触手温凉,法杖材质非木非金非玉,倒类似后世的合成材料。 拜师礼结束后,摆上酒宴众人喝酒吃肉。 周元福随张角回到府邸。 一进屋子,张角又成了油尽灯枯的老人。 “师父果然神通广大,人前神采奕奕,人后又病病殃殃,这个本事先教我吧。” 张角气道:“这个本事我教不了你,等你做到我这个位置,几十万人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间的时候,你就能做到了。” “难道师父不是装的?您是真病了。” 张角摆摆手说道:“我知你心中有很多疑问,今日收你为徒,便是想把这些事情向你交代明白。” “从哪儿说起呢?”张角若有所思继续说道,“就从那场奇遇开始吧。那年冀州大旱,我们三人只得到外乡闯荡,漫无目的……” 张角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三兄弟走过了太多的路,翻过了很多山,跨过了很多河。一个夜晚,正如三兄弟度过的任何一个夜晚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夜很黑。三兄弟在一个山洞中过夜,只觉得山洞深处隐隐有光传来,三人顺着山洞竟然进入到四面环山的盆地。 盆地中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按照张角的话,这属于天神的礼物。 “定是天神将我定为天选之子!”张角神色坚毅。 “那物资都有什么?” “仙丹!大量的仙丹!” 张角骄傲的道,说着从怀中郑重的还取出一颗。 周元福接过来一看惊呼道:“胶囊?!” “什么胶囊?这个仙丹虽说不能起死回生,但是也算活人无数,有些病人伤口溃烂无药可救,服之仅需数日便可痊愈。” 周元福心想这与消炎药的功效差不多啊。 “这些年来,我们将仙丹在水中泡化,然后施舍给有病的人。可惜现在没剩多少了,而且药效也不如之前好了。” 周元福苦笑,放个十几年,甭管啥药都得过期,没吃死人就算不错。 “那还有其他东西么?” “还有一本书。”张角道。 “书?太平要术?” 张角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了过来。 “此书文字怪异,但是经过我多年研读也基本上搞清楚了。” 周元福翻看着书,心中十分震惊,这竟然是一本简体字的书。估计张角读简体字的难度与自己读繁体字差不多,快速浏览一番将书还给张角。 张角奇道:“元福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就是中国古代史,当初学这个就头疼。不过,里面把三国这段特意删掉了,真是奇怪。” “这点我也注意到了,此书中少了将近百年,这也算是天机不可泄露吧。” “这百年历史正是最关键的,这本书对于你来说是废书啊,还不如多整点消炎胶囊划算。” “非也,这本书对你没用,但是对我有大用。你忘了你是从何而来?当初要不是我召唤朱元璋出了差错,估计我们现在也不会见面,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周元福心想原来自己就是一个bug啊,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当初我研读此书,初时感觉有些鸡肋,但直到近些时日,我才有重大发现,书的封页里有夹层!” 说着又取出一页薄纸。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太平道之大召唤术…… “明白了吧?这就是打开这本书的钥匙。” 周元福细细查看,终于知道了自己到这里来的缘由,这是一段召唤词。 “这就是召唤的咒语,你看下面写着,召唤载体必须是雷击不死之人。这雷击之人好找,但是雷击后不死却比较难了,知道我为什么总说你也是天选之人吧?” 周元福点点头,一切都是命,万事不由人,估计周仓正好是合适的载体,而自己却阴差阳错被召唤而来。 “可还有其他东西么?”周元福不甘心的问道。 “还有一样,可惜已经损毁了。”张角扼腕顿足道。 “此物可以预知天气,而且甭管到了什么地方,都能准确的预知该地十五天之内的天气,简直是神仙法器。” “在哪儿?拿来我看看。” 周元福听到十分好奇,原来呼风唤雨是凭借的这个。 “不是告诉你已经损毁了么!有一次我们遇到大雨……都怪为师学艺不精,不知此物五行属火惧水,被水泡过后就不能用了。我们后来用烈火烘烤,希望能让其共鸣,谁知它竟然与火一同燃烧了,最后化为灰烬,可惜啊可惜。” “所以你们后来就不能呼风唤雨了?” 周元福心想你们这些败家玩意,把这么好的东西用火烤,多半是一种精密仪器,泡水短路了,可惜了。 “那总得有点其他有用的东西啊?大百科全书?种子?电脑?枪支弹药?”周元福有些绝望了。 “若是有的话,我还问你要?还有一样,我已经给你了。” “法杖?” 张角点头。 周元福忙把法杖拿过来仔细观瞧,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天天带着这九节杖。” “现在只能叫八节杖了,自从我召唤你来后,发现法杖少了一截,估计每召唤一个人就消耗一节吧。你莫要小看这法杖,这个法杖可以助你在万马军中取上将人头!” 第19章 又要钱又要命 周元福心道,终于捡到宝了,这莫非是一把狙击步枪? 若不是别人提醒,自己真就把这个当做竹竿了。细细琢磨这根棍子,很快在端头发现一个按钮,做的很隐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就是这个按钮,每次按动会有雷霆之威,无论敌将多么威猛,都能将其击于马下。只是这个按钮时灵时不灵,而且有时接触对方的兵器也能击倒敌人,有时候又不灵,故颇为烦恼。因此在作战中我吃了大亏,落下了病根,故而后期不敢再用。” 周元福轻按按钮,一股电流喷涌而出,形成了一个硕大的电弧,屋中瞬间一亮。周元福心道,这难道是电棍?只是如何充电呢?太阳能充电? “此物使用一定要慎重,战阵之上,万一失灵……” 张角说着喷了一口鲜血,竟然倒了下去。 周元福慌忙扶住,张角用尽力气说道:“元福,莫怪师父狠心,你的名字现在已经昭告天下了,你与我们已经是一体了。看在缘分一场的份上,救救天下百姓吧……” 说着头就一歪。 周元福大声喊道:“师父,天师,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咱们,咱们……” 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心中也着实难过,这堆烂摊子,以后自己怎么办?昭告天下,估计此生再也没办法跟黄巾划清界限了,想到此处悲从心来,泪水更是止不住。 张宝闻声匆匆走进来,伸手探了探张角鼻息,瞪了周元福一眼。 “赶快把大哥放到床上去,只是晕过去了,你嚎哭什么?” 周元福一脸黑线…… 张宝熟练的从怀中掏出一把胶囊,连数也没数,就要给张角喂下去,周元福慌忙阻拦。 “不能一次吃这么多吧?再说这个药也过保质期了吧?” “大哥都告诉你了?” 周元福点头。 “大哥就靠这个药吊命,当年要不是靠这些药,我们又怎么能救这么多人?你不懂,现在大哥的身体就得加大药量才可以。”说着就给张角喂了下去。 周元福也就不再阻拦了,以现在张角的状况,吃多吃少意义不大。 张角病重的消息已经被严密控制了。到了晚间张角才悠悠醒转,醒来后就立刻召见周元福。周元福一看张角神色,心中莫名一痛,看面色确实已经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张角挣扎坐起身来,周元福赶忙上前搀扶,口中还安慰道:“师父您好好休息,等病好了我们再叙话。” 张角摆摆手气喘吁吁,“我恐怕挺不过去了,先前只是向你交待各项事宜,但忘了问你有什么要求,所以还吊着一口气。” 周元福心中感动,无论张角是为天下百姓,还是为自己的梦想,总是一个令人敬重的人。现在自己最希望的肯定是回到原来的时代,看现在的情况估计这是一种奢望,与其这样不如自己提一些实际的。 “师父,今天您晕倒的太快,那个山洞中可还有其他宝物啊?” 张角掏出一件薄如蝉翼,肉色的透明背心。 “穿上吧,以后我也用不到了。” 周元福挠挠头,张角难道喜欢这个调调?这都要油尽灯枯了,还有这个心情么? 张角见周元福在胡思乱想,气的连声咳嗽。 “兔崽子!你在想什么,这是护身宝衣。你若是不稀罕,那我就给二弟了!” 周元福一听是护身宝衣,连忙满脸堆笑。 “多谢师父,就二师父胖成那样,您就是给他,他也穿不去啊。多谢师父赐宝。” 张角摆摆手也不多说,周元福也不墨迹了,也顾不得脏不脏,直接就换上了。在这乱世中,只要能保命,就不讲究这么多了。 “还挺合身!对了,师父还有其他宝物么?” “你当这是土块瓦砾么?!想要多少有多少?” 张角气得又要吐血,周元福吓得吐了吐舌头。 张角说完后又愣了一会儿神,似乎在回想往事,最终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些法器可遇不可求,若是无缘的话一件也得不到,若是有缘的话……” 周元福见其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也不愿意再逼迫他。 “师父,太平道发展这么多年,是否有财帛?我就直说了吧,是否有金银珠宝一类的?” “这都是身外之物,要之何益?”这次张角没有犹豫。 周元福心中叹道,我是知道你们是怎么失败的了,没有钱能干啥,武器军粮只靠抢?怪不得兵败如山倒。 话虽如此,张角费力的从怀中掏出一张薄绢,“这些年信徒捐赠的,还有起事后我们抄没的都画在图上了。” 周元福忙会意点头,十分高兴。 “我以为这些金银天下太平后会用到,所以让人封存在各地隐蔽之处,详细地点都已经一一记录在上面,知情人已经被处理掉了。” 周元福也顾不得细细查看,想起二十四章经的故事,就又追问道:“师父,所有的都记录在这上面了吧,不会三张图纸或者八张图纸凑在一起才能找到吧?那样就麻烦了。” 张角看了周元福一眼,想发火都没力气,嘴角溢出鲜血来。 周元福连忙说道:“懂了懂了,师父莫生气,我也是怕钱到用时方恨少,师父莫怪。” 看了张角一眼,周元福欲言又止。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元福切莫执迷此道。我们可能只有一日师徒缘分,你有话但说无妨,我相信一切都是上天的最好的安排。” 周元福想了又想,抬起头时已经满含泪水。 “师父,你可不能病死,你病死了徒儿可怎么办啊?” 张角见周元福动了真情,爱怜的摸着他的头。 “傻孩子,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你不要难过。” 周元福擦擦眼泪说道:“别人可以病死,但您不能病死,您是天师啊。” 周元福再次说的时候,将重点放在“病死”二字之上。 张角的手顿时停住了。 “对,我是天师,我是天选之子,我是得道的神仙。我不能病死,我如果病死了,那如何向百万信众交待?一个靠符水活命无数的神仙,最后自己却病死了,哈哈。” 张角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周元福不忍心往下看。心中自责不已,这样榨干张角最后一点价值是不是太卑鄙了。这张角若是病死,那么信徒的信仰也就崩塌了,毕竟在大家看来张角是天师,是能治疗百病的天师,若是天师连自己的病都治不了,那这太平道就是骗人的了。 张角见周元福伏地不起,知道其心中不安。 “幸亏元福点醒我,否则大业就毁于我之手了。” “我说你是天机之人,是上天最好的安排,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天师可以战死,但不能病死,你就放心吧。” 周元福再次磕头,真诚说道:“徒儿不孝,拜师第一天就逼着师父去死!” 张角哈哈大笑,“元福为何做小儿女之态,不死于病榻之上,而是战死在沙场之上,吾此生无憾矣!你去将二弟叫来,我有话吩咐他。” 周元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 第二日,天刚放亮,周元福就披挂整齐等在张角门前。 不多时张宝推门出来,见到周元福顿时怒从心头起,一把掐住周元福的脖子,将周元福提了起来。 “真想挖出你的心肝看看是什么颜色!如此歹毒的主意也能想出来!你也,你也……” 张宝气得语无伦次,周元福心中有愧,并不还手,张宝将他丢在一边,转身便去安排军务。 “你且好自为之!” 张角今日未穿道袍,而是披挂了一身铠甲。张角原来穿道袍周元福总是将其与神棍联系在一起,现在张角是一名无所畏惧的将军了。 周元福上前跪倒道:“师父,我想了一夜,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助您脱身。” 第20章 二哥上场要玩命 张角只是闭目养神,并不接话。 “此事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堵住信徒悠悠之口,师父百年后我们可以假称‘闭关修炼’。嗯,我们就说你要闭关修炼三年,三年后情况肯定跟现在不同了,这个办法比昨晚的办法好多了。” 张角沉默了良久,睁开眼道:“若是太平盛世,闭关尚可搪塞。现在战事焦灼,此处城池低矮,又不可久留,而且这样容易走漏消息,闭关之事不要再提了。元福的心意我领了,就不要再为此事烦心,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周元福默然,他又何尝不知道闭关之事乃是权宜之计,瞒不了太久。 “元福,你以后有何打算?” “这几日巡城,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军队号令不统一,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所以弟子计划下一步就是练兵。只是时不我待,不知是否有足够的时间让我编练出一支新军。” 张角点头道:“确实如此,目前我们军中鱼龙混杂,为师赴死易,元福求活难啊!” “元福,你给我讲讲所缺失的这百十年历史吧,这样师父也无憾了。” 周元福点头,将《三国演义》的情节捡些重要的大略说一下。 两人正谈的尽兴,周元福讲到诸葛亮草船借箭,就听得外面咚咚咚三通鼓响。 “就这样吧,元福随我前去破敌!” 周元福再抬头看,张角已是一扫颓势,赫然是威风凛凛的天公将军了! 击鼓聚将,还是昨日的高台之上。昨日的气氛是热闹,今日的气氛就是肃穆了。台下大小将校皆已披挂整齐,正在听候将令。张角大踏步走上高台,众人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张宝在旁边带头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众人皆随之呼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连续三遍,顿时士气大振。 张角站在高台上,看着自己的弟子,看着自己的信徒,看着自己的战士,看着自己曾经亲手救过的人,看着这些即将踏入深渊的人。 “今天我们要出征了,我们要与城外的官军决一死战!我们很多人都会战死,但死又能怎样呢?天灾我们会饿死,瘟疫我们会病死,官老爷发威我们会被打死!豪强会剥我们的皮喝我们的血!大汉皇帝会杀我们头做成京观!” “与其等死,不如轰轰烈烈战死!死要死得其所,死要死的值得!我们自己的命我们自己说了算!民不畏死,以何惧之!他们说我们是蚁贼,没错!我们就是那些随便被人捏死踩死的蚂蚁,但若能啃翻大汉这棵空心的大树,我愿意做一只蚂蚁!他们说我们是蛾贼,没错,我们就是那扑火的飞蛾,为了扑灭这炙烤人间的熊熊烈火,我愿意做一只飞蛾!” 众人的情绪顿时被点燃,张角对他们来说,是人生的导师,是指路明灯,是指引他们前进的最伟大的力量! 旁边张宝见机行事,再次呼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众人山呼海啸般响应。 张角见时机成熟,大手一挥道:“三军出征,今日与官兵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 皇甫嵩得到探子禀报,贼军出城决战,于是立刻擂鼓聚将,排兵布阵。 一方视死如归,一方百战雄师; 一方人数众多但是旗号杂乱,一方人数虽少但是训练有素; 一方士气高昂要飞蛾扑火,一方以逸待劳要全歼贼军; 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这边刘关张三兄弟也随军出战,关羽这几天心中一直憋着闷气,眼见黄巾军出城,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大哥,此次我要打头阵,看我一枪捅死周仓这贼子,以证清白!” 旁边张飞讥笑道:“嘴上说的好听,恐怕是趁机前去投敌吧?” “三弟休要胡说!” 刘备斥责完张飞,转身握住关羽双手。 “二弟自管前去,皇甫将军若是怪罪,由我一人来承担,来人,拿酒来。” 旁边军士端了一杯热酒过来,刘备端起酒杯。 “备何其有幸,能与两位兄弟结拜,愿今日之后我们兄弟再无猜疑,请二弟干了这杯酒再上阵杀敌!” 关羽眼含热泪跪地道:“云长得兄长信任,此生无憾!酒且放着,等我宰了周仓那厮再来喝!” 张飞一把抢过酒杯,“这杯酒我给你端着,你若能斩得周仓人头回来,这杯酒算是赔罪!以后我们兄弟相依、永不背弃!” 关羽深深看了一眼张飞,拱了拱手,也不多话,提枪上马径直出阵。 “若是这些贼人据城而守,我们强行攻城那损失很大。今日这贼人昏了头了,竟然敢出城跟我们邀战。估计之前我的计策都用不上了,哈哈” 阎忠笑呵呵对皇甫嵩说道。 这时关羽策马出阵,众人一看皆是惊讶。 麴义恨恨道:“关羽不得将令竟然抢先出马,可恨,这刘关张三兄弟何曾将军法放在眼里。” 护军司马傅燮劝道:“这三人确实武艺高强,都是为国出力,何分彼此?” 麴义犹自不忿,“傅司马气量倒是大,自从这三人到我们军中,每战必争先,把我们西凉人的风头都抢走了!知道的是他们目无军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关西诸将贪生怕死。” 傅燮闻听此言不由皱眉,觉得鞠义有些夸大其词了。 皇甫嵩也皱眉,这刘关张也确实太嚣张了,这分明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这时刘备策马过来了,向皇甫嵩拱手施礼道:“皇甫将军,二弟关羽为表明心迹,故未经禀报先行出阵,请将军海涵。” 又当着众人之面,将书信一事简要的说了一遍。皇甫嵩之前已经听别人传言过此事,只是知道的并不详细,经刘备一说就清楚了。 众将听他们兄弟因为一封书信就闹内讧,也都乐得看笑话。 大战在前,皇甫嵩也不愿多做纠缠,蔡邕现在都已经回到城里了,也没办法叫来对质,于是沉起脸来说道:“这关羽若是胜了,那算将功抵过。但若败了,该当何罪?” 刘备拱手继续道:“云长武艺不在翼德之下,对付黄巾贼人游刃有余,皇甫将军无须忧虑。若云长不幸失手,备愿共担其罪。” 皇甫嵩点点头又道:“今日黄巾贼势大,各位务必小心应对。玄德,待黄巾力士营冲阵时,你可率本部兵马前去迎敌,待取胜后论功行赏!” 刘备心神激荡,建功立业之时终于来到! 再次抱拳道:“将命所在,义不容辞!备当肝脑涂地以报皇甫将军信任!” 皇甫嵩与刘备对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 第21章 温酒捉英雄 且说关羽前去叫阵,策马到阵前,定睛一看,果然周元福一身崭新的铠甲也出战了,被众人簇拥着十分威风。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关羽高声道:“呔,对面的黑脸的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周元福此时正记挂着张角的伤势,不时搭眼瞅张角,恐怕他还没上阵就死了。这时听到对面有人叫黑脸、黑脸的,抬眼望去,对面不是关羽又是何人,看完关羽又往自己阵中观瞧,看关羽在向谁叫板。 关羽见周元福不拿正眼看他,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抬手指到:“周仓小贼,躲躲闪闪算什么好汉,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周元福看关羽气得这个样子,心中大乐,估计是书信起了作用,心中明了,却装傻充愣。 “对面何人啊?为何向我挑战啊?” 关羽一时被问蒙了,心道无耻小贼,竟然说不认识我。 “某乃关羽,你设计陷害于我,今日我与你不死不休!” 周元福也不装傻了,故意高声应道:“关将军收到我的信后想明白了?这是前来投靠么?” 关羽此时满腔怒火,恨不得一枪就把周元福扎一个透明的窟窿。 “休要啰嗦,前来送死!” 周元福握了握手中的法杖,抬头看了看天气,今天太阳真好,又是一个大晴天,不知道这电棒法杖电量充满没有。不过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昨天用这个法杖电一匹马,连叫都没叫一声就倒地上了,应该是很管用。 再看关羽,手中拿着一根乌黑的长枪,估计是纯铁打造,嗯,导电应该没问题,这叫万事俱备了。正要下车前去应战,又想到自己不会骑马。 “今日我坐骑正好生病,你骑马我步战,你莫非要占我便宜?” 关羽生怕周元福找理由不出阵,闻言就飞身下马,朗声道:“快快前来送死,某家不占你便宜!” 周元福心中大定,转头悄声对张角说道:“师父,待我将其击倒,一定派人速速将其抢回城中,只要人在我们手上,以后劝降就容易一些了。” 张角点头,心中依然忐忑,“元福一定要小心,这法杖……” 周元福狡黠一笑,故意高声应道:“师父放心,昨夜师父传我的神功,我已经学了七八分了。此次定当旗开得胜,显我天师神通!” 声音洪亮四方俱闻,交战双方无不翘首以望。 周元福又向关羽大喝道:“关将军,若是真心投靠,一会儿可要手下留情,以后我们还是要做兄弟的,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关羽回身向阵中望了一眼,此时刘备正在与皇甫嵩相视而笑,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远处张飞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手中的酒杯都在抖,洒的酒液淋漓。 关羽转过身来向周元福说道:“呸,谁要与你做兄弟,今日有你无我,有我无你,势不两立!” 周元福见目的达到,也不废话了,一路向阵中小跑而去。 关羽见周元福真的敢出来受死,就鼓足力气端起长枪向周元福捅去,这一枪若是捅中了周元福必然一命呜呼。黄巾众人都为周元福捏了一把汗,尤其是他几位兄弟,胆子小一点的都吓得闭眼不敢看了。 周元福眼看长枪捅来,连忙按动法杖按钮迎了上去,一阵强大的电流顺着长枪涌入关羽体内,然后,关羽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张飞酒杯洒了; 刘备笑着笑着就哑了; 皇甫嵩笑着笑着怒了; 阎忠呆了; 傅燮傻了; 麹义先是一惊又面露喜色最后又变为郑重。 周元福兄弟们笑了; 张宝哈哈大笑; 张角捋须微笑; 黄巾军沸腾了; 大汉军队沉默了; 只有一招,关羽就直挺挺倒地,再也不动弹分毫。早已有所准备的黄巾军数人越众而出,将已躺倒在地的关羽快速的往自己阵内拖去。 张飞狠狠的将酒杯掷于地上,破口大骂! “直娘贼关羽,酒尚温你却装死投敌,吾誓杀汝!” 一阵“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口号震耳欲聋,黄巾军敢死队奋力冲锋,悍不畏死。 刘备呆若木鸡立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前军很快就被冲破。 皇甫嵩指着刘备恨声道:“此战若败,你就以死谢罪吧!” 敢死队如沸汤泼雪,迅速在汉军中冲开一个缺口,张角大喜,吩咐道:“擂鼓助威,全军突袭!” 奇装异服的各支队伍全军出动,唯一相同的是头上的黄巾,心中的信念。 无数黄巾士卒与官军相撞,宛如黄色的巨浪拍打上黑色的礁石。礁石一遍遍的受到冲刷,巨浪一浪比一浪更高、更广。 皇甫嵩看战场形势急转直下,心中大急,大声呼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国尽忠的时候来了,汉家儿郎随我杀敌!” 数千骑兵跟随皇甫嵩一个冲锋就扼住了黄巾军的势头,像无数礁石堵在黄色波涛冲开的缺口,骑兵所到之处的黄巾军四散而逃。 张角看了看身后的数千黄巾力士,面色冷峻,高声喝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黄巾力士,有我无敌。” 催动战车向战场最胶着之处冲去,身后黄巾力士营义无反顾,沉默的跟随自己的统帅、老师与信仰往前冲锋。 “天师威武,有我无敌!” “黄巾力士威武,有我无敌!” 黄巾军众人见教主率领黄巾力士营也出动了,仿佛被加持了无数能量,各种口号此起彼伏,又充满斗志悍不畏死的向前冲锋。 关羽倒下去的时候,刘备心中闪过一万个念头,但其中一个念头在心中如炸雷般响起。 “此战若败,我刘备则死无葬身之地!” 刘备快速转回本阵,大声呼喝道:“涿郡子弟们,你们身后就是家乡,退后一步死,向前一步生,随我杀贼!” 张飞与刘备心意相通,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数万人交织在一起,每个人都变成了一朵浪花,一粒沙子,一颗尘埃。浪花在碰撞,时而翻上海面时而沉入海底;沙子在翻滚,你抱着我,我拥着你,最后搅合在一起;尘埃在蔓延在哀嚎,霎那间又寂静无声。 战场上刀刀入肉的声音,血花飞溅的声音,粗重的喘息声,愤怒的嘶吼声,所有的声音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巨大的死亡乐章。每个人都在挥舞着武器,将身前能看到的敌人砍倒在地,活着就是胜利! 黄色在逐渐扩大,黑色在逐渐减少,这一战也许就是黄巾军的翻身之仗,皇甫嵩若败,那冀州局势将崩坏,进而整体局势都危若累卵! 第22章 慷慨赴死 这时一只骑兵悄悄的出现在了黄巾军的左翼,为首一人细眉鹰眼,眉目开合间一股王霸之气摄人心魄,此人正是曹操,字孟德。 曹操身后跟着夏侯惇,字元让。夏侯惇很早就跟随曹操,在曹操军中担任司马一职,两人相互信任,配合默契。 眼见汉军处于危势,夏侯惇低头说道:“曹大哥,我们要不要上阵?我看皇甫嵩已经挺不住了。” 曹操目视前方,平静地说:“再等等,现在还不到关键的时刻。元让,我们兵力少,只能一击制敌。若一击不中,汉军必将土崩瓦解,到时候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皇甫嵩确实马上要顶不住了,脸上身上都是鲜血,战马已经被敌人捅死了,卫士不断倒在自己身边,脚下已经是血污泥泞一片。皇甫嵩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心中对于刘关张三兄弟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叔父皇甫规。叔父在西北战场纵横捭阖,自己从小就被教育要向叔父学习,叔父是整个皇甫家族的荣耀!所以皇甫嵩立志要超越叔父,要做皇甫家族第一人!平定西北算什么荣耀,自己要平定的是整个大汉江山,自己要做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但现在,皇甫嵩顶不住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皇甫嵩心中暗道,想不到我皇甫嵩今天会死在此地,我不甘啊!傅燮劝了几次让自己逃命,但是自己怎能逃命,这一逃就是身败名裂,整个安定皇甫氏都要蒙羞! 一把抹去脸上的血水与汗水,皇甫嵩再次判断了战场的形势,汉军的阵线危在旦夕,唯一的一线希望就是擒贼先擒王,张角率领的黄巾力士此时已经将大部队甩在后面,作为矛尖露了出来。 “斩张角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此时皇甫嵩已经陷入疯魔,完全顾不上自己到底有没有权利给别人封万户侯了,拼死一搏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只能等死! 麹义心也在滴血,自己八百子弟兵现在站着的还不到一半,这黄巾力士营果真名不虚传。自己这轻装步兵强弓硬弩竟然射不穿这些贼人,反被其砍杀一大半。 这边刘备也在观望战场形势,见皇甫嵩大喊,于是转头向张飞道:“三弟!” 张飞心有灵犀,大喝一声,“燕赵死士,随我冲锋!” 曹操见时机成熟,挥剑直指张角。 “元让,此战你若能诛杀张角,必名扬天下!” 夏侯惇长枪一挥,率军直奔张角而去。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见到有援军,疲惫的汉军大声喊道,顿时士气大振,原本溃败的士兵也转身加入战斗,汉军颓势逐渐逆转。而黄巾军见到敌人又有生力军加入,而且是来去如风的骑兵,顿时心生怯意。 张角此时已经很累了,本来就是残破之身,完全凭着信念的支撑,无数的敌人倒在面前,同样无数的同袍也倒在身前。 自古燕赵多死士,今日烈士尤其多,都是血性男儿,今天为了不同的信念相互厮杀! 两股烟尘自汉军阵中向自己涌来。 张角心道,就到这里吧,那个英雄迭起、慷慨悲歌的三国时代,就留给你们了。 这边张飞大喊一声:“张角老贼受死!”一矛刺上。 那边夏侯惇大喊一声:“张角,看刀!”一刀挥至。 张飞一枪刺中张角前胸。 夏侯惇一刀将张角头颅砍下。 “张角死了,黄巾败了!张角死了,黄巾败了!” 汉军阵中欢声震天。 周元福此刻正站在城头,众人抢回关羽时,顺便将周元福也拉了回来,说是奉了天师将令,周元福不得随大军出战。 周元福心想刀枪无眼,自己连马都不会骑,这种几万人的混战每个人的生命都如草芥一般,况且关羽也已经被自己擒获了,也就不再坚持。周元福看到两支人马迅速向张角靠拢,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心中暗暗祷告到师父一路走好。 张角头颅冲天而起,张宝眼睛一红,虎吼一声“大哥!” 夏侯惇冲了一阵,左翼黄巾军不知大汉的援兵到底有多少人,所以率先溃退了。 右翼黄巾军离城门最远,一直观望着整个战场形势,一看左翼溃退,也就跟着一起溃退了,一窝蜂般不要命的往城门方向跑。 中军主要是张角率领的黄巾力士与张宝的嫡系部队,左右翼溃退,中军就岌岌可危了。 周元福见此,急忙命人鸣金收兵,现在他是天师关门弟子,又在战场之上显示了神通,谁人敢违抗命令。 这边张宝只抢回了尸身,头颅还在夏侯惇手里。听到鸣金声,不由心中大急,眼见身后士兵越来越少,而眼前汉军越来越多,只得长叹一声向后慢慢退却。 “斩张宝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皇甫嵩岂会让张宝这样轻易退走,众军闻听赏格又奋勇向前,向张宝杀去。 张角头颅被夏侯惇拿到手里,张飞气的破口大骂:“直娘贼,快将张角人头还我!” 夏侯惇哈哈大笑:“张角人头是我砍下来的,想要军功,自己去杀张宝!” 张飞大怒,挺矛就刺。 刘备慌忙拦住,“三弟不可鲁莽,公道自在人心,我们且去继续杀贼。” 张宝眼见身边汉军越围越多,估计今日自己难以幸免。 “地公将军且退,我与黄巾力士营为将军断后。” 张宝的护卫统领徐晃舍身向前,大声吼道!张宝见是徐晃,此人跟随自己多年,此次恐怕凶多吉少,心中不忍,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就退。 徐晃一把扯掉已经残破的铠甲,赤裸上身,手提两柄大斧高声叫道:“黄巾勇士,舍身护法!” 其余黄巾军见自己阵营有如此英雄人物,不仅勇气倍增,又转身杀入敌阵,用生命拖延官军追击的步伐。 随着黑色浪花的拍打,黄色的泡沫越来越少。 “杀黄巾力士一人,赏万钱!” 皇甫嵩下定决心要将黄巾精锐全歼于此!此时官军也非常疲惫,听到赏格又鼓起勇气一起围剿黄巾力士。 张宝进城前,向后望了一眼,满脸泪水,大哥没了,徐晃没了,黄巾力士营没了,嫡系部队损失惨重,以后该何去何从? 周元福见张宝进城,慌忙来接,张宝黑着脸问:“刚才何人鸣金?” 周元福知道躲不过去,迎着张宝盛怒躬身说道:“刚才形势危急,故我让人鸣金。” 张宝恨恨看了一眼,“刚才只差一刻,我便能夺回天公将军头颅,只恨你擅自做主!来人,给我拿下!” 第23章 有人求死有人求活 旁边亲卫听到命令就想上来拿人,周元福凛然不惧,目光直视张宝。心道这张宝将我好心当作驴肝肺,要不是我及时鸣金,你焉得有命在?现在退的狼狈,却拿我出气! 张宝看周元福的样子,又想到大哥临行前的嘱咐,无奈挥挥手。 “且罢,先去安顿天师法身。日后若拿不回头颅,看我怎么收拾你!” 众人将张角法身安顿好,周元福与这老头虽然相处之日不多,但是张角对自己着实不错,不由得悲从心来,痛哭了一场。裴元绍原就是张角弟子,跟随张角多年,哭的最是厉害,其他诸人对张角也是忠心耿耿,于是全城缟素,哭声一片。 城中又有谁人不哭,有人失去兄弟,有人失去儿子,有人失去父亲,更多的人是为张角痛哭,对他们而言,张角就是人生导师,就是天,现在天塌了。经此一战,黄巾军士气大伤,家家戴孝,户户举哀。 周元福哭罢,想起关羽还在地牢之中,就想先去探探,于是叫了其他几位兄弟一同前往。 周元福当时恐怕电量放的小,电不晕关羽反而被他所杀,故当时按钮按的重,关羽被电翻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苏醒。众人赶到时,关羽依旧在昏迷中,周元福上前晃了晃。 “关二爷,醒醒。” 众人见周元福如此称呼此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关羽悠悠醒转,一时间还分不出东南西北,突然眼前一黑,定睛一看,疑惑道:“三弟?” 周元福尴尬的往后退退,关羽马上就惊醒了。 “原来是你这黑厮!” 关羽动了动身子,仍然感觉浑身酸麻。 “你个黑厮用了什么妖法?某与你势不两立!” “我略施仙法就将你擒住了,你降是不降?” 关羽冷笑道:“降你?我恨不得把你剥皮食肉,今日既然被你捉住,有死而已。你就死了劝降之心!” 周元福也不着急,“剥皮食肉?你我本是同乡,有何深仇大恨啊?不如……” “你凭一封胡乱涂抹的书信离间我兄弟,坏我兄弟结义之情,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周元福也冷笑道:“刘关张你们三兄弟结义之情感天动地,天日可鉴,可是如此?” 关羽神色倨傲,仿佛周元福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这么深的兄弟情,仅凭我一封书信就离间了?” 关羽神色一动,并不答话。 周元福将关羽神情看在眼中,继续离间道:“关二爷,你试想一下,如果这封书信我写给张飞的话,你们三兄弟可是今日局面?” 关羽心道,如果是张飞得此书信的话,大哥必然不疑,我自然也不可能无理取闹。这事为啥发生在我身上就变成这个样子?念及此处,心中自然也是伤感了几分。 “要杀便杀,哪里这么多废话,关某乃忠义之人,岂肯做不忠不义之事!” 周元福看出关羽心中已有松动,只是嘴上不依不饶,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劝降不了,也不说破,就吩咐狱卒好生照顾,和众兄弟退了出去。 几人从牢中出来,徐元直拱手行礼道:“大哥足智多谋,小弟真心佩服!” 众人忙问原因,徐元直继续道:“那日大哥让我改一下书信,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我就全明白了。” 接下来原原本本的将那天发生之事一一道明,众人听罢皆击节赞叹,只把周元福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上全无。 周元福心中也是得意,指望四方英雄自动来投太难了,就自己黄巾贼的身份,也就只能骗一个算一个了。 “这还全赖三弟襄助之功,如今事情还未落定,关羽一日不投降,这计策就不能说是成功。” 徐元直宽慰道:“大哥勿忧,今日我观关羽神色,应该是有松动之意,只是碍于面子,不肯低头罢了。大哥诚心以待,拖延几日寻一能言善辩之人前去说降,则此人必降!” 裴元绍却怒道:“此人手上有我黄巾军累累血债,在幽州和冀州,有多少弟兄死在他手上!过几日他若投降便罢,若是说个不字,就拿他人头祭旗!” 崔牛皮哈哈大笑说道:“何必去寻能言善辩之士,想要他投降算什么难事,过两天凭俺三寸不烂之舌让他降了大哥,无论是牵马坠蹬还是提刀引路,全凭大哥喜好。” 周元福心道,也就是你敢吹牛,这可是千秋忠义关二哥岂是一般人能说动的。 “若是五弟能说关羽投降,便是大功一件。” 众人也都当崔牛皮说大话,于是一起哈哈大笑。 崔牛皮也不争辩,心中默默盘算,怎么也得拿出点真本事,否则如何能在这几位兄弟中间立足。 几人刚回到住处,就有军士来报,说有故人来访。周元福让人领进来一看,原来是蔡邕。 蔡邕上来行礼道:“周将军,老夫有礼了。” 周元福不敢托大,赶忙还礼。 原来蔡邕心忧女儿,在城外只待了一日就回到城里了,又赶上周元福拜师,接着就是两军交战。即使心中再是着急,也不好意思来找,现在两军交战完毕,他就迫不及待的找来了。 蔡邕已经从军士们口里知道张角战死的情况,知道此时来也不算十分妥当,于是吞吞吐吐道:“尊师新丧,原本老夫应该过几日再来辞行,只是,只是……” 周元福理解一个老者领着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在贼窝里度日如年的感受,连忙摆手道:“蔡老伯勿忧,想是此次出城办事还算顺利?” 蔡邕老脸一红,心想我连个承诺都没得到,实在惭愧,于是讪讪道:“皇甫将军那边老夫已经尽力了,但据他所说,根本就没有想屠城与人观之事,故承诺也无从说起。不过给云长的信我送到了,今日听说周将军阵上大显神威,已经将云长擒来,想是我送信也是白忙一场。实在是,实在是什么忙也没帮上,实在惭愧。” 所谓无功不受禄,蔡邕自觉什么事情也没办成,故而觉得羞愧。 周元福心想我哪里在乎承诺不承诺的,从关羽表现来讲,你这趟出行还是十分成功的。 “蔡老伯不用介怀,事已至此,也就不难为你了。你收拾好东西后,我亲自送你们出城。” “东西俱已收拾妥当,两位小女也都在马车上,若是周将军有空,就劳烦将军马上送我们出城吧。” 蔡邕急急说道。 周元福一愣问道:“这么着急么?” 第24章 只缘感君一回顾 蔡邕心中打了一个突突,心想这周元福不会变卦吧,现在他已经是天师弟子,若是横生歹念,那可就糟了。 “非是老夫着急,每逢大军新胜或新败后,都是城里百姓的难日。大军若胜,回城后军士们掠夺一番说是犒赏。大军若败,回城后依然打砸抢一番,以舒心中闷气。总之都是老百姓受难,故而……” 周元福叹气道:“唉,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蔡邕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 “既是如此,我现在就送几位出城。” 蔡邕转头引路,走了两步又回身说道:“周将军,你我一见如故,若是,若是周将军能弃暗投明,我定当向朝廷举荐,以周将军之才,定然能够平步青云,何苦在这……” 周元福心中苦笑,我现在已是天师关门弟子,已经昭告天下了,朝廷怎会放过我呢。 “蔡老伯心意某已知之,只是周某现在骑虎难下,若他日周某有容身之地,蔡老伯可否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蔡邕面色发苦,直接拒绝的话,恐怕城都出不了。如果不拒绝的话,自己也不能以身事贼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 周元福看出蔡邕为难,又接着说道:“朝廷腐败至此,我等也是官逼民反,朝代更替,谁又知道以后会有几人称王,几人道寡。蔡老伯不必着急答应,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一切但凭天意。”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周将军随口之语都让我惊叹。老夫也非迂腐之人,只是老夫为汉臣,终究不能背汉,望周将军成全!” 周元福心中叹息,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风骨,终究不能勉强,也许大汉正是因为有了蔡邕这样的人,才让曹操这种权臣终其一生不敢称帝,故不再相劝。 两人出门,见一辆马车果然停在院中,徐元直正在马车旁隔窗说话。 待周元福跟蔡邕从屋内出来,马车窗帘掀起一角,蔡文姬探出头来,向周元福打了一个招呼,周元福赶忙回礼。 蔡贞姬也在车内却未露面,只能听到悦耳的声音。 “这几日承蒙周将军与徐将军护卫周全,只是男女有别,小女子在车内谢过。” “两位姑娘冰雪聪明,兰心慧质,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实在让周某钦佩。这几日让两位姑娘担惊受怕了,周某在此赔罪了。今日一别不知再次相见是何时,请两位姑娘保重。” 蔡文姬放下车帘,娇声道:“文姬别无长物,一曲相赠,望黑脸哥哥不要嫌弃。” 马车中琴声弹起,随后如黄莺般的歌声也与曲声相合: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曲调哀婉,唱着唱着竟隐隐有哭声,周元福听着心中也是十分感动,蔡文姬心意他已经知晓,只是一方面她年纪太小,另一方面这兵荒马乱的时代,自顾尚且不暇,又何必给别人再增烦恼呢。再看徐元直早已流下了泪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哭。 蔡邕知道蔡文姬已动情,觉得非常尴尬。 “天色不早,劳烦周将军送我等出城。” 城中军士俱知周元福是张角关门弟子,又有天师法杖在手,自然无人敢阻拦。 几人走到南门外,见城外血流漂杵,烟尘滚滚。两边的军士都在收拾己方的阵亡的尸体,遇到还有未死掉的,便大呼小叫的抬回自己阵营,其余的人便装车拉走。天气炎热,双方将领都没有为难伤者与死者。若是处理不当,便是瘟疫,此时疫病流行,将领们也深知厉害,于是各自约束士兵不准冲突。 “徐护卫还活着!” 一名黄巾军士卒喊道,众人听说都围了过去,很快吵吵嚷嚷的抬到城里去了。 周元福见此也很高兴,知道此人就是那个赤裸上身激励士气的人,若非如此张宝恐怕也命丧当场了,这么勇猛的汉子能捡条命也算是幸运。 又想到若是蔡家人从南门出去,恐怕文姬姐妹要吓得半死,于是与蔡邕商量了,从北门出城。北门外与南门外景色却是两样,柳暗花明,残阳夕照,自有一番景色。经此大战,官军元气大伤,兵力收缩了很多。这北门外倒是没有什么官军阻拦。 蔡邕知道周元福不便远离城池,送到此处已经非常尽心了。 “周将军请回吧。此次若非周将军回护,我父女三人性命恐怕都死在这城中,以后但有不顺,可来寻我,我必报此活命大恩。” 周元福也回了一礼,“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元福就此别过了。” 蔡邕十分干脆,打马扬鞭扭头就走。 周元福望着马车的背影,心中叹道,此次一别,可能就相见无日了,想到蔡文姬以后的遭遇,不禁生出恻隐之心。 想起以后父女两人的遭遇,心中又是难过,自己若是直言对蔡邕说:你千万不要让文姬早早嫁人,否则她老公卫仲道会早亡,她也会早早守寡。你千万不要接受董卓招揽,如果接受了,董卓死的时候你也不要哭,也不要叹气,你若叹口气,司徒王允见了就得摘了你的脑袋,哪怕你的名气再大也不行。你闺女也会被匈奴掠走,还得给匈奴左贤王生两个娃…… 若是自己这么说,估计蔡邕会把自己当成神经病,估计还会觉得是自己看上他闺女所以才会阻拦。 周元福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于是策马追上去。蔡邕见周元福追来,吓得魂飞魄撒,以为周元福是改变主意,要强留他们父女在城中呢。 周元福追上了后,将蔡邕叫到旁边悄声道:“我随师父习练天师道法,对过去未来之事也能预测一二,但奈何天机之事不可轻易泄露,故有几句谶语,请蔡老伯务必牢记在心。” 第25章 手艺人的傲气 蔡邕闻听此言,方才放下心来。 周元福也不及细想,只能胡乱编造。 “卫氏命不长,千里草易倒。世间真屠户,唯有王司徒。” 蔡邕对谶语十分好奇,对于神鬼之事并不排斥,只是一时参不透其中玄机。 …… 汉军虽然得胜,但是军中也是一片愁容惨淡。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汉军此次也是伤筋动骨,军中不是哭声,就是哀嚎之声。 中军大帐,皇甫嵩端起酒杯。 “今日幸亏曹都尉前来相助,我军才能反败为胜!” 曹操不敢托大,慌忙站起身。 “皇甫将军谬赞了,今日末将凑巧赶上此次大战,了尽人臣本份而已。就是曹某不来,皇甫将军也能照样能将贼人击败,曹某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哈哈。” 看破不说破,兄弟有的做。 皇甫嵩闻言大喜。 “孟德过谦了,我必将奏明朝廷为孟德和诸位同僚请功!” “你们凭啥拦俺,俺今日杀了张角老贼,难道一顿酒都吃不得?要不是俺,你们都得被张角老儿杀的干干净净!” 张飞一下子将帐帘掀开大声说道。 后面众士卒与刘备也赶上来了。刘备一边向众人赔罪,一边拉扯张飞。 “不懂礼数就回家好好管教,在这里狺狺狂吠,可将众人放在眼里!” 坐在末位的麴义挑衅似的说道。 “直娘贼,你骂谁?敢不敢跟你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张飞憋着一股无名之气,今日关羽战场投敌,后来夏侯惇又抢功,简直将他气得七窍生烟。听说中军大帐在摆庆功宴,看看自己营中涿郡子弟死伤惨重一片愁云惨淡,但是连个酒水都没混着,于是不顾刘备劝阻执意闯进中军大帐。 麴义同样郁闷,自从军以来,他所率领的嫡系部队从来没有损失这样惨重。这些大多可是族中兄弟,一下子折损这么多,怎能不让人心疼。 两人火气都很大,就在中军帐前动起武来,铿铿锵锵打了上百个回合竟然不分胜负。 刘备在旁边欲哭无泪,只是一个劲儿的劝说张飞。 皇甫嵩一脸阴沉,这次大战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虽然胜了也是惨胜,心中本来就不舒畅,见张飞过来吵闹更是心烦。 “刘玄德,今日令全军陷入困境,皆是你二弟关云长诈败投敌之故。我念你是卢尚书弟子,给你三分薄面,暂不处置你,你好自为之!” 刘备闻言自知理亏,知道张飞再继续闹下去,局面就不可收拾了,于是拔出腰间宝剑横于颈上。 “三弟,你若还不停手,我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张飞见刘备如此,也就停下手来,嘴上犹自不服气。 “麴义,我非是怕你。改日若是让我遇到,必取你项上人头!” 这一架麴义打的也是酣畅淋漓,也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对手,于是针锋相对。 “来日遇见,好叫你知道我们西凉汉子的厉害!” 张飞还要争辩,刘备已经被吓得破了胆子,强行将他拉走了。 众人也就回到帐内继续饮酒,只是兴致缺缺。 曹操喝了一杯酒问道:“我等是奉朱儁将军之命前来襄助。不过来之前,听说皇甫将军已经屡败黄巾贼,按说黄巾贼已经被吓破胆了吧,为何今日所见,其气势非同一般啊?” 皇甫嵩愤愤地哼了一声没说话,总不能讲是自己大意了,低估了黄巾军的战力。 阎忠见皇甫嵩神色尴尬,于是接过话头,细细的将关羽如何上阵,如何一招被擒说了一遍,将今日之事皆推到兄弟三人身上。 皇甫嵩听完神色顿时一松。 傅燮在旁边听完脸色通红,心道,这事虽然关羽确实是有罪,但是也不至于将罪责都推到他身上去。今日这张角分明是为了拼命而来,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所以官军才陷入被动。但是看皇甫嵩神情,其对阎忠所言极是认同,张了张嘴,终究因为有曹操在没有说出口。 曹操听完也是叹息,心道这斗将输赢本是常事,这刘关张背上这等恶名,还能有翻身之日么? “刘关张三兄弟我一直有耳闻,听闻三人皆勇不可挡,率领五百涿郡子弟斩杀了不少黄巾,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正谈话间,有人来报损失情况,几万兵马折了一半以上,众人听罢俱是闷闷不乐,酒宴也就不欢而散。 且说刘备与张飞回营后,张飞犹自愤恨,骂了好一会儿,看刘备愁眉紧锁。 “大哥可是忧虑被皇甫嵩反咬一口?” 刘备确实是忧虑这件事情,不过却叹道:“二弟被周仓那贼捉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大哥,到现在你还为那负心的关羽担心,真是气煞我也!那贼厮肯定正在与周仓把酒言欢了。” “这几日我一直在思量此事,我们兄弟可能中了人家离间之计了。我们围城数日,这周仓也不是第一次见二弟,为何近日才写书信?这其中必定有诈,只是当时我太糊涂了,竟然也起了疑心。今日二弟被捉去,我才醒悟应该是中了对方的计策。” 张飞急道:“大哥,让我说你什么好,我们是中计了,我们中的是关羽那贼子的计策。他的武功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怎可能一招就被制住,分明是装的!听人说周仓已经被张角收为关门弟子,在黄巾贼中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是关羽那贼厮觉得跟着大哥没有出头之日,故而转投周仓门下。大哥,人心隔肚皮,咱们兄弟是十几年的感情。那贼厮半年前还只是个走南闯北的贩子,商人逐利,一点利益就把兄弟们卖了。这种人不要也罢,来日战场相见,我必取其项上人头!” 刘备闻言皱眉道:“三弟不可这么说,二弟确实曾经是商贩,但你是杀猪的,我是编草鞋的,大家都是同命相连,更要同气连枝才是。” “大哥此言差矣,你我都是手艺人,各凭手上本事吃饭,与关羽这种小商贩岂能相提并论?” 刘备抬抬头看看张飞,见其得意洋洋,心中纳闷这张飞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兄弟二人点验人马,五百人只剩几十人了。 张飞就劝说刘备先回涿郡,刘备挂念关羽不肯离去。张飞最后急了,若是刘备不跟他一起走,也要恩断义绝,刘备见其态度果决,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回乡再做打算。 自此两家各罢兵,城内城外各自休养,准备着最后的决战。 过了几日,张角人头被送到洛阳,皇甫嵩上书一面为诸将请功一面请求援兵。皇甫嵩写奏章时将损兵之责都推到刘备身上,大汉皇帝刘宏震怒,要将刘备兄弟斩首示众! 第26章 战后综合症 汉灵帝震怒,刘备在朝中没有根基,唯一的老师卢植还在牢房里。 谏议大夫马日磾向来与卢植交好,刘备若这样处死,那以后没法给卢植交待,于是上前奏道:“启禀陛下,这刘备本无官职,自筹军资,招募民壮,起义兵助朝廷剿贼,往日多有战功。如今黄巾未平,若杀刘备恐伤天下义士之心。” 司徒袁隗与马日磾是姻亲,故而也出班附议。 汉灵帝听罢怒气遂平,刘备功过相抵,仍是平头百姓。 …… 周元福这几日非常忙碌,既忙着为天师治丧,又忙着救治受伤的黄巾将士,还忙着学骑马。好歹周仓原来本会骑马,慢慢就熟悉了。 张宝只是给了周元福一批胶囊,说是最后的存货,就闭门不出。听说他是在细心救治受了重伤的徐护卫,还有就是每日借酒消愁。 周元福还与裴元绍一同提纯了米酒。裴元绍原名裴久,因到黄巾军后众人见他会酿酒,故也都称其为裴酒。周元福借张角之名传蒸馏之法,裴元绍捣鼓了几天果然弄出了高纯度白酒,估计有四五十度,只是产量很低,一天出不了多少。 周元福将其装在小瓷瓶里,只给受伤最重的黄巾力士涂抹伤口使用,还要求用沸水煮过布料后再包扎伤口,很多人因此避免了感染,加上消炎胶囊的功效从而活了下来,自是对周元福逐渐信服。 周元福也数次找过张宝,张宝只是闭门不见,周元福估计张宝是因为没有抢回张角人头而生气。 但张角安葬的问题一直没解决,周元福只得再次找张宝商量,这次张宝终于相见了。 周元福一看张宝气色差了很多,心中不忍,躬身说道:“二天师且保重身体啊。” 张宝挥挥手,没有说话。 “此次前来,主要是商量师傅丧事如何办理,目下师傅人头一时急切难以寻回来,弟子建议先以黄金做人头一同下葬,待日后找回头颅再行安葬,不知二天师以为可行?” 张宝不耐烦说道:“我已派人到洛阳去想方设法了,大哥的法身暂且在冰窖中放着吧,你还有何事?” 周元福考虑再三,躬身说道:“师傅在时,我曾提议编练新军,师傅也很支持我的想法,此次来也是向二天师请示,是否可以从各军中挑选健儿,按照我的方法编练一只新军,特来向二天师讨一个军令。” 张宝冷笑道:“你需要多少人?十万可够?” 周元福心道,这城中兵马经过大战估计连十万都不够了吧,一时不明白张宝的意思,没敢回答。 张宝继续道:“大哥还未下葬,你就急不可耐的来抢兵权了吧?我若不给,你是不是想动用天师法杖来压我?” 周元福一时错愕,这张宝对于权力看的这么重么?对自己的戒备之心这么重?原来以为张宝只是脾气直爽,没想到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 还没来得及辩解,张宝就咄咄逼人道:“我兄弟创业十几年方有今日成就,你想一朝拿去么?” “此话如何说起啊?我只是想要三五千精兵,亲自训练,没有其他意思啊。” 张宝怒道:“今日三五千,明日三五千,这是钝刀子割肉!三五千没有!黄巾力士营是我大哥贴身卫队,现在还剩几百人马,你若想要,自管拿去,其余人马你想都不要想!” 周元福十分无奈,不知道为什么张宝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也许张角之死对他刺激太大吧,只得告辞离开。 周元福走后,张宝叹息一声,仰天说道:“大哥,你如此费尽苦心,不知这周元福以后可会体察你的深意啊。” 周元福闷闷不乐回到府中,却见崔牛皮兴高采烈的拿着一个食盒快步走了出去,周元福心中烦闷也就没有多问。 过了不久裴元绍也找来了,问周元福见没见崔牛皮,周元福只说看他出去,不知道去哪里了。 裴元绍气恼道:“今日才弄了几瓶‘天师仙酒’,就被这兔崽子拿走了两瓶,真是气煞人也。” 这蒸馏酒度数高,徐元直与崔牛皮平常也没少偷喝,周元福见是这样的琐事,也就没多问,只是吩咐裴元绍给张宝送几瓶去。裴元绍应了一声,又气呼呼的回后院去了,估计继续酿酒大业了。 且说崔牛皮拿着酒肉径直来了地牢,关羽正辗转反侧,见是崔牛皮到来,知道是来做说客,只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崔牛皮命人将酒肉摆好,就将狱卒等人遣出,打开酒瓶满满倒了两杯酒,顿时酒香四溢,关羽闻了闻咽了咽口水仍然不为所动。 崔牛皮自斟自酌了一杯,连称好酒,见关羽仍在在假寐,就自己又满上一杯。 “俺叫崔牛皮,是周将军的结义弟兄。周将军有令,明日就要将你处斩,以祭奠天师在天之灵。念在同乡之谊,大哥命俺前来给你把酒送行!” 关羽闻此猛然坐起身来。 “大业未成,关某却命丧此处,罢罢罢,我且饮这一杯断头酒。” 端起桌上酒杯一口就干了,干完抿了抿嘴唇,大呼好酒。 崔牛皮心中暗喜,急忙又倒上一杯。这劝人之法,向来是不怕人吵架,只怕人不说话,只要关羽肯应声,就不怕说不动他。 崔牛皮假意道:“俺大哥说了,关将军乃忠义之人,必不肯降,故让俺来代他敬你一杯。” 关羽也不应声,拿起酒杯又干了一杯,第一杯就觉得酒香浓烈,第二杯只感觉烈酒入喉十分痛快,又说了一声,“痛快!” 崔牛皮假装惋惜道:“这乃天师仙酒,极为珍贵,就是俺们兄弟尚且不常喝。俺大哥感佩关将军为人忠义,特让俺拿两瓶来送将军最后一程,你可悠着点喝,喝完可就没有了。” 关羽闻言心中感叹,这周元福虽然狡诈多端,但是也算一条汉子,也就跪坐了下来,崔牛皮趁机又倒了一杯。 关羽不由问道:“那周仓怎知我忠义?” 崔牛皮心中大乐,这大家就算聊上了,聊聊心门开了自然就投降了。 “俺大哥是你的同乡,听闻你在家乡为朋友出头,杀了本地豪强,就知道你为人忠义了。虽然心中感佩,只是一直无缘得见。那天战场之上见到你,只是相见恨晚啊,回来后向我们连说了好几天你的好话,对于你敬仰的很。一直嘱咐俺说,关将军是忠义之人,不可轻辱,也不能污了关将军名声。” 关羽心中又叹息一声,想不到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周仓,奈何造化弄人,相见太迟。 崔牛皮默默观察关羽神色,又端起酒杯道:“俺再敬将军一杯,关将军如此忠义,俺心中为将军鸣不平啊。” 关羽正色道:“我为忠义而死,何不平之有?” 第27章 地牢约三事 崔牛皮见关羽一步步上套,顺着自己的思路在思考问题,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于是假装长叹一声。 “将军死得其所,可恨你的两位兄弟却去逍遥快活啊。” 关羽急忙关切的问道:“你可知我大哥现在怎样?” “刘备已经与张飞回涿郡了。两人不以你为念,也没想营救之法,就径自回乡了。” 关羽默然良久。 “此次是我连累大哥,两军交战,生死有命,大哥也是没有办法。” 崔牛皮见关羽伤感,心中也是纳闷,这刘备弃之而去,而关羽的口气中却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他都抛下你不管了,你还是对他忠心耿耿?” 关羽闻言散发出一股傲然之气。 “大哥不嫌弃我是贩夫走卒,以帝室之胄的身份与我结拜,兄弟同心共创大业,这份恩情就是我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崔牛皮闻言惊奇道:“这刘备还是帝室之胄?” “那是当然,我大哥乃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那自然是帝室之胄,听大哥讲他与当今皇帝算是兄弟呢。” 崔牛皮闻言哈哈大笑,“这诸位王爷,哪个不是生个百八十个儿子,儿子又生孙子,莫说是玄孙,就是曾孙也有万儿八千个。只怕他认刘宏当大哥,刘宏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弟弟呢,哈哈哈。” 关羽闻听此言气的满脸通红,又没有办法反驳,要是汉帝刘宏认这个弟弟,那大哥怎么会沦落到卖草鞋的地步呢,于是闷头喝酒默不作声。 崔牛皮一看关羽又不说话了,就假装问道:“不知你们结拜之时的誓言是怎样?” “自是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真是孤陋寡闻,这等事情还用问么?” 崔牛皮故意拖长声音道:“奥,明日关将军就要赴死了。可怜你的两位兄弟,估计也要与你共同赴死来实现承诺,这种兄弟情真是可喜可贺啊。” 关羽冷笑道:“崔将军不要以此话激我。我死之后,我大哥必会为我报仇!” 崔牛皮又是哈哈大笑,“听闻关将军武艺了得,在你们三人之中也是翘楚,但是俺大哥依然一招就将你制住,你说刘备与张飞谁能为你报仇?到时候仇报不成,反丢了性命,哈哈哈。” 关羽无言以对,气得脸面更红了,又是端起酒杯喝酒,不再搭理崔牛皮。 崔牛皮见关羽已经有了几分酒意,继续贱兮兮说道:“你们三兄弟俱是一时豪杰,既然刘备常常自称是帝室之胄,必有雄心壮志。唉,怎奈时运不济,一点功业未立。待你三兄弟泉下相会,估计也只能抱头痛哭吧,哈哈哈。” 关羽喝惯了低度的米酒,猛一喝这种烈酒,确实觉得有些发晕,听闻此言又羞又气,一张脸红通通简直要滴下血来似的,瞪着一双大眼死死盯着崔牛皮。 崔牛皮被盯得头皮发麻,只得避开关羽双目假装低头喝酒。心想关羽啊关羽,我大哥说你是好汉,你若现在暴起发难,那我就冤枉死了。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崔牛皮沉住气将酒喝完。 “将军明日一死,自然一了百了,但将军这忠义之名就彻底毁了。” 关羽忍不住好奇道:“此话怎讲?” “关将军这一死,刘备与张飞若给你报仇,那肯定也步你后尘。若是不给你报仇,则是不仁不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若死后青史留名,自然名震千古。若就这么轻巧的死掉,又陷两位兄弟于困境之中,又何谈什么忠义呢?” 关羽双目充血,内心在做强烈的挣扎,最终还是叹息一声。 “你之意我已知悉,若要我降,也不是不可。但是要依我三件事情,否则关某宁死不降!” 崔牛皮心中大喜,心道大哥如此看重关羽,莫说三件,便是三十件也依得,就忙不迭声地应道:“答应,答应,有要求你自管提。” 关羽正色道:“第一,我们三兄弟当初立誓共扶汉室,如今我即使归降,也是降周仓而不降黄巾贼,我不能自污其名;第二,如今我大哥刘备受我牵连,只怕封赏无望,无论周仓用什么办法,三年之内需为我大哥谋一县令之职,以展大哥平生抱负。第三,现今之世风云变幻,此城必不可久守,倘若周将军五年内仍无立足之地,我仍要去找大哥。” 崔牛皮虽然知道条件苛刻,但是牛皮是自己吹的,也就拍胸脯替周元福应承下来。只是想到第三个条件,心中也是为难。 “关将军提了这许多条件,那俺也加上一条。关将军乃忠义之人,俺也十分佩服,既然关将军肯降,那么不如大家一起结拜!” 关羽错愕道:“我已与大哥和翼德结拜,又如何再与你们结拜?” “不妨事,不妨事,各论各的,俺之前也是跟大哥张牛角结拜,后来才又和周大哥结拜。先说好了,俺们只与你结拜,不与刘备张飞结拜。” 关羽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于是叹口气答应了。 崔牛皮让关羽暂在牢中,自己去向周元福禀报。 周元福一听崔牛皮竟然真将关羽说降,简直是对崔牛皮刮目相看。 “这前两条倒是无所谓,这最后一条,若是五年后无立锥之地,这关羽要是真去找刘备,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五年时间还长,以大哥的聪明才智,还怕创不出一番事业么?” 周元福心想,原来收服关羽就是为了有个厉害的保镖。自己这些弟兄各有所长,但是论武艺和行军打仗,没一个能拿出手的,现在来看,就当是跟关羽签了五年用工合同。关羽算是刘备的天使投资人,却成了自己雇佣的高级打工仔,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崔牛皮见周元福一时没有应声,就继续说道:“大哥也勿忧,俺还要求他跟咱们结拜,他也答应了。如果他真跟你说的如此忠义,相处的时间久了他怎么会离开呢?” 周元福闻言亦是哈哈大笑。 …… 过不几日,张宝派人请周元福前去议事,周元福到时大厅中已经坐满了大小将帅,众人皆是愁云满面。 一名小校正在跪地向张宝禀报。 “那日接到军报,得知天公将军战死沙场,人公将军当场就哭晕了,苏醒后点齐人马与城外官军决战。自董卓被罢官后,卢植老贼整顿军马,贼官军士气高昂,这一战我们没能占到便宜。人公将军回到府中整日借酒消愁,不成想两日前贼官兵趁我们防备松懈之际,于凌晨之时攻城,当时大部分人都在梦中,一时间大家乱成一团,官军趁机赶杀,我们无数弟兄就这么惨死了……” 说罢这名小校呜呜的哭了起来。 张宝急道:“不要哭,快说,最后怎样了?我三弟怎样了?” 第28章 哭了半天不知道谁死了 小校闻听张宝问张梁情况,更是悲痛,一方面是后怕另一方面是痛心,眼泪止都止不住。 “人公将军率众拼死抵抗,最后我们退到大陆泽。因为事发仓促,很多弟兄手里连兵器都没有,官军让我们投降,我们誓死不降。人公将军率领我们连冲了七阵都失败了,最后人公将军落入湖中生死不知,水深浪急,想是,想是……兄弟们都不愿意投降,数万弟兄被逼入湖中淹死。我从小熟识水性,拼命逃出……” 张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周元福在旁边一把搀扶住。 “卢植老贼向来用兵谨慎,不肯用险,怎会半夜偷袭?” 小校擦擦眼泪回道:“听说是皇甫嵩领兵,并不是卢植。” 张宝怒道:“胡说,皇甫嵩大军还在城外。” 说完又如梦方醒。 “速派人去城外打探消息!” 过不多时,一名将领回来禀报,城外已是空营一座,只留少数兵将做疑兵,一冲就散了。 张宝闻言大惊,捶胸顿足。 “都是我害了三弟,我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说罢拔出宝剑就要自刎,周元福一把抓住张宝手腕。 “事已至此,二天师徒死无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想办法为三天师复仇才是!” 众人也纷纷解劝。 张宝闻言也只得放下宝剑,场中也逐渐安静下来,众人翘首以盼,都在等着张宝决断。 一名将领抢先说道:“地公将军,不如我们趁此机会突围如何?” 张宝怒道:“突围,突围去哪里?我要留在此地与皇甫嵩决一死战,为两位天师报仇!” 这名将领继续说道:“皇甫嵩一军我们尚且打不过,现在皇甫嵩又与卢植合兵一处,我们再继续死守,那真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不如我们退往幽州,幽州尚有几万兄弟,且幽州地广人稀……” 不待将领说完,张宝怒道:“住口!我意已决,这些时日我们元气已复,各位将军整顿兵马,我要在这曲阳城外与官军决一死战,报此血海深仇!” 周元福也觉得这个将领说的有理,也想上前劝解。只是前些时日被张宝抢白过,若是此时谏言,张宝现在又在气头上,估计劝解不成适得其反。 众人见其意已决也就各自散去。 那名谏言将领摇头低声自言自语。 “想不到我严政要死于此地了。” 周元福闻言大惊,按照历史,这张宝正是死于严政之手。严政见守城无望,故刺杀张宝以图富贵。 想到此处,周元福走了几步又折身转回。 张宝正在长吁短叹,默默流泪,见周元福折返,忙偷偷擦干眼泪。 周元福近前说道:“二天师,刚才谏言之人可是严政?” 张宝此时正在为张梁战死而悲痛,哪里顾得了这么许多,颇有些不耐烦。 “恩,正是严政,且莫管他。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让你去办。” 周元福一听果然是严政,就更加着急了。 “如果是严政的话,那么二天师可要多加提防啊,此人……” “提防什么?严政入教多年,自起事后每战争先,十分勇猛,立下许多汗马功劳,绝对信得过!” 周元福怕自己执意想劝的话又惹张宝发怒,于是斟酌半天,“若是咱们一帆风顺,则此人必然是忠贞不二。就怕遇到绝境,那么就可能生出二心啊。” “如果这样说,那么所有人都得提防,我怎能顾的过来。你不用多说,当初你与大哥讲的事情,我也听了一些。就拿关羽来说,其人如此义气,按说此时应该与刘备在一起,但是现在关羽却成了你兄弟,看来没什么是不能改变的。我以诚心待严政,想必严政也不会做出反叛之事,你也就不用多虑了。” 周元福一想也确实如此,无从反驳,只得沉默不语。 “我自己也会小心。现如今情势危急,大哥法身还未安葬,我想派你护送大哥法身到家乡巨鹿进行安葬,不知你意下如何?” 周元福躬身道:“护送师傅法身返乡,我义不容辞,只是大战在即,我想在军中出一份力,由元绍护送即可。” 张宝却沉下脸来,拉长语调道:“看来除了大哥的话,你是谁的话也不听了!” 周元福一看张宝牛脾气又上来了,也就不敢再顶撞。 “大哥人头我已命人从洛阳取得,计算路程的话,这几日也到家乡了,你明日一早就起程吧。” 周元福想到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了,心中惨然。 “这些日子多蒙二天师照顾,您自己也多保重。” 周元福郑重的行了一礼,张宝挥了挥手,再不多言。 第二日清早,张宝率诸位将领一起祭拜张角,为其送行。一直到周元福出发,张宝始终未与他说话,周元福心中怅然。 出城后,周元福对裴元绍说道:“二弟,你跟三弟护送天师法体先去巨鹿,路上务必小心,多派哨探。” 裴元绍应诺。 徐元直问道:“大哥你去做什么?不跟我们一路么?” 周元福答道:“听闻常山郡有一人武艺高强,我与五弟六弟前去看一看,若能够招揽,那对我们大业很有帮助。” 裴元绍道:“大哥此去也多加小心,师父的事情就交给我跟元直了,你们办完事情尽快来汇合,不要误了师父下葬的时间。” 徐元直虽然不舍,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几位兄弟互道珍重而别。裴元绍一行人晓行夜宿,多派哨探,一路小心的向巨鹿赶去。 且说周元福几人一路打听,终于打听到常山郡真定县确实有一个赵家庄。 及至快到村子时,周元福对二人说道:“前面就是赵家庄了,村子里有一人名叫赵云,请两位兄弟务必助我收服此人。” 崔牛皮好奇问道:“大哥,此人有何本事,让你专程去一趟?” “此人武艺高强,忠肝义胆。师父告诉我,此人前途不可限量,若得此人相助,那么以后大业可成。” 周元福的盘算是,现在张角死了,算是死无对证,自己对历史进程算是有所了解,那就都假托张角神通,这样人们也不怀疑,自己也省了很多口舌。 崔牛皮道:“那有何难,凭俺三寸不烂之舌自然说他来降。” 说罢还看了关羽一眼。 关羽恨声道:“少卖弄你一点小聪明,大哥放心,关某凭手中枪掌中刀也让他诚心来投。” 三人计议已定,便向村中走去。 一进村子,就见不少人家门外都挂着白幡,显然村中有不少人亲人离世。 自黄巾起事后,鏖战数月,中原大地饱受荼毒,几乎村村都有战死的,有当官兵战死的,更多是作为黄巾军战死的。甚至邻居之间,一人做黄巾军一人做官军,这是一本糊涂账,理都理不清。 几人一路打听,到赵云家门口一看,也挂着白幡,周元福灵机一动,向其余二人耳语一番。 几人哭着就进去了,周元福跪地大哭,口称赵伯父。 赵家人见了十分错愕。 待几人哭罢,一名十四五岁少年彬彬有礼拱手问道:“几位有礼了,不知几位是从何而来,如何认得家兄?” 周元福听了一愣,心道这下弄岔了,进来之前也没问清楚,以为躺着的是赵云的父亲呢。 现在即便认错了,周元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阁下可是赵云?” “某正是赵云,敢问尊驾是?” “某乃周仓字元福,贤弟可称我为周大哥即可,此次奉家师之命特地来拜望赵伯父,赵兄,对赵兄,不想赵兄已经……” 话未讲完,只见赵云跳到一旁,冷声问道:“你是周仓?你师父可是贼人张角!” 第29章 一根竹竿子打天下 周元福心道,自己名气这么大了么?又见赵云怒气冲冲,不由得尴尬笑笑。 “正是在下。” 赵家人齐齐变色,赵云一下子就跳到院中,抄起长枪大喝一声。 “呔,贼子前来受死!” 周元福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赵云突然翻脸。 “且慢动手,贤弟为何如此?” “呸,谁是你贤弟,你才害死家兄,又来欺我。别看我年纪小,也是不怕你们,你们三个一起上我也不怕!” 周元福深施一礼道:“我确实不知为何,请贤弟务必给我讲明白,就是打也让我们打个明白。” “给你们讲明白也可以,让你们死个明白!” 当下赵云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原来这两日附近来了一批头裹黄巾的贼兵,进村烧杀抢掠,赵云兄长带人击溃了这帮乱兵,但是也在混战中战死了。 周元福听完心中叫苦,原本想招揽赵云的,结果一开始就结下了死仇,这黄巾军的军纪实在是太败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愚兄委实不知,我们确实也存在军纪不严的情况,个别害群之马让令兄蒙难,实在抱歉。” 那边赵云已经红了眼,手中一挥,顿时出现五朵枪花,周元福只觉眼前一花,看不真切,更是没办法躲开。 “杀兄之仇不共戴天,纳命来!” 这边关羽早有防备,见周元福楞在当场没动,便挥动手中长枪前去抵挡,镔铁长枪势大力沉,顿时将赵云逼退。 关羽口中喝彩,“好枪法!” 崔牛皮在旁边问道:“俺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出现了三四个枪花,这个枪法如何好?” 关羽答道:“这枪法名叫九头蛇,练成之后一枪可以刺出九朵枪花。这个娃娃年纪不大,竟然一下能刺出五朵枪花,着实是个练枪奇才。” 再向赵云看去,只见其拿着一柄长枪,枪身泛黄,似木非铁。 周元福低声问道:“六弟,他用的长枪可否有讲究?” “这枪倒是平常,就是一把梨花枪,想是因为年纪小,使不得沉重的铁枪,故而以黄梨木为枪杆,以精铁为枪头。” 周元福心中有数,看来是木质的,那自己这电棒便无施展之处了。按照赵云现在的枪法,估计一枪就能戳死自己。 赵云一看几人还在不慌不忙的聊天,顿时感觉受到了侮辱,于是大声呼喝。 “众位乡亲前来擒贼,黄巾贼子们又来了。” 顿时村里呼声四起,不多时就聚了很多人,各抄长短兵刃。 三人一看这场景,心中齐叹,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了。 周元福轻咳一声,“诸位乡亲,我是黄巾军周仓周元福。” 众人闻言大哗,议论纷纷,有一部分年轻的小伙子就要蠢蠢欲动了。 “我们此次前来,只是仰慕赵云贤弟,特地来拜访。刚才才得知有黄巾乱兵劫掠了村庄,我心中十分惭愧。这确实是我们管理不严,在下愿意赔偿金银若干,望能化干戈为玉帛。” 关羽听罢暗自点头,这周仓确实为人不错,不是滥杀之辈,颇讲道理。 谁知赵云并不领情。 “呸,谁要你们的臭钱,今天你们来得去不得,留下命来!” 崔牛皮冷笑道:“娃娃切莫自己作死,俺六弟关羽有万夫不当之勇,俺大哥周元福更是凭手中法杖打遍天下无敌手。有话好好说,不好好说就让你们村家家带孝,户户举幡。” 刚才关羽一枪就将赵云逼退,赵云也自忖不是关羽对手,这村寨之中就属自己的武艺高强,若是自己顶不住,那么村中少不得又是一场血战,自己的家人估计会再遭毒手,一时间进退两难。 周元福初时心中埋怨崔牛皮说大话,正要呵斥,但看到众人听崔牛皮说完后略有退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舍弟说话多有冒犯,但我等此来确实没有歹意。既然赵云贤弟不领情,我等离开就是,切莫伤了和气。” 这边崔牛皮低声怂恿关羽,“六弟,你再露一招,让他们知难而退。” 关羽瞪了他一眼并不动作。 崔牛皮一看关羽不肯动,就继续说道:“要是你不露一手,可能今日就是一场血战。” 关羽无奈,朝场中拱了拱手。 “我大哥讲的确实是实情,我等确实不是为了生事而来。既然诸位心存犹疑,我且露一手,让大家瞧瞧我的本事。” 说罢,舞起长枪,果然是虎虎生风,枪影与人影混为一体。赵云看后心中大骇,幸亏刚才自己没有莽撞,否则可能就血溅当场了,村中人见了也暗暗惊惧,又向后退了几步。 村中一老者道:“你可是关羽么?你不是与刘备张飞结为兄弟一起杀贼么?为何反过来又投靠贼人?你这样做真是让你祖宗蒙羞!” 关羽一听脸就红了,不敢答话向后退了退,不再出手。 正在这时有村民大喊大叫的跑来。 “他们帮手来了,那伙贼人又去而复返,这次人更多了!” 众人皆齐齐变色。 周元福趁机说道:“我等且先去看看,若果真是我们的人,我肯定给各位一个交待!” 赵云见阻拦无益,就示意人群让开通道。 众村民到村口一看,心中都暗暗叫苦,这黄巾军来了不下几千人,大有屠灭整个村庄的架势。 为首几人骑着马,其中一名身材消瘦,满脸络腮胡子的人越众而出。 “我安排兄弟到你们村子借一些粮草,你们非但不给,还将我的弟兄们打死打伤,今天我来讨一个说法。若是说的我高兴便罢,若是惹恼了我,便是一刀一个,两刀一双!” 这边赵云不甘示弱,“你们这帮黄巾贼,到村里肆意抢夺,杀我族人,今天就与你们拼了!” 形势顿时紧张,眼看就要开打。 “住手!我乃张角天师关门弟子周仓,对面统领是何人?” 对面马上汉子哈哈大笑。 “你是哪来的鸟人?敢在此招摇撞骗,谁人不知周将军现在尚在下曲阳城中,怎会到此,哈哈哈,你个黑脸鸟人前来受死!” 周元福一听脸气的更黑了,正好与羞愧的关羽一红一黑相互映照。 周元福见对方所使用那是一把镔铁长刀,顿时心中有数,拦住要冲向前去的关羽,自己越众而出。 那边络腮胡子一看周元福出来了,也骑马前冲,一刀砍来,周元福只将法杖向前拨去,轻轻一按开关,兵器相接之际,口中暴喝一声,“你下来吧!” 络腮胡子顿时身体绷直,然后掉了下来,胯下马仍向前跑去。 崔牛皮夸张的笑起来。 “看见了吧,看见了吧!俺大哥凭一根法杖打遍天下无敌手,这次你们信了吧?” 第30章 神秘老和尚 贼人与村民都惊呆了,数千人鸦雀无声。 黄巾军中一人悄声说道:“好像听说周将军确实是面黑,再有这法杖,应该是周将军无疑!” 众人一听,都一脸黑线,齐齐向这人翻翻白眼,反应慢真的害死人! 于是将领们纷纷下马跪倒,后面士卒们也跟着跪倒,呼啦啦一大片,又称拜见周将军,又说恕罪。 周元福至此方觉扬眉吐气。 “你们是哪处兵马,归何人统帅?” 众人齐刷刷都望向地上躺倒的络腮胡子,方才讲话的那人抬起头来拱手施礼。 “启禀周将军,我等都是褚大帅麾下兵马。” 说着还指了指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络腮胡子。 “因褚大帅仰慕天师威名,所以我们也头戴黄巾,自称黄巾军。只不过我们向来啸聚于山林之间,尚未与天师联络。” 周元福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打着黄巾军旗号的山贼,这下与赵云解释明白,或许还有转圜的机会。 “你们且将你们褚大帅抬回去,一两个时辰后他自会苏醒。告诉他以后莫要坏了黄巾军的名头,这赵家村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为难!” 众人齐声道:“谨遵周将军法令!” 于是抬了他们大帅匆匆退去了。 众村民见贼人退走,齐齐松了一口气,只有赵云眉头紧皱,神色之间颇为不满。 “赵云贤弟,你也看到了,非是我等所为,实是山贼冒充我等名号。你看我们是否继续到你家叙谈?” 赵云冷笑道:“你让贼人退去我就应该领你人情么?贼人若是开打我自有破敌之法,无须你假惺惺做人情。既然不是你们所为,那就放你们离去,滚吧!” 崔牛皮不高兴了,“你个娃娃怎么说话呢,俺大哥给你解了围,你不领情便罢,说话咋还这么伤人?” “嫌我说话不好听?你若是能让我兄长复活,让我们全村死难的族人都活过来,我赵云自然服气,一辈子牵马坐凳也无怨言!若是不能,杀兄之仇不共戴天,若不是你们这帮黄巾贼,那些山贼也不会,也不会……” 赵云说着眼珠都红了,几乎要落泪。 周元福心中长叹一声,暗道此事肯定不成了。 “看来我与贤弟有缘无分,既是如此我们就告退了。” 转身命崔牛皮将所带金银都掏出来,崔牛皮嘟嘟囔囔的拿出来递给周元福,周元福捧在手里递向赵云。 “这事虽然不是我们所做,但毕竟是山贼假冒的我们黄巾军的名头,这些金银权作对于死难家属的赔偿吧。” 周元福心中仍有一线希望,希望能用自己的真心换得赵云的好感,但赵云伸手便将金银打落。 “谁要你们这些臭钱,都是杀人越货劫来的钱财,都带着人血!” 崔牛皮又要发怒,周元福强拉他走了,关羽看向赵云也叹息一声,转身跟上一起走了。 赵云又一一将金银挑飞到旁边池塘里。 “周仓,你记住了,今日是我学艺不精,待我习成枪法,必将你们黄巾贼斩杀的干干净净!” 几人从村庄里出来后,周元福闷闷不乐,心道果然黄巾军名号害死人,长此以往,招不到谋臣武将,光凭这几个弟兄如何打天下,关羽也只是五年合同工,真是秋风秋雨愁煞人。 关羽一言不发,想着自己的心事,自己一朝事贼,不管是什么原因,估计此生都会因此背负骂名。 崔牛皮只是埋怨周元福将金银都给了赵家村人,几人上路都没有盘缠。 风餐露宿,好在一路没有什么波折,到达巨鹿后几人与裴元绍等人会合。 裴元绍此时人马倒是比出发时壮大了很多,说是沿路收留溃散的弟兄,按照黄巾力士的标准留下了一些人,其余人打发去了下曲阳。 崔牛皮绘声绘色将赵家村遭遇说了一遍,又将小赵云枪法夸大许多。几人听完都为赵云的固执叹息。 裴元绍已接到张角人头,只是被糟践的不成样子,几人到灵前痛哭一场。 大家商量墓葬的规格,裴元绍建议参照王侯之礼修建,徐元直建议既然是太平道,自然不能与寻常墓葬一样,崔牛皮建议规模越大越好,关羽只是冷笑不语。 周元福想到历史上黄巾军被剿灭后,张角曾被开棺戮尸,于是建议道:“如今大业未成,如果墓葬修建很明显,如果被朝廷知道后,必然会被开棺戮尸。与其如此,不如悄悄安葬,待日后再行风光大葬。” 几人听后都觉得有道理,纷纷赞同。 在地点的选择上,众人又犯了难,巨鹿多平原,也就是周边有几个小土包,这法身藏到什么地方确实成了一个问题。 周元福心中一动,想起藏宝图来,偷偷掏出来一看,果然巨鹿有一座藏宝库。巨鹿县城东北有一座普彤寺,寺内有一座九层高塔,藏宝图标注的宝藏就在塔下地宫之中。 周元福看罢将地图收了起来,郑重看向其他几位兄弟。 “各位兄弟,咱们既然结拜,那么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实不相瞒,天师曾交待巨鹿境内有一藏宝点,我们可以将天师法体放置在藏宝点,并将宝藏取出充作军资。事关重大,兄弟们切勿外传。” 几人听罢都十分兴奋,摩拳擦掌要去取宝。 周元福原本计划让裴元绍与徐元直看守大营,但是看到徐元直脸上落寞的神色,就改口让裴元绍与崔牛皮看守大营,自己带关羽与徐元直去一探究竟。 周元福三人找到普彤寺,寺庙不大,山门也有些破败。进寺一看香火还可以,盛世求财乱世保命,从佛教传入中国后,无数信徒就将无处安放的精神献于了西方的佛祖。现在乱世已起,这个寺庙如果不毁于兵灾,则定能香火鼎盛,让无数信徒前来膜拜。 周元福只说是来参禅问卜,求见方丈,让小沙弥前去禀报。须臾小沙弥返回,只说方丈不见外客。 几人商议了一下,就迂回绕到塔前,才发现塔门被锁,几人正寻思要不要砸锁。就有僧人见几人形迹可疑就过来询问,周元福趁机打听这个塔的情况,僧人回禀说此塔闹妖,所以方丈命人锁了。 几人无奈又返回大殿,周元福忽然想到藏宝图上此处有一句话,于是就叫过小沙弥来, “请小师傅代为通禀,我今日得一偈语,‘笼中王落泪,枷破王惊心’请方丈代为解惑。” 小沙弥再次去了,不多久就回来说方丈有请。 小沙弥将三人领进了一间禅室,一名老和尚正笑吟吟地等着他们,周元福赶忙上前施礼。 “弟子周元福拜见大师,敢问大师法号?” 老和尚玩味的看着周元福。 “施主既然知道‘笼中王落泪,枷破王惊心’难道还猜不出我的法号?” 第31章 三教缘法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头雾水。 “法号身外之物,想是施主也是为了身外之物来的吧?” 周元福见老和尚显然知道宝藏之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小子此次非是施主,而是求布施。” 老和尚闻此哈哈大笑,“好一张巧嘴,可惜老和尚身无长物,恐怕你求施不成啊。不如入我佛门,舍此身外之物,以成正果。” 周元福心道,佛门是来一个就招揽一个,广撒网多捕鱼啊。 “个人修正果算什么,待我取了这身外之物,救万民于苦难,我自然就成正果了。” 老和尚收敛笑容,仔细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元福。 “难怪张角老儿说你有三教缘法,元福此时不入我佛门,恐怕以后就身不由己了。” 周元福心焦财宝与张角之事,也不愿意多打机锋。 “佛门都讲缘法,估计我佛缘还未到,等到了再说吧。” 老和尚高深莫测一笑,口念谶语, “难入佛门成正果,只缘前生未堪破。八甲子后若回头,应悔今日佛缘过。” 说完就站起身引领众人向后院走去,及至塔前,老和尚前去开了锁。 “施主几人且自去,我已命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周元福合掌一礼说道:“大师,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先将我师父法身安置在此处?” “一切因结一切果,这非不情之请,而是暗合我们三教之缘。元皓也在寺中躲清静,想不到我们儒释道三教以此种方式再次见面。你自管去办,到时我与元皓也来祭拜一番。” 说完老和尚就自行离去了。 当时佛教传入中国不久,读书人大都秉承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看老方丈离去,徐元直不屑的说道:“装神弄鬼,还八甲子回头,八甲子差不多五百年,我们估计连骨头都没有了。” 关羽笑笑不说话,周元福原来也是不信,但自己灵魂确实是被召唤了,又很难解释,也就没接话。 三人开门进去,见塔内也不多大,约有5米多宽,塔心正中是个石磨,石磨东南西北四面各有石佛一座,三人逐一拜了几拜。 周元福指着中间那石磨说道:“这块石磨之下有古怪。” 关羽与徐元直皆不解其意,周元福就继续解释道:“石磨上没有石碾,那石磨有什么用?而且此间方圆不大,所以我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徐元直闻言跳上石磨,从石磨孔往下观瞧却是黑洞洞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一阵阵凉风吹出来。 “果然有古怪,不知道我们三人合力是否能将它抬起来。” 周元福暗想他们都说自己双臂有千斤之力,何不现在露一手试试,看这石磨直径约一米,应该也有千斤了吧。 “何必三人,我自己来试试。”。 说着就迈步向前,双臂一较力,喊了一声“起!”磨盘竟然微微动了一下。接连又喊了三声“起!”,磨盘都是微微一动,但是却搬不起来。 周元福这下知道自己的力气了,直起身来试探着拍了拍石头,口中低声念道:“芝麻开门。” 石磨依然岿然不动。 “想是这石头下面生了根,所以搬不动,要不咱们三个抬吧。” 周元福见此,绝望说道,现在已经臊的满面通红,好歹脸黑看不出来。 “不需这许多人,我来试试。” 关羽说着伸手就抓住石磨两边,一使力气就将手指扣入磨盘之下,然后就将磨盘搬了起来,如同抱了一个锅盖一般。 “放哪儿?” 周元福彻底无语,看来自己与关羽确实有些差距。 徐元直在旁边拍手叫好,“关老弟好一把力气!” 石磨掀开,下面果然是一个井口。 几人都很高兴,趴到井口向下观看,只觉微风拂面,想是井下空间极其宽大。徐元直点燃了一个火折子下去,顿时飘落数丈,不知多深。 几人一时也无法下井,只好回去叫人,待晚间再来,届时将天师法身也秘密运来。 三人回到营中,将所遇之事细细说了。周元福命人准备下井所需之物,让裴元绍选一些可靠的人手一同前去。大营也需要留守人员,关羽就毛遂自荐,周元福知他对张角颇有微词,而且庙中也没什么危险,所以也就答应了。待到天黑,裴元绍选了五十名可靠的军士,众人悄无声息的出营向庙中赶去。 天气渐寒,一路走的无聊,周元福向几位兄弟询问到时谁先下井,几人都是争先恐后。最后徐元直说自己轻功最好,众人便不和他抢了。 周元福想到后世看的诸多盗墓小说,不免多嘱咐元直几句,将小说中古墓中的种种机关一一说明,众人一听大感兴趣,正好打发一路上无聊的时间。 “……还有一种机关,以机括将箭支藏于井壁之中,若下井的时候若触动井壁相应石块,则将箭支都激发出来,将下井之人射成刺猬……” 众人啧啧有声,都赞这些奇思妙想真是巧妙,若是一一碰上估计难逃性命。 到了塔前,周元福吩咐军卒在塔外守护张角法身,自己与几位兄弟先去探路。 “路上我已将凶险全部讲过,元直可还敢下井?” 徐元直目光坚定说道:“我向来不曾出力,这次我就为先锋吧。” 说罢将井绳缚于腰上,嘱咐几人拉着绳索,打着火把就跳了进去。 绳子慢慢往下放,待放到十丈左右就觉绳子一松,嗡嗡的人声传来。 “已经到底了,我先前去探探。” 裴元绍恐徐元直出事,也跟着下去了。崔牛皮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两人回来,想到下面是金山银山,顿时百抓挠心,也央求着周元福将他放下去,这样井上就剩周元福一人了。 等了一刻钟仍不见人回来,周元福也担心了起来,走出塔来叫军卒帮忙。 出塔就见老和尚引一人前来,周元福忙上前见礼,老和尚指了指旁边的老头,说是带友人前来祭拜。 周元福叫军士将棺椁摆好,搭好灵堂并摆放祭品。 见军士慌忙准备,周元福向老和尚旁边人看了一眼,见其寿眉国字脸,年纪五旬左右,一脸正气,颇为不凡。 “在下周仓周元福,拜见老丈,不知老丈尊姓大名?” 老者细细打量了一下周元福说道:“你就是张角收的关门弟子,怎长的如此之丑?” 周元福颇觉尴尬,老方丈哈哈大笑。 “元皓,就给小辈留点脸面吧,再说人不可貌相,元福长的虽然黑一点,但还是很英武的。来,元福,见过你田丰伯父。” 周元福被人说丑心中有气,随口说道:“小侄见过田伯父。” 嘴上一说,心中一惊,田丰田元皓,此人不是袁绍四大谋士之一么?荀彧评价袁绍的四大谋士,‘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知,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无用’,这田丰位居榜首,怪不得说刚而犯上,上来就说人丑,倒是真不客气,嗯,不讨人喜。 这边田丰不以为然,“你不用套近乎,听说张角三兄弟收了三个徒弟,分别是元绍,元福与元直?” 周元福知道此人是鼎鼎大名的田丰后,也就恭敬了许多。 “正是,我们三人也结为兄弟,待会儿让另外两人也来拜见田伯父。” 田丰气哼哼说道:“不敢当!听说张角老儿给你们三个起字‘元’,我字元皓,这张角老儿将你们几个毛头小子也起这个字,是不是瞧不起我田丰啊?” 第32章 汤汤水水一壶茶 周元福见田丰气哼哼地,心想赵云自己招揽不到了,遇到田丰也是跟师傅怄气的,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啊。 “家师也多曾提起田伯父大名,只怪我刚才没想起来,师父将我几人赐此道号,正是睹人思人,想念故友啊。” 老和尚一听哈哈大笑,“倒是也说得通。” 田丰哼了一声,“长的这么丑,倒是有一张巧嘴”。 周元福再次陷入尴尬中,也就不说话了。 稍倾灵堂布置停当,老和尚先祭拜了一番。 轮到田丰,田丰将几根香向香炉一插,手拍棺椁道: “汝不听我言,以致棺中卧,我站在灵前。 闲话想当年,灯火夜欢谈。 如今油灯在,我们在地你在天。 莫去太远,莫去太远,大业未成怎能说完。” 说完拍棺三声扬长而去。 老和尚见怪不怪,也不向周元福多解释,“今日你且办你的事情,明日我们再详谈。” 周元福被田丰的举动震惊的口目瞪呆,心想真是一个怪老头。见老和尚吩咐,就连忙答应下来。 送走两位老者,周元福想起还有三位兄弟在地宫之中,慌忙跑进去,趴到井口一看,下面黑黝黝什么也看不清,又喊了两声,崔牛皮的声音响起来。 “大哥啊,俺以为你把俺们扔井里不管了呢,让俺们抱着金银饿死啊?” 周元福拉紧绳索让崔牛皮上来。 崔牛皮上来后先喝了几碗水,喘匀气息。 “大哥你要不要下去看看?看完估计你也不想上来,那地宫中果然有宝,金银成堆啊。” 周元福担心裴元绍与徐元直的安危。 “那他们两个怎么没上来?可是遇到了什么机关?” “大哥放心,你说的那些机关我们一个也没碰到。下面空间广大,他们两个正在清点金银,让俺上来给你报平安。俺在井底又等了这么久,估计他们也快上来了。” 正说着,听下面两人在喊,又一一拉了上来,兄弟两人也是喜气洋洋。 徐元直说道:“大哥,这次我们发财了,我跟二哥粗略的清点了一下,下面金有一万余两,银四十万两,另有珠宝玉器古玩字画若干。” “若是向朝廷买官能买多大的官?”周元福对金银也没什么概念,于是问道。 徐元直也不清楚,“这个我们不太精通啊,估计这些钱能买好几个太守吧。” 甭管怎样,这都是一件喜事。周元福安排人取出了部分金银珠宝,并将张角的尸首也藏在里面。 第二日清晨,周元福兴冲冲的去找老和尚,田丰果然也在。 老和尚见周元福来到,就笑着说:“元福有福啊,一饼好茶我一直舍不得喝,正巧你赶上了。” 说着拿出一饼茶,细细的在火上烤了,研成碎末放入碗中,再将沸水冲入,最后又捏上一些葱花姜片。 周元福被这迷一般的操作给惊呆了,默不作声的拿起来喝了一口,恩,茶叶汤,跟菠菜汤、紫菜汤、蛋花汤的区别就是这是茶叶汤。 转头一看,田丰与老方丈都是一脸陶醉的喝着,吸溜吸溜,如饮琼浆玉液。 田丰看周元福三口两口就喝完,然后傻呆呆的看着他们,就对老方丈说:“看,浪费好东西吧,你给他喝就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啊。” 老和尚听完就呵呵的笑了起来。 周元福心道你们把好好的茶叶都整成高碎(茉莉花茶碎末子)了,还在这里笑话我。 “就这点高碎就把你们喝高了?很多好茶叶你们估计都没喝过,碧螺春没喝过吧?泡完后汤色嫩绿清澈,饮后先苦后甜,回甘绵绵不绝。铁观音呢?铁观音不是供在佛案上的观音,是泡在杯里的,汤色金黄,异香扑鼻,饮之醇厚甜美。西湖龙井估计也不知道吧?西湖龙井最好的是清明节之前采摘,一芽一叶,味道清香。还有普洱茶、红茶、毛尖、六安瓜片、乌龙茶你们就更不知道了?” 两个老头早就听呆了,一个茶饼都来之不易,周元福说的这些茶叶,别说喝了,简直听都没听过,两人齐齐咽了一口唾沫。 周元福又闻了闻茶碗。 “你们这茶叶放了多长时间了?又不是陈年普洱,这玩意放的时间越长,味道就越淡,唉,暴殄天物啊。” 田丰又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周元福道:“小子胡说了吧,看你也是贫苦人家出身,恐怕这茶汤也是第一次喝吧,胡说出这些怪名字,也是难为你了。” 周元福还要争辩,老方丈摇摇手,“元皓莫要瞧不起这小子,我早说了人不可貌相。他的身前事角知之,身后事我知之,此生之事元皓当知之啊。” 田丰也摆手。 “我不跟你俩一样神神叨叨地,又身前事又身后事的。我也不知他此生之事,出家人不打妄语,你个老和尚不要瞎说。喝完茶咱们就一拍两散。” 老和尚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周元福想起自己是来招揽田丰的,不知不觉就把人给得罪了,想起来也挺不好意思,田丰性格刚直,恐怕寻常话术是说服不了啊,一时也没有了主意,心想还不如带崔牛皮来,此人惯常卖呆装傻,招揽人才也算是有一套。 大家都不说话,场面迅速冷了下来。 田丰却主动发问了,“小子事情办完了,为何不速速离去啊,等朝廷大军前来相送么?” 言语中颇有讥讽之意。 周元福尴尬笑笑,想不到好的说辞,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小子无能,特来请田伯父相助啊。” 田丰嗤笑一声,“你师父都招揽不了我,你凭什么招揽我啊?” “听闻田伯父早年曾经为官,后来因为看不惯宦官专权、朝政腐败愤而辞官。由此来看,田伯父嫉恶如仇,与师父一样有一颗爱民之心啊。我什么也不凭,就凭塔下枯井中师父的遗骸,凭广宗城外宁愿赴死也不投降的五万黄巾军,凭因贪官污吏而屈死的千万百姓,凭尚在苦难中挣扎的亿万生灵,请田伯父助我一臂之力!” 说罢周元福叩头不起。 老和尚叹息一声。田丰一时无言以对,若是周元福许他高官厚禄,他自然能够拿话噎他,但是周元福把天下百姓都抬出来,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由的重新打量起这个敦厚黢黑的憨小子。 周元福跪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动静,灵机一动,想起刘备请诸葛亮出山的话。 “伯父不出,如苍生何?” 心中想到,这次你再不同意,自己也没词了,大家可就真的一拍两散了。 良久,田丰不说话,周元福也不起来,大家就僵持着。 老和尚在旁边悠哉悠哉地喝茶,置身事外,莫测高深。 最终田丰还是绷不住了,“若要我同意,须答应我三件事。” 第33章 庙中约三事 周元福心中叹道,果真享受不到刘备同等待遇。人家刘备当时说完,诸葛亮也就下拜了,而且被感动的流下了热泪,整得跟夫妻对拜似得。轮到自己了,即使你田丰不下拜,也得说句“蒙周将军不弃,元皓愿效犬马之劳”之类的话吧。 好吧,即使你不说客套话,就不能搀扶一下么?你这么说,自己到底是跪着还是起来?这招个人真难啊,每个人三个要求,自己都记不清了,回头得拿个小本本记着。 田丰看周元福良久未回话,就是傻愣愣的跪着,以为周元福不乐意,就不悦道:“你既不愿意,那此事作罢。” 说罢就要离去。 “田伯父慢走,小子一时喜欢的傻了,莫说三件,就是千件万件我也答应。田伯父但有所命无所不从!” 田丰这才转阴为晴,捋须笑道:“也不用千件万件,只需三件。” “第一,灭汉之事当徐徐图之,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鬼话不要喊了。” 周元福一愣,心中苦笑,要是不喊这个怎么能凝聚人心啊? 田丰见周元福犹豫,又是脸色一冷说道:“怎么?很为难?” “不喊这个口号的话,那如何鼓舞人心啊?” 想了半天,周元福觉得用鼓舞这个词比蛊惑或者煽动还要含蓄一些。 “替天行道!” 田丰说的铿锵有力,大义凛然。 周元福见此情景,只想大喊一声,‘宋江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心中都暗暗怀疑这田丰是不是张角把宋江给召唤来了。 “此事我已深思熟虑,大汉建立到现在将近四百年,虽已衰败然气数未尽。想当年王莽篡汉才多少年就分崩离析,后人当以此为鉴。虎老雄风在,树老根必深,大汉不是这么轻易被推翻的。你师父就是操之过急,方才一败涂地。此事若是不答应,一切休提!若是不把灭汉改为助汉,那么黄巾军的困境就解决不了,只有替天行道,才能将黄巾军从与朝廷生死搏杀中解脱出来。” 周元福心道,这个条件真狠,一下子把天师道的宗旨改变了,且答应下来再说吧,便恭声应诺。 “第二,以后黄巾军要换个地方。你师父忽悠人厉害,打仗简直一塌糊涂,几十万黄巾军龟缩在各个城池里,被人各个击破。这是眼光问题,是格局问题,占个小城市就沾沾自喜,止步不前,这叫什么?” 周元福顺口接道:“小农思想?” “对,就叫小农思想!” 一句话说到田丰心坎里,他将周元福搀扶起来,拍了拍他肩膀。 “你还是有点见识的,就冲这四个字,你就比你师父强!一开始南阳、颍川、广宗等地声势搞的很浩大,我还以为你师父想三面出击直逼洛阳呢,结果呢?长社一把大火烧的波才如惊弓之鸟!” 田丰说道这里,周元福见又能插上话,故卖弄道:“这个我知道,这波才竟然依草结营,不被火烧才怪。” 周元福说完,田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依草结营?你听谁说的?波才这夯货是饿怕了,哪里是依草结营,是依麦田结营,当时麦子即将成熟,他想一边围困长社一边割麦子。哪知道皇甫嵩这么狠,一把大火烧掉了万顷麦田,大火烧了三天三宿,可怜颍川郡的老百姓要饿肚子了。” 说完狠狠瞪了周元福一眼,周元福缩了缩脖子,不再插言了。 “不要打断我的话,这点事情都搞不清,你以后如何统兵打仗!” “长社败则豫州黄巾无能为,苍亭败则兖州黄巾无能为,最后就剩下冀州黄巾一路。你师父手握黄巾军主力,困守广宗与下曲阳两座小城,可惜啊可惜!如果能占邺城,那么进可攻洛阳天下震动,退守城池则冀州尽在掌握中。但你师父在做什么?几十万人被几万人围在两个小城里,就这样还想夺汉家江山?” 周元福脸色一红,仿佛这话是在问自己,慢慢地他已经将自己视为黄巾军一员了。 “现在广宗已失,再图邺城估计也不行了吧?那咱们去哪儿?” 周元福一头雾水的问道。 “广宗已失,下曲阳也在旦夕之间,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呢?你会下围棋么?金角银边草肚皮总听说过吧?中原已不可图,但是边地还大有可为。” 看着周元福渴求的眼神,田丰很是得意。 “这去处么,幽州最近,幽州黄巾实力不可小觑,虽然被刘焉派人击杀了幽州黄巾首领,但毕竟幽州汉军兵微将寡,黄巾军实力仍在,假使有人振臂一呼,幽州可得也。只是幽州乃苦寒之地,鲜卑高句丽与三韩强敌环绕,恐怕也是才脱狼窝又进虎口,即便是用心经营,最后也只能偏安一隅。” 说到此处,田丰向周元福看了一眼,周元福知道后来有个叫公孙恭的就割据在那个地方,确实是偏安一隅,最终也是国灭身死,于是赞同的点点头。 “如果往远看,凉州也是个好去处,此处有战马有军粮。西北诸羌多次反叛,听说你师父前期已派人联络,只是路途遥远消息不便,不知是否已经起事。羌人多能征善战,若能收入麾下,则凉州可图。若得凉州,徐徐图关中之地,一旦中原大乱,提虎狼之师径向洛阳,若皇帝在手中,则天下可图也。唯一不足便是人口比较稀少,难以持久。” 说罢田丰又看向周元福。 周元福都怀疑田丰是不是偷偷看过三国演义,这就是董卓之路啊,已经证明走不通,被天下诸侯直接从洛阳打回西安了。 “还有其他地方可选么?” “还有一地,你可听过巴郡张修?这张修与你师父有同门之谊,在益州广有信徒。巴郡紧邻汉中,若你占据汉中再联合张修,徐图占据整个益州,得益州再兵出凉州,以益州之富养凉州雄兵,据关中之地,此乃先秦霸业所以成也!” 周元福心中惊叹,这比隆中对要厉害一些吧,难怪田丰在袁绍那里位居谋主之首,只可惜袁绍不能用之。 “田伯父所言令人茅塞顿开,这条小侄全部应允,只不过目前下曲阳危在旦夕,我们得火速回军,救了二天师后方可……” 话未讲完,就被田丰打断。 “且慢,我这第三条就与此事有关,第三条就是你不能去救张宝!” 第34章 庆父已死 周元福闻之愕然,尚未答话,田丰接着问道:“我且问你,你现今有多少人马?” “目前黄巾力士营剩余士卒均归我指挥,有几百人,元绍与元直沿路收拢的溃兵留下的也有一两千……” 田丰闻此冷笑道:“就凭这点人马你想去救张宝?这不过是飞蛾扑火徒增伤亡而已。” 周元福尚要争辩,田丰摆摆手。 “且听我说完。你可知张宝派你安葬张角之意?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对于朝廷来讲,张角三兄弟就是庆父,这三兄弟未死绝,朝廷大军对于黄巾军的打压就不会松懈,所以张宝必须死!你不仅不能去救张宝,这残存各地的黄巾军你也不能管,这些都是弃子。张角老头为了保住你这一线生机,已经将天下黄巾军都当做弃子了。” 周元福心中震惊无以复加,按照他的想法,最起码保住这黄巾十万大军,以此为根基,占据冀州,徐图幽州,再涿鹿中原。 按照田丰所说,这冀州几十万兵马与官军玉石俱焚,只是为周元福争取这一线生机。以天下黄巾军为弃子,只为盘活自己这一子,这张角真是下了血本了。这张角与张宝都是疯子么?这算是豪赌吧,几十万兵马都砸进去,好处是可能朝廷就安心了,放松对自己的追捕,坏处是自己连翻身的资本都没有了。又想到张宝将自己撵出来,看来早就存了死志了,想到此处不由得眼圈一红。 田丰见周元福迟迟没有说话,就继续问道:“第三个条件,是否能答应?如果能答应,天大地大我跟你走一圈,若是……” “田伯父大才!如果有田伯父相助,即使大业不成,我也能少走很多弯路。但是张宝曾是我师父,那里还有十几万黄巾弟兄,我周元福机缘巧合来到此地,也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所以我不能坐视不管。但凡有一线生机,我也要试一下,所以这第三条……” “大哥,大哥不好了,下曲阳城陷了!”裴元绍急急忙忙的闯进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们离开的第二日城池就被攻破了!卢植与皇甫嵩率军围城,当日晚间地公将军召集众将,约定第二日决战。众人离开后,严政去而复返,这狗贼趁将军不备突然发难……待取了地公将军人头后,严政命人开城投降。众将见主将已死,兵无战心一哄而散,十之七八都逃散了,被抓的人并城中百姓被皇甫嵩那狗贼……被皇甫嵩那狗贼屠城了!真将人头做成了那什么京观,十几万人头啊!” 周元福一下子坐到地上,张宝怎能没有防备呢!自己都提醒他了,肯定是他有意赴死,故心甘情愿被杀,想到此处周元福也流下泪来。 “对了,报信之人还带来了地公将军的手书。” 不用周元福吩咐,裴元绍呼唤送信之人进来。 送信之人进屋后见周元福便拜,“弟子徐晃拜见雷公将军!” 徐晃?雷公将军?周元福又蒙了,徐晃不是曹操手下的五子良将么?他只知道此人是张宝的贴身护卫,打仗非常悍勇,却从未问过此人姓名。 原来徐晃在跟随曹操前,曾跟随杨奉参加白波军起义,也就是四年后黄巾余部发动的又一次起义。后来杨奉被曹操战败后去投奔袁术,而徐晃则在那时选择了投靠了曹操。 徐晃见周元福发呆,以为他是因为雷公将军的称呼而发呆,“地公将军已经封你为雷公将军,并派人通告四方黄巾军。将军在遇害前留下书信一封,嘱咐我城破后务必亲手交给将军。” 说罢掏出书信奉上。 周元福默默接过书信,打开后一看笔法粗犷有力,笔走龙蛇: 爱徒周仓:吾死朝廷则心安!太平道核心成员登记在册,汝可借力。余路漫漫,真想看看人人都能吃饱穿暖的世界,张宝绝笔。 随书信有一本帛书小册子,周元福不及细看,匆匆塞入怀中。 再看徐晃仍然如标枪般站定,周元福心中喝道果然是一条好汉,“徐将军可愿追随于我,那日在城头之上,我也深深为徐护卫的勇猛所折服。” 徐晃躬身应道:“地公将军给某取表字为元明,想来也是希望我能追随将军。” “如此甚好,你可愿意与我等结为兄弟?”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周元福心中大悦,终于不费吹灰之力又得一员大将! …… 且说刘备听说下曲阳被攻陷,不由喜上眉梢,说服张飞一同骑快马赶至下曲阳寻找关羽,沿路遇到溃兵一问,方知关羽已投靠周元福并以兄弟相称了。 张飞气得破口大骂,刘备叹息说道:“二弟必有不得已苦衷,待日后相见问明白就是了。” 张飞只是说刘备被关羽骗了,不识关羽狼子野心。 刘备说代郡太守刘恢与他相熟,两人且去投靠刘恢日后再做打算,张飞无奈,也只得跟去了。 …… 张角三兄弟接连死去,黄巾主力大都被灭,只剩宛城一地仍有黄巾军未被剿灭,但也只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皇甫嵩遣傅燮到洛阳面见天子详细禀报剿贼过程,汉帝刘宏听后大悦,一面命人画影图形颁下赏格,令各郡县抓捕黄巾余孽,另一方面计划大肆封赏此次立功的文臣武将。 傅燮应答得理,讲述剿贼过程生动形象,而且人长的英武帅气,又颇有书卷之气,望之便是文武全才。 汉帝刘宏对傅燮也颇为满意,于是和蔼问道,“傅司马哪里人啊?” 傅燮不卑不亢,见皇帝发问从容不迫地回答,“臣乃北地郡灵州人士,先祖乃义阳侯。” 汉帝刘宏闻之顿时有了兴趣,“哦,可是昭帝时斩杀楼兰王,安定西域的傅介子?” 傅燮行礼道:“正是!” 汉昭帝时楼兰王曾经阳奉阴违,暗中投靠匈奴人斩杀汉朝使者。傅介子带领一些随从用金钱引诱楼兰王,并将其杀死立亲汉的太子为王,避免了西域叛乱,有大功被封为义阳侯。 刘宏见是忠臣之后更是高兴,谈话的兴致也高了许多,闻言频频点头。 “甚善,甚善,傅司马当效先祖为大汉安定四方。” 言语中颇有嘉勉之意。 一般人见皇帝如此赏识就激动的表忠心了,傅燮闻言神色淡然,“微臣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刘宏一见,此人果是个正人君子,非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心中更为满意。 “傅司马此次剿匪也是立了大功的,这皇甫将军的请功奏章中也对你极是推崇。对于有功之臣,我向来不吝赏赐,你想要何官职啊?” 傅燮闻言扑通跪倒,义正言辞说道:“臣不求封赏。唯有一言上奏,若是陛下能听进微臣只言片语,臣即使像比干那样受炮烙之刑也心甘情愿!” 第35章 耿直的愣头青 傅燮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汉帝刘宏见其郑重也正襟危坐仔细倾听,看傅燮到底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我听说天下的祸患,不是因为外敌而是因为内祸!张角之流不足惧,所以陛下发天下之兵很快就能将其剿灭,现在朝廷真正的危害在于内廷,在于宦官!” 傅燮之言,犹如扔了一颗炸弹,满朝文武议论纷纷。 党锢之祸迁延日久,文臣武将对于宦官无不切齿痛恨,不过宦官受汉帝宠信,众人敢怒不敢言而已。现在傅燮当庭说出了肺腑之言,众大臣在心中纷纷附和,张让与赵忠等宦官均是大惊,心中恼怒。 傅燮继续说道:“上古尧舜都是先除凶兽后纳贤臣,奸佞不去,则贤臣不能亲近陛下。就像治理水患若是不能从源头治理,那么水患将向低处蔓延,更多的老百姓就将受害。现今宦官弄权,把持朝政,卖官鬻爵为非作歹,这正是漫天水患的源头,而陛下仁慈,一直纵容其行不法之事……” “大胆!傅燮竟敢当众诽谤陛下,可是有人指使?” 张让见傅燮出言不当,终于抓住机会,当庭呵斥! 傅燮冷笑一声,不理会张让,依旧不疾不徐向刘宏说道:“臣听闻忠臣侍奉陛下,犹如儿子侍奉父亲,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今天微臣申肺腑之言,请陛下尽诛阉竖!” 说罢叩头不起。 张让当庭呵斥,让满朝大臣噤若寒蝉,阉党如今颇受宠信,无人敢触其霉头,都在默默观望着傅燮的结局。若是刘宏支持傅燮,那就是墙倒众人推,大家齐心协力除掉阉党。但若是刘宏心念阉党,那么大家也不愿意做出头鸟。于是,朝堂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汉帝刘宏听完心中叹息一声,果然是忠臣啊,但政治斗争经验还是太少了。这么锋芒毕露,以后是要吃大亏的,幸亏自己不是昏君,否则肯定认为他是在指桑骂槐,到时候一刀咔嚓了冤不冤。这小子说宦官不好就不好了?这张让是自己爹,赵忠是自己妈,只有他们全心全意对自己好。 宦官弄权?宦官好歹还听我的话,若不是宦官弄权,那让谁弄权?让读书人弄权?让国舅何进弄权?让凉州军汉弄权?除了宦官,甭管谁弄权都得把自己架空了,傅燮啊,你还是太年轻啊。 刘宏脸上阴晴不定,下面诸人也都装闷嘴葫芦。 张让见此突然跪倒,嚎啕大哭。 “请陛下杀了我们这些阉人吧!这党禁一开,天下党人都视我们如仇寇。与其让陛下左右为难,不如杀了我们这帮人,也免得陛下惹天下士人不高兴啊。” 赵忠等宦官见状,也知张让这是以退为进之计,也纷纷跪倒请死。 顿时朝堂乱成一片。 刘宏怒道:“都住口!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 龙颜大怒,顿时朝堂又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观望,看看刘宏接下来说什么。 “尔等都起来吧!” 众人闻言纷纷站起,唯有傅燮仍然跪着。 “傅司马也请起身。今日朕心里高兴,张角这帮乱贼终于诛灭了,我大汉又恢复朗朗乾坤。只是宛城尚有残敌,诸位臣工还需努力啊!” 傅燮见刘宏左右言他,心中叹息一声,起身站在一旁。 “傅司马就留在朝中吧,做个议郎,我们还能时不时聊聊天。袁司徒,这皇甫嵩立此大功,应当如何封赏啊?” …… 皇甫嵩最近算是春风得意,傅燮被皇帝任为议郎,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凉州多出悍将,但是能居庙堂的人不多,所以流血卖命的是关西人,但是在朝廷呼风唤雨位列三公的多为关东士人。 自己从多方面来说,已经超越了叔父皇甫规。叔父当时平定了凉州一地,而自己几乎是平定了豫州、兖州与冀州三州之地,这席卷中原的叛乱几乎全部是经过自己之手消灭的。自己可谓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说是中流砥柱也毫不为过。论官职,叔父最终只是弘农郡太守,但是自己现在已经是冀州牧了,单论官职来讲已经是远远超过叔父。而且自己封为槐里侯,叔父至死也只是寿成亭侯,等级上还是比我低。 自己从小就被父亲教育,要做像叔父一样的人。当年流行疫病,叔父到营帐中亲自喂药探望,于是将士用命。这些年自己也与士卒同甘共苦,每次都要等士卒的营帐建立起来之后,再回自己的营帐。士卒都吃饱了后,自己才吃饭。故此军中也算是上下一心。 叔父对宦官向来不假辞色,中常侍徐璜曾向他索贿,如果叔父能让他们如愿,那么封侯能早十年,但叔父严辞拒绝,差点因此被诬陷下狱。这群没卵子的东西,几十年都没改变,现在中常侍换成了张让与赵忠等人,张让竟然索贿五千万钱,自己岂能给他!不仅这样,自己还向皇帝奏报赵忠在邺城的住宅超过了应有的规格,算是反击吧,看这群阉党能耍出什么花样! 叔父还曾经举贤,甚至将度辽将军的官职让与张奂,也使张奂成为“凉州三明”之一而名扬千古。自己似乎还没做过这样的事情,看来还是有不如叔父的地方。 皇甫嵩继续想着心事,做了冀州牧后,自己马上就奏请皇帝免除冀州一年赋税,皇帝也同意了。冀州百姓倒是把恩情记在自己身上,最近冀州百姓纷纷传唱“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哈哈,能够千秋扬名,彪炳史册也就心满意足了。 叔父当年一直用怀柔政策,但是羌人降而复反,不断反复甚是可恶。这次剿灭冀州黄巾自己用铁血手腕!京观尚在,冀州的百姓果然不再造反,还是自己的见识要高明一些。比起治理一州之地,自己还是想去打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回战场,到叔父曾经战斗的地方一显身手,以铁血手腕涤荡凉州之地,使羌人不再复反,方遂平生之志! 正想着,忽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皇甫嵩眉头一皱。 “何人在外面吵嚷?带进来!”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被带了进来,簿槽从事拉扯着一名皂衣小吏口中骂骂咧咧。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皇甫嵩不悦的说道,长期军旅生涯自然养成了一种威严的气息。 簿槽从事马上撒手,拱手禀报到:“启禀使君,非是下官故意拉扯,实是这小吏太不争气。唉,下官无颜见使君啊。” 说着又踹了小吏一脚,“你自己给使君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第36章 功高震主让人心里发虚 小吏连惊带吓已经痛哭流涕,说了半天皇甫嵩才听明白。 原来小吏名叫刘飞,在簿槽从事之下掌管钱财,一向兢兢业业没什么差池。 东汉末年选官除了举孝廉,还有小吏的提升渠道,也就是“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举孝廉的人要考经术,小吏要考奏章文案。 这刘飞也算争气,在最近的一次考试中名列前茅,有幸被提拔为一边远小县的县令,众人也都替他欢喜。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是因为当今皇帝规定任官必须得交钱,这县令需二百万钱,因是偏远小县还特地给刘飞打折,但是就一百万钱这刘飞也拿不出。家人东拼西凑也就凑出了五十万钱,实在无其他法可想。 刘飞被逼无奈,突然想到自己掌管这么多钱财,何不利用钱生钱,所以就偷偷的将掌管钱财拿去放高利贷。没想到最近逼死了人,苦主闹上门来,被簿槽从事得知就吵了起来。 皇甫嵩听完哈哈大笑,簿槽从事顿时胆战心惊,这刘飞与自己还是有些交情的,皇甫嵩如此冷笑这是动了杀机啊。 于是慌忙跪倒为刘飞求情,“使君大人莫要动怒,大部分钱财已被追回,剩余的下官也尽量去追讨。这件事情也是下官御下不严,请使君大人看下官薄面且饶这刘飞一次,毕竟他一向也算勤勉。” “无妨,无妨。” 皇甫嵩倒是不生气,见簿槽从事如此小心就挥挥手。 “我非是生气,而是觉得此事有何为难?能在铨选中胜出,算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运气。至于这买官的钱么,既然是皇帝要求缴纳,那么这个钱就我替你出了吧。你到任上一定要爱惜百姓,不要让我失望啊。” 最后一句话又变得严厉起来。 自汉帝卖官鬻爵以来,朝政日益腐败,当官就需要交钱,甭管你是清官还是贪官,都得掏钱才能做官。站在皇甫嵩的角度自然能理解汉帝的苦衷,西北烂,黄巾反,到处都是需要钱的地方,这卖官鬻爵是权宜之计也是饮鸩止渴。皇甫嵩也听说很多官吏到任后就大肆搜刮,所以最后警告了刘飞一句。 刘飞因祸得福,自是千恩万谢,叩头不止,口称再生父母。簿槽从事也真心替他高兴,皇甫嵩见事情解决了,就挥挥手,两人就齐齐告退了。 几人说话时阎忠就已经进来了,他现在还未任官,还是以谋士的身份住在府中,所以将几人对话听了个仔细。 “阎公来了,你来的正好,刚才之事你也看到了,这府中之事确实比较混乱,我准备荐你为祭酒,你可愿意啊?”皇甫嵩见到阎忠就笑呵呵说道。 此次冀州剿匪阎忠也是出力颇多,皇甫嵩知道他一直淡泊明志,在请功奏章上阎忠更是不许皇甫嵩写上自己的功劳,于是皇甫嵩对他就更加敬重了。 阎忠行礼道:“多谢明公厚爱,此事不急。眼下正有一件紧急之事,需要明公决断!” “奥,是何事?”皇甫嵩也有了兴趣。 “明公祸事至矣!” 皇甫嵩一头雾水,自己正春风得意,颇得皇帝信任,如何就祸事临门了,普天之下除了陛下谁又能治自己的罪呢。 “阎公此话从何说起啊?” “明公自平定冀州黄巾后,自认为高枕无忧,实则祸事不远矣。!君不见韩信之故事?”阎忠试探道。 皇甫嵩低头不语,心想淮阴侯韩信功高震主,被汉高祖所忌惮,进而被诛杀,难道这阎忠是说自己的功劳已经让陛下忌惮了么?念及此处,皇甫嵩脸色不由变了变。 “君不见韩信之故事?韩信为何被诛杀,功高震主尔!大汉江山半数都是韩信的功劳,高祖忌惮,最后借吕后之手杀之。当初韩信攻下齐国,蒯通曾经劝其和楚汉三分天下,而韩信却说‘汉王把车子给我坐,把衣服给我穿,把食物给我吃’不肯背叛。结果战败项羽后,高祖就开始对韩信寻差揪错,等利剑在喉韩信悔之晚矣。” 阎忠出言劝诱,皇甫嵩却抚须不语。 “今日之形势与韩信当年之情形何其相似!明公诛灭豫州、兖州与冀州三州黄巾,黄巾贼十之七八皆由明公灭之,明公之战绩可以与韩信媲美也。反观当今朝廷,宦官当道皇帝昏庸,无论你立多大功劳,只要惹这帮宦官不高兴,那么就得不到封赏。而且明公前段时间同时得罪与张让、赵忠两大阉竖,其岂不怀恨寻衅加罪于明公?” “阎公有些危言耸听了,韩信境遇岂能与我相比。黄巾贼寇只是乌合之众,我以三万兵力就让十几万黄巾军龟缩在城中不敢出,非是我厉害,而是贼人太弱尔。虽说朝中确有奸佞,但我大汉深得民心,岂是一般人能撼动的。即使我被阉竖报复获罪,或抄家或流放,那史书自会让我流芳千古。阎公不必多言,宁可朝廷负我,我不负朝廷,我皇甫嵩一心为公,死则死矣,节不能亏!” 皇甫嵩想明白其中关键后,回答斩钉截铁,铿锵有力,态度坚决不容置喙。 “况且陛下对我言听计从,天恩浩荡开党禁用党人,正是汉室中兴之象。我辈不思报效,反欲谋反,阎公,你可曾对得起名字的忠字?!” 阎忠见此,知道皇甫嵩不为所动,故长长叹息一声。 “这无道的朝廷不知丧于何人之手。现在群雄未起,明公一呼天下响应,此为得天时。冀州地广人稠,天下精兵汇聚于此,假使明公四面出兵,则青冀幽并四州唾手可得,此为得地利。大汉朝廷三分之一可战之兵皆在你的麾下,冀州百姓都在歌诵你的功德,凉州将士皆以你为尊,唯命是从,此为得人和。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手而无争战天下之心,此为天命。既然皇甫将军无涿鹿之心,阎忠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出门口后,阎忠心想这皇甫嵩真是愚忠,朝廷已经到这个地步,栓选的官员都得交纳买官钱,这就是亡国之兆!可惜皇甫嵩只知青史留名,简直迂腐不堪。 想到小吏刘飞,阎忠复又转身进屋。 “明公以为给那小吏钱财,便是救了他一命?便是为百姓保住了一个好官?哈哈哈,我算他三日之内必死!” 第37章 七个葫芦娃加一个老爷爷 阎忠说完就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皇甫嵩愣了好久,想到阉党可能的报复,想到自己是否功高震主,简直一团乱麻,再不复之前的好心情。 小吏刘飞回到家中,一一将今日之事说明,家人都很高兴,这简直是因祸得福,于是大大庆祝一番。 人都散后,小吏方清醒过来,若是自己做贪官,那么皇甫嵩必不饶他。若是他做清官,日后再有擢升之日,从哪里去凑齐买官之钱,简直是进退两难。罢罢,天下没有自己的活路了,于是一根白绫竟然上吊而死。 消息传到皇甫嵩耳中,皇甫嵩颇为叹息,报信之人还宽慰道:“想必那刘飞心中羞愧,故而自绝。可惜州牧大人对他如此器重,唉,真是不当人子。” 皇甫嵩心中怅然,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让人去寻阎忠,才知他昨日进谏不成,已经偷偷离开了。 …… 时间已是深秋,天气一点点凉了起来,地里的谷子已经收割。今年战火频繁,即使这样,农人们也在战争的间隙也播种下了粮食,虽然比往年减产一些。但是自从皇甫嵩做了冀州牧后,向朝廷申请免了一年的冀州赋税,所以日子还算过得去。 那十万人头做成的京观依然在下曲阳城外矗立着,但是幸存的冀州人们已经听不到无数冤魂的呐喊,日子总要过,兵荒马乱的日子过去了,心中的伤口慢慢在愈合。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人们,都在无声的咒骂着施暴者,被咒骂者或许是黄巾贼或许是贼官军。 徐元直百无聊赖的看着士卒们在操场上走走停停,他们已经停留在黑牛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那天周元福喜得一文一武两大助力,崔牛皮就鼓动周元福到黑牛寨暂时驻扎。周元福考虑到队伍确实需要休整,也就答应了。到了黑牛寨,张牛角很高兴,崔牛皮兴高采烈的张罗重新结拜事宜,甚至鼓动了田丰一起结拜,气得老头要动手揍他。 徐晃正式与几人结拜,自此后算是兄弟齐聚。大哥周元福,二哥裴元绍、三哥徐元直、四哥张牛角、五哥崔牛皮、六哥关云长,七弟徐元明。 结拜完成后大哥就忙了起来,忙着训练军队。每日让弟兄们在打谷场上走来走去,向左转、向右转还有向后转,再有就是站军姿、走队列、长途奔袭等等。大哥的每天都有新的想法,弟兄们每日忙的不可开交,被摧残的欲仙欲死。很多弟兄都觉得是周元福一时兴起,也没当回事,但大家分成两部进行演习对战,感觉进退之间颇有章法,才知道这样训练的好处。 大哥还让每个弟兄学会了报数,每次统计人员就简单了许多,之前大家乱糟糟一窝蜂,全凭自觉或者队长屯长的责任心,现在倒是不错,从一数到十,然后逐级上报,就知道有多少人。大哥还教给大家唱军歌,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众人被歌声感染,每天都是精神百倍。与之前比起来,现在的黄巾军才叫军,之前的顶多算是匪。 大哥让大家把黄巾摘了围在脖子上,而且黄巾也不是人人都能戴,只有最忠实的信徒才能戴,还用取得的金银打造了盔甲。大哥还让人绣了一面大旗,上面写着“替天行道”,现在就在操场点将台前飘着。 这样的改变有很多,原本死气沉沉的队伍现在生机勃勃,只是人数有点少,才两千人。自己建议大哥把张牛角的队伍一起收编了,大哥说还不是时候,如果到一个地方就收编一方人马,那么就人人自危了,大哥说这叫自主权。这些自己自然是不懂,可能大哥是对的吧,十几万黄巾军最后也是被几万官军就打散了,人多了好像确实没什么用。 徐元直吐掉嘴里嚼烂的草梗,又揪了一根,重新放进嘴里。思绪仍在飞扬,大哥曾经说过自己以后也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但是现在就属自己没用。二哥裴元绍和七弟徐元明都成了校尉,四弟张牛角手下也有几万人手,五弟崔牛皮被大哥派去联络各方黄巾势力,来来往往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至于六弟关云长,这个人我不太看好。总觉得他阴恻恻的,平时也不怎么说话,总是呆呆的坐着,与大家也不怎么交流,倒是七弟徐元明与他有些话讲,两人平常也比试比试武艺。大哥却很看好他,从财宝中取出了五百两黄金让他带给刘备买官。诸位兄弟都劝了半天,认为关羽此去就不回来了,但是大哥说六弟是忠义之人,必然会回来。关云长离开十几天后果然回来了,只是胳膊上带着伤,只说去代郡找到刘备了,其他的就不说了,大哥当时就叹息一声,让大家都不要再问。 田老头就更忙了,大哥天天伯父长伯父短的叫着,不断请教着各种问题。很多问题其实我也知道答案,大哥这么聪明,但似乎是很多普通的事情都记不住了。大哥很敷衍的给我封了个司马的职务,但是没有给我分配任务,反正现在也不打仗,只是操练,我倒是落得清闲。 日子很是无聊,大哥说我们近期要开拔,但是我要走了,我也确实该走了。 “你要走?去哪里?” 周元福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很突兀,好不容易聚齐了七个葫芦娃,再加上田丰“老爷爷”,弟兄们就能一起打天下了,这时候徐元直告诉他说要走。 “大哥,我想去游学。我现在什么都帮不上你,所以我想四处游历,拜访名师,学成后回来也能像其他兄弟一样给大哥帮上忙。” 崔牛皮在旁边说话了,“三哥,你这么聪明,还学什么啊?俺崔牛皮大字不认识一箩筐,不照样能帮大哥打天下么。” 裴元绍也在旁边帮腔,“三弟,咱们跟大哥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如果真要学习,那么跟随田伯父学习也一样啊,田伯父就懂的挺多的。” 看着徐元直坚定的眼神,周元福也觉得这些日子确实有些冷落这个小兄弟了。在这几个弟兄里,虽然徐元直排行老三,但是就真实年龄来讲,徐元直却是年龄最小的。周元福想到历史上的徐庶确实是求学去了,跟着司马徽学习,司马徽算是三国历史上比较神秘的人物,教导出了诸葛亮与庞统两名杰出的弟子,还有很多弟子都成了魏蜀两国的人才。 徐元直向众人拱手道:“请诸位兄弟莫再相劝,我意已决,学到真本事后必与大家相聚。” 周元福望着眼前这个少年,在现代这个年纪应该在上高中,在古代却早已习惯了战场的厮杀。 周元福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对徐元直真诚的说道:“元直之心我已了解,既然你决心向学,那么大哥给你推荐一位老师。” 第38章 徐庶回马 众人齐齐看向周元福,都在思量周元福认识什么先生。 “颍川司马徽,人称水镜先生,此人有大才,你可去他门下学习,日后必有成就。” 田丰点头道:“这人我还真听说过,此人确实大才,兵法、奇门无一不通,只是淡泊名利,不肯入世为官。” 周元福想起三国演义中关于徐庶的记载,于是忍不住提醒。 “贤弟若是求学,有一件事必须依我。你若求学应将母亲接到身边,一面求学一面尽孝方是人子之道。以后我若是有了稳定的根基,你若前来相聚,也将母亲带来,你母既我母,也让我尽尽孝心。” 又命崔牛皮拿五百金给徐元直。 众人齐点头,暗道周元福想的周到。 只有田丰心中叹道,这周元福所图非小,这么早就考虑到要留人质在身边,以防部下反叛。嗯,确实有人主之像,唉,就是黑了点。 周元福哪里会知道田丰有这么多想法。 历史上徐庶四处求学,居无定所,所以他母亲一直在家乡。待徐庶投靠刘备后,曹操听取程昱的意见将徐母接到许都,并模仿徐母笔记让徐庶到许昌,徐庶无奈之下才投靠了曹操,而徐母也因此自杀身亡,真是让人叹息。 徐元直跪倒于地,“小弟此去求学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必与兄长相见!大哥若取了天下我愿为文臣相佐,大哥若是四处流落我愿生死相随!自此日后,我徐福正式改名为徐庶,一方面避讳大哥名字,另一方面以免被人认出平添麻烦。” 周元福此时方知徐庶改名的缘故,不由心中感动。 当夜众兄弟一醉方休。 第二日一早,徐元直为了避免离别的伤感,只带了数名随从换成便装悄悄离开。 离开黑牛寨不过二三十里便是一个渡口,今年天气干旱,但是立秋后却下了几场雨,抬眼看去河面宽阔,水波荡漾,自有一番大气磅礴。 徐庶到达时已经有一些人在渡口等待渡船了,徐庶见此也与随从下马等待。近处水波浩荡,往远处望去,树林中叶子有的黄了,有的红了,正是一幅深秋油画。 徐庶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禁心情激荡。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好一个‘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旁边一老者击节赞道。 徐庶听老者喝彩,脸色一红。 老者笑吟吟的看着徐庶,“不想小友年纪不大,却有如此雄心壮志,敢问小友姓名啊。” “在下徐庶,刚才看江边景色壮丽,不觉想起我大哥往日吟诵的一些诗句,故而不自觉的念了出来,劳烦老丈动问。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徐庶见老者气度不凡,温文尔雅,很有学问和修养,故而也不敢怠慢,躬身说道。 老者哈哈一笑,“某姓阎,名字不提也罢,山野一闲人。目下正欲归乡,在渡口遇到小友也是一场缘分,不知令兄何名啊?此诗听诗意似还有一半?” 徐庶不敢贸然讲明身份,于是恭敬答道:“我大哥姓周名福,此诗确实是有下半首。” 看着老者希冀的眼神,徐庶灵机一动道:“只是小子愚钝,没能记得住,只记得下半首更加大气磅礴,听之令人心潮澎湃。” 老者收回眼神,惋惜道:“可惜啊,可惜,这湘江不知道是什么去处,听闻荆州有一湘水,莫非是此处?这橘子洲就更没听说过了。不能听到下半首实在可惜啊。” “阎老丈何须叹息,我大哥周福离此不远,如果你不着急赶路,那可以随我前去,顺便用些饭食,岂不两便?” 此时徐庶就有为大哥招揽人才之意,看老者谈吐气度,可能是世外高人也未可知。自己识人水平有限,不如将老者骗去山寨让大哥和田老头看看,若是有用就留下,若是无用直接送走也不算得罪。 看老者还在疑虑,徐庶又继续说道:“我大哥极有才学,便是那蔡议郎都夸我大哥学识好呢。” 老者一听来了兴趣,“你说的蔡议郎可是蔡邕蔡伯喈?” “正是!老丈你也认识他?我大哥佳作极多,经常和蔡议郎一起切磋,蔡议郎屡屡赞叹哥哥才思非凡。” 徐庶本着吹牛不上税的原则,尽量往大了吹。 “那蔡议郎也在附近?”老者继续问道。 这也是一种试探,若是徐庶顺口说蔡邕也在附近,那么老者就得怀疑了。这蔡邕大女儿蔡贞姬近日大婚,蔡邕也算是名士,他的亲家泰山羊氏也算名门望族,所以此事在士林之中颇为传颂。 “那倒没有,蔡议郎去送大女儿出嫁了,说是与什么泰山羊氏定有婚约。蔡中郎一对女儿贞姬和文姬,那也都是神仙人物,尤其是……” 徐庶一说起蔡家姐妹就口无遮拦了。 老者轻咳一声,徐庶立马醒悟自己失言了,于是讪讪而笑。 老者听徐庶这样说倒是心中信了几分,“也好,左右无事,我且到贵府上叨扰一下,去拜会一下你大哥,想不到此地有如此英雄人物。” 徐庶大喜,忙命随从前面领路回转黑牛寨。 走了十几里仍然没有到,老者越走越心惊,看两边山势越来越陡峭,树林掩映间,似有一些人影闪动,估计应该是哨探。 徐庶口中敷衍:“前方不远便是。” 只是一个劲的催大家快走。 老者心中叫苦,心想这莫非进了贼窝了,但是徐庶人数占优,老者一时未敢轻动,只是暗想大不了破费一些钱财,装疯卖傻或许能够保全。 周元福一觉醒来,方知徐庶已早早离开,这也省了离别时的伤感。 还未至正午,就有军士前来禀报,说徐庶又回来了,还领回来一个老头。 周元福心中暗乐,三国演义里是徐庶回马荐诸葛,这次元直去而复返,莫非真给自己带回一个智谋之士? 老者跟徐庶进了一处寨子,看寨子规模还颇为宏大,暗想真是进了贼窝了,偷偷向自己随从使了眼色,让大家见机行事。 周元福进屋的时候,徐庶与老者正大眼瞪小眼,尴尬的找不到话。 见周元福进来,徐庶连忙说道:“阎老丈,这就是我大哥了。” 周元福连忙见礼道:“阎老丈,在下周元福有礼了。” “周仓?”老者心中一惊,脱口而出。 第39章 这个老头不好对付 周元福心中尴尬,暗想自己这黑脸倒是好认。以后把张飞招降,估计有张飞在身边就显不出自己脸黑了。 “阎老丈认识周某?” “不认识,不认识,只是路过郡县城门,往往能看到周,周壮士的画像。” 阎忠连忙否认,那日周仓两军阵前生擒关羽,他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周元福却是相信了,目前自己还是通缉犯,被人认出也是平常。 “老丈如何称呼?” 老者心中犹豫,正要胡编一个名字应付一下,就听见外面一个人说道:“元福在么?咱们何时动身啊?” 话未说完,田丰推门进来了。 田丰进门一眼就瞅见徐庶了,“听说你小子一早就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转身看到还有个老头,不觉一愣,“可是阎信都当面?” 老者苦笑了一下,拱手道:“田御史有礼了。” 徐庶一听就楞了,“什么阎信都,田御史的?还有叫这个名字的?你们两个认识?” 田丰转身给徐庶一个脑嘣,“你小子还是赶快去求学吧,简直不学无术。这位是凉州名士阎忠当面,之前做的信都县令,颇有官声,只不过因为不满朝政腐败愤而辞官。我么,之前做过侍御史,所以称我为田御史,惭愧,惭愧。” 三国演义中都未提及阎忠的名字,周元福自是听都没听过此人,又听田丰说他只是一个县令,也就不以为意了。 田丰说了半天,见两人都无动于衷,于是向元福暗使眼色。 周元福会意,“原来是阎县令当面,相逢即是缘,眼看到正午了,在下略摆一桌酒席为阎县令接风。” 阎忠见周元福不甚在意自己,也就放松下来,口中淡淡说道:“叨扰了。” 周元福出来让人准备酒菜,田丰也跟着出来了,伸手就往周元福肩膀上拍了一下,吓了周元福一跳。 周元福回头一看是田丰,忙施礼道:“田伯父,您怎么也出来了?” 田丰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啊,你啊,有眼不识金镶玉,一看你就不识货,你可知这阎忠是什么人?” “请田伯父赐教。” “你若无意凉州便罢,你若有意凉州,则着落在此人身上!” 见周元福一脸疑惑,田丰继续说道,“此人乃凉州名士,在凉州威望之高无人能及,东羌与西羌人对他都十分敬重。如果说有一人能在凉州一呼百应,呼风唤雨,那么非阎忠不可!” “那声望这么高,为何来冀州做一县令?” 田丰摇摇头,“你啊,你啊,有时候天马行空屡有奇思妙想,但是遇到这朝堂之事,你就一头雾水。本朝实行‘三互法’,士人不得在籍贯之地为官,所以只能千里迢迢来到中原之地为官,这冀幽两地选官一直……算了,反正你就知道这阎老头很重要,比我还重要就对了。” 说罢又回屋与阎忠叙谈了。 周元福准备好酒菜,就请阎忠等人入席。为了表示隆重,几位兄弟也被叫了过来。 周元福向阎忠一一介绍自己的几位兄弟,待介绍到关羽时,不等周元福说话,阎忠就倨傲的说:“此人不用介绍,关羽关云长谁人不识,想当初刘关张三兄弟也算是闻名天下了。前些时日我们还并肩作战,不成想转眼间就形同陌路了。想是这贼子早与尔等暗通款曲,只不过这眼光实在是……哈哈哈。” 言语间颇有嘲笑之意,其他兄弟闻言脸色均有不满,关羽闻言面红耳赤,一时场面颇为尴尬。 “云长已与我等结拜为生死兄弟,那刘关张以后只能叫刘张了,哈哈。” 崔牛皮上来打圆场,没想到场面更冷。 阎忠冷笑道:“今日他能舍刘张而去,他日亦能舍你们而去啊,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还枉谈生死弟兄?” 关羽羞惭欲退,酒席还没开场就冷了下来。 阎忠仍是不依不饶,“那日他诈败,几乎让冀州局势崩溃,上害家国,下殃兄弟,这种人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旁边徐晃听着不乐意了,“老杂毛,休得口出狂言!我大哥周元福有神鬼不测之功,所以才能打败六哥,非是六哥故意战败!自我们结义后,我们兄弟友爱,自是要创一番功业!” 说罢徐晃站起身,“老杂毛忒无礼,我等弟兄好意请他吃饭,他却挑拨我们兄弟关系,这顿饭不吃也罢。” 说罢拉着关羽去了。 周元福目视崔牛皮,崔牛皮也会意一起跟着去了,那边去劝说关羽暂且不提。 “都是一帮武人,说话口无遮拦,阎公莫怪啊,来,坐,坐,我等且吃一杯为阎公接风。” 田丰举起杯道。 阎忠不得不给面子,跟田丰碰了一杯,也不管其他人就仰头喝了。 裴元绍与张牛角也恼怒阎忠言语刻薄,只是碍于田丰的面子一时不便发作,也不吃菜喝酒,只是瞪着阎忠。 “我跟阎公也是一场缘分,我们一同在渡口等船,看着秋景、江景我不禁吟诵起大哥前些时日所说的诗句,被阎公听到,但是上半部分我能记清,下半部分记不清楚了,所以阎公才跟我到此。现在就请大哥将下半部分重新说一下,小弟也好记牢。” 徐庶也站起来解围,把两人相遇的情景又详细说了一遍。 周元福此时早已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虎躯一震就四方英雄来投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自己震成脑震荡,四方英雄也就只能当个笑话。自己就是跪地上求,这些人也得一二三提要求,这提要求还好,不提要求的更是难弄。没有曹操刘备的命,也别得他们的病,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见招拆招吧。 “此诗词也非我所做,乃是一位伟人所做,碰巧被我得知就记了下来,这下半部分我且吟诵一番: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好一句粪土当年万户侯!这胸襟,这气魄!当浮一大白。” 阎忠蹭的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田丰也捋须点头,初闻此诗也觉大气磅礴,故而也不惊讶阎忠的反应。 阎忠又斜睨了周元福一眼,“想想也是,如此诗句,只能是胸怀天下之伟人方能做出,你这种粗鄙的武夫,也就拾人牙慧尔!” 周元福心中直翻白眼,口上却道:“阎公见识卓著,实在佩服。” 田丰也尴尬欲死,心道你个傻小子,你就说你是做的又能如何,非得这么耿直,以后要吃大亏的。 “那你说说,此诗为何人所做啊?”阎忠继续问道。 第40章 汝可溺尿顾影自怜 周元福一时语塞,正在苦思冥想该怎么解释。 田丰可不愿意看他们为了诗词讨论不休,就打岔道:“听闻阎公辞官后就返回家乡了,为何还在冀州啊?” “我前些日子随皇甫嵩将军参赞方略,此次……此间事了,故而现在才返乡。” 田丰心道,此中必有缘由,否则灭掉冀州黄巾,阎忠必有功劳,论功行赏也不至于让他就这么回乡了,于是就继续问道:“阎公认为皇甫嵩将军若何?” 阎忠一时不好回答,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力挽狂澜,剿灭黄巾,上报朝廷,下安黎民,是为当世之英雄!” “是英雄还是阶下囚乎?先得罪赵忠又得罪张让,皇帝称两人为阿父阿母。皇甫嵩纵是战功显赫,只须这两个阉竖向皇帝吹吹耳边风,恐怕其也难逃牢狱之灾吧?” 见阎忠面露苦笑只是低头饮酒,田丰继续说道:“况且,冀州百姓多传颂皇甫嵩的恩德,这岂不是冀州百姓只知皇甫嵩不知当今皇帝?假使被他人作为借口,你说当今皇帝是信还是不信?再者说,天下精锐之兵多在冀州未离去,此时若是有人诬陷其谋反,估计皇甫嵩百口莫辩吧,这兔死狗烹才是常理,哈哈哈。” 阎忠喝了几杯,觉得此酒甚是甘冽爽口,喝的急了些,不觉间已有几分醉意。 “他是座上客还是阶下囚,已经与我无关了。田公之言亦深合我心,我也曾为其做蒯通之谋,奈何其顽固不化,可悲可叹。” 田丰听此言面露喜色。 “人各有志,何必强求,你我都不是迂腐之人,何必介怀。只是这大厦将倾,阎公须早作打算啊。” 阎忠又喝了一杯,“放眼望去,除皇甫嵩外再无英雄!既然其迂腐不堪,那我也就继续回家乡去授徒,了此残生罢了。” “阎公正值壮年,如何说得如此颓唐的话。” 田丰说着一指周元福,“此子尚可,也有问鼎逐鹿之心,阎公何不在此一显身手,方慰平生之志尔。” 周元福也趁机说道:“元福不才,也有匡扶正义之心,解救万民之意,阎公若肯屈才,某当……” “哈哈哈”,阎忠一阵大笑,以手指周元福之面说道,“周仓啊周仓,汝何不寻一面铜镜自照之。张角三兄弟尚不能为,卷八州之地,控百万雄师,最后怎样?不足一年被打的灰飞烟灭,你周仓何能?夸此海口,凭你长的黑?汝可溺尿顾影自怜,哈哈哈。” 言语甚是狂妄,又是让周元福照照镜子,又是让周元福撒泡尿照照,分明是不看好周元福,出言讥笑。 周元福一听气的脑袋发蒙,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裴元绍就不乐意了。 “你个老杂毛,我大哥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你却大放厥词!什么蒯良韩信我听不懂,但是后面几句我听懂了,这不是指着鼻子骂我大哥么?又照镜子,又撒泡尿照照的,你笑话谁呢?信不信我一拳锤死你。” 说着就要挥拳相向。 张牛角也火了,伸手就要拔刀。 周元福见形势要乱,心道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连忙喝住两人。 “我阎忠确实是对当今朝廷不满,天子愚昧,阉竖当诛!不错,我阎忠确实有谋逆之心!但我阎忠要辅佐的是当世英雄,若是能够功成名就,那么在史书上我也不失张良、萧何之位。但是若是与你们这帮黄巾余孽为伍,以后史书上我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周仓,我就问你凭什么?凭什么让我阎忠为你卖命?!” 阎忠无所畏惧,双目直视周元福,所言句句诛心。 周元福闻言默默低下头,他现在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就想涿鹿中原,确实是在说大话。总不能将对田丰说的话再说一遍,阎忠既然能撺掇别人谋反,估计也不会顾念天下百姓,一时不知道怎么措辞反驳才好。 “禀报诸位大帅,前方探子来报,有官兵前来征讨。” 一名小校慌慌张张跑来禀告,算是解了眼前的窘境。 张牛角霍然站起身来问道:“有多少兵马,谁人统兵?” “约有一千兵马,皆是步卒,统兵之人不清楚。” “旗号看不清楚么,看看旗号上写的啥?” 张牛角生气问道。 “旗号能看清,字、不认识。” 小校吞吞吐吐回道。 阎忠哈哈大笑,张牛角自觉失了颜面,气的暴跳如雷,让小校在地上把旗号上面字写下来。 小校倒是聪明伶俐,按葫芦画瓢在地上写了一个字,张牛角走过去看了半天也不认识,裴元绍更是连动都没动,周元福硬着头皮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字。 田丰无奈亲自过去看看,口中念道:“麴!”。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阎忠继续哈哈大笑,向田丰说道:“田公,我不知道因何你与这几个竖子胡闹,就凭这几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莽汉打天下么?我劝你及早回头,与其后世留骂名,不如今朝且归去。” 周元福一时头大,这招揽不到名士,名士反而劝说让田老头离开我,着实可恶。 那边张牛角也不耐烦看阎忠嘴脸,“休去管他,只管紧闭寨门,此处易守难攻,敌军兵粮用尽自当退去。” “一千兵马就让你们吓得闭门不出!就凭你们这个本事,还想招揽老夫,真是可笑,哈哈哈。你们今日放我出去便罢,如果强留老夫,老夫也是身在心不在,不要妄想老夫能帮你。” 阎忠闻言又笑了起来,都有点笑岔气了,大有阎忠进黄巾一计不出的架势。 田丰脸上都挂不住了,老脸通红。 张牛角气急,大声吩咐道:“点起三千兵马,我亲自前去御敌。” 转身又对周元福与田丰抱拳道:“大哥与田公先暂坐,待我前去破敌,再来喝酒。” 周元福原本想带自己兵马前往,但是这个寨子是张牛角的,如果越俎代庖,那么张牛角脸上估计也不好看,也就任他去了。周元福向裴元绍递了一个眼神,裴元绍也会意,去整顿自家兵马。 众人心中都为张牛角捏了一把汗,阎忠却气定神闲,优哉游哉的一杯又一杯,他抬头见田丰也神情紧张,于是笑道:“田公莫慌,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第41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田丰闻听阎忠要打赌,也就只得回道:“哦,赌此战胜败么?” 阎忠伸手,将酒坛子拿了起来,往一个大碗里灌满酒,“就赌此战胜败,若是山寨赢了,那我一口气喝掉这碗酒,但是若官军赢了……” “若是官军赢了,那我就喝。” 田丰脾气也上来了,两个老头互不相让。 这征讨黑牛寨的领军将领正是麹义,自从皇甫嵩任冀州牧后,原来所征调的“五校三河”兵马陆续开拔回原驻地。冀州基本上已经平定,麴义却没走,继续在冀州效力。 冀州黄巾失败后,部分黄巾军逃入太行山为匪,这太行山脉纵横八百余里,跨幽并冀豫四州,最是易守难攻。为剿灭黄巾余孽,麴义主动请缨前来剿匪。 阎忠其实也心知肚明,这冀州兵马打‘麴’字旗号的,必是麹义前来。别人不清楚麴义的本事,但阎忠心里却明白的很,这些山贼前去,必然大败而回。 果不其然,张牛角去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被人架了回来,肩膀上还插着一支羽箭。 张牛角回来后跪在周元福面前,羞赧道:“大哥,小弟给你丢脸了,这贼官军着实厉害,尤其领头的,箭法相当好,小弟中了一箭,只得退回了,请大哥责罚。” 周元福大惊,这张牛角的武艺还算可以,虽然比不上关羽徐晃,但是在其他几个兄弟中,他的武艺算是最高的,连忙上前将其扶起,口中劝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贤弟无须自责。” “莫说你三千兵马,就算你们全寨兵马一起上,难道还能打败官军精锐?实话告诉你们也无妨,来者是西凉悍卒,非是一般兵将可比。我劝你们还是紧闭寨门,待彼粮尽自退,哈哈哈。”阎忠得意的转头对田丰道,“要不这赌注就算了,田公送我出寨门就可以了,我去劝说麴义退兵。” 田丰素来不善饮酒,但是见阎忠这么嚣张,自己老脸一红端起碗就喝,才喝了几口就压抑不住了,噗的一口就吐出来了,躬身咳嗽不已。 阎忠上前帮田丰拍了拍后背,又戏谑指着周元福等人,“竖子无能,让长辈出丑!” 泥人还有几分火气,何况是阎忠一次次嘲讽,周元福拍案而起。 “不须全寨兵马,我只带一千兵马前去对敌,如若不胜,我自当三拜九叩礼送阎公出寨,从此再也不妄想争霸天下。但倘若周某侥幸获胜,又当如何?” 阎忠嗤笑一声,上下打量周元福几眼。 “凭你带一千黄巾残兵也能获胜?你若能赢,我便留下来与你出谋划策也未尝不可。你不是有神鬼不测之功么,你若能生擒麴义,我愿给你摆酒赔罪!” “君子一言!”周元福上前一步道。 “驷马难追!”阎忠亦上前一步道。 周元福前去点军,田丰也晃晃悠悠追了出来。 “这些时日我观你操练兵马,确实有一些奥妙。这凉州锐卒大部分都是为了应对骑兵所用,所以擅长弓箭,这点不得不防。山道狭窄,破敌不难,敌军若败要防止对方主将遁入林木逃生,须得安排伏兵啊。言尽于此,我与阎公在寨墙之上为你观敌掠阵,你自己小心。” 周元福心中感动,这老头子都喝成这样了,还惦记着自己,一一记下抱拳离去。 待到校场中,两千锐卒已列阵以待,周元福登上高台,一时间心潮澎湃,下面既是战士又是信徒,都用热烈的眼光看着周元福。 “黄巾军的勇士们!自从天师离去后,都说我黄巾军自此覆灭,但是今天我们要用手中的武器来证明,我们黄巾犹在!我们要用血来证明,我们黄巾万胜!” “黄巾犹在!黄巾万胜!” 士卒们齐声喊道,他们也压抑了很久,太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 周元福差点笑场,大家喊的时候有些口音,听着有些谐音,黄巾皇军分不清,看来以后口号得改改了。 “关羽听令!” 周元福继续道,关羽应声出阵。 “令你带一屯军士绕过寨门,选林木茂盛之处埋伏,待敌军退却,务要生擒对方大将。” 关羽接令而去。 “徐晃听令,随我出征破敌!”周元福命令道。 “徐晃接令!”徐晃出阵应道。 出了寨门,看官军已经列好阵势,徐晃带领一千兵马也列阵而出。这些时日一直在操演队列,后世对于队列的研究简直是登峰造极,单是这一千人出场列阵,就让所有人为之一振。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些人步伐统一,虽千八百人但是气势十足,踩在地上咚咚作响。 在寨墙之上的阎忠与田丰都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阎忠微微变色,田丰捋须微笑,两人均未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对面麹义见黄巾阵容如此整齐,也不禁为之惊叹。在他的印象中,即便是黄巾力士营,顶多也就是膀大腰圆,阵容也就勉强称得上齐整。这样一队、一队鱼贯而出,熟练列阵的方式,让他觉得十分惊讶。而且黄巾装束发生了很大变化,身上铠甲甚至比官军都好,平常脑袋上裹着黄巾,现在被戴到脖子上,脑袋上也戴上了盔甲。若不是这些贼人从山寨之中出来,麹义真以为对面来了一支虎贲之师。 两军对阵,周元福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手中的九节杖,现在叫八节杖,这根法杖对他来说就是救命的稻草了,他视若性命。经过慢慢摸索终于知道大概的规律,这是一根靠太阳能充电的大电棍,科技含量很高,而且坚固无比,除了不能远程攻击,简直是近战的利器。 “大哥,对方领军之将武艺高超,我愿做先锋前去破阵!” 徐晃主动请缨。 “此次乃我操练兵马后第一战,我要亲自上阵!” “大哥身为三军统帅岂可轻易犯险?” “勿再相劝,我意已决!此战定要打出威风,长我军士气!” 徐晃不再相劝,嘱咐亲兵务必护卫周元福周全。 麹义看对面列阵已毕,就出马向前答话。 哪知道周元福正在等待这个机会,拍马向麴义冲去。 “全军突袭,有我无敌!” 徐晃也急忙跟上,平常的训练成果终于显现出来,教导团阵容疾而不乱,向官军冲杀过去。 麹义看周元福连话也不说就往前冲,简直懵了。 “御敌!御敌!” 喊完后麴义纵马上前,挺枪便刺,眼见一枪就将周元福挑于马下! 第42章 吹几口仙气 周元福侧身一闪,侥幸躲过,法杖一伸就将麴义点于马下。 周元福顾不上看倒地上的麴义,一直往前冲,不知点倒多少人马,直到透阵而过。这一千人马中黄巾力士营原班人马较多,眼看周元福如此神勇,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向前冲,身上即使中了一刀两枪也不觉得痛。周元福又转身冲了一圈,这场中就没有多少站着的了,剩余不多的人一看主将倒了,大军败了就一哄而散,向两侧山崖爬去。 寨墙之上,阎忠有些蒙圈,平常官军杀黄巾贼若沸汤泼雪,怎么这次就反过来了,黄巾贼杀官军如狼入羊群啊!这可是一千久经战阵的西凉悍卒,就这么败了,简直都没像样的抵抗就一败涂地了。 麴义这武艺放在整个皇甫嵩军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当初就算是刘关张三兄弟也是让他三分。但这次却如此不济事,被周元福一法杖就打落马下。掉下来时他还浑身哆嗦,随后就被人捆了起来,这周元福莫非真有神鬼不测之功?此人看着黑黢黢傻乎乎的,难道是扮猪吃老虎? 这一战也大大出乎田丰预料,他虽觉得能胜但也只能是苦战,没想到胜得这么顺利。田丰终于扬眉吐气开怀大笑,传令裴元绍也率领人马出寨抓俘虏,不要走脱一人。 于是,黄巾军开始满山满谷的抓俘虏。 大势已定,周元福就整整仪容向寨门而来。 整个前锋队伍人人浴血,只有周元福身上最干净,只凭一根法杖就所向无敌,想想就觉得高兴。看看身后的徐晃,如同血人一般,只有两个眼珠能看到黑白,金背开山斧犹自在滴血。周元福心中暗想,若是能够一人一根电棒就好了,最起码打仗场面要文明一些,不会这么血腥,死伤也会少很多。 田丰、阎忠并诸位兄弟已在寨门相候。 “恭喜雷公将军旗开得胜!” 田丰敬上一杯酒,周元福急忙接过一口饮了。 阎忠红着脸也走上来,“今日多有冒犯,不知雷公将军神通若此,请恕在下狂悖之罪!” 周元福听完心中大喜,这阎忠终于开始说人话了。 “阎公谬赞,今日侥幸得胜,全赖将士用命,并力向前!” 徐晃与众亲卫听了后也是欢喜不已。 接着诸位兄弟依次上来敬酒,周元福这时心情大好,恨不得向天狂笑三百声,又怕乐极生悲,心想自己运气一向不好,这阎忠就这么降了,也不提提条件啥的? 不多时,关羽也来交接将令,麴义已被周元福一杖点倒不用费心,关羽带领手下将败卒们也抓了不少。检点教导团伤亡数字,只伤亡了几十人,算是全胜了。 此时大家都很高兴,周元福下令犒赏三军,自是一片欢腾。 添酒回灯重开宴,这时酒宴气氛无比热闹,阎忠也不再说怪话了。关羽等人脾气爽直,既然阎忠不再阴阳怪气了,大家就冰释前嫌不以为意了,于是放开酒量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阎忠端起酒杯又放下,似有话要说。 周元福注意到了,“阎公,我们如今已是一家人,有话但讲无妨,无须顾忌。” “此话有理,那我就有话直讲了,阎某愿赌服输,从此以后对雷公将军绝无二心,只是……” 周元福一看,果然没这么容易,到了提一二三条的时候了,晃了晃已经有些酒醉的脑袋,豪爽说道:“阎公有条件尽管提,但是事不过三,答应你三个条件没啥问题。” 阎忠愕然,沉吟一下说道:“其实也没有这么多条件,只是这麴义与我本是故交,他被雷公将军打倒后一直人事不醒,故请将军出手相救,待其醒后,我必说服他投靠将军!” “还未苏醒?其余被我点倒的人都没醒么?” 旁边徐晃答道:“其余人都醒了,只是这领兵之将迟迟没醒。” “真是吃酒误事,阎公勿忧,我且去看看。” 众人就一同跟随前往,麴义没被关到牢里,在阎忠的恳求下已被安置在一处客房。 周元福进屋一查看,麹义躺床上已如死人一般,周元福上前探了探鼻息。 “还有气息,就是气若游丝,命在旦夕。先前请寨中医师也来看过,都是无可奈何,所以请将军出手看看是否可以救治。” 阎忠急忙说道,语气中甚是焦急。 周元福心中暗道,估计一开始太紧张了,按钮按的太重了,这麴义也是遭罪了。 阎忠见周元福眉头紧锁以为他也没办法。 “还可救么?若是可救请雷公将军务必施以援手,这麴义确实是个人才。” “嗯,确实有些难办,我试试。” 周元福心中苦笑,这心肺复苏自己倒是看过,这次亲自试验,不知道是否管用。正要上手,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双手力气十足,估计这一按下去麹义肋骨能折一半。 徐晃,不行,估计得折一多半; 裴元绍,估计折五根吧; 关羽,恩,全折; 张牛角,胳膊被麹义射伤刚包扎好,看咬牙切齿的劲头,估计能给麴义锤成心梗; 徐庶跟崔牛皮应该算是人选。 “崔兄弟且留下,其余人等都退出去吧,你们这么围着,他气都喘不过来。” 众人虽是好奇,但也无奈,只得离开,徐庶好奇的探头扒着门缝向里张望。 “一会儿你用手按他胸口,记住,力气别太大,也别太小。太大容易把他肋骨按断,太小又救不醒他,肋骨,肋骨知道吧?猪肋骨吃过吧?” “吃过,可香了。”崔牛皮咽了咽口水。 崔牛皮按照周元福交待的双手交叠开始按,初时用力还小,后来一看不管用就渐渐加力,那边看麴义脸都紫了。 周元福拍拍头心道,真是吃酒误事,好像一边按一边得做人工呼吸。 于是就趴过去,捏开麴义的双嘴,一股大葱味迎面而来,这酸爽,周元福差点把肚子酒菜吐麹义一脸。他忍了忍,强忍着恶心慢慢向里面吹气,这下终于起作用了,麴义咳了起来。 周元福长松一口气,心道终于救过来了。 “醒了,醒了。”徐庶在门缝里看到里面的情况嚷了起来。 阎忠急忙推门而入。 周元福说道:“没事了,让他缓一缓,我们先去喝酒。” 麹义此时已经坐了起来,正捂着胸口咳嗽,阎忠长舒一口气,走到跟前慰问。 崔牛皮出来后,众人围着问救治过程。崔牛皮也喝的有六七分酒意,先是排骨、肋骨的说了一番,等众人口水掉了一地,也不知其意。 最后崔牛皮索性说:“就是大哥往他嘴里吹了几口仙气,他就醒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徐庶也在旁边作证,说在门口也就看到崔牛皮在那里胡按乱摸也没能救醒,大哥走过去吹了几口气麴义就醒了。 众人都夸天师仙法厉害,这周大哥是得了真传。 众人又喝了几轮,方见阎忠与麹义一同过来。 麴义上前深施一礼,“麴义不知将军神威,多有冒犯。幸亏将军出手相救,麴义愿意投入将军帐下。” 周元福楞了一下,随即大喜,这是一个不提条件投靠的武将,总算有了虎躯一震应者云集的感觉了。于是周元福亲自把其扶起,崔牛皮此时又来了兴致,将周元福的吹仙气的事情又宣扬了一番。 众人一起恭维周元福,有人说是天师再世,有人说是传承有序,有人说是天资聪慧,有人说是仙人下凡,赞美之词不一而足。 此时周元福已经有了八分醉意,顿时觉得都有些飘飘然了。 “麴(qu)义老弟,你这个姓氏着实难为人,我们哨探皆不认识,我看了半天也不认识。幸亏田伯父认识,否则我都叫你鞠(ju)义了,哈哈哈,我这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对这个字也不大认识。” 说罢就仰头哈哈大笑,众兄弟虽然不知道大学生是何意,但是也都附和着笑。 唯独阎忠与麴义没笑,麴义甚至落下泪来。 第43章 画个大饼 众人笑了一会儿发现麴义都哭了,于是都尴尬地不笑了。 唯独周元福笑个不停,徐庶偷偷拉了拉他,周元福方才止住,一看麹义哭了,顿觉十二分尴尬。 “不好意思啊,我喝多了,胡言乱语,莫要见怪。我自罚三杯!” 鞠义只是流泪,并不答话。周元福话已出口,就晃晃悠悠去拿酒杯。 阎忠一把攥住酒杯,“将军且慢,非是将军过错,此中另有缘由,且听我细细道来。” 原来一百七十余年前,当时西汉哀帝刘欣在位。这位皇帝是西汉倒数第三位皇帝,喜爱男宠董贤。哀帝确实爱极了男宠董贤,一次董贤睡觉压住了哀帝的袖子,哀帝醒来后为了不惊醒董贤,于是把袖子都割断了,也留下了成语“断袖之癖”。如果女子头发被爱人压住,为了不惊醒爱人就得用剪刀把自己头发剪断,这都是爱的表现。 哀帝身体不太好,在建平三年他得了重病,一直不见好转。这时候一个诸侯封国东平国发生了一件怪事。这个东平国就在今天山东济宁附近,西北有一山名曰瓠山,山上有一整块大石头,这个石头高约三米二,横卧于地,原本也不是什么奇观。 但是有一天,这块石头突然间自行立起来了,而且偏离了原来三米。这块石头重达万斤,古代没有重型器械,根本就没有办法移动分毫,所以这在当地很快成了一道奇闻。 一传十,十传百,这件奇事传到东平王刘平耳中。本来这些诸侯王平时没啥事,天天也就是养尊处优,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自然就要看看。本来看个稀罕也没什么,可以烧包的东平王,不仅亲率子弟前去祭拜,并且为这个石头立庙祭拜。 这或许就是胡闹之举,顶多促进一下当地的旅游产业,但是被有心人得知了。当时流行给皇帝打小报告,说某某有谋反之心,说谁谁不恭敬圣上,哀帝刘欣也喜欢听这事,并且封这种打小报告的人当大官。有两个人就想仿效,就悉心打听这些怪事,被他们知道东平王祭拜巨石之后,欢喜异常,就把这事向皇帝打小报告,说东平王刘平祭祀巨石心存不轨,就是咒皇帝得病。哀帝刘欣收到奏章后大怒,将东平王废为庶人。 朝中也有人为东平王鸣不平,其中有一人为尚书令鞠谭。鞠谭觉得事出蹊跷,上书请求皇帝重审此事。哀帝刘欣哪里肯听,干脆将上书之人统统贬为庶人。这鞠谭本是平原郡人,为了避祸远走千里,举家迁到了凉州金城郡湟中,并将“鞠”改为“麴”以避祸。 麴义听到此处,已是泪水连连不能自已。 “我乃鞠氏子孙,当年先祖避祸远走凉州。自此之后,鞠氏子孙无有一日不想重回中原,复回原姓!” 周元福此时酒都醒了一半了,见麴义这么雄壮的汉子哭的如此伤心,也不知道如何劝慰。 “鞠义兄弟莫要伤悲,有朝一日,若我能恢复中原,必将平原郡作为你的封地!封你为平原侯,让你世代镇守,世袭罔替!” 麴义闻言大喜,自己寸功未立就得到许诺,于是纳头便拜。 “我麴义今日正式恢复祖宗姓氏,以后改为鞠义!鞠义愿为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众人见此眼中都有羡慕之色。 待到酒宴结束,众人散去,田丰留了下来。 “元福孟浪矣!大业未成,何来分封之词,再说你这封赏也太丰厚了。” 周元福却满不在乎,“画画大饼而已,田伯父勿怪,咱们这是个创业团队,不画画大饼怎能留住人才啊?” 田丰见周元福喝多了,胡言乱语也就不觉得奇怪。 “你只分封鞠义,那么其他弟兄会有想法的。” “田伯父此言有理,确实不太妥当。” 田丰见周元福终于听进意见去了,于是捋须微笑。 “孺子可教也。” “应该每人画个大饼,田伯父所求为何,丞相可乎?” “竖子不可教也!” …… 第二日,众兄弟又结拜一场,鞠义正式成为八弟。 崔牛皮例行忽悠阎忠入伙,阎忠脾气比田丰大,揪住崔牛皮就是一顿痛打。最后还是周元福解围,仍然开玩笑说找齐三个老头就给他们结拜,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周元福醒酒后就想起鞠义是何人了。三国演义中提到鞠义也就两三个段落,鞠义是袁绍手下的一员大将,论武艺比不上颜良与文丑,被赵云一枪刺死了,想来也是一般武将,心中也是莫名失落。为这三流武将都封出一个郡,估计这在古代叫“千金买马骨”吧。希望四方英雄看到自己这么大方都能结伴来投,那这买卖就不算亏了。 结拜完成后,崔牛皮就鼓动大家比武,结果关羽又毫无悬念的拿到第一,只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鞠义竟然与关羽相持一百回合不落下风。众人也都大吃一惊,但都以为是关羽与徐晃对战中浪费了太多力气,方才如此。 众人又比试射箭,结果又是令人大跌眼镜,鞠义十发连中,最后一支羽箭竟然剖开了第一支箭的箭身。众人这才无语,想起昨夜周元福封侯之语,顿时觉得周元福深不可测,非常有先见之明,以此人的武艺,以后封侯不是难事。 周元福自己也懵,私下问关羽,如果只与鞠义比武,那胜算有多大,关羽苦笑说也就六成把握。周元福又问关羽,如果是赵云练成枪法后与鞠义比试结果如何,关羽说也是五五之数。 周元福听了后更蒙圈了,这是自己捡到宝了?那赵云一枪刺死鞠义估计也是侥幸,所谓名将死于乱阵之中就是此理了。以后自己还是独善其身的好,不能轻易上阵,否则等不到称帝就死于乱军之中岂不冤枉。 真实历史上,鞠义确实在袁绍手下为将,但并不是被赵云一枪毙命,只是因为他居功自傲,袁绍忌惮他功高震主,于是将他诛杀了,实是可惜。 比武完成之后,众人回到厅中议事。 田丰仍是一丝不苟,遇到公事总是一板一眼,“雷公将军,从冀州黄巾溃军中挑选的五千精壮已经先后启程,或扮作流民或扮作客商往汉中而去,我们是否也要计日开拔?” 第44章 送你十六个字 阎忠与鞠义都是新加入之人,对以往的事情都是茫然无知。 原来为了谋取汉中,经田丰筹划,一方面从黄巾溃军中挑选精壮送往汉中,以备起事之用。另一方面周元福利用原来黄巾军在朝中人脉,为田丰买了一个汉中郡褒中县令的官职,这还得益于张宝留下的黄巾军核心名单,一个县令自然就以相应的价钱买来了。然后两人计划,田丰以募集乡勇的名义,将这两千人带往汉中,然后择机起事。 阎忠听完整个计划啧啧称叹。 “田公果然非常之谋,先遣五千锐卒扮作流民,再带两千精兵入汉中,这瞬间就有七千军队。以有心算无备,这汉中之地唾手可得,佩服佩服!” 田丰捋须微笑,自鸣得意。 阎忠想了一下又道:“此计甚妙,既是如此,何不将范围扩大一些?从兖州、豫州,特别是荆州的黄巾溃军中挑选精壮之士,扮作流民,一同迁往西川,待取了东川之地再进军西川,岂不是将益州尽收囊中?” 周元福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这些谋士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么,咋都看上了益州呢?看来益州确实是天府之国,人人惦记啊。 田丰听罢也是眼睛发光,自己取汉中之计就算是得意之作了,但与阎忠比起来终究是格局太小。 “只是这其中有两个关键,若是不能解决,也是空谈。” 阎忠深思后又说道。 周元福知道到自己虚心请教的环节了,“请阎公明示。” “第一,若只迁三五千人,在西川之地无能为也,要尽取两川之地,至少需要三万精壮之士。但若只是精壮之士入川难免被有心之人怀疑,所以最少要十万以上人口。这样的话,单是迁徙所耗金钱就难以估量了。第二,这些人迁过去后不能聚在一起,聚在一起则郡县官府就会警惕,必须散开。分则容易聚时难,到时候无法召唤,一盘散沙也难以成事。” 周元福闻言哈哈大笑,“此天降阎公赐我以成事!先生所说两件事我都可以解决。首先金钱问题先生勿虑,先师曾留数处宝藏,尽可取用。其次,我这几十天训练出两支千人队,原本也就是为了统一指挥之用,昨日参战就是其中一支。我可以选取其中一支,由二弟裴元绍带领,这些士兵本身都是作为军官培养,可以每人领数十人。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火。” 阎忠击节赞道:“好一个‘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火’,如此大事可成矣!” “此事还是劳烦先生走一趟,而且我三弟徐庶正要南下荆州求学,也可助先生一臂之力。” “我新到军中,就蒙将军如此信任,真是……” 阎忠十分激动。 田丰哈哈笑道:“雷公将军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此方能成大事啊。” 徐庶也上前一步道:“我与阎公也是一见如故,正好助阎公一臂之力。元直路上多有叨扰,请阎公不吝赐教。” 阎忠哈哈一笑,“这路上有小友相陪,当是不寂寞。” 裴元绍也上来见礼。 阎忠想了一下又说道:“幸亏雷公将军手下留情,鞠义人马十之七八还都在,经过点验,竟然没有走失一人,也就是说暂时还没有人回去报信,那皇甫嵩可能也没收到消息。我跟鞠将军商量了一下,不如以义兵的名义请求进汉中剿匪,这样或可增强一些实力。” 周元福与田丰对望一眼,同时说道:“甚好,甚好。” 鞠义道:“还有一些伤兵,只得留在山寨之中,待伤愈后再赶往汉中。” 周元福道:“这有何难。”转身向张牛角,“牛角兄弟,这伤兵就拜托给你照顾了,养好伤后让人一齐带至汉中就可以了。” 张牛角一口答应,拍胸脯把照顾伤兵的事情接下来了。 答应完这些事后,张牛角又拉下脸来,“原本以为大哥在我寨中常住,兄弟也能日日请教,没想到大哥还要离去,就留下我跟崔牛皮兄弟,甚是无趣。” 周元福尚未答话,崔牛皮插话道:“俺也想与大哥同去见见世面,请牛角哥成全。” 张牛角闻言更加生气了,赌气道:“你们都走罢,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人在此,等官军来,且由我自生自灭吧。” 周元福温言劝慰道:“贤弟无需忧虑,这黑牛寨易守难攻,一般朝廷官军只能望寨兴叹。” “大哥说的也是有理。但是若再来一支像鞠义兄弟这样的官军,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要不大哥多留几日,把我手底下那些憨货也训练一下吧。” 张牛角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周元福苦笑,原来张牛角绕这么大弯子,就是为了让自己帮忙训练军队,“贤弟既然有此意,愚兄自然不能推却。” 张牛角一下子就阴转晴满脸欢笑。 “只是你寨中如此多兵马,良莠不齐,俗话说‘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兄弟可从寨中选出两千兵马,我留徐晃兄弟并五十名精锐在此帮你训练一个月,一个月后再与我汇合,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牛角见好就收,“多谢大哥成全。” 周元福忽然想到,这太行山中应该是贼窝,好像后世大名鼎鼎的‘黑山军’就是在太行山脉活动,只是三国演义中记述很少。 “这太行山南北纵横千里,非常适合游击战,若是有朝廷派强军来征讨,贤弟应该谨记十六字。” “哪十六字?”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张牛角尚未一时领会,阎忠与田丰对视一眼,皆是点头赞赏。 田丰道:“这十六字箴言,真是奥妙无穷。张将军需要细细体会,若是能够灵活运用,这千里太行山以后就是你的地盘了。” 张牛角赶忙命人一一用笔记了,待日后慢慢参详。 “待我走后,贤弟一定要联络周边的志同道合之士,慢慢壮大自己,现在咱们实力还是弱很多。待我稳定了两川之地,有了稳定的根基,必来与你相会,届时就是我们兄弟风云际会,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张牛角一听自然是激动万分。 周元福又想起一个人,“我走之后,贤弟要细细寻找一人,若得此人你这山寨当稳如泰山!” 第45章 小酒馆听到的重要消息 张牛角一听找到一个人就可以让山寨稳如泰山,就十分好奇。 “此人姓张名燕,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只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此人颇有才能,贤弟若是遇到此人,一定将其留在山寨,多多请教。此人日后也是一方枭雄!” 周元福确实不知道张燕在什么地方,只知道黑山军以后的大统领就是张燕,后来此人还投靠了曹操,算是黄巾军中为数不多得善终的人。若是张牛角找到此人,那么肯定能得到很大帮助。 …… 第二日阎忠、裴元绍与徐庶率领一个千人队就出发了。 这个千人队就是昨日参战的队伍,去执行这个任务,也是阎忠的建议。毕竟与鞠义的兵马经过血战,相互之间多少有些隔膜,这样留另一个千人队与鞠义所率兵马一同上路可以减少摩擦。 周元福对这个提议很赞同,在训练这两个千人队之时,他就考虑到乱世时很容易就出现山头林立,到时候某个将领将士兵视为私兵,那就不好了。他需要对军队的绝对掌控力,就像这次,裴元绍把徐晃的兵马带走,就是他一个命令而已,这样就很好。 徐晃也被暂时留在黑牛寨,由关羽统领另一个千人队。这样的轮换让周元福很放心,他可不想自己辛苦练出的兵马最后成为谁的私兵。 接下来,田丰、关羽与鞠义天天商量行军路线:哪里可以停留,哪里得快速通过,从哪里走关卡最少,需要带多少粮草,到什么地方补给,合起来就是一本旅游大全。 周元福只是派人去办理鞠义进汉中剿匪的许可,其余的就放手了。 鞠义也亲自写了一封信给皇甫嵩,申明自己要去汉中剿灭叛乱。皇甫嵩正为阎忠的事情发愁,见信后暗自想到,此必是麴义见阎忠离我而去,故而也就离去了,但麴义所率乃是私兵,自己也不能强留。又想到,也可能麴义与阎忠早有勾结,但是想想这千八百人也成不了气候,故而也就不以为意了。 …… 前文,关羽送金于刘备,刘备胸怀大志岂是贪图金钱之人,于是拒金钱挽留关羽。关羽是重诺之人,既然答应了周元福就不肯反悔,执意要回去。 张飞大怒,拿起长矛动起手来,关羽不想伤害张飞,宁愿自己挨了一矛就趁机走了。 刘备伤心落泪,张飞破口大骂关羽是无义之贼。 刘备后来将所得之金分与随从,随从皆欢喜非常,誓死效忠刘备。 关羽后来打听刘备并没有拿所赠之金去捐官,仍然是白身,故而时常叹息。 周元福见此,为了让关羽彻底放心,又托朝中之人给刘备安排了平原县令的职位。 朝廷下达命令后,刘备与张飞如坠云雾,满心狐疑。 代郡太守刘恢倒是很高兴,连声夸赞刘备又贵人相助,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两人辞别刘恢后,带领随从一路餐风露宿赶去赴任。 这一日路过常山郡,进到一个酒馆中用饭。张飞是无酒不欢,进去就吵吵嚷嚷让掌柜的上好酒好菜,掌柜殷勤招待,一会儿功夫酒菜具备。 张飞先端起酒坛痛饮了一番,然后抓了一只鸡腿啃了起来,刘备只是浅浅的喝了一口,心中想着到平原后的打算。这时旁边几人吵吵嚷嚷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喝点猫尿就会吹牛,这褚飞燕也算是一方人物,哪里会一招就被人打下马?” 一名喝的有七分酒意的青年汉子正在挑衅对面的一个中年络腮胡子。 “你这小伙子别不信,那天我可是亲眼所见。我就是赵家庄村民,岂能哄骗于你?那天来了四五千兵马,我一看那架势心想真得灭门屠村了。” 络腮胡子边说边喝了一碗酒壮胆。 “没想到出来一个黑脸,拿着一根竹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饭的。但是交起手来此人就不含糊了,一棍子就将褚飞燕打下马来。这可是我亲眼所见,那褚飞燕掉地上还直哆嗦呢,估计也是吓坏了,最后还是被人抬着走的。” “谁这么大本事啊?”青年汉子又问道。 “听那些贼兵都叫他周将军,应该是黄巾贼的一个将官。那些贼兵呼啦啦都吓得跪下了,连个大气都不敢出。”络腮胡子一边说一边回想,“好像叫什么周仓。” 刘备听此就更感兴趣了,张飞那边也不喝了,一听周仓就要起身相问,刘备连忙制止,示意让他先听一听。 “这黄巾贼打山贼,还是第一次听说,来来,赵大哥我敬你一碗,祝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青年汉子敬酒道,两人就吃了一碗。 “要说这周仓还真是神通广大,没事到你们村干什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村有一名好汉,这名好汉颇让那个周仓忌惮三分。好汉向这个周仓挑战,他都不敢应战。”络腮胡子骄傲的说道。 “还有这等好汉?叫什么名字?你这越说越玄乎了。” 青年汉子继续问道。 刘备与张飞听说有如此武功高强之人,也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起来,周围的食客们也都静下来看着这个汉子。 “这人叫……” 络腮胡子一看整个酒馆的人都不喝酒了,都在听自己说,不由很得意,话说了一半拿起桌上的小酒坛倒酒,结果酒坛空了。 “算了,酒喝完了,今天就讲到这里,明日再讲。” 众人都起哄说他吹牛,故意吊人胃口。 “想要喝酒又有何难?小二,把你这里最好的酒上一大坛,再给这位大哥加两个好菜!” 刘备豪爽的说道。 那络腮胡子正等着有人送酒,闻言连连称谢,众人就催促他继续讲。 “这人是我本村人,自然也姓赵,单名一个云。曾经上山学艺五六年,今年也是才下山,哪想到正赶上山贼到村子抢东西,他哥哥虽然也有些武功,但被山贼杀了。这小赵云当时就红了眼,大杀一场,若不是他,我们村子第一次就被贼人劫掠一空了。” 小二上酒,这人又饮了一碗,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趁着酒性继续说道:“别看这小赵云年纪不大,但是本领十分了得,一杆梨花枪舞得如出神入化,让人眼花缭乱。自从他回来后,我们附近的人都很佩服他,山贼也再也没来过。那日周仓一口一个贤弟的叫着,我们小赵云不假辞色,还说了很多狠话,那个周仓也不敢反驳,最后就讪讪的走了。” 众人皆是称奇,刘备也陷入沉思。 张飞站起身来,“那日除了周仓,可还有一个红脸汉子?” 第46章 忽悠完赵云再去上任 那人听着张飞发问,回头看了一眼,“这位小兄弟倒是和周仓脸一样黑啊,若不是我记性好,真得把你当成他,哈哈。” 张飞闻听别人说他黑就要发作,刘备连忙拦住。 “这位大哥,不知这赵家村在何处啊?刚才听你夸赞这赵云小英雄,我对此人颇为仰慕,想去结交一番。” “我既吃了你的酒肉,又岂能不帮你,正好我也要回村,你便同我去吧,现在去我们村中拜访小赵云的人络绎不绝呢。” 络腮胡子见张飞怒目瞪着自己,也不以为意。 “刚才这位黑脸兄弟相问,我还真想起来了,那日确实有一个红脸汉子。别人可能没注意,我当时在前面看的清清楚楚,此人个子极高,提着一把长枪,护在周仓身边,看身手应该十分不错。我们村有老者认得他,好像叫关羽吧,看武艺真是不错,只是可惜从贼了。” 刘备闻言默然端起碗喝了一口酒。 张飞也拿起碗一口饮尽,将碗砸在地上,愤然道:“我与此贼不共戴天!” 声若惊雷,一时间吓得酒馆客人纷纷离去。 刘备无奈拉了张飞与诸人便走,一行人随着络腮胡子去了赵家村。 还没进赵家村,就看到村边的打谷场上聚集着很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有的在练武,有的在较力,众人生龙活虎很有精神。 那个络腮胡子一指其中一个少年道,“那就是赵云了,要不要我先前去帮你们引荐一下?” 刘备摆摆手,“能带到村子就十分烦劳大哥了,无需引荐,我们自行前去就可以了。” 络腮胡子也不多话,喝的晕晕乎乎哼着小调就回家了。 赵云正在练枪,自从他大哥被贼人杀死后,他把一腔仇恨都化为练枪的动力,最近枪法又精进不少。远近好勇斗狠的壮士听说他的事迹后也都钦慕他,纷纷来投,于是大家就一起操练,打熬力气,苦练本事。 刘备与张飞没有着急上前,默默的在旁边看赵云练枪,两人均是十分惊奇。 “三弟,此子若是再年长几岁,你可有把握胜他?” “不一定,若是战场生死相搏,我倒是不惧。若只是比武,那就不好说了。” 刘备闻言点点头。张飞打仗最喜欢搏命,你砍我一刀,我捅你一枪,这种搏命的打法,着实吓退不少人。比武切磋往往是点到即止,讲究招数,所以很多武艺高强的人上了战场往往死于非命。 “敢问小兄弟可是赵云?”,看赵云练完一套枪法正在休息,于是刘备走向前去问道。 赵云上下打量了几眼,见两人仪表不俗,于是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两位是?” “在下刘备,中山靖王之后,当今兵部尚书卢植的学生,久仰赵兄弟风采,故而前来拜望。” 刘备谦虚又不失自豪的说道。 赵云一听刘备这么大背景,不敢大意,赶忙躬身行礼,“原来是帝室之胄,尚书高徒,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张飞在旁边帮着吹牛,“我大哥按照族谱,与当今皇上刘宏是平辈,只不过年纪小几岁而已,两人平常也是兄弟相称。” 赵云只得又道:“原来是皇弟哥哥当面,失敬失敬。” “翼德,不要胡言,天子名讳也是你可以直呼的。” “这是我结义兄弟张飞,说话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为人十分豪爽,接触久了赵兄弟自然知晓他的为人了。” 当下赵云在家中摆酒,宴请两人,宾主尽欢。 刘备与张飞说一些与黄巾作战的往事,让赵云佩服不已。 刘备见时机成熟,“我等与赵云贤弟简直一见如故,不如一起结拜为兄弟如何?” 张飞拍腿说道:“此议甚好,这赵云贤弟可比那关羽匹夫强多了。” “你们也认识关羽?” 赵云与关羽交过手,自然是记得。 张飞恨恨道:“岂止是认识,这个狗贼还是大哥的兄弟呢。” 赵云猛然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关羽的结拜兄弟,我竟然忘记村中老者曾经说起过。这关羽我前些时日交过手,确实武功不错,我不及也。” 张飞气哼哼道:“武功好有什么用,忘恩负义之徒,此人原本就是一个贩夫走卒,我大哥赏识他与他结义。最后他却背盟,投靠了周仓那个狗贼。来日相见,我必取其性命!” “二弟必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识人向来不错,云长重情重义,乃人中豪杰。只可惜我们中了周仓那个狗贼的离间计,可恨的非是云长,而是那周仓小贼,翼德可不要恨错了人。” 刘备劝慰道。 赵云闻听两人之言,知道另有隐情。 刘备见赵云面露疑惑,就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赵云闻言也十分气愤,“原来周仓是如此狡诈之徒,幸亏当初我没有上他当。此人还妄图用金银收买我。现在想来他与山贼的比试也应该有诈,怎么可能一棍子就将人从马上打下来,若是真如此,岂不成了神仙手段了?” 刚才刘备说周仓的时候,故意没有说周仓与关羽比试的细节,只说关羽失手于混战中被周仓擒获,所以赵云才有这个想法。 张飞闻言就说道:“我与小兄弟的想法是一样的,怎么可能一棍子就能把人打倒呢?肯定是之前两人串通。” 张飞所说是关羽与周仓串通了,赵云想的是周仓与褚飞燕串通了,两人都是见过周仓法杖神通,却又都不信。 刘备不愿在此事上多提,就又转回刚才话题,“我与赵云贤弟一见如故,刚才所说结拜之事,不知赵云贤弟是否应允?” “小弟对两位哥哥也是极为仰慕,若能结拜,自是求之不得。况且我们与周仓都有仇怨,以后结为兄弟,更当荣辱与共!” 刘备与张飞闻言,俱是点头称是。 几人就在村外打谷场上结拜,结拜时张飞坚决也不同意把关羽加进来,刘备为了不伤张飞之心,只得说各论各的,于是就成了刘关张和刘张赵。 …… 公元184年,汉灵帝中平元年,风云际会,历史的大幕已经拉开。 此时真实的历史上: 何进刚登上大将军之位,大权在握,并征召刘表、蒯越等文人名士入朝为官; 曹操已经登上历史舞台,在济南相的位置上仍然雷厉风行,后来被排挤,一年后回乡隐居,不问世事; 刘备还未与关羽张飞结拜,与黄巾军作战中被打伤几乎丧命,装死才逃脱,可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袁绍正在为逝去的母亲丁忧; 孙坚已经崭露头角,跟随朱儁剿灭南阳之贼。 孙策此时九岁,正在庐江与周瑜享受着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孙权还在母亲怀中看着哥哥们逍遥快活; 董卓数次剿灭羌乱,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在冀州与黄巾军交战失利,被下到牢中待死。 公孙瓒尚在边疆与叛贼胡人作战,守卫北方疆土。 …… 第47章 天堂是什么 群峰峥嵘、红叶漫山,秋天的清晨有薄薄的雾气笼罩,让身在群山环绕中的人更是方向莫辨。周元福的队伍已经出发两天了,但是这山仿佛永无尽头,队伍就整日在这崇山峻岭中穿梭。 周元福刚从营帐中出来,就听到外面人声嘈杂,于是好奇的走过去。 随身亲卫见状大喊:“雷公将军到,众人勿要喧哗!” 正在嘈杂的众人哗一下就散开在两旁,谁也不吱声了。 “刚才是何人在吵闹?”周元福皱眉问道。 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拱手道:“启禀将军,刚抓回一名逃兵,正要处置,故而喧闹。” 周元福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惊讶,刚打赢了一仗,士气正胜,为何还有人想当逃兵啊。 “雷公将军,请你开恩让俺回家一趟,俺肯定会回来的。” 一名面相憨厚的士兵扑通跪倒。 “你叫什么名字啊?这刚打了胜仗,我军气势如虹,你为何要回老家啊?” “俺叫王三柱,俺二哥王二柱前些时日战死了,将军命人发了一些钱,所以俺想送回家。” 大汉斥责道:“王三柱,你莫要欺骗雷公将军,你分明是想逃回家就再也不回来了!前些日子你的钱都已经托人捎回去了。” 王三柱梗着脖子继续说道:“是,俺就是想回去,俺不想死在这么远的地方,最后做鬼都回不了家乡。俺大哥王大柱战死在广宗,连尸骨都找不到。俺二哥王二柱前些时日也战死了,家中就剩余我一人了。听说我们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俺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所以俺就想回家伺候俺老娘。” 排长一脚就踹翻了王三柱,边踹边骂,“让你蛊惑人心!让你动摇军心!让你胡言乱语!” 周元福心中难过,这王二柱自己还记得,当时此人还与崔牛皮吵过架。这三兄弟也甚是可怜,若是这王三柱再战死,那这家就算是断了香火了,于是连忙制止了排长。 “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 王三柱傻愣愣的摇摇头。 周元福叹息一声,拍拍王三柱的肩膀,命令全军集合。 …… “勇士们,我们现在去的地方很远很远,我们很多人可能就死在那里了,你们怕不怕?” 周元福站在点将台上,大声问道。 台下人面面相觑,鞠义率先喊道:“不怕!” 其他人一见有人领头,也跟着乱喊道:“不怕,不怕!” “我怕!” 周元福大声喊道,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你们大多都是冀州子弟,生于斯长于斯,没有意外的话,以后也是要在此地长眠的,说不怕是假话!” 众人听完都是面面相觑,这雷公将军怎么说实话呢,这不是给众人泄气么? “远方很可怕,死亡也很可怕,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呢?”周元福用一个疑问句提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是因为在冀州我们没有活路了!” 周元福此言一出,众人就都静悄悄的了。 “既然在冀州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那么我们就要到更远的地方去找活路!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人会战死,很多人都回不了家乡。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打回来,会向这片土地宣誓我们才是主人!我们这次远征就是为了积蓄更多力量回来战斗!我们这次远征就是为更多人找到活路!死掉的人不会白死,他们是为众人而死,死后灵魂是要上天堂的!” 周元福讲的慷慨激昂,众人听完纷纷交头接耳。 “男儿立志出乡关,不成霸业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周元福趁机又套用了伟人诗词一首,说罢还很帅的扬了一下手。 结果下面的人仍然是议论纷纷,仿佛不太在意这么激动人心的诗词。 这些人中还是有懂的,田丰就很懂,反复把诗又读了一遍,口中啧啧称赞。 周元福看下面已经是乱哄哄的了,于是指着王三柱道:“王三柱出列。” 王三柱依言出列。 “家中有父母需要赡养的出列!家中独子者出列!家有妻儿者出列!” 周元福连续大喊三声。 众人闻言又是安静下来,符合条件的鱼贯而出,竟然有一多半人都出来了。 周元福见出来这么多人,心里也犯愁,这些人要是都留在冀州,自己还凭啥打汉中?想到此处,简直心都在滴血。 既然装英雄了,那么含着泪也要装下去,如果装一半装不下去了,那就不是英雄是狗熊了。 “听说有德之人不绝人香火,凡是出列人员皆准放归回家,每人赏十万钱!” 众人听到赏钱也不觉得如何兴奋,只是自顾自地低声交头接耳,周元福简直莫名其妙,现场气氛一度十分尴尬。若是大家欢呼“雷公将军万岁”然后争着抢着去领赏钱,那么也算是正常;若是众人真心拥护,说出“这么多日荣辱与共,为何今日就不能生死相随呢”,顺水推舟留下来也算正常。 可现在大家好像对这事满不在乎,这就尴尬了。难道是十万钱少了?按说不少啊,之前还专门请教过田丰,这十万钱在这个年代可以盖一处不错的宅院了,要不自己再加点? 周元福心中疑惑,军汉们心中也疑惑。 终于王三柱问出了心中所想,“将军,灵魂是什么?” “嗯?”周元福一下子都没转过弯来,只得接口答道,“灵魂就是魂魄,就是人死了后的鬼魂,人死后就会以另一种状态存在。” “奥,那就鬼了,那天堂是什么?”王三柱继续问道。 “天堂就是天上。” 周元福向上指指,见大家不关心赏银,只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心中只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仍然耐心解释。 “天上有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就是神仙们住的地方,要什么有什么。咱们黄巾军战死的勇士都是为老百姓而死的,都是做的善事,所以灵魂就能上天堂。” “在天堂能吃饱饭么?” “当然可以,酒池肉林,天天醉生梦死都可以。” “在天堂能娶上媳妇么?” “当然可以,上面都是仙女,可漂亮了,但是只准娶一个。” …… 很快嗡嗡声就大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问什么的都有,天堂的美好生活让人向往。众人皆兴高采烈,纷纷讨论着天堂的美好,设想着每天蒸两锅馒头,一锅吃一锅枕着睡的美好生活。 “那俺就不走了,俺跟着雷公将军,雷公将军到哪里俺就到哪里。” 王三柱最终说道,其余出列的众人也纷纷附和。 周元福也惊呆了,这么棘手的问题被自己胡说几句给解决了?既然大家这么说了,周元福也乐得顺水推舟。 “既然弟兄们这么信任我,我答应大家,凡是战死的弟兄都能得到相应的赏钱,赏钱足够赡养父母之用,让大家无后顾之忧!” 众人就彻底放心了。 “那敌人的灵魂也能上天堂么?”,终于鞠义手下一名士兵问道。 第48章 撒谎容易圆谎难 周元福听到鞠义手下士兵询问,终于体会到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的窘境了。 “敌人的灵魂怎么可能上天堂呢?那肯定不行,他们得下地狱,反抗我们的人都是作恶的人。他们死后灵魂会下地狱,接受地府的审判,到时候上刀山下油锅、然后铁水灌口,再塞进磨盘碾为肉泥,永世不得翻身!” “我们也曾对抗将军,我们的灵魂以后也会下地狱么?” 这名士兵被吓得哆哆嗦嗦。 “噢,那不会,你们现在已经弃暗投明。每个人死后都要经过判官与阎罗王的审判,他们手里有个账本,记录着人的善恶。你们之前对抗黄巾军,那属于作恶,已经记在本子上了。但是你们现在是迷途知返,所做之事就是善事,也会记录在本子上。功大于过的就升入天堂,作恶多端的就下地狱。” 周元福其实已经快昏倒了,心中暗想,我这是在做啥孽,欺骗幼儿园小朋友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都信么? “那判官是谁?阎罗王是谁?两个人谁官大?” …… 周元福对这个时代不了解,此时道教刚刚萌芽。张角只凭符水治病就征服了老百姓的心,所以很多鬼神之说还没有完善。佛教也是传入中国不久,信奉之人不多。儒释道三家还以儒家为老大。 自己身披天师关门弟子的光环,又有雷公将军的名号,简直是神仙附体,只要自己把谎扯圆了,这些信徒们自然是满心虔诚。 经过周元福舌战群兵,最后人人兴高采烈、满心欢喜。 回到帐中,田丰与众兄弟又把他围在中心问东问西。周元福只好费力的左右圆谎,只恨元明清志怪小说看的少,最后说的吐沫横飞,口干舌燥,烦不胜烦。 最后田丰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大家都散了,还得继续行军。 众人出门都夸赞,果然是张角天师的关门弟子,见识不凡,天师本领简直深不可测。 等众人都散了,周元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田丰却没走,“你刚才所说鬼神之事是你师父给你讲的?” 周元福心道,这样的事情,后世人人皆知,元明清的志怪小说里提的更多。倘若自己把《聊斋志异》拿出来讲讲,估计他们三观都得改变。眼下之计,只能假托是天师所教,这样若是后边不能圆谎之时,就假说是自己没有学会。 “确实是师父所教,奈何我资质愚钝,学到的有限,有些也记不清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是儒家弟子,自然不受此蛊惑。想不到张角老儿还有如此本事,之前与他相交多年却从来没给我提起,估计是怕与我争执吧,唉。” 田丰长叹一声,“你们道学也算是一门学问,但我希望元福能记住,此学说终是锦上添花之事。若要取得大业,还得靠文臣献谋武将用命,将士齐心才可以。若是以后有可靠之人,可让他专心研究此事。你切莫沉入此道才是苍生之福啊。” 周元福心想,我本也不信,又不想搞修仙长生之事,自然不会沉迷于此。这原本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想到众人都认了真。 “田伯父教育的是,小侄记下了,请田伯父放心。” 田丰又默立良久,周元福几乎认为他站着睡着了,他方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队伍继续行进,几位兄弟安顿好各自的差事就又把周元福围住了,大家边走边谈。果然古人好奇心比现代人还要强,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更容易牵动人心。 “大哥,你说这天庭有多?以后我们兄弟上去了,是做神仙还是继续当兵啊?如果还是当山贼,那岂不冤枉?”崔牛皮担忧地问道。 “大哥,以后我死之后是否可以见到我的父母兄弟啊?万一我们有去天堂的有去地狱的,我该如何搭救啊?”徐晃真诚的问道。 “大哥,我之前不懂事,杀害了许多黄巾的弟兄。我现在跟着大哥,大哥可否为我在判官跟前转圜一二啊?”鞠义怯懦的问道。 关羽未说话,但是明显侧耳在倾听鞠义的问题,估计与其心中所想是一致的。 周元福心中一万头食草动物跑过,心中哀叹,自己这是造了啥孽,竟然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众位兄弟莫急,这些都不算大问题,且包在哥哥身上。待我与天师梦中相会后,自然把众位兄弟的要求一一转达。” “大哥,你还能与天师梦中相会?能见到漂亮的仙姑么?”崔牛皮有些猥琐。 “大哥,天师他老人家还好么?我也十分想念他。”徐晃有些难过。 “大哥,这如何能梦中与故去之人相会?可否教小弟一二?”关羽有些好奇。 周元福只想伸出手给自己抽个嘴巴。按下葫芦浮起瓢,顺口胡说可不好。然后就琢磨着怎么能转移一下话题呢: 讲讲《封神榜》,那估计就是这伙人对神仙之事更是深信不疑了。 讲讲《聊斋志异》,估计这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都得想娶狐仙妖魅了,以后连个野味也吃不上了。 讲讲《搜神记》估计大家问题更多。 讲《西游记》倒是很应景,孙猴子代表着反抗精神,既然大家好奇,那讲讲提提士气也是很好。 “天师当初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倒是颇为有趣。反正也是行军,我与众兄弟讲一下,这样大家走路也不觉得累了。” 田丰闻听周元福要讲故事,也快走了几步。 周元福当初见田丰年纪大了,所以就命人做了滑杆抬着他。不过田丰能自己走路的时候,还是不麻烦别人的,等累的不行了才会坐上去。 周元福见田丰没有坐滑杆,就上前搀扶住,田丰摆摆手,“不用扶我,你只管讲,我也听一下。” “话说东海有一处海岛,海岛之上有一个山名叫花果山,花果山上有一块石头,乃女娲补天所留,吸收天地精华……” 周元福按照之前对《西游记》的记忆,把能记住的和紧要的地方都讲了出来,虽然是缺漏很多,但是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待讲到孙悟空学到七十二般变化,被须菩提老祖赶出师门,且要求孙悟空以后不得对外人提起自己是他师傅的时候,徐晃忍不住问道:“大哥,为何这须菩提老祖费劲心机的教这猴子武艺,最后又将他赶出师门啊。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第49章 田丰评西游 周元福被问住了,心想自己如何知道,就动动脑筋想胡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田丰却在旁边悠悠的道:“本就是天生地养的一只石猴,若只是在山野之间当个大王倒是无所谓。但若学了这么厉害的本事,那么就不会满足在山野间当大王了,本领大了野心自然也就大起来。到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山里的桃子不香了,但如果吃别人山里的桃子,那么就闯祸了。本领越大闯的祸就越大,到时候猴子兜不住了,账都得算到师父头上,现在撵出去倒是清净。” 众人听完纷纷点头,周元福也默默的在心中竖了一个大拇指,心想你个老头想法倒是通透,解了众人的疑惑。本身就是一个神话故事,听听乐呵就行了,大家何必这么较真呢。 又讲到孙悟空结交妖魔鬼怪,到龙宫抢宝又大闹地府篡改生死簿,众人就更佩服田丰的先见之明,这猴子果然有了本领就开始胡闹了。 “那这阎罗王与判官也不厉害啊,被一只猴子就吓破胆了?这姓孙的可是沾了便宜了。”崔牛皮咕哝道。 周元福在心里抽了自己五十个大嘴巴,自己刚刚树立起的阎罗王与判官的高大形象,一下子就被推倒了,这怎么解释才好呢。 田丰却又悠悠道:“这阎罗王与判官管束鬼魂自然是没问题,就跟郡守县令一样,弄死几个百姓不就跟踩死几只蚂蚁一样么。但是这孙猴子,本领这么大,一般的神仙就对付不了了。在神仙里阎罗王与判官都算文官,这孙猴子算是武将了,文官岂能打的过武将?自然是被这猴子欺负了。” 周元福连忙伸出大拇指,众人也都恍然大悟。周元福此时对田丰的敬仰简直如滔滔江水了,这老头子太可爱了,啥事都想的这么通透。以后自己要忽悠人,必须得拉着他,有圆不过来的谎,就让他想办法。 接着讲阎罗王与四海龙王到天庭告御状,太白金星忽悠猴子上天受封,最终封了一个“弼马温”的官职,专门为玉皇大帝养马。 “这个妙,这个妙啊。”鞠义闻言哈哈大笑。 崔牛皮好奇道:“这有啥妙处啊?” “我听闻大户人家养马,要往马棚里放一只猴子,猴子会在马的草料上尿尿,马吃了就会百病皆消,这种猴子做避马瘟,封孙猴子为弼马温,岂不妙哉!” 众人闻言皆哈哈大笑。 “一个个都是不学无术,这弼马温应该是天庭的大官了,在凡间也算是九卿之一了。一个石猴,学了一些本领,能得此高位,这猴子也该知足了。”田丰又插言了。 “什么九卿?就是一个给玉皇大帝养马的官,芝麻绿豆大的官。”周元福惊奇地说道。 田丰呵呵一笑,“你啊,就是对朝廷的官职搞不清楚,上次还问我刺史与太守哪个官大。这“弼马温”的官职相当于九卿中的太仆,太仆就是主管马政的官员,归司徒管辖,俸禄两千石,一只石猴能封这样的高官已经很不错了。” 周元福知道跟这老头讲不通道理,也就不争论了。 又讲到孙悟空不满足官职所以重返花果山,又打败了托塔天王李靖与哪吒,被封为“齐天大圣”。 “原来这猴子野心十足啊!不过也确实有几分真本事,朝廷派兵征讨数次都无法剿灭,那也就只能招安了。这次封的官可算不小了,简直与玉帝平起平坐了,这下石猴功成名就可以消停了吧?”田丰问道。 “孙悟空自被封为齐天大圣,日日拜访众位神仙,甭管是天仙、地仙还是散仙,他都自来熟,见谁都呼兄唤弟。玉皇大帝恐生事端,在太白金星的保举下,让他掌管蟠桃园。这蟠桃园中……” 田丰听完又点头,“这个猴子这么大本领,又到处结交朝中大臣、绿林豪杰,这分明是还要造反啊。玉皇大帝心中猜疑是常理,让他管蟠桃园自是最妙。” 崔牛皮又好奇道:“为啥猴子看管蟠桃园便是妙了?” “这就好比一个善战的大将,皇帝赐给他金钱美女,让他消磨斗志。这猴子自然是不稀罕金钱美女了,但是哪只猴子不喜欢桃子呢?这么大的桃园怎么也够他吃一辈子了。想是这猴子见了桃子也就沉迷于此了,便是渐渐消磨了造反之心。这都是帝王的驭人之术,你们慢慢体会吧。” 周元福对田丰的评论感觉十分新奇,想想好像确实有些道理,也就不争论了。 又讲孙悟空搅乱王母娘娘的蟠桃圣会,还偷吃太上老君炼制的仙丹,惹得玉皇大帝再次震怒,派诸天神仙再次征讨。 田丰又插言了,“这猴子,先得罪了皇后,又得罪了丞相,这是取死之道啊!这下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能硬拼了,若是能扛住天兵,那估计就要改朝换代了。” 周元福心中叹道你分析的透彻,这天上人间你都混为一谈,真是佩服。 讲孙悟空被太上老君用乾坤圈打伤,被捉到天庭,被烧死炼化的过程中意外获得火眼金睛的能力,又大闹天宫,将天宫搞了个天翻地覆。 众人听到精彩处纷纷叫好,唯有田丰沉默不语。又讲到如来佛祖使计策将孙悟空压到五行山下五百年,众人又摇头叹息。 “这如来佛祖,我倒是听普彤寺的老秃驴说过,是来自于西方。想是玉皇大帝见无法制止这猴子,所以到西域请来了番兵,唉,这天庭也是人才寥落啊,为一个猴子竟然借助番兵。我朝也是经常借番兵对付不驯化的胡人,这么想想倒是一样的。”田丰又发感慨道。 众人就纷纷催周元福快快往下讲,周元福也顾不上如来佛祖成了番兵的事情了,就往下讲。 再往后就是跟随唐僧取经,此时不敢说唐朝僧人,只说是一个姓唐的和尚,众人也不以为意。然后收白龙马,收八戒,收沙僧,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到西天取得真经。 这故事解了众人的疲乏,或喜悦或叹息,跟着剧情又揪心又开心,简直将听众的情绪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个故事倒是很有趣,只不过按照猴子之前所作所为,后来保唐僧取经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猴子被救出后应该去报仇才对!” 田丰这几日一直发表一些评论,凡事都按照人间常理去思索,其他人很难说服他。 周元福怯怯地说,“可能是压山下五百年已经被磨平了斗志了吧?” “怎么可能,你也说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对于你说的这些神仙,动辄就几万年,被压了五百年就变的性情温顺了?这是不合情理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封官许愿不行,投其所好不行,烈火焚烧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就在山下压了五百年就老实了?” 第50章 太上老君的阴谋 周元福也挺尴尬,心中想到,要不我把吴承恩召唤来,来个吴承恩舌战田丰。 “你师父给你讲这个故事,还说其他的了么?”田丰仍不死心。 “没有,就是把我当成小孩讲的故事而已,您就听个乐呵就成。”周元福无奈的说道。 “不!”田丰斩钉截铁说道,“这个故事中大有深意,只不过我一时没有参透。你师父当年符水救人无数,但是从来没提及这么多神仙,顶多也就是拜拜太上老君,哪里会有你这么多说道?” “孙悟空偷吃过太上老君的仙丹,然后才成就了金刚不坏之身,这仙丹的功效太上老君肯定清楚。正当孙悟空与二郎神打的难解难分时,太上老君却出手帮二郎神捉住孙悟空,明知道他是金刚不坏之身,那么用八卦炉炼化他也是个幌子,目的是让他获得更大的能力,最终也让孙悟空练成了火眼金精。那太上老君的目的是什么呢?” 然后又自问自答道,“造反?让猴子有更大的能力造反?嗯,原来如此。猴子浴火重生后能力大涨,可惜啊,最后被玉皇大帝请来的番兵给镇压了。” 周元福听得汗流浃背,耳朵嗡嗡直响,心中想到,这个《西游记》你来执笔肯定比宫斗剧更好看,这又是谋反又是番兵的,你倒是挺会联想。 “这太上老君就是张角老头的自喻吧。这孙悟空善使如意金箍棒,跟你随身带的这根法杖也差不多吧。那你就是孙悟空,而去西方取经,一个经文有什么好取的?就像你说的,这些佛道仙家都能日行万里,几本经书轻轻松松送过来又有何难。就拿当今来说,都是外来的和尚来传经,连普彤寺里都住着西边来的和尚,哪里用去取经?那你师傅讲这个故事的寓意就是让你去西边?凉州?但是又让你提防番兵?”田丰依然自顾自的分析道。 周元福没想到自己专门挑选的西游记,让田丰联想到如此之多。 周元福于是装作僧人双手合十道:“唐僧师傅,您分析的头头是道,不如直接带我去西方取经吧。” 田丰知他向来爱胡言,一时也没想明白其中关键,就只好作罢。 …… 翻山越岭,晓行暮宿,西游记的故事讲完后,大家对仙人的世界更加熟悉了一些,问题变的比之前更多。周元福也是每天左支右绌,穷尽脑汁圆谎。还好田丰无意识的顺口解围,免了周元福很多麻烦。 这一日大军行进在一个叫盘龙岭的地方,七盘八绕山路十分险峻,人人都走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人都说蜀道难,我觉得这太行山路就挺难走了,想当初,从石家庄到太原,也就一个小时,坐上动车,唰唰的。” 周元福也累的气喘嘘嘘,山路难行,有的地方必须步行牵马才能走。 “大哥,你说的石家庄和太原是什么地方啊?我咋没听过啊?”崔牛皮紧跟在身后。 周元福自知失言,就胡乱说道:“你没听过的地方多了,我说从真定到晋阳,你就明白了。” 崔牛皮站住喘了口气,“大哥说别的我不知道,要说从真定到晋阳我可真知道,想当初我贩货走过一次,别说一个时辰,就是十几天也到不了,大哥这肯定又是说仙人之事。那个动车是什么啊?” “那是仙人们的座驾,一个动车能坐几百个仙人,别说从真定到晋阳,就是从冀州到凉州,也不用一天的时间就到了。”周元福回想起现代的生活,随口答道。 崔牛皮听后咂舌不已,“那仙人可会飞?” “当然会飞,仙人还有个座驾叫飞机,一次能坐几百人,嗖的就上天了,一会儿就能飞到云彩上面。” 周元福越说越顺口了。 “那云彩上面就是天宫了吧?” “天宫?天庭还在更高的地方,最起码我没见过。有的仙人有更好的座驾,有航天飞机,还有宇宙飞船,能飞的更高,能向星星飞行,我反正没坐过,但是我知道有凡人到过天宫,还在里面做试验呢。” 周元福怅然若失的说道。 “大哥若是真去天宫了,那肯定就回不来了,哈哈。对了,大哥,仙人们喝啥酒?” 崔牛皮倒是没好奇试验是什么。 “要说酒那可就多了,大家各按自己的喜好选择口味,有白酒、啤酒、黄酒、葡萄酒、鸡尾酒、洋酒。有的仙人不爱喝酒,就喝饮料,饮料那就多了,可乐、雪碧、各种果汁、各种奶制品、红茶、绿茶、普洱茶,还有矿泉水、气泡水,奥,矿泉水你们不稀罕,这山中时不时能遇到。反正种类繁多,应接不暇,甜的咸的苦的辣的应有尽有。别的不说,单是白酒,北边的仙人爱喝二锅头、老白干,西边的仙人爱喝杏花村、竹叶青、伊力特,南边的仙人爱喝洋河,但是大部分南边仙人都喝黄酒,石库门、女儿红啥的。西边就多了,茅台、五粮液、剑南春等等等等,仙人们酿的酒太多了,我都记不得这么许多。五弟,你没事吧?” 周元福回头一看,崔牛皮正一脸猪哥相,满下巴的口水直流。 崔牛皮擦擦嘴,“大哥,你说的俺虽然都没喝过,但是听着就是那么好喝,所以,对了,大哥,你能带点出来给俺么?” 周元福摸摸鼻子,“这些都是师傅在梦中教我的,我如何拿的出来?” 崔牛皮一脸落寞,转而又提起精神,“那仙人们吃什么啊?虽然吃不到,俺听听也就是好的。” 两人对答,旁边的军士也偷偷的侧耳倾听。 “这吃的就太多了,仙人们有钱有闲,天天专门研究吃。你们吃过和听过的,白面自是不用说,仙人们做包子、饺子、面条、馅饼、面包各种制品。大米也自是管够,不光蒸米饭,米线、米皮、米粉各种制品。当然还是以肉食为主,比如鱼吧,有水煮鱼、红烧鱼、糖醋鱼、酸菜鱼、剁椒鱼、番茄鱼、烤鱼、煎鱼、炸鱼、蒸鱼,各有各味道。这鸡鸭鱼、牛羊猪肉也是平常,很多仙人爱吃海鲜,有法器在空中飞来飞去,专门远距离运输这些物品,什么龙虾螃蟹贝壳比目鱼啊,凡是海里有的,甭管你在什么地方,都能吃到,还保证是活蹦乱跳的。反正就一句话,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能吃的,都能吃一个遍。” 周元福边走边说,再一回头,士卒们都陪着崔牛皮一起流口水。 “虽然俺不知道这么多吃食,但是听着就很好吃。那仙人们吃饱喝足了都干啥啊?” 第51章 一场突如其来的宴会 崔牛皮不断发问,周元福就按照现代人的生活给他回答。 “恩,每周,也就是七天,工作五天歇息两天。这五天里得当值,神仙们也得领取俸禄,否则怎么吃喝。休息的时候那就玩呗,看小说,听故事,看人卖惨,看人炫富。他们能看电影,也能看电视剧,电影,电视剧里都是我们凡人的喜怒哀乐,他们一日之内就能看完一个人的一生。” “还有个法器,一般是长方形的,就这么大个头,诺,里面应有尽有。打个比方,凉州的仙人能通过法器随便看东海人捕鱼,冀州的农民能通过法器看益州人种稻米,益州的百姓能能通过法器看幽州的姑娘跳舞,兖州的大爷能通过法器看并州的大妈卖菜,大部分仙人一天这法器就不离手。很多仙人玩的我都不好描述,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神仙的死法大部分都是舒服死的。” “大哥,这神仙就没啥发愁的事情吧?” “也有烦心事,神仙也分穷人和富人。不过也没关系,法器在手,烦恼没有,捧着法器很快就能忘记困难,忘记烦恼,就跟喝醉了酒一样,明白不?” …… 且不说周元福一行人。这张牛角与徐晃送大队人马直送了十几里路,方往寨中回返。 第二日,两人正在商议训练之事,小校就来报,有大队人马往山寨而来。 张牛角问道:“来者何人,打什么旗号,大概多少人马?” “约有万余人马!” 张牛角与徐晃闻言均是闻言变色,估计是鞠义倒戈后,朝廷又派大军前来征剿。目前最有战斗力的几千人都走了,张牛角的部众还未练习成熟,若要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张牛角定了定神,“来者是什么旗号,何人领军?是否带有攻城器械?” “不曾带有攻城器械,来者穿着各异,像是,像是山贼。” 张牛角心中大定,跟徐晃略一商议,就到寨门查看情况。 过不多久,山贼们乱乱哄哄的就沿山路而上,一路都是尘土。 张牛角暗道,莫非是有其他山贼看我黑牛寨地形好,来抢地盘么? 只见当先一人骑着白马,高高瘦瘦,一脸络腮胡子,“我乃常山褚飞燕,特来拜见雷公将军,烦请通报。” 张牛角心中大定,看来是友非敌,忙命人请褚飞燕进来。 褚飞燕进来后四处打量,张牛角定睛一看,果然是一条精壮的汉子,瘦归瘦,浑身都是腱子肉。 “某乃雷公将军结义四弟张牛角,这是我七弟徐晃徐元明,不知褚统领来找我大哥何事?” 褚飞燕一听眼前两位都是周元福的结义弟兄,神色立马恭敬了几分。 “将军叫我飞燕即可,我本常山郡游侠,因身体轻盈故人称我飞燕。自黄巾起事来,我手下也聚拢了一班兄弟。前些时日在常山郡赵家村曾与雷公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可惜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冒犯了将军。此次前来,一方面是赔罪,一方面是想入伙,以后唯雷公将军之命是从!烦请两位将军向雷公将军禀报。” “实不相瞒,雷公将军目前不在寨中,昨日一早,他已经率领精锐前去……” “雷公将军已经率精锐去其他地方了。”不待张牛角说完,徐晃急忙阻拦,“因事关机密,不便向飞燕兄弟明说。” 褚飞燕无比懊悔,叹息一声,“若是我能早一日到达此地,也就能与雷公将军当面赔罪了。” 张牛角见褚飞燕情真意切,不似作伪,又想起周元福让他联络招募志同道合的人,就建议道:“若是飞燕兄弟真心相投,我这寨子左近十里,还有一寨换做公羊寨,兄弟可率兵驻扎在那里。我们也好做个照应。” 褚飞燕一听大喜,当日就在公羊寨安顿手下士卒。 有一日见到徐晃训练士卒,他也从自己队伍中挑选了一千精锐前来央求徐晃一并训练。 待三人比试武艺,褚飞燕武艺平常,但是箭法高超。徐晃箭法就算精妙,没想到褚飞燕竟然更加厉害,比鞠义也只是略逊一筹。英雄惜英雄,几人约定待禀明雷公将军后就结拜为兄弟。 …… 这一日,周元福率领大军来到并州祁县。 安顿完毕,崔牛皮则鼓动田丰与周元福一起到城中逛逛,周元福也想看看东汉时的风土人情,也就答应了,而鞠义与关羽照例在军营之中留守。 祁县临近并州治所晋阳,因为并州黄巾势力较弱,所以没有对并州造成什么影响。著名的白波军起义,还得在四年后,而匈奴南下掠夺暂时还没波及到这里,祁县现在还算物阜民丰。 几人边走边逛,正要找个酒楼吃点酒菜,突然来了几名官差,领头之人毕恭毕敬的说道:“尊驾可是田丰田公?” 田丰坦然答道:“正是。” 来人神色愈加恭敬,“小的奉本县县令之命,特来请大人到酒楼一叙,请随我前去吧。” 田丰几人对视一眼,也不知是凶是吉,只得随机应变。 众人来了一座宏伟的酒楼前,这是一个三层的建筑,算是整个县城最高的了建筑了,牌匾上写着“来凤楼”三个大字,很有气势。 田丰命随从们在外等候,自己与周元福、崔牛皮一同进楼,小吏一直将人引到顶层。 县令起身相迎,众人分宾主落座,周元福与崔牛皮装作随从站在田丰身后。 “某乃本县县令贾甫,向来仰慕田公为人,故唐突相邀,莫要怪罪。这位是本县名士王懋,豫州刺史王允就是他的堂弟。” “田公有礼了,舍弟做御史时多蒙您提携,故经常向我提起您的恩德。”王懋也施礼道。 田丰心下大定,忙抱拳道:“原来是故人之兄,失敬失敬。” 几人叙了叙旧,谈了谈王允在豫州的风光,气氛颇为融洽。 田丰喝了几杯酒后,担心出差错,就推辞旅途劳顿、身体疲乏不喝了,实际上也是想赶快离开。 贾县令闻言大急,“田公莫急,既来之则安之,切莫辜负了我等的一片心意。” 一面说着一面轻轻的击了三掌! 第52章 美女出场了 周元福看县令击掌后顿时十分担心,生怕以击掌为号,然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刀斧手,将几人剁为肉泥。崔牛皮武功一般,今天进城自己又未携带法杖,若是此时发难,自己定死无葬身之地。 正在迟疑之际,几名乐师各自捧着乐器出来,周元福心下稍安。随着乐声渐起,只见一红衣少女翩翩而来,远看身姿婀娜,让人心生遐想。待到近前,此女灿若云霞,一见之下让人不觉痴了。 少女轻施一礼便跳起舞来,顿时红袖翻飞,若初升朝阳,若天边红云,让人心旷神怡。 周元福初见确实觉得惊艳,但是在现代社会,看了这么多国内国外的、古装的泳装的、娇俏可爱的泼辣热烈的等等各类女明星们后,自然也是有一定的免疫力,顶多算一次大牌明星见面会。 再一看崔牛皮也纹丝未动,不禁佩服,自己环肥燕瘦见多了有免疫力,这崔牛皮看来也是个正人君子。再一看又觉得不对,仔细看时,顿时失笑,原来这崔牛皮鼻血与口水齐飞,胸前已经湿了一大块,已经是看得不能自已了。 一曲舞罢,余音袅袅,周元福仍然觉得自己眼前有一朵红云在燃烧。 田丰也察觉了崔牛皮的异样,暗暗低声让他出去,他却浑然未觉,周元福踹了一脚他才醒过来,然后悻悻地出去了。 “无妨无妨,食色性也。这是本县刚买来的歌姬,名唤貂蝉,我第一次见也是惊为天人。”贾县令见此哈哈大笑。 “貂蝉?” 周元福不禁叫出声来,自己竟然见到活貂蝉,真是三生有幸。 “小子无礼,诸位见笑了。”田丰尴尬的笑道。 “无妨无妨,貂蝉姑娘可称得上国色天香,偶尔失态也是自然。”王懋解围道。 贾县令接口道:“貂蝉姑娘既然来了,就陪诸位喝一杯吧。” 貂蝉施礼称是,接过酒杯挨个敬酒,田丰推辞不过只得饮了。 周元福只是随从,当然没有喝酒的份,典型的人家吃着他站着,人家喝着他看着。 待敬了一圈酒后,貂蝉举杯再度走到田丰桌前,向周元福看去。 “这位壮士身材雄伟,相貌迥异,非常人,小女子也敬上一杯。” “幸会,幸会,姑娘刚才舞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周元福心中高兴就顺口把曹植的《洛神赋》给念了出来,又觉得以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不适合,于是就停住了。 “你跳的实在太好了,这杯酒我敬你,我干了,你随意!” 貂蝉姑娘顿时巧笑嫣然,眼波流转,觉得周元福说话颠三倒四,前面阳春白雪出口成章,后面就成了下里巴人乡间俚语了,于是浅浅施礼道:“多谢公子夸奖。” “好一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貂蝉姑娘果然慧眼识英才,否则我真以为这位壮士只是护卫。”王懋击掌赞道,“只是不知这位小兄弟到底是何许人也?” 田丰忙掩饰道:“这是我新收的一名弟子,姓周名福,出身寒门但是勤奋好学。此次我西入汉中,路途遥远,就将其带在身边。” 贾县令与王懋一听周元福出身寒门,便不以为意。 “田公辞官后,舍弟一直叹息不已,痛惜国家失去贤才。现在好了,田公终于又出仕了,只是不知田公为何选择一偏僻小县去做县令啊?以田公大才,被当今何大将军征召,只是迟早的事情。且现在皇帝解了党禁,正是我等士人大显身手的时机啊!”王懋问道。 田丰呵呵一笑,“我这弟子有一句话说的好,叫‘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原来我处朝堂之中,皇帝被阉竖蒙蔽,我一个小小的侍御史又能何为?即使检举奸佞,陛下也是视而不见。与其如此,不如归隐田园。但是回家乡以后,看到民不聊生又觉得自己得做一些事情,听闻汉中贼盗群发,故而招募乡勇,去汉中平叛,也算是我为大汉尽一些本分吧。” 这些说辞原本就是想好的,虽然有些牵强,但是为了避免别人怀疑只能这么说。 “田公胸襟令在下佩服。”贾县令赞许道。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田公所言甚有道理!前些时日,舍弟王允会同皇甫将军剿灭兖州黄巾,所查抄信件中竟然有阉竖张让门人与黄巾私通的证据,而且据信中内容查看,这张让似乎与张角颇为熟悉。昔日中常侍封谞、徐奉与黄巾贼人勾结被诛杀,现今来看这勾结之人还未诛杀尽啊!舍弟将所得证据呈至御前,不知道张让用了什么说辞,陛下竟然将他轻轻放过。真是可悲,可叹啊。”王懋叹息道。 “王公慎言、慎言啊,喝酒、喝酒。” 贾县令闻言胆战心惊,生怕王懋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连忙劝酒。 大家共饮了一杯,王允见两人迟迟不提正题,而貂蝉又一个劲的劝酒,已是有几分酒意了。 “听闻手下人回报,王公此次所率乡勇皆虎狼之士,看行止作风便是百战雄兵也不及啊。”贾县令慢慢切入正题,“可惜我们地贫民弱,若是有如此强兵,也不至于被附近山贼日日相扰啊。”说着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贾县令心中也是苦闷之极故而失态,让田公见笑了。这祁县周边有一伙山贼,有两三千人马,据说大部分都是云中和雁门的流民。贾县令也曾请兵征剿,但都是无功而还,因此事还被郡守大人苛责过几次,并限期剿匪。眼看期限已到,这事情还无着落,故而落泪。”王懋说罢也是叹息一声。 周元福心想,你这是刘备的作风啊,靠哭来博取同情,也大概明白这次酒宴的目的了。 田丰也是聪明人,又岂能不知。两人悄悄对视一眼,周元福微微点头。 田丰知道周元福的心意后,假装叹息一声,“流民本来就活路艰难,假使不善加对待,很容易就作乱啊。相信加以恩义,善加抚慰也许能让流民回心转意,放下屠刀也未可知啊。” 贾县令一听也不哭了,“这些流民甚是可恶,我也曾派人招降,但是没有任何效果啊。” 田丰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周元福心中纳闷,不就一些山贼么,按照现在的战力,打起来应该很容易啊,为啥田老头不答应呢? “请田公仗义援手,助我剿贼,事成之后祁县上下父老必将厚报。”贾县令索性直言。 “为国剿贼乃是人臣本份,但是我怕若是剿贼不力,伤损过大,耽误了汉中战事,那时候没法向朝廷交待啊。而且对于这种流民,宜抚不宜剿啊。”田丰依然打太极。 “若是田公肯帮忙,本县父老愿意捐助军资五千两白银,并粮食酒肉若干。” 贾县令开始加码,田丰依然捋须不语。 “若是田公愿意救祁县危难,我祁县王氏也愿意捐助军资两千两。”王懋也帮腔道。 “师父,您常教导我要心怀天下,眼下祁县危难,我们拔刀相助也是应该的吧。”周元福都有点看不过去了,于是也出言劝慰。 贾县令与王懋闻言均是眼睛一亮,正要赞叹。 “竖子住口!”田丰突然发怒,转手又指着貂蝉道,“从这貂蝉姑娘进来你就神魂颠倒的,你只是一个寒门士子,这种国色天香的姑娘岂是你能惦记的?!” 第53章 一个比一个心眼多 周元福一下子被问懵了,心想这老头得了失心疯不成,自己哪里有惦记貂蝉啊,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啊,简直是冤枉。 贾县令也尴尬的望了望王懋,王懋轻轻点头。 “既是周公子抬爱,成人之美乃君子之风,便将貂蝉姑娘送给周公子又何妨。” 贾县令只得假装大方。 “如此倒是甚好,哈哈哈,我这弟子好色,让诸位见笑了,见笑了。”田丰生怕对方反悔,立马答应下来,“只是我不便在此过多耽搁,明日三更造饭,五更拔营,我们前去剿贼!” 王懋与贾县令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声称谢。 周元福还傻愣愣的,心道这田丰老小子太坏,是不是他看上了貂蝉姑娘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拿自己当借口。看王懋与贾县令的神情,估计心中所想与自己也是一样的。 所有事情已经谈好,田丰就说身体疲乏,要去休息了。 这边贾县令也将貂蝉所用物事一并收拾好,又派了仆人送出来。 …… 待田丰走后,贾县令向王懋叹息道:“似貂蝉这种绝色美女,真是可遇不可求,原本想献给王刺史,没想到,唉。” 王懋捻须不语,良久才道:“一女子尔,贾县令不必放心上,舍弟那边我自会去分说。只是这田丰倒是有些意思,与传说大不相符啊。” “定是见了貂蝉美貌,让他不能自持而已,又以弟子为借口,这种手段简直卑劣!” 王懋摇头,“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这田丰有些反常。这周福看起来颇为眼熟啊,不去想他,且看明日剿匪的情况吧。” 王懋回到府中猛然想起这黑脸与周仓颇为相似,再想起此人也姓周,不由就更怀疑了几分。当夜匆匆写了一封书信,让家仆八百里加急送去给王允。 王允接到信一看,不禁皱眉,将书信递给了旁边的孔融。 孔融看完不禁大惊失色,“既然令兄已经看出此人是黄巾余孽,为何不上报官府捉拿啊?” “文举莫要着急。这信中也说了,这周仓还领了两千悍卒,凭祁县的兵力恐怕捉不到贼人反被贼人所害。抓不抓周仓倒是不打紧,我所虑者其所图甚大啊!” 荀爽与闵贡也看完了书信,荀爽捋须道:“刺史大人可是怕周仓入汉中作乱?” “正是,这田丰素以刚直闻名,不知道为何和周仓搅到一起,若两人勾结,那汉中不保啊!” 闵贡闻听此言急道:“那刺史大人赶快将此事奏报朝廷,速派大军前去围剿!若是被贼子占了汉中,必成大患!” 王允并不着急,反而转向荀爽问道:“慈明先生怎么看?” “老夫老了,倦了,这些年东奔西走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散了。也见不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了,老朽要去休息了。” 荀爽沉默半晌终于说了这么几句话,说完竟然拄着拐杖走了。 孔融闻言大急忙站起身呼唤,“慈明先生莫走啊,此事该当如何啊?您好歹也拿个主意啊!” 王允笑道:“文举莫要再为难老先生了,慈明先生意见已经表明了。” 孔融与闵贡闻言都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 孔融问道:“老先生也没说什么啊?” “文举可知兔死狗烹何意么?” 孔融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随即坐下苦笑摇头。 闵贡急道:“你们一个个猜哑谜,却把我晾在这里,谁能给我解解惑啊?” 孔融道:“这狡兔说的是黄巾贼,如今黄巾贼基本上剿灭了,这就是狡兔死。那走狗呢?自然就是凉州将与我们关东读书人了。皇帝陛下为了剿灭黄巾贼,开党禁赦免读书人,但是若黄巾贼真被剿的干干净净,天下太平,那我们的处境岂不是……” 闵贡闻言也沉默了。 王允接话道:“两千贼人就妄图搅乱大汉风雨,我看也是痴心妄想。汉中之地确实易守难攻,但在我看来这个地方更像一个口袋,一个牢笼。将这些黄巾余孽通通赶到一个笼子里,待朝廷大军云集,一个个宰杀岂不妙哉?哈哈哈。” 众人闻言均是大笑。 孔融也笑着说道:“这周仓去汉中还有一个好处,如今张角三兄弟俱灭,唯一能号召黄巾贼的唯有这个所谓的雷公将军周仓。他一心图谋汉中,则中原黄巾军余孽群龙无首,早晚被各个击破,简直一举多得。” 众人又笑了一阵,王允忽然叹气道:“周仓入汉中我倒不担心,所虑者这朝中必有内应,看来这帮宦官还在与黄巾贼人暗通款曲啊,可恨可恼!” 闵贡又摸不着头脑了,“刺史大人从何得知这朝中还有内应啊?” “这还不简单,这汉中不比其他地方,若无内应这褒中县令的官位岂是这么容易谋求的?田丰啊田丰,竟然与黄巾贼人勾结在一起,真不知道这圣贤书是怎么读的!”王允愤愤道。 孔融叹口气道:“这张角原本也是我辈中人,受党锢……” “够了!这张角匹夫已经与全天下读书人为敌了!”王允怒道,“我们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之书,学的是纲常之道!皇帝见事不明我们更应该尽力辅佐,朝中有佞臣阉党我们就应该想法除掉,而不是跟张角那样去造反!一个读书人造反,简直丢光了我们读书人的脸,这是公然与全天下读书人为敌!” 王允突然发飙,让孔融措手不及,一时间气氛冷落了下来。 “在下唐突了,请刺史大人恕罪。” 王允也觉得自己说话重了些,摆摆手,“文举也累了,也早点去歇息吧,此事我已有主张。” 孔融躬身而退。 屋中就剩下王允与闵贡二人,闵贡见王允余怒未消,转换话题道:“这周仓面黑,很是好认,恐怕这贾县令也认出来了,若是此人上奏朝廷该如何是好啊?” 王允点头道:“嗯,此言有理,我这就给兄长修书一封,让其劝阻贾县令。”说罢便要写信,刚要落笔又抬头道,“一会儿我给汝南太守赵谦写一封信劳烦你亲自送一趟,非常重要!” 闵贡是心腹,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此事难道要知会赵太守?” “非是将此事知会与他,这赵家乃蜀郡大族,在益州一呼百应。若黄巾贼只是染指汉中,那倒是不足虑,但是我听闻巴郡也多有叛乱,若是贼人勾结,则益州危矣。故此我修书一封,让赵太守提醒族人,加强益州戒备,以免贼人偷袭。” 闵贡深施一礼道:“刺史大人一片为国为民之心,属下实在是佩服!” 王允长叹一声,“这些终究是疥癣之疾,我大汉心腹之患在朝堂之上啊,阉党一日不除,则国无宁日啊。” …… 崔牛皮眼见田丰竟然将貂蝉领了出来,立马来了精神。拉住周元福就问东问西,周元福心中郁闷也懒得搭理他。田丰命人带貂蝉去客栈暂歇。周元福与崔牛皮还饿着肚子,于是索性就找了一个酒家吃饭。 “大哥,快说说啊,你们是怎么把这小娘子弄到手的啊?”崔牛皮依然兴致勃勃。 “你问问田老头吧,估计他想纳妾了。”周元福没好气的说。 “咋成了田老头了,平常不是田伯父么?为了争这小娘子打起来了?” 崔牛皮兴致勃勃,看热闹不嫌事大。 田丰呵呵一笑,捋捋胡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周元福看,周元福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心想这个老头越来越怪,不如给他整把羽毛扇摇一摇,省的天天捋胡子。 “这个姑娘跟你有缘。而且如此国色天香,要过来给你做个侍妾也不算委屈你。”田丰终于开口了,“看情况,这个姑娘是贾县令要送给王懋或者直接送给王允的,若是如此,这个姑娘的命运就悲惨了,可能只是一个被人送来送去的玩物。” “与我有缘?就凭她敬我一杯酒?”周元福纳闷说道。 第54章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嗯,就凭她敬你一杯酒,这说明她颇有眼光,不是寻常女子。而且你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分明你心中也是乐意,老夫算是成人之美,你不感谢老夫,还跟我赌气。你若真心不要,那估计要的人多的很呢。” “对对,大哥你若不要,就赏给小弟吧,俺也不把她当侍妾,俺娶她当老婆。大哥,你也成人之美好不好?”崔牛皮赶忙说。 周元福瞪了他一眼,崔牛皮赶忙假装喝酒,嘴里还叨叨着,“你自己舍不得,还装清高。” 周元福心想这田丰真是老狐狸,如果貂蝉真的被送给王允,那么最后真如这老头所说,貂蝉被送来抢去,最后不是归曹操就是归关羽了,曹操如此喜欢掠人妻女,估计很大可能就是自己留下了。但民间也流传很多关羽和貂蝉的传说,“关公月下斩貂蝉”也是流传甚广。还有吕布,若是将貂蝉嫁给吕布,能换得吕布忠心,那可是一员虎将,若是有吕布相助,那征战天下更有把握啊。念及此处,周元福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几人用罢酒饭刚出门,就见一青衫婢女等候在门口。 见到周元福后,婢女行礼道:“我们家小姐请公子早点回去休息。” 崔牛皮听说貂蝉邀周元福去客栈,就要起哄,田丰呵呵一笑拉起崔牛皮便向城外而去。 周元福一路上脑袋乱糟糟的,这貂蝉莫不是要以身相许吧,这发展的也太快了吧。自己这到三国也就几个月,手中寸土皆无,就要开始收妻了?这与自己以往的人设不太相符啊,自己就是一个黄巾贼,连招个将都招不到的黄巾贼,这貂蝉会不会也给自己整三个条件啊?若是如此,那真是麻烦。 小婢女径直将周元福领进貂蝉房中,进门一看,已经摆了一桌酒菜。 貂蝉已经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裙,显得清秀淡雅,周元福好想赞一句“仙女姐姐你好漂亮”。 “小女貂蝉,多谢周大哥救命之恩。” 貂蝉见周元福进来,盈盈施了一礼,与来凤楼中那个长袖善舞、曲意逢迎的女子又判若两人, 周元福在美女面前有点不知所措。 “姑娘客气了,今日也是我田、田师父作怪,要谢你可以谢他。” 貂蝉微微一笑很倾城,也不多言,伸手倒满一杯酒道:“我敬周大哥一杯。” 周元福接过喝了,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今日你说我‘非常人’,此话从何说起呢?难道就是因为我长的黑?” 貂蝉又倒满一杯,“周大哥喝完这杯酒,我就告诉你。” 周元福只得接过来又喝了。 “小女子自问有几分姿色,以往男人见到我,无不垂涎欲滴。就连你师父见到我都是两眼发直,但是公子不同,公子见到我只是一种欣赏的眼神,随后眼光恢复如常,并无淫邪之念,故而我说公子非常人。定是胸中有大志,方视我等如无物。” 貂蝉说到此处,竟有几分失落,更是平添了几分韵味。 周元福心道,自己非是胸中有大志,而是脑中有无数绝色美女而已。放在后世,国内的国外的,皮肤白的皮肤黑的,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呸呸,这个就当自己没想。反正各色美女自己都见过,你虽然长的确实好看,但是自己也不追星,也就没这么多邪念。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貂蝉姑娘貌美如花,自然是人人都垂涎,我也不是柳下惠,只是觉得姑娘被卖来卖去,身世本来就悲惨,故此不敢亵渎。”周元福半真半假说道,“出手救你的是我师父,姑娘为何谢我啊?” 貂蝉又斟满一杯酒,“周大哥再喝一杯我就告诉你。” 周元福无语,只得又喝了一杯。 “小女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并不愚钝。是否是师徒我不知晓,但若论主仆,你当为主他当为仆。他坐着你站着,他坐你面前明显不自然,频频后顾。他身后还有一人,就是那个流口水湿了前襟的。” 说到此处,貂蝉不禁失笑,又急忙掩口。 “虽然频频后顾,但是他基本上都是看你,没有看那个人。特别是说道紧要的地方的时候,他都是回头先征求你同意后才说的。” 周元福不禁哑然,这貂蝉果然聪慧,难怪王允会派她去施展美人计与反间计,但凡脑袋稍微不灵光的,估计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这样两人一问一答,貂蝉除了自己身世闭口不谈,其余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元福慢慢也觉酒意上头,正在思量是要告退还是厚着脸皮留下,貂蝉忽的跪了下来。 “貂蝉再次跪谢周大哥救命之恩,貂蝉无以为报,唯有……” 周元福努力保持清醒,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美女投怀送抱的环节了,自己终于等到美女以身相许的机会,也不枉自己穿越一次了。心里痒痒的,但是嘴上还是要客气一下。 “不可,不可,若是你这样就以身相许,那也太委屈姑娘了。” 说罢就伸出双手去握貂蝉盈盈素手。 貂蝉往后退了一下,娇嗔的看了周元福一眼。 “貂蝉无以为报,唯有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答恩公!” 周元福手僵在当场,啥,下辈子?这一竿子支到东晋了吧?这与剧情不符啊,不是应该说以身相许么?你这个小丫头长的挺好看,说话咋这么弯弯绕,自己家下辈子也不养大牲口啊! “周大哥是个正人君子,貂蝉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已在周大哥酒中下了安眠之物,你且在客栈安眠一晚,请周大哥恕罪。” 貂蝉再拜。 周元福也觉得手软脚软,只有脑袋里还有一丝清醒,貂蝉与婢女七手八脚的将他抬到床上。 周元福心中叹息,自己想也不可能这么好运,作者不玩死自己是不罢休的,先是蔡文姬,这又是貂蝉,都是擦肩而过。 罢了,做个正人君子总比被发好人卡强,困意袭来,正要睡去,只觉额头微微一凉,两片柔弱的嘴唇印在额头,“周大哥,你是个好人,可惜我们有缘无份。” 随后,周元福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这一觉周元福睡的不安稳,也不知这貂蝉酒中掺了什么药物。周元福时而梦到自己在后世的时候,时而梦到周仓幼年时在写字,时而梦到自己整日工作被累的了无生趣,时而梦到周仓幼时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周仓与周元福的梦境交杂在一起,让人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一觉醒来,已经到正午。 周元福怔了好一阵,只觉头痛欲裂,出门一看,门口还有两个侍卫,两个人见了他都是嬉皮笑脸,细细一问才知道,貂蝉一早就跟侍女出去了,还说周公子昨夜劳累了,不要打扰。说罢两人还嗤嗤笑出来。周元福抽自己两耳光的心都有了,又想起今日还要去剿匪,就急忙往城外赶去。 营寨中热闹非常,到处都是杀猪宰羊的景象,一片喜气洋洋。众人见周元福回来,纷纷行礼,周元福叫过军士一问,方知众人已经剿匪归来,大获全胜。县令送来大批酒肉犒劳军士,田丰与鞠义被请到县衙庆功去了。 周元福步入中军大帐,关羽与崔牛皮正在喝酒。崔牛皮已经喝的有几分醉意了,关羽每次浅尝辄止,细细的品味。 见到周元福进来,关羽问道:“大哥昨夜一夜未归,可否无恙?” 第55章 新军还是黄军 “大哥都回来了,肯定是无恙了,不仅无恙,我看还是鸿运当头啊,桃花朵朵,哈哈。”崔牛皮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说道。 周元福也不理会,只是询问关羽剿匪情况,关羽向来话少,只说是一帮土鸡瓦狗冲杀一阵就散了。周元福无奈只得又向崔牛皮询问,崔牛皮絮絮叨叨又说的天花乱坠。 原来田丰看山贼拒险而守,如果硬攻,一方面损失较大,另一方面费时颇多,故想出了诱敌之计。以贾县令手下兵卒并世家大族的家奴为诱饵,前去叫阵。贼人果然上当,倾巢而出,众人佯败退走。待到开阔处,关羽与鞠义各领一军杀出,将贼人杀的人仰马翻。而崔牛皮也率领一曲人马趁机袭取了山寨,断了贼人后路。贼人一看大势已去,也就纷纷跪地投降了。 田丰此次嘱咐大家不要多杀伤人命,众人也就手下留情,最后双方伤亡都很少。崔牛皮趁机扫荡营寨,缴获了不少钱财。 贾县令宴请有功之臣,只有田丰与鞠义有合法身份可以露面,其他人也就留在营中。 周元福听完心中十分高兴,看来经过实战检验,自己军队的素质还是可以的。与两人吃了些酒肉,关羽要巡营,周元福也就跟着去了,崔牛皮说自己困乏,就自去睡了。 关羽先去查了各处岗哨,周元福暗自点头,这些名将果然名不虚传,行军布阵各有章法。这关二哥虽然之前只能算是贩夫走卒,但是显然有着超强的学习能力,从军也就不到一年,竟隐隐有大将之风。 一圈巡视下来,看田丰与鞠义还未回来,关羽就说要到伤兵营去看看,周元福自然也就跟随一起去了。 流民兵器不足,很多用的棍棒或者刀叉一类,所以士兵大部分都是硬伤,伤及性命的倒是少。周元福在训练的时候已经教会大家用白布煮沸之后包扎伤口,所以进入伤兵营到处都是头上或者身上裹着白布的人。周元福也学着关羽的样子一一抚慰。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处病房中一阵喧哗,周元福与关羽忙前去查看。 几名闹事的士兵被带了过来,周元福一看,还是熟人,正是上次要送哥哥遗体回家乡的那个小兵,“我认得你,你是那个……” “卑职王三柱,前次蒙雷公将军开示,卑职感激不尽。” 王三柱胳膊上吊着绷带,但是精神很好,明显与那日不同了。 周元福心道你还真是个刺头,不过看面相应该是作战勇猛的,估计脾气暴躁一些。 “那你就先说,是怎么回事,为何吵闹啊?” “启禀雷公将军,此次作战,我们曲部负责偷袭贼人山寨,我王三柱打仗向来不含糊,寨墙就是我率先攻下的,因此我还负了伤,崔将军还夸我作战勇猛呢。攻下山寨后,我们按照崔将军的命令,也没有多加杀伤,只是按照惯例将他们身上金银与值钱的物事抢了。这个军汉是二营的,他叫李二牛,他们营负责野外击杀,也负了伤。刚才我数钱时,他看着眼红,说话不中听,所以我就和他吵起来了。”王三柱振振有词。 周元福转头对李二牛说道:“是这么回事么?” 李二牛闷闷的说:“俺就是看不惯,俺们跟山贼玩命,他们却去捡现成的财物。俺打倒了六个山贼,每个人身上就几个铜板,俺就是不服。凭啥俺们玩命他们吃肉。” 周元福听明白了,分工不同,大家收获不一样,所以李二牛生气了。 周元福看向关羽问道:“一般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关羽拱手道:“军营内吵闹斗殴,按律打板子,两人只是争吵,并未动手,那就一人二十板子。” 周元福也不好越俎代庖,也就按照关羽的意思处置了。 两人从伤兵营出来,周元福心里还想着刚才的事情,“作战时,这财物谁抢到就算谁的?” “是,历来如此,但是小兵抢到还要上缴一大部分给上官,上官再给上官,此次剿贼我帐中也被送了几十两银子。听说崔牛皮那小子得了几百两。”关羽回道。 “那这样分配不均,军士必有怨言啊。”周元福不解的问道。 “也不是每次都这样,这次这个曲部劫寨,下次就换另一个,至于收获,就看山寨中是否富有了。另外,山寨库藏的金银财物都归您所有,现在就是田公代管,也会从中拿出一部分财物来分赏众人。就像李二牛,估计这次也能分几两银子。只是田公去喝酒,暂时还没有分而已。”关羽解释道。 周元福心想,赶上英明的主帅还行,如果赶上有私心的主帅,那么肯定是自己的嫡系部队摘桃子,其他的部队干苦力,这样慢慢人心就散了,这是件大事,一定要管。 两人回到中军大帐,一看田丰等人已经回来了。 众人看着周元福皆是一脸暧昧的笑容,周元福也知众人所想之事,心中暗叫倒霉,自己就是被人药晕了睡了一觉,这些人还不知心中怎么编排自己。 田丰不悦道:“雷公将军起的好早啊。” 周元福心中郁闷,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鞠义解围道:“当年我娶妻也是如此,都是老爷们,谁也别笑话谁。这山贼也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不须大哥动手。对了,刚才在县衙我也没吃痛快,今天我们打胜仗,咱们再接着喝。” 崔牛皮今天得了这么多钱财,心中高兴,虽然已经喝的晕晕乎乎了,依然连声附和。 待众人坐定,周元福将今天军营所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如此的话,因为分配不均而起争执,作战的时候配合就会出问题。若是如此,军队就没办法保持战斗力了,甚至内斗也说不定!” 众人皆是心有所感,都是轻轻点头。 田丰道:“自古军营中就是这个规矩,难道将军有什么好的办法?” 周元福正色道:“那我就提一个要求,一切缴获要归公,然后统一分配。同时完善军功奖励办法,让有功的人员切切实实得到实惠。这样才是长久之道!” 众人虽觉得挺奇怪的,一时也无法反驳。 “那这次的也要归公么?”崔牛皮忐忑的说道。 “既然实施,那就从这次开始。让将士们都明白,想挣钱,只有通过自己的勇猛作战获得,而不是因为谁的运气好坏。还有一点,各级军官不得克扣下属的赏钱,也不得收受下属的孝敬,如若发现,严惩不贷。官军的不好的习气我们要改正过来。我们要做新军!” 田丰摇头道:“不妥,不妥。” 周元福正要问有何不妥,田丰继续道,“将军所提之议非常好,只是新军这个名字不妥!王莽篡汉覆灭在前,其所统帅的就叫新军,前车之鉴,这个名字不妥。” 崔牛皮提议道:“那俺们就叫黄军。” 周元福正喝茶,闻言喷了崔牛皮一脸,挥手说道,“称号再议,再议,先去办理归公再分配之事。” 众人虽觉周元福莫名其妙,也只得依言行事。崔牛皮最惨,被喷了一脸,还得把收的钱财交出来,但是军令如山,只得嘟嘟囔囔的去拿钱了。 周元福见只有自己和田丰二人,想了一下,还是将昨夜之事一一向田丰说明。 “我还以为你见了女色就忘了军机大事,原来是这个缘故。貂蝉这个小女子还真不简单,她走了也好,到时候我再给你找更好的。” 第56章 为了赏钱喋喋不休 周元福心道,你可拉倒吧,安心参赞军务就可以了,别再乱牵姻缘线了。 “此事不急,目前我们寸土皆无,先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此事很急,汉中之地要取,你这娘子也要娶。张角那个老匹夫一死,为啥你们黄巾就树倒猢狲散?说到底还是没有子嗣,但凡有人登高一呼,也不至于到如此田地。虽说有你继承衣钵,但是你根基尚浅,不足以制衡群雄。等你结婚生子,多多的生子,即使……哼哼。” 田丰说着就停了口。 周元福鼻子都气歪了,自己才多大年纪,这田丰却考虑到自己死后的事情了,真是不知道该夸他还是该揍他。 “大军行进缓慢,我计划带几个人去办一件事情。”周元福顿了一下又说道,“师父生前曾经说过,并州有几名厉害的人物,对我们大业甚有帮助,我计划前去招揽,若是能招到一个两个,也是极好的。” 田丰听说周元福要脱离大部分独自行动,就说:“若是如此,那么带上云长吧,这样也能护卫你周全。” 周元福自然乐意。 第二日一早,大军开拔。周元福只带了关羽、崔牛皮并几个随从离开了队伍。 周元福现在就是想找到吕布与张辽等牛人,张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是人都说吕布是“九原吕布”,也有说是“五原吕布”,所以周元福也一时拿不准吕布到底在什么地方。于是他向崔牛皮和关羽请教五原与九原在什么地方。这两人都是走南闯北过的,对于并州的地理还比较熟悉。 当下崔牛皮就得意洋洋说道:“大哥,有时候你是无所不知,有时候又是一窍不通,这两个地方算是一个地方,五原郡九原县。” 周元福恍然大悟,心中也暗自惭愧,于是就把吕布的事情说了。当然是假借张角口气说的,把吕布的本领吹的是地上少有,天上难寻。 关羽听了心中暗自记下,心中打定主意要与吕布一较高下。 崔牛皮一听要去五原郡九原县寻人,心中就犯嘀咕,“大哥,此处离五原少说也有千里,而且五原郡现在汉人很少了。这些年鲜卑、匈奴等胡人屡屡犯边,汉人死的死逃的逃。说不定吕布早不在那里了,也许搬家了,也许战死了。与其俺们不远千里去找,不如俺们先在晋阳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他的下落。” 周元福心想也有些道理,《三国演义》中吕布出场是跟随并州刺史丁原,那么现在肯定也在某个地方当官呢,而且晋阳是并州州治,也就是省会,在晋阳的可能性比较大。几人计议已定,就向晋阳赶去。 进了晋阳城,先找了客栈落脚,顺便吃些酒菜。 酒肆客栈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酒菜上齐崔牛皮就向店伙计发问了,“店家,俺们是从冀州过来贩卖山货的。第一次来并州,你可知道这并州有什么英雄人物么?说的好给你赏钱。” 说罢抓了一把铜钱放在桌子上。 店伙计赶忙抓在手里,“这位大哥可是问对人了,要说这并州英雄人物,我确实知道一些。要说咱们并州英雄人物第一要数现任豫州刺史王允王大人了。此公出身名门望族,文武双全,且不说他大破兖州黄巾贼。就说他刚出仕为官时,咱们晋阳城中有一害,是个没卵子的宦官名叫赵津。他仗着皇帝的宠信为非作歹,在晋阳城中是无恶不作,专挑皇帝将要大赦天下的时候杀人越货,让官府无可奈何。所有的当官的都怕他,唯独王刺史不怕,抓住了这个狗东西,并当众处死,算是为我们晋阳老百姓出了口气。这王大人可算我们并州第一英雄了。” “哈哈哈,真是可笑,别人为此掉了脑袋,却成就了王允偌大名声!” 旁边桌子坐着一个文士打扮,却腰佩宝剑的男子,听店伙计吹嘘王允,他心中不忿于是插言, “当年是晋阳太守刘质下令让王允去抓捕的宦官赵津,因此惹祸上身,被桓帝下狱,同时下狱的还有南阳太守成瑨,最后都冤死狱中,这件事情天下读书人都清楚。王豫州当时只是一个郡吏,若是他擅自做主杀赵津,那么害刘太守送命,自己苟活那是不义。如果只是奉命行事,那又怎么称英雄呢?” 店伙计被问的理屈词穷,自己也是为了赏钱所以才顺口说的,没想到却被这个文士给当场怼了。 “这位大爷一看就是读书人,自然比小的知道的多,小的也就是听别人说起,顺口胡说罢了。” 掌柜的在旁边直咳嗽,一直拿眼珠子瞪伙计,伙计见了心中胆怯便要退去。 崔牛皮又抓出一把铜钱扔在桌子上。 “谁要听你讲这些,俺要听并州武艺高强的英雄都有谁,说出来也让大家景仰一番,能去结交一下脸上也有光。这并州年年与胡人打仗就没几个武艺高强的英雄?” 店伙计见客人又给赏钱一时乐的眼眯成了缝,但是又畏畏缩缩的看了看掌柜,崔牛皮见此把桌子一拍,“让你讲你就讲,不要跟做贼似的,我们就听个乐呵。你要不乐意说,我们就换一家店铺,要不这样,你再上几个好菜打两坛好酒来。” 伙计见店掌柜也不咳嗽了转身去了后厨,就忙把赏钱揣怀里,脸上笑成一朵花,“大哥莫急,要说这英雄我们并州有的是,有一小将名叫张辽,大哥可曾听过?” 周元福一听就来了精神,果然听到耳熟的,只是不知张辽现在多大年纪,又做什么营生。 崔牛皮便催促店伙计直接讲,不要别卖关子。 “这张辽小英雄可了不得,也是出身名门,听说祖上是差点抓住匈奴单于的聂1。这聂1原本是马邑豪商常年与匈奴经商,当时匈奴屡屡犯边,聂1向朝廷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策,就是以马邑为诱饵,将匈奴大单于引诱过来抓住。朝廷同意了他的计谋,派了几十万大军埋伏,这大单于却是命大,发现这是个圈套,落荒而逃,这聂1也死在乱军之中。此事往来客商多有提及,所以小的听了个清楚。” 店伙计因为得了赏钱讲的颇为卖力,生怕讲的不详细惹恼了贵客。 “你这个小厮真是可恶,让你讲活着的英雄,你却绕来绕去,几百年前的事情说来作甚。赶快说说张辽如何英雄。”崔牛皮不耐烦的道。 “大哥莫急,这聂1得罪了匈奴人,朝廷几十万大军无功而返,反正两面不讨好,他的后人为了怕匈奴人报复故改姓张。这张辽可别瞧他年纪小,但是武艺娴熟,我听过往的客商说,他十几岁就随军杀胡人。当年太原太守臧旻对他称赞有加,若不是臧太守出击鲜卑吃了败仗,张辽也能跟着平步青云。冠军侯霍将军十八从军,这张辽从军年龄更小,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也能封个冠军侯。”店伙计笑呵呵地说。 “哈哈哈,简直可笑,你也不看看张辽是什么出身,他即便功盖冠军侯也不可能封冠军侯的。张辽也算得一个雄才,若是遇到明主还有封侯之日,若是明珠暗投那只能化为尘土。”文士又插言道。 “我也就是瞎胡说,这位大爷见识高明,实在让人佩服。” 店伙计不敢得罪客人,唯唯诺诺的说道。 “这位仁兄见识卓著,不知如何称呼?”周元福对这个屡屡出言打断说话的文士产生了兴趣,见文士侃侃而谈且中要害,便生了招揽之意。 第57章 英雄与无赖 “某乃东郡陈宫,字公台。” 周元福心道又碰到一条大鱼,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发出“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的感慨,此时周元福面对陈宫只有一个念头,快到盘子里来。 “原来是陈兄,失敬失敬,我乃河东周福。相逢既缘分,在下对陈兄方才的评论十分佩服,不知是否有幸与陈兄喝一杯。” “相逢既是缘,既然有缘喝一杯又何妨。” 陈宫倒是很洒脱,直接坐了过来。 “不急,不急。” 周元福摆手道,转身吩咐店家找一间雅座,重新上菜开宴。 店家安排了一间二楼的清静雅座,周元福命崔牛皮拿出两坛“天师仙酒”,崔牛皮不情不愿的拿出来了。 陈宫见倒出的酒清亮透明,开始以为是水,闻之酒味浓烈全无发酵的酸味,遂拿起酒来一口饮下,只觉得一股热流缓缓而下直达胃腹,十分舒坦。 “好酒!” 大家又共饮了一杯,顿时气氛就融洽起来。 “公台兄,方才你品评了王允与张辽,若二人皆不能称之为英雄,那这并州可有陈兄看得上眼的英雄人物啊?”周元福试探问道。 “若是论英雄人物,则须明白英雄之含义,周兄可知否?” 周元福待要回答,又觉得如此浅显之问题必有深意,随即改口道:“愿闻其详。” “智慧通达曰英,勇气绝伦曰雄。王豫州目前只能算英才,张辽目前也只能算雄才,这并州境内我看实无英雄人物。” 崔牛皮见此不由得翻眼皮,心道你口气倒是很大。 “这位兄台觉得我此话托大了么?那请问这位兄台,你觉得高皇帝与项羽孰为英雄?” 崔牛皮贼眉鼠眼地看看四周,“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自然是英雄。而高皇帝么,听闻他临阵抛妻弃子,多有无赖行径,这英雄二字恐怕谈不上吧?哈哈哈。” “哈哈哈,愚夫之见。” 陈宫也不管崔牛皮是否恼怒,直接下了论断。 “高皇帝实乃人杰也!押送徒役不能制止而主动放归,以此收揽民心曰智;抛妻弃子保全性命,让项羽投鼠忌器曰慧;入关中约法三章曰谋;接受封号,退入汉中曰略;智慧谋略都具有是为英才。” 陈宫又饮一杯酒继续说道,“虽名不及萧何曹参,但自任沛公举兵伐秦,此乃担当之勇;赴鸿门宴谈笑风声面不改色,终获项羽信任,此乃隐忍之勇;收陈平用韩信,此乃信任之勇;彭城之战,几十万大军一招崩溃,高皇帝力挽狂澜反败为胜,此乃坚韧之勇;四勇皆备是为雄才。” 转身又对崔牛皮道,“这位兄台,高皇帝英才与雄才兼备可称英雄否?” 崔牛皮讷讷不言。 “反观项羽!坑杀二十万降卒,是为不仁;又杀义帝,是为不义;夺人妻女,烹煮其父做要挟,是为不礼;中离间计,夺范增之权,是为不智;违反盟约,强分诸侯,是为不信;如此仁义礼智信全无之人,可配为英雄乎?” 陈宫却不依不饶,大有狂士风采。 周元福鼓掌赞道,“陈兄真知灼见,让小弟茅塞顿开,真是佩服佩服!” 崔牛皮犹自不服,“牵强附会,这种说辞俺崔牛皮也能一整一套。比如英雄应该礼贤下士,比如项羽他善待士卒,对人也很恭敬,士卒颇为爱戴,所以才能常常以少胜多。雄才只是粗鲁待人,比如高皇帝常对手下文臣武将呼来唤去,毫不尊重,所以才导致雍齿、魏豹、韩信等人不断谋反叛乱。俺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总听人将高皇帝当年与项羽争天下的故事,所以你蒙不了俺。” “哦?英雄应该礼贤下士?”陈宫玩味道,“项羽倒是对人恭敬慈爱,最后陈平、韩信、英布等人为什么都叛楚降汉呢?雄才亦能折节而交,但也只能得人不能用人。而英雄可能不在乎细枝末节,但是非常善于用人,以此来留住有才能的人。比如陈平,项羽得到陈平也能任用他,让他去统兵打仗,发挥不了他的长处,所以陈平在项羽处表现平平。而陈平到了高皇帝这里,高皇帝让他做谋主,所以他才能屡出奇计以助汉。韩信自不必说,在项羽那里不过是个郎官,也是才能得不到发挥。韩信到了高皇帝麾下才被拜为大将,最后才能在垓下将项羽一战败之。英雄岂止会用人,还会听人与赏人。” “这听人与赏人是何意呢?”周元福问道。 “听人就是虚心纳谏,高皇帝听萧何之言拜韩信为大将,听陈平之言封韩信为齐王,遂有韩信死心踏地为大汉出力。赏人就是封赏,高皇帝大把金钱与爵位封赏出去,文臣武将也就不在意其态度如何了,也就是说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实惠,比项羽那种‘口而不惠’要有用的多。高皇帝封英布斩丁固就很能说明他非常会赏人,英布曾经多次将高皇帝置于死地,而高皇帝接受了他的投降,认为他当时是各为其主,职责所在。而丁固在彭城一战放高皇帝逃生,高皇帝认为他是对于项羽不忠心。高皇帝赏英布是在其与项羽对决之时,增加了自己的实力。高皇帝斩丁固是在天下一统之时,以此警示手下臣子不得叛乱。手段之高明,令人叹为观止。” 周元福听的频频点头,关羽也是若有所思,崔牛皮也终于不再说话了。 “那依陈兄所见,若是这并州无英雄人物,那可有雄才啊?”周元福继续问道。 “张辽算是一个。除此之外,武猛从事张杨也算一个,此人勇猛非常,颇为刺史大人器重,只是勇则勇矣,缺乏智谋。另外还有一人姓吕名布,字奉先,依我来看,这并州人物,以此人为雄!” 周元福心想这吕布终于出场了,正要详细请教,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人走了进来。 “吕布就是一个怕老婆的莽汉,怎么能算的上英雄人物呢?” 众人脸上齐齐变色,今日所言多有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几人对高皇帝评头论足,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众人齐齐向门口看去,原来是那个店伙计端菜上来了,“这吕布也就是个子高大显得唬人而已,其实是个怂包,哪里配称英雄。之前落魄的时候还常到我们这里来喝闷酒,听说自从娶了严家小娘子后,吓得门都不敢出。” 店伙计喋喋不休说的眉飞色舞,又压低声音道,“听说有个人想把自己妹妹嫁给吕布做小妾,被严小娘子知道了,满大街的追打吕布,脸都被抓花了,这么窝囊的一个人怎配称英雄?” 店伙计终于能胜徐庶一次,不由得意洋洋。崔牛皮只得又掏了一把铜钱给了他,吩咐他不要出去乱说,店伙计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不要听这小子浑说,这吕布确实算是雄才。吕布祖父吕浩,曾追随大将军窦宪北击匈奴,窦宪伏诛后吕浩也受到牵连,索性将妻儿老小都留在五原郡。其父吕良曾任九原县县尉,遇鲜卑劫掠而死,吕布那时正在外祖父家,闻听噩耗仅带数名家丁前去复仇,深入敌境五百里斩杀鲜卑头目及部众百人,上千人的部落轰然而散。那时其才十几岁,张辽与之相比乃是猫与老虎也。可惜五原太守嫌弃其为人粗鄙不肯征用。其父不能保其境而身死,家世由此没落。后来随其母迁入晋阳城,晋阳严家族长觉得此人日后定有大作为,于是将其招赘为婿。”陈宫将吕布家世娓娓道来。 “这吕布婚后性格大变,自陷入温柔乡后,对夫人言听计从,从来不敢为忤,故常被城中小子取笑。眼下乱世已起,身负勇力者必为各大世家拉拢的对象,外图建功立业,内图保家自守。这吕布崛起只待时机!”陈宫最后总结性发言。 “恰如猛虎下荒丘,潜伏爪牙忍受。陈兄所言极是,这吕布现在也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日若是风云变幻,此人必将声名鹊起,达于天下!”周元福道。 “那元福兄可是想招揽此人?”陈宫意味深长的说道。 第58章 终于碰到主动的了 众人听完齐齐变色,关羽伸手就握住了佩刀。 “陈兄喝醉了,我乃周福不是元福。” 周元福强作镇定掩饰道,心中暗想陈宫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自己什么地方露了破绽? 那边关羽已是随时准备暴起,毕竟周元福现在是通缉要犯,但凡陈宫言语不当,就将其当场格杀。崔牛皮见机忙走向门口,左右张望。 “哈哈哈,此人一眼望之亦是雄才。” 陈宫指了指关羽,脸上镇定自若也不见慌张,“元福兄勿要心惊,我若是到官府出首,自是不敢道破汝之身份。” 周元福一听有理,忙示意关羽不要轻举妄动,“陈兄缘何识得我啊?” “元福兄可还记得蔡邕蔡伯喈否?”陈宫问道。 周元福一下释然了,又急忙问道,“你见过蔡公?他现在可好?” “蔡公我确实没见过,但是蔡公一向与我们兖州名士边让交好,两人常常有书信往来。我常向边公请教学问,闲聊时边公谈起与蔡公往来信件内容,其中就提到元福兄。蔡公在信中讲,元福兄面黑心善,故此见到你后我便怀疑你,你提起名字叫周福我更是确认了三分。” 说道周元福面黑心善陈宫不由歉意的拱拱手。 周元福也哑然失笑,心想自己这个黑脸到什么地方都能被认出来啊,太显眼了,以后还得戴个面巾才能出门,还有就是改名字,更得小心了,古人也不是傻子,以后这周福、周元都不能做假名了。 “蔡公还在信中盛赞君之才气。方才,元福兄随口就能说出‘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与‘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沙滩被虾戏’这种闻所未闻但脍炙人口的词语,可见君心中所学何止万千,故我方才以言语相试,不想原来真是元福兄当面!”说罢,陈宫竟然深施一礼。 周元福虚让一下受了一礼,心中很是得意,原来背诵几首古人的诗词还是十分受欢迎的,这陈宫十之八九要投靠了,想到此处心中大快。 “公台谬赞,实不敢当。来,我们共饮一杯,遥祝蔡公身体健康。” 大家就共饮了一杯,气氛方缓和了几分。 “方才公台英雄之论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公台此次来并州所为何事啊?”周元福试探问道。 “一方面是为了求学,另一方面是为了见识四方英雄,不料能在此地能与元福兄一聚,看来也是缘分使然。” “公台兄在并州可打听到一名叫高顺的将领?” 周元福心中一直心心念念着高顺。 高顺虽然在《三国演义》中出场不多,最令人记忆深刻的是下邳城破后,高顺也被俘,曹操问他有啥话说,结果高顺沉默不语,然后被杀。后世网络上高顺声望颇高,手下一支重装步兵号称“陷阵营”所向无敌。 “此人在并州确实未曾听过,”陈宫沉思着说,“不过也许是陈留高家的人。” 周元福也吃不准高顺的年龄,也许对方现在只是个孩子,也就没再追问。 “元福兄对现下形势怎么看?”陈宫转换话题问到。 周元福心道这是要考较自己了,若是自己答的好,也许他纳头便拜,答不好估计就一拍两散了。 “实不相瞒,我黄巾军经过连连挫败,主力已经损失殆尽,短时间内恐怕无能为也。” 陈宫闻言,眼光瞬间暗淡了一下了。 “不过,一方面天下人心中的熊熊烈火已经被点燃,自然是不会轻易被扑灭,剩下的队伍大部分都会转入高山大泽中积蓄力量,以图东山再起。另一方面天下党人解除了禁锢,被压制了将近二十年,这些党人还会心甘情愿为朝廷卖命么?公台兄应该也深有体会吧?” 周元福虽然不知道东郡陈氏是否被党锢之祸牵连,但是党锢之祸牵连甚广,赌一赌也无妨。 陈宫闻言叹息一声,显然也是感同身受。 “党人解禁,外戚掌权,短时间内外戚与士人的力量整合在一起,故而能将黄巾义军扑灭。但是我看来,朝廷不过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而已。如今天子昏庸,士子党人如饿狼出笼,出来是要咬人的。”周元福高深莫测说道,“所以,我观天下大势必然群雄并起!” “元福兄高见,吾不及也。”陈宫拱手施礼道,“但我觉得关东黄巾军还有可为,君何故弃之如敝履呢?” 陈宫说黄巾军还有可为,周元福心中不由得一动。虽然他对历史不太精通,但也知道黄巾军持续斗争了很多年,曹操的青州兵便是招降的黄巾军。顺取两川之地作为基业固然不错,但若就此放弃中原,他也不甘心。 陈宫见周元福脸上也有意动,于是就继续说道:“确实如君所说,目前黄巾军大部分被打散了,但是听闻在各地还有不少黄巾军在活动。自君任雷公将军以来,从未听闻你对中原剩余的这些黄巾军有何动作。长此以往,中原黄巾军将是一盘散沙,最终会被各个击破。而你来之不易的‘雷公将军’的名号,也将随之烟消云散。” “一个雷公将军的名号,又不是朝廷的封赏,能有什么作用?我也曾委派崔兄弟四下联络,但是大部分散兵游勇都躲入深山,确实如你所说,如一盘散沙。” “雷公将军怎可如此看轻名号?!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天公将军、地公将军、人公将军皆已战殁。将军现在是唯一能统帅黄巾诸雄的人!” 陈宫说着看了看门口,崔牛皮还在放风。于是放下心。 “若是黄巾军最后不能成事便罢,但若有万一,将军必将面南称尊!” 崔牛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关羽也有所意动,最终将手从剑柄上放开。 “所以将军目前需要做的是与诸方残存黄巾军保持联络,待时而动,此方为上策。” 陈宫继续劝谏道。 “公台所言极是,只是目前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分身乏术,确实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担此重任啊。” 周元福眼巴巴瞧了瞧陈宫,又假装懊恼的说道,口中招揽之意甚是明显了。 “陈宫愿毛遂自荐,为将军联络四方英豪!” 周元福高兴上前扶起,“吾得公台,大事成矣!” 众人都很高兴,崔牛皮乐呵呵的又让人拿来两坛“天师仙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陈宫指着酒笑道:“这种酒我还是第一次喝到,当真是甘冽爽口。” “既然陈兄弟加入了俺们黄巾军,日后这种酒自然是管够的。” 崔牛皮说完又觉得自己吹的牛皮有些大了,这裴元绍虽然将制酒的技艺传给了鞠义,但是行军途中,喝一坛就少一坛。 于是就补充说道:“待取了天下,这种酒自然是管够的。这次真的剩下这两小坛了,多了俺也拿不出。”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周元福心中想到,这陈宫也算是有名的谋士了,怎么这么轻易就被自己收了,连个条件也不讲,这有点不合常理啊?莫非他是假投靠?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到这乱世这么长时间,从来也没有这么顺利过。古人从来不缺乏智慧,世家也从来不缺眼光,这陈宫怎么就这么容易投靠自己了? “唉,自从天师去后,我们黄巾军就都做了鸟兽散,官府也对我下了海捕文书。每日只是东躲西藏,士人见我等皆没有好脸色。今日有幸,竟有公台如此大才投靠,真乃黄巾之幸,天下百姓之幸!” 陈宫闻言哈哈大笑,面有得色。 周元福话风一转,“只是公台见识卓著,又与各世家大族相熟,出仕乃迟早之事。若是被三公征辟,平步青云也未可知,为何偏偏选中穷途末路的我啊?” 第59章 当做一颗闲旗吧 陈宫见周元福如此逼问,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展颜道,“哈哈,周将军勿虑,此事我正要禀明。所谓时势造英雄,现今局势周将军已经分析透彻,我亦有同感。天下苦党锢禁久矣!自董夫子读《公羊春秋》创大一统学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万千儒生学习儒家之学教化天下,由此诸王不造反,黎民各自安。由此稳固大汉三百年的江山,中间虽有王莽乱政,也只是昙花一现。” “但自党锢以来,天下儒生默不敢言,或枉死狱中,或逃亡塞外,或颠沛流离,或身死他乡,此乃大汉自掘坟墓!由此礼仪教化避路,妖魔鬼怪横行,智谋深远者隐于山野,孔武有力者依附豪强,凡此二十余年矣。看当今天下,虽然党锢已除,但天下人心已不可收拾,党人与豪强借镇压反叛之名招募乡勇。如果将党人比作饿狼的话,那这群恶狼已经拥有了獠牙与利爪。” “那既如此,公台何不寻找一强壮之狼去投靠,何必投入我这丧家之犬的门下呢?” “强壮之狼?皇甫嵩算一个吧,但此人无谋反之心,只知愚忠,且得罪张让赵忠这种宦官首脑,估计最后是兔死狗烹的下场。世家大族目前都在观望,现在肉骨头已经抛出来了,率先去吃的定然被其它饿狼咬死。相比之下,黄巾军能撼动八州之地,虽然朝廷看似胜利,实际上实力还在,所以目前将军是最适合我投靠之人。” “哦,目前么?那以后呢?” 周元福敏感的听出了陈宫话外之音,原来兴高采烈的心情如同被泼了一桶冷水。 “目前我是最适合的人,那以后文台兄若发现其他英雄强于我,岂不是还要另投他人?!” 空气一滞,屋内静悄悄,落针可闻。 陈宫自知失言,头上冷汗频频。他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但是此时若是不多说几句显示自己的才华,这周元福又怎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 顿了一下,陈宫蓦然一动,砰得跪了下来,吓得关羽以为陈宫要暴起发难,差点就拔刀将其诛杀。 “将军息怒,若是太平盛世,我也愿只做一名儒生,读读书研究研究学问。但乱世已起,陈宫性命非一人之性命,陈宫性命乃整个东郡陈氏之性命。东郡陈氏已经没落,不像那些世家贵族人才辈出,可以左右逢源,故陈宫心存妄念,请将军原谅!” 说罢,陈宫叩头不起。 “哈哈哈,公台不必如此,快些起来。” 周元福上前扶起陈宫。 陈宫已是满脸泪水,让人看了心有不忍,看来刚才之言确实是肺腑之言。 “正所谓乱世之主招纳贤才,贤才亦择主而事,双向选择,不奇怪不奇怪。方才以言语相试,公台勿怪。若是日后我能鼎定基业,定然论功行赏,拜相封侯只是寻常。若是创业不成,我也希望公台能有个好前程。” 见周元福如此诚恳,陈宫又连忙跪地口称不敢。 “起来,起来,我们之间不要拜来跪去,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还是不要轻易下拜了。我刚才也是说的真心话,大家投靠我,无非是想谋一个好前程,日后能博个封妻荫子。如果黄天不佑,我也希望诸位弟兄能找个有前途的靠山。但是,我们还是兄弟的时候,要兄弟齐心。这么说清楚了吧?” 后面说的两句话,周元福特地加重了语气。 陈宫听完重重的点点头,心中思绪万千。 崔牛皮与关羽对望一眼,都撇撇嘴,对陈宫人品表示不屑。这种投机钻营之人,也就大哥能容下他。 周元福又举杯道:“来来来,大家共饮一杯,欢迎公台加盟我们。” 几人举杯,崔牛皮、关羽只与周元福示意了一下就饮了,陈宫甚是尴尬。 酒宴未完,陈宫却如坐针毡。一方面他因周元福的胸怀而感动,另一方面又为自己是卑鄙小人而沮丧。 周元福也看出了陈宫的局促不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既然事情定了,那么公台便去办理就是了。” “还有一事相求,请将军应允!” 听闻陈宫有事相求,崔牛皮不高兴了,“这位陈兄弟要求还挺多,还有什么要求?难道让俺大哥给你做小弟不成?” 言语中颇有不屑,陈宫一听面色更加尴尬。 “崔兄弟莫要出言讥讽。公台有事请讲,但凡我能做到的自是无不应允。” 陈宫此时已经憋了一个大红脸,被崔牛皮抢白的一时语塞,半晌才道:“陈宫非是求官,既然将军已经让某去联络诸方,那可否给陈宫一个任命?” “此事是我疏忽了,公台莫怪。哪里有既让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道理。来,取笔墨纸砚来。” 稍顷,店伙计就取来了,简直殷勤备至,“这笔墨店中都是现成的,只是这纸张却不曾备有。小人拿了一些竹简您看可使得,另外小人之前还买了一块素白锦帕,原本是想送给……大爷如果觉得合用便拿了去。” 崔牛皮就一发都接过来,递过一块银子,“这够你买十块锦帕了,你拿了去讨小娘子喜欢吧。” 店伙计乐得一蹦三尺高,连称大爷豪爽,千恩万谢的去了。 周元福取过锦帕,铺在桌上,扫视一圈,最后还是对陈宫说道:“烦请公台代我写字,我口述。” 陈宫不敢怠慢,连忙磨墨润笔。 “兹任命东郡陈宫,字公台,为安抚使,代雷公将军巡视安抚四方黄巾军。所到之处,如雷公将军亲临。” 说道此处,陈宫不待写完又要下拜,周元福连忙扶住。 陈宫拱手作揖感激涕零道,“将军不嫌弃陈宫卑鄙,竟如此信任,陈宫愿肝脑涂地效忠将军,誓死追随,不离不弃。” 崔牛皮与关羽闻言,敌意稍减。 待写完后,周元福提笔在下面写上“周仓”两字,这是专门让田丰教给他的。然后取来九节仗,把手上有楷体阴文“如意”二字,周元福权当是官印了,在名后盖了。周元福还加盖了一个拇指印,端详了一下效果非常满意。 周元福将锦帕递与陈宫,陈宫如接圣旨般接过,神态极为庄严。 周元福第一次感觉到名位与权力的妙用。 “在井陉北侧有一座小城,名曰黑牛寨,此处有我两位兄弟。公台可持此委任状前往,让徐晃贤弟调派十名军士与你,便宜行事。另外我在寨中留了一些金银,凭此委任状上我留的印记,十万两以下的银子随你调用,具体张牛角贤弟会协助你。” 陈宫此时也不多言,捧着委任状躬身道:“陈宫领命。”又抬起头说道,“将军此次来并州可是为了招揽人才?以在下观之,张辽倒是好说,此人家道中落空有壮志但是不得施展。实际上吕布跟他类似,但这严家虽然不是豪门世家,但也算是晋阳大户,且吕布十分听从其妻的意见,将军招揽时一定要注意。” 周元福一一点头记下。陈宫又行了一礼,就此告辞。 崔牛皮见陈宫离开,就抱怨道:“这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多,大哥何必将如此重大之事委任给他呢。” “崔兄弟,在你来看,真小人与伪君子你选哪一个?” 第60章 那时候知识很值钱 崔牛皮一时举棋不定,看向关羽,关羽只是沉思默不作声。 周元福继续道:“在我看来伪君子比真小人更为可恨,真小人会主动说出诉求,只要你满足他,他自然鞍前马后的替你操劳。但是伪君子则不然,他让你猜他心中想法,你若猜中还好,若是猜不中,他便心生不满。如果突然翻脸,那么你就措手不及了。这陈宫尚谈不上是真小人,他们这些人与我们不同,我们都是无牵无挂之人,而这些读书人往往身系整个家族的未来,所以他们做出的决定要考虑更多的因素,往往身不由己。” 这周元福是现代之人,对于忠贞之事原本比古人要淡一些。现代人创办企业,总不能奢望员工从一而终,别说到企业破产就树倒猢狲散,就是平常跳槽加薪,人们也不会指责其背叛。周元福不奢望这汉末英雄纳头便拜,自己能多招纳一些有用之人才是王道。 崔牛皮还是不甘心,“大哥,你给他这么大的权力,万一他反水带着队伍投靠别人怎么办?” “我们现在确实无可用之人。这些黄巾军兄弟散落在四方,要么就被人慢慢消灭,要么就被各方豪强收为己用。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能又让他做事,又让他束手束脚。” “陈宫此人也算是舌辩之士,如果真能把散落在各方的黄巾军整合在一起,也许能给我们惊喜。至于他带着队伍投靠他人,我觉得不会,至少最近几年不会,毕竟现在我是黄巾军最高统帅。几年后的话,那时候就另当别论了。” 崔牛皮见说不动周元福,就推了推关羽,“关老弟,你也劝劝大哥。我就是觉得陈宫这人不可靠,哪能因为他胡诌几句英雄就对他如此信任呢,万一把事情办砸了怎么办?” 关羽一直在想心事,被推了一下惊醒过来,“大哥,方才那陈宫说什么董夫子,公羊春秋什么的。大哥可曾明白?” 周元福还以为关羽紧皱眉头是为了陈宫之事,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就说道:“这董夫子就是董仲舒,他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被汉武帝采纳,儒家才得以发扬光大。至于这《公羊春秋》么,是一本书,类似的还有《左传春秋》,《谷梁春秋》。” 关羽依然眉头紧锁道:“这《春秋》不是孔夫子所作么?怎么还有这许多的《春秋》?” “关二哥,咳咳,听闻云长老弟向来喜欢读《春秋》,为何我却不曾见你读过啊?” “有人说‘春秋无义战’,还说我从中学不到忠义,一气之下我就将书烧掉了。” 关羽想到当初张飞的话犹自在愤愤不已。 周元福闻言哈哈大笑,崔牛皮不识几个字,也不知道周元福为何发笑,只是愣愣看着二人。 “云长,以后谁要再说你读《春秋》学不到忠义,那你就砍了他!” 崔牛皮一听说错话就要被砍,顿时吓得噤若寒蝉,心想这周大哥咋了,咋突然就发起狠来了,要是说错话就被砍,我早就被砍死多少次了。 关羽也满心疑惑。 “‘春秋无义战’这是孟子说的。孟子还有句话,‘孔子做《春秋》,乱臣贼子惧’。孔子修订春秋,就是为了警告乱臣贼子,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云长放心去读,要坚持读,日日读,从书中要体会君臣之道的基本规范,做一个忠义之士,也好青史留名,流传千古!” 周元福谆谆善诱,心中却想到,关公读春秋,可是尽人皆知,若是关公都不读春秋,那怎么能算千秋忠义关二哥呢。 关羽目光灼灼,深施一礼道,“多谢大哥提醒,我差点因为那黑厮之言而酿大错!”说完看看周元福的黑脸,又补充道,“我说的是张飞那个黑厮,不是说大哥您,您别在意。” 周元福满脸黑线,脸色显得更黑了一些。 “只是这《春秋》确实晦涩难懂,我才疏学浅,读起来甚是费力。”关羽说完还叹了口气。 周元福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心想也是真难为你。关羽杀人后逃难,估计家世也不是太高,能识字就算不错了,估计也没有个人正经教授。这《春秋》放到现代,也得是硕士级别的才能读的通透吧。 “孔子所编订的春秋,语言甚是简洁。云长若要读懂,那么须读我说的其他三本春秋,这三本都是对于春秋的补充解释,比你直接读《春秋》要容易一些。” 周元福继续教导,关羽甚是感动,眼中隐隐都有泪光了。 “原以为大哥与我等一样都是武人,但是今日听大哥侃侃而谈,方知大哥确实是饱学之士,小弟佩服佩服!” 周元福被夸赞的也不好意思了,“这没什么,问问度娘就行了。” 崔牛皮这时插话了,“这杜娘是谁啊?” 周元福知道自己随口又说错话了,于是掩饰道:“小时候邻家的杜小娘子,知识渊博,天文地理无所不知,而且解答问题也很耐心。” “哦,世间还有此等奇女子?”崔牛皮半信半疑咕哝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再去给云长买几本书,夜来无事时,云长读读书,增长一下见识也是极好的。”周元福赶忙岔开话题。 关羽也连连称是。 几人在晋阳城中转了一圈,连个书店都没找到,不得已又返回客栈。 周元福命人将店伙计叫来,把找书店的事情一说,店伙计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客人若要问书店,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读书做学问岂是一般百姓能做的,那都是世家大族才能做的事情。”店伙计如是说。 周元福心道,想学习还挺麻烦,现代人用电脑用手机都能看书学习,买书更是方便,这汉朝竟然连本书都买不到。 关羽伸出手来左右开弓给自己两个嘴巴,“可恨自己一时气愤,竟将宝物烧毁,作孽啊。” 周元福真是哭笑不得,就一本书至于么。 崔牛皮问道:“关老弟,你之前的那本《春秋》是从何而来啊?再去要一本就是了。” 关羽叹了口气,“我逃难时,路遇山贼劫掠百姓,于是就上前把山贼打走了。被救之人十分感动,拿出上百两银子要给我,我推辞不要。那人就赠了我这本书,那可是好大一捆竹简,还嘱咐我好好研读,让我日后有所成就,唉。” 周元福不禁咂舌,百两纹银比不上一捆竹简,这个时代学问可比后世值钱多了。 “客人若是确实想要书的话,我倒是有个门路。我有一个远房表亲,他手中倒是有一本书,还是写在纸上的。他是个不识货的,到时候客人随便赏他十两八两银子就成了。”店伙计甚是机灵。 周元福闻言大喜,也不管书是不是《春秋》了,只是命他速速去将人找来。 店伙计去了许久,回来时领了一个瘦小的男子,“哎呀,可累死我了,这家伙跑的挺快,找了好多地方,几乎寻不着他。” 崔牛皮道,“他不是你亲戚么,怎么还用到处去找?” 伙计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周元福也不管这么多,示意崔牛皮再次重赏了这个机灵的店伙计,店伙计接了赏钱喜滋滋的走了。 “哈哈,《公羊春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那边关羽拿着男子递过来的书正在观看。 “你这书可卖啊?” 崔牛皮做过生意,对于讨价还价之事比较熟悉,于是就开口问道。 瘦小男子连连点头。 “那你计划卖多少钱啊?” 第61章 靠人品读书 瘦小男子确实不懂书的价值,反复思量,“怎么也得十两银子。嗯,少了十两银子是不卖的!你看这位大哥这么喜欢这本书,十两银子不算贵了。” 周元福正要让崔牛皮掏钱,崔牛皮却抢先说道:“就这么一本破书就要十两?你也太黑心了,看你可怜,五两银子吧。要是再啰嗦我们就不要了,书你自管拿回去。” 瘦小男子面色一喜,随即又止住,还没有点头,就听到外面有人朗声说道:“此书用的是上好的蔡侯纸,我爹爹花了很长时间才抄完的,别说区区十两银子,就是百两黄金你也买不到。” 随之门被推来,一个六七岁的男童拉着一个读书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健仆。 “父亲,我就说这狗奴才不可靠,果真被我们抓住了。” 瘦小男子一看来人,扑通就跪下了,吓得浑身发抖。 孩童走上前去,伸出小脚丫就去踢那瘦小男子,但显然没什么力气。 那男子倒是会作怪,装作很痛的样子,口里喊着,“少爷放过我吧,老爷可怜可怜我吧,我家中老娘生病了,所以才偷书出来卖……” 周元福闻言,顿时感觉很尴尬,好不容易买本书还是赃物。 “惭愧,我们不知道是偷来的书。” 关羽依依不舍的将书递给那个读书人,读书人正要接过,崔牛皮抢先夺过去了。 “这本书我们已经买了,十两银子在此,甭管你们谁拿走,书是我们的了。” 崔牛皮明显耍赖,将十两银子扔在地上。 读书人还没说话,孩童生气了,“真是不知羞,明明是我们的书,你们还想强买强卖不成!再说了,我刚才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这书你还没买呢!” 孩童年纪不大,但是口齿伶俐。 “崔兄弟不要胡闹,这书是人家的便还给人家吧。”见崔牛皮还要抵赖,关羽斩钉截铁的道,“关某虽然读书少,但听人讲过,孔子过于盗泉,渴而不饮,恶其名也。这种偷盗来的书,我是不会要的,否则看了也学不出什么忠义。” 周元福听完暗自点头,崔牛皮素知关羽有脾气,也就不再多言。 那位领着孩子的读书人听关羽说完,倒是眼睛一亮,“看这位小兄弟挺拔英伟,眉宇间征伐之气十足,应该是个从军之人吧?没想到征战沙场的壮士也喜欢读书。罢了,此书与你有缘,也就赠与你了。” 关羽坚辞不受。 读书人又道:“某姓温名恕,太原祁县人。我向来敬重为国征战之士,一本书不妨事,壮士就不要推脱了。” “云长就莫要推辞了,此本书现在是这位温兄赠于你,就不是什么偷盗之书了。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这好书么也是送给有缘人,以后是一段佳话也未可知。”周元福也劝道。 关羽闻此,也就不推辞了,“多谢温兄赠书,某乃关羽关云长,若是日后有缘,定当报答今日赠书之恩。” 温恕见周元福说的文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然后便带着孩童,让仆人押着瘦小男子走了。 出门后,孩童犹自不忿,“爹爹,你费尽心力抄写这本书,还自己做注释,白白便宜了这个糙汉了,真是明珠暗投了。” 温恕笑道,“恢儿此言差矣。一本书值什么,因为一本书结识几位英雄,那才是值得。我看这几人非寻常人!” 这个叫温恢的孩童自幼聪明,听闻爹爹温恕之言,也不由得沉思起来。 “先说这买书的红脸汉子,言语之中透露着忠义之气,看其魁梧身材应是善战之士。这么雄壮的汉子却对黑脸汉子俯首帖耳,说明黑脸汉子方为领头之人,其必有过人之处。这黑脸汉子看着粗狂,但是说话却很有文采。眼下虽然黄巾初败,但是天下乱象已现,人心浮动。莫说一本书了,若真到大乱来临,就是散尽家财收买人心也在所不惜。盛世靠钱财而活,乱世靠众人扶持才能活啊,恢儿可记下了。” 温恕对儿子算是悉心栽培了。 温恢似乎也听懂了,躬身道:“孩儿记下了。” …… 关羽得到书之后欢喜非常,当下就认真翻读起来,周元福与崔牛皮也不打扰他。夜里醒来几次,周元福都看到关羽还在秉书夜读,一边看书一边还在捋胡子。周元福心想幸亏这本书搞定了,否则关二爷夜读春秋这个典故就没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关羽还在看书,竟然是看了一夜。见周元福起来,关羽方觉已经天明了。 “孔子在齐国闻韶乐而‘三月不知肉味’,我看云长得春秋,三月不知昼夜了。”周元福打趣道。 “这《公羊春秋》确实比我之前看的要更容易懂一些,而且这温恕也写了很多注解,如此令人不忍放下。这温恕也算是个人才,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大哥是不是要结交一下。”关羽谏言道。 “一个腐儒,有啥好结交的?打天下还得靠我们兄弟,咱们今天是不是该去会会那个吕布了?”这时崔牛皮也醒了。 温恕的名字在后世并不响亮,但是他儿子温恢算是有些名声,可惜此时温恢年纪尚幼,昨日相争也没有提及温恢的名字。所以周元福也就把温恕当做一个学者了,心道这种学者型人才现在没啥用,到以后有了地盘后再招揽也不迟。于是他也附和说去找吕布,关羽也就不再坚持。 几人向店伙计问明吕布家的住址后,便一同前往。路上周元福又让崔牛皮采办了一些礼物带上。 吕布府邸不大,门口有一个老头守着,周元福上前只说是前来拜望吕布,并呈上礼单。 老头进去禀报,几个人就在门口等,过不多时就被迎了进去。 一个两米多高的大汉迎出门来,这大汉真的是威武雄壮,周元福不得不仰视。关羽个子也接近两米了,但比起吕布仍差半头,怪不得是三国第一猛将。再细看此人样貌,白面无须,目若朗星,脸若潘安,不对,脸若光北。周元福心中想到,乖乖地,这吕布真是与老版三国演义中样貌一样啊。 “光北兄,久违了。” 心中这么想,周元福嘴里就顺口说出来了。 众人皆是一愣,吕布满脸笑意地手都拱起来了,也被这光北兄给说愣了,“某乃吕布,字奉先。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这光北当做何解啊?” 周元福心中尴尬,硬着头皮说:“某姓元,名仓。” 崔牛皮在身后嬉皮笑脸道:“俺姓崔,名皮。” 周元福瞪了他一眼,他就躲到一边去了。 “我们弟兄都是往来行走的客商,酒肆间闻听到吕兄的大名,故前来拜会。” 吕布闻言,脸色微微一红,心道自己在酒肆间能有什么好名声。若不是这几人带了重礼,真怀疑对方是故意来调笑自己的。 “客气,客气,请里面叙话。” “闻听吕兄是九原人士,避祸才来到这里,估计心中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光复北地吧,所以适才某口不择言,就称兄台为光北了。” 众人坐定,周元福为了缓解尴尬,所以解释道。 “光北,光复北地,嗯,甚好甚好。”吕布听了倒是频频点头,“某自北地来此已经八年有余,也常思念家乡。父亲给我赐字为奉先,是让我奉养先人,不忘祖宗之意。可惜自鲜卑犯境,我连回家乡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可叹。” 众人分宾主坐定,吕布也暗暗打量三人。自称元仓的人粗粗壮壮面目黝黑,确实也是一条汉子,看起来年岁在三人中是最小的,但明显以此人为首。自称崔皮的人应该是假名,看体格颇为壮实,只是面容显得十分猥琐。红脸汉子进来后默不作声,只是看眼神颇有敌意,三人中就数此人看着雄壮,但看来只是个跟班,可惜了。这三人形态各异,但都颇具江湖气,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行商的市侩之气,不知这三人所为何来。 第62章 翻脸比翻书快 打量一圈后,吕布试探道:“多谢元兄厚礼相赠,初次见面就如此客气,实在愧不敢当啊。” “区区薄礼,奉先兄何必挂怀,我等一向敬佩英雄,今日一见奉先兄果然英武非凡,与奉先这等英雄相识才是荣幸啊。” “父母生我一副好皮囊,可惜无用武之地啊。”吕布叹息道,“自熹平六年三路大军兵出塞外惨败后,我朝就再没发起大规模对鲜卑人的进攻,某虽有一身蛮力,又有何用啊?” “此言差矣,眼下乱象已现,相信很快奉先兄就能大显身手了。正所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入风云便化龙啊,哈哈哈。” 周元福说完,颇觉豪迈的笑了几声。 “元兄切莫如此说,这话若传出去那就惹祸上身了,这龙岂是谁都能化的?”吕布顿时吓得面色如土。 周元福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现代人人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但是在古代,龙只代表帝王,自己这么说确实欠妥。吕布即便是心中欢喜估计也吓得半死。 “失言失言,莫怪莫怪。”周元福自己也不好意思,“奉先兄,你名字的‘布’字从何而来啊?我听人说你当初是生在布上,所以就被起名为吕布,可有此事?” “哈哈,生在布上,就叫吕布,若是生在炕上,那就叫吕炕了?” 崔牛皮闻言哈哈大笑。 “竖子敢尔!姓氏名字受之于父母,汝等竟拿来取笑,莫非欺我剑不利否?” 周元福心想这吕布果然是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刚才还元兄长元兄短的。自己就是对他名字感兴趣探究一下由来,就是正常的聊天,但他马上就拔刀,怪不得叫三姓家奴,这样的人即使招揽到身边估计也防止不了反噬。 周元福尚未动作,旁边关羽早已不耐烦,噌的一声抽出腰间环首刀,“白面无须儿,且打赢我再说!” 吕布顿时气得哇哇大叫,他白面无须,放在后世确实是英俊小生,但是放在‘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的古代,则确实是奇怪。吕布平生最恨人嘲笑他不长胡子,又看关羽一副漂亮的长髯,更是怒火中烧。周元福目视崔牛皮去外面取自己的法杖,崔牛皮会意连忙出屋去了。 这边吕布与关羽已经交上手了,叮叮当当十招未分胜负,屋内的陈设却被打翻不少。 “呔,红脸长毛怪,你可愿意跟我到院中继续比过?屋中打坏别人家物事,算的什么英雄好汉。”吕布收住宝剑说道。 周元福心中大乐,看来这吕布果真怕老婆,估计怕打坏点东西被老婆骂。 关羽也不答话,飞身跳出室外,吕布也跟着出去了,两人在院中叮叮当当的就继续打,周元福只好跟着出去看热闹。 转眼又打了五十个回合,两人还未分出胜负,这时听到一声娇喝,“住手。” 接着环佩叮当,从后院出来一个盛装妇人,吕布见到此人立即罢手,还剑入鞘。妇人容貌秀丽,身材凹凸有致,移步间风情万种。只见妇人缓步走到吕布跟前,扬起手来,吕布顿时吓得头一偏。 妇人却只是拿手帕替吕布擦拭脸边的汗渍,“吕郎,我方才还听人禀报有贵客来访,怎的突然间打起来了,我刚才还看到打坏了许多物事。” 吕布闻听此言浑身微微一颤,想是平常家教甚严。不过眼下外人在侧,这严娘子倒是显得十分温柔。 “娘子容禀,这几人来此不怀好意。先以金珠结交我,又以言语挑逗我谋反,我没听从。他们就拿我的名字调笑,还说我生在布上,所以才叫吕布,故此我不得不拔剑相向,请娘子恕罪。” 周元福听完也是没脾气了,这吕布脑回路真是奇特,自己就是想跟他套套近乎,反被他如此想,真是无语。 “这就是几位客人的不是了,纵使我家吕郎再有不是,众位也不能以名字相戏。” 严娘子闻听此言也拉下脸来,言语间满是不高兴。 “奉先与夫人莫要动怒,关于奉先名字的由来,我也是道听途说,所以才出言相询,并无恶意,请两位明察。”周元福说完还行了一礼。 严氏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元福,“吾闻面黑者心必善,看这位客人面孔黝黑,说话彬彬有礼,应不是恶意。可能确实是有口无心,所谓人不知而不愠,吕郎,既然他好奇,不如你就解释一下,也免得再动刀枪。” 周元福心想这严娘子说话倒是怪好听,如果不是说自己脸黑,自己还真觉得这人不错。 吕布气犹未消,“吾祖上以布为姓,因故改为吕姓。祖父给我起名吕布,父亲给我赐字奉先,皆是为了让我不忘祖先,闯出一番事业之意。怎容尔等戏言!” “不知者不怪,我等也非是有意冒犯,我向你道歉,请奉先息怒。” 周元福此时也明白了吕布名字由来,不由心中惭愧,只得作揖道歉。 “你这事就此作罢,但是我跟这红脸长毛怪没完!此人方才就对我颇有敌意,刚才又笑话我不长胡子。刚才兵器不趁手,且换长兵器再打过。”吕布此时也是得理不饶人。 周元福心道你这人事咋这么多呢,问问名字你也着脑,说你不长胡子你还不高兴。自己倒是不想长呢,如果有个刮胡刀那连胡子也不留。 “我岂怕你!崔兄弟,崔兄弟,拿我的长矛来。” 周元福这时才想起崔牛皮来,这人出去给自己拿法杖,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莫非是中了埋伏不成。 “来了,来了,”崔牛皮一手拿着法杖,一手抱着长枪,满脸喜色从外面跑了进来,“你们猜猜我碰到谁了?打死你们都猜不到。”说罢一侧身,周元福与关羽一看顿时也都呆了。 门外走进一人,身材婀娜,一身红裙,却是貂蝉从外面走了进来。 周元福心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也不知道为啥能在这个地方碰到这丫头。转头一看,关羽显然也是惊讶于貂蝉的美貌,吕布也傻呆呆的看着貂蝉。再转头看到严夫人,顿觉这吕布不地道,有这么国色天香的妻子,还直勾勾地看貂蝉,活该让娘子天天收拾。 貂蝉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吕布了,飞身扑到身前,“布哥哥,我可找到你了。”说罢竟然哭了起来。 吕布也伸手紧紧搂住了貂蝉,“蝉儿妹妹,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嗷……” 最后这声是被严娘子拧了一下发出的,然后吕布就赶忙松开了抱着貂蝉的手。 “吆,这是哪家的妹子,长的这么标致,夫君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严夫人笑道,语气中已是掀翻了醋坛子。 吕布甚是尴尬,结结巴巴道:“这是我貂、貂蝉妹妹,自幼我们订有……后来战乱,我以为貂蝉妹子已经……” 貂蝉闻言也收敛妆容,轻施一礼,“这位是嫂嫂吧,貂蝉拜见嫂嫂。” “我可受不得妹妹大礼,既然是夫君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看妹妹长的如此可人,我这做姐姐的得给你找个好夫君。” 严娘子话语间已经将貂蝉视为吕布的亲妹子了,吕布闻言心中发苦,又不敢反驳。 “不劳嫂嫂挂心,我此来就是为了看布哥哥一眼,” 貂蝉说着又掉下眼泪来,让人看了心疼,抬眼看到周元福正在看自己,就移步向前,“我已与周哥哥私定终身了,这次来就是为了看布哥哥一眼。” 周元福闻言不觉心神一荡,虽然明知自己是个备胎,但是这么美丽的女子谁也无法拒绝。吕布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严氏敌意稍减。 貂蝉也不管周元福同意不同意,也不多言,拉起周元福大手就往外走,这在古代算是相当亲昵的行为了。 “貂蝉妹妹且慢走,此人有问题!” 第63章 封侯之前不纳妾 貂蝉闻言站住了,泪眼婆娑的望向吕布,把吕布看的心如刀绞。 “你说这黑厮叫啥?”吕布强忍悲痛说道。 “布哥哥无需为小妹挂怀,小妹这就随周大哥去了。” 貂蝉也知道吕布心有不舍,梨花带雨的说道。 “此人不是姓元名仓么,怎的又姓周了?这其中必有诈!” “实不相瞒,吾本姓周名仓字元福,确实是仰慕奉先兄威名,所以才来拜访。” 周元福拱手为礼道,又转身向严夫人,“严夫人,这吕布与貂蝉原本是一段美谈,貂蝉身世极为坎坷,对吕布也算一心一意,此时若能留在奉先身边,也不失一段佳话。” “实不相瞒,吾本姓崔名牛皮,粗鄙之人不配有字,但是我觉得我大哥与貂蝉情投意合,若是她能留在大哥身边,也不失一段佳话。”崔牛皮嬉皮笑脸的说道。 众人顿时一脸黑线。 “我家的事情哪里容你这面黑心恶之人指手画脚!” 严夫人此时也记不得‘面黑心善’之说,只是气的浑身发抖。 “哈哈哈,好,好。”吕布却大声叫好。 严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伸出手指指着吕布面门骂道,“吕布,你当初娶我时怎么说的,‘封侯之前不纳妾’的誓言可还记得?!” 吕布知道严夫人误会了,连忙又打躬作揖,“夫人息怒,且听我一言。这周仓别人不认得,我却识得,此人正是黄巾余孽,张角那贼的关门弟子。现今官府正悬赏捉拿此人,此次这人撞到我手里,看我将其擒来,作为进身之阶!这是天可怜我,让我吕布有出头的机会!” “周仓,今天你来得去不得,好教你知道我九原吕布的厉害!” 周元福闻言大惊,前一刻自己还在想如何成全吕布与貂蝉的姻缘,这一刻吕布却想着捉他立功。 貂蝉也大吃一惊,原以为吕布是牵挂自己,但闻听吕布之言,皆是功利之心,不由掩面大哭而去。 吕布说完去取兵器马匹,这边关羽也拿到了镔铁长枪,跨上马匹要与吕布决一死战。 崔牛皮脑筋灵活,却趁乱劫持了严夫人。 稍倾吕布转回,盔甲都已披挂停当,正要动手,却发现夫人被崔牛皮劫持了,气的两眼圆瞪。 “那叫牛皮的汉子,好生放了我夫人便罢,若是敢动我夫人一根毫毛,我给你身上扎上十个透明窟窿。” 崔牛皮却不急不缓,转头对周元福说道,“大哥且去,小弟自有脱身之法。” 周元福知道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就让崔牛皮自己注意安全,自己转身与关羽一同向貂蝉去的方向追去。 崔牛皮见周元福他们去的远了,将持刀的手紧了紧,哈哈大笑道,“吕布你可记住了,大爷贱命一条,愿意扎你就扎,把我两个串一串,到阴间我和你夫人做成一对,哈哈。” 严夫人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顿时吓得哇哇大叫,连声呼救。 吕布一时也无法可想,待要取弓箭,又见崔牛皮猛地把严夫人往怀中拉了拉,匕首在严夫人脖子上划了一条血线,吕布顿时慌了手脚。 “住手,住手,罢了,休伤我夫人,我放你离去就是了。” “哈哈,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我就走了。不过,你这人翻脸比翻书快,我得让嫂夫人送我一程,带我出城后我自然放了她。”崔牛皮嬉皮笑脸的说道,“还有,你要是敢追或者耍其他花招,我就先给你夫人放放血,看你如何交待。” 说罢飞快的将严夫人抱到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那边吕布家将也都出来了,其中一员名叫魏续最是和吕布贴心,上前说道:“将军,我们是追还是不追?”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追,肯定要追!不过,那个红脸汉子手下功夫颇为不弱,你们几个不是他的对手。听闻周仓的本领也不弱,我去找个帮手再去追。你们先去暗中跟踪,若是有合适的机会一定要抓住崔牛皮,给我留活的,我要好好折磨他。你们本事寻常,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几名家将闻言齐齐答应,偷偷跟踪而去。 却说周元福追了没多远,就追上了掩面大哭的貂蝉,此时貂蝉泪眼婆娑。 周元福上前劝道,“貂蝉姑娘莫要伤心,你跟吕布也算是一波三折,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姑娘只要耐心等待便是。” 说完又觉得自己真的是有备胎的天赋,心中不免抽自己两个耳光。 貂蝉擦干眼泪,“周大哥,你是个好人。” 又一张好人卡发过来,周元福立马觉得自己当备胎也心甘情愿了。 “貂蝉姑娘,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吕布现在被封赏冲昏了头脑,我得抓紧走了。这些金银你先拿着用,待日后有合适的时机,你跟吕布再续前缘。” 说罢周元福将所带金银一股脑的全给了貂蝉。 貂蝉大受感动,起身拜倒“貂蝉乃命薄之人,哪里能承受周大哥三番五次的恩赏。” 周元福连忙说不要客气。 “貂蝉非草木之人,岂不知周大哥心意,只是我与吕布自小一起长大,一时割舍不下。但今日是他无情非我不义,这下我便随周大哥去了。” 周元福又连说不用。 “貂蝉愿意跟随周大哥左右,若是吕布追来,也许看我一些薄面,能放周大哥一马。” 事情紧急,周元福也就不好推来让去,大家长话短说,立即向城外赶去。 行到城外十里长亭,众人便埋伏在周围的草丛中,等候崔牛皮。 约莫傍晚时分,崔牛皮才慢悠悠的到来,怀中抱着严夫人十分得意。 周元福几人从藏身之处出来,“崔兄弟可是无恙?” “无恙,无恙。这吕布是个怕老婆的,我手里扣着他的命门,他如何敢追。我怕人跟踪,故而兜兜转转来得晚了,大哥莫怪。” 崔牛皮此时脸上春风得意,一脸嘚瑟。 周元福还未答话,关羽气恼的向崔牛皮道,“好色竖子,不足与谋!” 周元福再看向严夫人,原来早已被崔牛皮上下其手,摸得衣衫不整、云鬓散乱了。 崔牛皮哈哈大笑,“我又不是什么英雄,这吕布也忒嚣张,这权当他给我们赔罪了。” 周元福心道,这个崔牛皮真是大胆,这下把吕布得罪紧了,也甭想招揽的事了,逃命要紧。故而让大家莫要争吵,逃命要紧,又让崔牛皮把严夫人放了。 崔牛皮自是不乐意,他刚刚食髓知味,又岂肯就此罢手,“大哥莫做小儿女姿态,我等也算是亡命江湖。若是吕布追来,那便还他,若是他不追来,我便与严小娘子做个长久的夫妻。” 说罢还嘿嘿的笑着向严氏脸上拧了几把,严夫人只是啼哭不已。 关羽怒道,“临阵收妻就是死罪,像你这种便是罪加一等!” 周元福也正色道:“崔兄弟莫要胡闹,若是要娶妻,我许诺给你找一个漂亮女子。欺人妻女非大丈夫所为!” 崔牛皮见此只好依依不舍的将严夫人放下来。 周元福犹豫再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舍弟顽劣,多有得罪,望严夫人海涵。” 严夫人也不答话,扭身就走,跌跌撞撞的向城内走去。 待看严氏走远了,周元福拉下脸来,向崔牛皮道:“你可知罪?” 第64章 关二爷的大刀 崔牛皮见周元福变了脸色,但仍然不以为意,“我何罪之有啊大哥,若不是我劫持这妇人,恐怕大家也不能安然逃生吧,我觉得我无罪,但有功而已。” 周元福怒道:“劫持妇人,助我等逃生算是有功。但是你不应该任意欺凌与她,若是你仍然改不了这山贼的习气,那你就回黑牛寨吧。” 崔牛皮见周元福真的是生气了,也不敢嬉皮笑脸了。 “大哥不要赶我走,我以后不再敢这样了。”见周元福脸上怒气未消,又继续说道,“大哥原来给我们讲孙猴子的故事,孙猴子犯错后他师傅都原谅几次,这次你就饶了我这个猴儿吧。” 众人闻言不觉失笑,貂蝉虽然不知何意,但是也明白这是求饶,见崔牛皮滑稽的样子,也不觉失笑。 周元福也是不愿在此多待,见崔牛皮也有悔改之意,就不再多说。 几人翻身上马,一路急行。 后面魏续等人将事情看得真真切切,分出几人接了严夫人回去向吕布报信,其余人在后面悄悄跟踪。 众人怕吕布引兵追来,也不敢走大路,只捡着偏僻小路行走,道路崎岖大家都是人困马乏。 周元福心中很是烦闷,这趟太原之行,就是收了一个随时可能反复的陈宫,还凭白得罪了吕布,算是树了一个强敌,怎么算怎么不划算。这三国人物确实都不是易与之辈,自己对于古代的人情世故也不太了解,或许问人姓名来历确实是自己不妥。 这吕布着实是个人物,看关二哥刚才拔刀对敌,虽然未败,但是行走间常常以左手去揉捏右臂,想是吕布劲力很大,估计是受伤了不好意思说。 看着关羽,崔牛皮突然惊道:“关二哥,咳咳咳,关老弟,你的刀呢?” 关羽不由得就向腰间摸去,待摸到腰间硬硬的物事还在,便放下心来,拍拍说道,“这不是我的刀么,在这里。” 周元福想问的是关羽的青龙偃月刀,自从结识关羽后,关羽一只拿着一杆镔铁长枪,但是却从来就没有见过什么青龙偃月刀。 “云长最善用的兵器是什么?” “枪。”说罢,关羽还得意地舞了舞手中镔铁长枪,呼呼生风很是熟练,“我这枪法跟赵云的‘百鸟朝凤枪’不一样,跟我三弟,咳咳,跟那黑子,咳咳,跟张飞那厮的‘霹雳枪’也不一样。我这枪法完全是自创,小时候我常在梨树下练习,所以我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暴雨梨花枪’,我这枪中有赵云枪法的快,有张飞枪法的狠,自成一派。” 关羽平常不爱讲话,一旦遇到自己擅长的话题就滔滔不绝。 “关老弟比我还能吹,你这么厉害还让大哥一法杖就打倒了?” 崔牛皮心中正为严夫人离去气恼。听见关羽滔滔不绝的吹嘘自己的武艺,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要不是你张口‘竖子’,闭口‘军法’的,严小娘子可能就留下来了,可惜了。故出言讥讽关羽。 关羽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说道:“大哥那是天雷之法,非人力能抗拒的,要不你试试?” “我不用试,我谁都打不过,我又没吹自己枪法厉害。” 崔牛皮忙摆手,又耍无赖。 众人紧张的心情被缓解了很多。 “云长莫听崔兄弟瞎说,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周元福说道,“云长除了擅长这长枪,还擅长什么兵器?” 看关羽又要拍环首刀,就继续说道,“除了长枪和环首刀,云长可还擅长使用其他兵器么?比如说长刀一类的?” “这兵器啊基本上是相通的,只要学会其中一种,其他的都是一通百通,只不过是使用不熟练而已。”关羽耐心的向周元福传授着经验。 “你们起兵时,刘备就没给你们打造什么趁手的兵器么?” 周元福依然锲而不舍,不把青龙偃月刀打听出来不算完。 关羽闻听刘备之名,不觉眼神一暗,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来,摩挲着腰间的环首刀,“此刀就是大哥相赠,当时造了百把,大哥专门挑最锋利的给了我和张飞。” “刘备算什么鸟大哥,你真正的大哥在这里,刘备算什么东西!”崔牛皮不失时机的插嘴道。 “崔兄弟不得无礼,刘备也是一代枭雄,值得让人敬仰。”周元福连忙制止。 刘备算是关羽心中永远的痛,也是最不可触摸的东西,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反而让关羽心生异心,现在人才难得,拼凑一支队伍太不容易了。 周元福看崔牛皮又要胡说,连忙打断,“崔兄弟,你且前去探探路径,眼看天色将黑,看看有没有什么住处可以休息。” 崔牛皮只得接令去了。 周元福转头一看,关羽眼中已蓄满了泪水,心中不免叹息一声,果然是千秋忠义关二哥啊,岂是能随便收服的。 “云长勿怪,崔兄弟一向口无遮拦,有口无心。” 旁边貂蝉虽然不知众人在说什么,但是见不得英雄落泪,忙拿出手帕递给关羽,“这位哥哥你且擦擦眼泪,有什么冤屈都由周大哥为你做主。” 关羽忙躬身接过,连声道谢,待擦过了眼泪,觉得就这样还给貂蝉有些唐突,就随手将手帕放在怀中,貂蝉也不以为意。 “云长莫要伤心,待我们有了稳定的地盘,那时候若是刘备能来相投,我必委以重任,那时候大家一起做兄弟,岂不更好。” 周元福宽慰道,关羽闻言叹息一声,心想汉贼不两立,我刘备大哥一心忠于汉室,岂能与我等为伍,不知何年才能相见了。 “我听闻刘备曾给你和张飞各打造了一把兵器,你的是青龙偃月刀,张飞的是丈八蛇矛。可有此事?” 周元福继续刚才的话题,也想转移一下关羽的注意力。 关羽莫名其妙的看着周元福,“没有啊,就只有环首刀而已啊。不过张飞用的确实是丈八长矛,至于你说的蛇矛,难道是因为他矛头是弯曲的缘故?他那个矛头与其他长矛确实不同,幸亏他膀大腰圆,一般的人宁愿用直矛,也不愿用这种曲矛。若是力气没有这般大,兵刃很容易被对方铠甲卡住。大哥称为丈八蛇矛倒是也很贴切。” “至于青龙偃月刀,我就根本没听过了。不过,小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兄弟之间切莫见外,有话直讲就是。” 关羽斟酌了一下说道:“大哥取天下之意,小弟已知晓。只是大哥也曾说我们现在是替天行道,那说明大哥暂时肯定无称王称霸之意。既然如此,大哥为何总是提及‘龙’字呢,须知这龙代表帝王,大哥如此随意,很容易让人识破居心啊。” 周元福心中不以为意,但是仍然做恍然大悟状,“若不是贤弟提醒,我几乎铸成大错,以后我多加注意就是。” 关羽捋须点头,颇有孺子可教之意。 周元福心中却郁闷,其他人可以不考虑,但是关二爷是以后几千年的武圣人啊,青龙偃月刀、春秋与长胡子一个也不能少啊。若是没有了青龙偃月刀,后人结拜时关二爷手持长矛?那形象,算是张飞还是赵云?想想就不妥,怎么着也得给关二爷凑齐了装备才行。 念及此处,周元福又循循善诱道,“我听人讲,龙分五色,分别是黄、青、赤、白、黑五色。这五色龙中只有黄龙代表帝王之权,其余各色均代表辅佐之臣,所以我给云长造一把青龙偃月刀,不算犯忌讳,放心吧。” “不对吧!” 第65章 顶嘴遭雷劈 周元福刚说完,旁边一直认真倾听的貂蝉提出了不同意见。 “不对啊,我听人讲,高祖斩白蛇起义,是赤帝之子斩了白帝之子,那高祖就是赤帝之子了。又说高祖是其母梦龙而生,那这样来说高祖是赤龙,赤龙也是皇帝了。那青龙肯定也能当皇帝啊?为什么周大哥说只有黄龙才能当皇帝呢?” 周元福哑口无言,缓了缓,伸手拍了拍貂蝉的头,“孺子可教,貂蝉刚才所说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甚好,甚好。” 心中却想,看不出来,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是个杠精,自己想造一把青龙偃月刀给关二爷,这个要求很过分么?都快忽悠好了,你又给搅和了。 周元福伸手慢慢捻动下巴上不多的几根胡子,绞尽脑汁又想了一会儿,“我说的青龙非刚才那个青龙,而是四方方位,所谓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右玄武。” “这个我确实听人说起过。”关羽点点头说道。 “对了,你看我没骗人吧?”周元福喜形于色对貂蝉说道,“我这个青龙偃月刀就是应左青龙之意,我还想创建四军,分别是青龙军、白虎军、朱雀军、玄武军,以后关二哥就是青龙军的军长了。你想想,关、关老弟左手持春秋,右手持青龙偃月刀,中间长髯飘飘,恍若天神,那是什么一番景象!” 周元福下定决心按照后世形象打造关二爷,在他看来关二爷这个金字招牌可不能倒,不仅不能倒而且要做到尽善尽美。 貂蝉上下打量关羽,关羽被盯的不好意思,脸色越发红了。 关羽轻咳道:“那青龙偃月刀是什么样子?不知上阵厮杀是否顺手?” 貂蝉也道,“周大哥为什么非要给关将军做一把刀呢,用长枪不好么?”说着费力的把关羽手中长枪接了过来仔细查看。 正在这时,远处崔牛皮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边跑边喊,“大哥,找到一个好地方,那边山顶有座破庙可以容身。”奔跑间忽觉脸上一丝凉意传来,定睛一看,口中说道:“怪了!” …… “怪了。”吕布带领众人正在疾行,也觉得脸上一凉,抬头一看原来是天上下起了大片的雪花,“此时尚是深秋,怎得落起大雪来?” 旁边一员剑眉星目,威风凛凛的白袍小将说道:“天有异象,必是上天给的警示,估计明年又是一个灾年。” 吕布倒是不关心明年是不是灾年,心中仍是怒火中烧。他们路上遇到严夫人,见她衣冠不整,自己当着众人不好意思质问发生了何事,却不想被严氏跳起来左右打了两个耳光,现在仍是火辣辣的。问严夫人发生何事,她只是哭哭啼啼,骂自己不早点来救她。 想到此处,吕布心中打了一个突突,莫非这崔牛皮做出什么禽兽之举不成,顿时越想越气。 “文远贤弟,一会儿追上那伙贼人,周仓之头你尽管拿去请功。我只要其中一个叫崔牛皮的,我要剥他的皮、吃他的肉!” 吕布说完,牙齿咬得咯咯响。 白袍小将正是张辽张文远,因为入仕较早,所以早早取了表字。 张辽拱手道:“奉先大哥不必客气,哥哥武艺比我厉害,若抓住周仓,哥哥当记首功!” 吕布被张辽夸奖,心中得意,哈哈大笑,“这次该是你我兄弟发达之日,对了,有个红脸汉子,手上功夫不弱,这次我特地去请贤弟,就是因为此人。只要贤弟将此人缠住,我去取了周仓的人头与那吹牛皮的狗头,再回来助你。” 又是人头又是狗头,让张辽听的迷迷糊糊的,口中应道:“一切但听奉先大哥吩咐。” 两人此时还是平级,尚未分出上下尊卑,张辽如此谦恭,令吕布十分满意。 “你们可曾跟仔细了?若是走脱了那几人,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吕布向家将说道。 “小人一路追寻前面人留的标记,应该不会错,只是这地方山高林密,我们牵马而行耽误了行程,不过他们肯定也走不快,估计就在附近了。”家将回禀道。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炸雷响,震的几人心胆欲裂。 …… 崔牛皮正在抬头看雪,被惊雷也吓得腿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雷打雪,遍地贼!” 关羽揉揉被雷声震的嗡嗡的耳朵,“看来明年是灾年,老百姓又要遭殃了。” “什么贼?” 周元福耳朵也被震的生疼,没听清关羽所说。 那边崔牛皮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往这边一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这边就喊:“救、救……” 周元福看见崔牛皮的表情,不觉笑了起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用,天上打雷就把你吓成这样了?还喊救命,有失男儿气概,也不怕被姑娘笑话。” 说着一转头,却看见貂蝉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那边崔牛皮也喊出来了,“救貂蝉姑娘,了不得了,貂蝉姑娘被雷劈死了。” 刚才平地一声雷,根本让人无从防备,周元福也是被震的头发晕,所以还没注意到貂蝉被雷击中了。看看旁边地上的长枪,周元福心道,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是长枪导电了?这是‘巧’遇到‘巧他娘’,真他娘的‘巧’了。 周元福赶忙蹲下身子去检查貂蝉的伤势,关羽也蹲下试探貂蝉的鼻息。 “大哥,貂蝉姑娘可能已经……” 关羽声音颤抖的说,这员征战沙场的骁将,见惯了生死,但对貂蝉姑娘却是有些怜悯。 周元福看了看关羽粗壮的手指,心道你这根粗手指头要是在她鼻子下面多顶一会儿,估计真就被你憋死了。 “无妨,我摸了摸还有脉搏,人还有救,咦!” 周元福把手从貂蝉手腕上拿开,看到貂蝉手腕上有一圈黑色,再看看另一只手,手腕上也有一圈黑色。心中郁闷,为何自己被雷劈就把整个脸劈黑了,貂蝉挨劈就两个黑圈啊,看来这雷也是偏心雷啊。 “你说的那个破庙离此多远?” 周元福抬头问崔牛皮,崔牛皮也是一脸心疼的样子看着貂蝉,嘴里嘟囔着:“可惜了,可惜了。” 周元福上去就踹了一脚,“什么可惜了、可惜了,人还没死,庙在哪里?快领我们去!” “不远,就在前面山上。” 崔牛皮向前一指。 “那你前面带路,我们先去庙中,再看救治之法。” 周元福抱起貂蝉,顿时温香软玉入怀。 几人便匆匆的向破庙去了。 …… “这又是下雪又是打雷,真是奇怪了。”吕布疑惑道,“不管这么多,先追上这帮贼人,一刀一个宰了方消我心头之恨。” 一行人赶到山脚下,魏续领着两人在此等待。 “将军,你们可来了,贼人就在山上破庙里,进去好一会儿了,还没有动静。” “就他们三人么?”吕布沉声问道。 “还有一人,就是来府里找你的那个姑娘。不过,”魏续吞吞吐吐道。 吕布眉头一皱,原本以为貂蝉只是口头说说,拿那个黑小子当个挡箭牌,难道他们真有私情?这崔牛皮欺负自己娘子,这周元福又抢走自己的美人,想到此时吕布不由得火冒三丈。 “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 “只是那位姑娘好像是被雷击中了,我们只敢远远的跟着,看不太真切。刚才打雷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再看那位姑娘已经倒地上了,再后来就被那个黑脸给抱到山上破庙去了。” 吕布又气又惊,一挥手,一行人就悄悄的摸上去了。 …… 第66章 吕不韦上来了 周元福几人将貂蝉安置在破庙中,说是庙宇实际上也就是一间破房子。众人找了一块尚且干净的地方将貂蝉放在地上。周元福想起了上次救鞠义的事情,这次可不敢让崔牛皮上手了。 “崔兄弟、云长,你们两人且到庙门外等候,我要使用仙法救治貂蝉,这个过程不能被人打扰。若是吕布追来,烦请两位兄弟代为阻挡。” 关羽答应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走。 崔牛皮磨磨蹭蹭的说,“大哥,用不用我帮忙啊,看貂蝉姑娘的样子,跟上次鞠义兄弟差不多啊。” 说着还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周元福都气笑了,“滚、滚、滚、这事不用你帮忙。” 崔牛皮才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周元福关上庙门,又在庙中找了两支油灯,也点燃了放在一边。再看貂蝉,面色红润,只是气息时有时无,真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可人,看得周元福也咽了一口口水。 摒弃心中杂念,周元福上前解开貂蝉领口以便顺畅呼吸,口中说道:“貂蝉姑娘得罪了。” 便按照后世抢救之法,双手开始按压起来。快速按了二三十下后,接下来就是要人工呼吸了,看着娇艳艳的红唇,周元福不由心神荡漾。上次救鞠义,周元福只是离的老远往里面吹气,这次他就不客气了…… 关羽手握长枪站在门口威风凛凛,崔牛皮就趴在门的破洞上往里面瞧,嘴里还嘟囔着:“大哥有福自己享,啧啧,还解扣子,啧啧,还摸人家,啧啧,这是要亲啊……” 崔牛皮还没有说完,猛然间脖领子被人提了起来,一看却是关羽,“貂蝉的心意已当众表明,已经是我们嫂嫂了,你再偷看我就抠了你眼珠!” “好好,我不看了,这种女子顶多做大哥的妾室,也就你把她当嫂嫂。”崔牛皮不屑的说。 关羽作势又要揍他,他赶忙跑的远远的,坐在庙前的一块大石头上。 周元福三番五次的试了半天,结果貂蝉没有丝毫反应,翻翻眼皮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了。也许是天气原因,体表温度甚至开始下降了,周元福心中大急,这貂蝉莫非就这样死了?突然又有一个念头在心中涌起,这貂蝉也是雷击之人,是否可以通过她的身体召唤古人呢?若是召唤貂蝉,那么她是不是就算还魂了? 想到此处,周元福顿时如梦方醒,死马当作活马医,是死是活且试试看。记得当初自己被召唤来时,是被扒光了衣服,难道衣服会阻碍灵魂进入身体?周元福此时也顾不了太多,三下五除二就将貂蝉脱的精光,心中默念‘救人要紧’…… 然后想了想召唤词,口中念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太平要术之大召唤术……今召唤……貂蝉” 外面的崔牛皮突然发现吕布率人悄悄围上来了,吓得大声叫道:“吕布围上来了,吕布围上来了!” 周元福施行大召唤术,召唤词几乎与崔牛皮的话同时响起,心中自是又急又气。听外面兵器叮叮当当已经响起来了,估计关羽已经与他们交上手了。 见召唤被打断,他只好准备重新再召唤一次,低头一看,貂蝉竟然一脸茫然的坐起来了。 “难道老夫只是睡了一觉?”貂蝉茫然四顾口中喃喃说道,又看向周元福,“汝是何人啊?” 老夫?听声音还是貂蝉的女声,但是口气却像个老头啊,搞错了? 周元福突然觉得十分恐怖,一个“鬼啊”尚未出口。 那边貂蝉低头看到自己裸露的身体,先“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周仓拿命来!” 正在这时,门口“哐”的一声被踹开了,吕布飞身跳入。 吕布怕中埋伏,进来时还将方天画戟护在身前,貂蝉见又闯进来一名男子,不由的又惊声尖叫。吕布见貂蝉一丝不挂,顿时气得鼻血横流,挺起兵刃便刺向周元福,“周仓受死……” “扑通!”,吕布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周元福装模作样的吹吹法杖,“简直吵死了,让我静静。”低头看了看法杖自言自语道,“怎么少了两节,六节杖了,莫不是召唤女子灵魂就消耗两节?真是让人心疼啊。” 那边貂蝉也惊呆了,眼见一名雄壮大汉冲进来,眼见这名大汉又倒下去,太诡异了。 “甭管你是谁,莫要惊慌,我且去退敌,你先穿衣服,一会儿我们再来叙话。” 貂蝉机械的点了点头,周元福不由自主的又看了两眼,然后匆匆出了庙门。 出庙门一看,一员白袍小将正在与关羽缠斗,另外几人正在捆绑崔牛皮。快速判断了一下战场形势,看了看崔牛皮倒是无大碍,估计也就是被打昏了,关羽与白袍小将斗的正酣,两人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这边张辽瞥见周元福从庙里走出来也暗自心惊,心想这吕布才进去不久,怎么就没有声息了?这出来的黑炭头应该就是周仓了。张辽与关羽交手后发现其武功比自己还要高,心中还腹诽吕布将烫手山药扔给自己。现在来看,这周元福武功简直深不可测。张辽此时只得考虑退路了,手中枪法开始散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周元福抽了空档,一法杖就点在张辽身上,张辽只觉身体一麻就失去知觉了。 “大哥何须出手?我自己也能擒拿他。” 关羽正与张辽斗的酣畅,见周元福出手心中大为不满。 “事情紧急,没这么多时间缠斗,早点脱身为妙。” 其余众人一看吕布倒在庙内,周元福将张辽也点倒了,于是发了一声喊,都四散奔逃。 “云长把这人捆起来,绑紧一些。” 周元福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张辽,又指指躺在地上的崔牛皮,“把崔兄弟救醒后到庙里来。”又捡了几根结实的绳子回庙里了。 进庙里一看,貂蝉已经穿戴整齐了,正坐着发呆。 “你还是貂蝉么?”周元福一边拿绳子捆吕布,一边问道。 “貂蝉?”貂蝉茫然道,“老夫饮了毒酒,难道没死,竟然睡着了做梦不成?”随后又自言自语道,“这梦也太奇怪了,老夫竟然化身为一名女子。这也,这也……太禽兽了吧。” 边说边在身上摸了一遍,看得周元福口干舌燥。 貂蝉抬头看周元福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吓了一跳。 周元福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忙继续捆绑吕布,“那老丈你叫什么名字啊?” “既然老夫与你有一梦之缘,与你聊聊也无妨,吾乃……唉,我现在无职无权,废人一个,只有一个名字了,吾乃吕不韦,你叫我吕老汉就行了。” 貂蝉有些黯然神伤。 “吕不韦?大秦丞相?秦始皇的干爹?” 周元福停下手,惊诧的问道。 “正是”,貂蝉似乎颇为高兴,现在应该说是吕不韦似乎颇为高兴,甚至出手理了理衣服,不过很快脸色又黯淡下来,“现在已经不是了,我只是一个罪人,一个待死之人。” “扑通!” 周元福躺倒在地上,把正在顾影自怜的吕不韦吓了一跳,心想这梦真是奇怪,难道将死之人的梦境就是这么奇怪? “老夫本是个商人,哈哈哈,若是老夫一辈子只做一个商人,未必不逍遥快活,然而这一切都因一次邯郸之行而改变了……” 吕不韦自言自语,好像是说与周元福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第67章 假若打嘴巴子不花钱 周元福此时脑袋里已经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自己明明是要召唤貂蝉,却为什么把吕不韦召唤来了。召唤的时候,咒语尚未念完,崔牛皮在外面喊“吕布围上来了、吕布围上来了”,难道是“吕不韦上来了”?这也太扯吧。 周元福想到此处不由的伸手抽了自己两个嘴巴,都怪自己嘴慢,说快点就没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吕不韦抬头看了一眼发疯的周元福,又若无其事的讲了起来。 周元福迅速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现在事情麻烦了: 第一、吕不韦穿到貂蝉身上,估计他自己知道了得崩溃,这以后咋处?一个老头穿到一个小姑娘的身上,这叫啥?一树梨花压海棠么? 第二、这吕布看到貂蝉光着身子跟自己待在一起,再加上严夫人的事,估计这辈子不死不休了。 第三、刚才那些人一哄而散,有可能就去报官,到时候晋阳城中官兵围剿就不好办了,还得尽快离开此地。 想到此处,周元福蹭的坐了起来,吕不韦还在那里叨叨,“就这样我把自己最爱的姬妾都送给了他,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咬牙走下去,实现我囤积帝王以获天下的梦想……” 正在这时,听见外面关羽叫道:“醒醒、醒醒。”随后两声清脆的声响。 周元福心知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走到貂蝉跟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尽量轻的抽了自言自语的吕不韦两个耳光。 “疼么?” “疼。” 吕不韦怯怯的看着周元福,几乎被打的要落下泪来。 周元福看着如花似玉的吕不韦,顿时心如刀绞。 “记住,你不是在做梦,我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日后我会慢慢给你说。你想活命的话,就不要乱说话!记住你不是吕不韦,你是貂蝉!” 周元福此时顾不得怜香惜玉,声色俱厉的说道。 “我说关老弟你也太损了,就算是叫醒我,摇一摇晃一晃就行了。还打耳光,估计都给我脸打肿了,斯哈。” 随着崔牛皮的声音,门被推开了,崔牛皮捂着脸就进来了,身后关羽仍然一脸严肃。 “咦,貂蝉姑娘醒了?”崔牛皮一见貂蝉就把刚才的事情忘了。 周元福看到崔牛皮就来气,要不是他大喊大叫,貂蝉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怎么会变成一个糟老头,念及此处,走过去照着崔牛皮脸上左右开弓,一边来了一个耳光,这次是用了全力。 “哎呀,大哥,你打我干啥?” 崔牛皮一下子被两个耳光打蒙了。 周元福打完后心里舒坦多了,又不能直接讲明原因,只得尴尬道,“我怕你被打晕后有毛病,听说被打晕后人感觉不到疼,你能感觉疼么?” “疼,真疼,牙都被打松了。” 崔牛皮几乎被打出眼泪,接着还吐了一口血沫子,一转头看到吕布被捆的跟粽子一样躺在地上,顿时找到发泄对象,上去嘴巴子跟不要钱一样乒乓打了一阵。 “让你打昏我,让你上来就揍我,这次我给你打个万朵桃花开,这次我给你打个鸿运当头来。” 几十个嘴巴子打下去,把吕布给打醒了,崔牛皮不管不顾地在那里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情绪。 “住手,住手。” 吕布醒了后几乎又被打昏过去,痛的嚎叫起来,崔牛皮也打累了,坐在旁边喘粗气。 那边吕不韦都看呆了,一方面震惊这不是在做梦,而是自己真的变成了女子,另一方面震惊这是什么地方,大家都以抽人嘴巴为乐么? “嫂嫂醒了?大哥真是好本事!” 关羽向周元福伸了一个大拇指。 那边吕布也望向这边,“周仓小贼,你辱我妻子,欺我爱妾,我与你不共戴天。”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称貂蝉姑娘为爱妾,连自己家的母老虎都管不好,还想三妻四妾呢!” 崔牛皮闻言回身又抽了吕布两个耳光。 吕布气的目眦欲裂,“士可杀不可辱!今日落到你们这帮腌臜人手中,有死而已。若我吕布侥幸不死,他日必将尔等挫骨扬灰!”接着就是口中脏话不断,显然是气疯了。 周元福也是无奈,这些账目全算自己身上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吕布越骂越难听,周元福被震的耳朵嗡嗡的,向崔牛皮做了一个手砍的动作。崔牛皮见此会意,跑出去捡了一把刀进来,照着吕布脖子上就砍去。 周元福慌忙上前阻止,吕布此时已经闭目等死了。 “我让你把他打昏,不是让你拿刀砍他。” 周元福无奈的说,然后伸出仅剩六截的法杖,按动开关,吕布又被电晕了。 “哎呀,大哥,你的咋又短了?!”崔牛皮惊讶的叫道。 周元福翻翻眼皮,又想抽他两个耳光,终于是忍住了。 “大家听我说,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估计逃散的人会去府城搬兵,到时候大兵围剿我们脱身就难了。所以我们尽快动身。” “大哥,那吕布怎么办?要不要杀了以绝后患?”关羽上前问道。 周元福心中踌躇,现在的吕布估计对自己恨之入骨,这次若不将其斩杀,以后遇上估计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如果就此杀了吕布,那这小子也太冤了,虽然他想抓自己去请功,但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崔牛皮做的确实有些过火。总体算起来还是众人对不起吕布,思来想去,简直左右为难。 关羽见周元福脸色阴晴不定,又劝道:“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吕布武功高强,睚眦必报,若留着迟早是个祸害!此人刚才若与张辽一同攻我,恐怕我断无生机。” “张辽?张辽在哪里?” 周元福闻听张辽也在这里,顿时大感兴趣。 “就在外面啊,方才你一法杖放倒的那员将领便是。口气很大,说刀下不死无名之鬼,我们互通姓名后才开打。此人武艺确实不错,假以时日估计前途不可限量。” 周元福喜上眉梢,“甚好,甚好。”搓了搓手又道,“这吕布且不去管他,若是两军对阵,取他项上人头倒是无所谓。但若是这么稀里糊涂地杀了,以后传扬出去,我们面上也不好看。” “大哥说的有理,光明磊落,丈夫当如是!” “你们都是好汉都是大丈夫,俺可不是。刚才这畜生还说要扒俺的筋、剥俺的皮、吃俺的肉呢。幸亏大哥能打过他,否则俺现在估计已经在锅里了。你们能放过他但俺不能。”崔牛皮不情愿的道。 “云长,你去外面找几匹马,把那个张辽也捆马上,我们尽快离开此地。” 周元福也不理崔牛皮,对关羽说道。 关羽闻言就出去找马了。 崔牛皮见周元福不松口,就腆着肿脸过来说道,“大哥,你就听俺一次,这犊子不能留,若是他被救走,肯定还会带人追杀我们,那时候我们就难以脱身了。” 周元福一听也有些道理,又想到以后吕布在诛灭董卓的过程中发挥了很大作用,也许自己的到来会有一些改变。但是若是自己成不了事,吕布又被宰了,让董卓为所欲为,那天下百姓就受苦多了。 眼下局势紧急容不得多想,周元福就对崔牛皮说道:“那你看着办吧,尽量不要伤他性命,比如放点血一类的,让他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就可以了。”转头看向吕不韦,“我们走吧。” 吕不韦呆呆的跟周元福出了门,关羽已经将张辽捆在了一匹马上,张辽还是昏睡不醒。 “大哥,这匹马是吕布骑来的,我看着颇为神骏,应该是汗血宝马,以后就当做你的坐骑吧。”关羽又另牵过一匹红马来。 第68章 生不如死的感觉 周元福闻言,仔细的端详了半天,心中嘀咕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赤兔马。此马足足比其他马高出了一头,果真是神骏,也就是这样的高头大马才能驮起吕布这种小巨人。这匹马肯定是要给关二哥的,嗯,赤兔马、青龙偃月刀、春秋、长胡子还有绿锦袍,这关二哥才像个样子,不过这绿色的帽子该怎么整呢?这是一个问题。 “此马还是云长骑乘比较稳妥,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酬知己,宝马当然配云长。” 周元福不容置疑的说道。 “大哥,此马当真赏赐给我了?”关羽眼圈微红问道。 “拿去,拿去,这马简直天生为你准备的,不要客气。”周元福满不在乎的说道。 关羽噗通一声跪倒,连声称谢,这个举动将周元福吓了一跳,这关羽自投靠自己后,从未如此激动过,为这一匹马竟然下跪,简直匪夷所思。 周元福突然想起《三国演义》中有个故事,关羽投靠曹操后,曹操上马金下马银,又送钱又送衣服又送漂亮小姑娘给关羽,关羽始终不为所动。但是曹操将吕布的马给了关羽后,关羽欢喜非常,说乘此马可以快点见到刘备。 “云长如此欢喜,可是因为乘此马能快些见到刘备?”周元福心中想着,嘴里就说了出来。 唬得关羽再拜道:“关羽若是存了这个心思,人神共戮之!” 周元福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戏言尔,云长何必当真?” 关羽还要再说,只听到庙内一声惨叫,随后崔牛皮跑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大哥不用多虑,关老弟虽然性子冷淡,但是此次得到这匹骏马,行大礼也是应该。对于武将来讲,兵器、铠甲、马匹都是宝贝,可比金银珠宝金贵的多。战场上这些条件占优势,无论是勇猛杀敌,还是保命逃生,这些都能用得上,什么能比命金贵呢?也就是大哥你大方,换了别人早就将此马据为己有了。” “你把吕布怎样了?怎么听叫声如此凄惨?”周元福好奇问道。 崔牛皮得意大笑,“哥哥莫要担心,我肯定没取他性命。” “你拿他弓箭做什么?你射箭又不行。”关羽问道。 “你都得到他的宝马了,我拿个弓箭怎么了?我射不好送人还不行么?你要是眼红,他还有把兵器在屋里,要不是太沉,我也一起都扛走。”崔牛皮顶嘴。 关羽闻言哼了一声,也不与崔牛皮一般见识。 周元福就催促大家快走。此时雪也停了,一轮明月悬挂天边,众人就借着月色牵了马匹下山。 路上崔牛皮总是莫名其妙的哈哈傻笑,众人问他笑什么,他又卖关子不说。 等众人都不搭理他了,他才忍不住哈哈说道:“这吕布别说三天五天,估计三个月五个月也不敢找我们报仇了,哈哈哈。”说着又狂笑起来。 周元福问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难道是打断了他的双腿?” 崔牛皮好不容易忍住笑,“我小时候爱看人劁猪骟羊,也学了一些本事,这次终于用上了,哈哈哈,这吕布以后再也不会跟大哥抢女人了。” 说着还偷偷瞟了吕不韦(貂蝉)一眼,见其愁眉紧锁但是没有其他表情,就更无所顾忌了。 周元福大吃一惊,只觉得胯下凉飕飕的,颤抖着说:“你把他,你把他……” “放心吧大哥,我手艺好着呢,人绝对死不了,哈哈哈。”崔牛皮连忙保证。 “你还不如将他杀掉,唉。”周元福无奈的叹息一声。 关羽伸出手来给了崔牛皮一个脖拐,“你以后离我远点。”说完就牵马往前走了。 崔牛皮摸着被打的头仍然呵呵傻笑,周元福摇了摇头也向前走了。 …… 吕布家将没敢跑远,主将生死不明,若是这样回去了以后也不用在吕家混了,于是一众人不约而同的在周围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待周元福几人走了,这些人就一拥而上,只见吕布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家将们一起将吕布抬起来回到城中。 家将们将吕布抬到家中,严夫人正在暗自啜泣,原以为是吕布捉了贼人回来,但看吕布昏迷不醒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忙请大夫前来诊治。 吕布经过一路颠簸,又被严夫人喂了几口水方才悠悠醒转来,直痛呼道:“痛煞我也!” 音若虎吼,声震屋瓦,众家将在屋外都被震得心惊胆颤。 吕布见严夫人梨花带雨不由得心中一痛,心中暗暗将崔牛皮与周元福咒骂了一万遍,又觉得胯下痛的火烧火燎,回想了一下只记得昏迷前崔牛皮得意的笑容,不由得心中一寒。 “哭什么哭,我又没死,莫在此号丧!” 吕布也忘了往日夫人的威风,伸手就抽了严夫人一耳光。 严夫人被一耳光抽懵了,甚至都忘记了哭泣。 自从吕布娶了她之后,一直曲意逢迎,简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时日长了自己都忽略了他如猛虎一样的威风了,于是站在那里怔怔的愣神。 吕布打了严夫人一耳光,心中也颇为后悔,又怕她跟自己玩命,又怕她寻死觅活的大哭大闹。但是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心中一块石头才落了地。想到崔牛皮所做之事,只觉得人生就此玩完,一片灰暗。 “事已至此,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去取些刀伤药来。” 吕布闻听外面吵吵嚷嚷,知道大夫来了,又不耐烦的喊道,“莫要喧闹,一点小伤死不了人,让大夫回去,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在外面听的分明,也不敢忤逆,只得听从。 严夫人取了金创药来,吕布接过去又没好气的道:“你去梳洗一下,我这里不需要你操心,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严夫人心中又气又羞,也顾不得查看吕布伤势,扭头就走了。 吕布一看伤口状况,顿时痛入心扉,咬碎银牙誓要报仇! 过了些时日,吕布伤势还未痊愈,严夫人却闹起口来,大夫前来诊断后连声道贺,方知有孕在身。吕布此时正为伤势烦恼,也没有多少喜色。严夫人听后却大惊失色,心中也不确定这孩子是谁的,见吕布没多少喜色心中更是忧虑。 吕布再也没有往日风吹蛋蛋凉的感觉了,只是觉得人生灰暗,除了报仇自己没有其他活着的理由了。 虽然有几个家将看到严夫人受辱,但是几人商议了一下,还是不敢告诉吕布。按照吕布的脾气,估计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得死于意外。 吕布待伤势渐愈后,在屋门悬挂了一个铜铃,只要风吹铃响,就起来练武。简直如卧薪尝胆一般,自此武艺更加精进。 从此后吕布再也不踏严夫人房门,而严夫人经此大变,性情变得温柔起来,只是认为吕布嫌弃她,所以也就不敢打扰,安心待产。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严夫人为吕布诞下了一位千金,全府上下无不喜气洋洋。 吕布见生的是女孩,心中顿时闷闷不乐,暗道吕家自此绝后了,可悲啊。 严夫人见吕布闷闷不乐,以为是吕布怀疑孩子的由来,也觉得心中惭愧。 待孩子满月,严夫人抱着孩子找到吕布,“吕郎,孩子眼看快满月了,该起个名字了。” 吕布刚练完一套枪法,气喘吁吁,一阵风吹来,檐下铃铛叮铃作响,于是随口说道,“就叫绮铃吧。” 严夫人一听顿时眼眶红了。古代人起名字以两字为尊,只有低等人才取三个字,这吕布根本就不在意孩子的名字。再者‘绮铃’的谐音是‘欺凌’,这吕布莫不是觉得孩子不是他的,所以才胡乱取的。严夫人心中念头百转,又不敢多问,只得抱了孩子去了,自此后孩子就取名为吕绮铃。 又过了些时日,严夫人见吕布迟迟不进自己的房门,以为吕布嫌弃自己,于是含泪张罗着将魏续的妹妹给吕布做小妾。吕布心中有鬼,也就含糊答应了。魏氏嫁过门来,吕布要么推脱公务繁忙,要么推脱练武,总之迟迟不肯圆房,那是后话了。 …… 第69章 我大秦完了 周元福几人到了大路,骑马狂奔,生怕后面有追兵。 经过祁县城边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看着城墙上挂满了黑糊糊的圆球,周元福几人好奇的停下了,怕被人发现又不敢靠的太近。崔牛皮还在亢奋中,自告奋勇的前去查看。 “呸呸,吓老子一跳。”崔牛皮边走边呸,“大哥,大哥,你们猜猜那些圆球是啥,吓我一跳。” 关羽怒道:“莫要卖关子,快说。” “好,好,我说,别动手啊。你这个人太死板,一点都不好玩。那不是圆球,那是一颗颗人头。咱们抓的那些山贼,脑袋都被剁了,喏,都挂起来了,估计是吓唬人的。” 周元福与关羽一听均是大惊失色,关羽见惯了战场厮杀,对于死人早就麻木了,但是对于这种一下子斩杀数千人悬挂在城墙上的还是第一次见。 周元福默默下马,翻身跪倒,“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周元福在此立誓,一定要结束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众人不知这伯仁是谁,但是也能听明白大概的意思,亦随之跪拜,只有吕不韦静静的站着默默不语。 几人起身后商量了一下,白天容易暴露行踪,而且马上还绑着张辽,若是被人发现,那就麻烦了,商量来商量去,就暂时去之前被剿灭贼人的山寨去躲藏。 攻破山寨后,众人取了财物便将山寨付之一炬,入目之处全是残垣断壁。 崔牛皮咕哝道:“早知道还回来就不放火烧了,这下恐怕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了。” “休要啰嗦,我们又不是长久驻扎,躲躲就走,现在我们是人困马乏,你去喂马,我去寻些饭食。”关羽颇有些不耐烦。 崔牛皮却推辞道:“你去喂马,我去寻些饭食,大哥讲的故事里,猪八戒才是牵马喂马的。” 关羽又顺手打了崔牛皮一个脖拐,“猪八戒也有化斋讨饭的时候。”说完牵了马就走了。 崔牛皮摸摸脖子,不服气道:“别忘了,我可是哥哥你是弟弟,我这脸还没消肿,脖子又被打红了。”嘟嘟囔囔的去弄饭去了。 周元福见四下无人,向吕不韦拱手道:“吕相这一夜辛苦了。” 又扭头找了找,指着一处尚未完全烧毁的房子继续说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地,我们且去那里叙话。” 吕不韦也不多言,跟着也就去了。 进到屋内,吕不韦也就不矜持了,直接问道:“现在是什么年间?” 边说边习惯性地捋须,手触到光洁的下巴不由得一怔,顿时很尴尬。 “我说现在是光和七年,您肯定也一头雾水,跟我当初一样。这么说吧,现在是您死去的几百年后。” “那如今是秦国的哪位大王在朝啊?” “哪里还有什么秦国大王啊,秦国早就没有了,现在是大汉朝。” 吕不韦大惊失色,一下子就坐到地上,“什么?我大秦亡了?我大秦竟然亡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什么朝代都免不了亡国,你们大秦灭亡了六国,统一了天下。你们秦朝算是比较短的,连二十年都没撑下去,也就嬴政与胡亥两任皇帝。后来被汉高祖刘邦给灭掉了,所以现在是大汉朝,这大汉到现在几百年了,也快亡了。” 吕不韦一时怔在当场,即为秦灭六国统一天下而高兴,又为短暂而伤心,想起嬴政不免悲从心来。 周元福连忙劝慰道:“打住,打住,老爷子莫哭,这大秦都灭了这么多年了,你现在哭有啥用。再说了,你现在长的如花似玉的,一哭就让我伤心。” 吕不韦一时哭笑不得。 “老爷子想报仇么?这大秦可是被大汉灭掉的,现在皇帝刘宏就是汉高祖刘邦的子孙后代。” 吕不韦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慢慢镇定下来,“看你们这样子,是反贼?” “是啊,而且是目前最大的一支反贼!”周元福半真半假的说道,“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现在都是大汉的敌人,差不多,差不多,哈哈。”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周将军?周大哥?” “老爷子别客气,就咱两人的时候你咋叫我都行。只不过你也知道,他们都以为你是貂蝉,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是……估计他们能把你当怪物,所以当着他们的面你还是叫我周大哥。” “老朽明白了,周将军,那你现在有多少人马,占据多少城池呢?” 周元福顿时底气不足,心想这吕不韦可是人才,估计比田丰与阎忠都要厉害,虽然他活着的时候秦国没有统一天下,但是他为秦朝的建立奠定了雄厚的基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算上他那自己就有三老了,怎么也得想办法挽留住。 “咳咳,我现在人马不算多,就几千人,但是我很快就有几万人了。地盘么,很快我就能占汉中拥益州,进凉州再图关中,此大秦之霸业也。” 周元福现在想起田丰当初说的话,依然心潮澎湃。 吕不韦却是很平静,“哦,然后呢?”不待周元福说话,又自言自语的接口说道,“然后你就有了几十万兵马,上百万兵马,然后就就挥兵进关东。然后呢?天下尽为所有,你也要开创万世基业,你不叫大汉了,你叫大周?然后呢,就开始兔死狗烹了吧?大杀功臣?赐我一杯毒酒?还是送我回蜀中颐养天年?” 吕不韦的美眸里古井无波,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就是这么定定的看着周元福。 周元福被看的手足无措,被吕不韦古井无波的眼睛盯着,总觉得心中发虚。 “吕相莫要如此想,我不是嬴政那样的人。” “嗯,就是因为你不是嬴政那样的人,所以老夫更是不不屑于辅佐你!你可知道一幅帝王的心肠是什么样么?开国帝王需要雄心,野心,狠心以及黑心,唯独不需要的是同情心!阉割了一个对手你难过,砍了千数百姓的人头你痛心,你这样的人怎可能有大作为!我原来在秦为相之时,秦国已经雄踞益州与凉州并有了关中之地,你呢?凭什么!” 吕不韦俏脸泛起了红潮,估计内心波涛汹涌。一句句诛心之问,让周元福有些不知所措。 “我只是想为天下百姓做一些事情,我有关羽、鞠义这样的万人敌的将领,还有天下最大反贼黄巾军雷公将军的名号,我们天下可有百十万兵马。再说了难道您不痛心大秦被大汉所亡了?那可是你亲手缔造的大秦,您不报仇了?” “报仇?你不是说了么,任何朝代都免不了灭国。我报仇?那我灭掉的东周国百姓又怎么办呢?来找我报仇么?冤冤相报何时了。有时候我就想,假如我一直做一个商人也许生活的更逍遥自在。” 吕不韦一副看破世情的沧桑。 “吕老丈千万不要消沉啊,如果当时不是你奇货可居,将异人扶上王位,那嬴政就当不了千古一帝,嬴政不坐王位那秦国就统一不了天下,那诸侯混战,天下百姓不知要受难到何时呢。” 周元福依然不甘心。 “嬴政统一天下,百姓们就不受难了?如你所说大秦朝连二十年都没有撑下去,如果百姓不受难那为什么要造反呢?” 吕不韦明察秋毫,思维敏捷,完全不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周元福甚至都怀疑貂蝉那个小杠精又附体了。 周元福实在是理屈词穷了,扑通跪在地上,“就为挂在城墙的上千颗百姓的人头,求吕老丈仗义援手,救救天下百姓吧。” 吕不韦也扑通跪在地上,叩头道:“请周将军放老朽一条生路,让老朽去游历天下,再看一看这万里江山。” 两人顶牛了,各不相让。 第70章 姓啥很重要 “这是干啥呢?大哥,貂蝉嫂子,你们这是在拜堂么?” 崔牛皮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饭食。 周元福尴尬的站起来,斥责道:“就会混说,我们,刚才貂蝉无意摔倒,我正要扶她……对了,你来做什么?” “嗯嗯,你说你们两个捉蛐蛐我都信。”崔牛皮说完又挤眉弄眼,“大哥,你就别装了,在庙里我可偷摸看了,我都看见你们两个亲嘴了。” 吕不韦顿时心中恶心不已,脸上发烧,但是在崔牛皮看来却是俏脸绯红,还以为是貂蝉害羞了。 “貂蝉嫂子还害羞了,后来大哥还解你衣服呢……” 崔牛皮还没说完,就让周元福抓了一把饭塞在嘴里。 这边关羽也推门进来,见貂蝉好像哭过,就递过一张手帕,将脸侧到一边。 “多谢嫂嫂赐帕,我已经浆洗干净,现在原物归还。” 周元福忙向吕不韦使眼色,吕不韦也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就默默的接过了手帕,拿在手里。 关羽躬身向貂蝉行了一礼,然后又转身踹了崔牛皮一脚,“你这腌臜货,怎么自己就先吃起来了。将饭放下滚出去,等大哥嫂嫂吃完我们再吃。” “关老弟,你别没事就动手,没大没小的。就是吃,也得等我吃完你再吃,哎,你拎我干什么。” 话没说完,崔牛皮就被关羽拎着脖子拉出去了。 场面又尴尬起来,周元福将饭食分了一部分放在桌子上,“既来之则安之,吕相莫要多想,暂且忍耐一下。” 说完拿了饭食出去和大家一起吃了。 众人用罢,关羽见桌子上的饭还有剩的,就端起来。 “关老弟,你这饭量还真是大,吃了这么多还没吃饱啊?”崔牛皮说道。 关羽也不理他,躬身向周元福道:“大哥,那边张辽还没吃饭,我带些给他吃。” “怎样,张辽醒了么?” 周元福这时候才想起还有个张辽。吕布成了死仇,吕不韦估计也够呛了,招揽到张辽也算是个安慰奖。 “已经醒了,刚才我与其攀谈了一下,他对兵法一道颇为精通,昨日与其交手,其身手也着实不错,大哥可是要招揽此人啊?”关羽说道,“不过此人恐怕不易招揽,他对门第看的比较重,我等出身……” “走走,我也过去看看,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定然说其来降。若是他不投降,哼哼,既然他跟吕布一起来抓我们,这两个小白脸,我一刀一个送他们进宫里做太监。” 崔牛皮说完,不待关羽大手打上来,一缩脖子就跑到一边。 关羽顿足道:“大哥,你看……” “云长勿虑,吕布之事确实是我顾虑不周,以后这种手段我断然不会让他再用了。”又转头对崔牛皮道,“崔兄弟,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以后不可再使。正所谓既不所欲,勿施于人,就是这个道理。” 关羽趁机也将腰间斩马刀拔出一半,噌又插了回去,铿锵作响。崔牛皮吓了一跳,连忙躲到周元福身后。 关羽端着饭菜领着两人去找张辽,周元福一见张辽还被绑在柱子上,忙让关羽给松绑。张辽被绑缚了一夜,浑身酸麻,几乎都要站不住,差点跌坐下来。 周元福忙上前搀扶住,“文远老弟受惊了,哥哥给你赔不是。” “谁是你弟,你是谁哥,要杀便杀,休要啰嗦。” 张辽一把挣开周元福的手,转头怒目而视,大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周元福闻言,转手从关羽腰间将斩马刀就拔出来,架在张辽脖子上,口中喝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了你!” 张辽一怔,觉得剧情反转的也太快了,但是神色也就是微微一变,然后闭目等死。 “大哥,万万不可,这张辽如此大才,如此杀了也太可惜了。” 张辽原本闭目等死,忽听关羽为其求情,也睁开眼睛看向关羽。 “我知道文远胆略过人,故以此相试尔,云长莫慌。文远老弟,刚才多有得罪,勿怪勿怪。” 周元福又变成了春风和煦的笑容。 崔牛皮在旁边也哈哈大笑,“关老弟啊,你这人也太耿直了。大哥岂是嗜杀之人,原本就是想试试张辽的胆色,这下倒好,让你搅和了。” 张辽心想这两个疯子,一个正常人也没有,但是神色间也不似刚才那么倔强了。 周元福目的达到,于是向崔牛皮吩咐,“崔兄弟,去拿坛好酒来,给文远老弟压压惊。” 崔牛皮答应一声就去了。 “听闻文远祖上乃是马邑之谋的谋主聂1?” 周元福知道招揽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能慢慢迂回。 张辽叹息一声,并不答话。 周元福见此也不着急,“那不知为何,要改聂为张啊?” 张辽终于忍不住了,“先祖聂1,当时所设计谋完全是出于一片忠义之心,无奈单于太过狡猾,识破了计谋。一方面为设马邑之围几乎倾全国之力,劳师无功武帝震怒,我先祖也因此丧命。另一方面我家原本马邑豪族,经常与匈奴买卖货物颇有家资,经此之后,单于也下达了追杀令,要屠尽我族。无奈之下,只得改姓。” “这武帝也忒不近人情!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家先祖一片赤胆忠心,到最后却落得如此结果,实在令人叹息。这大汉王朝有功不赏,无罪乱罚,天下有识之士当共讨之!” 张辽知道这是挑拨之言,也不接话。那边崔牛皮也拿酒来了,周元福亲自为张辽满上一杯。 张辽以为是寻常浊酒,拿起来就喝了,一口下去烈酒如火龙一般冲向胃里,几乎以为是毒药,待酒入胃里后又无刺痛,酒劲顿时涌向七经八脉,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好酒!” 如此连吃了三杯,崔牛皮看着都心疼,嘴里嘟囔道:“慢点喝,慢点喝,这次真的不多了。” 周元福哈哈大笑,又给满上一杯,“崔兄弟说的哪里话,英雄在此,何惜这一坛好酒。” 张辽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端起酒杯不像刚才这么豪爽了,开始一口口抿,又别是一番滋味。 “那文远为何与吕布在一起啊?” 周元福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要看张辽与吕布交情好到什么程度。自己与吕布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张辽与吕布亲如兄弟,是否招揽还真得掂量一下。 张辽沉吟一下说道:“我与奉先大哥有过几面之缘,相互之间也交过手,我自愧不如。对于奉先大哥的勇武,我十分敬佩。” 周元福一听暗自点头,几面之缘那说明交情也不深啊,没啥问题。 “另外,奉先大哥与我乃同宗,所以我们以兄弟相称。此次也是凑巧,郡守派我到晋阳办事,正遇到奉先大哥,所以才跟随他……” “这我就不明白了,你姓张,不你应该姓聂,那吕布姓吕,为何你们同宗啊?”崔牛皮问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聂姓起源于姜太公吕尚,姜太公有子吕伋,吕伋有子吕衡,此人因辅佐周成王有功,被封在聂邑,所以就以聂为姓,由此说来我与奉先大哥有同族之谊。” 张辽说起来头头是道,让人无从反驳。 “瞧你这说的头头是道的,但我觉得你被人蒙了,这吕布原本不姓吕,他姓布。看你挺精明的,怎么就被吕布骗了呢?”崔牛皮摇头晃脑的说道。 张辽蹭的站起来,“你休要胡言乱语,哪里有布这个姓氏,定是你为了离间我二人所以故意这么说!” 崔牛皮还要再说,关羽点头说道:“此话确实是吕布亲口讲起,当时……” 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人打断,“怎么没有布姓,赵国大夫布子不就姓布么?” 第71章 给你编个麻花辫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貂蝉(吕不韦)来了。 吕不韦自己待的也烦闷,于是出来转转,正好听到众人在说姓氏。 “这布子乃是羌族人,极善相马,想当年我与……”吕不韦顺口道。 周元福连忙打断,“貂蝉妹妹啊,你看看这匹马咋样,是不是良驹啊?” 吕不韦被打断,方才意识到自己失口了,于是闭口不再言语了,到旁边去看汗血宝马了。 “这貂蝉嫂子还真知识渊博,就是说话老气横秋的,果然女子嫁了人就会变。”崔牛皮说道。 关羽伸手又给了一个脖拐,“不要混说,再拿嫂嫂开玩笑别怪我不客气。” 只有张辽在那里愣神。 崔牛皮挨了一下,也不挣扎,“我说文远老弟,你张口吕布大哥长,闭口奉先大哥短,搞的好像关系多近一样。别看我崔牛皮没读过书,但是老人讲书我听了不少。你要这么在乎一个姓氏,不如跟我大哥一起干,我大哥姓啥知道不?周!正宗的周天子之后,甭管是姜尚还是吕尚都是周天子的臣子吧?你不如就这么投靠我大哥,咱们兄弟一起打天下可好?” 张辽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扬起手就把碗摔到地上,伸长了脖子慨然说道:“这断头酒也喝了,该送我上路了吧!” “要不你再考虑一下,我可以答应你三个条件。”周元福不死心。 “这小子脾气还挺拧啊,一刀切了算了。”崔牛皮大怒。 “文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关羽有些痛心。 吕不韦见此,在旁边轻轻的咳了两声,周元福知道她有话要说,就走了过去。 “周将军可是要招揽此人?” 周元福点头。 “若是我帮周将军将此人招揽,周将军可否放我离去?” 周元福心想,自己本来就不想强人所难,腿长在你身上,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呗,何谈放不放啊? “晚辈并无为难吕相之意,即使吕相不帮忙,元福也自当放吕相归去,这人身自由权我是尊重的。” 吕不韦深深看了周元福一眼,“我就说你这个人颇有妇人之仁,难成大事。乱世枭雄,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之徒?有些人若是不能为己所用,那不如杀之,以绝后患!” 看着周元福颇有意动,吕不韦又觉得自己话说多了,万一他起了杀心那自己就白白重生一次了。 “我吕不韦岂是白白受人恩惠之人,既然你让老夫又活一遭,甭管怎样老夫还是要报答你的。” 众人远远望着,虽然听不清两人说什么,但是看貂蝉一嗔一喜一皱眉,似与周元福打情骂俏。崔牛皮又要说几句酸话,看关羽在旁虎视眈眈终究是没敢说。 两人说完话,吕不韦径直向张辽走来,“这位将军可有胆量借一步说话?” 张辽原本引颈待死,等了半天也没人动手,脖子抻的也麻了。刚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过来,他自然也是多看了几眼。现在这个美女又俯身给自己说话,让他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何况吕不韦还用的激将法。 “我死都不怕,你说到什么地方说?” 吕不韦指指远处的一处小屋,张辽也不说话径直就走了过去,吕不韦也跟了上去。 周元福几人就在原地等待,听到屋里喊了一声,“姑娘请自重!”然后就没了声息。几人目口蹬呆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崔牛皮悄悄地对周元福说,“大哥,你这本钱下的也大了一些吧?呸,便宜这小子了。” 周元福知道崔牛皮嘴里就没有好话,也不理睬他。不过心里终究也是纳闷,心想这吕不韦应该不会胡来吧,好歹也是一国丞相,当年吕不韦曾经献嫪毐给赵姬,这次把自己献给了张辽,不会这么狗血吧。 那边关羽耳朵尖,也听清了崔牛皮之语,又起身揍崔牛皮,“嫂嫂定不是这样人,让你胡说乱讲。” 那边崔牛皮就抱头鼠窜,两人追逐了一阵,就看貂蝉整整衣服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张辽也神采奕奕的跟在后面。待走到周元福面前,张辽纳头便拜。 “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周将军在上,请受张辽一拜,从此后我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周元福不知道吕不韦使用了什么方法,但事已至此只得装作豪爽的上前扶起张辽。 “哈哈,吾得文远大事可成矣!”说完又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有哈哈大笑,心中甭提多么尴尬。 “恭喜周大哥收得如此良将,大家要好好庆贺一番才是。” 吕不韦巧笑嫣然,还向周元福眨了眨眼睛。 那边关羽与崔牛皮也不追逐了,都是一头雾水的在旁边观看。 听貂蝉一提醒,周元福才醒悟,“正是,正是,只是这山寨已经荒废,仓促间无从置办酒席啊。” “这有何难,这山林之中最不缺猎物,我去打几只来给周将军下酒。”张辽跃跃欲试。 那边关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恐怕张辽是诈降,也跟着说道:“我与文远兄弟一起前去,这样也能多打一些。” 两人结伴去了,崔牛皮这次很知趣,“我去找找柴火和调料。” 说完还看了看貂蝉(吕不韦),又摇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吕不韦脸上颇有得色,显得志得意满。 周元福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你把张辽睡服了?” 吕不韦见周元福笑的有些不怀好意,就疑惑看了周元福一眼。 周元福忙正色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说服张辽的?” 吕不韦呵呵一笑,又要捋须,但是摸到光洁的下巴又觉得十分尴尬。 “吕相摸胡子这个习惯得改改,若不是基因突变等缘故,估计你这辈子也长不出胡子了。” 吕不韦闻言慢慢的眉毛就纠结在一起了,周元福见此忙又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够帮你稍微缓解一下。” 吕不韦顿时露出希冀之色,“是何法?快说与老夫听听。” “你看你这头发,多么浓密乌黑,所谓云鬓也不为过。我会弄麻花辫,喏,就是这样把头发分成三股,再交叉扎起来。来,把你手绢递给我。” 吕不韦虽然觉得怪异,也乖乖的递过手绢,周元福将手绢一分为二,然后麻利的给吕不韦编了两个麻花辫。周元福编完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心想这貂蝉可真是个尤物,有这两个麻花辫衬托就像邻家小妹一样清纯了。 邻家小妹不解风情,邻家大爷更是不解其意。 “你弄这个是做什么?!” 吕不韦说着还将麻花辫拿起来当作马尾巴那样甩来甩去。 周元福忍俊不禁,“就是为了让吕相摸起来方便啊,当你想摸胡子的时候,就摸摸这两条辫子,这样稍解心头之急了吧。” 说完还洋洋得意,想当年刘备编草鞋,征服了关张两位兄弟的心。看今朝自己编麻花辫,这吕大爷还不热泪盈眶啊。 吕不韦摸着麻花辫果然热泪盈眶,“竖子不足与谋!我拿你当君子,你却如此轻薄于我!” 周元福好说歹说,吕不韦恨意稍减,仍然不悦的说道:“以后你不要乱动我的头发,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岂是一般人能动的?!”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捋乌黑发亮的辫子,“对了,这麻花辫怎么编的来着?算了,老夫学究天人,这点事情难不倒我。” 周元福腆脸又说道:“吕相,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汝行事天马行空,无迹可寻,说话也多半是不着调的,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吕相,你现在这个容貌,说是国色天香,花容月貌也不为过,所以言行举止一定要注意啊。否则容易被好色之徒……” 周元福说着见吕不韦脸色越来越不好,就只得住了口。 “对了,刚才我们只听到一声,‘姑娘请自重’,可是发生了何事啊?” 第72章 投其所好的后果 吕不韦顿时脸色通红,干咳数声。 “大丈夫不拘小节,一时没注意……咳咳,拉个手他都大惊小怪。对了,你刚才不是问我如何说服的张辽么?” 说到这个,周元福也郑重起来,“愿闻其详!” 吕不韦摸摸辫子,觉得颇为有趣又觉得不太习惯。 “周将军可知我们商人售卖何物啊?” “商品?” “商品?这次词倒是贴切,原以为你会答货物呢。我们商人售卖的其实是客人所需的。换句话说,每个人都有需求,只不过需求不一样,而我们商人要做的就是探寻每个人所需的,并提供相应的物品。” 吕不韦颇有诲人不倦的气势。 “投其所好?” “孺子可教也,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发掘其人所好,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色,有人求官,有人求财,有人求子……” “吕相,我大概听明白了,这张辽所求何事啊?” “这张辽所求吧,一句话,家族荣耀。” “嗯,那与我手下另一员大将鞠义的诉求差不多,都是想恢复先祖的荣耀。” “他先祖聂1只不过是一名豪商,有什么荣耀,当时倾举家之力想谋一个爵位,不想弄巧成拙,没捉到老鹰还被抓瞎了眼睛。自此后留下祖训,让后辈人不要经商,或习文或练武,总要出一个封侯拜相、封妻荫子的后人才甘心。这张辽对我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是觉得跟着你没希望。” 吕不韦说着还瞥了周元福一眼,眼中不屑之意十分明显。 “那最后他为何又答应了呢?” “你之前还给我说有百万兵马,恐怕是百万尸首吧。虽然你确实是雷公将军,但是他说黄巾军败的太快,根本就没什么作为。如果他投靠了你,最后也是死路一条,毕竟你们实力太弱。你这天师弟子身份不仅不是荣耀,反而是你的一种负担。” “那……” “你不要老打断我,听我慢慢道来。我听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嫌弃你的身份,对你的武艺、神通、人品作为倒是没有异议。所以我就说了,你乃名门之后。汉初有个人叫周勃?他儿子是周亚夫?” “对啊,你咋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让他猜啊,他连猜了几个人,我都摇头,最后他说:难道是汉初父子丞相周勃与周亚夫之后?我看他激动的眼睛都圆了,手都颤抖了,就点头说他猜对了。” “这也行?”周元福无语了。 “嗯,很管用啊。这周勃与周亚夫都是什么人啊?”吕不韦问道。 “貂蝉嫂嫂,这事你问俺啊,俺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对于这些英雄都清楚的很。”崔牛皮正捡柴回来,又见到貂蝉编了两条麻花辫,顿时感到很稀奇,“这辫子,这辫子也太好看了。” 吕不韦又摸了两下辫子,崔牛皮更是看呆了。 周元福上去踹了他一脚,他才恍然大悟,“这周勃啊,自打高祖起兵时就给高祖做侍卫,那武功高的简直深不可测……” 崔牛皮口才很好,讲的口沫横飞,将周勃周亚夫父子吹的天花乱坠,什么周勃单身夺下邑城了,什么周勃飞身下长社了,周亚夫兵屯细柳阻天子了。完全用讲评书的方式把这两个人丰功伟绩说了一遍,吕不韦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 “那这二人最后怎样?这周家现在怎么样?”吕不韦道。 “结局好像都不太好,这周勃被人诬陷谋反而下狱,吓得半死,出狱后返回封地,没过几年就死了。周亚夫更是惨,也被人诬陷谋反而下狱,其人性情刚烈,直接在狱中绝食而死。父子两个下场一个比一个惨。如今周家应该没落了吧,封地离此不远,就在河东郡绛县。”崔牛皮说道。 “吕……貂蝉,现在忽悠张辽也算是权宜之计,这种谎言很容易就被识破啊。若是被他识破,那时候就不好收拾了啊!” 周元福愁眉不展。 崔牛皮在旁边听的一愣,周元福将吕不韦如何招揽张辽一事又说了一遍。 “哈哈,大哥这事有何难,这样,你们在后面慢慢走,俺先去绛县提前安排,总叫你认祖归宗就是了。” “崔兄弟,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大包大揽。若是办不妥,泄露我的行踪事小,害了你的性命事大。这周家也算名门望族,话说树老根必深,岂是我等能随意攀附的?” 崔牛皮听这话也不嬉皮笑脸了,“大哥莫不是瞧不起俺?俺虽说平常说话不着调,也屡屡坏哥哥大事,但是此事俺尚有计较。” 周元福见崔牛皮说的郑重,也不由正色道:“那崔兄弟计划从何入手啊?” “大哥是大阳人吧?这大阳离绛县不过百里,俗话说‘百里之内,必有亲戚’,大哥给俺一些金银,俺用尽各种手段,总能把事情办妥就是。” 周元福听完,这等于没啥计划啊,这就是本着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手法,这周家能缺钱么?心里踌躇不决,又不好打击崔牛皮的上进心。 吕不韦在旁边捋捋辫子,“我倒觉得,这崔兄弟胆大心细,或许可以办成此事。” 周元福也不好多问,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只能顺水推舟道:“那此事就拜托崔兄弟了,若是办成此事,那算你大功一件!” 崔牛皮见梯子就上,又嬉皮笑脸道:“那若办成此事,哥哥如何赏俺啊?” 周元福封赏从来也不吝惜,顺口说道:“若是办成此事,那就把绛县封给你。” “俺要绛县干啥?俺就跟着大哥,不过俺倒是有一事相求,请大哥务必答应。” “何事?不要卖关子。” 崔牛皮扭扭捏捏道:“大哥,俺若是侥幸办成此事,可否将吕布娘子赏我啊……哎,大哥,先别动手,别动手,你听俺说完,” 周元福一听崔牛皮还惦记着严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他胡作非为,也许跟吕布还有缓和的余地。 “大哥莫急,说实话,俺跟这严娘子算是一见钟情。俺活了半辈子,就喜欢这一个女人,大哥就成全俺吧。” 崔牛皮开始耍赖了。 “你才多大,还活了半辈子。再说你那不叫一见钟情,你这叫单相思。你也甭赖赖唧唧的,这样,若是这严娘子也喜欢你,那我自然不阻拦。兄弟听我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 崔牛皮转忧为喜,“好的大哥,我记下了,只要严娘子愿意,那你就阻拦。反正吕布这货不能人道了,这严娘子迟早是我的。” 周元福苦笑,这崔牛皮耳朵倒是挺会过滤。 “那既然大哥已经同意,我就立刻动身,为大哥办好此事。” 崔牛皮倒是干脆,立马就动身了。周元福让他先休息一下他也不肯,很快骑着马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吕相如何断定崔兄弟可以办成此事?”周元福虚心问道。 “我可没说这人能办成此事,只是说他有可能办成。” 周元福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这个人条条框框太多,受到的束缚多就会畏首畏尾,肯定是办不成此事的。你那个关兄弟吧,忠心尚可,但是嫉恶如仇,不揭穿你就算不错了。所以你没有可用之人啊,而你这个崔兄弟,不拘小节,不择手段,所以是最好的人选。关键是你没得选。” “我还有一人可用。”周元福笑嘻嘻的说道。 “还有人?谁?” 第73章 貂蝉还是吕不韦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吕不韦就知道周元福说的是自己,于是假装打了一个哈气。 “这事么,说难不难,说不难吧,也挺难的。老夫为嬴政操劳一生已经很累了,周将军就放老夫一马吧。” “此事恐怕崔兄弟一人难以办妥,所以请吕相暗中相助。若是能为在下谋一个好的出身,在下感激不尽!到时候吕相是去是留,我绝不阻拦!” “此言当真?”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 吕不韦锤锤后腰,“我这老腰跑了一夜快断了,比不了你兄弟皮糙肉厚,怎么也得休息一下才好出发。” “这是自然,吕相这一夜奔波也是辛苦了,要不我给你按一下腰,我这手法……” “登徒子!还想占老夫便宜!” 吕不韦突然翻脸,说完就向原来的屋子走去了。 周元福苦笑摇头,自己这好心被吕不韦当作驴肝肺了,这老头思想还挺复杂。 待到关羽与张辽打了猎物回来,已经日头偏西了,两人除了野鸡野兔竟然猎了一头野猪。 关羽见崔牛皮不在,以为是躲懒去了,就要去寻,周元福忙告诉他崔牛皮被派出去办事了。当下关羽杀猪,张辽生火,周元福去寻吕不韦。 待走到房门前,周元福顿了顿脚,假意咳嗽了两声。 “吕相,吕相,关羽他们打猎回来了,该吃饭了。”说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那边吕不韦睡的脸庞红彤彤的,显然是睡舒服了,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周大哥,到吃饭的时候了?” “吕相,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您就别这么客气了。要不这样,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元福,有人的时候你再叫我周大哥,这样可好?” 那边吕不韦像是没睡醒,“周大哥,这是哪儿啊?” 周元福一听吕不韦又喊哥,就觉得不太对劲。这吕不韦莫非是变卦了,估计觉得事情难办,所以想反悔。可若不是吕不韦出马,以崔牛皮不着调的性格,能不能办成这事就难说了。 “吕相你就莫要拿我开玩笑了,关羽他们烤肉呢,咱们赶快吃,吃完还请吕相辛苦一趟。” 那边吕不韦一头雾水,“周大哥,怎么了?你为什么称我为吕相?莫非那吕布追上我们了么?” 这下轮到周元福吃惊了,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子见周元福迟迟没有答话,就赶快整理衣装,一看自己多了两条麻花辫。 “哎呀,怎么多了两条辫子,是周大哥给我编的?” 言语中欢喜无限,一双美眸更是透露着欣喜与娇羞。 周元福机械的点点头,又伸手左右开弓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吕相莫要吓我,一开始我确实打了你两个嘴巴,那是迫不得已,请吕相莫要戏耍我了。” 貂蝉一见周元福狠狠的打了自己两个嘴巴,顿时被吓了一跳,忙走到周元福面前,用手抚摸他的脸颊,“周大哥,你为什么打自己,难道是蝉儿说错话了么?” 周元福激动的哆嗦起来,“你真是貂蝉?等等,让我静静。对了,我问你,第一次见面我给你说的什么话?” 貂蝉莞尔一笑说道:“周大哥这么文采斐然的话我怎么可能忘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对了,还有一句,‘我干了,你随意’” 周元福心中大骇,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 巴郡,张修府邸。 身材瘦削的张修正在发怒,“什么?那些蛮子竟然不肯出手?” 旁边一名身材高大的圆脸道士一脸为难的神色,“师叔……” “你叫我什么?没规矩!” 道士吓了一跳,连忙改口,“教主,弟子已经尽力了。那些蛮人说了曹太守……” 张修冷脸哼了一声,道士又吓得缩了缩脖子。 “曹谦那个老匹夫对他们有恩,他们不忍背叛。若要他们起兵,除非曹谦那个老匹夫不在了巴蜀为官了,这老匹夫现在也是身患重病,估计……” “哼,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怎么委你重任啊?” 张修有意拉长音调说道。 道士冷汗涔涔,将身子再低了低。 “鬼母到!” 随着喊声,一阵香风飘来,一位前凸后翘的风韵少妇疾步进入大堂。 “你这个孩子,回来也不先回家,也不知道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少妇向圆脸道士斥责道,在外人看来这斥责之语却充满了宠溺。 张修见这少妇,立马眉开眼笑,“师妹来了,快请坐。”又转身吩咐道:“快上香茶!” 少妇并不理会张修,上下打量那位冷汗涔涔的青年,“出去这一趟晒黑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这天气也不热啊?”说着拿出手帕给圆脸道士擦汗。 少妇这样算是解围了,道士忙接过手帕自己擦拭起来。 张修见少妇不理自己,故意清清喉咙,“公祺暂且回家吧,这一次虽然事情没办成,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下次可不要让我再失望了。” 被称作公祺的年轻人正是张鲁,张鲁之父张衡去世后。机缘巧合之下,五斗米教落入到了师叔张修手中。张衡之妻名叫卢全,颇通鬼道,在五斗米教中威望颇高,被教众尊称“鬼母”。张修虽然垂涎卢全美色,但因为卢全法术高明所以不敢用强。 此次张修见四方皆乱,故也趁机在巴郡起义兵,一路攻城掠地,因江州城池坚固一时无法攻破。故此,他遣张鲁去巴中联络板楯蛮,想借蛮兵之力攻打城池。板楯蛮虽然屡次反叛朝廷,但此时并不想出兵。 张鲁闻听张修发话,如蒙大赦,就行礼欲退,鲁母便拉着张鲁的手也一起要走。 张修见此连忙说道:“师妹且慢走,我另有要事相商。公祺先自行回去。” 说完后摆摆手,示意张鲁退下。 张鲁向鲁母望了一眼,卢全轻轻点头。张鲁无奈,只得躬身而退。 “自从师妹返老还童以后,真是越发的娇俏了。与公祺站在一起不似母子,倒似姐弟一般啊,哈哈哈。”张修调笑道。 “教主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告退了。”卢全冷冰冰的说。 “慢,”张修见鬼母卢全不为所动,只得正色说道,“若无这板楯蛮相助,那江州城就难以攻破,不知师妹可有妙计助我取城啊?” 卢全闻言皱眉,这张修夺走教权,欺凌孤儿寡母,她怎会助纣为孽,正要摇头拒绝。 张修又开口了,“眼看公祺一天天长大,我也有心将教中事务多委派一些给他,可眼下这难题师妹可要帮帮我啊。”说着竟然伸出手去拉卢全的纤纤素手。 卢全一听张修要将教中事务所给张鲁分摊一些,心中有些欢喜,不想却被张修抓住了双手,待想抽回时已经被张修攥紧了。 “师妹,你这双巧手还是跟当初一样细嫩,当初你若是不选师哥,咱们两个……” 张修色迷迷的说道,一边还慢慢抚摸卢全光滑的手背。 卢全努力挣脱了张修的手,“师兄请自重!”说完后又怕张修恼羞成怒,遂温言说道,“师兄之心我岂不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卢全假装皱眉道:“只不过我听教中鬼卒最近议论纷纷。” 张修闻言竖起了耳朵,他得位不正,更是注重普通教众的意见,听闻卢全说起鬼卒们私下有议论,于是仔细倾听。 “鬼卒们都议论,师兄之前说是代掌教主之位,眼看公祺一天比一天干练,是不是到了让公祺接管掌教的时候了……” 第74章 一个有野心的男人 张修闻言大怒,也顾不上伪装了,“这是谁在背后议论,让我知道了定然拔了他的舌头!” 鬼母卢全闻言心下叹息,张修原来也是温温雅雅一个人,谁知才做了几年掌教,就被权力迷了眼,抓住权力不放,看来刚才所言也都是骗人的。 “这五斗米教在我手里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大师哥英明一世才发展了多少教众?现在呢,我们教众十几万,整个巴郡西部已经尽在我们掌握之中。待打下江州,我们兵发绵竹,到时候将益州牢牢控制在手里。那时候就是我封王称霸之时,这是大师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吧,哈哈。” 张修狂笑了一阵,见卢全脸上一副淡然的样子,就继续说道:“到时候师妹若是有意,这王后之位还是师妹的,师妹可莫辜负我这一片赤诚之心啊。”说着又要去拉鬼母卢全的手。 鬼母卢全只觉一阵恶心,但现在又不是撕破脸面的时候,“你刚才说只要我能想出计策,就给公祺多分摊一些事务,此话可当真?” 张修一听卢全有计策,也收起自己好色之心,“师妹有何可教我的?” 卢全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我听说汉中太守单飏近日已经被罢职离开汉中。” 张修闻言摸着胡子示意卢全继续讲。 “这单飏走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不知道师兄听说没?” “哦,说什么了?” “汉中王,益州乱,道人为患!” “嗯?听说这单飏颇识天文,经常有谶语流传。依师妹之见,这句话是何意啊?” 张修一方面揣摩着卢全的心思,另一方面又暗自分析单飏谶语的含义。 “以我来看,这取汉中者能称王啊!这道人为患四字,岂不是正应和了我们五斗米教?既然这江州久攻不下,不如师兄率领鬼卒去攻取汉中。现在汉中群龙无首,若是一鼓而下,那以后师兄称王就名正言顺了。” 卢全说完还淡淡的一笑,简直把张修看的浑身酥麻。 “哈哈哈,师妹之言颇为有理,这汉中地势险要,物阜民丰,若是取了作为根基之地,也确实不错。不过……”张修说完沉思了一下,“不过这汉中只能奇袭不能久峙,若是迁延日久,两边都陷入苦战的话,那我们就满盘皆输了。” 卢全见张修刚要出头就有退缩之意,心中暗骂老狐狸。她之前与张鲁一起商议过,若是要夺回教权,就必须要将张修调出老巢。而怂恿张修去取汉中,目前来讲是唯一的法子。 “师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若是你能取得汉中之地,这汉中与巴郡连成一片,那益州岂不是唾手可得?” 张修闻言哈哈大笑,伸手又要抱卢全。卢全却像一只花蝴蝶般转身就逃脱了。 “师兄何必这么着急啊?若益州尽在掌握,师兄又怎会把我这等庸脂俗粉放在眼里。现在大业未成,何不先想想如何取汉中?” 张修见卢全一直在提汉中,不由得心中一动,皱眉说道:“我若是率兵奇袭汉中,那巴郡这边由谁坐镇啊?” “刚才你还说要让公祺多做一些事情呢。如果你去取汉中,那自然是让公祺守巴郡,这样你才能放心啊。若是依着你刚才的话,咱们迟早都是一家人……” 卢全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自己高耸的胸脯。 张修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师妹之言甚有道理,果然考虑周全,我一切都听师妹的……” 张修目光渐渐迷离,卢全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突然,张修眼中精光一闪,恢复如初。 “不过公祺还是太年轻,做事不免毛躁。这曹谦善于用兵,只怕没有我的镇守,到时候再失了巴郡根基,那时候我们就进退维谷了。” 卢全见张修突然间清醒过来,心中一慌,但是脸上显出却是失望之色,但心中仍存一线希望,“那依师兄之言,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我看不如这样,让公祺率三千鬼卒去取汉中。若是取了汉中,我后续率大军再赶来。反正我们就要成一家人了,这谁去都一样,师妹觉得如何?” 卢全叹息一声,脸色又转回冰冷,“师兄果然还是不信我们,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 “师妹此话从何说起啊?” “师兄是怕自己出征汉中,反而被公祺夺了根基吧?” 张修被说中了心思,只是干巴巴冷笑也不辩解。 卢全见此一挥衣袖扭头就走。 张修望着卢全凹凸有致的身影渐渐远去,手中拿出一根银针,针尖上已经有斑斑血迹。 “真当我是好色之徒了,竟然对我使出法术,好在我有破解之法。还想出调虎离山之计,我若是亲自去取汉中,恐怕就回不了巴郡了。什么汉中王,一句谶语就想蒙我。” 张修恨恨的说完,又抬起双手闻了闻,“真香!这么多年我都忍耐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这张鲁若是能取汉中便罢,若是死在汉中那更是遂了我的意,到那时候我看你还能依靠谁!” 张修来回踱了几步,仔细思量了一下,向一个鬼卒吩咐道:“去把阎圃叫来。” 鬼卒得令去了,不多时叫了阎圃来。 阎圃是巴西安汉人,今年十七八岁,正是一心想建功立业的年纪,听闻教主相召来的很是迅速。 “不知教主唤属下何事?” “阎圃,你跟随我多少年了?现任何职啊?”张修沉声问道。 “属下跟随教主大人已经三年了,现任祭酒。” 这五斗米教初入教门的称之为鬼卒,往上的话依次是鬼吏,祭酒,奸令祭酒与治头大祭酒。 “嗯。”张修点头道,“自从你跟随我之后,出谋划策未有不成的,以你的才华,就是做个治头大祭酒也是应该的。” “属下承蒙教主信任,必将肝脑涂地以报教主赏识之恩。” 张修心中暗喜,还是这种愣头青好骗,随意画个饼就能为自己卖命了。 “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情你要为我分担一下。” “教主但有所命,阎圃万死不辞!” “对了,你对张鲁怎么看?”张修问道。 阎圃一听此言,顿时一个激灵。虽然自己年轻,但是这教中的事情自己颇为熟悉,否则年纪轻轻也做不了祭酒之位,这高层权力斗争岂是他一个小小的祭酒能参与的。想当初老教主仙逝,张修与张鲁争得不可开交,最终张修技高一筹。但是仍有很多老教主的死忠反对,张修无奈只好说是暂代教主之位。这些年张鲁隐忍不发,张修权威日重,教众异己多被打压。 “我与鲁天师不太相熟,所以不好评价啊。”阎圃字斟句酌的说。 “那我让你跟随鲁天师,你可愿为鲁天师肝脑涂地啊?” 张修终于说出了诛心之问。 “属下对五斗米教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阎圃铿锵有力说道。 张修见阎圃答非所问,心中骂道真是个小滑头。 “我已经答应鲁天师率兵去攻打汉中,但鲁天师为人莽撞,行事我颇为不放心,所以想让你领兵相随,你可愿意为我看顾一下啊?” “既是教主派遣,属下自然尽心竭力。” “我也是怕鲁天师年轻气盛,擅自做主,一时犯了糊涂,到时候连累教众就不可挽回了,所以他的一举一动你要及时给我汇报啊!” 阎圃犹豫了一下,还是躬身说道:“属下明白,事无巨细我必向教主大人禀报。” 张修闻言哈哈大笑 …… 第7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张鲁见卢全出来,忙迎上前去问道:“母亲可无恙,师叔没有难为你吧?” 卢全四周看了看,“此处人多口杂,且回家中再叙谈。” 返回家中,张鲁命弟弟张卫在门口守着,自己与母亲到房中叙话。 卢全不待张鲁发问,就抢先问道:“公祺,宕渠那边联络的怎样?对方可曾答应出兵?” 张鲁面露得意之色,“我们祖孙三代苦心经营,他们岂有不答应的道理?朴胡与杜濩答应我各出一千五百蛮兵。” “若是如此,那张修为何还要责备与你?” “这些蛮兵是仰慕我父亲的威名,方才答应助我,又不是答应助他。我对他讲蛮人拒绝出兵,所以他才恼怒。” 卢全点头微笑道:“公祺如今行事颇有章法,我们出头之日有望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一个时机了,得想方设法将老贼调离此地,我们才好动手。” 卢全听到此语眼睛一亮,“眼下倒是有一个机会,原来我想调虎离山,现在看来不如将计就计!” 当下卢全将与张修的对答一五一十的与张鲁讲了一遍。 张鲁听完大喜过望,“真是天助我也,请母亲再忍耐一些时日。若是我取了汉中,我们就再也不受这老贼的气了。到时候我们以汉中为根基发展教徒,让老贼在巴郡为我们抵挡曹谦兵马,哈哈,那时候就是我们坐山观虎斗了。” 卢全眼角湿润了,有些情不自禁,“自你父亲升天后,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如今总算有熬出头的希望了。” “母亲不要伤悲,父亲已经修仙升天,肯定也在保佑我们。”说罢张鲁又向门外的张卫喊道,“公则,你进来。” 张卫闻言开门进来了,“大哥有何吩咐。” 张鲁正色道:“眼下是关系我们生死存亡的大事,你现在速去宕渠联络那里的蛮人。此前我已经与朴胡和杜濩约好,他们会派三千精兵助我们,到时候你领兵走米仓道直入汉中。老贼让我领三千鬼卒,到时候我于半路与你汇合。” 张卫领命而去。 张鲁又转身对卢全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这就去找老贼去索要三千兵马,胜败在此一举!家中事项就拜托母亲周旋。” 卢全慈爱的为张鲁整整衣服,“公祺一路小心,我也会在天师灵前给你日夜祷告。若是你能取汉中之地,应了那单飏谶语,那必是你父亲在天之灵庇佑。但是若取不了汉中之地,那你就回到这里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 汉中郡南郑,太守府。 单飏因故去职,按说需要等待新太守上任交接完成之后才可离任,但是事发仓促,只能与郡丞办理了交接就匆匆离去了。郡丞代管郡内事务,待新任太守上任后再将权力转交。 现任郡丞杜畿字伯侯,之前此人任京兆尹郑县的县令,考核优异故擢升为汉中郡丞。杜畿新到汉中不久,年纪才二十岁出头,所以在本地士人中威望不足。 在座的众人皆是汉中望族。主簿赵嵩与从事杨松皆是南郑望族,尤其是杨松家族,在南郑势力颇大声望隆重。武猛从事陈调乃是成固望族,素有游侠习性,通晓军事。 “今日暂借太守府召集大家议事,主要是为了汉中守卫的事情。” 杜畿开门见山,并不像一般读书人那样先说一堆套话, “单太守临走时也特别嘱咐了此事。巴郡叛乱声势浩大,汉中精兵大部分都被张校尉带去杀贼了。虽然叛军主力在江州苦战,但此时汉中空虚,若是叛军调转方向北上偷袭,那汉中危矣!” 降集校尉张则素有威名,人称“卧虎”,降集是降服并收容的意思。张则向来镇守汉中,只是因为江州告急,所以才带汉中精兵前去救援。 主簿赵嵩闻言轻咳了一声,“听闻巴郡曹太守能力卓著,手下严颜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张校尉也领兵前往了,这些叛军不是指日可灭么?怎会还有余力攻打汉中?” 从事陈调答道:“主簿大人有所不知,这叛贼与曹太守僵持日久,没占到便宜。很有可能就狗急跳墙,来汉中偷袭。” 赵嵩闻言也郑重起来,“若是米贼来袭,我们应当如何防守啊?” 陈调久居人下,若是张则在此那肯定就没有他出头的机会,现在在座的众人也就是他熟悉军事了,于是侃侃而谈。 “这贼人若是偷袭汉中,必走米仓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上策主动出击,派三千兵马于半路驻守,贼人若来则半路击杀之。中策是将汉中兵马与粮草都集中到南郑,贼人若进汉中必攻南郑,南郑若失则汉中难守,南郑若能守住贼人粮草尽自退。下策是分兵据守,南郑、成固与沔阳三地都在其攻击范围之内啊,分兵后却容易被各个击破。” 杨松闻言嘿嘿冷笑,“哎吆,陈从事说的头头是道,真是大才啊!如此大才应该去剿灭黄巾贼才是,为何埋没在这汉中弹丸之地啊?,哈哈哈。” “还上策中策下策,陈从事简直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啊。” 两句话说完语气转为刻薄,“你可知三千兵马每日耗费多少粮草?若于半路驻扎这转运粮草又需要多少人马?你轻飘飘一句上策就三千人马。还有中策,将兵马都集中到南郑,若是其他城池有失,朝廷怪罪下来你可承担的了?我看你这是危言耸听,杞人忧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陈调火气上涌,满脸通红,眼看就要发作,郡丞杜畿却抢先道, “未雨绸缪也好,危言耸听也罢,总是有备无患方为上策。若是叛贼不来,我们严防死守也没什么过错。若是叛贼来,我们以逸待劳,让其来的去不得!” 说完扫视了众人一圈,“听说新任苏太守已经在路上了,诸位同僚,在苏太守来之前请各位同心协力共保汉中安全。” 其余众人皆是汉中本土官员,对这个外来的郡丞向来不服,只有陈调附和道:“我等自当遵从郡丞大人调遣。” 其余人默不作声。 杜畿见此心中叹息一声,“那南郑防务就辛苦陈从事,这粮草供应就请赵主簿辛劳。目前郡中只有几千兵马还要分守各处,南郑兵力明显不足。杨从事乃杨氏大族出身,登高一呼必应者云集,这招兵一事就拜托了。” 赵嵩与杨松对望一眼,他们家眷也都在城中,对于此事也没必要太过反对,就齐声应诺告退了。 杜畿见二人走后就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陈调见此问道:“郡丞大人可是担心二人不用心办事?” 杜畿摇头道:“这二人乃南郑本土人士,即使心中对我不服,估计也不会太过拖沓。我所虑者,唯恐这叛贼与蛮人勾结,若是如此,我汉中危矣。” 陈调一听也吓得面色惨白,这板楯蛮就在叛贼势力范围之中,若是互相勾结,那么确实是势大难当。 五年前板楯蛮人反叛,地方不能制衡。朝廷计划调动大军前来平叛,由此也可见这板楯蛮人的实力之强。幸好汉帝刘宏听从益州计曹程苞之言,改剿为抚,委任曹谦为巴郡太守。 曹谦也没有让灵帝失望,对板楯蛮人善加抚慰。加之降集校尉张则的威慑,两年前板楯蛮兵终于投降,一场叛乱最终草草收场。 杜畿也不想让陈调过于忧心,“元化(陈调表字)也不用过于忧心,若是叛贼与蛮人勾结,那估计主攻方向也是江州。贼人若是不全占巴郡,应该不会向汉中进兵。我们现在做的就守好南郑,近期甚多流民涌入汉中,元化不可不察,以防奸细混入城中啊。另外,你所提上策我也非常赞同,但是杨松之言也有道理,你可派百人小队驻扎在道中,以防贼兵偷袭啊……” …… 第76章 两个杠精的情谊 崔牛皮走的时候偷偷给马匹喂了巴豆一类的腹泻药物,以至于除了赤兔马外其他马拉的都腿软脚软。众人不知道谁喂得,周元福也不说破,正好在山寨中歇息几日。 张辽与关羽除了比试武艺就是一同去打猎,过的倒是逍遥快活,故此也不着急赶路。 周元福这两天在细心观察,这貂蝉与吕不韦的转换就在于睡觉。 吕不韦睡着就换成了貂蝉,貂蝉睡着就换成了吕不韦,就算是睡个午觉,那么也是上午吕不韦下午貂蝉。两人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且都觉得周元福挺反常。 吕不韦时而说些秦国往事,时而闹着要走。 貂蝉倒是乖巧,不是帮自己烧水就是帮自己做饭,也不觉得辛苦。 这可苦了周元福了,神经都快搞的错乱了,每天掰着手指算两人的身份。 这天算计着应该是貂蝉附体了,周元福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貂蝉妹妹,你将来有何打算?” 貂蝉正忙着为周元福浆洗衣服,听到周元福问话就抬起头来,一双美眸显出无限风情。 “我的打算?我没什么打算啊,我就想跟周大哥在这里,一直这么平静的生活。”说完羞红了脸低头干活。 周元福望着貂蝉羞涩低垂的脸颊不禁失神,多么美丽绝伦的女子,与那日在“来凤楼”热烈奔放的女子判若两人,也许恢复了自由之身的貂蝉才是她应有的样子。那个迎来送往卖笑为生的貂蝉,只是历史传奇的一个苦命女子。 恍惚间周元福就没有了争霸之心,什么王侯将相,什么纵横沙场。自己原本就是一个宅男,如果与这么美丽绝伦的女子终老一生,那也不枉穿越一场。 突然他又想到了吕不韦,想到自己与貂蝉一夜缠绵,第二天被吕不韦一脚踢到床下的场景,不由得肝都疼了起来。又想到吕不韦挺着大肚子,拿刀跟自己拼命的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貂蝉说完正在低头害羞,等了半晌也不见周元福答话,抬头一看周元福脸上喜怒哀乐,忧伤惊惧的神色齐备,不由得纳闷。 “周大哥,你没事吧?这几日见你神色恍惚,莫不是还担心吕布追来?” 貂蝉站起身关切的问道。 周元福方才醒过神来,“没有,貂蝉妹妹不要忧心,那吕布被打伤了,估计三五个月好不了。” “三五个月都好不了?这是谁下的如此重手?” 周元福见貂蝉如此关心吕布,不由得心生醋意,若是自己告诉他吕布被崔牛皮阉了,不知道貂蝉会怎样,痛哭流涕还是直接去找吕布?而这吕布被阉掉的事情自己怎么说出口呢? 貂蝉见周元福沉默不语,又蹲下哭泣起来。 “枉我一片痴心,还关心这个负心贼做什么,他死了才好。他受伤了有他貌美如花的娘子照顾,又何须我这个乡间野丫头惦念。” 周元福见貂蝉失声痛哭,更是显得手足无措,只是出言安慰,“貂蝉妹妹莫要伤心,这吕布也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让你们相聚。” 貂蝉猛的站起身,一把抱住周元福,周元福顿时身子一僵。温香软玉在怀,周元福几乎要把持不住,也伸出双手将貂蝉紧紧的抱住了。 “周将军,老朽吕不韦。”突然从周元福心底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让周元福大惊失色,一把推开了貂蝉。 貂蝉愣愣的看着周元福,眼中充满了哀怨与不解,泪水又一次流下来。 “周大哥可是嫌弃我?” 周元福心里一万头食草动物跑过,仰天长啸,然后用双手捶胸,心中抑郁之气难以言表。吕不韦与貂蝉,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貂蝉见周元福状若疯魔,也被吓呆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周元福长啸之后,心中郁气稍减,低头一看貂蝉如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在那里站着,美眸中尽是惊慌与自责,不由得心中一颤。 “貂蝉妹妹不要害怕,我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周大哥不用解释,是我唐突了,周大哥莫怪。我这样一个女子,怎么配的上周大哥,是我痴心妄想了。” 貂蝉眼神落寞,一种绝望之情慢慢在蔓延。 周元福想到貂蝉的前世今生,命运都是如此坎坷,心中也不由得有了恻隐之心。 这吕不韦一心想周游天下,若是哪天这老头偷摸跑掉,而睡醒后又变成貂蝉就遭殃了,岂不是浑浑噩噩过一生。 周元福念及此处也不再做作了,双手抓起貂蝉青葱似的玉手,“貂蝉妹妹,你真的很好,若是能与你度过一生,是我周元福几世修来的福气。” 貂蝉闻听此言,也顾不上害羞,双眼亮晶晶的直视着周元福。 周元福继续无奈的说道,“可是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 貂蝉闻听此言眼神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周元福在想要不要先给貂蝉解释一下,她现在属于感情空窗期,把自己这个备胎扶正,完全是出于感情填补的需要。 想到此处又在心里给了自己两个嘴巴,这古代的女子哪里跟现代的女子一样。可能自己对她太好了,她真爱上自己也说不定。自己与她不能在一起,又不是因为她爱不爱自己,自己这么乱想简直跟白痴一样。 周元福左思右想,该如何向貂蝉解释吕不韦的事情,脸上纠结的表情被貂蝉看的清清楚楚。 “贱妾曾做过歌姬,原本也不奢望做周大哥的妻子。妾只是想侍奉在周大哥身边,每天能见到周大哥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并非嫌弃貂蝉妹妹出身不好,我自己的出身……先不说这个。” “貂蝉妹妹被天雷劈中可还记得?” 貂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中充满了疑惑。 “那日你被天雷劈中,我用天师教给我的秘法救治你,不成想召唤了另一个人的灵魂在你体内。” 周元福懊悔的摇了摇头,想起此事就想把崔牛皮狠狠的抽个死去活来,不要钱的大嘴巴子也得打个倾家荡产才罢休。 貂蝉眼中疑惑更胜,“灵魂?另一个灵魂?” 当下周元福便将吕不韦灵魂附体到貂蝉身上的事情讲了一遍,并详细的说了一下吕不韦的身份。反正这些时日,听吕不韦不断唠叨,即使自己原来不清楚吕不韦做过啥,现在也是十分清楚了,一直讲到吕不韦落毛凤凰不如鸡,被嬴政逼的喝毒酒自尽。 貂蝉听完,叹了口气说道:“他也是个苦命人。” 周元福睁大了眼睛看着貂蝉,“他苦命?谁有他命好,原本只是一个商贾,最后成为大秦丞相,有啥命苦的?堂堂大秦丞相,一言使人活,一语让人死,一怒血漂杵,一笑倾人城,威风八面,多少人都羡慕呢。” 貂蝉也不甘示弱,“他对大秦皇帝忠心耿耿,为秦国做了多少事情,若是没有他就没有大秦国,也就没有嬴政,秦国也不可能统一天下。但是大秦皇帝还对他处处提防,最后还逼死了他,这样的人不可怜那么谁才可怜?” 周元福无语了,这貂蝉同情心还挺重,“他用嫪毐淫乱后宫,玷污嬴政母亲又怎么说?” 貂蝉杠精又附体了,“那赵姬本来就是他的女人,还十分放荡,而且这个女人自己缠着吕不韦不放,吕不韦才出此下策的。要怪就怪嬴政的母亲,即使吕不韦不给她找嫪毐,她自己也会找的。” 周元福还要继续争辩,突然间醒悟过来,“哎,咱们话题是不是跑偏了?” 第77章 都不是靠谱的人 貂蝉闻言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美人一笑仿佛刹那芳华,整个屋子都明亮了。 貂蝉笑完之后,神色又变得落寞起来。 “与周大哥相处的这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你与其他人不一样,你虽然油嘴滑舌,还跟我斗嘴,但是每次我心里都很甜蜜的。” “我做饭的时候你就帮我烧火,我做的再难吃你也不嫌弃。我知道,你是从心里爱护我的。不像那些人,只是垂涎于我的美色,但是从心底从来瞧不起,认为我就是一个可以随意呼来唤去的歌女。” “吕布也不行,在他眼里,我是一件他没有得到的宝贝,当做一个赌气的赌注。我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他如果真的得到我了,那么宝贝自然也不是宝贝了。只有周大哥才把我当做平等的人,谢谢你。” 周元福脑子一片散乱,心道这女子的想法真的与男子不同,现代女子的想法我猜不透,古代女子的想法更是捉摸不定。不过,能得到貂蝉的认可,自己心里还是很甜蜜的。 “貂蝉妹妹,现在咱们讨论的是大事,这个吕不韦附体到你身上了。你睡一觉他就醒来了,他睡一觉你就醒来了,你难道不怕么?” 貂蝉脸上波澜不惊,明亮的眼睛灿若星辰,微微一笑说道:“为什么怕呢?我觉得挺好啊。” 周元福扶额,心道你不怕我怕,我都快神经错乱了。 貂蝉伸出纤纤玉指抓住周元福的手,“好了,周大哥不要烦恼了,只要在周大哥身边,即使隔一天见你一次我也满足。” “这是我要给你说的第二件事,这吕不韦这些天闹着要离开,他要看看万里江山,看样子是重生一次就要潇潇洒洒。” 貂蝉闻言也皱眉,“那我不同意,他要是离开,我就再回来。反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是要去汉中是吧,可不要想甩开我。酒宴那天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你们是要去一个叫褒中县的地方,可不许甩开我偷偷走噢,否则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美女不知愁滋味,貂蝉说完又开开心心的继续洗衣服去了。 周元福石化在现场。 …… 第二天。 “吕相?”周元福小心翼翼的向刚醒来的吕不韦问道。 吕不韦大大咧咧坐起身来,开始穿衣服,看周元福还目不转睛看自己,不由怒道:“你小子真是少廉寡耻,眼珠瞪这么大做什么?你打什么鬼主意我可清楚的很,想占我老头子的便宜,你还嫩的很!” 吕不韦边说边卷起袖子,露出藕段一样白嫩的胳膊开始洗脸,不经意间还把前襟往下拉了拉,用手帕擦了擦脖子和前胸,又感觉很不自在,双臂一夹往上推了推,顿时满屋春色。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总听过吧。咱们都是男子,你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我可告诉你别打错主意。崩看你体格强壮,老头子我可练过,你可不要想用强。” 人老了话多,吕不韦为了掐死周元福的念头,叨叨起来没完。 “吕相想哪里去了,我的为人您还不清楚?你看咱们一起住了这么多天,都是各睡一边。我一直规规矩矩的,请吕相莫要胡乱猜疑。” 周元福一边偷摸瞄着吕不韦,一边说道。 吕不韦闻言,绕着周元福看了一圈,“不对劲,很不对劲。” 周元福干笑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吕相千万不要多想。” 吕不韦眯着眼睛说道,“现在马匹都好了吧,你为什么不催我出发呢,你身份之事不着急了?” 周元福心中苦笑,自己非是不着急,而是着急也没用。之前没有搞清楚你跟貂蝉的事情,不敢让你去。现在弄明白了这事,更不敢让你去了,到时候捅了娄子事小,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真正的一尸两命。 “这马匹病刚好,目前还在恢复马力中,所以……” “不用找这个借口,那匹汗血宝马不是没事么?你这几天不放我离去,可是怕我骑上你这个宝马一去不返啊?”吕不韦不满的说道。 “怎么会?能结识吕相是在下的荣幸,区区一匹宝马就是送给吕相也不值什么。只是这宝马我之前送给云长了,待日后我去为吕相寻一匹更好的。” 周元福只得陪着吕不韦打哈哈。 “说吧,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吕不韦好似看透了一切。 “没有啊。” “哼,你当我真的是傻子么?” 吕不韦突然将脸沉了下来,长期位居高位,自然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周元福一时噤若寒蝉,不敢发一言。 “自从第一日之后,我就留心观察。有时我午睡醒来就是第二天了。时候第二天醒来前一天的捕获的猎物已经吃完了。说说吧,周将军瞒了我什么事情?”吕不韦不容置疑的说,“可是我这身体出了毛病?”说着手还拍了拍**。 周元福咽了一口口水,“吕相果然明察秋毫,既然你都发现了,我就不瞒你了。你这具身体的主人灵魂还在!” 吕不韦闻听此言,唰的就站起身来了,四面看看显得紧张兮兮。 “竟有此事?她在哪里?莫非闹鬼了不成?” 周元福哭笑不得,没声好气的说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要说鬼的话,你才算是吧?你这占了别人的身体,还贼喊捉贼的。” 吕不韦简直没有羞耻心,听周元福这么说还翻了翻白眼,顿时万种风情,简直让周元福看醉了。 “又不是我要来的,是你把老夫招来的,要不你给我送回去?老夫颇不习惯这具身体,待有了合适的肉身你再召唤我来。” “呸呸呸,你个老不羞,还有合适的肉身,你当这是菜市场买猪肉呢,就是买猪肉你给钱了么?” 周元福简直气炸了,这吕不韦高高在上,简直拿穿越当儿戏,自己只有一根九节杖,现在只能说是六节杖。他却想穿来穿去,如果顺了他的意,自己这法杖很快就能当手电筒使了。 吕不韦听到钱这个字,又见周元福一脸怒气冲冲,就马上换了一副嘴脸。 “周将军不要生气,凡是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若论挣钱,天下人还没几个能比上我。这样你随便开个价,只要能给我换个男儿身,我先欠着,到时候连本带利都给你,怎样?” 看着吕不韦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如果抽二百个嘴巴子不要钱,周元福现在就想给吕不韦抽上四百个。 吕不韦见周元福气得呼呼喘气,瞪着眼珠子也不说话,就又贱兮兮地凑上。 “这具身体的相貌我也知道了,在我们秦国也算是万里挑一了。看样子你对这个身体的主人也是垂涎欲滴,若是我长期占据那就浪费了。我帮你验过了,这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可惜喽。” “你个老色胚,简直老不羞!” “别这么害羞么,都是男人,谁不了解谁的心思。我有个办法能让你抱得美人归。” 周元福听到吕不韦有办法,顿时也来了兴趣,又怕吕不韦卖关子,就装作不耐烦地说道:“你有什么办法,出一些不着调的主意也是浪费我的时间。” 第78章 说漏了 请将不如激将,吕不韦一听也不卖关子了。 “我这个办法绝对好使,你找一具男子的尸体,用你的办法把我召唤过去,这样不就能解决了么?” “你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用?必须是雷击不死之身才能用,不信啊?你看看你手腕处是不是有黑色的圆圈,那就是天雷劈的。” 吕不韦一听急忙查看,果然发现手腕处都有黑色的圆环,牢牢粘在皮肤之上,就像胎记一般。 “就算你能找到这样的躯体,我这个秘法只能召唤过去和未来的人。你现在是活人,应该召唤不成,万一召唤错了,貂蝉跟着你一起去男人的躯体,这,这……” 周元福简直不敢想象那种场景,若是貂蝉穿到一个络腮胡子大汉身上,每天跟自己腻腻歪歪,那场景简直更惨不忍睹。 “那也值得一试,总比现在好,万一成了你不就能跟貂蝉比翼双飞了么?” 吕不韦继续怂恿道,周元福依然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吕不韦忽然睁大双眼,“莫非你也不是周将军?瞧你面皮的颜色跟我手腕的颜色是一样的,那你到底是谁?” 周元福被人点破心事顿时一惊,若是吕不韦知道自己是后世之人,估计又得缠着自己问东问西,平添很多麻烦。 “我就是周元福啊,如假包换。你不信我可以发毒誓,我若不是周元福那就天打五雷轰。” 吕不韦哪里关心周仓是不是周元福,只是心中好奇这么一问,见周元福竟然赌咒发誓,也就不纠缠了。 “你还发誓,若是誓言应验,把你打成雷击不死之人倒是省得我到处找了。你这个身体我看还可以,四肢匀称,还有腹肌,瞧这胳膊,多结实。” 说着还在周元福身上摸了几下,周元福顿时被摸的浑身酥麻,再一想到眼前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其实是一个老头,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非礼勿摸,请吕相自重。” 吕不韦娇笑道:“是老夫孟浪了,若是周将军被雷击晕过去,又有谁能行这召唤之法呢?我真是老糊涂了。” 周元福心道,你可不是老糊涂,你这是装萌卖傻啊。 “吕相,咱们也别左右而言他了。你现在这具肉身,貂蝉的灵魂也在里面,你们睡一觉就会相互换过来。” “我们睡一觉?”吕不韦诧异说道。 周元福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咳、咳、咳,你睡着醒了后变成貂蝉,貂蝉睡着醒了后就是你,这下明白了吧?老色鬼!天天脑子里装的啥?” “你啰嗦了半天,不还是我们睡一觉就变成另一个人么?”吕不韦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周元福。 “我想多了?” “嗯,你想多了。” “好,还是你个老不羞脸皮厚,我服。你就说吧,现在怎么办?” 周元福有时候简直怀疑吕不韦与貂蝉是同一个人,都是这么伶牙俐齿,自己对这两人都是无可奈何。 “什么怎么办?就这样吧,挺好。”吕不韦无所谓的说道。 “你们两个还都不拿这个当回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周元福简直无语了,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是不是自己太把这个当回事了? 拍了拍脑袋梳理了一下措辞,“不对,你们两个有矛盾,我给你说说矛盾所在,你要周游天下,她要跟我浪迹天涯,这总明白了吧?” “那不是一样么,周游天下和浪迹天涯不是一样么?我跟貂蝉姑娘简直志趣相投相见恨晚啊!周将军勿虑,即使我们两个一人一天我也同意,现在对我来说,活一天算是赚一天,嗯,这样我还觉得很有趣呢。” 吕不韦兴致盎然说道,但是一人一天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有歧义。 周元福彻底无语了,组织了半天词语, “刚才我意思没表达清楚,我重新说一下啊。你想看看你的万里江山,四处游玩。我却只能做一些你看来无意义的事情,比如称王称霸,占地盘招兵,解救万民一类的事情,然后呢貂蝉就要追随于我,这么说能明白么?” “噢,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吕不韦捋着麻花辫说道,“可否把姑娘叫出来我跟她谈谈?你这个人无趣的很,还是我跟貂蝉姑娘谈谈比较好。” 周元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头疼的要命。 “大哥,大哥可在屋中?” 屋外关羽的声音传进来了。 “云长可有何事?” 周元福揉揉眉心推开门走了出去。 “大哥,这几匹马脚力已经恢复,咱们是否该出发了?” 周元福也知道不能一直这么拖延下去,“准备一下,此处不能久留,我们今天就动身。” 看着周元福一脸憔悴的样子,关羽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几日嫂嫂看着有些奇怪,你还能应付吧?” “无妨无妨,女人么,每个月总有几天情绪不稳定,你懂得……”周元福打着哈哈,说完还递了一个大家都懂地眼神。 关羽一头雾水,本着好学的精神问道,“每个月总有几天?为什么?” 周元福叹了口气,现在也不是给关羽普及生理卫生知识的时候,就随口说道:“快去准备吧,你还小,等你将来娶了妻子自然就知道了。” 关羽噢了一声就走了,边走边自言自语,“我年纪比你还大,再说我也有妻子啊,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 …… 吕不韦骑在马上皱着眉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周元福心里也忐忑不安,这崔牛皮去了好几天,也不知道事情办的怎样。或者就拖着张辽,避而不谈,就说军情紧急,直接去汉中。到汉中后,让田丰老头给自己出出主意。 关羽与张辽正在聊的热火朝天,突然张辽回转头道:“周将军,我们去汉中正好路过绛县,将军何不趁此机会回乡祭扫一下?” 周元福心道怕什么来什么,只感觉头皮发麻,舌头也不听使唤了。 一无所知的关羽却说道:“去绛县干啥?我大哥乃是大阳人,要是祭扫也是去大阳,正好咱们也路过。” 周元福闻听此言心中叹息一声,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拦不住啊。 张辽闻言猛的拉住马头,马突然被拉住奋起四蹄一阵嘶鸣。 张辽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向吕不韦怒声道:“你敢骗我!” 吕不韦还在沉思他跟貂蝉的事情如何化解,见张辽突然翻脸也吓了一跳,老谋深算的他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哈哈大笑,顿时银铃般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山谷,几只飞鸟也扑棱棱的飞了起来。 周元福将马匹靠过去悄声道:“你笑啥?还不赶快想对策。” 吕不韦边笑边轻声说道:“正想着呢,用笑声先拖延一下时间。” 然后继续哈哈大笑起来。 周元福闻言彻底无语,也跟着干巴巴的笑了起来。 张辽见此怒气更胜,“我很可笑么?” 关羽见张辽突然翻脸,也吓了一跳,想起当初貂蝉招揽张辽时曾经谈过话,难道里面另有隐情,莫非是自己说错了话? “文远莫急,可能,可能我记错了,大哥大概也许可能是绛县的,这事有这么重要么?” 张辽冷哼一声,向关羽拱手道:“我敬你是一条好汉,你可不要出言骗我!这周仓到底是不是绛县的?” 关羽见张辽说的郑重,自己又不好撒谎,于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这边吕不韦想好了说辞,“周,周大哥确实是大阳人,关将军没有记错。” 周元福大惊失色,这吕不韦是老糊涂了么,怎么竟说实话。 关羽脸色缓和了一些,这貂蝉嫂子人真是不错,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骗人不蒙人,这人品简直令人钦佩。 张辽怒气更胜,随时就要发作! 第79章 周氏子孙满天下 “不过,谁告诉你大阳周氏就不是周太尉的子孙了?” 张辽一下子被问蒙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吕不韦也不需要他回答,继续乘胜追击,“你可知道这周氏由来?” “谅你也不知道,这周氏原本是周天子后人,周天子姓姬你肯定知道。周朝东迁以后,第一任帝王乃周平王,周平王有个儿子叫姬烈,此人被周平王分封在汝坟,称为汝坟侯,由此姬姓改为周姓。” 张辽疑惑道:“那跟周太尉有什么关系?” 关羽却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我本就是河东解良人,对于周家还真比较熟悉。周平王的儿子封没封汝坟侯我不知道,但是周太尉的孙子名叫周仁,他被汉景帝封为汝坟侯,也封在汝南。只是这汝坟与汝南?” 吕不韦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手摸麻花辫频频点头,大有孺子可教也的架势。 张辽更疑惑了,“即使是周太尉的孙子被封为汝坟侯,即使周太尉是周天子的直系子孙,那又与此事有何关系?” 吕不韦娇声喝道:“简直愚不可及,孺子不可教也!” 张辽被一个小丫头这么说,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脸也拉下来了。 “就算我愚钝,那你今天给我解释清楚!若是错怪人了我甘心赔罪,若是解释不清楚,我张辽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不屈身事贼!” 周元福与关羽两人脸上都一阵尴尬,齐齐望向吕不韦(貂蝉),看看她怎么解释。 吕不韦又扬天哈哈大笑,周元福脑袋上汗都出来了,“你又想词呢?快解释啊,这张辽要拼命了。” 吕不韦轻声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用想,我是真笑这张辽傻。” 又看看周元福又说道,“你也够傻的。”又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简直乐不可支。 周元福顿时一脸黑线,心想姑奶奶,不对,应该是祖爷爷你就快点说吧,我特么都快吓出心脏病来了。 “周太尉孙子周仁封在汝南,那周太尉儿子你们谁知道封在什么地方?” 吕不韦见张辽就要抓狂了,终于止住笑声正色问道。 “这个我也知道,二儿子周亚夫封为条侯,在冀州。”关羽又抢答成功。 吕不韦向关羽望了一眼,向关羽伸了伸大拇指,关羽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 “关将军说的很对!”吕不韦指了指关羽,又指了指张辽,“你也多学学,关将军什么都知道,哪里像你,一问三不知。” 张辽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头上青筋毕露,恐怕下一刻就爆发了。 吕不韦见字数也够了,咳咳,见火候也到了,就不卖关子了。 “这儿子孙子有的被封在冀州,有的被封在汝南,那周大哥为什么一定要是绛县人呢?” 众人恍然大悟,张辽也明白了意思,为自己大惊小怪也颇感惭愧。 “你们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周氏子孙遍天下,这有什么奇怪?按照你的逻辑,这周家人就必须在绛县天天侍奉祖宗牌位?周家人就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周家的子孙何止千千万万,散落在各地的应该都有吧!等到周太尉坟前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周元福心道见好就收,言多必失,就连忙阻拦道:“哈哈哈,这也不怪文远贤弟,是事先我没说清楚。好了,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 见吕不韦还想嘚瑟,忙在他骑得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马吃痛顿时撒开四蹄就跑了。 周元福也随着赶了上去。 张辽愣了良久,“话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我咋心里这么不好受呢?特别是被这样一个小丫头当孙子一样训,我心里咋就这么不得劲呢?” 关羽闻言也点点头,“在嫂嫂面前,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像个小孩。文远就莫想这么多了,大哥也说了,女人总有这么几天,你适应一下就好了。” 张辽恨声说道:“孔夫子说的话太对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周将军摊上这么一个媳妇,也是,也是……哼。” 关羽摇摇头,皱着眉说道:“之前貂蝉嫂嫂很好,漂亮自不必说,而且还温柔善良。被雷劈了以后,这性情确实有点复杂,有时候我也觉得十分陌生。估计是被雷吓坏了,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了。” 两人说完并辔而行,说起到绛县去参拜周太尉之墓,都是十分敬仰。 “老夫替你解了围,你竟然抽我的马,把我这把老骨头都颠散了。” 吕不韦佯怒道。 “您也别倚老卖老了,你现在青春靓丽的,还老骨头。刚才那关算是过了,但是接下来怎么办啊?这到绛县周家若是不认我,那就万事皆休了。” “你啊,就是太悲观,万一你那个吹牛皮兄弟把事情给你搞定了呢?就不要想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吕不韦大大咧咧说道。 话不多说,晓行夜宿。 这一天就来到绛县界边,远远就见界碑之处影影绰绰有人。 关羽目力甚好,“前方是什么人?看着其中一人倒像是崔兄弟。” 周元福闻言,也忙往前看,果然是崔牛皮。心中暗自嘀咕,这崔兄弟办事向来是时稳时不稳,简直就是赌博啊,也不知道这事办成啥样,但愿不要让自己太过出丑。 心中忐忑,马走的也慢,故意落后了一些。 那边崔牛皮等人也看到他们了,就呼啦一下涌了上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有称周少爷的,有称周老爷的,有称周公子的,一片乱糟糟。 周元福手足无措,忙下马来,崔牛皮直接就被淹没在人群里,找都找不到。 众人又都扶周元福上马,一路簇拥着往县城方向走去。周元福心中忐忑,搞不清状况,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崔牛皮找来的群众演员。但是看架势应该是办妥了,周元福念及此处就高兴了起来。骑在马上倒是能看到崔牛皮了,崔牛皮在那里挤眉弄眼让周元福又很费解,碍着众人又不好答话,只得暗暗伸了一个大拇指给崔牛皮。 关羽也挺吃惊,这周大哥啥时候这么受人欢迎了? 最吃惊的是张辽,见这么多人都来迎接,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周元福的身份应该没假。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心中惭愧,只是静静的跟在后面,也不好意思跟众人打招呼。 吕不韦倒是优哉游哉,摸着又黑又长的大辫子呵呵傻笑。 待进了城门,众人又推着周元福去向一个大院子,从院子规模看确实不小,但是明显有些年久失修的样子。 众人纷纷簇拥着周元福进了院子,院子里也站满了人,居中坐着一个老太太。 这时崔牛皮终于挤上来说了一句,“这是你太奶奶。” 周元福此时心完全放下来了,紧走两步扑通跪倒。 “不孝子孙周仓给太奶奶请安,恭祝太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人也齐声道贺,口中齐道,“恭贺周家老奶奶一家团聚。” 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连忙让人把周元福扶起来,又赏赐了众人,众人顿时欢声雷动。 老太太又给周元福介绍诸位爷爷叔叔伯伯舅舅姑父之类的亲戚,周元福每见一个就行礼,这一大家子人真是不少,简直把腰都累断了。 眼见都介绍完了,周元福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切如梦似幻,简直不相信是真的。 老太太又拉周元福坐在一边,“哎吆,我乖孙真是受罪了,瞧脸皮晒的这般黑。” 周元福只是陪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太太忽然又道:“刚才我看跟你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在哪儿呢?快领来我看看。” 第80章 老祖宗也不靠谱 周元福这才想起还有吕不韦呢,抬头找了半天,看吕不韦正在被一群女眷簇拥着好不快活,跟这个姑娘拉拉手,跟那个姑娘抱一抱,简直揩油揩到腻,气的周元福脸更黑了。 待众女眷将吕不韦推到老太太跟前,吕不韦犹自心猿意马。 周元福不悦道:“婵儿,莫要与诸位姐妹胡闹,还不赶快给太奶奶见礼。” 吕不韦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口中敷衍地说道:“貂蝉拜见老夫人。” 周元福见老太太面上不喜,就替吕不韦解围道:“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太奶奶莫要生气。” 众女眷见貂蝉生的俊俏,也不管老太太了,就直接把貂蝉又拉走了。 老太太见貂蝉被拉走了,就悄声向周元福说道:“这个女娃长的太妖媚了,做正室恐怕无法服众。太奶奶帮你物色一个贤良淑德的,这样咱们周家家风才能延续下去啊。” 周元福也不当真,就嗯嗯啊啊的应和。 老太太见时候不早了,就吩咐开席,众人欢天喜地,热热闹闹。 周元福几次想与崔牛皮单独说说话,都被人打断,只得随遇而安。 众人用罢午饭,周老太太将周元福送至祠堂门口,嘱咐儿孙们好生看顾他,然后就走了。 吕不韦自然不能跟进去,就是关羽等人也只得在门口守着。 周元福随众位亲友进入祠堂,一位颇有威严的中年男子神情肃穆上前祭拜列位祖先。 “今有周氏子孙名仓字元福,认祖归宗,特来祭拜列位祖先。” 周元福记得老太太介绍过,此人就是现任族长,姓周名奎,算是他的伯伯。 在周奎的引导下,周元福给列位祖先上香叩拜,堂上令牌如山似海,周元福只得磕头如捣蒜,忙活了好一阵才歇下来。 这周家虽然看着门庭没落,但是由此观之,确实是大家族气象。 待一切都停当,族长居中而坐,两侧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大多都是周仓爷爷辈的。 周奎沉声道:“这次你认祖归宗,真是我们周家幸事。先祖在天之灵也算瞑目了。” 周元福只是拱拱手,生怕说错什么露出马脚。 “听崔壮士讲,元福曾经遭遇天雷,所以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周元福闻此顿时放心了,心道这个周奎倒是颇会讲话。自己被雷劈了,说成遭遇天雷,好像自己跟天雷有个约会似的。既然有这个借口,说话也就随意了许多。 “确实很多事情不记得了,现在还似梦未醒。” 众人闻言俱是哈哈大笑。 周奎笑罢叹息道,“你是先祖讳亚夫的嫡系子孙,目前这一脉也只余你一人了。当年先祖受冤入狱,五日不食极是壮烈……” 按照周奎所说:周亚夫当时被诬谋反入狱,按说这样的事情等真相大白或者皇帝气消了,也就过去了。但周亚夫为人刚烈,入狱后连续五天不吃不喝,最后吐血而死。 这周亚夫入狱还是他儿子犯的过错,他儿子看老爹年纪大了,就提前准备了一些陪葬用的武器盔甲。这本是一片孝心,但是此人为人小气,贪墨匠人工钱。匠人们气不过到官府诬告周亚夫谋反,周亚夫因此入狱。甭管怎么说,终究是儿子害死了老爹。在冀州被千夫所指,实在是混不下去了,无奈之下携带家眷来绛县投靠亲友。当时周勃第三子的儿子周建德承袭了爵位,见到堂弟来投靠也就接纳了他。 一开始的时候兄友弟恭,大家相处的还都不错。当时汉武帝在朝,让诸位列侯贡献酎金,这周建德也需要准备。周亚夫的儿子可能觉得在这里白吃白住不安心,所以主动提出负责这件事情。结果酎金交上去后,汉武帝大怒,因为所献的黄金成色不足、分量不够,周建德也因此丢失了爵位、失去了封地。这亚夫之子先前就因为贪图小便宜害死了老子,这周建德自然就怀疑他又在黄金上动手脚了,也不听解释,一怒之下将其一家从绛县赶了出去,并从族谱除名。 周元福听完这些臊的满脸通红,这找的什么祖宗,周勃与周亚夫都是好样的,怎么到第三代就这么没出息。 哪知周奎说完,扑通一下就向周元福跪倒了,旁边白发老者们也纷纷下跪,周元福一时不知所措! 周元福见众人呼啦全部跪倒,顿时吓了一跳,明显是自己老祖宗不争气,为什么这些人却给自己下跪。 “祖上留下口信,待你们这支认祖归宗后,让我们给你们磕一个响头。” 说罢众人甭管老小就真的一人磕了一个。 周元福不敢托大,忙说道:“这是做什么?诸位叔伯诸位爷爷,这可折煞我了,都起来我们慢慢说。” 周奎率众人起身,多年心愿已了,众人都高兴的不能自己。 “此事还是听我继续讲吧……” 原来周建德将亚夫之子赶出门后,若干年后才知道真相。当时所献的黄金成色重量都没有问题,这其实是一场阴谋,这些侯爵占着封地却对朝廷没有任何贡献,穷兵黩武的汉武帝早就心生不满,只是利用酎金作为一个借口。而且当时一下子夺了一百多人的爵位,这周建德只是其中之一,这就是所谓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周建德得知此事十分后悔,到处寻找亚夫后人。原来这些人并没有走远,就在大阳住下来。可是当时亚夫之子已经含羞带愤离世了,死时留下口信,让后人与周家一刀两断,再不入周家族谱。周建德回来后也就病了,没过多少时日也郁郁而终,留下遗言,要求子孙必须让大阳周家认祖归宗。于是一代又一代,绛县周家都曾派人去大阳周家,只是心愿一直没有达成。 周元福听完恍然大悟,不禁有些唏嘘,这周家老祖宗有一个算一个,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周奎继续说道:“你们家一直人丁不旺,数代单传。特别是到你这一代,你父母早亡,留下你一个。你小的时候还是很执拗,那时候老太太就想接你来这里,但是你抵死不从,我们也只能暗中接济。不想数年前你突然不见了,我们找遍所有的地方都没找到你,还以为你……幸好祖宗保佑,让你平安归来。” 周元福只是默默的听着,午后的阳光从祠堂门口照进来铺在地上形成了一个窄窄的斜角,让人在这阴冷的祠堂中感到一丝丝暖意。周元福思量,是什么信念支撑一个少年跋涉千里去冀州?去冀州祭祖么?然后碰巧遇到了张角?从此一个名将后人拜入太平道加入黄巾军,跟随张角不离不弃?到底是什么信念呢? “元福,元福?”周奎见周元福陷入沉思,低声喊道。 “以前是周仓年龄小,不懂事,让各位长辈担心了。”周元福感慨的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眉头舒展,这周仓现在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完全没有小时候那样的执拗与倔强。 “以前过去的就过去了。你现在也算闯下了赫赫威名,这天南海北的都贴满了你的画像……” 周仓闻言心中一震,这伙人不会抓自己去请赏吧?不过看了看,除了族长看着壮实点,其他的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头,怎么看也不像要翻脸的样子,于是沉住气继续倾听。 第81章 卖关子的崔牛皮 周奎见周元福面色不变,心中不由赞叹,这些年这孩子确实成熟了很多,这么大的事情都面不改色。 “我们也都明白,你是年幼无知,这张角又极善蛊惑人心,你也是被逼无奈。如今既然认祖归宗,一切就当从长计议。” 周元福心想若是在此时洗白自己,那是求之不得。但若是自己洗白了,自己的兄弟们怎么办,黄巾军怎么办,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信任自己么?为了一个张辽值得么? 一时之间也无法决断,只得也跟着点头,“嗯,确实要从长计议。” 周奎继续说道:“你也无须太过忧虑,我们周家虽然没落,但是好歹也算是名门望族,我跟诸位长辈商量了一下。”说完此话停顿了一下,踌躇了一会儿终究下定决心,“我们舍着家族的脸面,去求一求汝南周家,他们顾念家族之情,怎么也能给我们三分薄面。” 先前吕不韦教育张辽就汝南汝坟什么的,这次周奎又说起汝南,勾起了周元福的好奇心。 “这汝南周家与我们是何关系?我听说周……咱们周家有人被封在汝南了?” 周元福想起周仁封在汝南的事情,可话到嘴边,终究是顾忌古代人的忌讳,不能直呼祖宗名姓,就临时改成‘咱们周家’这几个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先祖有三子,我刚才也说了,我们两支分别是二子与三子的后代,而长子的后代被封在汝南。如今汝南周家成为万众瞩目,历代太守与刺史层出不穷。所以众人提起周家,多想的是汝南周家。而我们其余两个分支沦落至此,简直羞见祖宗啊。” 周奎说完还长长的叹息一声,众位族人也都愁眉不展。 周元福也无可奈何,周仓最后的结局是与关羽一起战死麦城,最终也没有恢复祖先荣耀。经过一千多年后,人们早已淡漠了宗族的观念。无论是赵钱孙李还是周吴郑王都成了普通的姓氏,这汝南周家更是淹没在滚滚的历史潮流中。 “所以我们计划去求汝南周家为你出面,不过此事急不得,元福还需要忍耐一些时日啊。你就在这里安心的住着,什么都不要害怕,本地县令乡绅我们都打过招呼了,他们也都十分理解你被蒙蔽被胁迫的境况。现在只要汝南周家给你向皇上求一下情,很快就会拨云见日的。” “这就多承诸位长辈的厚爱了,元福实在感激不尽。” 周元福嘴上客气着,心理却想周家果真是树大根深。即使已经没落,但是在本地还是有很大影响力。 “哈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元福就莫要客气了。听崔壮士讲你们这是要去汉中?” 周奎又问道。 周元福心想崔牛皮这个大嘴巴,咋啥都往外讲,干脆说我们要继续造反,谋夺汉中就得了。 “咳咳,嗯,是这样的,承蒙田县令赏识,让我们兄弟陪着去上任。现在我左右无事,也想去碰碰运气。” 周元福半真半假的说道。 周奎听到周元福确认此事,也是十分高兴,“好啊,好啊,能得到县令长的赏识,以后元福前途不可限量啊。” 周元福尴尬笑了笑,心道就一个县令的跟班你们就羡慕成这个样子,这绛县周氏当真是衰落了。 “元福啊,我们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为难不为难啊?” 周奎脸笑的与菊花一般,看来所托之事对他十分重要。 这绛县周家算是对自己表示了善意,现在有事相求,周元福自然不好拒绝,于是硬着头皮道:“世伯有话但讲无妨,千万不要将元福当外人,我能帮忙的肯定会尽力。” 周奎闻言大喜,旁边的老头们也都高兴的裂开了嘴。 “既然贤侄如此爽快,我也就不扭捏了。族内有几个不成器的子弟,希望元福能提携一下。” 从后面转过两个二三十岁的大汉,一个长的眉清目秀显得聪明伶俐,一个长的五大三粗显得孔武有力。 周奎道:“快来见过你们周仓大哥。” 两人上来齐齐见礼,“周知,周荣拜见周仓大哥。” 原来眉清目秀的是周知,五大三粗的是周荣。 周仓见两人叫自己大哥,不由汗颜。这两人年纪都比自己大,看来古人还真不在乎年龄,自己不敢托大忙还了礼。 “族中子弟凋零,也就是这两人算是可用之人了,若是元福不为难,多多提携一下。你就把他们当做下人使唤,不听话就往死里打一顿就好了。”周奎又转过头对两人说道,“你们二人以后要谨慎小心,务必确保元福周全,若是元福少了一根汗毛,唯你们是问!” 两人连忙跪倒,口称不敢。 周元福连忙将两人扶起,“既是同宗子弟,自然是多多亲近,若是大家有发达之日,那也是祖宗的庇佑,宗族的荣耀。” 这几句话说的很漂亮,老头子们听完十分受用。 总算把事情说完,周奎看着天色尚早,“那元福先去休息,晚上再给你接风,我们不醉不休。” 周元福终于如蒙大赦,急忙告退。 周知与周荣将他引到了一处偏院,众人一见周元福回来,一呼啦都围上来了。 张辽抢先一步跪倒在地,“张辽有眼无珠,竟然怀疑周将军,罪该万死!”说完就叩头不起。 关羽激动地说道:“大哥你有这般家世,怎么不与兄弟讲明啊?唉,想起之前所做作为,我也真是惭愧。” 周元福连忙温言安抚,崔牛皮趁机起哄,“既然大家误会已了,捡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正式与张辽兄弟结拜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赞同,周知周荣颇为伶俐,急忙准备结拜用品。 结拜完毕,算起来张辽排行第九,周元福也细细与他讲明了其余几位兄弟的大概情况。 几人结拜完,又赶上晚宴,自然是非常热闹。 酒宴完毕后,几人回到偏院,聚在一起聊天。 关羽心中早已憋不住了,“大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元福此事也有了几分酒意,“你我兄弟,有何讲得讲不得的?有话但说无妨。” “我左思右想皆不得其解,大哥既然有如此家世,为何屈身,吭,为何加入这黄巾军啊?” 关羽说完,张辽也竖起了耳朵,显然对这个问题十分上心。 “这个么……” 周元福闻听此言酒醒了一半,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世家子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做反贼呢? 现在算是乱世刚起,再过几年群雄涿鹿的时候,大家扯下遮羞布倒是平常,但是此时世家子投入黄巾贼门下确实让人费解。 周元福心念电转,怎么才能解答这些问题呢。眼睛却瞟向吕不韦,谁知吕不韦却神游天外,估计还在回味刚才酒宴时旖旎的景色。周元福心中向吕不韦竖起十万根中指,这个老色胚,女装大佬,简直不知羞耻。 吕不韦帮不上忙,周元福只好自己想办法,正要以家族没落为借口,就听崔牛皮在旁边闷闷说道:“这个问题我知道,你们也不要打听了。过几日我们去汉中,还要路过大阳,到时候往大哥家一看便知。” 崔牛皮很少这么郑重,别人见他说的认真,也就不好多问了。 “嗯,崔兄弟说的极是。这几日大家赶路也都是疲乏了,就都去休息吧。” 关羽与张辽闻言站起身就告退了。 崔牛皮假意收拾衣服,走的很慢,见两人出了门自己就转回来了。 “崔兄弟这次立了大功,我如何感谢你啊?” 第82章 杜小娘子 崔牛皮是个实诚人,见周元福这么说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这事俺啥忙都没帮上,真是惭愧惭愧。原本去了一趟你的老家,哪知道你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俺就只好返回到这绛县。到这周家大院一提你的大名,俺就被留下了,再把金银一送,这家人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整日让人在县界迎接你。” 周元福自己也大概推断出了事情的原委,见崔牛皮这么说倒是也不意外,只是自己好奇大阳家中到底有什么,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不过,虽然此事俺不敢居功,但是俺为大哥办成了另一件大事。”崔牛皮神神秘秘说道。 “噢,什么大事?难道你给我找到了谋臣武将?” “这个事么,我先卖卖关子。”崔牛皮边说边瞟了貂蝉一眼,“这几日就有分晓了。” “几日不见,你倒是会卖关子了。” “好事不怕晚,好事不怕晚。等着吧,有惊喜。” 周元福无奈道:“什么惊喜?你别给我弄成惊吓。我这心脏真是受不了了。” “不会,不会,这次绝对是惊喜。”崔牛皮哈哈笑着就走了。 房中就剩下周元福与吕不韦了,周元福心中来气,上去踢了吕不韦一脚。 吕不韦如梦方醒,“哎,你这个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这老骨头都被你踢散了。” “哼,你还老骨头,我看你是贱骨头。能不能庄重点?你跟这个搂搂那个抱抱,简直丢貂蝉的脸。”周元福气道。 “你个傻小子,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刚进家门,我若不是帮你跟族内的姐姐妹妹嫂嫂婶婶打好关系,那些老头子们又怎么会给你甜头。” 吕不韦厚颜无耻说道。 周元福气得翻白眼,你个老头子坏得很,说这么长的话也不怕憋死你,越看吕不韦越气。 “你快去睡吧,等睡醒了我好与貂蝉说话。” 吕不韦忙捂住**,后退两步说道:“你小子可别打坏主意啊。你今天离我远点,我怕你酒后乱性。” 说罢自己去里间睡去了,还把屋门仔细插好。 周元福简直无可奈何。 第二天一大早,周知与周荣便请他们一同去祭祖。 一行人浩浩荡荡,祭拜完毕已经是中午了。 用过午饭,周元福就想告辞了。哪知道被老太太拉住不让走,只说好不容易一家团聚,让多住几日,盛情难却,周元福也只好答应了。 周元福心急如焚,惦念着汉中的事情,如果再不出发估计田丰等人就到汉中了。但是只要一提走的事,老太太就又哭又闹,众人也纷纷挽留。 就这样一连住了五六日,待到第七日,周元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走了,否则就误了大事了。 “给周仓大哥道喜了!” 周元福还未出门,就见周知与周荣来了。 两人一边道喜,一边把一套新郎礼服放在桌子上。 周元福呆了,几位兄弟闻言也都出来看热闹。 “这喜从何来啊?二位兄弟可不要开玩笑。” 周元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连摆手,旁边崔牛皮却傻兮兮的发笑。 “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太奶奶已经给您订下了一门婚事。新娘子昨夜就到了绛县城中,暂时安顿在客栈,太奶奶吩咐我等来给您更换礼服。” 周元福闻言大惊,“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 貂蝉一脸慵懒的从房中走出来,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倚在门边看热闹。 周元福不自觉的就向貂蝉望去,见貂蝉眼中满是玩味,这才省到现在应该是吕不韦,昨天那个才是貂蝉。 众人见貂蝉倚在门边,也不敢闹了。 周知走到吕不韦跟前说道:“嫂嫂好,太奶奶给嫂嫂找了个姐姐,也省得嫂嫂一人照顾大哥辛苦。” 吕不韦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装作欢喜的说道:“那就太好了,以后我们家就更热闹了。” 周元福一头黑线,众人见貂蝉倒是不善妒,就又欢腾起来。 崔牛皮尤其高兴,周元福如何瞪他,他却挤眉弄眼,还张罗着强行给周元福把衣服给换了。 众兄弟一起架着周元福就往正院里去。正院已经是张灯结彩,众位亲友欢聚一堂。 周元福被人群拥挤到这里,拥挤到那里,简直身不由己。 终于见到老太太了,周元福仿佛如看到救星一般,“太奶奶,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啊。我这个,我这个……” 老太太喜上眉梢,张开不剩几颗牙的大嘴哈哈大笑。 “我的乖孙儿,太奶奶怎么会骗你,你父母不在了,自然由我这个老婆子做主了。人我都替你相看过了,长得那是一个端庄秀丽,一看就是宜男之相。” 周元福简直无语,这就叫包办婚姻吧,封建大家长简直害死人啊。 众人都哈哈笑道:“新郎官都欢喜傻了吧,到晚上洞房看到新娘子的花容月貌,还不知道多么高兴呢。” 周元福又被人拥上马去接亲,暗暗拧了自己几下,就觉得是在做梦一般。当初穿越时很快心理上就接受了,但是这次自己真的怀疑是在做梦了。 周家为自己娶亲算是下了血本,也可能是想趁此机会扬眉吐气一次,整个绛县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接回新娘,拜堂成亲,新娘子盖着红盖头自然看不到样貌,但是看身段婀娜估计也是个美女。周元福见挣扎也是徒劳无益,只得随遇而安。 将新娘子送入洞房后,周元福又被拉出来跟大家喝酒,一直折腾到晚上。 夜深人静,周元福又被众兄弟簇拥着往洞房走,崔牛皮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拍着周元福的肩膀邀功。 “大哥,咋样,俺这回办的事情爽利吧?” 周元福这才醒悟崔牛皮所说的惊喜,还真他么成了惊吓!想到此处一把就把崔牛皮拎了起来。 “原来都是你小子在捣鬼,我他么都吓出心脏病了。” 崔牛皮被拎起来四肢乱窜,“大哥,大哥给俺放下来,你是不是欢喜傻了,俺帮你找到了杜小娘子,你要怎么感谢俺?” “杜小娘子?什么杜小娘子?我认识么?” 周元福将崔牛皮放下,到现在才知道新娘子姓杜。 “大哥啊,你真是被貂蝉那个小娘子迷花了眼了,怎的连杜小娘子都忘了?貂蝉这出身……” 崔牛皮又要说貂蝉坏话,一见周元福又要发火,连忙改口。 “好了,我不说,但是这杜小娘子人品端庄,家世也与你相当,给你做个正室你也不吃亏。” “你不要给我绕来绕去,什么杜小娘子,先给我说明白!” 周元福现在迫切要搞清楚新娘子的身份。 “就是小时候你的邻居,博学多识的杜小娘子啊。关老弟,你还记得么?” “嗯,大哥确实说过,说自己学识渊博是隔壁杜小娘子所教。” 关羽说完还锤了崔牛皮一拳,“真有你的的,怎么找到的?” 崔牛皮被捶了一拳也不生气,神态间更是得意洋洋。 “周家老太太问俺你婚配与否,俺就想起你说的杜小娘子来了,就随口说你只钟情于邻居家的杜小娘子。于是周家人就帮忙打听,你猜怎么着?还真打听到了,这杜小娘子是京兆尹杜家的。小时候在她姨母家就在你附近,所以杜小娘子省亲也住过一段时间。这杜家也算名门望族,只是近些年名声不显,虽然是庶出但是跟你也算般配,两家人一拍即合,哈哈哈,这是不是一桩美满的姻缘?” 周元福嘴唇哆嗦,“我特么,我特么,作孽啊!那是度娘,不是杜小娘子。你特么这么牛,咋不把小马哥也给我整来呢。” 第83章 新婚之夜 众兄弟已经不管他了,关羽夸崔牛皮办事妥帖,张辽就问原委,几位兄弟说的兴高采烈。 周元福心中烦闷,大声说道:“滚!滚!滚!都滚!我想静静。” 说完又怕节外生枝,揪住崔牛皮的耳朵,“我真是想静一下,不是想某个女人,你可别再听岔了!” “我们走,我们走,新郎官已经迫不及待进洞房了。” 崔牛皮也不闹洞房了,和关羽他们一溜烟就不见了,估计又去喝酒吹牛了。 周元福腿上跟灌了铅一样,一步步向洞房方向挪动,心中一百万头食草动物跑来跑去。自己随口这么一说,竟然被崔牛皮放在心上,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以后还是管住嘴迈开腿吧,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古人诚不欺我。 在门前徘徊了良久,周元福始终没有勇气进去,现在事情还能挽回么?进去给新娘子说,对不住了,一切都是误会,咱们各回各家好不好。如果这么说,按照万恶旧社会的风俗,新娘子会不会当夜就上吊呢。或者借坡下驴,真的娶一个老婆?但这样怎能对得起貂蝉。 刚坐在台阶上,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恭喜周将军迎娶佳人啊。” 周元福连头都懒得回,“吕相,你就莫要笑话我了。你快帮我想想明天如何跟貂蝉解释吧!” 吕不韦踱到前面,“这有什么好解释的,男人娶几个夫人又不是稀奇事?” 周元福这才意识到万恶的旧社会对这事好像还真是很支持,但是自己终究对不起貂蝉,坐在那里愁肠百转,百般纠结。 吕不韦见周元福迟迟不进洞房,就促狭道:“你怎么不着急入洞房啊,是不是有些事情不懂,要老夫教你一下啊。”说完还贱兮兮的笑。 “你好歹也是一国丞相,能不能庄重一些?” “我本来就是一个商人,当商人多自在。后来做了国相,这个也不敢说,那个也不敢做,说每句话都是反复思量,甚是无趣。早知道这样,当初我……”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好了,别说我了,你快进去吧。放心吧,貂蝉不会怪你的,你有了新妇她就能安心的走了。” 周元福听说貂蝉要走,马上就站了起来,“貂蝉要走?你听谁说的?” 吕不韦脸上明显不自然,“我要走她肯定要跟我一起走的么,这个还用怀疑么?即使现在不走,以后迟早也是要走的。哎呀,老头子我累了,要去睡了。今天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喽。” 说完伸着懒腰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周元福连叫了他几声,他只是装作听不见。 周元福无奈,又思量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 杜小娘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周元福去揭开红盖头。 周元福一时思绪万千,这算是飞来的艳福还是包办婚姻的牺牲品啊?这掀红盖头跟开盲盒差不多吧。 旁边还放着喜秤,周元福已经被交待用这个喜秤将盖头挑开。 周元福心一横,开盲盒就开盲盒吧,总比瞎猜要好,拿起喜秤就把盖头挑开了。 挑开的一瞬间,一张俏脸映入眼帘,周元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杜小娘子样貌果真是花容月貌,螓首低垂,脸色羞红,一身大红喜服更是衬托的新娘子娇艳欲滴。 周元福暗道,还好还好,万幸万幸,不错不错,万一开出一个如花来,自己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不过话说回来,古代的女子确实都看着顺眼,毕竟都有着古典美。 杜小娘子低了一会儿头不见周元福说话,便偷偷抬头观瞧,扫了一眼突然睁大了眼睛。 “姑娘,姑娘这大眼睛还真漂亮,小生周元福有礼了。” 周元福看着杜小娘子的大眼睛都有些恍惚。 “你是谁?”只见杜小娘子噌的站起来,满脸狐疑的问道。 “杜姑娘莫要害怕,小生周仓字元福,第一次相见,多多关照。” 周元福心想,咱们两个都是包办婚姻的牺牲品,自己认命你也认命吧,唉,万恶的旧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就凭咱们两个的力量很难反抗的。 杜小娘子却上下打量周元福,周元福自知自己相貌拿不出手,就在旁边讪笑。 “你怎么穿着新郎的礼服,秦郎呢?” 杜小娘子充满戒备,满怀敌意的说道。 “秦郎?什么秦郎?我是周仓,叫我周郎也行。” 周元福疑窦丛生,难道这女子已经有心上人了? “哼,就你这样的糙汉也配称周郎!速去把秦郎找来,否则我就喊人了。” 杜小娘子顿时脸若寒霜。 周元福口目瞪呆,这秦郎秦郎,杜娘杜氏,自己还真是听说过,慢慢梳理了一下,“你说的秦郎可是秦宜禄?” “你不要在此跟我装糊涂,离我远一些,月儿,月儿。” 杜小娘子自己后退了两步,又向外面高声叫道。 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青衫绿裙的小丫头闻言跑了进来,“小姐唤奴婢何事?” “此人是何人?姑爷哪里去了?” “这就是新姑爷啊,这就是今日与小姐拜堂成亲的新姑爷啊。” 啪,杜小娘子抽了小丫头一个耳光,“快说,秦郎哪里去了,再敢哄骗我,我今天就打死你。” 小丫头被打的满脸泪水,扑通就跪下了。 “有话好好说啊,别打人啊,你看把这小丫头打的,你还真下的去手。” “我教训我家奴才,你在这里聒噪什么?” 杜小娘子一脸怒气说道,又转头面向小丫头喝道,“快说!” 周元福心想,这女子长的花容月貌,这脾气确实不小,这就是传说中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吧?心中郁闷站在旁边也不说话了。 小丫头惯常被欺负惯了,哭着就招认了。 原来当时提亲的有两家,一家是秦家的秦谊(表字宜禄),一家是周家的周仓。 这杜家父母贪图周家给的聘礼多,而且周家就算是没落也算是世家大族,比小门小户的秦家好多了,也就同意周家了。这原本也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代女子命运就是如此。 偏是这个杜小娘子虽然是庶出,但是心比天高,那天秦家求亲,秦谊也跟着前往了。这杜小娘子偷偷的在窗外看了一下,被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秦谊吸引了,当时就芳心暗许。 但是无奈造化弄人,父母选定了周家也没告诉她,所以就闹出了这样的乌龙。 杜小娘子闻听此言,哐当就坐到了床上,如同掉了魂一般。 周元福此时真是尴尬癌都犯了。原本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但是现在看来,却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强扭的瓜不甜,这个瓜周元福是不想吃了。 这杜小娘子原本应该与秦宜禄结成夫妻,两人堪称绝配,男的玉树临风女的花容月貌。 秦宜禄追随吕布,吕布身死白门楼,杜氏就被曹操纳入房中。这秦宜禄也不敢反抗,还接受了曹操的任命做了县令,算是三国最窝囊的男人。张飞策动秦宜禄谋反,秦宜禄也觉得自己窝囊于是就跟随张飞,结果走了半路自己又后悔了,又要回去做县长,被张飞一矛就捅死了。他们的儿子秦朗被曹操认作义子,这杜氏后来又给曹操生了两个孩子,也算是善终了。 小丫头见杜小娘子失魂落魄,便出言劝道:“小姐,现在已经拜堂成亲了,就不要想那什么秦谊了。这姑爷长的也是英武不凡,不比那秦谊……” “啪”。 第84章 谈谈情说说爱 周元福心中叹道,你个小丫头还挺没眼色,这不是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么。现在你家小姐正在火头上,你这么劝还不拿你撒气啊。 “你个小贱蹄子,这么迫不及待就姑爷长、姑爷短的了。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们,今天你跟这个黑炭头洞房,这下你称心如意了吧。” 杜小娘子怒气冲冲地说道。 小丫头左右各挨了一个嘴巴,在那里跪着浑身发抖,见主人责骂,直吓得忙不迭的认错。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周元福此时是心烦意乱,“既然杜小娘子瞧不上在下,在下也就不叨扰了。杜小娘子也不要拿下人出气,你也是世家女出身,莫要学那村妇撒泼。” 也不管一脸怒气的杜小娘子,说完就关了门出去了。 走到庭院中,月光如洗,一轮明月高挂在夜空之中,这院中的景色一览无余又显得影影绰绰。 周元福呼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让自己烦躁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忽又听到树后面一声女子的轻笑。 周元福知道是吕不韦又来了,于是唉声叹气的说道:“吕相,你还不去睡啊,偷摸看我笑话有意思么?” 一位窈窕淑女从树后走出来,“大喜的日子,元福不在洞房中与新娘子卿卿我我,为何却在这院中赏月啊?” 周元福刚要苦笑,突然愣了,“貂蝉?” “元福莫要混说,我乃吕不韦,堂堂大秦丞相,昨日那个才是貂蝉。” 周元福也不望月叹息了,绕着女子转了一圈,“貂蝉妹妹,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那会儿在廊下给我说话的那个人确实是吕不韦,但是现在是你。” 貂蝉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拉住周元福的手笑的前仰后合。 “周大哥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不好玩,不好玩。” “貂蝉妹妹,唉,你还真能笑的出来,我今日都被逼着成亲了。” 周元福是真笑不出来,愁眉紧锁的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这事情又不是你能改变的,再说男子三妻四妾有什么奇怪的,你只要心里有貂蝉,我就满足了。” 貂蝉害羞的说道。 周元福心中羞愧,一下子就把貂蝉拥入怀中,“婵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貂蝉也用力抱住了周元福,一种幸福的滋味涌上了她的心头。 过了一会儿,貂蝉轻轻的把周元福推开,“周大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为何不陪姐姐,却一个人在院中啊。哎呀,不会是因为我吧?若是如此,我就去向姐姐道歉。” 周元福忙拉住貂蝉,将狗血的事情说了一遍。 貂蝉听完也不开心了,“这杜姐姐明媒正娶嫁给周大哥却不知足,我去劝劝她,定让她回心转意。” 周元福也苦笑,这古代女子是不是脾气太好了?自己这是何德何能啊! “不用,她现在在气头上,若是见了你,还指不定怎么闹呢。对了,刚才不还是吕相么,怎么这会儿是你了?你还没告诉我呢。” 貂蝉娇嗔道,“这几日周大哥心急去汉中,都不曾关注我们了。” 周元福一听心中惭愧,歉然的一笑。 “周大哥不用解释,男人有男人应该做的大事,岂能常常陷在温柔乡中呢?我与吕相这几日就取得了联系了,虽然我们不能当面聊天,但是我们可以写字交流啊。每天吕相把要说的话写好放在枕边,我醒了就能看到吕相的话了,同样我把要说的话也写好,这样吕相就能看到了。这样我们就能畅通无阻的聊天了。” 周元福拍手称赞,“真是个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周大哥做的是大事情,怎么会考虑这些小事情呢。反正我们现在已经交流的很顺畅了,有时候我们一天身份能颠倒好几次呢。” “吕不韦说你们要走了,可是当真?” 貂蝉闻言,轻轻点头,眼中充满了忧伤。 周元福又握紧了貂蝉的手,“为什么要走?可是因为我娶妻?若是如此明天我就休了她,反正我也不是她的意中人。我休了她,咱们就正式成亲,我也不管什么老祖宗了,我要娶你为正妻。” 貂蝉神色又转忧为喜,“周大哥能这么想,貂蝉就算死也无憾了。貂蝉乃不祥之人,克死了父母,遇人不淑,此生能遇到周大哥乃是貂蝉之福,貂蝉岂能奢望做你的……貂蝉只要做你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就很幸福了。” 此时两人算是敞开了心扉,温存了一会儿,貂蝉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坚毅,“周大哥,我们确实要走了,我要跟吕相去找那雷击不死之人。若是天可怜我们能找到,到那时你把吕相召唤到那人身上,那时候我们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周元福即使想挽留,话又不知怎么说出口,犹豫再三说道:“这乱世匪盗横行,你一个弱女子出行实在太危险了,你忘了你怎么被卖为歌姬的?” 貂蝉噗嗤一笑,“周大哥多虑了,那是我为了挣点钱花花,所以跟青儿商量了一下,自己卖身为歌女的。反正我想走就走,他们又拦不住我。” 周元福想到当时被下迷药,也笑了,“就你那蒙汗药,赶上我这种呆头呆脑的还行。若是那种急色的,早就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嗯?周大哥是不是也想把我吃的骨头都不剩?”貂蝉羞涩道,眼神迷离。 气氛突然旖旎起来,周元福见此心中升起一团火热,看着貂蝉娇艳的红唇,就要俯身而下。 两唇快要相接时,貂蝉忽然咯咯逃开了,抬头向树上喊道:“你个小蹄子,还不赶快走。” 只听树上一声娇喝,“谁稀罕看你们,不知羞。”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从树上一个起落就飞到了房顶,接连几个起落就不见了。 “轻功?”周元福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貂蝉转过头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那个小蹄子在,所以……” 周元福整个人都被那高来高去的给震慑了,拉着貂蝉的手就往远处指,“你看到了吗?这可不是拍戏,真有人会飞啊,她会轻功,真的好厉害。” 貂蝉又笑起来,拉着周元福的手说道:“好了,好了,那就是青儿,我路上遇到的,你也见过她,忘了?” 周元福才如梦方醒,当时没太留意,貂蝉身边确实还有个小婢女,没想到此人竟然会轻功。 “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这几天就是她负责轮流叫醒我们的,有青儿在身边我不会吃亏的。”貂蝉自信的说道。 周元福苦笑摇头,“别的不说,就这手轻功,我觉得就很厉害了,这么高来高去,想杀谁还不易如反掌,这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对了,前些时日怎么没有看到她?” “她一直在我们身边,前段时间我跟吕相轮流出现,她一时没搞清我状况,就没有贸然出手。你在破庙救我的时候,她就在屋顶。” 貂蝉说着白了周元福一眼,顿时万种风情,自己的脸也红了,“你个登徒子,还趁机占人便宜。” 周元福想到那日所作所为也羞红了脸,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里知道全被人看了去,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咳咳,你看天上的明月好圆啊,婵儿,我送你一首词吧。” 周元福为了掩饰窘态,就只能转移话题了。 貂蝉也拍手叫好,此次此刻只有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最为应景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貂蝉听完也吟诵了两遍,两眼又蓄满了泪水,扑在周元福怀里哭道,“周大哥,我好舍不得你。” 第85章 暴走的吕不韦 周元福紧紧搂住貂蝉轻轻地说道:“那你就别走了,我们一起想办法,总有办法的,也许我们很快就能遇到雷击不死之人了。” “吕相说,我们不能做守株待兔之人。这一次我遭雷击而不死就算是侥幸,哪能次次都能这么好运呢。他还给我讲了刻舟求剑的故事,我们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待着,只有多走走,找到这雷击不死之人才有更大的把握。” 周元福心中感叹,论讲寓言故事,还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吕不韦呢,一部《吕氏春秋》有多少寓言故事。论说服人也没人比得上他,大意了啊,竟然让他把貂蝉忽悠走了,可恨的老头子,好色的老头子。 “对了,周大哥,你怎么能区分我们两个呢?刚才原本想捉弄你一下,结果被你识破了。” 貂蝉疑惑的问道。 “你破绽太多了,你们走路不一样,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 “语气?吕相说话不是文绉绉的么?” 貂蝉更加疑惑了。 “哈哈,刚开始的时候他说话还算着调,但是他最近算是肆无忌惮了。哪里还会文绉绉,简直是满口荤话。若是他定然不会说‘元福为何在院中赏月这种话’。” “那他怎么说?” “他会说‘小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不是不行,要不要我给你配点十全大补汤啊?’” 周元福气哼哼的说完,貂蝉已经笑弯了腰。 “其实你们睡觉的姿势,还有起床后的动作都有很大不一样。这吕相总是大大咧咧的,有时候睡觉的时候把胸衣都扯开了,早晨也一样,穿衣的时候……” 周元福说着突然就觉得不好意思,慢慢声音就小了。 貂蝉也羞红了脸,声音细若蚊蝇的说道,“周大哥你好坏,今天我做你的新娘可好?” 边说边将身子依偎在周元福身上。 周元福再傻也明白什么意思了,一把就把貂蝉抱了起来,走到了侧屋。 快到清晨的时候,周元福才意犹未尽的从侧屋出来。 轻轻推开房门,见小丫头跟杜小娘子已经合衣睡着了,小丫头在外侧睡,脸上泪痕都没干,杜小娘子眼睛也红肿红肿的。周元福不由得心中一叹,甭管怎么说,这个杜小娘子也是个苦命人。 周元福回到堂屋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姑爷,姑爷,醒醒。” 小丫头把周元福慢慢的摇醒。 周元福醒了后,往里屋一看,杜小娘子也起来了,正在梳洗打扮。 “姑爷请洗脸。” 小丫头端着一个盆子在旁边候着。 “我自己来,不麻烦了,不麻烦了。” 小丫头被吓得手足无措,周元福却将水盆接过来,自己洗了脸。 小丫头又将早饭准备好,“请姑爷用饭,用完饭还要领着小姐去拜见各位长辈。” 屋里的杜小娘子听到后,一下子就将铜镜摔到了地上,“要去你陪着去,不要拉着我。” 小丫头闻言又泫然欲泣。 “周仓匹夫,我与你不共戴天!” 就在这时,就听到侧房内传来一声女子尖叫。 接着门被貂蝉一脚踹开了,准确的说是被吕不韦一脚踹开了,“周仓,周元福,你都做了什么?你对得起我么!” 吕不韦歇斯底里了,一大早醒来就发现了身体异样,走路都走不稳,他马上就想明白了周仓的所作所为,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几位兄弟都过来看热闹,连周知与周荣也过来了。 “你说话啊,你到底做什么了?你对得起我么!枉我这么帮你,你简直禽兽不如!” 吕不韦继续骂道。 看热闹的几人窃窃私语: “这是咋回事啊,昨天娶妻,她不是也没反对么?” “对啊,还说家里终于更热闹了。对了这位嫂嫂姓啥来着,刁?” “嗯,看来真是刁妇啊,这才守了一晚上空房就成这样了?以后我们就叫她刁嫂嫂吧!” “俺早看出来了,这貂蝉不是省油的灯,这下大哥有苦头吃了。” “少啰嗦两句,大哥的家务事你少掺和,貂蝉姑娘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 众人七嘴八舌,都以为是貂蝉善妒。昨天估计也就是装装样子,今天一看真娶了新媳妇,所以就上门来闹了。 周元福一看这场面,简直头疼的要命,上前就揽住了吕不韦的肩膀,只能将错就错。 “婵儿妹妹别生气,都是大哥不对。这与杜小娘子无关,你一切冲我来,走走,咱们回房去说。” 不由分说,抱起貂蝉就回侧房了,吕不韦拼命挣扎,奈何体力不济,只是嘴中骂声不绝,“你个不要脸的,你个色鬼,你就不能忍忍,我跟你没完!” 众人皆是摇头叹息,感叹周大哥遇人不淑,有这样的妒妇简直是家门不幸。 只有关羽若有所思,念及赠帕之情不肯说一句貂蝉的坏话。 周知与周荣对望一眼,又看了看眼睛红肿的杜小娘子,就急急忙忙去禀报太奶奶了。 这边周元福将吕不韦强行抱回侧室,吕不韦也真是气坏了,在周元福脸上脖子上狠狠的挠了几下。 “好了,别闹了。你看看你,现在跟个泼妇差不多,哪里还有一国之相的样子?” 周元福摸了摸脖子,见都挠出了血,也是气急败坏。 吕不韦肺都要气炸了,气得语无伦次。 “你个龟孙,你就不能等等么?我这个样子还怎么当一国之相?又有哪个一国之相能受我这样的屈辱?你特么,你特么,我特么,我特么……” 周元福自知理亏,又觉得自己挺冤,这两情相悦的事情,吕不韦非得夹在中间,哼,老头子坏的很。 “好啦,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不过你也知道,这情难自禁,我跟貂蝉真的是两情相悦。” 周元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狂暴的吕不韦。 吕不韦累的气喘吁吁坐在那里喘粗气,一边喘一边用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周元福。 周元福见吕不韦估计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气,就耍无赖道:“反正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你说怎么办吧?” 吕不韦又双手捶胸,边捶边哭,“我这以后还怎么见人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周元福见他捶的十分用力,连忙拉住他的双手。 “你轻点啊,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身子,哪能这么随意糟践呢,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吕不韦折腾了一会儿,感觉身体疲乏,昨夜一夜笙歌耗费了太多的体力。闹也闹够了,哭也哭完了,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吕相,你可不要真想不开啊,要知道这条命是你的,也是婵儿的。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赶快去找雷击不死之人,到时候我想办法把你放出来。你找个身强力壮的替身,也夜夜笙歌好不好?” 周元福怕吕不韦想不开,所以出言蛊惑。 “滚!滚!滚!离我远点!我现在闻到你的气味就反胃!” 周元福只好稍稍离远了些。 “你答应让我们走了?”吕不韦缓了一会儿问道。 周元福无可奈何的说道,“你们都商量好了,我能阻拦的了么?” 吕不韦长长舒了一口气,又叹气道:“真不能做好人啊,昨夜我要是晚睡一会儿,怎么能让你小子趁虚而入,想起来我……” 周元福一看吕不韦又要撒泼打滚,连忙说道:“吕相,你就别闹了。昨天晚上又不是你,你这完全是无理取闹。对了,你们计划什么时候动身啊?” 吕不韦蹭的站起来道:“马上就走,你小子我是一刻都不想再见你了。” 第86章 算是补偿给你的 周元福想到貂蝉,心中不舍。 吕不韦这样走了也挺好,若是貂蝉与自己面对面离别,还不知是怎样肝肠寸断的场景呢。 周元福在怀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张薄绢递给吕不韦。 “这是什么啊?给貂蝉的手帕?” 吕不韦不解的问道。 周元福见吕不韦不接,就强行塞到他的手中。 “拿着吧,这是黄巾军的藏宝图。我已经取了几处,在图上标记了,剩下的几处我也没去过,估计金银宝物不会少。” “干啥?这是补偿我的?这就把我打发了?我岂是贪图金银之人?”吕不韦不满的问道。 周元福哭笑不得,“算是补偿给你的吧。你不是商人么,这些财宝够给你做本钱了,省得你旅途太过寂寞。对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也可以雇佣一些人手帮你找,这样总会快一点。” “这有多少金银?你有这么好心?”吕不韦有些不相信。 “多少金银我也不知道,估计有个百八十万两银子吧,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用我教给你财不外露的道理吧。你也别太自作多情,我这都是为了貂蝉,为了我们夫妻能早日团聚。” 周元福实话实说。 “哼,这还用你教,我闯荡天下的时候,你还……还没你呢。” 吕不韦顿时又恢复了豪气,转瞬间又面色一变,夹紧了双腿,一蹦一跳的到屏风后面去了。 “你个畜生,你个不要脸的,小色鬼,赶快滚吧,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周元福见状脸色通红,于是落荒而逃。一出门就碰到周知向此处走来。 周知看到周元福开门,忙跑了几步走到近前,还向里面张望了一眼, “嫂嫂还骂着呢?这气性也够大的。吆,看看这给您挠的,一会儿我给你拿刀伤药来。” 周元福假装叹气道:“这事我做的不对,也没有通知她就……” 周知闻言也跟着叹气,“这太奶奶也是为你好,哪里知道这位嫂嫂这么善妒。刚才我已经将事情禀告太奶奶了,太奶奶大怒,要请家法整治这妒妇呢。太奶奶说了,新娘子受委屈了,就不用给各位长辈请安了,让你善加抚慰。” 周元福闻言停下脚步,“家法?不用了吧,刚才我已经训斥她了。对了,我已经赶她走了,一个乡下丫头,让太奶奶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周知闻言伸出大拇指,“还是您快刀斩乱麻,这位小娘子虽然长的好看,但是也太生猛了。我这就去向太奶奶报告这个喜讯。这可好了,这样您跟杜嫂嫂就安心多了。” 周元福摇摇头,心想今天这叫什么事。 回到堂屋,兄弟几人还在门口议论纷纷,见周元福回来有的嘘寒问暖,有的挤眉弄眼。 “大哥,我们何时动身去汉中啊?” 关羽老成持重,心中还挂念汉中之事。 “此间事情已了,我这就去向太奶奶辞行,你们去收拾一下,咱们今日就动身。” 周元福心中也十分忧虑,现在太奶奶总不会再强留自己了吧。 众人闻言齐齐称诺,就去收拾行李了。 里屋杜小娘子偷偷观瞧,见周元福的几位兄弟,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张辽长的自然是一表人才,关羽也是英武非凡,就是崔牛皮长的有些猥琐,但是看着也是十分壮实,这几人明显都是人中精英,但是却都对周元福俯首帖耳。 再看周元福好像也没有昨天这么丑了,身高体壮,身材匀称,就是脸黑了点。古代人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杜小娘子心比天高,奈何命比纸薄,自己也清楚这么胡闹于事无补。 “你们要去汉中么?”杜小娘子推开门出来。 “嗯。” 周元福心想,现在自己去汉中恐怕天下人都知道了,也无须隐瞒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以周家后人的身份入汉中,那么暗抢改明夺?在这乱世手里有一支强军才是硬道理。 思绪繁杂周元福一时也无法决断,抬头见杜小娘子问完之后并未回房,就满含歉意说道:“今天没被吓到吧?貂蝉平日里性情温顺,只是今日受到刺激,所以失态了。我代她向你致歉。” 杜小娘子轻哼一声,“我才懒得理你这些事情,你只要让她知道礼数就行,虽然她进门比我早,但毕竟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周元福心道,这女子怎么转了性子,咋不哭着闹着找秦宜禄了。 “咱们两个都是包办婚姻的受害者,你也不要忧虑。我听说有什么七出还有什么和离的说法,我写一封休书你回家便是了。” 杜小娘子闻听此言顿时眼圈就红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狠心?!” 周元福见杜小娘子说自己狠心,不由纳闷,自己这是给她放生,她还不领情。看样子又要给自己哭闹一场? “你别哭啊,我说的若是有不对,请你指出来啊,我改还不行么?” 杜小娘子何曾见过这样好说话的男人,听到周元福的柔声细语,也就不哭了。 “你这个人到底是装傻还是狠心?我刚嫁给你,犯了什么七出之错,你还要休了我,这让我以后怎么嫁人?和离岂是这么轻巧的?再说从来也没有听说刚拜完堂就和离的。” 周元福也挺尴尬,这古代确实比较麻烦,若是放在现代这又算得了什么事。当天结婚当天离婚的不鲜见,当天离婚又复合的也比比皆是,有一些成年人简直把婚姻当做是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你确实也没啥过错。既然这样,那你在这里住几年,然后我们再和离?” 周元福试探问道,见杜小娘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又解释道:“放心啊,我绝对不碰你。我去汉中,你在家中,这样以后你嫁人也不影响吧?” “你不用拿这种话搪塞我,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和貂蝉那个小娘皮约好了?你让她先去汉中,然后你们再到汉中去汇合?继续卿卿我我?” 杜小娘子突然转换话题,让周元福措手不及,一下子被问蒙了。 “这,这关你什么事情,反正你心系秦宜禄,我跟貂蝉也是真心相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两个谁也不要管谁,各自追逐自己的幸福就是了。” 周元福想明白其中关节,于是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杜小娘子的大眼睛瞪的更圆了。 周元福也不理她,真不知道这姑娘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怎么会突然吃起貂蝉的飞醋。 “我要跟你一起去汉中!” “你去汉中做什么?” “你出去风流快活,留我在家里独守空房,还得伺候那些老头老太太,我才不愿意呢。” 杜小娘子不满的说道。 周元福一听这话也有道理,忽又转念说道:“此处离京兆尹不远,这样好不好?我先送你回娘家,你在娘家住几年,然后我们再写封和离的文书。” 周元福也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这个办法在目前应该是最合理的了。 “不行,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了,我就得看着你,免得你被那些狐媚子勾了去。” 杜小娘子略带醋意的说道。但是一个小姑娘的智慧明显骗不了久经世故的周元福。 “你也不要拿这个话搪塞我,你刚才还说不在乎这些事情,现在又装作关心,到底是何居心?” 周元福直勾勾的盯着杜小娘子,仿佛一眼就看穿人心。 杜小娘子依然装傻卖萌,“我想通了,反正我现在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所以我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既然你认命了,我们不如就把昨天晚上没有做的事情完成了吧。” 第87章 嘴硬的杜小娘子 周元福见杜小娘子煮熟的鸭子嘴硬,就假装色眯眯的说道,然后一下子把杜小娘子抱了起来往里屋床上走去。 杜小娘子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一边乱踢乱打,一边胡乱的喊道:“来人啊,月儿,月儿,救救我啊。” 月儿哪敢掺和主人的事情,只能在一边装作听不见,还贴心的给关上了屋门。 周元福将她扔在床上,装作脱衣服说道:“嘿嘿,你随便叫吧。咱们现在是夫妻了,我做什么都没有人管的。”。 杜小娘子捂紧了自己的胸口,在床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你不要乱来啊,我求你放过我吧。” 周元福停止了动作,玩味的说道:“你不是说你想通了么,为什么还不履行妻子的义务?” 杜小娘子仿佛看穿了周元福只是吓唬她,于是又嘴硬道:“我现在还没准备好,我这几天身体不方便,所以你不能行禽兽之举。” 周元福真是无语了,“行,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家中待着吧,等你什么时候方便了再来汉中找我。” “你这个人真狠心,让我一个弱女子去汉中找你,亏你也说得出。现在兵荒马乱的,我若是半路被贼人掳了去……” 杜小娘子又装起了可怜。 “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被贼人掳了去,要么做压寨夫人,要么你的秦郎去救你,这样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更好?” 周元福略带醋意的说道,毕竟是跟自己拜过堂的女人,若说心里一点芥蒂也没有那是骗人的。 “哼,你个大男人还吃醋,还不如我大度呢,我最起码还允许你跟貂蝉相好呢。” 杜小娘子又耍起无赖。 周元福对这个古灵精怪又无理取闹的小丫头简直是没有办法,当下也不多说,作势就要走。 “你等等,我给你说实话!” 杜小娘子真是怕周元福把她扔下,“我就是个庶女,在家里极不受待见。我母亲故去的早,若是你送我回娘家,那用不了三五日我就得被送回来。” “那你留在这府中,我给你留些金银,保证你舒服度日还不行吗?” “我堂哥在汉中做官,从小就是他最宠爱我,所以我想跟你去找他。他最聪明了,肯定能想出好办法让我脱离苦海的。”杜小娘子自信的说道。 “你这话说的,跟我就是在苦海之中啊?” “哼,反正你不如秦郎长的帅。” 杜小娘子依然不服气。 周元福彻底无语了,起身去向太奶奶辞行。 小丫头走进来期期艾艾的说道:“小姐,我们真的要跟姑爷去汉中么?” 杜小娘子眼睛一瞪,“是啊,你有意见?” “小姐,我听说汉中可远了。”小丫头见杜小娘子又要发火,“我就担心小姐的身体受不了。” “行了,别啰嗦了,快去收拾东西。”杜小娘子不耐烦的说道。 小丫头月儿自小与杜小娘子一起长大,自然也知道杜小娘子心性,于是就试探说道:“小姐,这新姑爷人其实长的也不差,又有本事,就是脸黑点。您跟那秦谊就见了一面,还真放不下他啊?” 杜小娘子又把眼睛瞪圆了,“我看你皮又痒了!” 小丫头吓得缩了缩脖子赶快去收拾东西了。 “哼,这个黑炭头昨晚吓我一跳,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原本我以为看到的是秦郎那英俊的面庞,结果却是这一张黑脸,吓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杜小娘子又恨恨的说道。 周元福自是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要是知道了也得叹气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次辞行很顺利,老太太也怕耽误了公事,于是在万般不舍之下就同意了。 周知与周荣连带数名家仆也一同上路,算上杜小娘子主仆,这一行人算是浩浩荡荡。 众人一路南行,眼见就临近解良地界,周元福知道这是到关羽老家了。 “云长,路过家乡,何不到你家中看看?” 关羽面向家乡,眼含热泪,矗立良久方转身,“逃亡数年,一事无成,如今返乡无所益也。” 周元福现在也给不了什么承诺,只得拍着关羽的肩膀道:“汝不负我,我不负卿。” 关羽闻听此言就要下拜,周元福连忙扶住。 崔牛皮见气氛伤感,“去什么解良,咱们应该去大阳,看看大哥的老家才是。” 众人想起了那日崔牛皮卖的关子,也就没那么伤感了。纷纷问崔牛皮在大哥家看到了什么? 崔牛皮只是继续卖关子,还叹气,这下大家的心思更被勾起来了。 于是一众人翻山越岭向大阳进发,山路极是难行,很多路段大家都得下马步行。 周元福见杜小娘子虽然性情古怪,却吃苦耐劳,一路走来没有什么怨言,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到了大阳县城,周元福不知道周仓家在什么方向,所以在城门那里站了很久。 “大哥可是近乡情怯啊?”关羽问道。 “是啊,多年都不曾回来了,走到这里总觉得心里难受。”周元福假装心情沉重,转而又向崔牛皮道,“崔兄弟在前面给大家引路吧。” 崔牛皮巴不得嘚瑟一下,领着人七拐八绕,走到了一处荒宅。 院墙不少地方已经坍塌了,院门更破败不堪,其中一扇门轴断了一角没入土中,门洞里结满了蛛网。 杜小娘子见此,皱了皱眉头,也不进院。周元福命周知与周荣等人也在院门等着。 其他众人进入院中,满地荒草已经衰败不堪,一只似兔似鼠的动物见到众人进来,慌忙从墙上的破洞中钻了出去。 进到屋中一股霉味迎面而来,周元福很长时间才适应了屋中的黑暗。 “惜哉贤将,父子代辱。”张辽轻声念道。 “惜哉贤将,父子代辱。”关羽沉声念道。 “唉!”崔牛皮叹息一声,转了一圈出去到院里等候。 整个屋子里被刻满了这八个字,柱子上、墙上、门框上、窗框上、桌子上…… 每一个字都能看出当时刻字者的认真,让人觉得字字血泪。 “你们在院中等候,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周元福轻轻说道。 关羽与张辽对望了一眼,齐齐道了一声诺,就出去了。 见崔牛皮还在院中叹气,关羽就上前问道,“你叹什么气?你可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 张辽也一头雾水,“崔大哥,你给讲讲呗。” 崔牛皮终于可以显摆一次了,叹口气道:“这事你们年纪小,所以不知道。” 关羽闻言又要给他一个脖拐。 崔牛皮连忙向屋里努了努嘴,“没看大哥还难受么,你还闹。” 关羽见崔牛皮这么郑重,也不敢下手了,只是催他快讲。 崔牛皮道:“这事我也是见了老太太,听说了他们老周家的往事才知道的,你们知道周勃与周亚夫么?” …… “惜哉贤将,父子代辱。” 周元福在心里也默默念道,双眼蓄满了泪水。他仿佛看见一个弱小的身影,不眠不休的在屋内刻着这几个字,每刻一个字流一滴泪,每刻一个字流一滴血,却始终咬着牙,直到所有的地方被刻满字迹。然后丢掉刻刀,义无反顾的穿过黑暗,走过风雨,向冀州独自前行。 堂屋地上有一条几案,应该是原来周仓吃饭或者习字的地方,周元福也不顾地上的灰尘,跪坐在几案之前。几案上放着一块小木片,木片上也刻着这八个字,显然是被人经常握在手中把玩。吹去木片的灰尘,木片显得乌黑发亮。 杜小娘子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就不耐烦的自己进院去找。进到院子只看见关羽三兄弟,就走进屋里,灰尘呛的她直咳嗽,她伸出手挥了挥。等适应了黑暗,杜小娘子被满屋子的字吓了一跳,低头见周元福跪坐在几案前,手里抚摸着一个小木片。 “惜哉贤将,父子代辱。这是什么意思?” 第88章 惜哉贤将,父子代辱 杜小娘子也跪坐在旁边,接过小木片却不解其意,只是能看出周元福脸上的凝重。 “你可知我祖先是谁么?”周元福问道。 “这我哪里会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祖先有两个人特别有名望,一个叫杜周,一个叫杜延年。爹爹也不让我们女子进祠堂,其他人我们也不认得。” 周元福点点头,“我的祖先是周勃与其第二子周亚夫,这两个人为汉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周勃曾经跟随高祖征战天下,立下赫赫战功,后来吕后想谋朝篡位,也是先祖周勃平定的诸吕之乱。另一位先祖周亚夫,驻细柳军法严整,当时文帝十分称赞他,后人称之为细柳营。景帝时七国叛乱,周亚夫带兵平乱,最终平定天下。” “呀,都这么厉害啊?那你的祖先真是了不起。”杜小娘子由衷赞叹道,“那跟这几个字又有什么关系?” “这两个人下场都很凄惨。周勃后来被人告发谋反,在牢中战战兢兢,送了千两金子才逃脱牢狱之灾,回到绛县后也是整日活在恐惧之中。周亚夫更是惨,也被人告发谋反,被抓到牢中,五天五夜不吃饭,终于吐血而死。” 周元福淡淡的讲着,讲着周仓祖先的故事。 杜小娘子早已满含泪水,“真不公平,立了这么大功劳,却被这样对待。我明白惜哉贤将,父子代辱的意思了。” 周元福见杜小娘子流泪,便拿出手绢伸手帮她擦拭,擦了两下又觉得太亲昵了,于是将手绢递到杜小娘子手中,而自己慌忙收回了手。 杜小娘子开始还觉得很甜蜜,见周元福迅速的把手缩回去了,顿时气得也忘了哭,接过手绢狠狠的擦了几下,又想扔在地上,但是见周元福神色黯淡终究是没有发脾气。 “你身上有绳子么?” 杜小娘子正在生气,见周元福向自己举了举手中的小木片,上面有一个细孔。她想了想,还是从头上解下一根红绳递给周元福。 周元福接过红绳,正好穿入木片的孔中,周元福打了一个结,然后将木片与红绳戴在脖子上。 杜小娘子见此不由得羞红了脸。 “你也不问问人家同意不同意。对了,你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手绢做什么?” 周元福哪里顾得上一个小姑娘的心思,只觉得心里像灌满了铅。 …… “惜哉贤将,父子代辱。” 大司农周忠将一卷竹简放在桌子上,目光灼灼的望向洛阳县令周异。 两人是堂兄弟,也是这一代周家的翘楚。周忠之父周景官至太尉,因拥立灵帝登基有功,死后被封为安阳乡侯。周家也因此颇得灵帝信任。 “贤弟可知这两句的出处?”周忠向周异问道。 周异闻言不由得皱眉,他显然是看过《史记·绛侯周勃列传》,又有哪个人不想知道自己祖先的所作所为呢,尤其是历史对于祖先的评价更是让人好奇。但是自《史记》成书以来,由于内容涉嫌诽谤君王,所以被汉朝历代皇帝所禁。幸好司马迁家中藏了副本,所以才慢慢流传到了民间。 “兄长为何今日看这禁书啊?‘惜哉贤将,父子代辱’,这八个字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少不得要被参一个‘心生怨怼’,若是因此引来陛下疑心,那就是无妄之灾了。兄长请慎言啊!”周异劝道。 “无妨,今日就我们两人,我已命人不得打扰了,你先看看这封书信。” 周忠点点头,显然是知道其中的利害,说完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周异看完不禁眉头皱的更深了,“这黄巾贼周仓原来是我们周家族人,竟然是二房的直系子孙!简直不可思议!” “是啊,我也没想到名扬天下的细柳将军竟然还有后人在世,这次绛县周家将人情托到汝南周家,汝南周家又把这个难题甩给了我们庐江周家,这件事情贤弟认为该如何处理啊?” 周异再三思量,斟酌说道:“现在周氏皆已没落,也只有我们庐江周氏还在朝中有些名望。但周仓这身份确实太特殊了,若是因此被人诬告为私通黄巾,那我们周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我也正是为此事忧心啊,但这周仓毕竟是我周家之后,又是细柳将军直系子孙,若是我们不帮忙,恐怕天下周氏都要对我们失望了。” 周异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我与佐军司马孙坚常有书信来往,近日接到他的来信,这宛城黄巾指日可破。” 周忠一时搞不清楚为什么周异突然转换话题,只是附和说道:“若是如此,那黄巾贼算是全部剿灭了,真是苍生之福,社稷之福啊。” 周异一见周忠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就继续引导,“那陛下是不是要龙颜大悦啊?” “那是自然。”周忠随口答道,又猛然惊醒终于领会了周异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陛下要大赦天下?嗯,以陛下之仁慈,这剿灭黄巾肯定是要大赦天下的。” 周异点点头,捋须微笑。 周忠抚掌而笑,“若是如此倒是省了我们很多事情,也能给族人一个交代。” “恐怕也省不了太多事情,若是陛下真的大赦天下,这周仓也就是免了罪责。兄长也看书信了,这周仓与田丰去汉中,是不是有什么图谋啊?” “应该不会吧,这田丰以前也曾在朝中为官,为人耿直,应该不会做对朝廷不利的事情吧?” “我听闻这田丰与张角都是巨鹿人士,而且张角之前也是读书人,这田丰与张角若是暗通款曲,那与周仓搅在一起就能解释的通了。” 周忠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如此,这周仓还会继续闯祸啊!那可如何是好?” “倒是也无妨,这田丰之前不知道周仓身份,若是知道了,行事必然会谨慎许多。只是肯定要平添许多事端,若是与其一刀两断,那显得我们庐江周氏没有担当,必为千夫所指。但是若是任其发展将来捅了大篓子,那我们肯定也脱不了关系。”周异深思熟虑后说道。 “恐怕这周仓以后必然成为惹祸的根苗,这信中也说了,他将满屋都刻满了这八个字,这心中对于朝廷的怨恨可见一斑啊。”周忠想到这八个字也心有戚戚。 “这八个字,太史公评价的相当公允啊。难道兄长心中就没有……相比之下,我们是不是太胆小了一些?” “你我现在都是朝中重臣,哪能跟他比年轻气盛。现今绛县周家帮他迎娶了杜家庶女,希望成亲后他能稳重起来。”周忠不无感触的说道。 “嗯,若是以后有机会,请兄长提携一下。有这样一个变数存在,也算是我们对于祖先的一个交代。”周异眯了眯眼睛说道。 “那是自然,这新上任的汉中太守苏固我还有一些交情,我修书一封,让他多多照看周仓,也省得他在汉中闯出祸事。杜家不是也有人在汉中为官么,看在姻亲的面子上,应该也会相互照应的。” 周异见事情已了,心情也就放松起来了,“若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兄长了,这就告辞了。” 周忠也笑道:“你好长时间不来一次,今天我们兄弟二人好好喝一杯,对了瑜儿最近怎样啊?是不是到了蒙学的时候了?” 周异听到周忠问及自己的小儿子,不由更加高兴起来,天下父母向小儿,虽然他有周玢与周瑜两个儿子,但是自己对小儿子周瑜尤其喜爱。 “小孩子贪玩,听说最近跟着蔡邕蔡大家学习音律,最近她母亲写信来说他又结交了很多小朋友,有蒋干、顾雍,对了他跟孙坚的大儿子孙策很谈的来,两人好的跟亲兄弟一般。” 周异谈起小儿子简直滔滔不绝。 …… 第89章 宦官报仇,没完没了 “宦官报仇,没完没了。好字,好词,好好好。” 蹇硕在旁边喝彩道。 张让将毛笔放在一边,自鸣得意的说道:“我这飞白体练的有几分火候了吧,这蔡邕确实是个人才,可惜总是想谋害我等啊。” 赵忠在旁边阴恻恻的说道:“蹇硕,你只说好字好词,那我们的仇人都有谁你可清楚啊?” 蹇硕虽然是太监,但是身材高大,五官方正,长的算是仪表堂堂。太监也分三六九等,现在蹇硕还只是一个小黄门,今日被张让与赵忠接见自然是喜出望外。这张让与赵忠可不是一般的太监,这两人陪伴皇帝一同长大,皇帝称张让为阿父,称呼赵忠为阿母,皇帝对两人的宠幸可见一斑。作为小黄门的蹇硕自然是想与老前辈们多多亲近。 蹇硕貌似仔细斟酌了一下,“黄巾贼子,东掠西抢,可以算我们的仇人吧?” 赵忠嗤笑一声说道:“这黄巾贼是刨你家祖坟了,还是抢你家小媳妇了,跟你有啥仇啊?” 蹇硕面露尴尬,敢怒不敢言。 “哈哈哈,蹇兄弟一心为国,所以视黄巾贼为敌,情有可原啊。” 张允见蹇硕面色不愉,于是安抚道,又拍了拍蹇硕的肩膀,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这黄巾贼确实算不上我们的仇人。毕竟我们在宫中,风吹不到雨打不着,即使黄巾贼闹腾的再凶,又关我们什么事?再说,这黄巾贼主力尽没,已经日薄西山了,只待秋风扫落叶那么一扫,就都成齑粉了。” “那这大将军何进算是我们的仇人么?” 蹇硕依然不死心,拼命证明着自己的智商。 “你们先别笑啊,且听我慢慢道来。虽然我读书不多,但是我听前朝故事,咱们这帮人跟何进这种外戚一般是水火不容啊。现在皇帝春秋正盛当然没什么事,但是若是有新帝登基,太后掌权,那咱们可就倒霉了吧?”说完蹇硕还自鸣得意的咂了咂嘴。 赵忠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出言讥讽。 张让拦住,“蹇兄弟之言也不无道理。但是眼下来看,虽然何进当了大将军,但是做事还算是稳当,适当敲打可以,但是还称不上敌人。再说皇后还仰仗这我们这些人呢,所以这何进暂时算不上仇人。” 赵忠也忍不住了,“看你长的仪表堂堂,怎得脑袋一根筋,连仇人是谁都分不清楚,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蹇硕自己也郁闷,这两次都没说到点子上,两位实权的公公若是因此瞧不起自己,孤立自己,那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可是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谁是宦官的仇人,现在他们两人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使有仇人,伸出两根手指就捏死了。若是说连这两人都对付不了的人,那…… 张让看着蹇硕在仔细的思考,于是温言提醒道:“蹇兄弟不妨大胆一些,把范围想的宽一些,猜错了不要紧。” 蹇硕终于下定决心,“难道我们的仇人是……”说着还往上指了指。 张让与赵忠跟着手指抬头看了看,一头雾水。 蹇硕见两个人不明白,不由得又得意起来,嘿嘿笑道说道:“现今只有我们三人,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咱们的仇人莫非是皇上?” 赵忠简直要吐血,手哆嗦着指着蹇硕说不出话来。 张让也吓得直咳嗽。 “不是皇上,那是太后?”蹇硕更摸不到头脑了。 “蹇公公可要慎言啊,我等的荣华富贵都是太后与陛下给的,若是没有了太后与陛下我们屁都不是!太后与陛下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我们的恩人,可不是我们的仇人,这点蹇公公一定要记牢。只有我们忠心耿耿的侍奉太后与陛下才有我们的一切,以后一定要慎言,慎言!” 蹇硕见张让说的慎重,也知道自己刚才说了蠢话。但是心里又十分委屈,你让我大胆的猜,我猜了,你却害怕了。你们这些没卵子的东西,着实可恶,感受到裆下的凉气,又觉得同命相连。 “刚才我失言了,两位公公勿怪。我这人脑子不太灵光,但我有对皇帝的赤胆忠心,有对两位公公的尊敬爱戴。两位公公也别让我猜来猜去了,你们就说咱们的仇人是谁就行了,你们指哪里我打哪里,这样总成了吧?” 蹇硕此言说的可是情真意切,激动地几乎要剖开心扉让两位大太监看看。 赵忠在旁边翻着白眼,耸耸肩懒得说话。 张让闻言呵呵笑道:“既然咱们都是为陛下办事,自然是荣辱与共的。要说这仇人么,咱们还真是有,而且不少呢。” “愿听张公赐教。” 张让颇为满意蹇硕的态度,这张公与张公公只差一个字,但是听到张公就能由衷的感受到蹇硕的尊敬。若是公公么,总是觉得少些什么。 蹇硕拍的恰到好处,张让也不吝赐教。 “这第一么,当属冀州牧皇甫嵩,此人视我们如眼中钉肉中刺,前些时日他指使傅燮上朝参奏我们,你不是也在场了么?这两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他们代表的可是关西军将,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得了势,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蹇硕点点深有同感,“张公高见!那日吓的我都快尿裤子了,见您老人家主动请死我还纳闷,但是看大家都跪了,我也就跟着跪了,我可没给咱们哥几个丢脸。” 张让点头又拍了拍蹇硕的肩膀,“蹇兄弟跟咱们一条心,这是有目共睹的。要不我跟赵公也不会特地把你找来,既然大家在一起就比亲兄弟还要亲才是。 蹇硕激动的热泪盈眶,作为一个太监能被宦官这个群体视作自己人,这比什么都重要。 “张公刚才所说我都记下了,咱们还有其他仇人么?” 蹇硕学习的态度还是很认真的。 “有啊!就比如说豫州太守王允吧,此人无时无刻不想置我们与死地。岂止是他,以他为代表的士人党又有谁不想弄死我们呢。尤其是开了党禁之后,这些人就跳的更欢实了,总想趁我们不被就咬上一口。”张让愤愤地说道。 “张公所言有理。不过这关西将与我们为敌,这关东相与我们为敌,那等于是满朝文武都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啊,若是他们集中发难,那我们,那我们……!” 蹇硕也打了一个激灵,说完还擦了擦冷汗。 赵忠与张让对视了一眼,都在心中叹气,终于把这个榆木疙瘩给说通了。 “话是这么讲,但是蹇兄弟也不要太害怕。既然知道了我们的仇人是谁,那么再知道我们的优势是什么,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张让怕蹇硕把胆吓没了,赶忙给蹇硕打气。 “我们的优势?是皇帝与太后的宠信?” “聪明!”张让不吝赞赏道,“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们团结,我们荣辱与共,同舟共济,这才是我们阉人的立身之本!” 见蹇硕仍然一脸迷茫,张让继续解释道:“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他们都做不到团结。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帮文武他们确实视我们为仇寇,但是他们自己窝里斗的本事要比打击我们的本事更大,所以蹇兄弟也无须太过担心。所以我们要做的是,第一,我们要团结;第二,我们要打击异己;第三,我们要挑的他们窝里斗。这样我们就能安枕无忧了,哈哈哈。” 蹇硕闻言如梦方醒,忙表忠心道:“张公之言我已深记在心,但有所命,蹇硕必当万死不辞。” “甚好,甚好,这才是我们的好兄弟。蹇兄弟事情也多,我就不多留了,这里有一些皇上赏赐的西域瓜果,你就拿一些去分给弟兄们吧。” 蹇硕闻言也从怀中摸出两张地契来,放到桌子上。 “张公,赵公,蹇硕能有两位哥哥提携简直是祖宗保佑,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笑纳请笑纳。” 第90章 凉州乱 赵忠见蹇硕走远了,从桌子上拿起地契看了一眼又扔在桌子上,“张公,似这种愚人拉拢又有何益啊?还指望他跟文臣武将去斗?” “赵公莫急,这种人最是听话,平常有需要出头的事情,找他准没错。关键的时候,还能当个替罪羊,咱们何乐而不为啊,哈哈哈。” 赵忠闻言才知道张让的高明之处。 两人笑罢,张让脸色转为阴沉,“今日我们去参奏上一本,看看能不能把王允那老小子弄到牢里去。我们宦官报仇,若不是没完没了,这帮大臣们还不造了反。” 赵忠也贱笑道:“这几日我改良了一下开裆裤,既方便陛下临幸又不至于太过寒冷,嘿嘿嘿,这就让几名宫女穿上,让陛下看看中不中意。若是龙颜大悦,你再吹吹风,就不愁这王允不吃亏,哈哈哈。” “哈哈哈,赵公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兄弟二人一路嘻嘻哈哈就往刘宏寝宫而去,还没入宫门就与迎面而来的小黄门撞在一起。 张让被撞了一个趔趄。 赵忠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慌慌张张的跑什么,你看把张公撞的!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黄门一看是张让与赵忠两人,吓得浑身哆嗦,慌忙跪倒磕头。 “哎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冲撞了两位老祖宗。刚才陛下震怒,让我传召两位老祖宗,所以走的急了些。老祖宗恕罪、恕罪。” 张让也顾不得装疼了,立即站直身子,“陛下震怒?可是发生了何事?” “奴才也不清楚,好像是看到了西北紧急军情的奏章,所以龙颜大怒。” 张让与赵忠对望了一眼,又上去踹了小黄门一脚,“滚吧,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说完两人就疾步向寝宫走去。 “狗奴才,怎么去了这么许久都没回来!没事的时候一个个在跟前献殷勤,有事的时候却一个都不在!哼,真是气死朕了!” 皇帝刘宏咆哮的声音传来,接着又是砸东西的声音。 张让与赵忠对视一眼,陛下这次又是气的够呛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张让与赵忠连哭带喊的就跑进去了,屋外冬风凛冽,屋内却是温暖如春,两人见皇帝面色阴沉,慌忙就跪倒请罪。 刘宏见两人来了,也就不着急了,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何罪之有啊?” 张让与赵忠又偷偷对视一眼,张让抢先道:“惹陛下生气就是死罪,甭管什么原因,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 “你们这两条老狗,都快成老狐狸了。人家怕事沾身,你们倒好,有事往自己身上揽。看看这个吧。” 说着把一卷奏章扔到二人面前,照例是张让先拿起来,两人头碰头一起观瞧。 奏章上大概意思是:湟中羌人反叛,共同拥立北宫伯玉、宋建与李文侯为帅,杀护羌校尉泠征。叛军攻打汉阳郡安阳县被阻,又转攻金城郡杀太守陈懿,凉州从事边允与韩约叛变投敌。占据金城郡后叛军声势大振,陆续有西羌叛兵加入其中。现在叛军以“诛杀宦官”为口号,正在集结兵力攻打汉阳郡,形势危在旦夕! 两人看完,还是老计策以退为进。 “奴才死罪,惹起这么大的祸患,请陛下诛杀我等,这样贼人可不战而退。” “起来吧,你们两条老狗,若是杀了你们两个贼人就退了,那天下就太平了。”刘宏哈哈大笑,“朕叫你们来,是与你们商议这事怎么办,朕刚刚宣布天下大赦,就又有贼子作乱,就不能让朕过一天安生日子!” 张让与赵忠闻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伴君如伴虎,皇帝都是二百五。哄的高兴了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是真让皇帝生气了,那随时脑袋都会搬家。都说太监好当,这他么的绝对属于高危职业啊。 赵忠说道:“区区边疆匪寇,恐怕就是见黄巾贼人闹的欢,凉州兵力空虚,所以想趁机为乱。可是这帮贼人错打了算盘,如今连南阳的黄巾贼都被剿灭了,只待朝廷大军一到,他们就土崩瓦解了。皇上你可不要因为这个气坏了身子。” 刘宏闻言,顿时也不觉得这乱军有什么可怕的了。 张让说道:“赵公公所言有理,我看这军报还是五日之前的,可能现在叛军有可能已经被打退了。这黄巾贼百万兵马我们尚且不惧,这区区西北一地的叛军更是不值一提。” 刘宏闻言顿时脸一红,这些时日只顾得寻欢作乐,都忘了处理朝政事务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耽搁了五天自己才看到。 赵忠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这韩约我倒是有些印象,好像前些时日还被大将军召见,听说两人还密谋什么,难道……”说着自己又停住了话头,摇头道,“奴才乱说的,陛下不要往心里去,奴才这就掌嘴,掌嘴。”说着便作势要打自己。 刘宏闻听大将军何进竟然与叛军有勾结,不禁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好了,若真如你所说,此事不可不察。这样好了把大将军还有司徒他们都叫来,对了把傅夑也叫来,此人是西北人,熟知凉州形势。” 不多时群臣都聚集于温室殿中。 “这金城叛乱想必大家都知晓了,众位爱卿有何良策啊?” 何进与袁隗都要发言,彼此看了一眼,相互谦让了一下。谁知傅夑却抢先出班奏事。 “启奏陛下,前些时日臣就奏请陛下诛杀宦官,如今西北诸羌果然以此为借口作乱。臣再次恳请陛下诛杀宦官,以附民议。” “大胆傅夑,竟敢称反贼为民。既然是反贼,提出的都是混账话。你也是朝廷大臣,不想着怎么剿灭匪寇,却口口声声向反贼说话,到底是何居心!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反叛?” 这蹇硕也常在刘宏身边伺候,这次终于有表现忠心的机会,于是抢先发言。 张让与赵忠都是偷偷向蹇硕伸出了大拇指,蹇硕更是得意。 “朝廷所议皆是军国大事,你个小小的黄门想妄议朝政么?!”傅夑厉声说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蹇硕就见不得好人受欺负!你说,是不是要当庭谋反?”蹇硕说的大义凛然。 “好了!”刘宏见蹇硕在朝堂之上肆无忌惮,不由发怒,“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来人,将蹇硕叉出去打二十板子。” “陛下,陛下,我说的可都是忠言啊,这傅夑居心叵测,不可不察啊!” 蹇硕被拉出去依然叫道。 张让与赵忠都是摇摇头,唉这蹇硕人是真不错,就是脑袋不好使,这傅夑忠心耿耿的形象已经简在帝心了,现在继续泼脏水有什么用。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请陛下明察啊。”傅夑继续进言道。 “好了,傅议郎平身吧,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但是,杀了宦官他们就能退兵么?杀了伺候我的这些近臣天下就太平了?这帮乱臣贼子,惯用清君侧的名义行事,今天他们说诛杀宦官,我就杀掉所有阉人,明天他们说诛杀大将军,难道我就斩了国舅之头?” 皇帝刘宏知道傅夑是一片忠君爱国之心,所以耐心解释道。 旁边何进一听面色大变,我特么躺着也中枪啊。司徒袁隗闻言微微一笑。 “后天他们说诛杀司徒,难道我就斩了袁大人的头。”刘宏继续说道。 袁隗闻言也不笑了。 “若是这样,有一天叛军说要我诛杀满朝文武百官,那我也听从么?你啊,还是想想怎么为我除掉这些乱臣贼子吧。”刘宏摇摇头说道。 傅夑闻言,心中一叹,起身站在一旁再不多言。 “臣有本奏。”何进出班跪倒,“臣向陛下报告一个喜讯,刚刚收到的军报,贼人已经退回金城了。” “哦,谁人领兵打退了叛军?” 第91章 一荐盖勋 汉帝刘宏闻听叛军被打退,不由得龙颜大悦。 “汉阳郡长史盖勋率援兵到冀县城下,面斥边允与韩约,两人良心发现故而撤兵。” 何进回禀道。 “第一次听说贼人还会良心发现的,既然都做了贼人又如何讲良心,恐怕是贼人畏惧我汉军神威所以才退军的吧。大将军莫非指望韩约等人弃暗投明不成?”赵忠阴恻恻说道。 何进闻言脸顿时红了,心中骂道这帮没卵子的东西,自己向来不曾招惹你们,你们无缘无故来招惹我做什么。 “朕听闻大将军与这韩约还认识?” 何进闻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地,“不敢欺瞒陛下,这韩约向来风评颇佳,臣听闻其曾为已故金城太守殷华扶棺回乡,敬重他的为人。所以趁他来洛阳时与其见了一面。” “只是见了一面?”刘宏又问道。 何进冷汗涔涔,汗出如浆,“只是与此人闲聊了几句凉州风情,也,也没说别的。” “不对吧,何大人,我听人说可不止聊凉州风情。” 赵忠不失时机的又补充一句。 “他确实是说要诛灭,诛灭宦官,但是微臣并未听从。微臣一心为皇上尽忠,怎么可能听信这些谗言。” 何进看了赵忠一眼,又向刘宏禀告道。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没卵子的宦官耳朵也太长了。 “那你就放他走了?”赵忠紧追不舍。 “好了,大将军也不知此人日后会造反啊,此事到此为止。” 皇帝刘宏也不想把何进逼迫的太狠,“不过,听闻大将军就职后,颇是招募了许多文人名士,这里面难免良莠不齐,所献的计策所出的主意,难免会有偏颇的地方,大将军自己可要仔细斟酌啊。” 何进听前面的话如蒙大赦,听后面的话又暗暗惊心。自从自己就任大将军后,征辟了许多士人,其中就有一些是以前受党禁之祸牵连的人物,看来皇帝与这帮宦官是借这个时机敲打自己啊,看来自己以后得谨言慎行了。 “好了,为这些琐事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众卿有何良策可以平贼啊?”刘宏又问道。 “臣认为护羌校尉之职不可空置,臣愿举荐原护乌桓校尉夏育担任此职,此人以前多次参与平息羌乱,才能足可以胜任此职。”傅夑说道。 “这夏育七年前远征鲜卑丧师辱国,陛下宽仁禁准其花钱赎身,还怎可再用!”张让阻拦道。 “那你可有合适人选?!”傅夑针锋相对说道。 此时这护羌校尉是一个很危险的职位,张让自然也不敢推荐亲信担任,一时间哑口无言。 赵忠在身后拉了拉张让,“且看故去的王公公面子,莫与他争执了。” 这王公公乃上一任中常侍王甫,当时王甫与大宦官曹节的权势与现在张让赵忠权势一样,极受宠爱。王甫曾经撺掇汉帝刘宏,举荐夏育等人前去讨伐鲜卑,最终损兵折将,朝廷颜面大损。 张让也怕因此让刘宏想起此事,也就不争执了。 “臣也举荐一人,与这夏育倒是相若,昔年也曾经一起平定过数次羌乱。”袁隗出班奏道。 “是何人啊?”刘宏问道。 “此人就是董卓。董卓虽然在征讨冀州黄巾贼过程中表现不力,但是此人对付胡人确实有本事。昔日其跟随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屡次剿灭西羌叛军,战功赫赫。所以微臣保举此人统兵灭贼。” 袁隗信誓旦旦的为董卓作保。 这董卓之前就是受袁隗征辟,自然以袁隗门生自居。自从出狱后,一直在袁隗府中做客,趁此机会袁隗给了他一次重新复出的机会。 谏议大夫马日磾也站起来说道:“臣听闻董卓在羌民中威望颇高,与当地豪帅也多有交集,若是此人出马必将旗开得胜。只是朝廷重兵皆在各州平乱,一时之间恐怕无法调集这么多人手。这平叛之事目前还要多依仗凉州本地才好。” 刘宏有些困乏了,于是想快快结束这场朝议,“都准奏,出了这么大乱子,这凉州刺史左昌是不能用了,谁有好的人选啊?” 这下群臣都闭口不发言了,其他地方任命一个刺史,你推荐门生,我推荐故吏,打的不可开交。但是这凉州起了兵乱,就不是肥差了,不仅不是肥差而且还是一个高位职位。即使不被叛军斩了脑袋,就是打个败仗,也得背黑锅。 看满朝文武都装哑巴,刘宏只好说道:“一事不劳二主,这个人选还是请司徒大人推荐一个吧。” 袁隗也心中叫苦,思量来思量去说道:“臣刚才也听闻这边允与韩约尚有羞耻之心,西北虽然民风彪悍,但是我大汉之威早已深入人心。太常宋枭向来人品端庄,善于教化,若是派此人为凉州刺史,必能教化凉州百姓,使得反贼回心转意。” “准了,准了。没什么事情就退朝吧。”刘宏明显已经十分不耐烦了,忍着困意说道。 “现在凉州局势危如累卵,只靠教化恐难平叛,须智谋勇兼备之人入主凉州方可平叛,臣斗胆举荐一人!”傅夑又站了起来。 刘宏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气,“袁司徒所言均是老成谋国之言,不能总是打打杀杀。你举荐谁啊?说来听听。” “臣举荐盖勋为凉州刺史。” “盖勋?这个名字倒是颇为耳熟,好像朕听过啊。” “就是那个率兵营救左昌的那个汉中长史。”张让在旁边轻声提醒道。 “哈哈哈,我大汉无人了么,把一个长史提升为凉州刺史?就算是朕卖官,也不敢这么卖吧。” 卖官鬻爵的事情,刘宏从来不以为耻,说起话来也轻松自得,众位大臣闻言也哄堂大笑。 傅夑闻言面不改色,仍然正色说道:“此人有勇有谋,叛军攻打阿阳县就是此人驻守才能保全。而且此人曾祖盖进就曾任汉阳太守,祖父……” “好了,好了。既然是傅爱卿举荐,你问问他,能不能出得起一千万钱?我这凉州刺史便宜卖给他了。刚才你举荐夏育,我都没收钱,爱卿还是适可而止吧。” 刘宏说完就回转寝殿了。 众大臣又是哈哈大笑,也就都散了,只留口目瞪呆的傅夑跪在堂中。 “陛下,我改良了一下开裆裤,您看看行不行?我特地在上面也挖了两个洞,这样方便陛下……嘿嘿嘿” “你这个老狗,要不是你没卵子,我还真怕您祸乱宫闱。哈哈哈,我喜欢,快选几个美人穿上……” 傅夑耳听如此**的话,不禁泪流满面,难道天要亡我大汉不成! …… 汉中郡褒中县衙后宅。 “你们终于来了!就连元明都到了几天了,你再不来我都想回冀州了。” 田丰一脸怒气地向周元福抱怨道。 “田伯父莫急,我这路上遇到一些事故。又,又娶了一个媳妇,所以来迟了。” “嗯?你娶妻了?怎么回事?”田丰惊讶道。 周元福将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向田丰大略说了一遍,貂蝉与吕不韦的事情自然没提,就连崔牛皮阉割吕布的事情,也没脸说。 田丰闻言捋须道:“娶了一个世家庶女,又获得了一个世家身份?” “还招了一员小将。” “对了,你娘子说她堂哥叫什么了么?杜小娘子,莫非她堂哥是杜畿?” 田丰一着急差点拔下一撮胡子。 “好像是叫什么杜鸡,杜畿的,我倒是听她说过一次。这个人很有名么?” 第92章 新的计划 杜畿确实名声不显,但若周元福知道灭吴功臣杜预是他孙子,必然惊掉下巴。杜预与蔡贞姬的儿子羊祜是灭吴的两大功臣,若说三国乱世终结于此两人之手也不为过。 “那此事确实有些棘手了,她堂哥杜畿现在是汉中郡丞,原本无足轻重。但目前汉中太守还没到任,此人在主持汉中事务。若不是有他在米仓道口布置了岗哨,这南郑早就被张鲁偷袭得了去。” 田丰皱眉说道。 “张鲁?作乱的人不是张修么?”周元福好奇问道。 “这张修派张鲁为将,而且张鲁此人十分有本事,除了本部兵马竟然借来了三千蛮兵。若不是杜畿守城有方,这南郑早就陷落了。现在两边相持了有几日了。” 周元福暗自腹诽,心道自己还是来这个时代太早了,群雄未起,什么杜鸡,什么张修,这些名字对自己都很陌生。 “元福,你有什么打算啊?现在天下大赦,朝廷以后也不会追捕你了。你现在也有了世家身份,又靠上了郡丞这棵大树。当然跟你们周家这棵参天巨树比起来,这杜畿顶多就算一棵树苗。甭管怎样吧,你现在的选择更多了。” 田丰说的时候丝毫没有喜悦之情,倒是颇为失落。 周元福没有急着表态,只是玩味的说道:“那田伯父帮我分析一下,我到底有何路可走啊?我怎么觉得步履维艰,无路可走啊。” “既然你自己不愿意说,那我就帮你说。你现在手下有七千虎贲之师,若是算上阎忠的谋划,你至少有四万兵将。当然这些人现在为兵为匪就在你一念之间。你现在可走之路有三条。” “愿闻其详。” “这一条路乃光明大路,帮杜畿剿匪,稳定汉中。这样杜畿也可以向朝廷举荐于你,朝中自有你的亲戚故旧帮你说话,谋一个实缺是没什么问题的。这样一步步往上升,凭借你的能力再加上家族的助力,以后公侯有望。正所谓娇妻美妾在怀,功名利禄全有,怎样动心么?” 田丰笑眯眯的看向周元福,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答案。 “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路啊,田伯父再说说其他路。” 周元福却风轻云淡地说道。 “第二条路就费一些力气,帮助杜畿剿匪,再趁机与张修、张鲁联络。大家可以做一出戏,这样既保全汉中又保全张鲁,然后么再与张修张鲁暗通款曲,他们占巴郡你占汉中。表面上你是大汉的臣子,实际上掌握这汉中的兵权,进可徐图益州,退可与张修结盟自保。只是此条路就颇费心机,要坎坷一些了。”田丰说道。 “还有其他路么?”周元福依然不动声色。 “这第三条路,那就继续做反贼。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趁张鲁与杜畿打的不可开交之际,以救援杜畿为名趁机取南郑,南郑若下则汉中可得,以此为基业。联络阎忠那里的三万兵马,掌握益州,伺机而动!这也是原来的谋划。” 田丰说完又目光灼灼的看向周元福,“你选哪一条呢?” 周元福摘下那个小木片递给田丰,“田伯父看看这个。” “惜哉贤将,父子代辱。”田丰轻声吟诵道,“看来陈年往事你也知道了,但是你可明白这几个字的含义?” 周元福点头。 “唉,这周勃与周亚夫可谓是大汉股肱之臣,父子两代助刘安汉,从古至今未闻父子两代有如此成就的。可惜两代人都受如此屈辱,确实是让人……不过此事都过去三百余年了,还有必要耿耿于怀么?” “周仓在乎!” 周元福突然间觉得有些激动,又觉得很委屈,一句话吼出去好像暴露身份了,又急忙找补。 “不光我在乎,太史公在乎,天下所有遇到不公平对待的人都在乎!就算此事越过千年,也自有公道在人心,也自有人帮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田丰叹道:“怪不得你好好的世家子不做,偏偏要入这太平道啊,这下我终于明白了。” “田公勿以我的身份为念。我有这重身份可能更有助于我们行事,更便于招揽一些世家子弟为我所用。除此之外,元福之心不变,周仓之心不变,我要为祖先讨回一个公道!也要为天下受难的百姓出头!” 周元福其实还有个心思,眼下天下即将大乱,若是在这乱世活下去,哪怕做官做到三公又如何?这个乱世,三公被人当猪狗宰的比比皆是。别说三公就是皇帝、太后、大将军,手底下没兵没权的不是也被人当做小鸡子宰了么。乱世生存依靠的就是有兵有将有地盘,你不去拼你不去抢,那就任人鱼肉。 “好,好!”田丰赞道,边说边拍了拍周元福的肩膀,“刚才我所谋划的都是随口说说切莫当真。我真是怕你有了这种身份,又有了娇妻,就把张角老头的事情放在一边。这张角也不容易,他当初若只是为了自己,安安稳稳的做个富家翁岂不是更好?他也是为了天下百姓,闯下这么大声势,若是就此散了,那此人青史必留骂名,恐怕就无法翻身了啊!” 周元福无语,自己认真分析了半天三条道路,合着是田丰是随口说说逗自己玩玩,你这个老头越来越为老不尊了。话说回来了,这田丰与吕不韦都不太靠谱啊,还就是阎忠算个正经人。 “依田伯父看,现下我们当如何?” 田丰捋须道:“这杜畿确实非常人,我刚进汉中他就注意到了,也知道我领了两千精兵入汉中,已经几次派人催促我领兵助战了。我无法决断,只能以兵士水土不服为由一直拖着,以你之见应该如何啊?汉中这趟浑水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污浊,我们要不要趟一趟啊?” “咱们那五千兵马可曾联系上?”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一路风花雪月与佳人卿卿我我,可苦了我们,这不元明刚来也被我派出去了,估计还需些时日才能凑齐。” 田丰闻言不禁又抱怨起来。 周元福也苦笑,自己与杜小娘子可算是清清白白,每日可都是分着睡的,但是这话又不能给田丰明说。 “辛苦田伯父与诸位兄弟了。我看不如这样,咱们现在算是一明一暗两股势力。你跟麴义在明,崔兄弟、云长、元明与文远在暗。这样比较便于我们开展行动。我与麴义先率兵去南郑救援,将这褒中的民壮乡勇还有大户的私兵都带去,这样也可以暗中观察这些人的动静。合用的就留下,不合用的就当炮灰。” 田丰呵呵笑道:“你这个小狐狸,不过我喜欢。为将者必须杀伐果断,莫要妇人之仁才好。” “我可不想这褒中有眼线,特别是本地家世显赫的大族,若是不听话,那么就得连根拔除!这事估计崔牛皮兄弟最擅长,他的脾气还是做山贼比较合适。” 田丰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这个崔牛皮野性难驯啊,跟你说的孙悟空倒是很像。” “他哪里比得上孙悟空啊,孙悟空还经过八十一难修成正果了呢,他做的那些事情忒不着调。我羞于出口。” “其他人的身份都好说,你的身份呢,是明是暗呢?” 田丰好奇的问道。 “田伯父曾言太守之下的官职有都尉,都尉负责一郡军事?” 田丰点头称是,猛然抬头问道:“难道你要做这汉中都尉?”随即又摇头道,“这都尉一职已在建武六年就裁撤了,也就是边郡蛮人容易反叛之地还保留着,这汉中目前没有这个职位啊。”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若是这汉中匪盗猖獗,再有朝中大臣代为转圜,那你说要在汉中设置一个都尉,朝廷会不会允许啊?” 周元福引导着田丰的思路。 第93章 封个大官 田丰皱着眉头点点头。 “嗯,倒也不是不可能。你若是得了这个职位,那招兵买马自然就名正言顺了。嗯,不错,不错,这样也不会被人认为图谋不轨。” “反正这汉中都尉我是要定了,至于如何能得到就有劳田伯父代为筹划了。” “你个小滑头,明明主意已定,偏要来烦劳我这老头子。我要好好谋划一下了,这汉中兵匪要尽在掌握中才好……” “那就烦劳田伯父了,我去看看家眷有没有安顿好。关羽、张辽还有崔牛皮你直接给他们下命令就好。另外此次我还带了两位周家兄弟,周知与周荣,你看着给他们也安排个差事,看看合不合用。” “你倒是会享福,不过也好,早点弄个大胖小子出来,这样也好安定人心。对了后来找到貂蝉了么?” 周元福犹豫了一下,即使自己不说估计崔牛皮这个大嘴巴也得说漏了,也就斟酌着说道:“找到了,但是我与这杜小娘子成亲时,她大吵大闹,所以依照太奶奶的意思,给她赶走了。” 田丰闻听此言也不以为意,“那以后就不提此人了,再怎么说也就一个歌女,以后我再给你找一个就是。” 周元福伸手也拍了拍田丰的肩膀,“打住,打住,我刚娶了正妻,你就思量着给我纳侧室,若是被杜小娘子知道了还不知道多生气呢。” “怕被我知道什么?” 杜小娘子施施然走进了房间。 田丰与周元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十分尴尬。 “哎,你怎么来了?快来参见田、县尊大人。” 周元福刚想说田伯父,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县令的从属,于是连忙改口。 杜小娘子白了周元福一眼,又连忙向田丰行礼,“小女子初到此地,转来转去见左右无人,竟然闯到县尊的后宅,请县尊大人莫怪。” 田丰像看儿媳妇一般上下打量了一下杜小娘子,暗暗点头,“小娘子不要客气,既然你是元福的夫人,那就不必拘礼了。这事也怪我,见到元福之后高兴的忘了时辰,怕是让你久等了。” 杜小娘子闻言脸色羞红,真像个出来寻找夫君的小媳妇一般。 周元福却在心中腹诽,你不是霸道的很么,怎得见了这田丰就老实了。在古代这女子抛头露面的都少,像杜小娘子这种敢直接闯入县令后宅的简直凤毛麟角,又能大大方方地跟县令对话的更是少之又少。 杜小娘子来到,两人自然是不能随意说话了。 田丰沉声道:“元福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去歇息吧。” 周元福也假装行了一礼,“那属下就告退了。”说着还冲田丰挤了挤眼睛。 杜小娘子也行了一礼随周元福出来。 “咱们院子为何和县衙后院连着啊,害我刚才出了丑,这个宅院是你置办的?这县令后宅怎么冷冷清清啊?他没有夫人么,连个丫鬟都看不到?对了,你怎么跟县尊大人这么亲昵呢?我刚进去的时候还看你拍他肩膀呢。” 杜小娘子见到田丰后简直兴奋的不得了,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县令啊,而且自己还跟对方说话了,对方还不责怪自己,想起来就兴奋。 “有么?那估计是我看县尊肩膀上落灰了,所以掸掸灰尘正巧被你看到了。” 周元福只好敷衍道,这县衙之中人多眼杂,看来自己以后真的要注意了。 杜小娘子睁大了疑惑的眼睛,在判断周元福话语的真实性,然后又冒出了一串的问号。 “那县尊大人给你封官了么?看县尊大人这么器重你,可是封了你当大官了?” 周元福假装无奈道:“他才是个县令,能给我封多大官,我也就是帮他跑跑腿,劳碌命啊。” 说完还假装很疲惫的捶了捶腰。 杜小娘子却认了真,“切,原来是口惠而实不至。不过县尊大人确实为难,就凭你这跟黑锅底似的脸也很难重用你,你看人家当官的一个比一个威风凛凛,哪像你。” 周元福也习惯了杜小娘子的脾气,总之一副你说的都对,但是我不听的嘴脸来应付。 “你帮我问县尊大人了么,他可曾认识我堂哥?我堂哥官大还是他官大?” 说起此事,周元福也郑重起来,不过表面上还是装的很随意说:“你表哥叫什么来着?杜鸡?” “什么啊,听着你说话怎么坏坏的,我表哥叫杜畿,京畿重地的畿。好听吧?我们老家在京兆尹,就是在洛阳周围,所以我爷爷就给我堂哥起了这个名字。切,估计你一个土老帽,大字不识一箩筐,不认识也正常。” 杜小娘子不放过一切能打压周元福的机会。 “原来你堂哥真叫杜鸡啊,那可了不得,你这也算高干子弟了,豪门堂妹啊!” 杜小娘子自然不知道什么叫高干子弟,但是看周元福满嘴胡言乱语,也知道周元福说的话肯定在嘲笑她,于是白了他一眼。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堂哥在哪里?要是你能早日帮我找到堂哥,我堂哥帮我想出好主意,你也能早点摆脱我,正好你也着急与你的貂蝉妹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你还真是挺着急成全我们啊。你表哥杜畿,现在是郡丞,官比县尊大人还大,不过么?” 杜小娘子闻听她堂哥的官职比县尊还大顿时一喜,又听到周元福说‘不过’,心中顿时又提起来了,“你这人好烦人,喜欢卖关子,说话留一半。” “不过呢,你堂哥正在被贼人围着,一时半会儿估计你是见不到了。” 周元福见杜小娘子对她堂哥的关心倒是情真意切,所以也就不瞒着了。 杜小娘子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那怎么办,你能不能救救他啊?他们都说你挺厉害的,你能不能救救我堂哥啊?” 周元福心道现在你又说我厉害了,不说我是黑锅底了。 “这个不太好办啊。贼人众多啊,敌众我寡,恐怕我去了也是九死一生啊。” “不好办,不好办是不是就是能办?求求你了,你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若是救我的堂哥,我让他封你当大官怎么样?” 杜小娘子闻听此言更是慌了神,说着竟然像个小女孩一样抓着周元福的胳膊摇了起来。 周元福被摇的快散了架,不时还会有一团柔软蹭到自己的胳膊,周元福简直是在享受这种摇晃,杜小娘子慢慢也察觉了不对,见周元福竟然闭了眼睛在享受,于是慌忙收回了双手。 “登徒子!呸,你不救我自己去救。”说着杜小娘子就羞红了脸跑了。 周元福这才睁开眼睛,“我没说不去救啊,我在闭着眼睛想对策啊,你怎么跑了呢?这丫头还是急性子。” …… 杜畿很着急,贼兵围城数日了,但是援兵却遥遥无期。 “郡丞大人,郡丞大人。” 陈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杜畿闻言马上起身顾盼。 “可有援兵了?” 杜畿见陈调进来马上就问道。 “听报信之人回禀,刺史大人接到告急文书,只是说大兵出征所费奢靡,没有五百万钱是发不了兵的。这分明就是要钱的。” 杜畿闻言也是冷笑,“听闻这个新上任的郤刺史向来贪得无厌,连这个刺史之位都是买来的,果真百闻不如一见。若是这汉中有失,我看他这刺史之位如何坐的安稳!” 陈调缓了缓又道:“郡丞大人莫急,有一路援兵不日可抵达!” 第94章 做贼还是剿贼 杜畿闻听有援兵,顿时眉头舒展,“可是广汉援兵?” “郡丞大人料事如神,在下佩服佩服。” “这广汉太守赵瑶字元珪,乃已故犍为太守赵宣之子。这赵宣乃我汉中成固人士,念及同族之情这赵太守也该派援兵来,只不过贼兵攻城甚急,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挺到那时候了。” 杜畿神色又转为黯然,陈调接着又报告了一个喜讯。 “褒中那边传来消息,田县令终于派援兵出来了,估计今夜就能到达!” 杜畿闻言眉头彻底舒展,“若是如此,则汉中无虞。对方带来多少兵马?” “约莫一两千人吧。” “嗯,一两千人也可以,听说这田丰入汉中也就带来了两千兵马,这次倒是大方。甭管多少人,至少可以提升我军士气。终于有援兵了,马上将消息告知全城百姓,号召百姓一同守城,打败贼军!” 杜畿笑逐颜开,这些日子兵围城下,整日胆战心惊,这下终于见到曙光了。 “估计他们也已经来了。”杜畿凝神又说了一句。 “哦,他们是谁啊?”陈调问道。 杜畿却像陷入了沉思不发一言。 …… 三支队伍行进在汉中大地,按照田丰与周元福的谋划: 一路由徐晃与崔牛皮带领,约两千人,昼伏夜行一路向上庸方向而去。这路人马任务是占领上庸,截断荆州与益州的联系。这路人马仍然打的是黄巾旗号,诈称宛城黄巾溃卒。上庸地理位置险要,太平盛世地方守备松散,一旦进入乱世此地就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所以田丰与周元福在此地布下一子,以求达到奇效。 另一路由关羽与张辽带领,也是三千人,打官兵旗号直奔米仓道,意在断张鲁粮道。若是张鲁执迷不悟,此路则主要用于沿路伏击张鲁,终不叫他走脱逃回巴中。但是若张鲁配合,此路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前两路出发两三日后,最后一路才打着鞠义旗号,明目张胆去支援南郑,此路人马除了周元福随行,杜小娘子竟然也混在其中。 “咱们可说好了,到南郑后你就跟着你堂哥身边,千万不要再瞎跑了,出了安全问题我概不负责。” 周元福想起这件事情仍然在生气。杜小娘子胆子颇大,以为周元福见死不救,竟然女扮男装想只身闯南郑。幸亏古代人化妆技术实在蹩脚,被周元福抓了个正着,没办法只得将其一起带入南郑。 “哼,你何曾负过责任?你娶妻当晚就去与其他女子鬼混,你既然不愿意去救,那我总得见我堂哥最后一面吧。”杜小娘子犹自不服气。 周元福气得鼻子都歪了,这小娘子说话忒气人,而且翻脸无情。那夜要不是你哭着喊着找秦郎,自己何至于出门啊。心中来气,但是若将此事提起少不得又费一番口舌,而且自己还占不了便宜。 “你堂哥没你想的这么惨,看见了吧,远处那个就是南郑,城高墙厚,怎么可能轻易就攻破?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周元福向远处指了指,南郑城墙已经隐约在望了。 杜小娘子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元福,“你的头发也不短啊,凭什么说我。你看看人家,全身盔甲,长枪短刀,你这拿一根竹竿子这是去钓鱼还是去打仗?” 周元福简直无语,心道这个时代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适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男的女的都不剪发。再说自己这哪里是竹竿,这是九节、八节、七节、六节杖好不好,要不看你是个姑娘,先给你电个生活不能自理再说。 杜小娘子见周元福不理他,就又说道:“那个领兵的大官你认识?能不能给我也搞身盔甲穿穿,我就穿穿再还给他们。你看看人家一个一个威武雄壮的,再看看你,哼。” 周元福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没理她。 远处鞠义策马奔来,到了跟前勒住马抱拳道:“大哥,前面就到南郑城了。探子已经探明了,这贼兵围三阙一,我们这一侧正好没有敌兵。已经与城内守军联系上了,随时可以进城。” “行军打仗之事我不擅长,你看着自行安排即可。” 鞠义抱拳答了一声“诺!”就去安排军务了。 杜小娘子张大了嘴巴,“太帅了,你看到了么?人家这一身盔甲,这气度,这风姿,哎呀,简直太帅了。对了,他怎么向你来请示军令?你又不是当官的。” 周元福敷衍道:“我是他大哥,兄弟向兄长请示有什么问题么?” 杜小娘子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于是就忽闪着大眼睛这么一直望着周元福。 进城很顺利,杜畿为了表示重视,派从事陈调前来迎接援军。 陈调将队伍安置好后,将鞠义与周元福等人带入杜畿府中。杜畿已经命人安排好了酒菜,准备招待这些人了。 杜小娘子见到杜畿十分高兴,又碍于这么多人不好意思相认,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周元福身边,只是默默的看着杜畿。 杜畿似有所觉,向杜小娘子望了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此次多亏鞠将军前来相助,我们破贼有望啊。” 众主簿从事也纷纷出言恭维。 鞠义抱拳回了一礼,“此次我前来相助,兵是我带来的,但是这粮草军饷是周将军提供的,所以鞠义不敢居功,只能一切唯周将军之命是从!” 这种话术,是之前商量好的,所以鞠义就直接说出来了。 众人闻言才注意到周元福,周元福也抱拳施礼道:“在下周仓周元福,各位幸会幸会。” “周将军这个名字好耳熟啊。”主簿赵嵩说道。 从事杨松陪笑道:“我记得前些时日发的海捕文书里,也有人叫周仓,看画像倒是与周将军颇为相似啊,哈哈哈,定是认错人了。” 杜畿冷笑道:“哪里是相似,此周仓就是彼周仓!” 此话一出,惊得众人纷纷侧目,纷纷躲避,陈调甚至拔出了腰间佩刀。 “周仓,你此次来,是到汉中剿贼还是到汉中做贼啊?”杜畿质问道。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杨松甚至想趁机开溜,只不过被麴义挡下了。 “大舅哥,何必搞得这么紧张呢?咱们现在是一家人,来,坐下吃酒吃菜。” 周元福心里也不高兴,这大舅哥刚见面,不亲兄热弟的慰问一番,反而说话夹枪带棒,任谁听了都不舒服。 其他人都被惊呆了,大舅哥,这是什么鬼?这人不是黄巾贼余孽么?如何与杜畿成了姻亲?这难道是杜畿与周仓共同设了一个圈套? 众人心里涌起无数的问号,想什么的都有,大部分都觉得脖子上凉凉的。 杜畿脸色阴沉,绕着周元福转了两圈,周元福表现的十分坦然,跪坐在那里边吃边喝。 “周仓,别人看不穿你,你就小觑天下人了么?这田丰连侍御史都不做,跑到汉中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做个小县令?你当满朝文武都是傻子么?” 杜畿厉声问道。 周元福此时紧张的要命,只得大口喝酒,大口的吃肉假装镇静。心里早就骂开了,特么的,老子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早被人注意上了,若不是有周家罩着,恐怕这汉中自己是来的去不得了。 又喝了一碗酒,周元福假装哈哈大笑,这也是吕不韦教他的,当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先大笑几声,一方面想对策,另一方面震慑对方。 “你笑什么?现在这个状况你还能笑得出来?我随手一挥就能将你碎尸万段,你信是不信?” 杜畿声色俱厉。 第95章 大舅哥不太友善 杜小娘子见到二人唇枪舌剑,越说越激动,心中担心不已,上前拉住杜畿的手,“哥,你这是做什么?我跟他是来救你的,你不好好招待还用言语恐吓他,这是什么道理啊?” 说完又指了指周元福,“你也是的,坐在这里只知喝酒吃肉,全然不顾礼数,还不快点来给我堂哥见礼,真是乡巴佬,没见识。” 旁边众人就像看戏一样,呆若木鸡。 周元福心中大定,左右看了看,就凭借大厅的这些人,自己与麴义完全对付的了。再说了,这杜畿明明认出杜小娘子了,也不让她回避,难道他不怕投鼠忌器么?估计是他没有任何证据,只是用言语试探自己。 “好好好,我听娘子的话。” 周元福打定主意,站起身来。 “汉绛侯之后,细柳将军之嫡系子孙,一介白身周仓,拜见妻兄!” 周元福站起来真正行了一个礼,又转身对呆若木鸡的众人道,“来来诸位请入座,请入座。” 从事杨松惯于察言观色,这十分复杂的信息一下子涌入脑中,让他也是应接不暇,但是他知道今天这事不能闹大,大家平安离开才是正经。 “我想起来了,陛下刚刚大赦天下,这周,周壮士目前算是白身,为国剿贼,甚好甚好。”说着也就落座了。 主簿赵嵩也醒悟过来。 “对对,岂止是白身,听周壮士所说是绛侯之后,细柳将军之嫡系子孙,那就是名门之后了,周将军有礼了。”说着也落座了。 陈调见又是大舅哥又是妻兄的,估计是家务事,也向周仓抱拳还了一礼落座了。 杜畿面色依然阴沉,向杜小娘子轻声道:“你先去后堂,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回头我再收拾你。” 杜小娘子闻言看看杜畿又看看周仓,撅了撅嘴,也知道堂哥的脾气。但是心中始终放心不下二人,路过周仓身边伸手拧了一下,贴在耳边道:“你好好与我堂哥说话,若是惹恼了堂哥,看我回头收拾你。” 周元福闷哼一声,又挤出笑容道:“怎样妻兄?众人皆已落座,你这个主家是不是要举杯啊?” 杜畿哼了一声,返回主位。 场中一片寂静,众人都是十分尴尬。 周元福大喇喇就在原来鞠义的位置坐了,觉得跪坐十分不舒服,干脆就斜坐在那里。鞠义却不动声色,就如标枪一般站在周元福身后。 正在这时满城的号角又吹了起来,一名小校蹬蹬蹬跑进来,“启禀郡丞大人,贼兵又攻城了。” 杜畿终于又开口了,“周仓,这做贼还是剿贼就在你一念之间。若是做贼,那么你们里应外合,我们死无葬身之地。若是剿贼,现在就到了你出力的时候了!” 周元福回头向鞠义示意了一下,鞠义便依照之前的谋划去集结军队迎敌了。 众人在厅中等候,谁也没动,也无心喝酒吃菜,就这么默默的坐着,听着外面的金鼓交鸣。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又有一名小校跑进来,“启禀郡丞大人,鞠将军已杀退贼兵。” 众人闻言眉头都舒展开了,杜畿脸上的神情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虽然都放下心来,但众人终究是坐卧不安,略略喝了几杯,都推脱有事匆匆离去了。 厅中只剩了周仓与杜畿二人。 周仓这才坐正了身子,“妻兄,这下我的真心你已经验证了吧,刚才我与诸位大人都喝过了,来,咱们喝一杯。” 杜畿仍然不举杯,只是冷冷的看着周元福,一双厉目似乎要将周元福的内心穿透。 “哎呀,哥,他都让人打退贼兵了,你还冷着脸,这样就是你的不对了。” 杜小娘子见众人都走了,于是换了女装从后堂转过来。 杜畿终于眉头舒展,“你啊,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待我禀明叔叔,看他怎么罚你。” 这边周元福举着杯尴尬的咳嗽一声。 杜小娘子却把酒杯接过去,“行了,我刚在后堂看你喝了不少了。哥,小妹敬你一杯。” 杜畿推迟不过只得喝了一杯。 “哥,你怎么老是皱着眉头啊,贼兵不是被打退了么?” 杜小娘子见杜畿又把眉头皱了起来,不禁开口问道。 “你就别问了,我知道你哥心中所想,这贼兵今日被打退,明日这贼兵还会复来。我么,在城中你哥更是不放心,恐怕我与贼兵唱个苦肉计,晚上来个夜袭啊,里应外合啊。这样睡觉都不能睡安稳。”周元福若无其事的说道。 杜畿被说中了心思,眼光变的复杂起来,继续盯着周元福。 周元福见杜畿神色还是那样冷淡,于是又嬉皮笑脸道:“我有个办法,解了这个困境如何?” 周元福卖了个关子,就等杜畿接话,这杜畿总是不搭理自己,自己心中也着慌。 “你快说吧,你这个人就是爱卖关子,既然你有万全之策,就别让我哥揪心了。” 杜小娘子又想去摇周元福的胳膊,想起了上次的事情,脸色一红,改摇为掐。 周元福假装吃痛,“痛死我了,你轻点,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毛病啊?男女授受不亲,咱们两个还是离远点。” 杜畿正色道:“婉儿,莫要胡闹,听听他有什么计策。” 这话是对杜小娘子说的,周元福此时才知道杜小娘子叫杜婉儿。 周元福心中来气,这杜畿真是老狐狸,死活不理自己。 “咳,这张鲁攻打南郑已经数日了,幸亏杜大人运筹帷幄,才使这城池不失,真乃大功一件啊。”周元福只能先捧一捧,看看杜畿接不接招。 “哼,绛侯后人只会说些捧人的话么?阿谀奉承之徒我见的多了。”杜畿依旧冷言道。 周元福自寻烦恼,惹了老大一个没趣,也就犯不着兜圈子了。 “这张鲁久攻不下,估计粮草紧缺,也就是碍于面子不肯撤兵。这时候寻一舌辩之士前去说服,轻则让其退兵,重则劝其来降,岂不美哉?” 杜畿听完稍稍意动,“你可愿意做说客?” “哎呀,哥,你怎么能让他去呢?”杜小娘子马上就着急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又小声说道,“他笨嘴拙舌的,再坏了你的大事。” “我倒是没看出他笨嘴拙舌的,倒是油腔滑调的很,怎样,可有胆量?”杜畿激道。 周元福心中暗自得意,这本来就是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依然装作皱眉,“你这个人,我好心替你出主意,你却让我去送死。” “怎样?不敢了吧?”杜畿依旧使用激将之计。 杜小娘子在旁边都要哭了,“哥,你看看能不能安排个别人啊,这个人笨嘴拙舌的到时候惹恼了贼人,贼人再,再玩命攻城,那时候该如何是好啊?” 杜畿不为所动,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周元福。 周元福见装的也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来说道:“既然郡丞大人确实手下没有能人,那我今晚就勉为其难走一趟吧,唉,也不知道这一趟下来我是死是活啊。” 说完,周元福就摇头晃脑的走了。 “哎,你这个人怎么。”杜小娘子大急,转身又对杜畿道,“哥,你也不拦着点,他若是……” “他若是死了,你不就称心如意了么?我就不信你能看上他。” 杜畿见周元福走了,自然就放松下来。 杜小娘子见自己也阻拦不了,恨恨的说道:“那就让他去吧,死了正好不用写休书了。” 杜畿闻言哈哈大笑,“婉儿,你小时候见到不漂亮的花儿都拔掉,遇到长的不好看的狗都踹两脚,为何会对这么一个黑脸小贼动情啊?” 第96章 阴谋在酝酿 杜小娘子被说中了心事,顿时脸色通红。 “我,我怎么可能对他动情,我只是可怜他。拜堂成亲第一天我就要跟他……对了哥,你看看怎么能把我们分开?嗯,和离对我名声也不好,最好是我休了他。你帮我想想办法,看见他就烦,长的跟块黑炭似的。” 杜畿颇为玩味的看着杜婉儿,这个妹妹虽然庶出,但是与自己从小就无话不谈,她的脾气秉性自己还是了解一些。只是今天杜婉儿对周元福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感情让他很诧异。 “此事确实有失妥当,当日我收到叔父寄来的书信,也曾劝阻过,可惜来不及。我们杜家家世清白,为一点钱财就将你嫁给匪人,真的是,真的是……” 杜畿终于也没有把家门不幸说出口。 “你不会是真喜欢他了吧?” 杜畿见杜婉儿心不在焉,所以试探的问道。 杜婉儿羞红了脸,但依旧倔强地说道:“就他这长相,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那就好,我见你喝他杯中残酒,所以才有此问。”杜畿点头道。 杜婉儿一听脸更红了,“那时候我见你们两个吵架,也没想这么多。再说喝半杯酒算什么,你的剩酒我也能喝啊。”说着就要拿杜畿面前的半杯酒,杜畿忙用手拦住。 “好了好了,若是与他分开倒是不难,这次他去贼军营中,若是死在那里,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杜婉儿一听又急了,“哎呀,这怎么能行,能不能不让他死?我可不是说护着他,这个人吧,其实也挺有意思。别看他长的黑但是说话文绉绉的,也不像你们这些大男人这么严厉,尤其是不像父亲对待我的母亲,他能平等的待我,一般的时候即使我故意惹他,他也不恼。他还蛮守规矩的,这一路上他都……” 杜小娘子一时说的痴了,又突然醒悟过来,遮掩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让我休了他啊?哼,第一天竟然说要给我写休书,我也羞辱羞辱他。” “休了他?这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说呀,什么办法?” “义绝!此人黄巾贼出身,我断定其贼心未改!只是现在装模作样,有朝一日他大权在握,定然会反叛朝廷,那时候婉儿就可以跟他义绝了!” 杜畿冷冷的说道。 杜婉儿顿时大惊失色! …… 张鲁营中一片愁云惨淡。 “来来来,众位莫要愁眉苦脸,咱们先喝一杯。”张鲁举杯说道。 “我也敬各位首领一杯。”张卫也附和道。 阎圃叹息一声说道:“今日我率的部众折损颇多,这酒实在是喝不下去啊。” 朴胡与杜濩两位蛮人头领倒是满不在乎,“喝,喝,今日不醉不归。” 阎圃见此不禁眉头一皱,“鲁天师,这些时日都是我们鬼卒冲锋在前,是不是也该换换人了?” 张鲁闻言尴尬的笑笑,“阎祭酒,非是我不派巴族勇士攻城,只是这巴族勇士善于野战不善攻城啊。这城池旦夕可下,有劳阎祭酒明日再攻一次,我这里敬你一杯酒,恭祝你明日旗开得!若是攻下城池,阎祭酒当为首功!” 阎圃也不好意思驳了张鲁的面子,于是端起来喝了一杯。 “这几日的鬼卒的损伤鲁天师也清楚,今日对方又来了强援,而且这新来的援军全不似守军那般懦弱,今日一战的损失几乎比前几日加起来还要多。若是明日再攻不下,我劝鲁天师还是早做打算。” 张鲁闻言微微感动,这阎圃也算是个实在人,虽然年轻但是头脑灵活。若是能把此人从张修那里挖过来,那么以后也是很好的帮手。 “多谢阎祭酒提醒,若是日后我有幸做汉中太守,汝当为功曹!” 张鲁抛出了诱饵。 功曹主管全郡官员的选拔任命和考核,相当于一国的宰相。阎圃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这治头大祭酒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教内的职务,而且教中有二十四个治头大祭酒。而功曹就不一样了,功曹乃是堂堂正正的官员,一心建功立业的阎圃已经对这个诱饵有些心动了。 “我何德何能能担任功曹之职?鲁天师莫要拿我开玩笑。” 阎圃虽然心动,但是自己也有自知之明。 张鲁见阎圃果然心动,心中不由大乐,这汉中眼看打不下来了,若画一张大饼就能收阎圃之心的话,那就太划算了。 “阎祭酒太过谦虚了。此次偷袭汉中,一路上你的所作所为我皆看在眼里,无论是筹划方略还是管理鬼卒,你做的都很出色。你现在就是年轻一些,假以时日必是宰相之才。” 张鲁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阎圃的神色,见阎圃对自己的话特别受用,张鲁更是放心。 “这五斗米教原本是我爷爷创立,在我父亲手上发扬光大,父亲仙去后,师叔只是代掌教权。阎祭酒虽然入教时间不长,但终究知道这些过往吧,所以这五斗米教的教主之位最终还是我的。” “若是阎祭酒不相信的话,我可以以两代天师在天之灵发誓,我若得汉中,必以阎圃为功曹!” 张鲁所言字字诛心,阎圃终于也下定了决心, “多谢鲁天师厚爱,阎圃愿为鲁天师效命!” 张鲁哈哈大笑。自从张修派阎圃来后,张鲁坐立不安,知道此人肯定是张修派来监视自己。今天终于收揽阎圃之心,怎能不开怀。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外面一名女子的声音传进来。 张鲁闻言心中一惊,忙迎出去,一看果然是母亲卢全来了。 “母亲怎的至此?”张鲁将母亲接到帐中。 其余人一看鬼母来了,都一一行礼后退了出去。 “自你走后,我始终放心不下,所以就向老贼请命来助你一臂之力。” “老贼这就让你来了?没有为难你吧?我们都在汉中他能放心?”张鲁皱眉问道。 “哼,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的几个弟弟,还有姐妹姑姑咱们一大家子人都在他眼皮底下。他也希望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下汉中,到时候直接来率大军前来接管。”卢全冷笑道。 “这老贼如意算盘打的还挺好,我看咱们也别打这南郑了,反正也打不下。咱们有这些蛮人相助,而且刚才大哥又收服了阎圃,不如回军,直接干掉老贼岂不更好?”张卫跃跃欲试地说道。 张鲁道:“二弟,你就是太心急,这样毛毛躁躁的除不掉老贼,反而容易被其所害。” 当下大略的将现在攻防形势,特别是今日攻城之战的情况与阎圃投靠之事讲了一遍。 卢全听完皱眉,“按你所说,这汉中我们是打不下了?” 母子三人正在叙谈,忽听帐外一个鬼吏大声喊道:“鲁天师,属下有要事要禀报。” “何事啊?”张鲁闻言出帐。 “我们遇到了一个奸细,他自称是您的,您的师叔。”鬼吏结结巴巴说道。 “混账,我师叔是教主,教主你难道不认识么,教主亲临了?”张鲁大吃一惊。 “不是教主,是一个年轻人,他自称你的师叔,还说是城里派来谈判的。” “混账,这种说客直接处决了不就行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张鲁放下心来,怒气冲冲地说道。 “此人手拿一根法杖,有天雷之威,我们很多兄弟都被他放倒了。他自称雷公将军,所以属下未敢自专。” “还有这等事?你去将他请到帐中吧。”张鲁想了一下说道。 …… 第97章 比底牌赢了 “母亲,这张角的徒弟周仓来了,您看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哦,他也来汉中了?我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我正想见见,带来吧。” 周元福被送来了的时候大摇大摆,众鬼卒都被电怕了,远远的跟着他不敢靠近。 “启禀鲁天师,雷公将军求……” “求什么啊求,我这是来找我师侄的。” 周元福不待鬼吏说完,掀开帘子就进了大帐。 进了大帐以后周元福就赶快蹲到火盆旁烤手,“这天寒地冻的,你们倒舒服,让本师叔跑来跑去的。” “混账,你是谁的师叔?”张卫忍无可忍。 周元福感觉到暖意之后,才回头看了一下,说话的是个穿铠甲的年轻人,另外还有个穿道袍的,竟然还有一个美貌的少妇。 “我师父创立太平道,你们爷爷创立五斗米道,大家信奉的都是道家学说。这么算来,我做师叔没占你们便宜吧?”周元福有些无赖地说道。 “你!” 张卫还要说话,被张鲁拦住了。 “周仓,你若是来做客的,我欢迎。你若是来盘道的,那我奉陪。”张鲁冷笑道。 周元福是来谈判的,一开始敲山震虎也就算了,自然不想闹的太僵,“好说,好说,这位美丽的姐姐是你娘子?” 周元福一方面要转移话题,另一方面看到这么美丽的少妇也确实好奇,心中疑惑难道是张鲁打仗还要带着美人,倒是挺会享受。如果貂蝉的美是一朵娇艳的玫瑰花,那这个少妇的美就是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花,这种美便成为一种风韵,一种透骨的女人味。 张鲁闻言大怒,张卫直接拔出腰刀。 卢全摆摆手:“我乃张鲁之母卢氏,不知者不罪,念你也没什么恶意,这次就饶了你。” 周元福大惊失色,原来这美貌少妇不是张鲁娘子,却是张鲁亲娘。这张鲁看着也有二十多岁,那这鲁母最起码也得四十了,但是看样貌竟如二十多岁的少妇一般。这就是个女妖精啊,岁月根本无法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鲁母也早已习惯了这种热辣的目光,平常她都是遮盖面纱,只不过这次在张鲁的营帐中所以摘下来了,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雷公将军至此,总不会是来斗嘴的吧。”卢全站起身道。 这一站起来,周元福看的更是清楚,只见卢全体态丰满,尤其是**挺拔,在冬衣的遮盖下竟然有蓬勃欲出之势。 卢全见周元福看呆了,于是轻咳了一声。 周元福才醒悟过来,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之前环肥燕瘦网上应有尽有,今日为何见了卢全便失了心神,难道这个女子真是个妖精不成。 “哈哈哈。” 周元福仰天大笑,他越来越发现这招好用了,甭管对方怎么想,只要你大笑三声,对方气势顿时就下去三分。 “我今日来此,是为了救师侄,咳咳,为了救鲁天师于水火之中啊!” 周元福也不想做口舌之争了,毕竟劝退张鲁才是重要之事。 “哈哈哈,”张卫闻言也是哈哈大笑,“不知雷公将军凭何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啊。听闻张角三兄弟在冀州一败涂地,你现在不过也就是个丧家之犬罢了。” “哈哈哈”周元福大笑道,这张卫还挺不要脸,竟然还跟自己学,那大家就比谁笑的声音大吧。 “我们一败涂地不假,鲁天师倒是气势如虹,真是可喜可贺。我劝鲁天师将声势造的更大一些,最好震动益州,朝廷的军队正愁没仗打呢。” 一句话说完,张卫也不笑了。卢全与张鲁也都动容,这周元福果然有两把刷子,若是这汉中攻取不下,那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此时攻下汉中,朝廷必将调集大军围剿。 汉中地理位置极其重要,若是汉中被人占据,则长安到益州之路就被断绝了。目前朝廷大军刚刚消灭黄巾军,士气正盛。若是汉中有失,必然调集大军前来围剿,那就得不偿失了,更为严重的是五斗米教也将面临灭顶之灾。此时天下尚未大乱,朝廷尚有余力对付这些叛匪。 张鲁与卢全对视一眼,卢全微微点头。 张鲁笑道:“雷公将军请坐下详谈。” 周元福见张鲁态度改变,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也就不再做狂妄之态了。 “不知将军麾下还有多少兵马啊?”张鲁问道。 “我太平教信徒何止千万,只要我一声令下,想要多少兵马就有多少兵马。” 周元福自信十足的回答道。既然张鲁试探自己的家底,那自己就只能狮子大开口了。 张鲁见周元福左右而言他也不气恼,“以雷公将军之声望,若在关东之地登高一呼,或许应者云集。但是在这益州之地,恐怕将军的威望还不及我五斗米教吧?” “什么五斗米教什么太平道,咱们只不过名称上不同,所行之事又有何分别?难道只是你们入教要多交五斗米么?” 周元福满不在乎的说道。 张鲁一时语塞,如果强行辩解教义,估计就没完没了了,“就算我们是一家,雷公将军计划如何救我们啊?难道将军想凭借一人之力帮我们打下这南郑城么?” “那就看鲁天师到底是想要什么了?若是鲁天师想做这汉中王,我帮鲁天师拿下这汉中又有何妨?但若鲁天师只想恢复祖宗声望,让教派千秋万载,那何必在乎这一城一地之得失呢?” 周元福说此话语气甚大。在原来的历史上,张鲁最终还是占据了汉中,不过那是几年之后了。张鲁占汉中后似乎只是想试验一下教派的理想,所以当曹操攻来时,张鲁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然后就投降了。这次周元福想试探一下,看看张鲁的理想到底是什么。 张鲁闻听周元福的问题,一时间也默然了。 “雷公将军的本领是拿大话吓人么?你说取汉中便取汉中,你说取益州便取益州么?” 卢全见张鲁犹豫,便冷冷的说道。 “今日攻城感觉如何啊?唉,我告诫我的兄弟,守城勿要使全力。若是逼不得已还手的话,射箭只射人左胳膊。也不知道我这个兄弟听不听话,但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射到左胸弄出人命也说不定啊,罪过,罪过。” 周元福若无其事说道。 张鲁还在愣神,张卫闻言变色,低声在卢全与张鲁耳边说了几句,两人也都神色一变。 “我来了这许久,就连清茶也没有一杯啊?是不是鲁天师的粮草也断了?” 周元福又拿腔作调的说道。 张鲁猛然醒悟,低声吩咐一声,让张卫前去打探。 张卫很快就回来了,因为关羽张辽只是拦截了粮草,但是却将送粮之人放进了汉中。 “那位小将军,你就别耳语了,我这里都听到了。” 周元福讥讽道,张卫的脸上怒意一闪,张鲁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 “现在回巴中的话,米仓道肯定是走不通了。若是走金牛道回去的话,单是这阳平关估计就很难打下来。看在两教同源的份上,友情提醒你一句,听说广汉太守已经派兵从金牛道向汉中赶来。至于消息准确不准确,那只能你自己判断了。” 周元福掐灭了张鲁最后一丝幻想。 从汉中进益州崇山峻岭几万重,在这群山之中只有两条道路,也就是金牛道与米仓道。 卢全见此,也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周元福暗中操纵,走到张鲁身边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公祺,还不快给雷公将军准备上好的茶汤,这岂是待客之道啊?” 第98章 牡丹花也带刺 张鲁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跟母亲对视了一眼,就去准备茶汤了。 卢全见张鲁出去,轻移莲步走到周元福跟前,嫣然一笑说道:“周将军何必这么大火气?我们五斗米教此次起事,也是响应张角天师的号令,咱们本是一家人,何必自相残杀呢?” 周元福跪坐在案前,卢全为了示好竟然向前倾了倾身子,厚厚的冬衣竟然撑开了一些,露出了一抹弧形的雪白。重重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周元福顿时觉得气都喘不过了,两只眼睛便如断了弹簧的珠子滴溜溜乱转。 卢全对于自己的样貌身段颇为自信,只当眼前的周仓只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故而略微给了一些甜头便站直了身子,看着周元福嫣然一笑。 若是周元福只是一个初经人事的青年,那此时定然就意乱情迷,陷入这卢全的温柔乡不能自拔了。但周元福毕竟来自于后世,各种影像资料的熏陶,让他具备了一些定力。饶是如此,周仓这具强健的身体仍然让他觉得血气一股股上涌。 周元福咽了一口口水,“夫人,你这话也太大了。不不,我是说你口气也太白了,呸呸,我的意思是你说的这话太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啊。” 卢全娇嗔的一声,更是添了七八分风情。心中却在疑惑,一般的年轻力壮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伙子,应该早就着了自己的道了,但是这周仓竟然还有余力调笑自己。 “如今我们孤儿寡母的性命都在将军手上,恳请将军放我们一马啊。” 卢全此次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将衣服又拉低了几分,整个人都俯身到周元福跟前。 周元福看的清清楚楚,不禁有些意乱神迷,觉得身子又轻了几分,越发的口干舌燥,满眼中只有卢全娇嫩的容颜与邪魅的微笑。 渐渐的周元福身体竟然不能自持,就要昏昏欲睡,只是感觉卢全慢慢躺在自己怀里轻声细语说道,“若是将军放我们一马,奴家但凭将军处置。” 周元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悄悄掏出法杖,抵住自己的小腿,以最轻的手法按动了一下。 一股电流涌入周元福体内,周元福吃痛后顿时清醒。再抬头看卢全,哪里是在自己怀中,明明站在自己面前,只是此时她目光中充满了迷惑与惊讶。 周元福将法杖藏好站起身,快速的走动几步又活动了一下筋骨,深吸了几口气,待确认身体无恙后,又坐在卢全面前。 “夫人,要不要再试一次?看看我这次会不会着了你的道。” 卢全满是尴尬,依旧妩媚一笑,“雷公将军说的哪里话,妾身正在软语相求,却不想雷公将军却拒人千里之外,让人家好生伤心。” 周元福上下扫视了一下卢全,“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夫人竟然懂这摄心之术。若不是天师曾经教过我破解之法,几乎让你得了手。” 周元福基本可以断定这卢全会催眠术了,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开始催眠自己的。若不是刚才自己急中生智电自己一下,恐怕现在已经是一具傀儡了。刚才电击的地方现在依然又麻又痛,周元福对卢全自然是没有好脸色,又怕卢全再来一次,所以才拉出张角的大旗先吓唬一下对方。这卢全娇媚如花,却真如蛇蝎美人一般,自己真是不能小觑了她,打定主意要暗暗提防。 “将军怎么了?妾身以真心对将军,将军为何却处处提防人家啊?”卢全仍然百般抵赖。 “奥,既是夫人心甘情愿,我一个粗人还惺惺作态干什么,来,让我好好抱抱你。” 周元福故意色眯眯地说道,作势就要上前搂抱。 “将军莫急,先帮我们母子解脱了厄难,我自然听从将军任意摆布。” 卢全却闪身躲过,话语间又露出媚态。 周元福恐怕卢全再施展摄心之术,也不敢追赶,从身后摸出法杖,“如果夫人还是执迷不悟,那我们比试比试,看看是你的摄心之术厉害,还是我这天雷之威厉害!” 正在这时,外面张鲁的声音传来,“母亲,热茶汤来了。” “拿进来吧,让周将军也暖暖身子,瞧这天冷的。” 张鲁进来后与卢全对视了一眼,卢全轻轻的摇了摇头,张鲁眉头皱了起来。 “雷公将军请用茶,军旅之中条件简陋,不过这茶汤是我亲手烹饪的,请慢用。” 张鲁笑呵呵说道,将茶碗亲手递了上去。 周元福现在如惊弓之鸟,别说是茶汤就是水也不敢喝一口了。 “你一个大男人做的茶汤有什么滋味,若是夫人亲自下厨给我做那色香味才叫俱全,我喝着才过瘾。” 张鲁闻言脸色涨的通红,一时不便发作,便将茶碗重重的往几案上一放。 卢全面上也恢复清冷之色。 “雷公将军,你莫要欺人太甚!刚才我也说了,我们此次起事完全是与太平道遥相呼应,我们五斗米教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帮忙就算了,还要置我们与死地么?此事若是传出去,你如何还在道门立足?” 此时再看卢全,其身上媚态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孤寂清冷的气息。 周元福心中叹道,这些道门子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真本身,张角就是人前精神抖擞,人后病恹恹,这卢全在荡妇与烈女之间角色转换也完全无迹可寻。 “是遥相呼应还是趁机取事,这谁又说的清呢?难道因此还要我领贵教一个人情不成?” “雷公将军,咱们两教源出同门,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这个道理很简单,将军又何必做这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呢?” 张鲁努力劝道,现在被周元福前后掐着脖子,想硬气也硬气不起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 张鲁一听周元福终于松口了,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请将军高抬贵手,这汉中我等情愿让与将军……” “哈哈哈,让给我?一山不容二虎,这句话夫人与鲁天师可曾听说啊?” 卢全默不作声,张鲁依然温言道:“我自然明白这个意思,所以诚心将汉中相让,从此我们井水不犯……” “我岂在乎一郡之地,我说的山可是整个益州!整个天下!”周元福铿锵有力的说道。 气氛又陷入尴尬之中。 卢全冷冷说道:“将军是不是有些托大了?只身闯入我们营中,难道你天雷之威可以灭掉我们六千健儿么?” “我若是存心想灭你们这几千人马,又何必亲自前来。这边守住城池,那边守住粮道,到时候你们饿的手软脚软,我一刀一个岂不痛快?” “放又不放我们走,留又不让我们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明说则可!” 张鲁也没有耐心周旋了,现在刀架在脖子上,若是别人存心弄死自己,那么自己也想死的刚烈一些。 “我的意思刚才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却哪里知道你们想先与我比比道术呢。” 周元福冷冷说道,卢全与张鲁闻言脸上具是一红。 “刚才我就问你,你是要地盘还是要教宗,你可想好了?” 张鲁说道:“你的意思是?” “教主的归教主,皇帝的归皇帝,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卢全与张鲁对视一眼,张鲁不确定的问道:“我当教主,你当皇帝?” 周元福哈哈大笑,“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如何?” “那以后太平教徒也归我统领?你不怕我造反么?” “教徒是你的,黄巾军在我手中,我怕你做什么?”周元福反问道。 “纵使我们愿意,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啊。自从先夫羽化成仙后,张修便趁机做了掌教,如今教众多半都听他的。”卢全皱眉说道。 “你们连掌教之位都夺不回来么?难道是我选错了合作对象么?” 第99章 高寿的爷爷和老爹 张鲁与卢全低声私语了一会儿,“好,我们自家事自己了!” “痛快,如此事不宜迟,你们今夜就撤兵。凭借这份手令,米仓道的官军不会拦截你们。” 周元福说着拿出一封手令,手令上有周仓的亲笔签名,还有法杖“如意”的盖章。 “且慢,若是我们既撤了兵又夺回了掌教之位,你却变卦了,那该当如何?” 卢全冷冷地问道。 卢全怕周元福反悔,周元福还怕张鲁反悔呢。 “要不这样,既然你我同属道门中人。那我们一起在三清祖师爷面前发誓,这下总行了吧?” 周元福早有准备,若是自己说在关二爷前起誓,估计对方得一头雾水,不过若是说三清祖师,都是道门应该都知道。 “三清祖师?什么是三清祖师?” 周元福心中鄙视,你还好意思自称是道教传人,连三清祖师都不知道。 “三清祖师都不知道,那四御也不知道了?八仙也不知道了?鸿钧老祖?” 周元福连续问了一串,听的卢全与张鲁面面相觑。 “那你们五斗米教总得有点信仰吧?平常案头供奉的只有你们老祖宗么?” 周元福最后无奈的说道。 “噢,这个有的,我们拜的是祖师太上老君,祖师传下《道德真经》后飞升上天……” 张鲁感觉刚才吃瘪了,现在努力展示自己的才华。 “懂、懂。不用多说,那就请出老君牌位,我等在老君牌位前发誓,这样总可以了吧?” 卢全与张鲁都觉得这个建议还可以,谁若违背了誓言,那基本上就被天下道门所唾弃了。 张鲁自然是满心虔诚,周元福只是依葫芦画瓢,心中暗想,太上老君若是你真的存在,且赏我几颗仙丹吃吃。 仪式完成后,张鲁终于长舒一口气,“雷公将军,你刚才所说三清四御都是什么啊?” “三清么,乃是指神仙所住的三处胜景,分别是玉清圣境、上清真境、太清仙境,也是指居住在这三地的三位神仙,分别是太清大帝道德天尊,也就是太上老君,还有就是玉清大帝元始天尊与上清大帝灵宝天尊,这三位神仙都是……”周元福说了一半就停下了,“你爷爷与父亲没有教你么?” “嗯,哈哈,这个么,实在是……” 张鲁尴尬的笑笑。 周元福见张鲁一头雾水的样子,自己心里也纳闷,这道教弟子连有多少神仙都不知道么。他却不知道元始天尊这个名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晋朝了,灵宝天尊还要更往后,神仙体系的完善也是慢慢进行的。 “对了,你爷爷成仙了是吧?父亲也成仙了?” 张鲁自傲地说道:“是啊,我爷爷活了122岁,然后羽化登仙,我父亲活了84岁,然后也白日飞升成仙了。” 周元福拉长音调长长的“噢”了一声,又上下打量了张鲁一眼。 “两位老爷子体格都挺强健啊,都是五六十岁才有子嗣么?一树梨花压海棠,真是令人羡慕啊。既然你们家这么多位列仙班的,那肯定都争先恐后地来告诉你,就不需要我来费神了。” 张鲁闻言脸都黑了,终究是有求于人敢怒不敢言。此时道教刚刚兴起,很多理论体系还没有完善,张鲁对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十分关心。 “雷公将军,既然咱们两教都要合一了,你也应该教孩子一些真本事。”卢全在旁边说道。 这话周元福听了十分受用,卢全话里把自己当做了平辈之人,让自己好好教教张鲁。 周元福仍在记恨卢全摄心之仇,向卢全望了一眼,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又装腔作势说道:“今日太晚了,你们还是连夜撤兵才好。毕竟这汉中还不是我一人说了算,以免有变故发生。再说了,我师父教给我的知识颇为庞杂,又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的,待你取得掌教后,我再教你也不迟。” 张鲁也知道周元福说的实情,只得叹息一声默不作声了。 “不过,”周元福又说道,张鲁一听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就认真的倾听,“如果你确实着急,那么也可以让夫人留下随我学习一番。” 张鲁一听原来是这个主意,马上摇头,“这怎么可以,我让弟弟张卫跟随你可否?” “张卫?就是那个愣头青,那可不行,就他的脾气,我若是生气了,一刀将他宰了,你还得给我要人。夫人就不一样了,夫人温柔贤惠而且很聪明,定然会学习的很快,你说是吧卢夫人?” 周元福说完还向卢全眨了眨眼睛。 “好,既然雷公将军诚心相邀,那我就到府上叨扰几日。” “母亲,万万不可,我们拿下掌教之位后再……” “不用多虑,雷公将军也是个正人君子,必然不会与我这种妇道人家为难,你说是么?” 卢全向周元福淡淡的问道,声音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周元福哈哈大笑,“夫人说的有理,而且你说几日咱们就几日。” 周元福心中窃笑,虽然不敢明着占便宜,但是暗地里搞点谐音口花花总是可以的。 卢全与张鲁哪里知道周元福的小心思,但见周元福笑容猥琐,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既然如此,我在帐外等候,你们母子毕竟要分别几日,也说说体己话。” 周元福很有眼色的说道,说罢就出了大帐。 “母亲,您怎么能去他那里啊,虽然他跟我在老君面前发了誓,但是怎么看他怎么不像正人君子啊。” “他是不是正人君子我岂能不知,我的本事你也知道,无需为我多虑。”卢全淡淡的说道。 “那母亲方才可使用手段对付他了?他没有着道?”张鲁终于说出了刚才的疑惑。 卢全慢慢回忆一遍,疑惑的说道:“刚才他马上就要着道了,但是突然间就清醒了,我也很奇怪。不过也不用担心,此子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是也不敢拿我怎样,看他对我还是很忌惮的。”说完又拉起张鲁的手,“我倒是颇为担心你,还不知你回去后老贼怎样羞辱于你,特别是蛮人参战之事,他定然也知道了。” “母亲勿忧,老贼那里我自会应对。既然母亲已经决定了,那万事小心。” 卢全转头欲走,却又停下脚步道:“公祺回转后,切记不要盲目动手,一定要再忍耐一些时日,待我跟雷公将军回去后再动手。” “母亲放心,我会见机行事,不会莽撞的。” 两人又话了一些家常,方才离别出来。 卢全出来时,见周元福正在百无聊赖的数星星,走到跟前轻笑道:“雷公将军还有此雅兴?” 周元福笑道:“我正在夜观星象,不想却被你打断了。” 卢全半信半疑道:“你真的会观测星象么?” “那是当然。”周元福拍着胸脯说道,“想学么?” 卢全见周元福一脸猥琐的笑容,板起脸来冷冷说道:“若是雷公将军诚心赐教,卢全感激不尽。但是若是雷公将军存心戏弄于我,我这便与公祺一起回去了。” 周元福见卢全又成了冰山美人,也就假装正色道:“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你若是学不会,那可不能诬赖我教的不用心。” “那是自然。” “来,咱们边走边学,这鬼天气站一会儿就快冻僵了。好在今天夜色清冷,正是学习星象的好时机。咱们先从认识星座开始,你看东北方向那七颗星叫北斗七星,看到了吧,连起来像个大勺子……”周元福指了一下。 卢全学的倒是认真,果然天资聪慧,很快就找到了那七颗星星,“嗯,还真有一个像勺子的,现在的勺子柄指向北面呢。” 第100章 又领回来一个美女 “夫人果然聪明,这么快就找到了。这北斗七星是根据季节转动的,春季指向东方,夏季指向南方,秋季指向西方。如果你在野外迷了路,不要担心。你顺着勺子头的方向向前看,看到了吧,那个就是北极星,这颗星一直在正北方向,这样你就不会迷路了。而且以后你每当看到这颗星星,就能想起我。” 周元福终究不忘了卢全曾经差点令他迷失自我,处处不忘调笑她。 卢全猛然停住脚步,“将军请自重。若是存心调笑,那……” “那你就回去,懂,我都明白,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别认真。” 卢全也很无奈,“你刚才说的这个我记下了,请将军赐教一些我们道门的学问吧。” “你看你这人,怎么突然间没有耐心了呢,我正要讲到,你就打断我。” 周元福假装愠怒,倒打一耙,卢全气的也就不说话了。 “这北极星可不是一般的星星,这北极星乃是中天紫薇大帝,也就是三清四御之一,你知道这紫薇大帝是谁么?” 卢全见周元福终于讲到神仙了,听的格外认真,忙说道:“确实不知。” “不知道就对了,不知道就虚心点。” 周元福得意的说道,卢全默默地捏了捏粉拳,只想往周元福面门上来一下。 “这紫薇大帝是周文王的大儿子,名叫伯邑考。这里面有个故事,相传商朝的时候,纣王宠爱妲己,妲己知道吧,貌若天仙心如蛇蝎。”说着还一直往卢全身上瞅,卢全忍耐了一下终究是没发作。 “伯邑考长的那叫相当帅,就如我一般,这妲己见如此俊郎君自然就心生爱慕……” 周元福将天文知识与《封神榜》混着讲,自然是妙趣横生,只是中间少不得调笑卢全几句,卢全时而微笑时而又皱眉,一颦一笑也颇为动人。两人慢慢离贼兵营地越来越远,离城门却越来越近了。 “再给你说说牛郎织女星,王母娘娘的七闺女名叫织女,你可听仔细了。王母娘娘是玉皇大帝的娘子,也就是皇后。你看到了吧,中间那一条就是银河,银河左侧那颗就是织女星,看到了么,没找到?刚还夸你聪明,就是亮的那颗。” 周元福胡乱指着,卢全全神贯注的看着,却不提防地上的陷马坑。 卢全一脚踩空,整个身子就向前倾去,周元福见状马上伸出双手去抱,这下抱了一个结实,两人一起摔到地上。 卢全又羞又急,见倒地后周元福仍然没有撒开手,一气之下,一股阴力自掌中发出,直向周元福胸前拍去。 周元福被卢全压倒,温香软玉抱了一个满怀,血气方刚的他有些蠢蠢欲动。却不想,突然被卢全打了一掌,阴力顺着前胸透入,被护身宝衣卸去了力道,但阴力却缓缓的透了进去。周元福只觉得一股凉丝丝的感觉涌满全身,十分舒服。周元福自被天雷击中之后,一直觉得身体内有一股火力窜动,被卢全打了一掌反而觉得调和了。 卢全也惊呆了,自己有这种阴力是天生的。她曾经在其他人身上试验过,被击中的人一般都会冷的浑身发颤。特别是在冬日,本来天气就寒冷,若是被击中,一般的人都会直接晕厥过去。这周元福被击中后,却没有任何异状,让卢全惊诧莫名。 卢全疑惑的伸手摸了摸周元福的前胸。 周元福笑着说道,“你这是干啥,又拍又摸的,难道是要趁夜色昏暗趁机轻薄于我?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卢全气的柳眉倒竖,“登徒子,趁人之危不是好汉。” 周元福起身拍拍尘土,“好心扶你,结果被当成登徒子,真是好人难做啊。” 说完就继续往前走,结果卢全却没有动。 “继续走啊,再走一段过了陷马坑,那边有马匹,赶路就轻松多了。快点吧,今天我们还要赶回褒中,若是我把你直接领进城中,那杜婉儿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 卢全依然没有动,寒冷的冬天脑门上却沁出汗来,“你先走吧,休要管我。” “不会这么狗血吧,你扭伤了脚?” “不用你管,你在前面给我留下一匹马,我一会儿自会赶来。” 卢全冷冰的话语中透露出倔强。 “你这是何苦,来吧,我当当苦力,背你走一段,不收你钱。” 卢全终究是没拗过周元福,这阴力用在周元福身上又没有丝毫用处,卢全也是束手无措。 “你可不要乱动,不要趁机吃我豆腐。” 周元福背着卢全,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感受着手上的圆润,不时还能捏上一把,卢全简直羞愤欲死。 终于熬到放马匹的地方,只有一匹马在那里孤零零的等着,卢全看到后更是绝望了。 两人并骑一马,路上按照卢全的要求,两人前后调换了几次位置,终究还是让周元福沾到不少便宜。 赶到褒中时已经半夜了,因为兵荒马乱,所以杜婉儿的侍女月儿还留在家中,周元福嘱咐了月儿照顾卢全,自己转身就要走。 “你去做什么?难道要把我一个人扔在此地么?” 卢全见周元福撇下她就要离开,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周元福的手。 “怎么了?这一路走过来就对我依依不舍了?你这还拉拉扯扯的,莫不是真对我有了情义?” 卢全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失态了,慌忙松开手,口中啐了一口,“你到底要去哪里?” “这一夜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好歹也得去给郡丞禀告一声啊,难道还能日日陪着你不成?” 卢全闻言也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又见周元福说话不着调,不禁羞红了脸,又啐了一口。 “那你快去快回,我还有很多疑问要请教呢。” 周元福就急忙往外走,月儿也追了出来。 “姑爷,你慢点走,小姐怎样了?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啊?” “你家小姐很好,现在住在他堂哥府上了,不用担心。估计过两天安全了就让人来接你了,屋里的这位你帮我好好照管,不可怠慢啊。” “姑爷您这出去才一天,又领回来这么美貌的一个女子,小姐知不知道啊?估计小姐肯定不知道,若是小姐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周元福尴尬的搓了搓手,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你个小丫头想法倒是挺多,别打听了,好好照顾,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也唯你是问啊。” “知道了。” 月儿撅起嘴回答道,心里暗暗想到,这姑爷看着挺憨厚,没想到这么花心,而且带回来的都是这么美貌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像妖精。唉,小姐啊小姐,你命怎么这么苦啊。 周元福辞别出来,一路疾驰,还专门去南城门看了看,只见张鲁营地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也就彻底放心了。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周元福也就不着急了,骑着马溜溜达达往城门走。 “他回来了,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随即城门开了,一位俏丽的少女向周元福跑来,竟然是杜婉儿。 “你回来了?感谢老天爷保佑。” 杜婉儿见周元福全须全影没有任何损伤,高兴的直转圈。 “你哥让你来接我啊?放心,我福大命大,一根毫毛也没掉。” 杜婉儿闻言顿时眉头一皱,拉下脸来,“当然是我哥让我来的,否则你当我愿意在这里等你啊。我就是看看你死没死,若是你死了,我也就能嫁个好人家了。唉,老天爷不长眼,又让你回来了,哼!” 杜婉儿说完就径直往回走了。 第101章 妻兄翻脸了 周元福心想,这女人的心思可是不能猜,喜怒无常,以后还是敬而远之吧。 鞠义也迎了出来,“恭喜大哥,贺喜大哥,这次大哥此次只身入敌营,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劝退敌军,立此大功,以后必然平步青云了。” “哈哈,若不是鞠老弟白日里把他们打疼,我岂能如此顺利。当我说道你们是故意只射左臂,他们脸都吓白了,哈哈。”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这次算是真正的扬眉吐气了。敌军已退,即使不封赏自己,这杜畿总不会再为难自己了吧。 “大哥,为何刚才嫂嫂怒气冲冲的自己走了?她都在这里等了你一宿。” “等了我一宿?” 周元福挺纳闷,这丫头是听他堂哥的话?还是真关心自己? “不去管他了,这丫头的心思难猜的很。” 周元福觉得此时还是大事要紧,他迫不及待地要看到杜畿现在的表情。 周元福大摇大摆回到太守府中,仿佛得胜归来的将军,心中自鸣得意,这下汉中都尉总能到手了吧。 此时众人也已经得到消息,知道贼兵已退,于是齐聚到太守府中。 “哈哈哈,幸不辱命!吾凭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动贼军将领,现在城外贼军已退,各位大人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周元福一看人还挺齐全,于是毫不谦虚地说道,摇头晃脑,等待着众人的称赞。 “来人!”杜畿高声叫道。 周元福以为又要安排酒宴,这下杜畿终于可以相信自己了吧。以后两人精诚合作,那汉中还不经营的如铁桶一般。 在后堂偷偷窥视的杜婉儿也暗自高兴,也不知道堂哥有多大的权力,只是以为堂哥当场就要给周元福册封官职。 但形势突变,早已预备好的几十个刀斧手从四面八方冲出来。 其他官员均不知杜畿暗自埋伏了人手,众人都是笑呵呵,都在想一会儿该如何拍周元福马屁。但一时间刀枪林立剑拔弩张,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 鞠义见此忙拔出腰间长刀,对杜畿突然变脸也是没有防备,只恨自己大意,没带多少兵将。 “杜郡丞,你这是何意啊?” 周元福也冷下脸来,这杜畿真是下定决心跟自己杠到底了。难道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劝退了贼兵,而是暗地里与张鲁达成协议?这也不可能啊,自己与张角结盟只有他们三人知道,都不会走漏消息的。心中涌起无数个念头,就是不知道杜畿为什么变脸。 “察贼人周仓,勾结匪人谋夺南郑,即刻捉拿!如遇反抗,就地格杀!” 杜畿厉声下令。 “且慢!郡丞大人若是要贪功,我无话可说,但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吧?!” 周仓高声回应道,故意让所有的人都听到。 众人听到后也是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清楚底细的人还真以为杜畿要抢功。 “哈哈哈,自作聪明!周仓,就凭你是黄巾贼,他们是米贼,你是太平道,他们是五斗米教,抓你就不冤枉吧!” 杜畿冷笑道。 周元福见杜畿没有拿出什么真凭实据,估计也是诈自己,于是冷冷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周仓,你敢说你与这城外的贼人没有关系?这贼人们攻城数日,我已经派了三波使者,每次都是被贼兵一刀宰了,你却轻轻巧巧就将他们劝退了?这未免也太不符合常理了,今日我便拿了你,细细审问你们有何阴谋!动手!” 鞠义持刀跳到周仓跟前,“谁敢动我大哥,先从我尸体上埋过去!” 杜畿一步步走向鞠义,“鞠将军,听闻你曾跟随皇甫大人剿灭黄巾贼,而且颇有战功。可是因为未得到朝廷封赏,所以才跟了这贼人?!” “废话少说,我大哥冒死到敌人营中做说客。你不封赏就算了,还诬陷我大哥私通匪人,如此行事怎能服众!” 众官员闻言也是暗暗点头,主簿赵嵩也劝道:“郡丞大人,此事是否要从长计议啊?毕竟贼兵已退,你看这……” “如今太守大人未到,我为这汉中安全负责,若是出了纰漏自有我一人承担。” 杜畿态度坚决,众人见此也就不再相劝了。 “鞠将军原来姓麴吧?你兄长麴胜前些时日谋反,妄杀祖厉县令,现已伏诛!你可是要效仿于他,若是如此你们麴家满门皆为反贼矣!” 杜畿冷冷地说道,还将一封邸报扔在鞠义面前。 鞠义拾起来看了一下顿时目眦欲裂,“一派胡言,这祖厉县令刘隽与我兄长有仇,两人乃是私仇,怎能定谋反之罪!” 杜畿仰天大笑,“你兄长谋不谋反我不知道,但若你今日横加阻拦,那便是谋反!” “惜哉贤将,父子代辱!先祖就曾被人诬陷谋反入狱,哈哈哈哈,没想到今天轮到我周仓,好,好,今日我就见识一下这大汉牢房!” 周元福知道此时不能意气用事,若是鞠义反抗,凭借城中兵马,或许可以冲出去。做的好的话,可能还能反杀杜畿,夺取南郑也说不定。但是若是这样做,且不论风险多大,只要今日动刀兵,那就彻底与朝廷撕破脸面,之前所做的布置都付诸东流了。 “有我鞠义在一日,必护卫大哥周全。大哥你先走,我来断后。” “贤弟莫轻举妄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这就跟云长他们去找田伯父。” 周元福拦住鞠义,偷偷的吩咐道。 鞠义犹豫了一下,还要相劝。 周元福却已经跨前一步,束手就擒,众官兵齐齐向前,将周元福捆了一个结结实实。 “住手!住手!你们不能冤屈好人啊。他是有功之臣,他救了全城百姓,你们不能这么对待他啊。” 杜婉儿哭着跑了出来。 鞠义见此,知道事情无可挽回,趁乱出门去了。 “哥,你说句话,他是你妹夫啊,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他?” 杜婉儿哭的梨花带雨。 杜畿见此颇为头痛,忙命几个丫鬟将其拉开。 周元福此时心中五味杂陈,被杜畿所作所为气得已经失了方寸,冷冷地笑了起来。 “杜大小姐,这莫非是你与令兄想好的计策?如此就能摆脱我了吧,高明,佩服!” 杜婉儿一听顿时愣住了,“周郎,你不相信我么?” “你也太抬举我了,我这样的糙汉怎敢配称周郎?原来我以为你也就是大小姐脾气,玩玩闹闹也就算了,却不曾你与你哥竟然想出如此歹毒的主意!简直是毒妇!” 杜婉儿两眼一黑勉强站稳身形,踉踉跄跄捂着脸痛哭而去。 …… “竟然有此事!这杜伯侯竟然如此绝情!” 田丰听完鞠义禀报,拍案而起。 “都是世家子,又是姻亲,这杜畿做事也太不地道了!”张辽叹口气说道。 “我听闻这杜畿原来做县令的时候,断案如神,现在看来却是一个糊涂蛋么!”鞠义说道。 “这杜伯侯确实是思维缜密,若是我们仍然按照以前的计策强取汉中,估计早被此人识破,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了。此人年纪轻轻竟然有此见识,也实属难得。”田丰由衷赞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救出大哥才是!若晚了被杜畿害了性命就后悔莫及了!”关羽急道。 “云长莫慌,这杜畿虽然敢抓人,但是未必敢杀人。即使不看姻亲关系,也得顾念周家的颜面,再者说杜伯侯只是一个郡丞,若是要杀人是需要请旨的。莫急,此时需从长计议。” 田丰劝道,思索了片刻又说道,“这样我写两封信,应该能起到作用。你们三人一定要小心戒备,既要防备西凉叛贼走褒斜道入汉中,也要防备杜畿狗急跳墙前来偷袭。现在只要是徐晃他们能取了上庸城,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 第102章 大年夜的牢饭 周元福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东汉的第一个新年是在监狱度过的。 从穿越至今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若是别的穿越者来到这个大时代,估计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多半都是左手江山,右手美人,振臂一挥文臣武将皆称主公,挥鞭所指千军万马奋勇争先。在无数个平行时空里,穿越者们要么称王称霸,要么作为谋士为主公献计献策,最差的也能做个武将冲锋陷阵,为什么自己在这东汉就闯不开一片天地呢? 难道真的像书上说的,“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前世自己看书太多了,顾虑太多了?就像眼前这杜畿,自己直接掐死他然后越狱?或者拿法杖捅他一家伙,电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元福,莫非你是想用这根竹竿越狱?我已让人检查过了,这根竹竿也没什么稀奇的。因是你贴身之物,所以我特地准你随身携带,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杜畿嘴角扬起一丝讥笑的笑容。 “噢,如此我还要多谢妻兄了。”周元福冷冷地说道。 “你还是叫我郡丞比较顺耳一些,杜大人也行。这妻兄二字,你若叫那也由你,反正也叫不了几天了。”杜畿慢条斯理的说道。 周元福闻言心中一沉,这杜畿难道真敢杀自己,那就真亏大了!这鞠义去了两日,早已见到田老头了吧,怎么连个音信都没有。 周元福心如电转,试探道:“妻兄这么迫不及待的杀我灭口了?” “非也,非也,哈哈哈,即使处决你,也得等待朝廷的公文,不会这么快的,你莫要心急。我的意思是,”杜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很快就要与我的舍妹没关系了。反贼周仓,与贼人勾结图谋汉中,其妻首告,免于刑狱,官判义绝。元福,这样可否?” 周元福不禁握紧了拳头,半晌才平复心绪道:“为了让我跟那个小丫头离婚,搞这么大阵仗?你真是读书人么?” 杜畿也不恼,继续淡淡的说道:“不,你不要误会。你与贼人勾结是事实,这个义绝书,只是我顺带帮舍妹脱离苦海而已。说说吧,倘若你如实说出与张鲁勾结的内情,我可以在奏章中为你说上一两句话。” “我已经说过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既然有心要弄死我,那就随意你安插罪名吧。” 周元福此时心如死灰,这杜小娘子表面上看起来调皮可爱,也就是有点公主病,但谁能想到会是如此心狠手辣,简直是蛇蝎美人。 想起蛇蝎美人,周元福不禁又想起了卢全,心中暗骂一句都是一丘之貉,不整死老子不算完的主。 “我杜畿岂是随意给人安插罪名之人,看来你是抵死不认了!自从贼军攻城,我前后派去了三人去谈判,无不是被人将头颅送回来,最后一人就在你去的前一天去的。这贼军如此暴虐,难道就见了你改变了主意?你好大的本事!” 周元福斜看了杜畿一眼,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表明爷就是这么大本事,你嫉妒也没用。 “若不是你跟贼人勾结,达成密谋,贼人怎会安心退兵,你真当这是孩子在过家家不成?” 杜畿又进一步逼问道。 周元福也默然了,这事要说密谋也不算冤枉自己,自己总不能告诉他,我们达成的协议是教主的归教主,皇帝的归皇帝。那估计杜畿不用请旨了,直接就能咔嚓了自己。若是说自己派三千军马堵住了米仓道,估计杜畿又得怀疑自己有这么多兵马的图谋,这真是进退两难了。 “还要狡辩么,那堵住米仓道的三千兵马可是你带来的?你带这么多兵马来汉中,不会只为看我这个妻兄吧?周仓啊周仓,我让你莫要小觑天下英雄,你可听进去了?就凭你那点小聪明,就凭田丰一个腐儒,再加上几个愣头青,你就想谋夺汉中么?” 周元福闻听杜畿之言,心中不免惊惧,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怎会有如此本事。若是如此,那郭嘉、诸葛亮、周瑜这些谋主那得多聪明。这杜畿这么聪明,自己为什么都没听过他的名字呢?还是老天故意玩自己,专门找了一些狠人来磨练自己。心中思潮翻涌,只能打定主意一言不发。 “你谋划这么久,必然不会轻易招认,这点我也清楚。今日是除夕,我给你带来了一份酒菜,你且好好想想吧。你现在陷的还不深,还来得及回头,你若想清楚了,将贼兵的计划一五一十告诉我,那即使你想继续做我的妹夫也不是不可以。是回温柔乡还是在这牢中等死,你自己选。好了,我说的够多了,堂妹还等我吃年夜饭,就失陪了。” 杜畿说完就走了,留下周元福一人在牢里。 周元福见到眼前的酒菜,心中无名之火熊熊燃烧,一脚就将案几踢翻,乒乒乓乓的声音在牢里传出很远。 不多久狱卒进来了,仿佛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摇摇头将一地的碗筷收拾了。 因为皇帝刚刚大赦天下不久,这牢中显得空空荡荡。原本就是寒冷的冬日,这牢里更是显得冷冷清清。 叮叮当当,周仓又听到开锁声,抬头一看,却是丫头月儿进来了。 月儿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见到周元福又流起泪来,“姑爷,你在里面受苦了,小姐也病倒了,让我给你送些饭菜进来,今天是除夕……” “滚!滚!滚!” 周元福连续说了三个滚字,胸中的愤懑无法宣泄,只得向一个小丫头发泄怒气。 月儿被吓呆了,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愣愣地看着周元福,怯懦的又叫了一声:“姑爷,” “不要叫我姑爷了!我受此厄难全拜你家小姐所赐!这下总该满意了吧?是你家小姐拍你来看我的惨样子吧?现在心满意足了?可以交差了吧?滚!” 周元福想到杜婉儿的绝情,感觉整个心都在痛。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对杜婉儿虽然没有夫妻之情,但是这一路上自己都是把她当做一个小丫头在呵护,却不想这个女子这么绝情!这么小小年纪竟然行事如此狠辣,为了与自己离婚竟然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月儿不知道姑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前日见他还是温文尔雅油嘴滑舌的样子,今天再见却如疯魔一般。又想起杜小娘子还在病榻之上,月儿也不敢多说什么,将食盒放在地上,哭着就走了。 周元福飞起一脚又将食盒踢翻在地,觉得不解恨,又将碗盘踢的到处都是,直弄得汁水淋漓。 狱卒们又进来收拾,一名老狱卒说道:“这位公子看着也是读书人,奈何作践这些粮食啊,若是公子不吃赏给我们,也算上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另一名年轻力壮的狱卒呸了一口,“老张,你甭跟他废话。明日郡丞大人同意用刑了,看我用力抽他几鞭子,他就知道如何做人了。” “砰!”周元福一拳打在石墙上,双臂肌肉隆起,年轻狱卒看了也不敢继续说了,匆匆收拾了东西就走了。 周元福负手而立,站在牢中仅有的一扇小窗户跟前,清冷的空气从窗口一股股的涌进来,周元福方觉心中烦躁之意稍微疏解了一些。 这样孤寂的夜晚,周元福不禁又想到温柔美丽的貂蝉。这个苦命的女子,现在算是自己唯一一个倾心的女子。原来的历史上貂蝉被董卓与吕布玩弄于股掌之上,这一世自己召唤了吕不韦,不知道能不能就此解脱她的厄运。自从绛县一别后,也不知道她跟吕不韦去了哪里,一个女子在世上飘零总是让人不放心。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周元福想到貂蝉,不禁吟诵其离别之前的诗句,现在吟诵起来意境又有不同。 “想不到雷公将军还有此文采啊。”一名女子清冷的说道。 第103章 给学姐讲故事 周元福回头一看,竟然是卢全,“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孤儿寡母错听了你之言,大好的局面毁于一旦。早知道我们里应外合取了这汉中之地,总好过你现在深陷囹圄之中吧。” 卢全话中颇有讽刺之意。 “我是问你怎么来这里了,他们把你抓来了?” “那还多托您的福,我倒是没有被抓,只是你家娘子以为我是……”说着卢全顿时脸上一红。 周元福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月儿那个小丫头,将卢全之事向杜婉儿说了。这个杜婉儿不喜欢自己,但是又十分善妒,估计把卢全当成自己的小妾了,这是故意让卢全进监狱看自己笑话的。想到这时不觉又是怒气冲冲。 “这大过年的我也给你带了一些吃食,听刚才的牢头说你已经连踹两桌了。若是你不吃我便带回去了,或者赏给牢头他们也算个人情。”卢全故意说道。 “吃,谁说我不吃,来,给我摆上。” 周元福自进牢之后就粒米没粘牙,此时虽然知道卢全是激将之法,但是也感到饥肠辘辘了。 卢全细心的将酒菜一一摆上,周元福调笑道:“看你这贤惠的样子,倒像个小媳妇一般。” 卢全闻言豁然起身,“你这个人,都到这步田地了,却还想着调笑别人,真是色胆包天。” 周元福跪坐在几案之前,“昔日座上客,今日阶下囚。人生际遇无常,刚才我生气是因为……现在我想开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牢中也有佳人相伴,世间能有几人享受啊。” “堂堂雷公将军,难道只会拿我们妇人调笑么?我们之前的约定还算不算数,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周元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哼,杜畿以为他胜券在握了,他也不想想一个小小的郡丞能掀起多大风雨。你莫着急,不出三日,我必逃脱这牢狱之灾。让那些鼠目寸光之人也看看,我周仓岂是寻常之人!让她们后悔去吧!” 卢全见周元福说的如此自信,心中信了七八分,“你刚才说的天上宫阙,难道你见过不成?” 周元福见卢全真是一个冰冷好学的学姐,简直对这样虚无缥缈之事达到了痴迷的程度,自己随口吟诵苏轼一首词,她都能联想到天上去。 “我们身为道门中人,岂能见不着天上宫阙?实话告诉你,我师父张角也已经位列仙班,被奉为太平真人,地位么,只在三清四御之下。” 周元福说着还偷偷瞄了卢全一眼,卢全眼中满是羡慕,显然是对自己说的话深信不疑,心中不由得意,也忘了杜婉儿与杜畿的事情,一边喝酒一边顺口瞎说。 “我师父夜夜能与我在梦中相见,这三日之内就能逃脱牢狱之灾,也是他老人家亲口告诉我的。他没事就带我去天庭转转,这天庭你去过么?” 卢全撇撇嘴说道:“我当然没去过,你快说说天庭是什么样子。” “这天庭就在云端之上,终日祥云缭绕,雕栏画栋美不胜收。房子都是汉白玉做成,玉帝的龙椅乃是整块玉石雕琢而成,冬暖夏凉十分舒坦。” “哼,说的好像你坐过一样。” “我肯定坐过啊,上次我跟师父去,玉皇大帝见我骨骼清奇,便邀我一同坐在龙椅之上,我们两个把酒言欢。哎,你还听不听啊,不听我就不讲了。” 卢全白了他一眼,生怕他不讲,最终还是没敢顶嘴。 “这王母娘娘有个荷花池,就是举办蟠桃盛会那个,你可别小瞧这荷花,有讲究……” 周元福此时也忘了在狱中,面对勤奋好学的美丽学姐,滔滔不绝,就像在对小孩子讲故事一般。 卢全却都当了真,仔细倾听着,边听边默默记诵。 周元福边喝边说,渐渐就有了几分酒意。 “这天庭上的好东西还多着呢,我现在给你讲的只是第一重天,另外还有九层,一共是九重天,每层天都不一样。” “你这讲了一重天,还有九层,那就是十重天。如何成了九重天,莫不是哄骗我?” 周元福晕晕乎乎,一时也算不清九重十重,“你领会精神就好,这么较真做什么?不过你这较真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貂蝉妹妹,唉,那个傻丫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卢全见周元福确实喝醉了,估计也就问不出什么了,就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又站住,心中暗想,这周元福此时喝醉了,那么说的话多半是真话,于是又转回来。 “雷公将军,有没有什么法门能让我也在梦中与太平真人相见啊?我也想去天庭见识一下。” “哈哈哈,这有何难。” 周元福见卢全又蹲下身子,不禁咽了咽口水。 卢全闻听周元福说有办法,不自觉的把身子向前凑了凑,以免漏掉什么话语。 “太平真人告诉我,如果我若带凡间女子与他相见,那么只要,”周元福说道这里嘿嘿的笑起来,“只要搂着这名女子睡觉,那么梦境自然与我相同了。” 卢全闻听周元福又说此浪荡之语,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扬起手想给他一巴掌,又觉得他很可怜,哼了一声就走了。 周元福确实也醉了,就在快睡着时,隐隐约约听到一名女子轻喝道:“不知羞,你就在牢里待着吧。” 周元福只当是卢全生气骂自己,也就沉沉的睡去了。半夜他就被冻醒了,即便是体格强健,但也耐不住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刺骨的寒气驱散了酒意。 醒了以后,周元福就坐在那里发呆。心中恼怒,这些人也太阴险了,饭食倒是送了三份过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送被褥来。这光溜溜的牢中,连稻草都被人收走了,显然是杜畿故意让人折磨自己,着实可恶。 又想到自己曾经对卢全夸下海口,说三日内出狱,而自己却没有丝毫把握。心中默念田伯,田叔,求求你快点想办法把我救出去吧。又想到牢卒曾经讲天亮可能杜畿就要对自己用刑了,心中也犯愁,古代刑法也不知道有什么,抽鞭子蘸盐水估计免不了,会不会用烙铁烫自己也说不好,辣椒水此时还没有,若是有的话来一碗解解寒气也是不错,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叮叮当当,周元福听到外面开锁的声音,猛然间惊醒。随手握紧了法杖,心想若是狱卒们对自己用刑,那自己不如拼个鱼死网破!若真被人捆绑到刑架上,那时候就是想反抗也来不及了。 “周义士在哪里?啊呀,你们真是的,如此怠慢义士以后还肯为朝廷卖命!” 一人痛心疾首的说道。 牢门打开了,周元福忐忑的双手握着法杖,不知道这杜畿又耍什么花招。 “这位可是周义士?你可否把这竹竿子放下,我等不是要为难你的。再说就是要为难你,你拿这根竹竿子又有什么用……” 周元福听了半天,原来此人是苏固,新上任的汉中太守,上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救自己了。 “周义士,请吧,府中已经预备好酒宴,汉中百姓都为你庆功。” 苏固解释完,又温和的笑道,顿时让周元福如沐春风。 周元福心中大乐,见苏固邀请就要借坡下驴,忽又想到这两日的屈辱,又坐了下来。 “太守大人的心意,元福心领了。只是元福有罪在身,不方便出狱。这庆功酒宴还是老大人与汉中百姓同贺,我么,还要在牢中等着杜大人屈打成招呢。” 第104章 女人得认命 苏固自然也知道周元福说的是气话,任谁受到这种待遇心中都有气,这种事情给一个台阶下相互面子都保住就行了。 “呵呵,之前的事情我也有耳闻,这杜大人处事确实有些偏激了。伯侯何在啊?” “属下在此。太守大人,这周元福交通匪人之事我已经禀告过了。请大人再给我两日时间,我必将此案审理的水落石出。”杜畿上前禀告道。 “伯侯啊,此事你处理确实有失妥当。这周义士之前被贼胁迫身不由己,如今机缘巧合解了汉中之危,乃是我汉中百姓修来的福分。你怎可恩将仇报,将义士打入牢中啊?” 苏固说着话声音也沉了下来,这杜伯侯还挺不识趣,简直如倔驴一般。 “太守大人初来乍到,切莫被这周仓骗了。我非是恩将仇报,这周元福手下兵将甚多,假若有歹心,那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了!” “哼哼,我确实初来贵宝地。但是据我所知,若是周义士存心谋反,估计汝等现在首级都挂在城墙上了吧?诸位都说说吧。” 太守见杜畿不识趣,也就懒得再跟杜畿废话。转身对其他人说道,明显是让人站队了。 主簿赵嵩躬身一礼,“太守之言有理,若是周义士存了反心,与反贼里应外合取了这南郑城就是,又何必多此一举啊?” 从事杨松也赶忙表态,“就是,就是,周义士只身入贼营,这等胆略我等实在自愧不如。如此大功若是不封赏,恐众人不服啊。” 众人一一表了态,只要不是脑筋短路的,都明白在太守与郡丞跟前应该如何选择,唯有陈调不发一言。 “陈从事,你觉得此事该如何评判啊?” 苏太守明显是不想身边有人骑墙。 陈调见苏固相问,吞吞吐吐说道:“杜大人也是一心为了汉中安宁。不过,这周义士确实退敌有功,其所率兵马属下曾暗中仔细观察过,确实十分骁勇。若是这些兵马蓄意反叛,那我们南郑肯定是守不住的。” “哈哈哈,诸位都是明事理的人。杜大人,你怎么说,难道我汉中官吏都是糊涂蛋,只有你杜大人一人明察秋毫么?!” “属下惭愧。这些时日贼兵围城,属下忧思过度,近来身体抱恙,正要休养几日,请太守大人恩准!”杜畿此时心灰意冷。 “准了。”苏固痛快的说道。 杜畿落魄的走了,看着背影十分寂寥。 “周义士可曾满意?” 周元福也知道不能做的太过分,就站起来随苏固往外走。 “周义士还拿着这根竹竿子做什么,扔了扔了。是不是受伤了?来人,快点搀着周义士。” …… “婉儿姑娘,你就吃一些吧,咱们女人就是这个命,得认命。” 杜畿后母坐在杜婉儿床前劝道,“伯侯母亲难产死了,所以他父亲将我娶做续弦,那时我才十六岁。可是没过两年他父亲就去世了,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这日子甭提多艰难了。” 杜母说到此处,还擦了擦眼泪。 “但是又能怎样,日子还得往下过。当时我才十八岁,伯侯才两岁。我白天辛苦劳作,夜里还得照顾孩子,每每想起自己的艰难就叹息,于是将满腔的怒火都撒在伯侯身上。这孩子小时候我没少揍他,但是他很听话,对我也孝顺。慢慢地我也就认命了,我就想啊,这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慢慢就能熬出头了。” “你这个傻丫头也是个命苦的。从小亲娘就没了,嫁了个丈夫还被下大狱了,但是女人得认命,你且忍耐一下,终究能过上好日子。” 杜婉儿当天与周元福吵完架后,回来就病倒了,短短两天时间就形销骨立,“伯母不要再劝了。我本来也是认命的,他这个人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对人好的时候也让人心里感觉到暖和。我也想和他好好过日子,但是他却说我是毒妇,咳咳咳,我是毒妇!” 杜婉儿又呜呜的哭起来。 杜母见杜婉儿哭起来,就又说道:“这男人啊,有时候就会钻牛角尖。这事我责骂过你哥了,此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妥。再怎么说他也是妹夫,都是亲戚应该相互扶持,伯侯做事情太绝,也难怪你夫君多想。你放心,等伯侯回来我再好好说说他,让他把你夫君放出来,然后老身再给你们说和一下。老话不是说了么,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小夫妻睡上一觉,所有的事情就都烟消云散了。” 杜婉儿一听顿时脸色羞红,心中暗想,这呆子觉得自己是毒妇,莫非是因为自己没有与他圆房?但是自己一个姑娘家又怎么提起此事呢?这个人也真是个呆子,看样子是个糙汉但是又迂腐的很。人前装模作样,睡觉时总是各睡各的,总不能自己主动吧,简直羞死个人了。 杜母见杜婉儿心情好了一些,“好了,快吃些东西。这样你夫君从牢狱中出来,你也能有些力气。你早点给他怀个大胖小子,他哪里还敢用硬话伤你。” “哎呀,伯母你这是说的哪里话,真是羞死个人。” 杜婉儿此时羞红了耳根,两颊都是热热的。 “好好,我不说,待伯侯回来,我说他。这个孩子也真是不让人省心,做事毛手毛脚,自己亲戚都不知道照顾,还做什么朝廷大事。” 月儿也趁机端过来饭菜。 “昨晚的饭菜,他都吃了么?” 杜婉儿还是放心不下,又向月儿问道。 “嗯,都吃了,我看着他吃的,他还说味道好呢。” 月儿故作轻松的说道,心里却在发愁,这姑爷与小姐的疙瘩恐怕不会这么容易解开。 “哼,薄情郎,我为他难过的吃不下饭,他却跟没事人一样。我就不该让你给他送饭,饿他几天,他就能念起我的好来了。” 杜婉儿又恨恨地说道。 “孩儿向母亲请安。” 杜畿走到房中,看见杜母也在就连忙请安,又转头对杜婉儿道:“堂妹可曾好些了?郎中开的药吃了么?” 杜母假装愠怒道:“哼,你还知道关心你堂妹!你若是真的关心你堂妹,就赶快把她夫君放了。看看以后有机会再提拔一下,这样你堂妹终身也算有了一个依靠。” 杜畿闻言苦笑,摇头道,“此事就不用我操心了,新任太守已经到任了,而且看起来对此子相当看重。我估计是周家的人使了手脚,这下虎出牢笼,再想关进去就难了。” “真的?他出来了么?在哪里?” 杜婉儿关心的问道。 “估计在与官员们庆功吃酒吧,有周家做靠山,他现在是春风得意了。” “那,那……”杜婉儿欲言又止。 “那什么啊那,既然如此,那就是老天爷保佑,他吃完酒就让你哥去叫他回来。” 杜母也欢喜起来,“你们兄弟之间也相互亲近,以后他若飞黄腾达了,对于你的仕途总归是好的。” “母亲,你不懂,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有些人一日为贼,终身就是贼!改不了的。”杜畿痛心疾首道。 “这我有什么不懂的?做贼么,自然是生活困顿活不下去了。待他发达了,有了妻儿老小能够过体面的日子了,他何苦去做贼呢?你啊,不能光看人家的过往,这次他救了全城百姓,你去街上听听,大家都在念他的好呢。” 杜母生气的说道。 “母亲,他若只是个打家劫舍的小贼,我看在舍妹的份上都能饶过他。但是他要做窃国大盗啊!他是要与朝廷为敌!” 第105章 正室与侧室的对话 杜畿十分笃定周元福不会就此罢休,肯定在酝酿更大的阴谋。对于母亲他向来是敬重的,但是对于母亲敬重也不妨碍他忠于国事。在古代忠孝不能两全的情况下,大多数士人都会选择忠,正所谓抛小家为大家。 杜婉儿撅起嘴,“我觉得哥哥有些危言耸听了,他不是你想的那么粗鲁,甚至有些才华横溢呢。这一路走来他出口成章,很有学问呢,不信你问问月儿。” 月儿忽闪着大眼睛也点点头。 “哼,越是这样就越是要忌惮,我岂能不知他有才?你看看这个。”杜畿将一卷竹简递过去,“这就是他昨日所做的诗篇,甚有文采,狱卒偷听然后写下来的。”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杜婉儿一口气读完,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这果真是他所做?” 杜畿叹口气道:“此子确实有才华,只可惜不能为朝廷所用啊。” 杜婉儿此时满心欢喜,娇嗔道:“不是他不为朝廷出力,而是出力了却被某人所害。” “我看也是,你是他妻兄,尚且对他如此,他怎能安心为国出力啊?”杜母也附和的说道。 “母亲,你就不要跟着婉儿胡闹了,你们可知道他师父是谁?是张角,天下读书人的公敌!” “可是那个太平教的张角?他不是个道士么?”杜婉儿疑惑道。 “老天爷保佑,他竟然是张天师的徒弟啊,改天一定叫来我瞧瞧。这张天师可是老天爷派来救我们的,你还小不知道,当年咱们京兆多少人都靠着他活命啊。” 杜母听到张角的名字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些感动。杜畿诧异的看了一下杜母,甚至怀疑杜母是不是也加入太平教了。 “你们,唉!这张角原来就是读书人,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本破书,从而宣称自己是教门了。从此愚弄百姓,觉得自己威望足够了,于是有了谋反之心,还妄想称孤道寡,这种人挫骨扬灰也不够尽其罪孽!他的徒弟虽然学富五车又有何用?” “哥,你是不知道现在多乱,我们这一路上所见所闻,都是官吏欺压百姓。也就是你是清官,所以就想的都是天下太平,却不知道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杜婉儿仍然在为周元福辩解。 “我又不是闭门读书的呆子,这天下事我岂能不知?这宦官可以造反,外戚也可以造反,那些不读书的将军可以造反,羌人蛮人都可以造反,但是天下唯独这读书人不可以造反!”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读书人,学的是孔孟之道,做的是辅佐君王的学问。两次党锢,读书人反了么?没有,皇帝昏庸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劝谏,帮皇帝改正错误,而不是谋反。若是读书人反了,那么以后历代君王谁还敢用读书人治理天下!秦始皇焚书坑儒的事情才过去多少年,读书人能安安心心读书才多少年?张角与周仓这是绝了天下读书人的出头之路啊!” 杜婉儿听杜畿说完,也沉默了。她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知道周元福的处境堪忧。无论什么人,敢与全天下读书人作对,那最终结果是不会好的。 “婉儿,幸亏你陷的不深,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看看,这是官府判你们义绝的文书,已经加盖了官府大印。虽然有些不合情理,但是总归说的过去。你还小,过两年叫叔父再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就是了。” 杜婉儿看着义绝文书直接呆楞在当场,自己当初确实是爱慕秦宜禄的风姿,但是自从嫁给周元福后,自己已经深深的被这个男人吸引了。自己当初说的气话,现在终于成真了,现在两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就是陌生人了。 “母亲,让婉儿妹妹歇息一下,我有话对你讲,咱们边走边说。孩儿计划弃官而去,听闻荆州匪患平定后,那里还算太平,咱们去哪里好不好……” 杜畿的声音慢慢远去了。 杜婉儿面色呆滞,只是泪珠不住的往下落。 月儿慌忙拿出手帕帮杜婉儿擦拭,“小姐,你说句话啊,想哭你就哭出来啊,千万不要憋出病来,小姐。” 见杜婉儿始终无动于衷,月儿终究挺不住了,也嚎啕哭道:“小姐,我刚才骗了你。姑爷根本没吃饭,他把饭菜都砸了,还说是你派我去看他笑话的。小姐,姑爷心中估计恨死我们了。” “小姐,你倒是哭出来啊,这种人犯不着为他难过,你看看他这才成亲几天,又是貂蝉姑娘,又是卢姑娘的,他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此时杜婉儿只觉得浑身发麻,两耳嗡嗡作响,痴痴地道:“我负了他,他负了我,我们两清了,从此再也没关系了。”说完就趴下痛哭起来。 主仆两人相对而哭,到了黄昏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成了烂桃子。 杜母也想去劝,被杜畿阻拦住了,“现在婉妹只是少女心性作怪,等一段时间就好了,时间会冲淡一切。这次让她畅畅快快哭完,省得以后牵牵连连。” 杜母活了几十岁也明白杜畿说的是对的,就不再去相劝了。 杜婉儿也是哭累了,就怔怔的坐了好一会儿,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哑着嗓子对月儿说道:“那个卢娘子可还在府中?” 月儿不知其意,只是点了点头。 “你给我梳妆打扮一下,我要见见她。” 卢全来的时候,杜婉儿已经梳妆打扮完毕了,站在那里亭亭玉立。 “你叫什么名字?我跟他马上就没关系了,你也不用拘谨。” “卢全。” 卢全依旧冷冷的说道。见杜婉儿高高在上,而自己被当成周元福的侧室,她感到十分恼怒。 杜婉儿偷偷瞄了瞄卢全前凸后翘的身材,心中叹道,原来他喜欢这个类型的女人。 “你多大了?” 卢全心想,我若告诉你我今年快四十多了,你必然追问不休。 “十九。” “比我还大一些,按说我得管你叫姐姐。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认识时间不长。” 卢全见杜婉儿越说也不像话,又怕郡丞府中人多眼杂,还怕暴露身份,所以也不敢说的太明白。 “认识时间不长他就把你领回家,看来真是对你用情很深。” 杜婉儿闻言又有一种委屈涌上心头。 “他出狱了,你们可以团聚了。” “出狱了?他在哪里?” “你莫着急,回头我让人送你回褒中,让你们团聚就是。为了我,他赶走了貂蝉姑娘。他现在身边只有你了,姐姐,你能真心对他么?” 卢全简直就要抓狂了,心中想到,你们这些小孩过家家的游戏,能不能不要捎带自己。 “呵呵,我还替他操心这些事情做什么,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只是我的一场梦罢了。” “你走吧,我这就叫人送你回褒中,你们团聚去吧,想必他也很想你。” 杜婉儿有些失魂落魄,终于装不了矜持了,眼泪又一次滑落。 “看在你叫我一声姐姐的份上,” 卢全看着杜婉儿虽然化了妆,但是仍然红肿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你既然心里不舍,他已经出狱了,你们继续夫妻恩爱就是,小两口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怨,想当年我与那……” “姐姐你不懂,我们两个缘分已尽了。好了,不说了。姐姐早点上路吧。” “小姑娘,姐姐是过来人,还是劝你一句,有时候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情说不清楚。如果猜来猜去终究会伤了两人的心,你考虑一下吧,若是有什么书信让我捎带的,我帮你带给他。” 第106章 朝堂断案 卢全走后,杜婉儿就默默地在床前坐着,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月儿铺好笔墨纸砚,走过来怯怯地说道:“小姐,你就给他写封信吧。否则他都不知道你的一片心意。毕竟这些都是杜大人假借你的名义做的。” 杜婉儿走到桌前,拿起笔来,流着泪写了很多字,忽然又顿住,将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既然他毫不怜惜我,我又何必再徒增烦恼,就当做了一场梦吧。你去找我堂哥,我也不要回家了,我要随他一起去荆州。” 月儿还要出言相劝,但是看杜婉儿悲伤的神情,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悄悄的捡了纸团,收拾了一下便出去了。 …… “信中说了些什么?我觉得咱们还是快点跟他一刀两断的好,免得被陛下知道了,那我们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赵忠胆战心惊地说道。 “赵公勿忧。以后我们跟周仓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往来了,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了。” 张让哈哈大笑。 赵忠疑惑的接过了信,也看了起来。 “想当初,我们为了这不老仙丹,冒着生命危险与这张角勾连。原以为张角死后咱们这不老仙丹就断了供应,却不想这周仓也学会了炼制仙丹,这真是我们兄弟的福分啊,嘿嘿。” 张让得意地说道。 “这区区一个郡丞,胆子倒是蛮大。这周仓立了如此大的功劳,他竟然将其打入牢中,这有点令人想不通啊。” 赵忠看完信平添很多疑惑。 “想不通就不用去想,若不是周仓有求于我们,又怎肯将仙丹乖乖奉上啊。这一次竟然一下子送了十粒,他们对这所求之事也是势在必得吧。”张让倒是也干脆,“这官总比贼要好对付,这事若是成了,以后咱们跟他索要仙丹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这点小事倒是难不倒我们兄弟,只需周家先出头,我们顺水推舟就是了。只是唯恐司徒他们作梗啊,万一弄巧成拙,断了仙丹来路那就不美了。”赵忠冥思苦想的说道。 张让沉吟道:“此事确实要好好筹划一番,总是要满足了他的心意才行。大司农周忠若是先出头,咱们就见机行事。若是周忠不为这周仓出头,嗯,那恐怕天下周家都要对他们失望了。” “对了,张公,这仙丹到底管不管用啊?虽然看着跟之前张角给我们的一样,但是我总怕这小子作假啊。” “哈哈,这个赵公就勿虑了,就凭着丹药的包装,就不是一般的能工巧匠能做出来的。再者说了,吃了这仙丹后,我们弟兄就是连感冒头疼的病都不常有了,你说这仙丹的功效是不是还行啊?” “有理,有理,张公见识高明吾不及也。”赵忠也嘿嘿笑道,随即脸色又变了变说道,“这王允这老小子也是好命,我们刚想办法将他投入到牢狱之中,结果赶上了这次大赦天下,这老小子摇身一变竟然又官复原职了,真是气死人。” 张让听到此处,怎还能笑得出来,气的将茶碗摔在地上。 “这些文官见王允又复出,无不欢欣鼓舞,最近尾巴都翘上天了。必须想办法把这老小子再弄进去,否则以后人人效仿,还能有你我的活路?以后再遇天下大赦,必须把他排除再外。陛下宽容,这天下大赦几乎一年一次,这些人也就跟着沾光了。” “现在西北局势一天比一天崩坏,陛下还仰仗这些文臣武将,恐怕急切之间难以下手啊。” 赵忠皱眉道。 “正是因为如此,恰恰是我们收拾他们的好时机,只需如此如此……,嘿嘿嘿” 张让三角眼中发射出阴毒的目光。 …… “诸位,可还有事上奏啊,没事的话就退朝吧。” 对于皇帝刘宏来讲,每次的上朝都是煎熬,浪费的时间够宠幸了两位美人了。可是作为皇帝,自己又不得不上朝,不仅要上朝而且还要听取臣子们不同的意见,不仅听还要听的仔细,听的明白,否则这些人骗自己一次就会骗第二次,最后就会慢慢架空自己,甚至谋朝篡位,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臣有本奏。”大司农周忠站起来行礼道,“臣绛县老家有一族弟,年幼无知被裹挟入黄巾军中,受胁迫数年。幸蒙陛下调兵遣将击破贼军,族弟方逃脱大难。又遇陛下开恩大赦天下,族弟周仓为报效陛下再造之恩,只身入贼营,劝贼退兵保汉中安宁。今有汉中太守苏固奏书,保奏周仓为汉中都尉,以保一方安宁。” 周忠为周仓出头,张让与赵忠对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只要周忠踏出第一步,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陛下,臣亦有本奏,臣得汉中郡丞杜畿密奏。现有黄巾余孽周仓,与巴郡米贼张修勾结,欲图谋汉中。”袁隗也站起来奏道。 一时间众位大臣交头接耳,今天这场景十分少见,大司农与司徒竟然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周仓针锋相对了。 “周仓,怎么名字这么耳熟呢?”皇帝刘宏疑惑道。 张让凑到刘宏耳边低声说道:“这周仓就是前段时间张角伪封的雷公将军,陛下曾经让人画影图形捉拿。只不过前些时日陛下宣布大赦,此人已经被赦免了。” 刘宏闻言点头,“你们两人所奏之事正好相反啊,难不成让朕亲自断案不成?” “今天是年后的第一次朝会,朕心情好,那就亲自来断断这个案子。这汉中到底有没有被贼人占了?” “启奏陛下,汉中仍在,南郑城稳若泰山。”周忠躬身道。 “那巴州贼人到底撤没撤兵啊?” 周忠闻言暗暗放下心来,又抢先答道:“经过族弟周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贼人已经撤回巴郡。” “噢,那周仓与贼人勾结可有实证啊?这次周大人就不要说了,让袁大人也说说。” “这,这虽然没有实证,但是周仓确实形迹可疑,其去汉中还带了五千兵马,居心叵测啊。” 袁隗郑重回答道。 “启奏陛下,族弟为报陛下天恩,所以才带了五千义兵入汉中。若无这五千义兵,这米贼也不肯老老实实的撤兵啊。”周忠赶忙说道。 “臣从未听闻谁能一下子招揽五千义兵,肯定是有所图谋。”袁隗寸步不让。 “族弟感佩陛下仁德,若说又图谋,那图谋的也是为陛下护卫这汉家江山,以图博得一个封妻荫子!” 周忠为了周家的颜面,也是豁出去了。 “好了,别吵了,朕最烦吵架,有事好好说不行么?此事还真是有些头疼啊,这周仓到底要做什么呢?” 刘宏也觉得有些费解。 “陛下,臣近日也得到军情奏报,有一伙黄巾余孽袭占了上庸县城,这上庸乃汉中与荆州的咽喉之地。会不会与此事有所牵连?” 大将军何进也来凑热闹。 “刚才若是朕不问你们,你们这些事情也不奏报了,我这一问怎么出了这么多事情?大将军,上庸丢失这么大的事情你刚才为何不奏报?”刘宏也生气了。 “臣以为只是一座小小的县城,已经督促汉中官员尽快出兵剿匪了,所以就没有来得及奏报。” 何进十分惶恐,为了转移话题又口不择言的说道,“刚才陛下谈及这汉中,所以臣就想起此事,不如就拿此事试试周仓的忠心。” “哦,如何试探啊?” 第107章 二荐盖勋 何进话已出口就没法往回收了,只得硬着头皮道:“不如就封这周仓做汉中都尉,并限期剿匪,如若其真的剿匪成功,也足见其忠诚了。” “嗯,这主意听着还不错。”刘宏点点头道。 周忠面现喜色,今日总算为周仓谋了一个好差事,如此也可以向周家族人交待了。 “陛下,臣认为此议不妥。这上庸距离南阳比较近,南阳诸黄巾刚刚被剿灭,有可能就是溃卒袭占了上庸。若是任命周仓为汉中都尉,其与这些黄巾溃军相勾结,则汉中必将不保。” 袁隗见刘宏似乎要答应此事了,就连忙反对道。 “袁大人,若是族弟图谋汉中,所带的五千兵马再加上米贼兵马总能打下南郑城吧,为何还要费此周折?” 周忠见袁隗屡屡反对,也有些生气了。 “那也不得不防吧。”袁隗依然坚持己见。 “傅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刘宏见双方僵持不下,就又想起了傅夑来。 傅夑正在为西北战事愁眉不展,闻听刘宏让自己发言,猛然惊醒。 “臣认为其他地方都不足为虑,只是这西北糜烂,陛下一定要重视啊。” “一会儿再议西北之事,先说说这汉中之事,你怎么看?” 傅夑仔细思量了一下说道:“之前臣在下曲阳剿灭张角时见过此人。此人武艺高强,长的虎背熊腰,确实是一员猛将。自张角三兄弟伏诛后,就数此人在黄巾军中地位最高。其若真心投靠,那真是朝廷之幸,陛下之福。” “那你是赞同封他做汉中都尉了?”刘宏饶有兴趣的问道。 “咳。”袁隗不满地咳了一声。 傅夑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之前皇甫嵩曾叮嘱过他,关西相与关东将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这周忠与袁隗为周仓争的不可开交,自己若掺和进去,估计两面都难做人。 “这上庸有贼兵,这巴郡也有贼兵,这汉中之地又至关重要,这汉中都尉之职确实要慎重选择。” “陛下,老奴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张让见机说道。 “哦,你有什么好主意啊?讲出来让朕听听。” “刚才奴才也听明白了,这袁大人接到的密报是周仓与米贼勾结。既然陛下决议在汉中设置都尉了,不如在巴郡也设置个都尉,让其去剿灭米贼,这样就不怕其与米贼勾结了。这巴郡都尉的话……”张让循循善诱道。 “让周仓去巴郡?嗯,好主意,这样诸位就不担心周仓趁机占据汉中了吧,妙!妙!” 刘宏闻言大悦,“那这汉中也有匪患,这汉中都尉谁担任比较好呢?” “奴才见苏固的请功奏章中有一金城郡人名叫鞠义,其帮助守城也立有功劳,看名字很熟悉,但是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张让假装疑惑的说道,话却是对着傅夑说的。 傅夑闻听鞠义之名心里也觉得疑惑,心中暗道这鞠义莫非是麴义,有可能这个没卵子的玩意不识字念错了,于是奏报道:“此人应该是麴义,当初曾随皇甫将军一同剿灭黄巾,虽然只是一个牙门将但是作战很勇猛。只是不知为何去了汉中之地,若真是此人的话,那做汉中都尉甚为稳妥。” 袁隗一听就生气了,这傅夑长的什么脑子,怎么与宦官站在一起。 “陛下,臣听闻金城还有一人名麴胜,此次参与西北羌乱,祖厉县令就是死于此人手中。这麴姓之人甚少,估计他们是同族兄弟,相互有勾结。若是如此的话,这鞠义引叛兵入汉中则益州危矣,请陛下明察!” 皇帝刘宏一听之下不觉面色一沉,他最生气的就是这些反贼,这张让与傅夑差点就举荐了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望向这两人的目光中都带有了怒气。 “陛下容禀,这鞠义与麴胜确实是一家人。鞠义原名为麴义,因为不齿堂兄麴胜为人,所以怒而改姓,以明心志。如今叛贼猖獗,正是要赏忠义之士,讨叛国之贼,以正视听。故奴才也赞同鞠义担任汉中都尉。” 张让与赵忠早就商议妥当,这些托词其他人说出来刘宏不信,但是张让与赵忠说起来,刘宏就信了几分。 “你说的可是实情?” “奴才以项上人头担保,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 “嗯,若是真如此,那鞠义确实是忠义之士了,此事就这样定了。”刘宏一锤定音。 傅夑闻言心里五味杂陈,自己随口说了一句话,竟然被宦官利用了,这满朝文武还不知道怎么想自己。不过鞠义若是能做汉中都尉,也是朝廷之幸。此人武艺超群,统军之才还是不错的,有此人在定可保汉中安宁。 众位朝臣都是面面相觑,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操作,这鞠义换个姓氏竟然捞了一个汉中都尉的职位,虽心有疑惑但确实不知如何辩驳。 “陛下,这西北之事已经糜烂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请陛下速速选派良将!否则西北之地将无法保全!” 傅夑跪地禀报道,“近日叛军又纠集了贼兵数万人围困护羌校尉夏育,汉阳长史盖勋率兵救援。兵出冀城不久就遭遇敌人精锐骑兵伏击,盖长史所率三千人几乎全军覆没,仅存百人摆成鱼丽之阵,盖长史身受重伤仍临危不惧,指着旁边的树说道……” 傅夑说到此处几乎更咽,“指着旁边的树说道,我若是死了,就埋在此树之下,让我日日夜夜仰望大汉冀州城池!何其壮哉!盖长史如此气节,最终贼人不敢下手,将他送回冀县休养。臣这里有凉州刺史杨雍的保举文书,保举盖勋为汉阳太守,请陛下恩准!” “凉州刺史不是宋枭么?什么时候换成了杨雍?”皇帝刘宏脱口而出。 群臣纷纷侧目。 张让小声耳语,“陛下你忘了?宋枭到凉州剿贼不利,日日让凉州百姓抄诵《孝经》,所以上次您一怒之下罢免了他,让杨雍去了凉州。” 刘宏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对了,收钱了没有?” 张让苦笑道:“您当时看杨雍是故太尉杨赐的族侄,所以就免了份例。” 刘宏皱眉,“这事确实是我疏忽了,下次我再这么大方的时候你提醒我一下,怪不得我不记得此人。” 其余臣子离的相对远一些,只有傅夑离的比较近,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刘宏一脸,最终只是轻咳了一声。 “又是这盖勋,上次傅爱卿举荐他当凉州刺史,这次举荐他做汉阳太守,诸位有什么意见啊?” 司徒袁隗刚刚受挫,心情也不好,况且满朝能被称作四世三公家族的只有弘农杨氏与汝南袁氏,长期以来这两个家族明争暗斗互占上风。 袁隗自己作司徒,哥哥袁逢为司空,父亲袁汤也曾做过司徒、司空与太尉,爷爷袁敞也曾做过司空,太爷爷袁安曾做司徒,所以汝南袁氏被称为四世三公毫不为过,袁逢的儿子袁绍与袁术也凭借着祖宗的荣耀成为一方诸侯。 若说汝南袁氏算是枝繁叶茂了,这弘农杨氏更是树大根深。杨氏始祖杨敞为西汉汉昭帝的丞相,司马迁的女婿,杨敞玄孙曾做太尉,被誉为“关西孔子”,能与孔子比肩的人物。杨敞儿子杨秉,孙子杨赐都曾为太尉,连杨赐的儿子在后期也担任了太尉一职,可以说是四世太尉。 受党锢之祸的影响,其他家族或者沉寂或者蛰伏,只有这两个家族红的发紫。汝南袁氏可以说是关东士人的代表,弘农杨氏则称为关西士人的榜样,两边都拥有着庞大的人脉,故吏门生遍天下。 这杨雍是杨家族人,既然他保奏盖勋,本着敌人赞成的自己就反对的原则,这事肯定不能让其称心。 “臣以为,这盖勋丧师辱国,即使不治罪,也不该加封吧!” 何进没有顺着袁隗的意思,心中正在暗自后悔,见袁隗上奏,也跟着说道:“臣附议。这些乱臣贼子竟然放过他,难保其与贼子们有所勾连。以臣所见,不仅不能让他任汉阳太守,而且应将其革职查办!” “陛下,这盖长史确实是……”傅夑争辩道。 “此事就这样吧,既然傅爱卿对此人如此看重,那也就不加罪了,让其好好养伤就是了。”刘宏说道。 傅夑作势还要进谏。 “傅议郎,这次被围困的护羌校尉夏育,上次也是你举荐的。此次看来此人不堪大用吧,你能确保这盖勋不是第二个夏育?”张让阴恻恻的说道。 第108章 太监们的胜利 “傅议郎也是为国举才,没有私心,你们这帮老狗就别咬着不放了。” 刘宏知道傅夑是忠臣,于是亲自打圆场说道。 张让与赵忠对视了一眼,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陛下,臣也听闻盖勋精明强干,其仅帅三千人马,而羌贼有数万人埋伏,战败也情有可原。且其宁死不降可谓臣子楷模,臣也保举其为汉阳太守,以壮其节!” 张温突然启奏道,其任职司空,位居三公,说话自然也是有分量的。 刘宏一愣,这张温花了上千万钱登上司空高位,从此后名声尽毁。其向来在朝堂上默不作声,此次却为盖勋求情,那自己确实要考虑一下了。这杨雍乃杨赐的族人,杨赐有功于朝廷,年前自己罢了他的太尉之职,心中一直有愧,这袁家是不是现在风头太盛了?再看看傅夑眼泪汪汪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忍。 “既然如此,那就准奏吧,傅爱卿你也起来吧。这次我索性好人做到底,连惯例钱也不收了,这下你们总满意了吧?对了,上次那个什么董卓,是不是可以出兵讨贼了?” 傅夑闻言忙叩头称谢。 袁隗则如吃了苍蝇一般,听到问起董卓又不得不回答道:“因为士卒们都是刚刚从剿灭黄巾战场上归来的,还在休整。而且这些骄兵悍将刚打了胜仗,未免都有些骄纵,董中郎将正在加紧训练,争取早日出征。” “陛下,刚才袁司徒说骄兵悍将难以统御,老奴倒是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让抓住时机说道。 刘宏听张让说有主意,就笑骂道:“有话你就讲,莫要打哑谜。” 张让心中冷笑,表面上却笑呵呵,“既然骄兵悍将难以制衡,不如就叫冀州牧来统御旧部。这样还能早日出兵,以平西北叛乱。” “好,好,这个主意不错。朕觉得可行,朕也是好久没见皇甫嵩了,让他即刻出发前来见朕。” 傅夑举荐失败,但是想到自己的老上级能去平叛,以皇甫嵩的将略这西北叛贼定然指日可灭了。想到此时,心中也得到不少安慰,但是这事却是太监们保举的,什么时候太监这么好心了? “陛下,还有一事,自边允与韩约从贼造反以后,朝廷画影图形以千户侯的赏格购其二人人头。这二人为逃避罪责,竟然改名,这边允改为边章,韩约改为韩遂,故臣恳请陛下重新发布布告以……”傅夑又谏言。 话未说完,却被张让阴恻恻的打断了。 “我听闻边允不是因为怕被追捕而改名,他身边千军万马,而且臭名远扬了,改名字又有何用?” 傅夑不解的问道:“改名若不是为了逃避罪责,那还有什么原因?” 张让心中暗喜,就等着你这个傻小子提问呢,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但是表面上仍然不露声色。 “我听闻边允一直以王允为榜样,为了避讳王允的允字,所以才将自己的名改了的。吾听闻这王允与边允私交甚好,若是王允响应贼军,那关东又将乱起啊。” 张让说罢还假装叹了口气。 “你是满嘴胡言!这边允与韩约一同改名,与王刺史有何关系?不要胡乱攀扯。照你这样说,韩约改为韩遂又是为了避讳谁的名字?” 傅夑简直被气疯了,这些没卵子的宦官,真是吹牛皮不打草稿,栽赃不用措辞,张口就来。 “这韩约改为韩遂就更简单了,之前他跟羌人约定起事。现在贼军势大,终于万事顺遂,称了他的心意,所以他就改为韩遂了。” 张让继续胡搅蛮缠,傅夑对这种牵强附会的话简直口目瞪呆,他十分好奇这些宦官为何说谎都如此自信。 “陛下,王刺史一向忠君爱国,前次才受不白之冤,此次……” 袁隗见傅夑明显不是这帮宦官的对手,再让人牵着鼻子走的话,估计这王允连命都保不住了,于是只得自己出言打断。 “袁司徒,上次王允入狱可是冤枉了他?他写信授意族弟包庇黄巾余孽,这件事情证据确凿。要不是陛下仁德,他现在还在狱中呢!”张让又说道。 袁隗也哑然了,谁都没想到那祁县令贾甫竟然与宦官有勾连,转手就将王允给卖了,以此换了个进身之阶。 “此事着廷尉彻查,若是这王允与边允果真有勾连,定斩不饶!”刘宏发怒地说道。 众人见刘宏发火,也就不敢再相劝了。 王允也因此再次锒铛入狱。 …… “我敬大哥一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哥此次被苏太守如此看重,肯定可以飞黄腾达了。” 鞠义举杯说道。 周元福与田丰对视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周元福出狱后与苏固豪饮了一场,这两天的闷气顿时全消了。然后推说田丰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所以就回到了褒中县。 田丰正在焦头烂额,不知道自己写的信到底有没有作用,即使起作用也得十天半月以后了。周元福却突然这么快就回来了,于是忙问是什么缘故。两人分析来分析去,此事定然是周家在背后给自己帮忙了。 田丰向周元福透露了他的谋划,他分别给周忠还有张让写了一封信。让周忠推荐周元福做汉中都尉,而使张让推荐周元福做巴郡都尉,鞠义做汉中都尉。 周元福听完很高兴,只是心中很忐忑,不知道这事是否能办成。 田丰却很自信,他说这次本钱下得十足,一下子给出去十枚仙丹,这宦官们为了求长生不老,也得拼命的帮周元福。周元福闻言哈哈大笑,想不到这过期药品的作用还这么大,想当初张宝给了自己一批,自己始终没敢多用,怕治不好病却吃出病来,故而还剩余了很多。 周元福也曾担心被张让等人识破药品的真伪。田丰却说无妨,因为张角当时把药都是掺到水里的,若不是周元福告诉他,他自己也以为这是神仙的丹药。毕竟只凭一个铝箔的包装,这个时代就做不出来,再不用说胶囊通透的外壳,根本是这个时代无法模仿的。 鞠义的话中对周元福充满了羡慕,周元福与田丰岂能听不出来。 “一个小小太守的赏识有什么好庆贺的,鞠兄弟之前不就颇受皇甫嵩的赏识么?” “那是,想当初我……” 鞠义闻言不禁自得起来,但是说了一句又觉得不妥,就停住了口。 “无妨,都是自家兄弟,云长与文远也都不是外人,鞠兄弟有话随便说。” 周元福坦然说道。 鞠义摇头叹息,“不说也罢,想当初我也是薄有军功,但是无奈朝中阉竖当道,有功不赏,即便是皇甫将军也是无可奈何。不说这些,来,我们兄弟喝酒。” “就是,我自问武艺还不错,只因当初追随臧太守北击鲜卑战败,朝廷虽然没有追究我的责任,但是我这一生却止步于小吏,真是可恨!” 张辽被勾起了心事,也倒出了自己的苦水。 关羽闻言说道:“当初护乌桓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与臧太守三路出击鲜卑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战败了?” 张辽叹了口气,“此事就是宦官的干系!当初中常侍王甫撺掇当今皇帝北击鲜卑,诏令下达的非常突然,又非常急迫。每路只有一万人马,还分三路出击,也就是这帮太监能想出这种主意。结果就是被人各个击破了,可怜无数健儿殒命塞北。” “现在鲜卑人老实了许多吧?我们路过祁县所见还是很太平的。”关羽又问道。 “这些胡人怎可能老实?只不过他们的首领檀石槐死后,这鲜卑就再没有这么出色的首领了。现在他的两个孙子正在草原上争斗,暂时顾不上到中原掳掠而已。”张辽恨恨道。 “好了,先不谈这事了,早些喝完让大哥也早些歇息,这两日大哥是受苦了。”关羽说道。 “众兄弟,都不要气馁,我们兄弟们终有出头之日。等等吧,过不了几日估计就有消息传来,我就提前恭喜鞠兄弟了。” 周元福举起酒杯说道。 “恭喜我什么?这喜从何来啊?”鞠义一头雾水的说道。 “不要着急,过几日便知道了。”田丰神神秘秘地说道。 卢全推门进来说道:“周将军,我等了你半天了,你这酒什么时候喝完?若是还要继续喝,那我就不等你了。” 第109章 杜婉儿走了 卢全其实是着急给周元福送信的。月儿将杜婉儿写好又扔掉的信交给卢全,并交待卢全尽快要给周元福送到,否则杜婉儿就要跟杜畿到荆州去了,到时候就悔之晚矣。 卢全在门口转悠了半天,见周元福与几位兄弟只是喝酒聊天,没完没了,顿时就急了。 众兄弟听完卢全所说,都冲周元福挤眉弄眼,起哄道:“大哥你快点去吧,美人都等急了。” 卢全见众人起哄,才知道是自己口误,顿时又羞又气,扭头就走了。 周元福之前还没有来得及将卢全身份向大家表明,现在又不是细细向大家澄清的时候,“众兄弟不要瞎猜,事情不是大家想的那样。这位女子身份特殊,大家务必要尊重一些,见面就尊称卢夫人就好了。” 关羽正色道:“大哥放心,现在没有崔牛皮那厮在这里了,我们对大哥的女人都是很尊重的。” “好了,你赶快去吧,我觉得这个女子还不错,看身段是个能生养的。你小子比我老头子当年强多了。” 田丰捋着胡子笑呵呵地说道。 周元福翻翻白眼,心想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自己越说肯定越乱,也就不解释了,匆匆出了屋门。 卢全倒是没有一气之下就走掉,只是回了房中等候。 周元福轻轻的敲了敲门。 “门又没关,难道要我到门口迎你不成?” 卢全的声音在屋里冷冷地传来。 “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情啊?这道法又不是一天能学成的,咱们这孤男寡女的,容易让别人误会。” 周元福推门进来,难为情的说道。 卢全冷哼一声,“今日要不是为你的事情,我岂能让那几个小兔崽子耻笑?你跟他们讲好,以后见了我要尊重一些。” “我已经告诫他们了,但是这些年轻的小伙子口无遮拦,说什么冒犯你的话,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口口声声说别人是年轻的小伙子,你当你多大?” 卢全依然怒气冲冲。 “你这气消了么?到底有何事找我啊?” 周元福等了半天,也不见卢全开口,只得张口问道。 “我等了你一个时辰,你等一小会儿就不耐烦了么?” “我是怕兄弟们误会,毕竟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妥当。” “你!”卢全杏目圆睁,半晌又怒道,“我就不该管你们这些啰嗦事,拿去吧,你家娘子给写给你的。” “杜婉儿?”周元福疑惑道,“她给我写信?莫不是看我出狱了又回信转意了?哼!” “你们这些打情骂俏的事情我岂清楚,你自己看看信不就好了。”卢全依然没声好气。 “这信怎么邹邹巴巴的?”周元福感觉受到了愚弄。 “我怎么知道,月儿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可没打开看过,好好看看吧,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卢全想起杜婉儿当时的神情,忍不住叹口气说道。 “还不出去?等着我送你么?” 周元福一脸郁闷的出去,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关羽出来上茅厕。 “大哥,这么快就完事了?”关羽惊讶地问道。 “嗯,本来就没多大事,要不是卢夫人耽误时间,我早出来了。” 周元福垂头丧气,想起刚才卢全跟自己赌气,就觉得莫名其妙。 “噢,那大哥还回自己屋休息啊?大哥要多注意身体啊。”关羽诚恳的说道。 周元福嗯了一声就要回屋,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劲,于是又转回来。 “站住,你刚才想歪了吧?” 关羽一脸无辜的样子,“没有啊。” “说实话你是不是想歪了?” “真没有。” 关羽瞪着无辜的眼睛说道,眼神很真诚。 “真没想歪?” “大哥,我到底应该咋想啊?”关羽也有些无奈了。 “算了,没事了,你走吧。”周元福也无可奈何。 “好的大哥,我去如厕了。放心,我肯定不给别人说。不过,你也是的,不行就吃点补药。” 关羽叹了口气,哼着小调就走了。 “我特么,” 周元福看着轻松自在远去的关羽终于没骂出来,心里只想到年轻真好,这关羽若是一直这么无忧无虑,那历史上少个关二哥又何妨。 “周仓、周元福、周仓、周元福……” 周元福看着满纸自己的名字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小丫头,给自己这样一封信是做什么?古灵精怪,先不管她,反正也跑不了,她这么对自己,先晾几天再说。酒意上涌,周元福也不管了,倒下就睡了。 …… 南郑城外,杜婉儿坐在马车里挑着窗户布帘最后向外望了一眼。 “小姐,我觉得我们还是去找姑爷吧,你们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我去求姑爷还不行么?” 小丫鬟月儿一脸焦急的苦苦哀求。 “别说了,你要去自己去,我要去荆州了,从此山高路远,我与他再不想见了。” 杜婉儿说着又垂下泪来。 旁边杜母也叹了口气,“孩子,认命吧。是你的就是你的,到哪里也分不开,不是你的终究要分开。” “老太太,您别老说丧气话啊,帮我一起劝劝小姐吧。求求您了。”月儿哭着说道。 “强扭的瓜不甜,劝什么劝?若是这周仓心里有你家小姐,早就来接她了。这都好几日了,他肯定已经忘了你家小姐了!男子多薄幸之徒!”杜母怒道。 “母亲,又跟谁生气呢,可以出发了么?” 杜畿在车外问道。 “走吧。” 杜母沉声吩咐道。 “婉妹,你可曾想好了,真跟我们一起去荆州么?” 杜畿最后一次确认。 杜婉儿咳嗽一声,“走吧。” 马车慢慢地开始走动,南郑城墙慢慢的消失在远处。从此山高路远,再见已是陌生人。 …… “刺史大人,闵贡来看你了。” 闵贡到了牢中见到憔悴的王允不由得心里难过。 王允虽然面容憔悴,但是精神依然很好,苦笑道:“莫再叫大人了,我现在身陷囹圄,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闵贡抹抹眼泪,将带来的饭菜都放在地上。 王允呵呵笑道:“这饭菜还真是不错,今日我要饱餐一顿。” 说着就要坐下,刚一走动,浑身的伤口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闵贡赶忙过去搀扶住,“大人您受苦了,这帮狱卒竟然下这么重的手,真是岂有此理!” “无妨,无妨,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你且扶我坐下。”王允喘息着说。 闵贡含着眼泪扶王允慢慢坐下,王允此时也顾不了形象了,直接盘膝而坐。 “你们啊,该为国出力就为国出力,不用来看我这糟老头子。不看着这帮宦官死绝,我是不会死的。” “对了,慈明先生与文举最近还好么?” 王允见闵贡一脸悲伤之色,所以找了一些轻松的话题。 闵贡见王允问自己,忙擦干眼泪说道:“他们两位都很好,也是牵挂您。慈明先生先后被大将军、太傅、太尉、司徒与司空征召,可谓是名动天下,但是老先生已经心灰意冷,回颍川老家去休养了。” “唉,这怎么行,越是艰难的时候,就越要坚持。朝中奸佞不除就更要入世为官,否则陛下身边都是小人,这政治如何才能清明啊?有道德的人明哲保身,奸佞小人阿谀奉承,那就离亡国不远了。咳咳咳。”王允激动的说道。 第110章 一杯毒酒敬大人 闵贡赶忙去帮王允捶后背。 “文举先生接受了大将军何进的征辟,现在做侍御史呢。” “好啊,好啊,我前年受袁司徒征辟时,也是做的侍御史。文举耿直肯言,肯定比我做的要好一些。”王允欣慰的说道。 闵贡苦笑道:“我估计他也快辞官而去了,听说他与顶头上司御史中丞赵大人一向不合……” “哼,这个赵舍乃贪生怕死之辈,依照文举嫉恶如仇的性子,确实很难与他相处。你若见到文举帮我带句话,就说越是艰难就越要坚持,忠臣都走了奸臣就更得意了。”王允气愤道。 闵贡不敢反对王允,但是又觉得事已至此王允还是如此愚忠,真是让人叹息。 “大人,现在阉宦气焰正盛,不如,不如您给他们认个错……” “谬论,为什么要给他们认错?我王允为国剿贼,为民施政,有什么过错?再说我即使有过错,也是给陛下认错,还轮不到这帮阉竖!” 王允一听就火冒三丈,将筷子都扔了。 闵贡又劝道:“大人,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现在是反击阉党的大旗。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满朝公卿更是没有一个敢出头的了。” “呵呵呵,我若是给宦官低头,那这大旗不还是倒了么?满朝公卿不更都一个个学的像鹌鹑一样了么?!”王允反问道。 王允这个硬骨头说出的硬话,让闵贡一时理屈词穷。 “大人,属下是看不得你受罪,这帮狗东西明显是要把你折磨死啊,大人。” “先莫说这些没用的话,我听说那个黄巾贼做了巴郡都尉?” 闵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您说的是周仓啊,这小子与阉竖勾搭上了,又有周家为他撑腰,估计现在都去上任了。” 王允气的将汤碗又砸在地上。 “原本想将此子困死在汉中,没想到他先傍上了周家,又搭上了阉竖。现在他跳出了汉中,益州从此多风雨了。对了,你若是能见到赵谦太守,一定要提醒他注意周仓。这赵家在蜀地树大根深,名望极高,若是有他们压着此子,那还会好一些。” “大人您就别操心这些事情了。您都到了这步天地,不思量自己如何脱身,还为他人考虑,您啊,真是杞人忧天。” 闵贡痛心疾首的说道,“依我看,谁愿意造反谁造反,反正陛下处事不公,我们又何必操这么多心。” “混账话!”王允斥责道,“若是照你所说,我们又与张角有何区别!闵贡啊闵贡,我多次教导你,无论陛下做出什么事情,我们臣子只能劝谏,不能有二心,否则怎能配称人臣,怎能对得起自己学的圣贤之书!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见我了。” 闵贡见王允真的生气了,只得转身离开。 “站住,有菜没酒,你让我如何吃啊,把酒给我留下。”王允又说道。 闵贡这才想起自己所为何来,颤巍巍的拿过一坛酒给王允满上了一杯,“大人,你就喝了这最后一杯酒吧,闵贡随后就来。” 王允正待要喝,突然听到闵贡这么说,马上警觉起来,“这酒中可是有毒?” “大人,您既然不肯低头,与其让他们慢慢折磨死你。不如,不如您喝了这杯毒酒,好歹也死个痛快!” 闵贡痛哭流涕跪倒说道,“闵贡受您知遇之恩,无以为报,给您料理完后世也会随你而去。” 王允听完将酒杯摔在地上,“闵贡,你糊涂啊!我若是有罪,陛下即使判我死刑我也认罪,但是我若喝了你这杯毒酒,那阉竖肯定诬陷我是畏罪自尽!我这一世的清白就毁于一旦了,你糊涂啊!” 闵贡闻言也口目瞪呆,自己原本只想让王允尽快摆脱肉体上的痛苦,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么深层次的事情,待想明白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左右开弓重重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闵贡糊涂,请大人责罚。” “算了,你也去忙吧,莫误了朝廷的正事。”王允意兴阑珊的说道。 闵贡又叩头道:“没有大人就没有闵贡,闵贡已经提出辞呈,从此追随大人左右。大人在牢中一日,我就守大人一日。若是陛下开恩,放大人出狱,闵贡愿随大人浪迹天涯!” “你这是何苦呢……” 王允的入狱,阉党的为所欲为,让朝中有识之士也警醒了。大将军何进,司徒袁隗与司空杨赐联名向刘宏上奏章请求释放王允,终于在一年后王允被释放出狱,贬为庶民。张让等人见奸计未得逞,于是又派出大量人手追杀王允,闵贡则不离不弃一直护卫在王允身边。 ……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李白兄诚不欺我!” 周元福站住身形向远方望去,见远处群山层峦叠嶂。一条山路就掩映在这群山之中,处处猿鸣鸟啼。若是出门游玩探险,这米仓道倒是好去处,但若只是为了赶路,就让人感到疲惫。 “怎么,这就累了?”卢全挑衅似的说道。 周元福微微一笑,“这点山路怎会累,就算是背上你走一天,我也不会累。” “你!” 卢全想起那夜被周元福沾便宜就感到耳根发烫,抽了一鞭子就骑马向前走了。 “大哥,这小娘子带劲啊。你是从哪里找的?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崔牛皮腆着脸说道。 周元福看到崔牛皮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好好在上庸守着,偏偏要跟我去巴郡。若是上庸有什么差池,我唯你是问!” “大哥,这上庸有元明守着自然固若金汤,哪里还用的着我?再说了,我如果在上庸,说不定哪天就碰着嫂子了,到时候嫂子认出我来,岂不是麻烦?” 周元福想起杜婉儿就觉得头痛,这丫头竟然不辞而别。自己去找的时候已经是空宅一座,费力地打听之后才知道举家搬迁到荆州了。 这杜畿也算是有气性,估计也是对官场失望了,竟然辞官就走。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官职好像不太看重,动不动就辞官。田丰是这样,阎忠也是这样,可惜这杜畿不能为自己所用。按照杜畿的见识,若是能被自己招揽,那以后也算多了一个人才。 不过,这杜畿的消息明显不够灵通,竟然不知道上庸已经被黄巾军占了。往来客商或者是逃难的,黄巾军并不为难,所以大部分人都没觉得上庸有什么变化。 崔牛皮有次巡城凑巧见到了杜婉儿路过,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故事,所以暗暗命人扣住了这一家人,然后自己就来报信了。 “若是认出你来,你就放了他们就好了,反正我跟她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 周元福失落的说道。 “嘿嘿,”崔牛皮贱笑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小两口成亲最起码也三十日了吧,那就是好几千日恩了,岂是说没关系就没关系的。” 周元福好奇的打量着这崔牛皮,心想这小子莫不是也是后世穿越来的吧,这算不算跟自己玩谐音梗。 “我们已经被官府判义绝了,官府的文告估计还在她手里。” 周元福想起这些事情就莫名的心痛,恐怕穿越者属自己最惨吧?别人穿越后能三妻四妾享齐人之福,轮到自己咋就这么倒霉?竟然离婚了,还是被妻子休了,这以后在穿越界还咋混? “得了吧,官府文告算什么狗屁东西,只要你心里有他,她心里有你就行了。那日他们被拦下,嫂子可吓坏了,以为我们是劫色,当时闹着就要自杀呢。”崔牛皮满不在乎的说道。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她可伤着了?” 第111章 崔牛皮的分析 “哈哈,怎么可能,我就是看看你担心不担心她。你看看只要我一试你就露馅了。” 崔牛皮又贱兮兮的笑起来了。 周元福也懒得搭理他了,扭头就要往前去。 “别走啊,我说的可是实情,只不过确实没伤到。若是真伤到了,我哪里还有脸来见你。但嫂子真是个烈性人,若不是我手下那个兄弟机灵,拿杜家老太太的命要挟她。唉,我就真得把脑袋割下来见你了。” “你们这也是无事生非,自寻烦恼。你不扣留他们,放他们去荆州,又怎么会平添这样的事端?”周元福佯怒道。 “大哥,你这样说就没良心了啊。弟弟为你这婚事可是操碎了心,俺怎么也算媒人吧?怎么着也得把这事管到底。现在他们就在上庸城中,哪里也去不了。看你什么时候去了,俺让杜畿这兔崽子也吃吃苦头,他竟然敢对大哥下黑手!”崔牛皮恨恨地说道。 “各为其主,也怪不得他,不过他倒是算一个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人各有志,且随他去吧。” “大哥,别的我都能听你的,这事你得听我的。杜畿这小子坏水多,若是放他们去荆州,他迟早找个靠山把嫂子给嫁人,那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就像严小娘子,当时就不该听你的,把她放回去……” “拉倒吧,你这个事能跟我的事一样么?你那是强扭的瓜,我这,唉,我这也是强扭的瓜。大家不是一路人,不如互相放条生路。她一个颜控天天对着我,估计心里也别扭死了。” 周元福赶忙止住崔牛皮,否则他想起严夫人又是眼泪与口水齐飞。想想自己与杜小娘子,简直如梦似幻,自己在这个乱世突然结了婚,突然又被人给踹了,怎么想也是难过。 “颜控是啥?” “颜控么,就是……比如咱们这两个长相的,找媳妇就费劲,太丑没人瞧得上。” 周元福知道自己一句话也解释不清楚,越解释越乱,于是就应付一下。 崔牛皮闻言仔细的将周元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只把周元福看得心里发毛。 “你这个眼神上下打量我,我心里没底啊。” “大哥,你这是诚心笑话俺,若是说丑,俺算是真丑了。你么,不是丑,只是黑。唉,你以后白了自然就帅了,俺想帅只能重新投胎了。对了大哥,俺若是投胎,你帮俺跟阎罗老爷说说,让他下辈子给俺安排的好点,最起码能跟你似的,处处招蜂引蝶的俺也就心满意足了。” 周元福心中也苦笑,这周仓的样貌他也照着铜镜看过,虽然不算英俊但是算得上是英武。只是这脸黑确实没法治,自己也试过很多办法了,有时候都怀疑包青天是不是也被雷劈过,自己这脸跟他有一拼了。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赶快让人去送信,放了他们走就算了,省得麻烦。” 周元福心烦意乱的说道。 “让人送信?你看看咱们才多少人。田老头让你带两千人马你不带,非要什么匹马入川,这可倒好,云长与文远你肯定舍不得让他们去吧?咱们带的这些随从,你还能挑出一个去送信么?你就别管了,他们一家在上庸有吃有喝,比到荆州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更好么?再说有元明在那里照看着,你还不放心?” 周元福想了一下,觉得崔牛皮说的也有一定道理,现下也确实抽调不出人手,也就只能作罢了。 “大哥,这汉中你就交给鞠义那小子了?” “怎么了?难道你怕他以后会背叛我?” 周元福见崔牛皮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于是反问道。 崔牛皮尴尬的笑笑,“这人心隔肚皮,咱们都是正统的贼人出身,呸呸,这么说不对,咱们都是反抗朝廷的出身,兄弟们之间自然都信得过。但是这鞠义……” 周元福左右看看,见关羽与张辽两人远远的在后面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也就悄声说道:“你小子说话小心点,你若是怀疑鞠义,那云长与文远呢?” “云长自然不能跟他们一样,云长是我亲自劝降的。这文远么,也是走投无路。他不是也说了么,他上官对他也是多有打压,基本上升官无望。现在有了你这个周家少爷做靠山,他自然也不会有反叛之心。但是这鞠义就不一样,鞠义家乃是金城大户,他即使不跟着大哥,以后也能有一番事业,而且我老觉得他说话不着调。” “怎么不着调了?” “就拿此次饯别他说的,什么大哥自管放心去,这汉中有我就行了。羌贼若来我自然将他们击退,若是大哥以后起事,朝廷围剿,我也能为大哥抵挡。我叫崔牛皮,我看他比我能吹。” “人家手底下也确实有本事,而且他之前在凉州也曾剿灭过羌人叛乱,肯定是有底气的。” “这个我也认同,但是这汉中还有田老头跟元明呢,咱们又不都指着他。他那个口气,好像现在已经受封汉中王似的。” “好了,你也说了,汉中还有田老头与元明看着他,怎么也不会翻天。我们现在是创业阶段,一定要能容人,现在就搞山头搞派系,以后咱们就四分五裂了。有句话说团结就是力量,咱们兄弟必须团结一心才是。”周元福耐心解释道。 “嗯,反正大哥说的话都是有道理,我就是有时候气不过。不过,我一直纳闷,大哥,你带这些人去上任,能灭得了巴郡匪乱么?” 周元福知道关羽与张辽心中肯定也有这个疑问,于是让崔牛皮将两人也叫到前面来。 “有些事情也要与你们说个明白,免得你们担心。” 周元福见众兄弟到齐就说道。 “我此次到巴郡去上任,所带人手不多,恐怕大家都担心了。但是别忘了,元绍与阎公手里可是有兵的。”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 “这几个月时间他们就凑齐了三万雄兵?”崔牛皮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倒没有,这阎公派人送信给田伯父,目前已经有几千兵马进入益州了。只要我们到巴郡竖起了招兵大旗,这些弟兄自然就归到我们麾下。”周元福实话实说道。 “大哥,我听闻这张修手下有几万鬼卒。那日张鲁退兵时,我细细察看了一下,他所带的鬼卒倒是平常,但是那些蛮人确实不好对付。咱们得准备的更充分一些才是啊。”关羽皱眉说道。 “是啊大哥,我们三千人马守米仓道。若是与敌人硬拼,就是上万鬼卒我们也不怕,但是若是与这些蛮人作战,那么就可能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了。”张辽也忧虑地说道。 他们两人那日接到消息,放张鲁回汉中了,自然也暗中观察了张鲁所带的人马。 “你们两个都是万夫不当之勇,咋被区区蛮人都吓住了?”崔牛皮不解的问道。 关羽不屑的说道:“你整日眼珠子就在卢嫂嫂身上打转,怎会思考这些问题?” “不是卢嫂嫂,是卢夫人。”周元福纠正道。 “这个有分别么?你看杜夫人,杜嫂嫂,不都一样么?”关羽纳闷道。 “是啊,是啊,没啥分别,比如貂蝉小娘子,貂蝉夫人,貂蝉嫂嫂,没什么区别的。”崔牛皮也起哄道。 周元福被噎得说不上话来,心想若是让他们叫卢婶婶,估计卢全能跟自己玩命。算了,反正卢全也不与他们几人交谈,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误会。 “好了,打住,你们背后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当面还是叫卢夫人,一定记住了啊。不提这事了,这蛮人有什么厉害的?”周元福无可奈何的说道。 “那我问问你,你打架的时候最怕遇到什么样的?”关羽向崔牛皮问道。 第112章 教你点小把戏 “俺么,俺就怕遇到吕布那样的,上来什么也不说,直接红着眼珠跟俺玩命的。” 崔牛皮想到那夜吕布的怒火,腿肚子都在发抖。 “活该!你把人家夫人都……没给你放在锅里煮了算便宜你了!” 关羽怒瞪了崔牛皮一眼,崔牛皮知道自己若要再说,关羽肯定又要来个脖拐,于是缩了缩头也不说话了。 “不过他说的倒是对,战场拼杀就是你死我活事情。这些蛮兵为什么厉害?是因为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怕死两个字。我们当时打开道口放他们离去,鬼卒们都是千恩万谢低头离去。这蛮人就不一样,还纷纷上来挑衅,简直悍不畏死,好像不打一仗就离去是他们莫大的屈辱,就这种士气,无论是在哪里都算是悍卒。” 关羽击节赞道。 周元福点头道:“嗯,看来我与张鲁合作算是对了,这些蛮兵以后就是我们的了。也不瞒你们,咱们此去巴郡不是去与张修死战,也不是与张鲁硬磕。这卢夫人与张鲁关系甚密,我若是说她是张鲁的母亲,估计你们也不信。此次,我们一方面送其返家,另一方面看看张鲁是否夺回了教权。到时候诸位见机行事就可以了。” 众人闻言都是很高兴,这些日子的担忧都让周元福化开了,自然都是兴高采烈。至于卢全是张鲁的母亲,都当周元福在讲一个笑话,也无人深究。 山中无日月,众人赶路错过了时辰,只好在山中扎营。关羽与张辽配合默契打了一只野猪架起来烤。 “你们两个还真是好本事,这一会儿工夫就弄了一头野猪。别看野猪秋季最肥,但要说好吃就是现在。经过这一冬天的消耗,它身上的肥膘没有了,现在的猪肉肥瘦相间五花三层,也不柴也不油腻,吃着最顺口……” 崔牛皮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熟练的将肉分割好架在火上。 今日月光格外好,卢全远远的坐着竟像那月中仙子。 “怎的?卢夫人有心事?”周元福走过去说道。 卢全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公祺那边谋划的怎样了,这张修老贼不是易于之辈。若是容易对付的话,当年也不会让他把教权抢走。” “他有什么厉害的?不妨给我说说,反正我们此行前去也是要对付他。” “他么,一开始拜入师父门下,我们倒是没怎么在意。但自从师傅生病后,他就开始显现本领。后来我想这一切就是一个阴谋,他一直在等待时机。后来,公祺父亲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他就利用神通将教权慢慢掌握在了手中。” 卢全说到此处不免黯然神伤。 “那他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夺走教权不是本事么,这么多人对他俯首帖耳的,只使了一些小小手段,众人就都敢怒不敢言了。” 周元福听了个稀里糊涂,心中恼怒卢全碎碎叨叨,说话抓不住重点。 “我说大姐,你能不能捡重要的说说,他到底有何神通啊?” “来,大哥肉串烤好了,你尝尝俺的手艺咋样,俺不是吹,” 崔牛皮将烤好的肉串拿过来,见气氛有些紧张,就咳咳嗓子劝架,“大哥你有事好好跟……” 周元福怕他乱说话,忙瞪了他一眼。 “好好跟卢夫人讲,莫要不耐烦。来,卢夫人吃肉串,俺亲手烤的,可好吃了。” 崔牛皮最终还是改称卢夫人了。 卢全见崔牛皮面容猥琐,只是侧过头去不理。 “好了,你去忙吧,我先替卢夫人拿着。”周元福见此就伸手接过来。 崔牛皮到周元福耳边低声说道:“大哥,我看你这几位夫人一个比一个脾气大,这么比比还不如让貂蝉夫人回来呢。” 他自以为声音小,但却被卢全都听的清清楚楚,不由的在旁边怒哼一声。 崔牛皮见卢全一脸怒容,也不敢再说了,就嘻嘻哈哈继续烤肉去了。 周元福说道:“莫要跟他一般见识,他就粗人一个,心肠不坏。” “你们这几个兄弟中,我看就数他最坏,估计背后没少编排我们。”卢全气哼哼的说道。 “那他能编排我们什么啊?” 卢全知道周元福此时又说浪荡话,所以也不接话了,接过肉串吃了起来。 周元福见卢全沉默,自己反而觉得尴尬。 “那个,这肉串还不错是吧,要是有点孜然和辣椒就更够味了。” 卢全不知道他说的辣椒与孜然是什么,只是津津有味的吃着肉串。 “对了,你那个师哥到底有什么神通啊?你说出来我们对付他的时候,也能多几分把握啊。” 卢全现在正在气头上,岂会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我说他会撒豆成兵,你不信吧?我说他会以符咒杀人,你肯定也不信。我说他画符生火,你肯定……” “这个我信!”周元福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前两点我不信,但是你说画符生火我信,我也会,是不是在符纸上画符之后然后晃一晃符纸就着了?” 卢全惊愕的点点头。 周元福自鸣得意,“这玩意简单,只是材料不太好搞,用白磷或者黄磷,抹在纸上面,磷的燃点低,很容易就着,唬人还是很好用的。不过,你可不要学,你这细皮嫩肉的,万一烧伤了就不划算了。” 卢全认真地倾听着,见他又顺口胡说,不由得白了他一眼,这一眼在周元福看来却是有万种风情在里面。 周元福咽了咽口水,“上刀山下油锅的事情他干过么?” 卢全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上刀山我倒是见他施展过,但是你说的下油锅我没见过。” “他脚上老茧很厚实吧,走之前抹点油?” 卢全茫然的摇摇头,“这个我没注意。” “嗯,只要脚底板老茧够厚实,别说上刀山了,就是踩火炭都没问题。当然你的小嫩脚就别试了。” 卢全完全无视了这样调戏的话,“那你说的下油锅是怎么回事?人到油锅里岂不是被炸熟了?” “你们连这个都不会,咋忽悠信徒啊?只靠你的魅惑之术不会有太大作用吧。” “哼,难道你还想试试?” 卢全见周元福又提起此事,所以毫不相让。她平生对这个本事最为自信,虽然对周元福心中忌惮,但是仍然不肯示弱 “你要不怕天冷,那就再脱一次,让我看看你的……嘿嘿,那我就再试试,毕竟这种感觉很美妙。” 周元福故意嘿嘿笑着,但是双眼却警惕地紧盯着卢全。 卢全神色果然有些慌乱,“你!” 周元福心中长出一口气,原来真的是这样,卢全催眠术靠的就是自身完美的曲线,看来以后自己真的是非礼勿视了。 “让我说中了?”周元福故意又问了一句。 卢全慌乱的神色很快不见了,又换成了冷冰冰的神色。 “雷公将军,按照协议这些法门你应该教给我们,难道你想反悔不成?” 周元福心道,这点小把戏也叫法门么。 “给你说了也无妨,油锅里放上大半锅醋,上面再倒上一层菜油,然后大火烧开,醋滚开的时候,油还未热,醋的沸点也就60度,动作够快的话,即使你也不会烫伤的。” “还能这样,原来如此!” 卢全不住的点头,眼睛里有小星星冒出来。 周元福更是不屑,自己领先一千多年的学识终于体现出来了,顿时凭空增加了一些优越感。 “看你这么虚心好学,再送你两招,你用糖水在纸上写字,晾干后字就不见了,用火烤一下字迹就会显现出来。姜黄水遇碱水会变红色,若是将姜黄水涂在某些物品上,再用涂了碱水的宝剑去刺,那就跟流血一样,抓鬼就指望这一招了。慢慢学吧,跟我们太平道比起来,你们五斗米教也就是小儿科啊。” 第113章 母子两人的请求 卢全只是眯着眼睛仔细听着,也不知道记住多少。以她倔强的个性,即使记不住也不会再问了。 周元福抬头看着一轮明月,“对了,嫦娥的故事你听过么?” “那个偷吃了灵药的嫦娥?” “嗯?这个你咋听过?” 这下轮到卢全得意了,“估计你也就是听你师父讲个故事,《淮南子》估计你都没看过吧。” “我还真没看过。”周元福耸耸肩实话实说道。 “哼,谅你也不知道。”卢全更加得意了。 周元福望着明月却想起了貂蝉,不禁又吟诵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心中想到当时若是没有崔牛皮那一嗓子,现在也许自己与貂蝉已经是双宿双栖了。又想到还有一个名义的妻子杜婉儿在上庸城中软禁着,自己简直心乱如麻。 卢全见周元福吟诵了一句,不由得心有所感。 “你说,嫦娥飞到月宫之中,是不是就算月神啊?” “她算什么月神,顶多是月宫的一个宫女,月神是太阴娘娘。” 周元福想着自己的心事,心不在焉的说道。 “太阴?太阴娘娘?”卢全若有所思说道,“你说月亮这么小,怎么住人?” 周元福却浑然不觉,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有心情与卢全调笑了。于是向火堆走去,跟崔牛皮他们一起去饮酒了,借酒消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张鲁这些日子春风得意,自从阎圃效忠自己后,秘密帮自己策反了一批张修身边的教徒,现在张修基本上已经被架空了。若不是考虑到张修神通确实了得,张鲁早就下手了。记起母亲卢全的教诲,张鲁在忍,在等。 “大哥,快出来迎接啊,母亲回来了。” 张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张鲁闻言大喜,一出门就见到卢全一行人已经进院了。 卢全转身对张卫道:“公则,你且好好招待这几位壮士,我与雷公将军还有些事情商谈。” 张卫躬身领众人往偏院去了,关羽却看着周元福不肯离去。 周元福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关羽只得抱拳随着众人走了。 “此次雷公将军能前来相助,大事可成矣!” 张鲁见周元福一行人到来,不免有些激动。 周元福此时却不着急表态,装作糊涂说道:“哦,什么大事?” 张鲁尴尬一笑,“自我回来后,老贼知道有蛮人助我攻城,对我极尽嘲讽与责骂,也有了提防之心。” 卢全听到此处,不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母亲不用担忧,这老贼知道自己无法让蛮人听令,还指望我去劝诱蛮人去攻打江州,所以也并未十分为难于我。” 卢全点点头,“那你是如何应付的?” “我就说攻取汉中损兵折将,所以蛮人暂时不肯出兵,假以时日才可劝动。这老贼自是不信,但是那边有阎圃代为融通,老贼倒是颇信他的话,故而也就信了,哈哈。” 张鲁说到此处不由得十分得意。 “而且,我已经将他身边的教中长老大部分搞定了,或者许以高官厚禄,或者直接重金收买,还有一些忠义之士晓之于情动之于礼,基本上老贼已经被架空了,只是……” 张鲁欲言又止,双眼看着周元福,就是指望他能开口询问。 周元福也看明白了张鲁有事要求自己,只是端起茶杯,瞅着茶汤一言不发。 卢全与张鲁对视一眼,“公祺,你有话直说,我们已与雷公将军结盟。想必有什么为难的事,雷公将军也不会袖手旁观。” 张鲁假装叹息一声,“唉,只是我本领低微,惧怕老贼的本事,所以迟迟不敢下手。” 周元福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所以,我想请雷公将军出手,助我一臂之力!” 张鲁说到此处躬身行了一礼。 “卢姐姐,你这个孩儿年纪不大,记性却不大好。咱们约定的明明是他自己办成此事,怎得又要拉扯我?” 周元福慢条斯理的说道。 张鲁闻言一脸尴尬。 卢全此时也不高冷了,伸手扶了一把张鲁,嗔道:“公祺,你怎么现在越来越愚钝了。雷公将军既然来此,就是为了帮你而来,这点你都看不出来么?” “可别这么说,”周元福一看母子两个要唱双簧戏,连忙打断,“我此次来是专程送卢夫人回来,顺便去上任。现在卢夫人算是完璧归赵了吧,张教主可以看看是否少了一根汗毛。若是无事,那我就告辞了,到江州敬候张教主大获全胜的消息了。” 说罢起身就要走。 张鲁一看周元福要走,顿时急的脑袋冒出汗来,上前阻拦道:“雷公将军,留步,留步。” 卢全也上前挽住周元福的胳膊,“你说你,着什么急么?就算要走,那也得让公祺尽尽地主之谊。” 周元福默默感受胳膊上传来的柔软,又不敢侧眼观瞧。心中对卢全难免有恻隐之心,明明是一个高冷的人,但是只要涉及到张鲁的利益,就得低三下四的去求人。 心中如此想,嘴上却调笑道,“孩子在这儿呢,别这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卢全见他言语又占自己便宜,翻了翻白眼,也不拉扯了。 “是,是,这事确实是我招待不周,我马上让人上酒菜。” 张鲁也装作恍然大悟地说道。 不多时酒菜齐备,母子两人极尽殷勤,频频敬酒将周元福招待的舒舒服服。 卢全也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对张鲁讲了。 “恭喜周将军荣升巴郡都尉。刚结盟时周将军还被朝廷追捕,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为都尉大人了,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我敬周将军一杯。”张鲁起身恭祝道。 卢全点点头,“若是公祺能顺利取得教主之位,那我们暗中呼应。周将军举兵平叛,肯定是轻而易举,到时候定然又是加官进爵。即使做到大将军也未可知。” 周元福见卢全还是将话题向这方面引,知道卢全还是怂恿自己助张鲁一臂之力,只是低头喝酒也不接话。 “唉,只是若夺不回教主之位。那这张修是否配合将军,那就不好说了,到时我们两教教徒不免是一场血战啊。” 卢全见周元福不接话,就假装叹了口气说道。 “你认为张修这些教兵,能与朝廷大军抗衡多久?现在汉中兵败,张修也已经陷入守势,若是此时我再有一支生力军杀入,你觉得张修还能抗衡的了么?” 周元福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只是可怜了众位教徒。我们既然已经合作,这些教徒以后也就是大人的兵马,何苦自相残杀呢?” 卢全此时算是苦口婆心了。 “是啊,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上策啊。”张鲁不失时机的说道。 周元福觉得拿捏的也够了,于是假装气恼,“好了,好了,听着你们二人说的我头都痛了,要是帮你杀掉张修也不是不可。” “感谢周将军拔刀相助!” 张鲁闻言大喜,慌不迭的说道。 “张教主也太心急了吧。”周元福淡淡说道。 卢全见事情有转机心中高兴,“公祺莫急,且听听周将军的条件。” 张鲁也知道自己是太心急了,只是讪讪而笑。 “听闻这蛮兵战力颇高,这以后张教主专心教内事务,这蛮兵是不是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啊?” 周元福说出了自己第一个条件。 张鲁明显神色一松,“这事好说,这蛮兵别人请不动,但还是给我几分薄面的。事成之后,我就为周将军引荐蛮人首领朴胡与杜濩,我亲自带大人到宕渠去一趟,到那里大家好好结交一番。” “噢?这蛮人有两位首领?” 第114章 真的误会了 三国演义中出场的只有南蛮兵,周元福对这些巴郡的蛮兵闻所未闻。 “是,这板楯蛮亦称賨人。当初周武王伐纣时,賨人曾经助周武王立下汗马功劳。后来汉高祖刘邦夺取天下,賨人依然冲锋在前。可以说,若没有賨人死战,这天下姓项还是姓刘,哼哼,还难说呢。” 张鲁见周元福对蛮兵感兴趣,自然是大大的吹嘘一番。 “高祖取得天下后,也没辜负这些賨人。其中出力最多的七个姓氏,也就是俗称的巴夷七姓,被免除了租赋。除了七姓之外的賨人也只是缴纳很少的赋税。这朴胡便是这巴夷七姓的首领,而杜濩则是其余蛮人的首领,因为地位差别,所以蛮人也慢慢分化为两个等级……” “你刚才说有的賨人不交税,有的赋税很低?”周元福问道。 “对啊。” “那为何这蛮人还屡屡反叛啊?” 卢全冷笑一声,“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朝廷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得出来冲锋陷阵。朝廷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就会拿他们当猪狗。汉人又何曾平等的对待我们。” 周元福听到卢全所说,终于听出了一点意味,“难道卢夫人也是賨人?” “家母曾经是賨人……” “我曾经是賨人?难道你也瞧不起賨人么?不要忘了,你的血脉里也有着一半賨人的血液!” 张鲁还没说完,就被卢全打断。 “孩儿失言,请母亲责罚!” 张鲁见卢全动了真气,吓得慌忙跪倒。 “我看是你心里也瞧不起賨人,所以才会心里话吧!”卢全面色阴冷的说道。 “母亲恕罪,母亲恕罪,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卢夫人,你是不是也太敏感了?” “我在教育我自己的孩儿,还请周将军莫要插嘴。”卢全仍然余怒未消。 周元福一下子被噎住了,这一路上卢全总是冷冰冰的,只有在向自己请教学问的时候,才会笑脸相迎。 想到此处,周元福灵机一动就说道:“你们家务事我自然管不了,但是我第二个条件……” 卢全与张鲁听周元福要说第二个条件,也就不争吵了。张鲁甚至还感激的看了周元福一眼。 “我这第二个条件么,就是关于卢夫人的。” 周元福说着笑吟吟的看着卢夫人。 在卢夫人眼里,此时周元福却是色眯眯的眼神,心中一阵悲凉,这些臭男人,都是没完没了,不得到自己不罢休! 周元福不知道卢全的想法,食色性也,他对卢全的美貌自然也是心动,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当做交换的条件。 “卢夫人,你也跟我学了这么多东西,若是我帮助公祺夺回……” “公祺你先出去。” 卢全不待周元福说完,就向张鲁说道。 “好的,我去后厨看看,让他们再做一些醒酒汤来。” 张鲁说着就退下去了。 卢全满面红霞,心中却是充满绝望,有时候真想毁掉自己这如花似玉的脸,这样也能省了很多事。 “周将军之心我已知之,既然周将军不嫌弃我,我也愿意从了将军。” 卢全越说声音越小,突然又提高声音说道,“但请周将军给我留一些颜面,若是改嫁的话,那公祺就无法在教内立足了。” 那边周元福早就瞠目结舌了,半晌才摇头苦笑,“卢夫人,估计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你跟我学了这么久,你就得拜我为师了,这样你以后对我说话就知道客气了……哎,你咋走了?” 卢全又羞又气,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狠狠地瞪了周元福一眼,扭头就出去了。 张鲁懵懵懂懂地走进来,“周将军请用,这是我让人特地给您做的醒酒汤。” “母亲怎么出去了?我看她一脸怒容,周将军第二个条件是否太不近人情?” 周元福想起卢全刚才说的,不觉得哑然失笑。自己就觉得卢全平日冷冰冰,所以想收她当徒弟,让她以后乖巧一些。结果卢全更直接一些,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第二个条件就是收你为徒,估计你母亲不乐意,所以就气冲冲地走了。既然如此,此事作罢。你给我说说这张修到底有什么本事啊?” 张鲁这才如梦方醒,满心欢喜,这周元福终于肯帮自己了。 “他的本事确实厉害,他会撒豆成兵,咒符杀人……” “停停,撒豆成兵、咒符杀人可是你亲眼所见?” 周元福不相信这世间真有这样的妙法,若真是如此,这天下早就是道人的天下了。 张鲁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确实是我亲眼所见!” “当时他掏出一把豆子,就这么凭空一撒,突然就出现了无数的士兵。然后再一挥手,士兵就不见了,当真十分神奇。” “至于这咒符杀人,就更是离奇了。当时忠于我父亲的人反对他担任教主,他就掏出一个灵符,说能通过灵符召唤天雷。然后向一名祭酒一挥手,真的有一道天雷从他手中射出,在那人身上开了一个血洞,那人当时就死了。” 张鲁边说边比划,说着还擦了擦汗。 “然后他说,此人是受到天谴所以死掉的。后来我细细的检查了此人的身体,身上只有一个血洞,并没有其他异状。这些年来,因惧怕他这些神通,所以教中兄弟多是敢怒不敢言。” 张鲁想起这些事情仍然心有余悸。 “幸好现在有周将军,听闻你神通十分厉害,到时候一定不要留情。若是等到他出手,我等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周元福听到这些也觉得十分疑惑,难道世间真有这样的功法?是掌心雷么?若是如此的话,怎么没有见张角施展过?难道太平道果真不如五斗米教,难道真有天师神通么? 想到此处,脸上稍稍露出了惧色。 “周将军无须担心,听说您的神通可以将人一下子击倒。只要是不让他出手,那他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张鲁见周元福神色变化,所以出言宽慰道。 周元福默默握了握法杖,胆气顿生,必须趁张修不备一下子就将他电晕。然后再搜搜他身上有什么武功法术秘籍,若是能学会这掌心雷,那以后可以横着走了。 “嗯,区区张修能奈我何,不过我们确实需要好好筹划一下。” “周将军,此事我早已想好,明日我去求见老贼,到时候您装成我的随从,然后我们再趁其不备……” …… 第二日 一行人往张修府上赶去。 “卢夫人不一起去么?”周元福问道。 “她说身体抱恙,估计是昨夜陪周将军饮酒过度了。今日就仰仗周将军了。” 张鲁拱了拱手说道。 众人闻言心中暗想,莫非这卢夫人是张鲁的姐妹,怪不得大哥敢这么自信地与张鲁结盟。 “什么过度?” 崔牛皮跟没睡醒一样,猛地冒出来一句。 周元福怕他胡说,忙打断道:“一会儿到那里大家见机行事,尤其是崔兄弟,千万管住嘴。这次大家务必重视,若是有个闪失那我们就万劫不复了!” 众人听完都是心中一凛。崔牛皮也知道这事不是闹着玩的,毕竟是在敌人老巢中行动,万一失败确实后果严重,也就不嬉皮笑脸了。 到了张修府中,一看果然是护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张鲁轻声向周元福道:“往日不曾护卫的这么严密啊,今日为何增加了这么多守卫啊?” 第115章 捧着竹竿献宝 “沉住气,既然来都来了,咱们就照原计划行事。擒贼先擒王,只要将张修除掉,其余就作鸟兽散了。” 周元福沉声说道,既是给众人鼓劲,也是给自己打气。 张鲁的其他随从在门口就被拦住了,兄弟四人又跟随张鲁向里面走去。 “教主吩咐,只允许鲁天师带一人进去。” 当进入第二层门的时候,几人又被拦住了。 张鲁沉吟了一下,与周元福对视了一眼。 周元福暗暗的向其余三兄弟做了个手势,就随张鲁进去了。 走到门口,又被人拦住了。 “教主吩咐,请卸下兵刃。” 两人又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些忧虑,但是依然将兵刃都放下了。 “等等,你这个……” “这个?这个又不是兵刃,这是我献给教主的宝物,你莫非不让带进去?” 张鲁指着周元福手中的法杖厉声说道。 护卫一时语塞。 周元福也不理他,径直跟张鲁进去了。 “一根竹竿也要献给教主?”两位护卫咕哝着。 两人进去后,周元福暗暗观察,这间屋子甚是宽广,也没有什么窗户显得有些黑,四处点着油灯。屋中陈设倒是十分简单,只有张修一人坐在高位,整个大厅显得空空荡荡。 “公祺来了啊,可有何事啊?我听到外面喧哗,说你有宝物献给我?” 张修见张鲁前来,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近日我偶然得到一个宝物,此宝物外形寻常,但确实有奇异之处,故来献给教主。” 张鲁躬身施礼。 “什么宝物?快快呈上来。” 张修闻言顿时大感兴趣。 张鲁侧了一下身,示意周元福上前,周元福双手捧着法杖一步步向张修走去。 “这个宝物外形是一根竹竿,但却是一个绝妙的物件,待我这个随从给教主细细地演示一下……” 张鲁还不忘吸引张修的注意力,絮絮叨叨的说着。 “站住!”张修突然威严的说道。 张鲁与周元福都是一怔,心中都暗叫不妙。 周元福此时十分佩服当时刺杀秦王的荆轲,而自己充其量就是秦舞阳。这令人窒息的环境,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九节杖?莫非是老夫老眼昏花了,怎么看着只剩了六节了?”张修疑惑的说道。 周元福闭了闭眼睛,心想今天此事恐怕难以善了了,这张修竟然认识九节杖!心中犹豫现在直接冲上去,还是继续缓步向前走。 “既然你有这九节杖,长的又这么黑,那你就是他那个窝囊的弟子了?所谓的雷公将军?” 张修沉声说道。 周元福心念电转,既然被人识破身份,此时只能改变计划了,“正是在下,师父经常向我提起您,嘱咐我有时间一定要来看看您,所以我不远千里特来向您请安。” 周元福一边说一边轻轻向前挪动脚步。若是站在这里等死,那张修高声一呼,估计就能冲出来无数人将自己砍为肉泥。心中默默盘算,如何才能趁其不意捅上一棍子。 “停下吧,再走一步莫怪我不客气!”张修也站起身厉声道。 周元福未料到张修警觉性这么高,现在偷袭肯定不成了。 张修既然知道这九节杖,估计就知道这是一个大电棒,所以害怕自己接近他,要不要硬拼一下?只是不知道对方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你师父经常提起我?若是你师父真的向你提起我,那这个你也知道了?”张修阴恻恻的说道。 一把枪!周元福见到黑洞洞地枪口对准了自己,几乎要下意识的举起手来了。 “哼哼,看来你果真认识!我又要召唤一次天雷了,多年不用也不知道好使不好使!” 张修挥舞着左手的灵符,而右手的手枪藏的很隐蔽,角度避开了张鲁却死死的对准了周元福。 周元福这时彻底的明白了,原来所谓的咒符杀人,所谓的咒符召唤天雷,实际上是用枪杀的。周元福此时心乱如麻,若是穿越后被人枪杀了,那真是穿的窝囊,死的蹊跷了! “别,别,千万要冷静啊,师叔。”周元福口不择言的说道。 “你叫我师叔?你叫我师叔!哈哈哈,你叫我师叔!再叫一声我听听!” 张修听到周元福叫师叔明显十分开心,哈哈大笑,甚至有些癫狂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是被人用黑洞洞的枪口顶着。 “周将军,你快叫啊,他那个咒符可厉害了。” 张鲁在后面急急又小声的提醒。 周元福心想,张角与张修难道真是师兄弟?现在形势比人强,也容不得自己多想了。 “师叔,你先放下那啥,咱们有话好好说。” “哈哈哈,我的小师侄,你师父是让你来讨债,还是派你来赔罪?” 讨债?估计他砰的就给自己一枪,所谓人死债消; 赔罪?多大的罪?让自己砍条胳膊或者剁掉大腿以表歉意? “师叔误会了,师父只是让我来跟师叔叙叙旧,没有其他意思。” 周元福思来想去,只能取巧说道。 “鲁天师,你还不赶快让人上茶,我跟师叔好好聊聊。”周元福又转头对张鲁吩咐道。 “好的,我这就去。” 张鲁如蒙大赦,站起来就向外跑去。 张修也不阻拦,“哈哈哈,去搬救兵么?今日我倒是要看看这张鲁到底收买了多少人。” 周元福闻言心中叫苦,这张修有恃无恐,定然是有所准备。今天这事恐怕不能善了,自己这次算是有来无回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堂有路自己不走,地狱无门自己闯进来。这五斗米教的浑水自己何苦来趟,去江州好好上任不好么? 这东汉末年自己闯的也是十分艰难,不如像其他扑街仔一样,让张修一枪打死自己,一了百了得了。周元福误入汉末,被张修一枪撂倒,卒,全书完。 “师侄,请入座吧。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的本事我知道,我的本事想必你还不清楚。” 周元福知道此时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只能慢慢踱到一边,老老实实的跪坐下去。 “我是应该感谢你呢,还是应该抽你一顿呢?” 张修慢条斯理,但话语中的阴冷让周元福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周元福知道此时言多必失,只是装作恭敬的听着,也不说话,自己脑袋里一直在盘算怎么能逃出生天。 “若是张角老儿在这里,你少不得一顿打!几十万黄巾兵你弃之不顾,逃入这益州之地,还能有什么作为?” “既然张角让你跟我叙叙旧,那就聊聊吧。” 张修见周元福左顾右盼,就是不说话,于是不耐烦的说道。 “师叔,你们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别计较当初的对错了,我看就算了吧。” 周元福只能胡蒙乱撞了,这又讨债又赔罪的,那么肯定是几人之间起了争执。虽然自己不清楚是什么争执,但是自己说的这句话云山雾罩,肯定不会引起张修怀疑。 “哼,你轻轻巧巧的一句话,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张角活着的时候自己不来,死了派你来说和?你以为你是谁?” 张修说说又激动起来。 “别激动,我就是提个建议,您不听就算了。” 周元福真怕张修暴起,真要给自己一枪,那就冤枉了。 “那个地方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原本我以为大家能荣辱与共,哪里知道他们竟然这么歹毒!” “如果不是我提前藏了这个法器,我定然死在他们手里。本来,我应该才是天公将军,而不是在这小小的五斗米教做一个代掌教!” “现在张角三兄弟就这么轻轻巧巧的死掉了,那他们留下的债,是不是由你来偿还啊?” 张修阴恻恻的继续说道。 “砰!” 第116章 子弹不多了 门被人一脚踢开,关羽三人一马当先涌进来,后面跟着许多人。 “大哥,你没事吧?”关羽问道。 “连我的近卫都被收买了么?张鲁,你道法一般,但是这收买人心的本事倒是不小啊!” 张修愤怒的脸色都要扭曲了。 张鲁身前挡着盾牌,又有重重护卫,也不敢探出头来。 “张修老儿,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知道你咒符杀人术厉害,但是你有几张咒符?我有三百死士,你能全部杀光么?” 张修闻言脸色变了变,“阎圃何在?” 阎圃分开众人走了出来。 “莫非连你都要背叛我?” “属下一直忠于教门!教主一意孤行反叛朝廷,到最后只会让教门走向绝路!我阎圃并非是为了高官厚禄,而是为了让教门发扬光大!请教主恕罪!” 阎圃说罢还行了一礼,但是马上就站回原位,待机而动。 张鲁心中嘀咕,这阎圃果然不简单,明明是为了功曹之位投靠自己,但是面对众人说起来又是大义凛然。嘴是两张皮,咋说咋有理啊! “哈哈哈,一个个道貌岸然,实则鸡鸣狗盗!你们莫非忘记了我的神通么!天兵天将下凡尘,诛杀贪官与佞臣!” 张修一边说,一边向前洒了一把豆子,众人只听得豆子在地上滴溜乱滚,便齐齐向地上望去。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有些昏暗的大厅,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大厅里突然出现了无数的士卒,都是张弓拉箭对准了众人。 众人都是大骇,一时间不知所措。 周元福起初也被神奇的一幕吓了一跳,原来真有撒豆成兵的法术,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其中有几名士兵离自己比较近,有一名士兵的枪头甚至快顶到自己头顶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简直都有些应接不暇。周元福缩了缩头,伸手拨了一下枪头,想让其远点别伤到自己,结果却摸了一个空。周元福仔细看了看,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 全息投影! 看来张修说的可能有八分是真的,估计宝物不止这么多。张角对自己还隐瞒了一些东西,可惜现在没有办法去求证了。 其余众人连电影都没见过,这种全息投影带来的震撼更是无与伦比。 “跪下!”张修威严的说道。 此时张修的注意力都放在众人身上,加上大厅中突然出现这么多士卒,更是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周元福却趁此悄悄的向张鲁迂回。 “跪下!”张修又声色俱厉的吼道。 全息投影的士卒们保持着张弓拉箭的气势,仿佛张修一声令下,就会立马将众人射成刺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是惊惧之色。 跪还是不跪,这是一个问题。 扑通崔牛皮跪下了,嘴里还劝众人,“都跪下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家有事好商量。” 其余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也有些人跪下了。 “关老弟你也跪下吧,别挺着了。”崔牛皮又催促道。 “要跪你跪,我关云长死也要站着死!” 关羽一把打掉崔牛皮拉扯的手,傲然而立。 崔牛皮也不乐意了,腾的站起来,指着关羽鼻子骂道:“让你跪你就跪,哪里这么多废话。你看张教主都生气了,快点,听话。” 张修闻言哈哈大笑,突然间笑声止住了。 “竖子敢……” 张修话未说完,就发现背后劲风袭来,转身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将手中枪抬起向后。 周元福岂能给他这个机会,一法杖就点了上去,耳中却听到“砰”地的一声,然后张修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崔牛皮趁此机会大喊一声,“上啊,张修已死,咱们跟他们拼了。” 与此同时,只听得两声叮咚的声音响起,全息投影的士兵也就不见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剧情反转的太快大家都有些不适应。有些人已经快要跪下了,有些人还在犹豫,有些人还在看崔牛皮和关羽打架…… 周元福心知这张修肯定打出了一枪,只是不知道打到什么地方,心中暗叫侥幸。他迅速的将张修手中的枪收了起来。 “张修的法术已经被我破了,众人勿慌!” 周元福清了清嗓子说道。 “雷公将军法力无边!雷公将军法力无边!” 崔牛皮不失时机的喊道,关羽此时才知道崔牛皮是为了配合周元福,顿时有些羞恼。 众人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见有人带头,就跟着喊了起来。 张鲁见张修倒了下去,那些张弓搭箭的士兵不见,也长长的出了口气。待听到众人齐齐呼喊口号,不由得眉头一皱,又迅速的舒展开来。 “哈哈,历代天师保佑,张修这贼厮终于伏诛了!来人,准备酒菜,我要与今日有功之臣不醉不休!” 周元福闻言也是眉头一皱,这张鲁话中有话。自己出了这么大力气,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成了历代天师的功劳了,而且口气中隐隐压自己一头。有功之臣,转眼间自己就成了臣子么? 想到此处,周元福悄悄的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张修,张修吃痛闷闷的哼了一声。 众人见地上的张修一动,都吓得纷纷戒备。 “无妨,无妨,这张修的法力已经暂时被我封印了,大家不用害怕。” 周元福故作神秘的说道。 “鲁天师,你可先带你的人退出去,我有些话要与张修讲。” “这……”张鲁犹疑不决。 “这点事情很为难么?”周元福故意拉长了语调。 “好的,好的,雷公将军自己小心,这张修本领高强……” 张鲁没有说完,见周元福脸色越来越差,心中叹息一声,令众人出去了。 “云长、文远,你们二人去把守门口,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关羽与张辽闻言就出去把守了。 “崔兄弟,你帮我找找这大厅地上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周元福一边命令崔牛皮,一边开始给张修搜身。 张修还未苏醒,但是经周元福这么一折腾,就真的悠悠醒转了。 周元福没有翻到什么东西,见张修醒过来了,也就停手了。 “当年你师父都被这个法阵吓得放我离去,你为何不怕?”张修疑惑的说道。 “我胆子大,运气好。对了,你的这个法器,还有子弹么?就是这种。” 周元福见崔牛皮正趴在地上仔细翻找,就小声的问道。然后将枪掏出了,将弹夹卸下来,退出一颗子弹问道。 张修木然的摇摇头,自己当时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法器的妙用。平时怕误伤了自己,根本就不敢随便翻看,甚至连弹夹都没有卸下来过。 “你这个败家子,就给我剩下三颗子弹。” 周元福气哼哼的说道,一边说一边将手枪藏了起来。 “你会用这个法器?”张修更是疑惑。 “是啊,之前玩过。”周元福顺口说道。 张修顿时觉得周元福深不可测了。 “你刚才用的那个全息……就是那个法器,也是在那个山谷里发现的?” 张修点点头。 “那法器呢?你是怎么做到的?一扔出去就行了?” 周元福对枪支还能理解,但是对这种全息投影技术就不甚明白了。 “大哥,我找到两个半球,你看看是不是挺奇怪的?” 崔牛皮在地上爬来爬去,最终找到了两个半球。 第117章 另一个版本的寻宝故事 周元福接过来一看,确实是两个半球,将两个半球对起来一看,中间一个豁口。 “你是不是还找到了什么东西没给我?”周元福纳闷的问道。 崔牛皮嘿嘿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大哥,你看!” 伸出的手中有一把金豆子。 “都是在地上捡的,应该还有。哎,这桌子上也有啊。” 崔牛皮见钱眼开,将在桌子上的金豆子都捡了起来。 “好了,这些都归你,你再帮我找找,看看中间这块能不能找到。” 周元福简直无语了。 崔牛皮闻言顿时心中大乐,这关羽与张辽在门口站岗放哨,自己在屋里能捡金豆子,还是大哥与自己亲近,于是又趴地上努力的找起来了。 周元福仔细端详着圆球,张修在旁边叹了口气。 “这个法器是不是中间有东西?” “确实有一层像冰一样纯净的东西,估计刚才被打中了。唉,毁坏法器不知道会不会受天谴啊?” 张修愁眉苦脸地说道。 “哎呀!” 那边崔牛皮叫了一声,一会儿捧着一个透明的碎片就过来了,手指头依然在淌着血。 “大哥,你看看,这个可是你要找的宝贝啊?” 周元福接过碎片一看,心都在滴血,这个全息投影就这么毁了。 “别想天谴的事情了,再想的话我就直接给你超度了!你可还有其他法宝啊?” 周元福不甘心地问张修。 “没了,完了,我这一生就毁在你们师徒手里了。” 张修灰心丧气的说道。 “唉,你毕竟是我师叔,若是死在我手里,那算我大逆不道。” 张修闻言,顿时生出了活命的希望。 “师侄难道要放我一条生路?” “是啊,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看你死去,所以……” “多谢师侄,活命之恩无以为报……” 张修激动起来,好死不如赖活着。 “所以还是把你交给张鲁吧,眼不见心不烦,你说是不是?” 周元福冷冷笑道,心中想到刚才这个老头子还拿枪指着自己,若是走火了那自己就玩完了,即使不杀他,也得吓他半死! 张修原以为自己必死,但是被周元福戏谑一番,又觉得他可能会放自己一马。 “师侄,其实你把我交给张鲁一点好处都没有。刚才你也听到了,张鲁已经有了过河拆桥之心。但是若是留着我,由我牵制张鲁,那他即使想反叛你,也得自己掂量掂量。” 周元福闻言心里也是极为赞成。现在这个局面,若是张鲁除了张修这个心腹大患,那么有可能会对自己不利的,留着张修利大于弊。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却不依不饶,“算了,还是把你交给张鲁吧。没有你,凭借我自己的本领,也能控制住他。” “其实还有一件绝妙的法器,只是不在我手中,若是我告诉你它的下落,师侄可否放我一马?” 张修不得不露出了自己的底牌。 “什么法器?我可是见过世面的,你可不要用一些无用的东西蒙我。” “我的性命都在你的股掌之间,又岂会蒙你?那是一条挂在脖子上的项圈,可以任意变换成别人的样子。” 张修神神秘秘地说道。 “可以变换成任何人的容貌?” 周元福内心波涛澎湃,表面上不动神色的反问道。 “是啊,我刚才骗了你,其实我是靠这个宝物才逃脱你师父的魔爪的。” “师叔,你这谎话可挺多,我到底该信你哪句话啊?” “嘿嘿,师侄别生气啊,只要你能给我一条活路,我全都告诉你。” 张修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若是再有点阳光,也许能长成一支向日葵。 按照张修所说,他原本与张角三兄弟是同族兄弟。家乡遭了灾,几人无奈之下背井离乡,四处流浪。他们确实到了一个四面环山的盆地,然后看到一个圆盘闪耀着奇异的光彩缓缓升起,然后咻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真就那么咻的一下就不见了,我们都以为看花了眼,后来几人相互印证了之后才知道是真的。我们就赶快跑过去,到升起圆盘子的地方一看,地上散落着不少好东西,还有几个人跟我们抢。” “慢着,张角三兄弟加上你,你们四个人,还有别人么?” “有啊,大家都是逃难的,山里多豺狼虎豹,既然遇到了肯定是结伴而行啊。原本算是有个照应,但是遇到这种奇事,大家就谁也顾不上谁了。乱七八糟的谁抢到算谁的,场面乱糟糟的很。” 周元福震惊的口目瞪呆,这伙人竟然遇到了飞碟了,这种事情他们都能碰上,这运气真是没的说了。 “当时要不是我,那些仙丹怎能保的住。我找到了那个法器。” 张修说着指指周元福腰间的枪。 “我随便鼓捣了几下,这个宝物竟然发出了天雷之威,而且当时就将一个人放倒了。那个人倒地后,其他人也就吓住了。大哥,呸,张角那个忘恩负义的就让所有人都放下东西。但即使这样,其中一个人还是拿着东西跑了,跑的很快,简直就跟那个圆盘子一样,咻就不见了。” “老头,你也挺会讲故事啊?俺大哥也会,俺就喜欢听故事,你快点接着讲。” 崔牛皮也不找金豆子了,端了一碗茶汤过来坐在旁边听,再有盘瓜子估计他更逍遥。 “师侄,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啊,可不是编故事骗你。” 张修生怕周元福也这么认为,赶忙解释。 周元福却信了几分,毕竟飞碟这玩意,若不是亲眼所见,单纯靠想象很难编出来。 “你说的真假我自会判断,你且继续说。” “然后这三兄弟就开始杀人,将其他人都杀了。” “只有他们三个人动手,你在旁边看着?” 周元福盯着张修的双眼,仿佛要把他看穿。 “我现在好恨,当时我就是助纣为孽。从一个杀掉的人身上,我捡到了第二件宝物,就是那条项圈。我以为很值钱,所以就挂在脖子上了。当时我们都杀红了眼,张角抢到了你拿的那根棍子。先把人捅翻,然后张宝与张梁两人再去补刀。等地上再没有一个喘气的了,我们几人哈哈大笑,就凭这些仙丹,也足够我们纵横天下的了。” “你们原来是相互依靠的乞丐,突然间对他们痛下杀手,心中没有惭愧么?” 周元福冷冷地问道。 “惭愧有什么用?我现在只是后悔,我们怕外人抢宝物,但是杀掉外人之后,我发现自己成了外人。只有他们三兄弟才是自己人。” “只有一个人跑掉?” “还有一个人,也许他没跑掉,我不太清楚。” 张修晃了晃脑袋,有点不愿意回忆的样子,“就是那个我用天雷打死的第一个人,我们杀完人收拾尸首,但是无论如何找不到他了。而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天雷是打在那人头上,还有一个血洞,但那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我正在回忆那个人的相貌的时候,这三兄弟对我出手了。我躲过了雷霆一击,然后一回头,他们就吓得都坐在地上。” “我就拼命跑,他们也没敢追来。等我跑到一个水潭喝水的时候,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我看我自己的头变成了我打死的那个人。” “你这讲的什么故事,比俺大哥讲的差多了。俺听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听了,不听了。” 崔牛皮蹭的站起来,接着就继续找金豆子去了。 周元福却是心中一动,“难道就是因为你戴了那个项圈?” “师侄果然聪明!”张修甚至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就是那个项圈,估计是当时我想起那人长相,所以自己的样貌也跟着发生了变化,所以才吓住张角他们三兄弟,否则当时我就死在那里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些年过得也算逍遥自在了。好了,废话少说,拿来吧。” 周元福伸出手说道。 第118章 各取所需 张修却一头雾水,“拿什么?” 周元福瞅了瞅他的脖子,让张修感觉脖子一阵发凉。 “拿命?我都给你说实话了,你还是要杀我么?” “那条珠链呢?” 周元福看了半天也没见到珠帘的影子,于是就好奇的问道。 “那条珠链不在我这里,遗失在巴洞之中了。” 张修又陷入了回忆。 巴洞乃五斗米教圣洞,乃历代天师飞升之所在。张鲁父亲张衡,自觉修行有成,便到巴洞之中待日飞升。按照祖上留下的规矩,需要一人将待飞升之人送入洞中。这两人进去后都不会再出来,或者是同时飞升了,也或许是遭遇不测。 当时张衡已经预见了张修的野心,所以指定让张修将其送入洞内。张修犹豫不决,张衡现场许诺,若是张修能平安出洞,那就让其担任下一任教主。张修想抓住这次机会,仗着法器在手,便跟着进去了。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难道真的可以白日飞升?” “这白日飞升么,肯定有的,张家历代祖先也飞升了不少。” “历代祖先?这五斗米教不是从张道陵始创,到张鲁这一代中间不就隔着一个张衡么?” 按照周元福所知的历史,这道教始于张道陵,被尊称为祖天师,其子张衡被称为嗣师。后人入龙虎山建道观,然后天师教的大名才名扬四海。 “从张良随赤松子学道开始,张家十几代人一直潜心修道。只不过到了张道陵这一代,开始收徒创立道门而已。” “那白日飞升是怎么回事?你可亲眼见过?” 周元福此时也顾不得研究中国道教史了,只是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好奇。 张修摇摇头,“我确实不曾见过,但我听人说过。历代祖师都是在巴洞的一个特定的地方,然后就可以缓缓向天空升去,慢慢就没入天际了。这肯定是成仙了吧,要不也不能上天啊?” “大哥,你甭听这老头胡扯。他既然跟人去过巴洞,又活着出来了,又没亲眼见过白日飞升,这肯定是说谎的。我看不如宰了他得了,刚才还逼俺下跪,最起码打折他两条腿才解气!” 崔牛皮一直支棱着耳朵,听到张修说话中有漏洞,所以才插言。 “你知道什么,那个洞中有龙!” 张修忍无可忍,自己命运在别人股掌之间的滋味不好受。 “那个地方是个噩梦。有那条龙在,珠链即使再有价值,我也不敢回去找了。是死是活,师侄你看着办吧。” 周元福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也知道现在不是深谈的时机,于是也就不往下问了。看来这巴洞自己是要闯一趟的,这种能够随意变幻别人容貌的宝物,自己也是势在必得。 留下张修牵制张鲁明显是有利的,否则张鲁的野心很难压制。但是若要留下这张修,估计张鲁不答应。现在门外全是张鲁的人,若是硬要翻脸,虽然有关羽与张辽在,自己未必吃亏,但是难免一场血战。 “大哥,卢夫人来了。” 关羽在外面喊道。 “让她进来。” 周元福心中暗喜,若是卢全不来,这事还没法善了。既然她来了,那张修生死就着落在她身上。 卢全进来时,崔牛皮还在趴着找金豆子,周元福坐在几案之上,张修则跪坐在一边。 “周将军这是何意?难道要反悔么?” 卢全见张修依然活着,不禁皱眉说道。 “此话从何说起啊?是要我弄死他么?” 周元福指了指张修。 “师妹何故要这么狠心啊,我张修自问也对你们不薄,何故要赶尽杀绝?” 张修见周元福迟迟没有动手,权衡利弊知道自己活着对周元福的价值最大,所以胆子也大了起来。 卢全:“这几年我们母子战战兢兢,生怕哪天就遭遇不测。” 张修:“那我也没有杀你们啊?” 卢全:“我们一家人仰人鼻息,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张修:“那我也没有杀你们啊?” 卢全:“你篡夺教主之位,将原本属于我儿的权利夺走了。” 张修:“那我也没有杀你们啊?” 卢全:“你数次垂涎与我的姿色,想调戏于我。” 张修:“那我也没杀你们啊,而且我也没用强。况且,怎么能说是我篡夺教主之位,明明这是师兄许诺给我的。为了顾及教中弟兄的感受,我只说是代掌教权,这算我最大的让步了吧?” 卢全:“你从巴洞中出来,拿着我夫君的血衣,这事怎么说?是不是你杀了他?” 张修:“无稽之谈,张衡本来就是准备白日飞升的,我为什么要杀他?他真是被龙吃了,跟你说多少次你也不信。” “哥,这算是吵架么?嫂嫂有儿子了?应该不是你的吧。” 崔牛皮跟周元福坐在一起。 “别瞎说。这算辩论吧,灯不拨不亮,理不辨不明。来,你们继续。” 周元福白了崔牛皮一眼,又对怒目而视的卢全说道。 “既然如此,你可敢跟我再入巴洞一趟?” 卢全现在顾不得与崔牛皮二人斗气,只是双目圆睁,直瞪着张修。 张修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不去。若是到洞中,被龙吃了,那个滋味我可不想尝。那还不如你直接杀了我,还能落个全尸。” 事情陷入僵局,两人都不让步。 “卢夫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我们是修道之人。你们要拿回教权,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留他一条性命又何妨?至于这巴洞,他不陪你去,我陪你去就是了。” 女子的心总是要柔软一些,卢夫人已经有所意动。若是张鲁在此估计张修死一百次了。 “若是他再夺权,又当如何处理?” 卢全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卢夫人无须忧虑,我已经封印了他的神通。什么撒豆成兵,什么召唤天雷,这种绝顶法术他再也施展不出来了。他没有了这些神通,你们还怕他做什么?况且,你们鬼卒主力不是仍在江州么?若是教中内乱,导致鬼卒哗变,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元福继续谆谆善诱道。 “既是雷公将军作保,那就饶他一命。不过你答应我去巴洞之事不可反悔。” …… “饶他一命?母亲糊涂啊!” 卢全将发生的事情与张鲁说了一遍,张鲁勃然作色。 “母亲,这张修害的我们还不够么?斩草不除根,迟早还被他所害!” “公祺勿忧,张修法力已经被封印了,他没有了法力之后,自然也就没什么威信了。” 卢全早就预料到了张鲁的态度,故而柔声劝慰道。 “既是如此,母亲也不应该答应让他做什么副教主,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张鲁依然是怒气冲冲。 这副教主是周元福想出来的主意,也是一个交换的条件。 “一个有名无实的副教主而已,如今公祺大权在握,他又法力尽失,你还担心什么?而且作为交换条件,这周仓答应陪我进巴洞,你父亲到底死没死,我终究要弄一个明白!” 提起夫君,卢全的神色坚定了许多。 “母亲太草率了!这几年我们也派人进去过多次,都是有去无回。也许这是神仙洞府,去的人都舍不得回来。也许就真的有条龙在里面。历代祖师不是留下禁令了么,若不是到飞升之日是不允许我们进去的。” “草率?自从你父亲仙去后,我一心为你谋划夺回教主之位,如今心愿达成,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我知道你心中所想,这周仓定然是你实现宏图大愿的绊脚石。既然他自己愿意去送死,那我也奉陪!” 卢全此时存了死志,一方面她要去搞清张衡是否飞升的真相,另一方面她也希望周仓死于洞中,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母亲!”张鲁扑通就跪倒于卢全跟前。 “公祺需要谨记,速派张卫去掌握兵权,安顿鬼卒之心,并准备撤兵。若是我们三天之内没有从巴洞中出来,那么你就将鬼卒们全都撤回来,然后向曹太守请降。到时候周仓已死,张修也可以做替罪羊了。曹太守自上任后一直奉行招抚之策,你如此行事定能保证安全。” “我走以后,你们兄弟姐妹一定要友爱互助,将教派发扬光大!” 卢全这是在交代后事了,张鲁泣不成声。 第119章 这山外形很奇特 大巴山与太行山不同。太行山千沟万壑,怪石嶙峋尽显粗犷之美,像一个放荡不羁的硬汉。而大巴山中水道密布,有着温润柔美的气息,更像一个温婉的女子。 “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啊。若是能与心爱的女子在这里长相厮守,也是一种不错的活法。” 周元福感慨道,卢全闻言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两人计议已定,巴洞势在必行,也就不拖沓就向巴洞进发。 “大哥若有如此心思,那不如与卢夫人一起留下来,到时候俺也把严娘子接来,咱们也好做个邻居。” 崔牛皮依然口无遮拦。 卢夫人闻听此言也不着恼,心想大家都已经是必死之人,且由得你们嘴上沾点便宜吧,于是淡淡说道:“一起留下么?倒是也不错。” 周元福原本想阻拦,但是看卢夫人脸上云淡风轻,说话也不着急,也就懒得理会崔牛皮了。 “听卢夫人之言话里有话啊?张修吓破胆子不敢来也就罢了,张鲁也不来送送么?” 周元福试探了一下,这毕竟有些不合常理。按照张修所说洞内凶险异常,这次几人去也算是九死一生,按说做儿子的即使不阻拦,也应该来送送啊。周元福倒是不慌张,甭管是龙是虫,自己电棒在手,手枪在腰,是龙让它盘着,是虫让它趴着。 “学道之人何必执着于这些形式呢?目前教中新定,人心未附,公祺还要忙着教中事务呢。再说了,雷公将军不是已经向公祺许诺,会保证我的安全么?” 卢夫人话语轻松,实际上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志。现在已经帮张鲁夺回了教权,一旦确定张衡确实是死于洞中,那自己也就能安心的追随其而去了。若是死的时候能拉上周元福,为儿子剪除一个强有力的对手,那就是一举两得了。 “安全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巴洞到底还有多远?这都走了两日的路程了,我原以为巴洞就在阆中附近,但是现在看来离的还是挺远。要说这张家人选的飞升之地还挺奇怪的。” 周元福不禁有些好奇。 “不远了,咱们现在已经进入到了宕渠地界了,巴洞就在此处。” “宕渠?” “是啊,你不是一直想招揽蛮兵么?这里就是賨人的聚集之地,也就是你们说的板楯蛮。” “哦,若是这样那么还真是不虚此行。” 周元福大喜过望,听关羽之前说的这些蛮人多么好勇斗狠,多么英勇善战,已经让他足够动心了。 顺着山路向前走,沿路遇到的人说话就听不懂了,而卢夫人却能很熟练的与人交谈,这些人对卢夫人都表示十分尊敬。 “前面就要到了,七姓头人朴胡与賨人头人杜濩已经在圣山等候了,一会儿你说话客气一些。若是你瞧不起他们,那以后就别指望他们为你所用。一旦他们认为自己受到了轻视,那他们就会视你为仇敌。” 卢夫人郑重交待了一下,虽然知道此去有死无生,但是在此之前,还是要稳住周元福众人的。 周元福不放心的看了看崔牛皮,有些后悔带他也来了,“崔兄弟一会儿就不要开口了,云长看好他。” “大哥,你对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一路上所见蛮人小娘子都是楚楚动人,俺就只看小娘子不乱说话还不行么?” 崔牛皮依旧满不在乎。 关羽也不说话,从后面掐了掐他的脖子,崔牛皮也就老实了许多。 “对了,卢夫人,这賨人为何有两位头人啊?” “賨人曾助汉高祖平定天下,功成名就之后高祖为了酬谢賨人,于是免除了出力最大的杜、朴、卢、沓、度、夕、龚七姓的租赋,其余的賨人也只用缴纳三分之一的赋税。所以賨人就渐渐成了七姓与其他杂姓两个部落,所以两个部落都有各自的头人。” 卢全念及周元福曾经教过她天文与神仙知识,此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心中微微叹息,反正你也要死了,这算自己还你的人情吧。 “那卢夫人也是这賨人上七姓之一了?”周元福饶有兴趣的问道。 卢全微微点头也不说话。 远远就看到一座非常奇特的圆柱形的山峰,这里附近的山都是长满了绿树野草,只有这座山光秃秃的,看着非常不协调。山势直上直下,入目处都是大块大块的石头,树木也只在山根处长满了横七竖八的枝丫。 山底下修建了一座寨子,寨子旁一条河流顺着山势蜿蜒流淌。 “大哥,你看着山还真奇怪,俺崔牛皮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山,真像一根……” 不待崔牛皮说完,关羽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 卢全脸上微微一红,周元福咳嗽了两声,“这个圣山造型委实有些,有些令人震惊,不过很多教派都搞图腾崇拜,这也不算奇怪。” 那边关羽慢慢的松了手,瞪着崔牛皮示意其别乱说话。 崔牛皮最终还是嘟嘟囔囔说道:“你们都看出来了,咱们就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寨子前已经挤满了人,见卢全到来,众人争先恐后的拜倒行礼。 众人分宾主坐定,按照賨人的习俗摆上酒宴,命人歌舞助兴。 席间雄壮的賨人汉子与柔美的賨人女子献歌献舞,这种雄壮与柔美相得益彰,珠联璧合。众人虽然语言有别,但也能从中感受到賨人的热情与奔放。 “朴胡敬各位客人一杯酒,预祝圣母飞升成功。” 周元福听卢全介绍了两位头人,这个说话的乃是七姓头人,名叫朴胡,算是賨人中的贵族首领。另一位是杂姓賨人的首领,名叫杜濩。这两人都算是年轻有为,而且是賨人中为数不多会讲汉话的。 另一名头人也不甘示弱,“杜濩也敬各位客人一杯,圣母飞升之后莫忘庇佑我们賨人百姓。” 卢全浅浅抿了一口。 周元福看着杯中酒有些发愣,这酒清凉透彻,就如自己蒸馏后的高度酒一般。不是说古代的酒都是浊酒么?一壶浊酒喜相逢、绿蚁新焙酒、莫笑农家腊酒浑、浊酒一杯家万里,这都说明古代人喝的都是浑浊的米酒啊。难道这蛮人之中也有穿越的人,帮他们蒸馏了米酒? 周元福望着杯中酒发呆,那边朴胡与杜濩相视一笑。 “这位汉人从来没喝过这么清凉的酒吧?尝尝,这酒可是我们独有的‘巴乡清’。” 杜濩骄傲地说道。 “秦犯夷,输黄龙一双;夷犯秦,输清酒一钟。这清酒的珍贵可由此而知,你们在其他地方是喝不到的。趁此机会不如多饮几杯。” 朴胡也得意地说道。 “切,这种甜水也叫酒么?我还以为你们用糖水代客呢。” 周元福尚未答话,崔牛皮轻蔑的说了一句。 关羽想了想最终没动,这是蛮人先瞧不起人,若论人气人,谁能比得上崔牛皮。 朴胡与杜濩闻言就要动怒,卢全见此打圆场道:“雷公将军现在与我们已结盟,以后大家多多亲近。” 朴胡冷笑道:“这雷公将军我前些时日倒是也见过,尊容也是令人难忘。若不是他,估计我们现在已经在南郑城中饮酒了吧。” 杜濩也附和说道:“不仅这黑脸将军我们见过,就是那两位我们也见过,那日若不是鲁天师拦着,恐怕此二人也做了刀下之鬼了吧。” 杜濩指了指关羽与张辽,两人闻言脸上也是怒气冲冲。 周元福心中也无奈,自己做黄巾贼时被士人瞧不起,好不容易有了正经身份了,又遇上这些不讲理的蛮人。 “崔兄弟,咱们说这是甜水,估计人家心中也不服。不如这样,把我们带的酒开两坛,让两位头人也开开眼!” 崔牛皮就等着这句话,从外面拎进来两坛天师仙酒,拍开泥封顿时酒香四溢。 卢全之前喝过这种酒,知道这种酒比巴乡清的度数高的多,恐怕这两位头人要出丑了。 朴胡与杜濩端着酒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浓烈的酒香刺激着他们的鼻孔。 杜濩性子比较急,一口就喝了下去,顿时一股热流从嗓子里滚滚而下,流过食道,一直通向胃里。 杜濩感觉胃中火烧火燎,顿时大惊失色,捂着肚子指向崔牛皮,“你竟然在酒中下毒!” 第120章 不服气的賨人 朴胡闻言吓得酒杯都扔了,众人乱作一团,不少賨人勇士都涌了进来,拔剑相向。 “诸位莫要惊慌,此中必有误会。” 卢全阻拦道。 “哈哈哈,区区一杯烈酒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周元福起身朗声笑道,接着端起倒满烈酒的酒杯,一口就喝了下去。 “咳咳,崔兄弟,你是不是拿错酒了?这酒怎么这么烈啊?” 崔牛皮听到后,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同样也咳嗽起来了。 “对不住,这是鞠义改良过的酒,也就是你说的什么酒精。听说蒸了三遍,专门嘱咐说是清洗伤口用的。俺拿错了,这就去换一下。” 周元福一头黑线,这崔牛皮办事也忒不牢靠了。 那边杜濩也缓过劲来了,“且慢,且慢,这酒可否给我留下?这酒味真的很浓厚啊,我喜欢。” 朴胡闻言也浅尝了一口,瞪大了眼睛,“这酒够劲,留下,留下,咱们就喝这个。” “我们这酒不行,度数太高了,而且里面还有毒药。还是喝你们的巴乡清吧,酸酸的甜甜的,喝着多过瘾。” 崔牛皮得理不饶人,肆意讥讽着两位头人。 “好了,君子成人之美,既然两位头人喜欢,崔兄弟就将此酒留下吧。” 周元福自然不想因为两坛酒与賨人有所隔阂,自己还指望招募他们打仗呢,怎么会吝惜这些酒呢。 两位头人闻言脸色也和缓下来了,纷纷向周元福投来感激与歉意的目光。 众人一起喝了几杯酒,气氛便逐渐缓和下来。 “非是我等啰嗦,不过圣母的安危不能出一点差错。这次圣母决议飞升,这安危只系于你们几人身上,终究叫人不放心。” 朴胡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是啊,圣母可是我们賨人的至宝,必须勇士才能保证其安全飞升,你们几人本事怎样啊?” 杜濩附和着说道。 周元福基本上听明白了,这两人心中还是不服气啊。按照他原来的设想,七姓与杂姓賨人或多或少应该有些矛盾,但是现在看来两人一唱一和却如亲兄弟一般,真是让人想不通。 “那依两位头人所见,该如何才能相信我们有这个能力啊?” 周元福缓缓说道。 朴胡与杜濩对视一眼,就等周元福接话。 “我们賨人崇尚勇者,这圣母的护卫也应该是最勇猛之人,所以我们需要考量一下你们的本事。” “哈哈,甚好,若是输了我们自当退出。但若是我们赢了,我们护卫你们的圣母,你们是不是要酬谢我们一下啊?” 周元福想收服这些賨人,那必须拿出自己的实力。这些蛮人在汉中没有捞到好处,灰头黑脸的撤回来,心中估计不服气。既然迟早要找茬,不如用一场比武解决此事。 “如何酬谢?” 朴胡问道。 周元福走到賨人的一名侍卫跟前,从他腰间将一柄长剑抽了出来,宝剑出鞘发出“苍啷啷”的脆响。周元福虚空劈了两下,剑身发出“嗡嗡”地响声。 “真是一把好剑!” 周元福由衷赞叹道,刚才賨人护卫涌进来,拔剑相向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些人所带刀剑不同寻常。 “好剑!”张辽赞叹了一声。 “好剑!”关羽眼睛一亮,也赞叹了一声。 “好剑、好剑!”崔牛皮有些敷衍地说道。 周元福石化在当场,关羽与张辽自然都是识货的,这崔牛皮也跟着起哄,真不知道他说的是好剑还是好贱。 “哈哈,若论制造兵器,我们賨人称第二,还无人敢称第一。男子从十二岁便要开始学习制作兵器,人人都是打造兵器的好手。你拿的这柳叶剑算是千锤百炼的精品了,这么一柄利剑没有一年的功夫是打制不出来的。若是你们赢了,一人送你们一把柳叶剑如何?” 朴胡提起刀剑比提起酿酒更要自信。 “怎么?圣母的命难道就值几把柳叶剑么?” 周元福不屑的说道。 “雷公将军有什么要求但讲无妨,我们賨人都是直来直去的汉子,若是我们能做到肯定尽力就是。” 杜濩站起身说道。 “痛快!若是我们侥幸得胜,那请你们最好的铁匠师傅帮我做一把兵器,式样我会画出来给你们。这重量么,要八十二斤重!” 周元福说着还瞅了瞅关羽。 关羽一愣,随即想到周元福曾说要做一把青龙偃月刀给他,估计这次是要兑现承诺了,不由得心中感动,眼含热泪向周元福拱了拱手。 “好!十几年前有块天外来石降在圣山之上,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运下来。这块石头是做兵器的好料子,只是因为落在圣山之上,所以我们不敢轻动。既然雷公将军有如此自信,若我们技不如人输了的话,我们情愿将此块顽石打造成兵器送给将军!” 朴胡与杜濩商量了一下,由朴胡将此事应承下来。 “为了慎重起见,此次比试我们要分三场进行,三局两胜就算赢家。第一场比刀剑,你们谁上啊?” 杜濩说道。 “我来!” 关羽霍然起身,这是为自己争取兵器,更是义不容辞。 周元福没想到賨人出来比试的竟然是杜濩,看来杜濩与朴胡应该也是因为悍勇才做了头人。 此时杜濩左手拿着一个木制盾牌,右手一柄柳叶剑,身上却不披铠甲。 “这小子还真托大,也不穿盔甲,还拿一个木头做的盾。以关老弟的身手,估计一枪就捅死他了。” 现在关羽已经上场,崔牛皮自然是畅所欲言。 “哼!” 卢全在旁边冷哼一声,也不多说。 “卢夫人,这盾牌可有古怪?” 周元福心中一动问道,这賨人号称板楯蛮,那这面木盾肯定有所古怪。 “念在你教给我一些法术的份上,我就实话告诉你。这个盾牌确实是木制的,但是所用木材为青冈木。这青冈木风干后便硬如钢铁,再以賨人秘术加工鞣制,坚硬程度岂是一般铁盾所能比的。” 卢全也是賨人出身,自然知道这木盾的妙处。 那边关羽与杜濩两人已经比试上了,关羽还是用他的镔铁长枪,为了公平也没有穿盔甲。一开始比试的时候,关羽知道周元福是要收服这些賨人,生怕伤着杜濩,所以未用全力。杜濩却以为是关羽力气不济,所以越战越勇。 围观的賨人们开始呼号,显然是在为杜濩加油。 关羽此时也顾不得隐藏实力了,长枪挥舞甚至出现了幻影,杜濩左支右绌连连招架。关羽爆喝一声,长枪刺出直奔盾牌中心而去。这一枪势大力沉只要捅破盾牌,长枪透入待到杜濩胸前再收住枪势,那这场比试就算关羽赢了。所以关羽此次用了八分力,以便能及时收回不伤者杜濩,但即使如此,这一枪的声势也如雷霆万钧。 杜濩见势如破竹的一枪向自己捅来,也拼了力气用盾牌死命抵挡,枪盾交接发出金鸣之声。杜濩顶着盾牌被关羽逼退几步,关羽未料到一个区区的木盾竟然如此牢固。杜濩踉跄退了几步,见关羽吃惊于木盾的坚固,趁机回手一剑,又是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却见关羽所持长枪枪头竟被一剑斩下。 围观的賨人发出欢呼的声音,周元福等人都是皱起了眉头。 这賨人千年的声势果然名不虚传,单以兵器而论,已经算是出神入化了。 关羽被杜濩一刀斩掉枪头,不由得血气上涌,脸色鲜红如血。 杜濩心中得意洋洋,这关羽枪头被斩断,单凭一根枪杆根本无法战胜自己。今日,自己的威名必将在族中世代传承! 第121章 第二场比试 关羽此时虽然羞恼,但是手中招式却并不散乱。现在长枪没了枪头,关羽就将其作为长棍使用,将暴雨梨花枪枪法融汇贯通为暴雨梨花棍。 杜濩现在才觉得窘迫,原以为关羽没了枪头会自己认输,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越挫越勇。原来有枪头时,关羽还处处顾忌,怕误伤人命。现在成了棍子了,顾虑就少了许多。一根棍子舞的呼呼生风,杜濩更是觉得难以招架。 两人又交手了七八个回合,关羽侧身飞起一棍就向杜濩劈下去。杜濩又举起木盾,这次枪身击打在木盾之上,声音就如闷雷一般。 一棍、两棍、三棍,就如咚、咚、咚敲了三声响鼓。 杜濩此时已经狼狈不堪,柳叶剑早就弃在一旁,用双臂之力举着盾牌,但是此时双臂已经发麻,待关羽再敲下第四棍估计就得当场吐血。 “住手!” “住手!” 周元福与卢夫人差不多同时喊出声来。 关羽闻言收住了最后一击,原本闭着眼睛的杜濩也悄悄从盾下探出头来,手中的木盾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就有两三个賨人侍卫跑过来将其搀在一旁。 “关老弟你真行啊,人家好好的一个盾牌,让你几乎捶成一个圆锅了,不知道用来做饭行不行?” 崔牛皮假装好奇地围着木盾观看。 周元福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拱手说道:“承让,承让,这第一局我们侥幸赢了。不知这第二局如何比试啊?” 那边杜濩已经被人搀下去休息了,朴胡见此也郑重起来。 “咳,这第二场咱们就比试一下射箭。若是你们再赢了,我们就愿赌服输。你们谁来应战啊?先说好,只要下过场的人就不能再比试了。” 朴胡这句话明显是针对关羽,他对关羽的神力已经有所忌惮了。 “若是比试射箭,我来试试。” 张辽站出来说道。 崔牛皮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说话。只是拿了一根棍子在那里敲木盾,宛如敲木鱼一般。朴胡见到这个被打变形的木盾心中就来气,忙命人收走了。 周元福箭法平平,现在只能指望张辽了。不过张辽的箭法如何,周元福心中可不太托底。《三国演义》中有个桥段,赤壁之战时,黄盖诈降追杀曹操,张辽为了救曹操射了黄盖一箭,却只中了肩窝,由此来看张辽射箭水平真是一般啊。 不过当时是晚上,黄盖当时点燃了火船,登时烟焰涨天、冒烟突火,说明当时视线不好,而且张辽长于北方不习水战,又在摇晃的小船上射出这一箭,要是按照这个所说张辽也许箭法很好。 周元福在这边思绪繁杂,别人却都惊呆了。 朴胡命人将箭靶远远的放在一端,周元福听到众人惊叹就望了一眼,也觉得十分惊叹,目测箭靶距离应该有200米了。原本大如锅盖的箭靶,此时看起来也就如一枚硬币般大小。 “俺以为自己就算是爱说大话的了,比起朴头人俺还是差远了。这箭靶看着得100步以上了吧?你能射这么远么?” 崔牛皮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对手的机会。 “崔兄弟说错了,这个箭靶足足有150步!” 关羽忧心忡忡的说道。 张辽也皱紧了眉头。 “哈哈,这次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取我的白竹弓来。” 朴胡见到周元福这方人员的表情,不由得再次得意起来,围观的賨人见到白竹弓顿时士气大涨。 青翠的竹子常见,但是白色的竹子周元福第一次见,但见这弓身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简直如象牙一般。 朴胡见到众人羡慕的眼神,更是得意,还轻轻拨了一下弓弦,顿时嗡嗡作响。 关羽等人都是脸色阴沉,这朴胡这是要仗着宝物获胜啊。 “你这是要抚上一曲么?” 崔牛皮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朴胡也不做作了,张弓搭箭,嗡的一声箭矢就射了出去,然后,然后就不见了。 崔牛皮笑到打跌,“你这箭法,还不如去弹弹曲子。” 朴胡面色通红,自己使用的这白竹弓算是賨人至宝了。 当年巴地白虎横行,伤千人,秦昭王曾经给出“杀白虎者,邑万家,金帛称之”的赏格。賨人先祖就是用白竹弓射杀了白虎,秦王见是蛮人立功最终还是反悔了,最终订了“秦犯夷,输黄龙一双;夷犯秦,输清酒一钟。”的盟约,也算是汉人对于賨人的尊敬了。 这白竹弓若是射一百步的话,那朴胡自信还是能射中的。但是有了关羽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小觑汉人,生怕别人射的比自己更好,于是才将箭靶放置在150步的距离。这是一个最稳妥的距离,汉人肯定是没有这么好的弓的,只要三箭自己射中一箭就算赢了。若是三箭都射不中,那就是天意了,以自己的臂力也不可能再射出一箭。 周元福见崔牛皮在那里作怪,也是笑了笑。偷偷看了卢夫人一眼,只见她秀眉微蹙,似乎也在为朴胡担心。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关羽与张辽都没有笑。刚才朴胡一箭虽然射偏了,但是箭矢确实是飞了很远,大约到180步才落下,这可以称作是宝弓了!关羽与张辽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深深地忧虑。 朴胡第二箭射偏的时候,脸上的汗就下来了,崔牛皮乐得在地上打滚。 周元福见他闹的太不像样子了,就呵斥了几声,见到关羽与张辽还是皱着眉头,也知道这么远的距离难度很大。 “朴头人,非是崔兄弟无赖,只是你要射多少箭不中才算失败啊?若是你射上一天都不中,那我们可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周元福也趁机扰乱朴胡心神。 朴胡却想趁机歇息一下自己酸麻的胳膊,“不需要许多箭,只要三箭!” “好,若是三箭大家都射不中,那就算平局如何?” 朴胡正有此意,若是平局的话,那么就能看第三局的胜负了,总不算太丢面子。 “一言为定!” 朴胡又假装喝了口水,胳膊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这白竹弓确实是神物,非一般人力所能驱使的。 “光荣的祖先保佑!让我们賨人再此挺起脊梁,让汉人再此正视我们吧!” 朴胡在心里默念,然后像赌博一般射出了第三箭,射出后朴胡甚至都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结果。 賨人的欢呼声起来了,朴胡这才睁开眼,中了,虽然是在箭靶边缘,但自己确实是中了! 周元福有些无语,这朴胡运气也太好了,要知道奥运会射箭比赛靶子最远也就放到70米,这都三倍距离了,他居然也能中靶。 “哈哈哈,承让,承让,这第二局算是我赢了。” 朴胡豪气顿生,大有睥睨四方之意。 “你蒙对一箭就算赢了,我们还没射呢,让你看看我们的厉害!” 崔牛皮不服气的说道。 “文远不用顾虑,这么远射不中人之常情,不要有压力。有句话说的好,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即使我们这局输了,下局若是我们能赢,那最后我们也是胜者。” 周元福见张辽愁眉不展,于是上前安慰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谱,两个大将都上场了,崔牛皮就不指望了,第三场只能自己上场了。 第122章 满头鸡毛的小伙子 张辽尚未答话,朴胡抢先说道:“这白竹弓是我们賨人圣物,恕不外借啊。” “你还真小气,弄个木头盾当宝物,弄个竹子弓也这么宝贝。这箭靶子算不算你们圣物,借不借?可先说好了,这箭靶子我们射坏了可不赔。” 崔牛皮得理不饶人,呛的朴胡直翻白眼。 张辽悄悄凑近周元福说道:“大哥,非是小弟箭法不精,而是咱们所带的弓箭不趁手。咱们这平常弓箭能射一百步就算是比较远的了,这箭靶子在一百五十步,即使我射技再精,也无法将箭支射上去。” 周元福此时才明白张辽的为难之处,也知道了朴胡之所先声明不借弓箭的原因。这下周元福也踌躇了,难道要自己用手枪比试一下?这手枪的射程好像也不高,而且即使射程够,自己也未必能打的了这么准。 “这强弓我倒是也练过,那时候奉先大哥就有一把,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张辽叹息道。 “你说吕布的弓箭?” 崔牛皮也不跟朴胡争吵了,挤进来说道。 张辽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崔牛皮这么兴奋。 “等等啊,我去拿。” 崔牛皮一溜烟就跑走了。 关羽拍拍脑门,“这腌臜货确实是拿了吕布的弓箭,我险些都忘记了。这一路上行来,却不曾注意,没想到他还随身带着。” 周元福也想起这档子事情了,看来以后打扫战场还是要彻底啊,这吕布的方天画戟也算一个好东西。 崔牛皮带着弓箭一溜烟的又跑回来了,“拿去,若是你能射中三箭,这弓就归你了。” “果真是吕布的龙舌弓!” 张辽接过弓箭仔细观瞧,“有此宝弓,文远必不辱命!” 此时杜濩也已经绑好双臂出来瞧热闹,朴胡自射完三箭之后,双臂酸麻提不起分毫。两人一个人吊着胳膊,一个人垂着胳膊,都在旁边看笑话。见张辽出场,都是嗤笑不已。 张辽也不多说,摸出羽箭瞅准了如硬币般的靶子连发三箭。待侍卫们将靶子抬过来,众人皆惊呆了,三箭皆中靶心! 朴胡与杜濩也不笑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周元福与众兄弟则拍手叫好! “几位手段高超,我们心服口服。” 朴胡垂着胳膊说道。 “几位力气过人,我们賨人就是敬佩你们这样的勇士!” 杜濩吊着胳膊说道。 周元福知道目的已经达到,嘴上也就不占便宜了,“承让,承让,我们侥幸赢了两局,这场比试算我们赢了吧?” 一阵铃声叮咚作响,一个脑袋上插满彩色鸡毛的小伙子走了过来,浑身没有一丝赘肉,显得精瘦壮实。此时春寒料峭,众人还穿着厚厚的衣服,而这个小伙子就披着一幅锦缎,赤着脚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过来了。 “这热闹是刚开始还是结束了?” 众人头顶鸡毛装束怪异的小伙子,都是石化在当场。 崔牛皮甚至都想上去揪一根下来研究一下,终究被关羽挡住了。 “甘兄弟来了,方才比试你是没见到,那真是……” 朴胡与杜濩显然与这个小伙子很熟悉,小伙子一手揽住一个显得也是很亲热,两人快速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只见小伙子皱皱眉头,又低声在两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见三人都是得意洋洋。杜濩快速的离去了,显然是去安排什么事情。 那边朴胡领着小伙子就过来了,“给诸位壮士引荐一位小兄弟。别看此人年纪小,但手上着实有些功夫。甘宁,这些也都是英雄好汉。” 朴胡一一给大家介绍甘宁,周元福却被名字震惊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甘宁字兴霸,那是江东第一猛将啊。孙权曾经称赞他,“孟德有张辽,孤有甘兴霸!” 建安十八年,曹操率领四十万大军攻打孙权与濡须口,孙权只有七万兵马。为了提升士气,孙权派甘宁率一百骑兵前去劫营。甘宁百人去百人回,全须全尾,由此名声大振。 甘宁的战略眼光也非常好,投靠孙权时就曾为其谋划,“既破祖军,鼓西而行,据楚关而图巴、蜀,霸业可定也。”这种大局观在武将中是不常见的。 刘备有关羽,曹操有张辽,孙权有甘宁,如今三个猛将自己都要,周元福美妙的畅想中自由翱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位黑脸将军没事吧?怎么一个劲儿的傻笑啊?” 甘宁看着傻笑的周元福问朴胡。 周元福这才惊醒过来,“这位小兄弟是甘宁?可有表字?兴霸么?” “表字?兴霸?我又不是读书人要得什么表字?不过兴霸这个词倒是不错,以后我若读书了就用这个表字。对了,我常年走船也没有晒的你这般黑,你这是怎么弄的?” 甘宁倒是对表字无所谓,只是关心周元福的黑脸。 周元福一阵尴尬,“对了,甘兄弟也是賨人么?” “雷公将军有所不知,这甘兄弟非是我们賨人,只是往常走水路至此。大家意气相投,故此也就经常走动。” 朴胡解释道。 周元福心想,这甘宁此时也就十五六岁,估计还是做锦帆贼的时候吧。此时的甘宁浪荡于江上,腰悬铜铃快意恩仇,正是逍遥快活无拘无束的时候,与后来的大将之风简直判若两人。 “是你们这几个汉人赢了我们的头人么?” 一个七八岁的童子说道。 众人一望之下,见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童,感觉颇为有趣。 “你们可敢与我比过?” 孩童继续问道。 众人闻言都是笑嘻嘻几声,谁也不拿他的话当真。 孩童见众人都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就从背后拿出一把弩箭。由于弩箭是在背后藏着,拿出的时候也许是不小心也许是有意,总之听得嗡的一响,一箭射向周元福前胸。 众人都当他是孩童,这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无从救援。 距离太近,周元福也无法闪开,只见箭簇又疾又快向自己飞来,本能的一侧身,箭矢刺破自己的左胸的衣服,遇到护身宝衣划了一下从左腋下穿了出去。 众人先是一愣,又是纷纷拔出腰间佩刀,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起来。 周元福也被吓了一跳,见自己完好无损,这才想起是护身宝衣的功劳。 “无妨,无妨,大家都冷静一下,不要与孩子为难,估计是走火了。” 周元福连忙安抚众人,无论这个孩童是不是有心的,现在的局面来之不易。况且还有甘宁在场,就是为了甘宁也不能与这些蛮人翻脸。 “哇”,孩童哭了起来,“我就是想比试一下,没想射你。” 剧情来回翻转,众人脑子一时不够用,面对这个孩童谁也下不了屠刀。 崔牛皮见周元福遇袭,心中也是吃了一惊,上去就给孩子弹了一个闹崩。 “行了,别哭了!幸亏我大哥没伤着,否则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崔牛皮这一招倒是很管用,孩童被弹了一个闹崩,又被吓唬了一下,吓得哭声停了,只是更咽。 周元福心中冷笑,这肯定是甘宁刚才出的主意,只不过出了一些意外情况。甘宁怂恿賨人找个小孩跟自己比试,自己输了肯定颜面尽失,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不过,自己既然想收服甘宁,这甘宁划出道来自己就得接着。 “小朋友,你要跟我比试什么啊?” 周元福蹲下来问道。 孩童见到如此一张黑脸,一笑之下只露出牙齿与眼白,顿时吓得忘了词。 “别着急,慢慢说,咱们先把弩放下,以后别拿这个对着人了。也就是我武功高强,否则给别人当胸穿个洞,你爹妈能揍死你。” 说着还狠狠揪了揪孩童的胖脸,孩童吃痛之下又想哭,但是看到周元福的黑脸终究是忍住了。 “我要跟你比试射箭,看看同样的时间谁射的多!” 孩童听周元福让他放下弩箭,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第123章 进洞前夜 周元福听到孩童要跟他比射箭速度,才正视其手中的那把弩箭。 伸手去拿弩箭,孩子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松开了手。周元福看了看觉得设计非常精巧的,而且很袖珍,估计就是为孩童量身定做的,威力却不容小觑。手枪自己倒是会用,但是这种弩箭就不得要领了。 “周将军,刚才确实是孩童顽劣,无心之失。绝对不是有意的,这比试是孩童之言,你不要当真。” 朴胡脸上有点挂不住,本来甘宁出这个主意他倒是赞成,今天面子折的太多了,若是能找补回一些那也不错。但是刚才的意外让他吓出一身冷汗,旁边的圣母卢夫人脸若冰霜,肯定也是对刚才的事情不满意。既然圣母这么看重这个小子,自己又何必再与其为难呢。 甘宁却好奇的围着周元福转来转去,刚才周元福只是略略侧了侧身就躲过了弩箭,让他十分好奇。这黑脸大汉看身形如此魁梧,想不到身法竟然比自己还灵活,真是小觑了他。 “无妨。” 周元福一心要收服甘宁,而收服一个浪荡子莫不如打脸来的直接。 “小朋友,你先来试试。” 周元福将手中弩箭还给孩童,想看看这弩箭有什么玄机。 孩童抹了抹眼泪,站在离箭靶十米远的地方,低头捣鼓了一阵然后转向周元福说道:“我开始了?” 周元福点点头。 小孩端起弩机面向箭靶,连续十发速射,只听得嗖嗖嗖声音接连不断,虽然有两支脱靶,但是仍然有八支插在靶子上。 周元福几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还有这种操作。这难道是诸葛连弩?这小孩是诸葛亮吗?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元福瞬间笑颜如花,恨不得抱着小孩亲两口。 “这是劣子朴卓,让周将军见笑了。” 朴胡歉意的说道。 “飘着?不对吧?” 周元福见不是诸葛亮顿时大失所望,想想也是,若是诸葛亮是賨人的话,那才是稀奇了。 “是我们不对,来咱们喝酒去吧,莫把孩子的话当真。” 朴胡这次歉意十足,若是刚才一箭射死周元福的话,估计今天寨里就甭想留活口了。 “别啊,我来的晚,什么好戏都没看上。哪能就这么喝酒去啊?好歹也让我见识一下这几位壮士的身手啊。” 甘宁起哄道。 “你脑袋弄的跟鸡窝一样,俺看就是你在挑事,来来,咱们比划两招试试。” 崔牛皮早就看不惯这个看起来活蹦乱跳,又满肚子坏水的鸡毛小子了。 崔牛皮一伸手,周元福就知道他惨了。 甘宁灵活的从崔牛皮手下逃脱,一翻手就扭住了崔牛皮的胳膊,完全是江湖流氓的打法。 “嘿,你小子给我松开。” 崔牛皮吃痛,然后又对关羽和张辽说道,“你两个还站着干啥?快点救我啊。” 关羽袖着手懒得管他。 张辽终究是抹不开面子,这崔牛皮虽然不着调,但是排位在前,自己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 张辽一伸手,甘宁悚然而惊,知道自己遇到对手了。他也就收起了嬉皮笑脸,放开崔牛皮,专心与张辽对敌。 张辽与甘宁都是猛将,甘宁年龄比张辽要小一些,力气上自然占不到便宜,只是凭借灵活的身法与之周旋。 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其余人也都看着,因为两人都没有兵器所以也不用担心互相伤着对方。 賨人都好勇斗狠,见两人打架于是都呼朋唤友的来围观,越聚人越多。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边两人都有些气喘了。 张辽抽住空档抓住了甘宁的双臂,甘宁挣脱不得两人僵持不下。 周元福见此走了过去,两膀一较力,抓住两人双手硬生生的将两人分开。 张辽原来就知道周元福两臂有千斤之力,也不觉得意外。 甘宁却是大吃一惊,自己一只手宛如被铁钳夹住一般,不能动弹分毫。 周元福心中得意,若是论起招数来自己比不上两人,但是论力气,自己就沾便宜了。 “几位壮士真是藏龙卧虎,小弟方才多有得罪。” 甘宁甩甩发痛的手腕,抱拳向几人行礼。 “哈哈,这下好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走,我们继续喝酒,今天我们不醉不休!” 朴胡上来打圆场。 “且慢,我跟小朋友的比试还没有完呢。” 周元福制止了朴胡的劝阻,转身对小朴卓说道,“小朋友,你刚才的神技我已经见到了,你这个连弩设计精巧,我确实做不出来。叔叔给你露一手,保管你也做不到!但是声音有点响,你别被吓哭啊。” 小朴卓闻言顿时有了兴趣,两眼炯炯有神看着周元福。 周元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符纸,左手夹住上下挥舞,口中胡乱的说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右手却悄悄的将手枪藏在袖中,又借着咒语转了一圈,瞅准了不远处寨墙上挂着的一个铜锣。 “看我掌心雷!” 左手将符纸扔了出去,右手快捷的在袖中扣动了扳机。 “砰!” “duang!” 众人被响声震的发蒙,眼睛齐齐向寨墙上的铜锣看去。 早有好事者将铜锣拿了起来。 “铜锣被天雷击穿了!铜锣被天雷击穿了!” 围观的賨人越来越多。 “不知雷公将军神通如此厉害,多有冒犯,请将军恕罪!” 杜濩与朴胡跪在周元福面前,诚心悔过。 周元福忙将两人搀扶起来,“两位兄弟何必如此客气,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哎,那个黑脸将军,你这一手是怎么弄的?教教我呗。” 甘宁也围过来问东问西。 …… 把酒回灯重开宴,这下芥蒂已除,众人喝的格外畅快。 到了晚上点起了火堆,几个壮实的小伙子敲起了铜鼓,鼓声铿锵有力。其余男男女女手拉手绕火堆围成几圈,踏地起舞。还有几人手持牟弩,模仿着进攻的姿态,随着鼓点前进后退,自有一番风味。 周元福此时喝的有些多了,见卢夫人清清冷冷的坐在那里,其余诸人或者摄于她的权威,或者畏惧她的身份,均不敢上前打扰。火光映照下,卢夫人绝世容颜显得冷漠孤寂。 周元福走上前去,借着酒劲拉住卢夫人的手,“何必在此假装高冷,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与民同乐岂不妙哉?” 卢夫人挣脱了几下却没甩掉,被周元福拉入人群中。崔牛皮也笑嘻嘻的上来要拉卢夫人另一只手,卢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吓得他缩缩脖子去跟其他賨人女子拉手去了。一名賨人女子过来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卢夫人也就彻底的融入人群。 鼓声越来越激烈,众人的舞步也越来越快,舞步中充满了杀伐之气,每个置身其中的人都如一个个令行禁止的战士。 卢夫人仿佛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张衡也是凭借一手高明的道法征服了賨人之心,那时候他身穿八卦道袍仿佛神仙下凡,无数少女都为之倾倒。而他只选择了自己,自己也借此由賨人的圣女升格为圣母,一晃之下已经二十余年了。 而今,自己仍然是当初的模样,手心里传来的依然是火热的温度,偷偷地看了看周元福,熊熊火光照耀下,那是一张朝气蓬勃的脸,虽然有些黑也影响不了他的英俊。 周元福似乎意识到卢夫人在偷看他,就转过头来,卢夫人马上就扭回头,假装哼着歌合着舞步。 “卢夫人何必躲躲藏藏,明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且趁着无边夜色做一回自己又何妨!” 卢夫人闻听周元福之言猛地抬起头,是啊,这也许是她在人世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是成仙成鬼都不知道,何不做一次自己,像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圣女一样,快乐的唱歌舞蹈。 这是一个热闹的夜晚…… 第124章 六郡良家子 董卓字仲颖,他此时踌躇满志,在袁隗府中后花园里散步,此时还是初春,被人精心打理的花园已经春意盎然。空气中充满青草的气息,此时整个园中显得异常安静,袁隗现在正在暖阁中午睡,下人们也趁此机会躲得远远的去偷懒。 袁隗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生活过的十分奢靡,单单从这一个花园中就可以看出,很多名贵的花草是平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董卓见此不由的想起了自己老家陇西郡,现在的时间春小麦已经开始要播种了,马嘶牛鸣必然是一派繁忙的景象,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了。 《汉书·地理志》记载:汉兴,六郡良家子选给羽林、期门,以材力为官,名将多出焉。” 汉阳、陇西,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六郡,此六郡汉胡杂居,民风剽悍,善于骑射。在古代这种善于骑射的汉人相当稀少,相当于现代会开坦克并能熟练射击的人,所以这部分人统称“六郡良家子”。良家子是一种身份,家世清白,家庭有一定财产,六郡良家子更是稀少,从汉武帝起就从六郡良家子选拔人才组成皇家卫队——羽林军。 董卓便是六郡良家子出身,从二十岁左右便选为郡吏,二十八岁入羽林军做羽林郎,三十三岁任军司马,三十五岁任郎中,可谓仕途坦荡。 皇甫规字威明,张奂字然明,段颎字纪明,因为三人的表字都有个“明”字,又都在平定西北羌乱的过程中立功扬名,故而在当时被称为“凉州三明”。而董卓与此三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董卓每每想起自己前半生总觉得志得意满。若论平定羌乱谁的资历现在活着的人谁能比的了自己? 从皇甫规任度辽将军时自己就在其麾下任职。皇甫规算是一个耿直的人,没多久就将自己的官职让给了张奂。想起皇甫规,不免想起他如花似玉的夫人,这老头真有福气,六十多岁竟然娶了扶风马家的嫡女。这马夫人可谓才貌双全,真是想不明白这个娇艳如花的女人为何看上了这样一个糟老头,简直是暴殄天物。 自己曾经数次去拜望皇甫规,毕竟皇甫一家在关西还是很有名望,也曾数次见过马夫人,那举手投足露出的风情真是让自己心动,可惜了。这皇甫规简直太规矩了,对于自己的投靠视若无睹,马夫人见了自己也总是不假辞色,甚至有些厌烦的样子,若是自己一朝得势,定然把你夺到手中为玩物! 张奂对自己还算不错,他上任后就提拔自己做了军司马,那是自己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刻。只是皇甫规与张奂都是迂腐的人,只知道用怀柔的手段招抚羌人,他们哪里有自己了解羌人。自己年少的时候曾经周游羌地,结交了不少羌人豪帅,这些人很容易结交,也很容易翻脸。想当年自己冒着杀头的风险宰了耕牛招待他们,他们果然十分感动,送了自己上千头牛羊,自己家也因此富足起来。 皇甫嵩与张奂对他们都使用怀柔手段,但是最后证明他们是错的,羌人平而复反,几乎每隔几年就反一次。自己多杀了几个羌人,这些人中就有曾经送自己牛羊的羌人豪帅,张奂就因此与自己疏远了。因此自己获得的朝廷的嘉奖,升为了郎中,朝廷更是赏赐了大量的财物。自己将财物分给众将士,自然是深受将士爱戴。而自己送给张奂的一百匹绢,却被他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还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简直迂腐不堪。 相比之下,只有段颎与自己意气相投,对付叛乱的羌人,只能一个字:杀!一个部落反就杀光一个部落,十个部落反就杀光十个部落,全部羌人反就杀光羌人!自己以杀止杀,最后自己队伍中的羌人谋反了么?没有,他们变的更顺从,只有残酷的杀戮才能将这些狼变成羊。若不是当初段颎的举荐,自己的仕途也不可能这么顺当,可惜他后来依附宦官最终在狱中自杀,可谓是晚节不保。 如今凉州三明均已身死,若论平定羌乱舍我其谁,靠皇甫嵩么?关东之贼皇甫嵩还尚可,但是关西之贼,他就不行了。 想到四十岁以后的仕途,董卓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四十岁后自己曾任广武县令、蜀郡北部都尉与西域戌已校尉。相对以前与羌人作战时的风光而言,自己过的并不舒心,稍微杀伐重一些就被人参上一本,也因此丢了官职。若不是靠上了袁家这棵大树,自己的仕途可能就终止了。 后来自己还做过并州刺史与河东太守,接下来就被调去冀州平定黄巾之乱。从政为官的政绩有些惨不忍睹,所以自己可能太想在战场上证明自己了,但是欲速则不达,自己吃了败仗,又吸取了段颎的教训,不与宦官为伍,所以才被下狱。 袁家又一次帮了自己,现在自己终于能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了,那就是平定羌乱! 如今自己已经五十三岁了,但是自己仍然可以双臂挽弓,雄风不减当年,平定西北羌乱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这些世家子弟都讲究‘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前者自己是做不到了,那么后者自己要独占头魁,让满朝文武都看看谁才是定鼎天下的英雄! “咳咳,仲颖,在想何事啊?” 袁隗在背后假装咳嗽一声。 “司徒大人,您这次午睡这么快就醒了?” 董卓见袁隗醒了,就连忙搀扶他向湖中心的亭子走去。 “莫要叫我司徒了,我现在算是无官一身轻啊。现在司徒可是崔烈。” 袁隗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哈哈,用五百万捐官的也配称司徒?现在满大街都传开了,朝中诸人都在看他的笑话呢。” 董卓附和的说道,袁隗闻言也是哈哈大笑。 “不过,老大人为何以久病为由辞去官位啊?现在西北糜烂,正是老大人一显身手之时啊。” “凡是遇到天灾人祸,陛下必罢免三公之位以谢天。此次南宫大火,这三公之中唯有我承担这个责任了,与其让陛下罢免,不如我主动请辞,还能保留一些体面。” 袁隗有些感慨,见董卓还要再说,就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司空张温请辞更为妥当,但是人要知道急流勇退。去年年初太尉杨赐被陛下无故罢免,现在陛下已经颇有悔意,我与杨家都在风口浪尖上,若是不知进退,反而不美。而且,如今朝政荒废,陛下对于宦官的宠爱日甚一日,即使我留在朝中也是无能为力。” “是啊,现在这帮宦官越闹越不像样。现在撺掇陛下收‘修宫钱’,每亩十文,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又让各郡县捐献木材石料,简直是民怨沸腾啊。这种佞臣人人得而诛之!” 董卓假装痛心疾首的说道,边说边偷眼观瞧袁隗的神色。 自解除党禁以来,袁隗便有意向士子靠拢,慢慢脱离了宦官的怀抱。 董卓此言,也是暗暗试探袁隗的态度。 “仲颖慎言,这宦官掌权日久,亲友多有在朝野之间为官的。若是处理不当,很容易造成朝野动荡啊。” 袁隗所说乃是老成持重之言。 董卓闻言暗暗点点头,这袁隗向来谨慎,对宦官的态度与自己是一致的。 “仲颖啊,此去平息羌乱你有何打算啊?” “除恶务尽!此次叛军虽然声势浩大,以我观之羌胡向来不曾齐心。之前北宫伯玉、李文侯与宋建共同起兵叛乱,现在宋建却蛰伏于抱罕一心做土皇帝。此次入寇三辅的只有北宫伯玉率领的羌人与李文侯率领的胡人,其两人又奉汉人边章与韩遂为统帅。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叛军各自为帅,宜分化瓦解然后各个击破。此次定然让其来得去不得,只要将其主力尽数消灭于三辅之地,则凉州之乱自然就平息了。” 董卓将心中打算合盘说出,心中不免得意洋洋,眼巴巴的指望着袁隗夸奖一句。 “唉!” 不成想,袁隗听董卓说完,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第125章 交心 董卓此时很纳闷,这袁隗不夸赞自己,不驳斥自己,只是面色忧虑的看着自己,这真是有些奇怪。文人的脑袋里总是这么弯弯绕绕,确实不如西北的蛮人们好相处。 “某见识浅薄,说话有失分寸,请老大人见谅。老大人有话但讲无妨,某当唯命是从。” 董卓站起身抱了抱拳,躬身说道。 现在袁家算是自己最后的靠山了,若是袁家对自己心生不满,那以后的前途就黯淡了。 ‘唯命是从’四字显然说到袁隗的心坎上,听到这四个字,袁隗的脸色变的温和起来。 “仲颖,你这是做什么?快坐下。” “我叹息非是因为你的见解不对,我所叹息的是为了这天下百姓啊。先有黄巾之乱,又有这羌乱,还有宦官乱政,陛下也深受宦官们的蛊惑,眼看天下就要乱纷纷。现下四周无人,仲颖,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什么打算?” 袁隗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董卓。 董卓这下明白了袁隗的意思了,他话中有话,分明是试探自己的忠心。 “某乃一个粗人,若非老大人屡屡回护,估计早已身死狱中了。某当肝脑涂地以报老大人知遇之恩!” 说罢,董卓竟然跪下磕了一个头。 这下袁隗喜笑颜开,亲手将其扶起,“哈哈,我果真没看错人,仲颖忠肝义胆深得老夫之心,真不枉老夫为你费心一场。” 又沉默了半晌,董卓决心表完心里也就踏实了,也不催促,等着袁隗继续训话。 袁隗却不着急了,慢慢品着茶汤。 待心情平复,袁隗终于下定决心,但依然小心翼翼的说道:“仲颖,汝观天下大势若何?” “某实在愚钝,请老大人指点!” 董卓稍微思量了一下,现在说多就错,百言不如一默,还不如就装傻充愣。 “自中常侍吕强自戕后,天下大势已不可为。” 袁隗从心底瞧不起董卓,这个六郡良家子出身的莽汉,嗜杀成性,还不知道是不是羌人的种。此人根基浅薄,若离了袁家的扶持,分分钟就会落入尘埃,所以袁隗也不需要他的答案,自己仿佛在自言自语的说道。 吕强算是十常侍中的忠义之辈,对汉灵帝刘宏的谏言也都是为国为民,刘宏曾封其为都乡侯,但其因宦官的身份坚辞不受。 吕强自己不受侯爵之位,并且上书直谏刘宏四事: 其一:劝刘宏不要封宦官为列侯,避免宦官为非作歹; 其二:劝刘宏轻徭薄赋,减少宫中用度,以仁政治理天下; 其三:劝刘宏不要在老家河间大兴土木,禁忌奢靡之风。 其四:为蔡邕等人鸣冤,最终保住了蔡邕一条性命。 总之吕强所言皆是金玉良言,若是刘宏听之信之,将其他中常侍都杀掉只留吕强一人,汉室中兴也未可知。可惜,刘宏知其忠却不能用,甚至因为其屡屡忠言逆耳而慢慢疏远他。 黄巾乱起,举足无措的刘宏终于又想起了他。吕强并没有因为刘宏的疏远有丝毫怨恨,向刘宏再次谏言,劝其诛杀贪浊者,开党禁,拿出自己的小金库犒赏三军。可以说,解除党禁吕强功不可没! 可惜,吕强所言终于引起了其余中常侍的警惕之心,纷纷构陷他。众宦官在刘宏面前说吕强有不臣之心,勾结党人妄图废立。刘宏起了疑心令人抓捕吕强,吕强宁死不屈,绝望之下大喊,“吾死,乱起矣。丈夫欲尽忠国家,岂能对狱吏乎!”遂自杀! 吕强代表着宦官集团中的忠义之士,吕强死后,宦官之中只剩阿谀奉承之徒,再无仗义执言之辈! “当今陛下亲宦官远贤臣,世人皆知。自吕强死后宦官们肆意妄为,蛊惑陛下行了多少荒唐事?黄巾贼不足虑,羌贼也不足虑,这些都是纤芥之疾。如今众人各怀心思,才是我大汉的心腹之患。党人们解禁后慢慢依附于大将军何进,他们的打算我岂不知,还不是要尽诛宦官?这次羌贼打的旗号不正是‘诛杀宦官’么,这正趁了他们的意!” 袁隗顿了顿继续说道,“党人已经磨刀霍霍了,而这帮阉狗却依然纸醉金迷,还在糊弄着陛下敛天下之财,这岂是人臣所能为者?而皇甫嵩为首的西北诸将也暗怀鬼胎,当然仲颖你不在此列。” “某又不像皇甫嵩,有祖宗荫庇。若不是老大人一直提拔,某岂有出头之日。” 董卓适时的又补上一句。 袁隗摆摆手,“仲颖过谦了,你有今天完全是靠自己一刀一枪搏命换来的,自然与他们不同,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顺水推舟而已。” 袁隗心中鄙夷其为人,此时却不会露出分毫,以后袁家的荣华富贵还要靠董卓这把刀来争取。 “想当年‘凉州三明’在时,或怀柔安抚或屠戮镇压,羌人服服帖帖。现在难道就没人能收拾的了羌人?我看未必吧。只是大家深谙‘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不肯下死力气将其诛灭,拥贼自重而已。这皇甫嵩先平定黄巾贼已经名扬天下,若是其再平定羌乱,那天下勇力之人将唯其马首是瞻。到时候其拥兵自重,甚者谋逆篡位也有可能。” 袁隗这句话说的就很重。 “那依老大人的意思?” “仲颖此去,是作为皇甫嵩的副手,即使取胜也是他的功劳。所以我建议仲颖此行的目的,杀贼为次,收取军心才是首要啊!” “仲颖届时再显露手段,对其掣肘一番,只要羌人闹得不是太欢,就不去管他。皇甫嵩之前就得罪了张让赵忠等人,假以时日其无功而返,不需要我们动手,那帮没卵子的太监就能把他吃的骨头都不剩一根。” “到时候仲颖大军在握,再挥师西向平羌乱,你就是那定鼎天下的英雄!” 袁隗笑眯眯的看着董卓。 “老大人皆是金玉之言,某自当听从。若是一朝大军在握,我愿奉老大人为天下之主!” 董卓心中乐开了花,连连点头,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不不,若是有机会,我只愿做伊尹霍光,不做窃国之贼。” 袁隗却摆摆手说道,见董卓面色尴尬,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若是有不臣之心之人,仲颖可愿帮我诛杀之?” “唯老大人之命是从!” 董卓再三表态。 …… “我此去为了剿贼,不出击的话难道要招抚他们?还是等待其内讧自败?” 皇甫嵩此时也是一头雾水,对面傅夑脸上却是云淡风轻。 皇甫嵩进京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与自己的老部下傅夑相见。哪里知道傅夑给自己的第一个建议却是不要主动出击。 “将军不要着急,且坐下慢慢听我说。” 傅夑与皇甫嵩交情莫逆,两人简直不话不谈,所以彼此之间也不拘束。 “将军可知羌贼打的什么旗号?” “诛灭宦官?” “是啊!正是此旗号,现在是诛灭宦官最好的时机!只要你在前方与其虚与委蛇,陛下这边感到的压力就越来越大,到时候朝臣们再谏言一番,估计陛下十之八九会听从。到时候将十常侍这些祸国殃民之贼尽行屠戮,将军再挥师西进,区区羌贼哪里是对手!到那时候玉宇澄清,我等在尽力辅佐陛下,则中兴可望!” 傅夑意气风发地说道。 “这恐怕不妥吧?” 皇甫嵩皱皱眉头,若论行军打仗,他自然手到擒来,但是若论朝堂争斗,他就显得手足无措。之前阎忠在时,这些朝中的关系大部分都是由其打理,倒是也没出过什么差错,但是现在阎忠也不知道去了何方。目前自己所亲信之人,也只有傅夑了。 “这有何不妥?将军可是忧虑会被问个‘畏敌不前’的罪名?” 第126章 平叛方略 皇甫嵩半晌无言,只是定定的看着傅燮,心中思绪万千。 “南容,你的表字之前是幼起吧?后来才改的南容?” 傅燮很惊讶此时为何皇甫嵩提起此事,也只得接口道:“我确实因仰慕南宫适,所以将字改为南容。” 南宫适乃孔门七十二贤之一,因三复白圭,被孔子注意到,然后孔子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他。 “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白玉的污点可以磨掉,但人说话出现污点,那就无法抹去了。南宫适连读此话三遍,也因此引起了孔圣人的注意。我十分敬佩其这一点,所以我也以此明志,此生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污点!所以别人也许可以虚与委蛇,对于这帮阉竖,我不会丝毫让步!” 皇甫嵩见傅燮又把话题引回来了,不由得摇头苦笑,“南容此言差矣。这句话的意思是提醒人要谨言慎行,切记‘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的道理。南宫适读此话三遍,也是在提醒自己以后说话要小心,尽量不要说错话。孔圣人曾经评价南宫适,‘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如果朝廷清明,那么不会废除他的官位,如果朝廷昏暗,也不会对他刀斧加身,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谨言慎行之故啊。南容,你之前一直能做到谨言慎行,为何对宦官的事情上屡屡失了方寸呢?须知道过刚则折的道理,有些事情应该缓缓图之啊。” “奸佞不除则国无宁日!若人人自保,只顾自己,不敢言不敢做,如苍生何!非是我不谨慎,实在是这帮阉竖无法无天!这次南宫大火,也算是上天给的警示了,谁知这帮阉竖却能借此敛财!手段之卑劣闻所未闻!气焰之嚣张见所未见!但凡有我傅燮一口气在,我就要与这帮阉竖斗到底!” 傅燮慷慨激昂的说道。 皇甫嵩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已经五十多岁了,如傅燮一般年纪时,自己也是一片雄心壮志。灭阉党,玉宇澄清也是自己的志向,这次要不要糊涂一次呢?陛下会因羌贼的压力而诛杀宦官么?按照陛下对阉竖的宠幸,应该不会这样做,但是若是万一呢? “将军,国家已危如累卵,若是放纵阉党为所欲为,迟早激起第二次民乱!有将军在,羌乱指日可以平定!但是若阉党不除,继续恣意妄为,即使平定了羌乱,还会有更多的人起来造反。纵使将军活一百岁,又能保大汉江山多少年?南容代天下百姓,求求将军了!” 傅燮叩头不起。 皇甫嵩也无言了。 …… “贼人都进了三辅之地,再往前就是先祖皇陵了!若是先祖皇陵受损,我还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汉帝刘宏一扫往日惫懒的样子,神情之中甚是焦急,若是让羌贼挖了祖坟,那简直是奇耻大辱,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皇甫将军,你打黄巾贼如秋风扫落叶,此次剿灭羌贼叛军你为主将,有何良策?说来给朕听听。” 皇甫嵩踌躇了一下说道:“启奏陛下,这羌贼与黄巾贼有所不同。黄巾贼皆是步卒,人数虽众但行动迟缓,征剿时其往往据城而守,故而能聚而歼之。这羌贼善骑射,若是一时退敌倒是不难,就怕其去而复返,频繁骚扰,那就徒费钱粮了。” “皇甫将军可有良策?直接说,我等的都心焦了。” 汉帝刘宏见皇甫嵩吞吞吐吐不由得烦了,现在兵情如火,必须抓紧时间。 “若是要剿灭这些马背上的贼兵,必须以毒攻毒,臣请募集三千匈奴人予以配合,这样才能彻底剿灭贼军!” 皇甫嵩这几日是动了脑筋的,若是按照傅夑所说,只与贼人对峙却不主动出击。若如此的话,恐落人口实,到时候被宦官抓住把柄,丢官去职是小。若是定一个私通贼人的罪名,那就万劫不复了。 但若是自己出兵快速剿灭了羌贼,那确实如傅夑所担忧的那样,那这些宦官没有如芒在背的感觉后,必然会更加嚣张,会怂恿陛下做出更多荒唐的事情。既是如此,去幽州募兵算是拖延时间的一个好借口,这样拖几个月不成什么问题。 “臣反对!” 大将军何进站起来道。 何进早就心生不满,自担任大将军以来,除了防卫京师,自己寸功未立。眼下剿灭羌贼的时机,陛下竟然丝毫不考虑让自己出战,这分明是故意压制自己。眼见刘宏对皇甫嵩宠爱有加,心中无名怒火熊熊燃烧。 “臣以为,现在的匈奴人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血性。即使陛下许以重金,征募的也多是贪婪怕死之徒,指望他们打退羌胡人。臣听闻幽州官军将匈奴人打的节节败退,既然匈奴人这么没用,招之何益?以臣愚见,若是招募骑兵,不若招募五千鲜卑人。鲜卑人战力比匈奴人高多了。” “匈奴人,鲜卑人……” 刘宏明显有些犹豫。 “启奏陛下,依微臣看来,这匈奴人与鲜卑人皆靠不住,都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司空张温站起身,“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陇西太守李参向来沉静有谋,不如让其募集羌胡未参与反叛之人,组建骑兵,假以时日定当有大用!此也正应了皇甫将军所说的以毒攻毒。” “妙,妙,好一个以毒攻毒,让羌胡人自相残杀才是妙计!司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所出策略甚慰朕心,那就如此去办吧!” 汉帝刘宏拍手叫好。 皇甫嵩与何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迷惑,这叫什么妙计?陇西郡也在凉州,周边贼兵云集自保尚且不暇,即使招募到了骑兵又能起多大作用。两人心中均是齐齐的叹了一声。 “哼,如此小计怎能称之为高明?我有一计,不费朝廷一兵一卒,就可以解除三辅之危局。” 新上任的司徒崔烈起身说道。 崔烈原来也是想夹着尾巴做人,毕竟买官的名声不好听,但是见到同样是买官出身的张温如此得意,不由得心中来气。这司徒与司空都是位列三公,而且大家都是花钱买官,既然你出个馊主意陛下能接受。那自己说一个高明的主意,陛下还不知要如何高兴呢。 “哦,司徒也有高招?快教教朕,这次你买官,朕可是减了一半价钱,现在想想还挺肉疼。若是你这次能想出好主意,能不战而退敌兵,那朕少收的钱也就没这么心疼了。” 刘宏兴致勃勃地说道。 崔烈老脸一红,自己原来也算是身负名望之人,只是若是按照正常的升迁速度,升到三公的位置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自己走通了刘宏奶娘的路子,用了一半的价钱就买下了司徒的位置。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自己自然是不愿意人们再提起此事,可这刘宏偏偏就揪着此事不放,真是可恼。 “咳咳,”崔烈假装咳嗽了一下,“微臣以为,几百年来凉州羌乱起伏不定,国家或派兵平息叛乱,或怀柔招抚羌人,都需要花钱。简直是耗资亿万,不可计数。而且即使凉州平定,其地偏人稀也没有赋税可以提供。与其如此,不如仿朱崖故事,舍弃凉州之地!将这块烫手的山药抛出去!这些羌贼若知道朝廷舍弃凉州,必然撤兵回去,为争夺地盘而内讧。这样其内耗不止,则不发一兵一卒,羌乱可平!” 崔烈此言一出,满朝公卿皆点头附和。 张温与皇甫嵩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终究没有说话。 “若平羌乱,请诛司徒!”这时一人高声叫道! 第127章 斩司徒天下乃安 崔烈被刚才的大吼吓了一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待回转头时,却发现傅燮怒视着自己。 “傅议郎,你刚才说什么?本司徒是不是听错了?” 傅燮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他,而是继续面向刘宏说道:“臣请诛杀司徒,则天下安定!” 此言一出,不光是崔烈惊了,满朝文武也炸了锅了,议论纷纷。往日里,傅燮只是向宦官开火开炮,今日傅燮却将矛头对准了崔烈,大家都是士族出身,这傅燮是要窝里反啊!于是众位大臣交头接耳,都看不透傅燮的想法。 “你!你!你竟然朝堂之上口放厥词!你还把我,把陛下放在眼里么?陛下,你也看到了,傅燮狂妄自大,要治臣的死罪,陛下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崔烈声泪俱下。 “好了,好了,看看你还有没有点司徒的样子。傅爱卿,你刚才所说的是何意啊?” “启奏陛下,当年樊哙说‘请带十万众,横行匈奴中’,季布还斥责说‘樊哙可杀!’樊哙当时说豪言壮语,一心为国,只是考虑不周,仍然被斥责。今日崔烈丧失人臣的节气,所以臣认为其该杀!” 当年匈奴冒顿单于写信调戏吕后,樊哙冲冠一怒,说要带十万汉兵去剿灭匈奴。群臣纷纷附和,只有季布当面斥责。汉高祖刘邦率兵四十万攻打匈奴都被围在平城,而樊哙只是一勇之夫,怎么能有本事灭掉匈奴呢。最后不过是损伤国力,搞不好的话又跟秦朝一样弄的民怨四起,到时候亡国灭种。吕后采纳了季布的建议,不再提攻打匈奴的事情。 “西凉之地,乃是汉武帝倾全国之力打下来的,匈奴人因此失去了左膀右臂,发展受到局限,所以才渐渐没落的。凉州可以说是西部屏障,今日能弃凉州,明日就能弃三辅之地,再弃就是京都了!崔烈身为三公,不思为国献策剿贼,反而发此谬论!如果羌胡得到了此地,那就是如鱼得水,假以时日兵精粮足必然挥师东进,那时谁能抵挡?这是大患,是国家的灾难!崔烈若是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那是极大的愚蠢,就不配三公之位!他若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又故意献这个计策,那就是不忠,欲陷陛下于绝地!” 傅燮说话铿锵有力。 崔烈闻言冷汗涔涔。 “哼,崔司徒,看来钱确实是收少了,你这个司徒不称职啊!” 汉帝刘宏闻言也是皱眉。 崔烈心胆俱裂,“弃凉州也非我独创,之前弃朱崖郡便是先例,后来还有人提议弃益州郡……” “无耻之尤!汝为自圆其说,牵强附会。凉州之地位焉是朱崖郡可比拟的!” 傅燮继续斥责道。 朱崖郡就是今天的海南岛,益州郡是今天云南昆明一带。汉元帝时期,朱崖郡屡屡叛乱,汉元帝接受大臣建议,放弃了朱崖郡。汉朝时海贸不发达,与国外贸易基本上都是走丝绸之路,所以朱崖郡属于可有可无的状态。 益州郡也就是后来孟获活动的主要区域,此地蛮夷也经常反叛。公元176年,当时也是刘宏做皇帝,西南蛮夷又反,当时朝中也有议论要弃益州郡。但益州郡紧邻巴蜀这样富庶的区域,朝廷一直举棋不定,后来巴郡太守率板楯蛮将西南蛮夷打败,最终保留了益州郡。 “说益州郡更是可笑,陛下英明睿智,怎肯弃之不顾!祖宗创业不易,如今陛下春秋鼎盛,你作为司徒不思为国开疆拓土,反而想放弃祖宗基业,到底是何居心!” 傅燮乘胜追击,每句话都如重锤击打在崔烈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陛下,老臣断无……” 崔烈还想辩解几句,汉帝刘宏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好了,朝堂之上争争吵吵,成何体统。” 刘宏一边说,一边缓步走到傅燮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众位爱卿或点头附和,或默不作声,唯有傅爱卿敢于仗义执言,真是我大汉的股肱之臣啊。” 众臣闻言,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五味杂陈。 张让与赵忠对望一眼,这傅燮以后是不能动了,若是如此,自己得更加小心,防止他突然又咬上一口。 傅燮心中感动,扑通跪倒,“臣虽肝脑涂地,不足以报陛下厚恩!臣再次恳请陛下诛杀奸佞,安抚黎民……” “咳咳,” 刘宏知道傅燮还是老一套,又要说诛杀宦官的事情了。这傅燮哪都好,就是老逮着宦官咬,这点实在是麻烦。这明明都是自己的得力臣子,为啥就不能缓和点呢? “今日朝会就到此处吧。皇甫将军准备一下尽快去剿贼吧,朕在这里等待你的好消息!” 众臣退朝,刘宏也由张让与赵忠等宦官护持着往后宫而去。 “这南宫修建之事你们办的怎样了?到现在我还能闻到焦糊的味道。这南宫一日未复原,我这心里就一直有个疙瘩。” 刘宏向两名太监首领抱怨道。 “启禀陛下,非是奴才们不尽力,实在是各方呈献的木材石料皆不中用。现在已经在督促他们重新征发了。” 张让忙上前说道。 “嗯,你们办事我还是放心的,今天有什么乐子啊?” 这一天朝会下来,刘宏简直觉得身心疲惫,夜夜笙歌已经把他的身子掏空了,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天天腰酸背痛腿抽筋,走路都哆嗦。 “哈哈,陛下,今天让您看个新鲜的,您往这边看。” 赵忠向前面指了指。 四头白色的驴子拉着一辆御辇,齐齐整整,身上没有一丝杂色。 “这是何物啊?” 见惯了高头大马,突然见到驴子,刘宏疑惑不解。 “这是雪驴,这四匹毛色纯白的驴子是我与张公公孝敬您的,为了找齐这四头驴,我与张公公可是费尽千辛万苦之力。” 赵忠忙上前表功。 “嗯,有点意思,这驴看着比马好看啊,瞧这大耳朵。” …… 司徒崔烈心里如灌满了铅,回到府中之后,就闷在书房里不出来。 崔烈儿子名崔钧,字州平,时任虎贲中郎将。当天他下值回来,闻听父亲下朝后就闷闷不乐将自己关在房中,来不及卸甲就赶往书房。 “父亲,无恙否?” 崔州平推开门见崔烈正呆呆的跪坐着,于是连忙问道。 崔烈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州平当值回来了,为父,为父……” 吞吞吐吐了半天,崔烈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为父现在也是位列三公了,不知道现在风评如何啊?” 崔州平听到这里面露难色,也变得有些期期艾艾起来,斟酌了半天方才回答道:“父亲少年成名,一直是士人的楷模,名声远播。特别是父亲从政为官以来,无论是郡守还是做九卿,官声都很好,深得百姓爱戴,人们也都纷纷说您做三公是实至名归。” 崔烈听到此处不由得心花怒放,眉头也舒展开来,笑吟吟着捋着胡须说道:“想不到百姓们如此明理,那实在是……” “可是,”崔州平不待崔烈说完,就出言打断了。 “可是什么?” 崔烈此时心又揪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 “可是您真正当了三公,天下人反而对您失望了!” 崔州平鼓起勇气说道。 “这是为何?” 崔烈既紧张又带着些许希冀的问道,见崔州平面露难色,就鼓励道:“你我父子之间,没有什么忌讳的,有话你直说就好。” “他们都嫌弃你身上的铜臭!” 崔州平被逼急了,只能实话实说。 “什么?!” 崔烈眼睛瞪圆了。 第128章 不约而同 此时崔州平倒是心情平静下来,因为父亲的原因,他受了多少讥笑白眼,都默默忍在心里。今天既然是父亲自己问起,那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索性就将传言都说了出来。 “现在传的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你不光买官,为了省钱还专门讨好陛下保姆,现在百姓都说你现在臭不可闻,满身铜臭……” 崔烈都快气昏过去了,他乃冀州名士,一向爱惜羽毛。原本等上几年,以自己的名望也会顺利的做到三公之位,只是自己太心急了,直落得身败名裂的结果。 急火攻心,崔烈不管不顾,抄起手边的手杖就向崔州平打了过去。崔州平硬挨了一下,但是见崔烈视若疯魔,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于是扭头就跑。 “你莫跑,今日老子就要打死你个不孝子!” “你给我站住,追上你我非得打折你的腿!” 崔府中顿时鸡飞狗跳,父子两个一个追一个跑,众家丁奴仆都是口目瞪呆,也不知道该帮哪一方。 崔烈毕竟年事已高,追了几圈就累得气喘吁吁,于是站住喘气,边喘边骂道:“你个兔崽子,父亲打你你就跑,还像个孝子的样子么?” “圣人舜对待他的父亲,小棍子打就挨着,大棍子打就跑掉。圣人都是这样,我做的有什么错?您现在不是要打死我,就是要打折我的腿,我跑掉也不算不孝吧?” 崔州平穿着一身盔甲,跑起来不方便,也是累得气喘吁吁。 “我若是不跑,万一被您失手打死了,百姓们又会增加新的笑料,这才是真正的不孝。” 崔烈听到崔州平又补充了一句,终于也是扔下了手杖,失魂落魄的向书房内走去。 众人只听到书房中一声哀嚎, “想不到我崔烈一生清名毁于一旦啊!” …… “来来,蹇兄弟快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煮碗好茶汤来!” 张让一边虚让着蹇硕,一边吩咐着小太监。 “张公与赵公面前,哪里有我坐的位置。两位若有吩咐就请明说,蹇硕自当遵从。” 蹇硕虽然脑子慢点,但好歹在宫中能活下来的人物,自然是有眼色的。 “哈哈,蹇兄弟快人快语我喜欢!” 张让赞叹道,然后悄悄向赵忠使了一个眼色。 “咳咳,上次朝会蹇兄弟为了帮哥哥们出头,挨了陛下的板子,心中可有怨念啊?” 赵忠装腔作势的说道。 “赵公说笑了,别说是挨几板子,只要哥哥高兴,就是摘了我的脑袋去,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蹇硕知道现在是自己表忠心的最好时机。 “嗯,这就好,也不枉张公与我总在陛下面前说你好话。你么,脑子虽然……” “蹇兄弟孔武有力,在我们兄弟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张让忙打断赵忠的话,现在是要拉拢蹇硕,何必再说一些没用的话来刺激他。 “所以,我跟赵公一起为你作保,在陛下那里给你谋了一个好差事,就是不知道蹇兄弟领情不领情。” “即使两位哥哥抬爱,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蹇硕义不容辞。” 蹇硕巴不得有个上升的机会,看着这个做了中常侍那个做了侯爷,而自己还是个小黄门,不由得眼馋。现在见张让与赵忠给他机会,他哪里有不把握的道理。 “这个差事的话,听起来吓人,实际上做好的话以后算是前途无量。” 张然继续循循善诱。 “实话对你说了吧,此次皇甫嵩前去平叛,我们哥俩举荐你做监军,怎样?可有胆量去一趟?” 赵忠见张让对一个小黄门都这么拐弯抹角,有些忍不住了,就直接说道。 “既然两位哥哥觉得我合适,那我就去。不就是剿贼前线么,有什么可怕的。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蹇硕大义凛然的说完,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能又说错话了。 张让与赵忠也不自觉的夹了夹双腿,这个蹇硕,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玩意,人家汉子们是人死卵朝天,咱们宦官,唉。 “咳咳,甚好,甚好,蹇兄弟果然英雄气概,实在令我等佩服。” 张让干笑着说,“只是蹇兄弟此去有何打算?” “我此去定当不辜负两位哥哥的厚望,上报陛下深恩,下安黎民百姓。也让朝廷的那帮文武官员看看,咱们宦官也能为国出力。两位大哥放心,且听我前方杀贼的好消息吧!” 蹇硕拍拍胸脯做了保证。 张让与赵忠面面相觑,两人用眼神在交流: “张公,咱们是不是选错人了?” “赵公莫急,我再提点一下,若是不行的话,直接扔在井里填了就是。” 交流完毕,张让清清嗓子, “咳,蹇兄弟为国之心天日可鉴。只不过此次主帅乃皇甫嵩,副帅乃董卓,即使打了胜仗,你也得不到半点好处,名声都被这两人赚了去。说实话,为了监军的这个职位,我跟赵公也是磨破了嘴唇。这皇甫嵩与董卓都是关西人士,若是两人谋反又无人制衡,则国家危矣。为了这句话,陛下才同意你做监军,毕竟陛下身边也就我们这帮兄弟最可靠。” 蹇硕听张让说完,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心中暗骂,你们这帮老阉货,说话总是这样曲里拐弯,一点也不爽快,能不能说点人话。 “张公所言极是,那我该如何做,请张公与赵公明示。” 蹇硕又假装恭敬的说道。 “你啊,真是……你是监军,到时候若是皇甫嵩他们出兵力战,你就故意为难他们,总之不让他们立功就是了。反正有功你也抢不到,但是若是劳而无功,我们就能寻差纠错了。明白不?” 赵忠实在是没有耐心了,就直接点破。 张让笑了笑也没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蹇硕。 蹇硕倒也痛快,“明白了,就按照两位哥哥说的办,你们就放心吧!” 三人哈哈而笑…… “张公,这蹇硕不会坏了我们大事吧?” 赵忠见蹇硕走了,担忧的问道。 “赵公多虑了,就他的脑袋,即使是想杀贼,又能做出什么事情?多半也是帮倒忙。别的我不敢说,这识人之明我还是有一些的,哈哈。” 张让哈哈大笑。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最近收敛一些?上次南宫放火,我们是不是搞的场面太大了一些。现在傅夑深得帝心,若是被他抓住了把柄,定然把我们挫骨扬灰。” 赵忠仍然忧虑的说着,对于傅夑的死缠烂打,他是心有余悸。 张让在心里鄙视了一下,你个老头子,数钱的时候笑的比谁都畅快,现在说害怕了? “赵公多虑了,那傅夑只是一个小小的议郎,能抓住我们什么把柄?南宫纵火我们做的天衣无缝,一干人等都已经烧死在里面了。接下来趁修筑南宫的时机,我们也抓紧把宅子修修,沾沾陛下的喜气,哈哈。” 张让又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赵忠见张让如此自信,也就跟着干巴巴的笑了起来。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傅夑死缠烂打,总是揪着我们不放,我们也难受。我看不如这样,你派个人探探他的口风,若是其服软,我们就把他拉上船。这王允被我们捏的死死的,袁隗为了董卓也给我们送钱来,现在来看,这些文官倒是没什么可怕的。我们不如把精力多用在这些关西莽汉身上。” 张让想了想,还是对赵忠如此说道。 赵忠闻言连连点头,“好,我弟弟赵延现任城门校尉,与傅夑倒是认识,我让他去探探口风。若是其愿意投靠我们,我们也好好栽培他,否则必须想办法除了这个祸害!” …… 第129章 进洞 第二日一早,周元福就被钟鼓之声吵醒,出门一看,众人已经齐聚在寨中的空场上。 朴胡与杜濩正在领着賨人祭祀他们的祖先与神祇,其余兄弟连同甘宁都在百无聊赖的看着。 “你们几个果真要与圣母一起去巴洞?听说一般人去了就回不来了。” 甘宁兴致勃勃的问众人。 “那是一般人,俺们哥几个岂是一般人。” 崔牛皮得意洋洋说道。 甘宁一时还不太适应崔牛皮这种诡辩的话术,被噎的忘了词。 “怎样小兄弟,要不要跟俺们一起进去转转?也许里面有很多金银宝贝呢,到时候你也寻些回来,买身合适的衣服,再买双鞋子,瞧你这穿的,家里穷的就剩下这点锦缎了?” 崔牛皮继续说着,仿佛进的不是巴洞,而是去哪个地主老财家打秋风。 甘宁被崔牛皮噎得直翻白眼,指着身上的锦缎向崔牛皮喊道: “你可看好了,我这可是上好的蜀锦。我自幼长在水边,只有这蜀锦如水般地柔软清凉,穿在身上才感到舒服。你别小瞧人!” “好了,崔兄弟莫要拿甘兄弟寻开心了。此次巴洞之行,凶险异常,甘兄弟心有顾忌,若是有个闪失,那就不好了。” 周元福怕两人吵起来破坏了祭祀现场凝重的气氛,已经有一些賨人对他们怒目而视了。 甘宁却像受到了侮辱一般,“你这个黑脸真是小瞧人,我甘宁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要不是还想跟你学那什么掌心雷,我早跟你翻脸了。” 说完硬气话,又脸色一暗,“要不是怕我姐收拾我,我就跟你们一起去了。” 崔牛皮闻言又要嘲笑,被周元福眼神制止了。 那边祭祀大典也接近了尾声。 几名賨人引着周元福众人向巴洞走去,原来巴洞就在寨子后面。 朴胡等人已经在洞口等候了,卢全依旧是脸上清清冷冷的样子,与昨夜的唱歌跳舞的女子又判若两人。 “众位勇士可曾想好?这巴洞向来是只进人不出人,诸位现在可还愿意与圣母一同前往?” 朴胡向前问道。 “说的还挺吓人,莫不是洞里真藏了什么珍珠宝贝?” 崔牛皮满不在乎的说道,“你说进过此洞的人再也没出来过?” 朴胡郑重点点头,“确实如此,目前只有衡天师的随从出来过,不过也是身负重伤,人都变得神经兮兮的” 崔牛皮上前一把推开朴胡,两步踏入洞中,“现在俺算不算进洞了?” 朴胡疑惑的又点点头。 崔牛皮又走了两步出来了,“现在俺算不算出来了?俺是不是第一个能进此洞又能安全出来的人?” 众人一头黑线。 周元福上前说道:“我这个崔兄弟惯常会插科打诨,诸位勿怪,我等已经决议进洞,请各位勿再试探了。” “好,我们賨人历来敬重勇者。我们也挑选了十名精壮的汉子一同跟随,这些人都是为了护卫圣母自愿进洞的。来,大家干了这一碗酒,就上路吧。” 朴胡命人上酒。 周元福听这话晦气,什么叫上路吧,说的好像真是有去无回似的。 “多谢朴头领美酒,喝完我们就进洞。你们预备好酒菜,陪你家圣母出来后我们再接着喝。” 朴胡见周元福说的轻巧,也不斗嘴,一饮而尽。 周元福就要进洞,又想起一事回转身来,“咱们昨日的赌约你别忘了,图样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赶快去做。找个手艺好的师傅,将青龙雕刻的生动一些。” “周将军勿忧,无论你们出来还是不出来,我们都会按照承诺将兵器做好。到时候若是……” 朴胡说道。 “好了,没啥若是的,赶快做就是了。” 说完周元福当先入了洞,卢全向众位賨人道别,也紧跟其后。 洞内九曲十八弯,借着賨人随从的火把,众人默默前行。从外面看山体不算太大,但是进入里面之后方觉得深邃悠长。 “洞深莫入,林高莫行。我们都走了小半日了,还没到尽头么?莫非这洞中还真有什么古怪?” 崔牛皮也收起了玩世不恭,心怀惴惴的说道。 “卢夫人,这山洞到底有多长啊?” 周元福忍不住问道。 “不知。” 卢全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卢全说的是实话,这个巴洞乃是五斗米教的圣洞,历代天师都是进来后飞升而去,谁也不曾描绘过洞中景象。 “大哥,咱们会不会在里面迷路啊,到时候若是迷路了,那我们就在这洞中活活饿死了。” 崔牛皮走到近前说道。 “怎么会,这条山洞虽然悠远深长,但是走了这么久,连个岔路都没有。咱们出洞的时候只要顺着原路返回就可以了。” 正在这时,前方探路的賨人喊道,“前面有个平台!” 几人走过去一看,这是一个宽敞的空间,中间有个大平台,光滑如镜。 “这就是飞升之地了。” 卢全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走去,在平台边缘细细的摸索。 周元福心想,这简直也太顺利了,看来这蛮人惯会故弄玄虚,只是吓唬人而已。 众人都围在平台上敲敲打打,都对这么光滑如镜的平台感到十分好奇,平台约有十丈左右,是一个光滑的圆形。 “关老弟你看看这是不是玉石啊?” 崔牛皮向关羽招招手。 周元福却不急去看平台,而是向四周张望,这应该算是山腹了。这个平台连接的就两个山洞,一个是众人来的山洞,另有一条山洞通向更深处。他向那条山洞走了过去,但见这条山洞地面异常光滑,而且洞口比来的洞口窄了许多,闻着还有一股腥气。 “大哥,你也来看看,咱们哥几个能把这个东西抬走么?这算一个宝贝了吧,估计抬出去能卖很多钱。” 崔牛皮又向周元福招手。 周元福也不理他,走到卢全身边问道:“这就是飞升之地?” 卢全有些不确认的说道:“应该是。”说完又抬头看了看洞顶,“又好像不是。” 周元福思索了一下,继续问道:“白日飞升应该向上飞去是吧?咱们在山腹之中,即使是飞升又如何出去啊?莫非这洞顶另有机关?” “关老弟,我听徐小哥说过,你双臂的力气比大哥还要大,你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将这个物事搬起来?” 崔牛皮说道,显然徐庶将那日关羽在普彤寺搬磨盘的事情说给他听了。 “哪里有这许多力气在这里浪费,你莫多费口舌。” 关羽不想理这个财迷心窍的崔牛皮。 “别啊,只要我们抬出去,见者有份,到时候多分你一份就是了。来,大家一起上手,看看能不能抬起来,可能这个盘子中间另有玄机呢。” 崔牛皮的最后一句话让周元福与卢全均是心中一动,此处虽然宽大,但是除了这个圆盘也没有其他痕迹。 周元福到此处是找那个项圈的,而卢夫人是来找夫君的,崔牛皮的主意倒是可以试试。 卢全淡淡的吩咐了几句,跟随来的賨人也就沿着圆盘散开。 关羽与张辽见此,也只好上前帮忙。 崔牛皮见众人都给他捧场,不由得意忘形,蹭的跳上高台,“大家按照俺说的一起使劲啊,不使劲的出去可分不到钱。” 众人都齐齐的望向崔牛皮,等着他发命令。 周元福与卢夫人站在一边,看着场中的崔牛皮不禁摇头,本来这平台就重,这崔牛皮又站上去,岂不是更重了。 周元福正要让崔牛皮下来,略一转头,突然觉得被人盯着的感觉,凭着感觉望去正是里侧那个黝黑潮湿的山洞。 第130章 好大一条龙 崔牛皮仍然在兴高采烈的指挥着众人,现场一片乱糟糟。 “大家静一下,那边洞口好像有人盯着我们。” 周元福说道。 卢全一听有人,表情中充满惊喜,慢慢地向那边洞口走过去。 “灵真(张衡表字),灵真,是你么?” 人群慢慢静下来,大家都在向那个洞口张望着。 崔牛皮后知后觉,见众人不使力了,也好奇的看着那边洞口,屁股慢慢坐到平台中央。 “灵真,你出来吧,我们不求什么仙了,我们一起回家,这些年我过的好辛苦……” 两个賨人护卫见此,也打着火把过去照亮。 这边崔牛皮屁股才挨着台面,异变陡生,一个水缸粗细的物事从山洞里猛的窜了出来。两个打火把的賨人猝不及防被撞飞了,身体被撞在洞壁上,眼见救不活了。 周元福手疾眼快,一把将卢全拉到一边。 “真的有龙?” 周元福喃喃说道,众人此时口目瞪呆。 火光照耀之下,一条似龙似蛇的粗大生物爬了出来,身上长满了大小不一的鳞片,周身布满了一圈一圈的花纹,分为青、黄、红、黑四色。最奇特的是它头上有两只角,一根又粗又短,一根又细又长。 “巴蛇?” 卢全惊讶地说道。 这条巴蛇也不与卢全纠缠,直直奔向平台中央坐着的崔牛皮,崔牛皮此时吓得有些懵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张辽挺起长枪猛的刺了过去,“甭管你是龙是蛇,且吃我一枪。” 这一枪稳准狠,刺向头部。 没想巴蛇只是歪了歪头,并没有被长枪刺穿,长枪被弹了一下就滑开了。 崔牛皮趁此空档连滚带爬的下了平台,躲在一侧。 巴蛇慢慢全身爬上平台,将身体盘在一起,竟然与平台尺寸差不多少。头在中间高高扬起,带着一些高傲,仿佛眼镜蛇一般紧盯着众人。 “你说这是什么蛇?不是龙么?” 趁此空档,周元福悄声的向卢全问道。 “这是巴蛇,想不到巴洞之中真有此物,相传上古时期此物就存在了,一口能吞下一只大象。只是不知道为何头生双角,难道是真的化龙了不成?难道此物真的是来助我们飞升的么?” 卢全痴痴地说道。 周元福心中苦笑,这个巴蛇能不能助人飞升不知道,但是若一口被它吞了,那小命肯定是没了。 周元福仔细观察了一下,巴蛇其中一只犄角上挂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圆圈,莫非这就是张修所说的项圈了? 賨人们开始鼓噪起来,举盾持刀结成一个阵列,阵列来回变幻,口中呼和着激昂地号子,不时用刀面拍打盾身吸引巴蛇注意。 巴蛇果然被吸引住了,蛇头跟着韵律竟然上下舞动。 “賨人以蛇为图腾,既杀蛇又崇蛇,也许有办法制服这条蛇,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卢全向其余众人说道。 周元福就眼巴巴的看着项圈,心中盘算着如何将其取下来。 崔牛皮见賨人貌似控制了全局,就悄悄探出头来,慢慢向这边靠拢,而关羽与张辽也早就侍立在周元福左右。 原本平静的巴蛇见到崔牛皮后凶性大发,高高地跃起,蛇头像卡车头一般向崔牛皮撞去!这一撞若是撞实了,那估计崔牛皮就没命了。 崔牛皮吓得面无人色,手脚并用的向周元福爬来,嘴里胡乱喊道:“大哥救命,老弟们救命啊!” 蛇头跟着崔牛皮而动,目标很快对准周元福这边。周元福刚才见张辽刺它不穿,知道它鳞甲牢固,见蛇头袭来,忙侧身躲过。他用法杖在蛇身上一顶,一阵电弧闪过,巴蛇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激起无数碎石。 “哈哈,还是大哥法力无边。是龙你得盘着,是蛇你得趴着。” 崔牛皮笑哈哈起来。 卢全见周元福略施手段便击倒巴蛇,心中也郑重起来。昨日其施展掌心雷,今日又施展天雷术,看来实力不容小觑,今日其若能活着出去,以后公祺估计只能做个教主了。 周元福不知道卢全的心思,往巴蛇头顶爬去,想去摘那个项圈。 卢全也悄悄的跟着爬了上去,想趁其不备一刀结果掉他,给张鲁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关羽等人见巴蛇已经躺平了也就放松下来,崔牛皮又张罗着从蛇身上取鳞片,这么坚固的鳞片若是取下来做盔甲估计很不错。 “来,拿刀来撬一下,这个撬下来估计比你们大木盾还要结实。” 崔牛皮从一个賨人手里拿过一把刀,瞅着一块方形的鳞片就开始撬。关羽与张辽也在旁边看崔牛皮胡闹。 “原来是石头,我以为是龙角呢。真是奇怪,这石头插入蛇头,这蛇竟然没死。” 周元福与卢全终于爬了上去,这次看清了,那所谓的龙角竟然是两块奇石,估计年深日久已经与巴蛇的头骨长在一起了。这巴蛇真是相当强悍,脑袋上插着两块石头竟然也活了下来。 卢夫人悄悄拿出匕首,就要从后面给他来个透心凉。 周元福将项圈拔下来戴在头上,又想研究一下这石头的材质,手中也没有趁手的工具,一回头见卢夫人正拿着匕首,“你这小刀借我用用。” 随手就将匕首拿过来,在石头上敲敲打打。 卢夫人顿时觉得十分尴尬,正在思量还能用什么方法杀他。 那边崔牛皮也将一块鳞片撬了下来,此时蛇吃痛竟然醒了。 此蛇颇具灵性,知道这伙人不好惹,醒来后一甩尾巴掉头就往更深的洞中窜去。 众人猝不及防,有被蛇尾击中的,有被蛇身压住的,顿时惨嚎连连。 此时只有周元福与卢全在蛇身之上,周元福趁机抱住了两根龙角,而卢夫人情急之下抱住了周元福的腰放不至于掉下去。巴蛇却只顾夺命狂奔,山洞起起伏伏,一溜烟就不见了。 关羽等人见周元福被巴蛇驮走了,不禁大急。賨人见圣母也被巴蛇驮走了,也是很着急。于是能动弹的人都拿着火把大呼小叫的向洞深处追去。 周元福此时有坐过山车的感觉,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腰被卢全死死的抱着。这深处的山洞与刚进来时就不一样了,高高低低,而且岔路繁多。巴蛇受惊后只顾拼命的游走,显然它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一路倒是没有撞到石柱。 “咱们这样不是个办法,眼见过了许多岔路了,估计我们迷路了。不知道这条巴蛇要什么时候才能停下,不如我们跳下去吧。” 周元福向卢全说道。 此时洞内非常黑,卢全心中一动,若是出不去的话那正中下怀,“现在它爬的这么快,如果我们贸然下去,少不得摔得粉身碎骨。不如等它停下来。” 周元福觉得也有些道理,只得听天由命了。他两手紧紧攥着龙角石,身后还有一个美女紧紧抱着自己的腰,这感觉就如神龙斗士一样。手中握着龙角石,周元福想如果自己将这两块石头猛的提起来,凭借自己千斤之力,是否能将大蛇停下呢? “你抱紧了,我试试看看能不能让大蛇停下来。” 周元福对卢全说道。说完就暗聚力气,却不想此时巴蛇整体腾空,又飞速急坠。 周元福感觉身体失重的厉害,估计下落的高度非常之高,这么高掉下去必然摔的粉身碎骨,就为了一个可以易容的项圈就丢掉了性命,真是不值得。脑袋中闪过几位兄弟的面容,又闪过貂蝉与杜小娘子的娇颜,心中暗道,别了汉末,我曾经来过。 卢全却张开双眼看着虚空,神色坦然,心中默默说道:灵真,我们终于能团聚了。 第131章 项圈很好用 人的恐惧主要来源于未知,黑暗中恐惧会放大许多倍。这个下落过程也许不漫长,但是在黑暗中下落会觉得尤其漫长。 “扑通!” 落点竟然是在一个水潭中,两人一蛇共同落入水中。 巴蛇入水后见已经摆脱了两人,十分灵活的就游走了。 周元福与卢全骤然落入水中都是吓了一跳,还好两人都熟悉水性,经过一番挣扎终于游到岸边。 潭水冰冷,周元福占据的是周仓雷击不死之身,总感觉身上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倒是不惧寒冷。 卢全就差很多了,女子本是阴柔,经潭水一泡更是冷的浑身打颤,牙齿都咬的咯咯作响。 “卢夫人,我非是占你便宜,你这么冷要不要抱一下?” 周元福略带戏谑地说道。 “我们陷入死地,周将军还有此闲心么?” 卢全冷冷地说道。 周元福听完暗自摇头,这卢全什么时候都这么高冷,从来不肯低头。 自己讨了个没趣,周元福就开始转悠。 四处黑黢黢地,偏偏潭水中有光亮透进来,潭水荡漾的波纹在岩石上显现出一道道光亮的折线,利用这些光线隐约能看到一些东西。 还好不是寸草不生,周元福找了一些木柴枝条一类的,准备生火。 “你有火折子么?生起火来你就没这么冷了。” 周元福问卢全。 “没有,我一个女人家随身带火折子做什么?” 卢全又冷冷地回了一句,她心里也很郁闷,原本以为必死,结果却逃过一劫。 周元福想了想,从身后拿出法杖,平日都用它来打架,没想到今日要用它来生火。一阵电花闪过,火终于着了起来。 卢全见火生起来了,也就慢慢走过来,因为衣服已经湿透了,一身玲珑的曲线显得凹凸有致。 周元福想起卢全的手段,又赶忙低下头,触手处碰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事,于是就顺手掏了出来。这是一块黑褐色的石头,整体色泽圆润,像有一层包浆。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也没什么稀奇了,于是顺手扔到火里。 “你先烤火,我下水去看看有没有鱼。另外我看这潭水有古怪,隐隐有光从外面透进来,我顺便去看看是不是有出口。你也小心一些,那条巴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元福将外衣脱掉放在石头上,火光映照下露出浑身结实的肌肉,一个鲤鱼打挺就跃入水中。 卢全只是觉得浑身冰冷,这湿哒哒的衣服穿在身上更是让人觉得冰冷,连水潭都在泛着丝丝凉气。见周元福跃入水中,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所以卢全就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放在火边烤。自己则只穿贴身的内衣,边烤火边向水潭张望,生怕周元福从水里突然露出头来。 “卢夫人,我抓了两条鱼,咱们吃……” 周元福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卢全闻言大惊失色,这周元福怎么从后面过来了,下意识的一转身,顿时春光乍现。借着火光与水纹,周元福看的朦朦胧胧,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可人,这种朦胧妖娆的体态让周元福失了神。那边卢夫人也醒悟过来,忙用手遮挡。周元福也醒悟到卢夫人的本领赶忙背过身不敢再看。 “卢夫人,那边有条小路,穿过一个洞口,那边就很热,你把衣服晾干了再来。” 卢全也顾不得周元福说的真假,慌忙抱起衣服向其指的方向走去,借着火光走的有些踉踉跄跄。 待没有了声音,周元福才向火边走去。卢全的那把刀还带在身上,便将刀子拿出来将鱼收拾了,用树枝穿上在火上烤。鱼香很快就出来了,而且香味扑鼻,简直是浓重的化不开,周元福此时也是饥肠辘辘,但是见卢全迟迟没有来,也只得等着。 闲来无事,周元福便拿起项圈研究。这项圈看起来也是一种合金,却没有任何按钮,会不会是巴蛇戴在角上碰坏了呢。没有研究明白,周元福就将它继续戴在脖子上。张修当初说是自己回忆那个被打死的人的相貌,然后就能变成那个人的相貌,难道这个项圈是附带记忆功能?自己想谁的容貌就能变成谁的?自己想关羽就变成关羽?自己想张辽就变成张辽? 周元福默默想着,他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容貌在不断变化,果真是想起谁就能变成谁。 若是自己见过的就能变成,自己没见过的是否可以变呢,比如张修见过的人,这个项圈能不能记住呢?卢全那时候痴痴地喊灵真,灵真就是张衡吧,他长的什么样子呢?算了,不想了,怎么开启这个项圈的使用方法都不知道,在这里胡乱的想有什么用。 “灵真!是你么?” 卢夫人颤抖地说道。 不知何时卢夫人已经过来了,此时周元福的脸上正显示的是张衡的面容。卢全见丈夫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简直思维都停滞了,走路都走不稳了。 “灵真,我想你想的好辛苦。” 说着,卢全就扑到周元福的怀里。 起初周元福闻听卢全又喊灵真,以为其出现幻觉了,一时也不敢轻动。待到温香软玉入怀,才知道卢全把自己当成张衡了,难道自己面容真的发生了变化? 卢全紧紧的抱住周元福,仿佛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眼泪更是哗哗地流,“太好了,太好了,灵真你果然还在。你不知道我多想你,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怎么过的。”说着还用粉拳锤了锤周元福的胸膛。 周元福僵直着身子,心中叹道,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且让她发一发这几年心中聚集的郁结之气吧,于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也想你,你受苦了。” 话说出口,周元福觉得嗓音都变了,心中更是高兴。看来这个项圈又能变面容又能变嗓音,悄悄一看身上的衣服都有了变化,简直是天衣无缝,这真是一个好宝贝。 卢全闻言哭的更是厉害,双手紧紧抱着,一刻也不想分开。 “咱们先吃些东西吧,想来你也是饿了。” 周元福还不习惯这么真情流露的卢全,于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嗯,你烤的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卢全也慢慢的收住了情绪。 周元福将烤鱼递过去,经过一路的折腾,确实又累又饿,一人一条分而食之。 “灵真,你这是用什么烤的鱼,怎么如此美味?” 卢全问道。 “可能是因为你太饿了。” 周元福也有些疑惑,这个鱼的味道也太好吃了。这种鱼却有些奇怪,这个水潭也奇怪,一半水冷一半水热,冷热水却不交融。冷水潭黑暗阴冷,热水潭燥热明亮。周元福在热水潭那边只感觉浑身燥热,像着了火一般,到了冷水潭这边就觉得很舒爽。他抓了一条热水鱼一条冷水鱼,热水鱼看外形应该都是雄性,冷水鱼都是雌性,分鱼的时候,他把雄鱼留给自己,将雌鱼给了卢全,吃下去果然觉得十分舒服。 两人吃完鱼,香味却是浓郁不散,仔细闻了闻香味的来源竟然是在火中。周元福突然想起那块龙角石,忙从火中拨拉出来,确实是这块石头发出的异香。 “这是金香玉么?难道这种石头真的存在?” 卢全狐疑的说道。 等石头不热了,周元福用手轻轻的拿起来。原本坚硬的石头,经过大火的烘烤,竟然变得有些柔软了。卢全眼睛亮晶晶的一边看周元福一边看石头。 “这个好像那个龙角啊,对了,那个黑脸大汉你有没有见到,他去哪里了?” 周元福见卢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正要说明真相,卢全却看到了放在一旁的小刀,“我的刀怎会在此处?灵真,你刚才莫不是用这把刀杀的鱼!” 周元福见卢全说的郑重,就点点头,“是啊,刚才看到一把刀子放在这个地方,我就顺手用了,怎么了?” 第132章 八卦潭 卢全听闻是用此刀剖鱼,顿时面如土色,“害人终害己,我这也是自作自受!” “怎么了?此刀可是有古怪?” 周元福听着话中有话,所以连忙问道。 “这刀又剧毒,原来我是想用其来杀死周仓,结果被周仓发现将刀夺走了。不想却落在此处,看来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灵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 卢全期期艾艾的说道。 周元福听完手脚冰凉,简直是步步杀机,蛇蝎心肠啊。这卢全真的好狠,自己以诚待她,还帮他们母子除掉绊脚石,结果却换来如此对待,简直让人伤透了心。 心中咬牙切齿,此时却不是翻脸的时候,周元福嘴上温言说道:“别急,这是什么毒?可有解药?” “没有,这就是最毒的金环蛇毒,无药可解的?” 卢全说到此处简直万念俱灰。 “蛇毒么?” 周元福此时心中狂喜,若是蛇毒进入血液,那自己肯定断无生机。但是若是经过高温烤过的蛇毒,早就与鱼肉合在一起变成蛋白质了,估计不仅没毒还十分有营养。 卢全此时又哭的梨花带雨。 周元福心中大定,既然死不了了,那就趁此多套套话,看看她还有什么想法。于是走上前假意安慰她,“既然都是命中注定,我们修道之人就应坦然接受,再说我们能死在一起,也不枉此生了。莫哭了,蛇毒我们是吃下去的,估计发作还要等一会儿,我们好好说说话吧。” 卢全抬起脸,双眼满含热泪,显得楚楚动人。 “这周仓是何人啊?为什么要杀他?” “你到这洞中成仙,却留我们孤儿寡母受苦。估计你也没想到,这张修竟然能活着出去,所以没办法只能让他做了教主。但从此后其就一手遮天,我们母子一直仰人鼻息,这些年过的很是辛苦。” 卢全说到此处又要哭泣。 “这个畜生,当初就看他野心甚大,来历又不清楚,只是其法术神通确实厉害,所以将他留在教中。我真没想到他能从洞中出去,对了,他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吧?” 周元福揣摩了一下张衡的心思,如是说道,边说还边拍了拍卢全的肩膀。 “哼,他倒是想,你也知道我的手段,怎么可能让他得手。” 卢全白了周元福一眼,顿时有万种风情在里面,顺势就依偎在周元福怀里。 “要说这周仓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他帮公祺夺回了教主之位,还提醒我们现在不宜与朝廷为敌。原本他在南郑可以借我们的人头升官,但是他却放了我们一马。” “即使如此为何还要杀他啊?” “灵真,你莫非糊涂了?有这种大神通之人存在,我们公祺怎能有出头之日?所以必须除掉他!” 周元福听完心中叹息一声。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卢全为了自己的儿子,这都不算刚了,这算毒。为了扫平张鲁前进道路的障碍,简直是玉石俱焚的打法。若是能从此地逃生,定然离她远远的。 “对了,金香玉怎么回事?” 周元福利用这个机会,将心中疑惑都问个仔细。 卢全仔细看了看周元福,甚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周元福心中发虚,生怕她看出破绽。 “灵真,你怎么会不记得金香玉?这可是道门至宝。” 卢全没看出什么破绽,就继续说道,“此物若是食之可以终年不饿,是我们道门修炼辟谷的不二法宝。留侯(张良)就是因为服用金香玉然后才练成辟谷与轻功的,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周元福冷汗涔涔,这一句话几乎要露馅,又假装镇静说道:“哈哈,金香玉的功效我岂不知,我的意思是说此物从何而来?怎么我在此地多年一直没见到。” 卢全长舒一口气,“我刚才还怀疑是你是不是假的,那个周仓真的很厉害,简直无所不能。这块金香玉可能就是他从巴蛇头上掰下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扔到火里,估计他以为没用。只是我们中了蛇毒,即使有金香玉也没用了。” 周元福心潮澎湃,这次巴洞之行不算亏,不仅得到了变身神器而且得了一块金香玉。如果吃了它,能不能辟谷自己倒是不关心,但是若是因此学会了轻功,那就能像青儿那样飞来飞去了。 卢全见周元福沉默不语,以为是其也在难过,于是转换话题,“灵真,这几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一直在此地么,此地是什么地方?” “是啊,我一直在此修炼,以潭里的鱼为食。” 周元福能遮掩一时是一时,心中盘算一会儿卢全发现没有中毒,她会不会再次对自己动手,自己这么一直装下去总有露馅的时候。 “这个地方么,你看看,这边的潭水很冷,那边却很热……” “这莫非就是八卦潭?” 不待周元福说完,卢全就猜到。 “正是。” 周元福借坡下驴,他哪里知道这是不是八卦潭,又哪里知道八卦潭是什么玩意,见卢全自己猜就顺着意思继续说道,“那你还记得八卦潭的事情么?” “灵真,你还要考较我么?跟之前那样。” 卢全害羞的说道。 周元福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这八卦潭分阴阳两水,**终年冷若寒冰,阳水却热如沸汤。两水中有鱼曰阴阳鱼,阳鱼食后固精益阳,阴鱼食后滋阴补肾,两鱼同吃方能阴阳调和,利于修炼。若是只吃其中一种……”卢全脸更红了,“灵真,你还是这么讨厌,人家背不下来了,随便你怎样了。” 周元福心中气恼,心想姑奶奶你倒是往下背啊!咱们可是只吃了其中一种,要不要现在我再去捞两条吃啊。但是卢全却不说了,两眼迷离仰着头躺在周元福怀里。 周元福终于知道卢全在暗示什么了,这是临死前想狂欢一次啊。看着怀中美娇娘,周元福不由得咽了咽吐沫,自己现在算是趁人之危了吧,或者算是成人之美?这样不太妥当吧,简直左右为难。 卢全睁开眼,看到周元福还不动手,不由得有些娇嗔。 “灵真,你怎么了?” 卢全呢喃的问道。 周元福也觉得胸腹间有一股火在燃烧,不知道是不是吃的阳鱼起了效果。 “饿了,要不咱们吃点金香玉吧。” 这句话绝对大煞风景,卢全有些无可奈何的站起来。若是没中毒的话,能吃到金香玉简直求之不得,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大家每活一秒都是赚的,还吃这劳什子做什么。 “好啊,那你喂我吃。” 卢全又撒娇一样说道。 此时的金香玉经过火烤简直如烤红薯一般,周元福掰了一块放在卢全嘴里,卢全还趁机舔了一下周元福的手指,让人心里痒痒的。这个冰美人,在自己面前就冷若冰霜,天天这个规矩那个框框的,面对张衡却显得如此妖娆,真是判若两人。 卢全也掰了一块放在周元福口中,周元福细细咀嚼,软糯香甜,如巧克力般浓厚的香味在口中融化,美食真是一种享受。 周元福还要去掰,却被卢全制止了,“可以了,咱们吃这些就算是上天恩赐了,对于修炼也够了,何必在暴殄天物呢。” 周元福有些郁闷,吃这点就行了,自己还想吃饱呢,呃,自己确实不觉得饿了。 “你还是这么年轻,我却老了。” 周元福没话找话说道。 “哎呀,灵真,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变年轻吧?” 卢全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急于求欢了。 【作者题外话】:不知不觉已经三十多万字了,本书一直在塔读免费连载。若是您不是在塔读阅读的,请过来支持我一下,您的鼓励是我把故事写的越来越精彩的动力! 第133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 “张修说你被龙吃了,我根本不信!所以我偷偷的进过一次巴洞。” 卢全回忆着往事。 周元福也很感兴趣,这卢全看来并不是一直这么年轻,估计也是有所奇遇,若是如此,那会不会得到长生不老之术呢。 “就我一个人进来的,我当时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想到你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然后我就到了那个圆形的大平台,那个平台太光滑了,我爬上去后一道白光就罩住了我……” “然后我就像做梦一般,周仓曾经给我讲过天庭,我想那时候我就到了天庭了。有很多仙人飘来飘去,我一直如梦似醒的状态,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后来醒来的时候就在家中了,听公祺说他们在巴洞外发现了我,一开始还不敢相认,但还好有年纪大的人还记得我年轻的样子,于是就将我送回去了。” 周元福懵了,这是什么操作?崔牛皮上台就引出巴蛇来,按说这白日飞升应该是给巴蛇送甜点才对吧?明显巴蛇不应该是第一次吃了,估计挨电棍是第一次。但按照卢全所说,难道她又被外星人掳走了?飘来飘去应该是一种失重状态吧?这件事情确实有些意思了。 卢全见周元福沉默不语,就继续说道:“灵真,你遇到的是什么情况呢?怎么会到此地?” “你说的平台我也见了,我也上去了,但是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我就继续往洞深处走,结果就到这个地方了。正好此处适合修炼,所以我就一直留在此地了。” 周元福编了个自认为说的过去的理由。 卢全点点头,“若是一直在此地,我们真有可能修成正果。可惜……” 周元福知道她说的是蛇毒的事情,于是宽慰道,“也许,也许我们吃了金香玉,可能蛇毒就不会发作了,毕竟如此至宝,有解毒的效果也说不定。” 卢全闻此不由得一喜,“真的么?若是如此我们就能在这里做一对神仙伴侣了。灵真,这么多年你想不想我?” 卢全此时面色潮红,周元福此时更是欲火攻心,想是阴阳鱼的效力发作了,刚才听卢全讲返老还童的经过,所以还能强行压制住,但是此时此刻两人却如干柴烈火一般。 周元福残存的一点理智还在挣扎,此时若是跳入到冰冷的湖水中是不是能清醒一些?卢全却解开了束缚的衣服,一抹雪白露了出来,周元福的神志彻底沦落了。 春梦了无痕,周元福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与卢全变成了两条鱼,一起跳到湖水里,随波翻滚,追逐嬉戏。阴鱼在热水里暖洋洋,阳鱼在冰水里凉爽爽,一会儿浮到水面,一会儿沉入水底,整个潭水被两条鱼搅得波光粼粼…… 看着臂弯中沉睡的卢全,周元福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只是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刚才的梦境也变得模模糊糊。 这卢全的本领也太稀奇了,不知道张衡之前是怎么过的,是不是天天也如自己一般如梦似醉,但是这个梦还真是令人陶醉。 周元福轻轻抽了抽胳膊,卢全却将他抱的更紧,口中呢喃道:“不要。” 于是周元福僵直着身子静静地等着,过了一会儿卢全呼吸又平稳了,周元福方才慢慢起身。 围着水潭走了一圈,看到的情况有些绝望,这个地方更像一个桶,而两人就在桶底。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异常光滑,也不知道到底上面有多高。 “灵真,你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 卢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嗯,不知道公祺与其他孩儿怎么样了,所以睡不着了。” 周元福掩饰地说道。 “不用为他们担心,张修被周仓拿下了,周仓现在生死不知,不知道是不是被巴蛇吃掉了。倒是我们要小心一些,这周仓与巴蛇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万一偷袭我们总是不好,你说会不会他们从阴阳眼已经出去了?” 周元福对阴阳眼一无所知,但是听到有通路可以出去,心中暗喜,但是表面上还是皱紧眉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对了,咱们去阳地吧,这阴地终究是太冷了,我真有些受不了。” 卢全确实有点哆嗦,此处的水潭泛着丝丝寒气。 周元福在这个地方倒是觉得很舒服,抓鱼的时候在阳潭感觉燥热异常,现在过去估计也不好受,但是既然卢全提出来,那硬着头皮也得过去。 两人穿过洞口进入阳潭的区域,这边虽然看不到太阳,但是要明亮很多。 周元福进到这里却不感到燥热了,“咦,每次我来此地都感到莫名的燥热,这次为什么感不到了。” 卢全白了他一眼,“你真是讨厌,难道忘了我太阴女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么?别说你了,就是周仓那被天雷击中的身子,呸呸,瞧我说的什么话,你不生气吧?” 周元福越来越纳闷,这卢全总是说半句留半句,真是让人心里痒痒,“噢,周仓被天雷击中过?” “是,”卢全笑了起来,“被天雷打了后整张脸都被击黑了,有一次他……有一次我们两个人比试,我用太阴力打他,他却丝毫没有事情。估计体内的天雷力正好克制我的太阴力。不去想他了,我们一起沐浴吧。” 卢全倒是干脆,脱了衣服就下水了。 周元福却不敢看,也不敢下水,自己站在那里思量什么是阴阳眼,怎么才能出去,估计关羽几人在外面要急疯了。 卢全来回游了一会儿,发现周元福还在那里站着没动,就轻声呼唤道:“灵真,你怎么不下来?” 周元福见躲不过去,就硬着头皮道:“可能是我道心不稳,每次见到你,我还是魂不守舍的。” 卢全嫣然一笑,摘下一个玉佩放到岸上,“瞧瞧你,一块摄心玉而已,连周仓都不怕,你怕什么?” 周元福再偷眼望去,果真没事了。卢全也不知从何处得的这个宝贝,虽然好奇,但是终究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对了,阴阳眼我们可要盯好,防止他们去而复返。” 周元福一边慢腾腾的脱衣服,一边试探着说道。 “那你快下来啊,咱们先去看看阳眼。” 卢全向他招手。 周元福飞奔两步,潇洒的跳入水中,姿势简直帅呆了。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才露出水面,转头一看,卢全在那边瞪大了眼睛。 “怎么样?我游水的姿势很帅吧?”周元福得意的笑道。 卢全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凝固了一般。 “怎么……”周元福话没说完,突然感觉嗓音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现在事情尴尬了,周元福感觉卢全此时的目光如钢针般射在自己身上,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心中也有些羞愧。 “卢夫人,你也洗澡呢?真巧啊!” 卢夫人依旧默不作声,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你说巧不巧,刚才我在水底遇到了一个男的,挺像公祺他爹,好像往那边游过去了。” 卢夫人依旧默不作声,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 “卢夫人,你怎么哭了?你们两口子吵架了?要不要我去给你追回来?” 卢夫人依旧默不作声,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从脸上滑落。 “卢夫人,你先哭着,这边太热,我得回那边去了。” 周元福实在不忍心看卢全如此心痛的表情,就要开溜。 “他不是你!”卢全悲伤欲绝的说道。 轮到周元福沉默了,见面第一次卢全就想迷惑他的心志,狱中探望,代送书信,耐心求教,答应侍寝,刺杀未遂,一夜缠绵。一幕幕在自己眼前展现,最后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悲伤欲绝的女人。 “他不是你!” “他不是你!” 卢全慢慢退上岸去,掩面而走。 第134章 又遇甘宁 卢全不见了,去了阴潭那边。 周元福愣愣地站在水里,一夜夫妻百日恩,有一种痛在心头弥漫,终究汇聚成一片惨淡的云雾。 周元福慢慢走向卢全,卢全在低声的啜泣。 “卢……太阴女,我会负责任的。” 过了好一会儿,卢全耸动的肩膀终于慢慢平息。 “周将军莫要如此,我这个年纪的女人……就当一场梦吧,你走吧。” 周元福上前抱住卢全,“我们一起走,我要娶你做的我女人!” 卢全慢慢推开了周元福,脸上又哀伤变为鄙薄,“周将军原来是这样负责的人!你娶我做你的女人?那杜小娘子呢?听说还有一个貂蝉姑娘?” 周元福一时语塞,自己有些冲动了,终究讷讷无言。 “你知道我为什么嫁给灵真?因为他是一个道人,道人一生只允许娶一个道侣,然后两人结为双修道侣不离不弃。” 说到不离不弃,卢全声音颤抖了一下。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懂什么?你跟随张角学道,但却没有道心,你走吧,去成就你的王侯霸业吧!” 卢全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看周元福,那清冷的气息又充满她的全身。 就这样沉默了很久…… “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吗?” 卢全终于又睁开了眼睛,见周元福还墨迹着不走,于是厉声说道,“你好歹是道门中人,你我都是一副皮囊而已,周将军不会看不开吧?” “我屡次算计你,你却如此对我,难道就是因为我生了一副好皮囊?若我是个面目丑陋的呢?你会不会也这样怜香惜玉?” “莫做小儿女姿态,这一切就当做一场交易吧!” 周元福见卢全这么说,知道她心伤的不轻,心中叹息一声,“既然太阴女你……” “太阴女早就跟随她夫君去了,现在只有卢夫人。”卢全打断道。 “好吧,此事算是元福孟浪了,请卢夫人指教一下离开的路径。”周元福抱拳施了一礼。 卢全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他在这里站这么长时间,或许根本不是对自己依依不舍,而只是不知道怎么离开。 呵呵,男人! 呜呜,灵真! “你是道门中人,难道张角没教你阴阳眼么?” 周元福心中苦笑,这又不是听灵异小说,自己哪里会知道阴阳眼是什么。被卢全嘲笑,自己也不敢反驳,只是静静地等待她的指点。 “真是不学无术,却不知你的神通都是怎么学来的。此地乃八卦湖,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眼前的潭水就是两仪,热而灼为阳仪,冷而寒为阴仪,两仪所对的太阳与月亮的位置就是阴阳眼了。” “你是男子,当从太阳也就是阳眼的位置脱身。” 太极图是最常见的,周元福虽然听不透彻,但是大概也明白了,两仪中的核心点应该就是阴阳眼了。 “卢夫人既然不想离开了,可有什么话带给张鲁?” 卢全欲言又止,思量了半天才说道:“你就告诉他我已经成仙得道,追随他的父亲去了。” 周元福见其如此决绝,估计如何再劝也不会让她回心转意,于是拱拱手准备离开。 “周将军,你我……我消弭了你体内的雷火之气,看在这个情份上,请将军出去后看顾公祺一二。” 卢全终究是不放心张鲁,态度和缓了一些说道。 “若是其不再背叛我,我肯定将他视若……我肯定将他视若得力助手,但是若他再有反心……” 卢全知道事情也只能这样了,于是也不再言语了。 周元福转身走了两步,从怀中将金香玉掏了出来放在一块石头上。最后看了一眼形单影只的卢全,这个倔强高冷的女人,要在此地终老一生么? …… “渠江水清吆,好行船。兄弟喝酒吆,用海碗。人生最快意,看锦帆……” 周元福侧耳倾听,一阵悠扬的歌声从远处船上传来。自己跳入阳眼后,就像从冲水马桶中被冲出来一样,在水中兜兜转转不知道多长时间,再浮出水面却到了一处宽阔的江面。自己左边就是峭壁千丈,右边是宽阔的江面,周元福思量该怎么游到岸边,在这时听到了歌声。 “船家,载我一程可好?” 船上的人听到了,顿时人声嘈杂起来,船也向这边移动。 “我们可不是积德行善的人,你身上可有银两啊?” 船身靠过来,但是船上的人却面色不善。 “有,你把我救上去,我就掏给你。” 周元福估计自己遇到水匪了,但是形势比人强,在水里估计自己沾不到太多便宜,不如哄他们把自己拉上去,自己法杖在手,枪里还有两颗子弹,故弄玄虚一番总能吓住他们。 “你先掏出来我看看,要不你就等着喂鱼吧。” 那汉子却不上当,只是催促周元福先掏银子。 周元福看了看船舷的高度,估摸自己无法一下子跳上去,只得继续虚与委蛇道:“你看我在江上飘着,确实不便掏银子,你拉我上去,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们几个兔崽子,不在船舱里喝酒,跑出来打鱼还是捉鳖?” 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 “老大您也出来了,刚碰见一个水耗子,正在向咱们求救呢。我寻思搞点钱孝敬您。” “跟一个水耗子较什么劲,搭他上来就是。跟着我甘宁混,咱们抢也抢大户人家,不要跟这些水耗子为难,纵行江湖总要光明磊落才是。” 周元福在下面听得甘宁二字,不由得心生欢喜。 “原来是甘宁兄弟啊,快拉我上去。” 甘宁听到有人叫他名字,探头一看见是周元福,吃了一惊,忙命人将他拉上来。 “你们几人不是进巴洞了么?你怎么在此地?再说你的脸怎么好了?” 甘宁将周元福请入船中,命人重新上菜上酒。 “一言难尽,此地是何地啊?” “此地离巴洞都上百里了。我见你们久久不出来,一个人待的无趣,所以想回江州看看。” “那甘宁兄弟可愿意送我回去,我几个兄弟还在里面呢。” “这有何难,咱们且吃酒,明日一早咱们就到了。” 说罢甘宁命人调转船头。 甘宁性子洒脱,见周元福突然出现在此地,虽是心里好奇,见周元福不愿意详说也就不再追问。 周元福也有意拉拢甘宁,所以两人喝酒倒也快活。 自从吃了金香玉后,周元福喝酒便感觉不到醉意,甘宁见周元福这么大的酒量,更是暗自较劲一碗一碗的喝。 酒至半酣,周元福好奇问道:“甘兄弟,你这一脑袋鸡毛是做什么?” 甘宁此时已经有八分醉意了,“你这个人喝酒爽快,我叫你一声周大哥也无妨。你可不要小瞧了这羽毛,羽林军知道么?我的志向就是做个羽林卫!” 周元福哈哈大笑,羽林军什么样他没见过,但这甘宁这羽毛插的跟个吉普赛人差不多。 “你笑什么?虽说我不是六郡良家子,但我也算是名门之后,我父亲……算了,不给你说了。” 甘宁说话有些不利索了。 周元福拍了拍他的肩膀,“甘兄弟这个志向令人佩服,人总是要有目标的。当年光武帝曾经说‘仕宦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不是也做到了么?何况甘兄弟志向只是做一个羽林卫,肯定能实现的。” “老大,有船过来了,咱们要不要耍一耍?” 刚才站在船头跟自己耍贫嘴的那个小伙子又进来说道,看来这小子最不安分。 “那肯定要耍一下,今天周大哥在此,让周大哥也看看我们的手段。” 甘宁摇摇晃晃站起来说道。 第135章 锦帆贼 周元福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不阻拦,想看看这些锦帆贼如何行事。 出船舱来,看到两船相距不远,那边船体比这边足足大了一圈,单就体积而言,这是一场橙子与柚子的战斗。 “江上风浪大,真人面前无假话,若想出行保平安,留下千两纹银花花!我乃沈弥,我大哥乃是甘宁,识相的交出金银放你们离去,不识相的一刀一个扔进水里喂王八!” 那边船上人听到这边报号,顿时惊呼, “我们碰到锦帆贼了!” “啊,锦帆贼!” 甘宁扭扭脖子晃晃铃铛,似乎很满意这些人的反应。从渠江到长江自己威名赫赫,希望这帮人骨头别太软,自己还动手就乖乖掏银子了。 “瞎了你们狗眼,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船!” 对面从船舱中走出一人说道。看此人身披盔甲,手提宝剑,长得威风凛凛。从船舱中陆续出来不少有护甲的兵士,弯弓搭箭对准这边。 甘宁闻言嘴角微微上翘,还行,这伙人没这么怂就好玩了。 周元福却看的口目瞪呆,看看甘宁这边众人,虽然都是披锦着缎,但怎么看都如叫花子一般,武器五花八门,连件像样的铠甲都没有。而对面明显是官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这是蜀郡赵家的船,识相的赶紧退开。小小一伙贼人还妄图在江上称霸,甘宁,你的底细我知道,你怎么不学学你的父亲?现在逃走还能保命的,哈哈。” 对面那人说话十分嚣张,那边军将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甘宁气的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响,但仍然故作轻松的说道:“兄弟们,到干活的时候了!” 这伙锦帆贼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听到老大发话,纷纷搭设挠钩、绳索,就要往对面船上爬去。 那边武将见此,也不留情,大声命令军士们放箭。 顿时箭如飞蝗,纷纷向众人射来。 周元福身穿宝衣倒也不惧,拿出法杖挑落飞来箭支,众人兵器各异,周元福如绿竹竿般的法杖在其中倒是也不显眼。 毕竟羽箭众多,还未登上对面船只,登时就有几人中箭落水。 “兄弟们,入水!” 甘宁说完,就如一只大鸟般跳入水中,身上的锦缎随着散开。 众人闻言也纷纷跳入水中,顿时江面上飘满了锦缎,而众人的身影被锦缎遮盖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元福见此方知锦缎的妙用,那边官军见船上只剩周元福一人,也就不再往船上射了。转头纷纷向水中射去,只是被锦缎阻挡,大部分箭支都被挡了下来。周元福也乐得清闲,抱着胳膊看热闹。 “他们在凿船,在这边!” 一名兵士喊道。 士兵们纷纷向那一侧拥过去,开弓搭箭又是一通乱射。一些士卒脱了盔甲,带了断刃也跳了下去。 周元福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但是看到船后方一个个人影偷摸顺着一根绳索爬了上来,看来是声东击西。这边官军尤未发觉,仍在对付这水底的假想敌。这帮锦帆贼悄悄地从背后包抄过来了,又听得一声女子的尖叫,那边官军领头之人也突然发觉不对,转身就看到敌人从身后来了。 一场水底近身肉搏变成了船上短兵相接。官军训练有素,锦帆贼悍不畏死,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甘宁很快就和那个将领交上手,将领刀法沉稳显然是勤学苦练过的,甘宁更多的是凭骁勇,出手狠厉招招搏命,至于套路有点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意思。两人打斗起来有些旗鼓相当。 有人在呼喊叫人帮忙,有人专心致志挥刀,有人在放冷箭,有人在哀鸣,船上顿时乱糟糟。周元福趁人不注意,沿着两船之间的绳索跳了过来。这一走绳索,周元福明显感到自己身体轻了很多,顿时对金香玉的效果感到十分满意。 因为打斗,船上挤挤挨挨的都是人。周元福上去后,简直险象环生,无奈之下,周元福一路走一路电疗。这次按的力道不大,大部分都是电麻了瘫坐在地上。打斗的众人见他手段如此厉害,不由的都避让三分,慢慢的人都停手了,只有甘宁与那个将领还在酣战。周元福也不劝架,只是在旁边颇为悠然的看着。 那名将领环顾战场形势十分心惊,甘宁的底细他清楚。此人近两年在江面上名声鹊起,若说是水匪也算不上,若说是年轻人胡闹又闹的凶一点,行事时往往以大侠自居,常常声称自己劫富济贫。若是遇到豪商巨贾必然将其抢的干干净净,看到穷人又时长接济。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甘宁认识了这样的高手,也不见其怎么出手,遇到的人却纷纷躺倒在地。即使自己打的过甘宁,到时候惹得此人出手,估计自己也得落败。 甘宁也偷眼观瞧,原来总以为周元福只是会两招道家法术,却不知道他还有深藏不露的绝招,拿着手中竹竿轻轻点几下,自己的手下连带官军就倒下一片,那此人武功简直深不可测。自己原本还想在人家面前露几招,结果连眼前这人都拿不下,简直是丢人现眼。 “住手!” 将领挥了一刀护住前身,接着往后一跳。 甘宁也跳到一边。 “甘宁,你平日胡闹也就算了。我们赵家与你们甘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你若一味用强,到时候找到令尊那里估计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若真要银子,我们给你便是,只是到时候还需令尊赔偿!” 将领话是对甘宁讲的,但是眼神却总往周元福身上瞟。 这个将领说的话极是硬气,赵家在蜀郡乃至整个益州势力都很庞大,所以自然不把甘宁放在眼里,但是又怕周元福暴起发难,到时候真把大家扔在江里来个死无对证,那就惨了。 “哈哈。”甘宁豪气笑道,“我自己做的事情,跟我家里有什么相干?我平生最恨人要挟,你若如此今日我们不死不休!” “噢,若是你姐姐知道你惹了这么大篓子,你就不怕她收拾你么?” “你!” 周元福看甘宁有些气馁了,虽然他不知道赵家到底有多大势力,但是看这将领的口气,以及这些士兵的穿戴,自然也知道对方来头不小。甘宁明显被架在火上了,今日事情若不能善了,那估计两方就真结仇了。自己原本是要去江州上任的,若是与这些土著将领先起了争执,反而不美。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周元福走过去说道。 “蜀郡司马赵瑾!” “原来是赵兄弟当面。我与甘兄弟正在船上饮酒,喝的没酒了,碰巧你们船路过,所以到贵船上讨几坛酒喝喝,不知可否?” 赵瑾闻言知道此人是打圆场的,不是来挑事的,所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抱了抱拳说道:“不知这位壮士怎么称呼,如此好的身手,但是面生的很。” 周元福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乃巴郡都尉周仓,正要前去上任,与甘兄弟意气相投,所以一同吃几杯酒。” “你就是那个张角的那个徒弟!” 赵瑾惊呼道,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脸色逐渐变得冷漠,“你们几个去仓里抬几坛酒,送到对面船上。” 转身又对周仓说道,“咱们山水有相逢,就此别过。” 周元福见赵瑾知道自己的身份后,表现的甚是冷漠,心中也不以为意。毕竟这种待遇自己已经习惯了,即使有周家的光环又能怎样,众人只会记得自己是张角的弟子。 甘宁还待分辨,周元福上前搂住他的肩膀,拍了拍,“走吧甘兄弟,现在又有酒了,咱们接着喝!” 众锦帆贼没得到什么好处,虽然伤亡不多,但总归灰头土脸。周元福要了几坛酒,总算维护住了颜面,也就都感激的看向周元福。 第136章 劝学 “这赵家什么背景?是益州的名门望族?蜀郡人为何到此处了?看口气倒是很牛的样子,简直是天老大他老儿了。” 两人回到舱内,周元福见甘宁脸上尤为不忿,故而问道。 “呸,什么名门望族,他们祖上赵定也是个游侠浪荡子,名声还不如我!” 甘宁啐了一口,“后来赵定儿子赵戒做了大官,号称五朝元老,三朝三公,这赵家才算真正抖起来。赵戒的儿子赵典也曾做过大官,现在其孙子赵谦与赵温也都在朝中为官。之前祖宗也是个贼,现在倒是装的人模狗样,呸!” 甘宁虽然极力贬低赵家,但是据他所说,这赵家也算三代公卿,名门望族,非是一般家族所能比的。 “看赵瑾身手十分不错,也算是赵家的翘楚了吧?” 周元福又问道。 赵瑾竟然能与甘宁一较高下,虽然甘宁此时还不是后世纵横天下的甘兴霸,可能武艺还没这么精通,但是这赵瑾与其比斗丝毫不落下风,也算是一条好汉了。这东汉末年真是藏龙卧虎,肯定还有很多很有能力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名声不显的牛人存在。 “什么翘楚,仗着祖上的那点功夫传家,就想在益州横着走了。他们来着渠江估计也是为了耍耍威风,虽然现在五斗米教闹得欢,但也不敢招惹他们家。这些世家大族总有一些绝学传世,他算是赵家人里耍的不错的。别人见他让三分,但是我不管。要不是今天我喝多了,定然将他拿下,好好羞辱他们一番!” 甘宁心中愤愤难平。 周元福也知道他说气话,这甘宁现在火候还欠佳,人非生而知之者,总要经历多少大战后才能成为一代名将。 “英雄何必争一时之得失,何必计较一日之短长?区区一个赵瑾算什么,以后你才是名扬天下的英雄!” 周元福真诚地说道。 “你真这么想?” 甘宁有些激动,“这赵瑾要不是靠祖宗荫庇,哪能做到一郡司马?要不是我爹不争气,现在我也能有所作为!” 周元福见赵瑾提起甘宁父亲有讥笑之意,现在又听到甘宁这么说,也不好意思深问。 “男子汉大丈夫,仰仗祖宗荫庇不算本事,自己打出一片天下才是真英雄!” “周大哥所说正合我意!”甘宁击节赞道,“周大哥,我觉得你本领高强,说话我也爱听,不如咱们结拜为兄弟吧!” 周元福心里欢快,终于又拐骗了一个,以后咱们出门,关羽开道,张辽与甘宁站两边,崔牛皮做后卫?算了,还是让徐晃做护卫更让人放心。 心里高兴,但是周元福面色不改,口中温言说道:“甘兄弟能与我结拜,我求之不得。只是甘兄弟需答应我三个条件。” 甘宁怔了一下,明显感觉意外,“三个条件?这,还需要条件么?” 周元福心中不由得意起来,兄弟,你还是太年轻,自己这里三个条件都写了一小本了,你第一次听到觉得吃惊吧。当然,这也是自己第一次反提条件。 “甘兄弟,你天天在江湖上打拼,感觉怎样?” “很爽,刀口舔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快意恩仇……” “停,”周元福见甘宁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然后就伸手赶忙制止,“这是让人快活的地方,咱们这次说说不好的地方。” “这有什么不好的?” 甘宁疑惑不解,这种神仙般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 “肯定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比如你闯下祸是不是都要家里人兜着?刚才听赵瑾所说,你们所作所为都由家里人买单?我的意思是你闯祸了是不是家里人承担?你抢了他们,他们还到你家去索赔?” 甘宁闻言低下了头,显然是默认了。 “甘兄弟,你还年轻,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求你莫再做贼了!你现在玩也玩了,闹也闹了,该收心了,莫让父母再担心了。” 周元福如知心大哥一般,谆谆善诱。 “若是不纵横江湖了,那我该去做什么?” 甘宁有些迷茫。 “这是我第二个条件,不做贼了,你好好习文练武,你还想不想做羽林卫了?羽林卫可是要求文武双全的。” “唉。” 甘宁听到这句话却叹了口气,一声与他年龄毫不相关的叹息。周元福从这声叹息中听出了深深的悲哀,这是一个满腹心事的小伙子,放荡不羁的外表下有着说不尽的烦恼。 “不瞒周大哥说,此生我无缘羽林卫了,这只是我一个梦想而已。我的出身……” 甘宁欲言又止。 “既然我们要结拜为兄弟了,兄弟有什么委屈可以向大哥说一说,要不我先说说我自己吧。我乃汉绛侯之后,细柳将军之嫡系子孙。家道没落遂入太平道,拜入地公将军张宝门下,后来做了天公将军张角的弟子。冀州兵败后到处流亡,因守卫汉中有功,所以被封为巴郡都尉。你看我也就是一个黄巾贼,但只要自己不放弃,终究能够成就一番功业。你是锦帆贼与我差不多,只要你肯努力,无论你出身怎样,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周元福自诩自己算是励志人物的典范,虽然不如其他穿越者混的好,但是对于同时代的人来讲,自己这际遇已经令人高山仰止了。 “非是小弟有意欺瞒大哥,实在是难以说出口。家父二十多年前曾任苍梧太守,那时我还没有出生。当时长沙零陵发生叛乱,贼兵攻入苍梧,父亲,父亲弃城而走,失却了虎符,按律当斩!” “幸亏父亲朝中有些人脉代为转圜,又破财免灾方才逃过一劫。有此奇耻大辱,家乡是回不去了,辗转来到巴地定居。原本家里还是有些余财,家父年纪大了,于是想在此地做个富家翁。不想,即使逃到此处也被人认出,虽然他很悔恨当时不能与城共存亡,以至于现在被人奚落,但为时晚矣。” “我从小就是受人奚落长大的,故此我恨他!故而我一直浪荡不羁,天天惹是生非,他却不以为忤,反而让姐姐多照顾于我,总说我以后会光耀门楣。大哥,我有一个这样不知廉耻的父亲,你还看得起我么?你还愿意跟我结拜么?而我哪里还有机会做什么羽林卫!” 甘宁说到此处已经动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不落下来。原来他一副狂荡不羁的外表之下,却有着这样的苦衷,真是人不可貌相。 周元福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令尊所做之事非是我们小辈能评价的。但有一点,你父亲的眼光却是很不错,你以后必然会光耀门楣的。我岂能因为此事就不跟你结拜,再说了,结拜是咱们两个的事情,又不是跟你老爹结拜。” 甘宁先是一喜,再是尴尬,心想,周大哥,你这话我可没法往下接了。 “这第三,我马上要去上任了,甘兄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到我军中任职,虽然不如羽林卫威风,但是总比现在好。估计你若改邪归正,你父亲与姐姐都会以你为荣的!” “大哥,你真是处处为我打算,我原以为你会提出什么要求,心里还在打鼓。但是现在看来,你这三个要求却都是为我着想,我甘宁此生唯大哥马首是瞻!” 甘宁起身拜倒。 周元福此时哈哈大笑,指着甘宁头上的羽毛说道:“对了,哥哥还有个要求,就是把这些劳什子都摘掉吧,戴着这一头鸡毛哪里还像一个英雄好汉!若是有一天我们打到凤凰,摘一根凤凰羽毛做装饰,那才是真正的威风!” 甘宁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转而说道:“大哥,你都给我提了这么多要求了,我提一个要求行不行?” 第137章 你得给我当姐夫 周元福闻听甘宁反过来给自己提要求,心中一叹,总不会太顺利的,终于又遇到老套路了。 于是在心中默默摊开笔记本,视死如归地说道:“兄弟你有何要求,自管提来。哥哥为了跟你结拜,别说一个要求了,就是三个要求我也答应,说吧。” 甘宁哈哈大笑,“哥哥,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悲壮啊?我这个要求你听了肯定高兴,我的要求就是,你得给我当姐夫啊?” 周元福听到此处,蹭的站起来了。他身形高大,头一下子就碰到船舱顶部,顿时痛的龇牙咧嘴。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高兴。咋样,我这个当兄弟的,不对,我这个做小舅子的也不赖吧?你为我着想,我也为你着想,咱们这叫亲上加亲!” 周元福此时脑袋嗡嗡地,这特么叫什么要求?瞅你小子长的黢黑黢黑的,虽然有八块腹肌但总跟俊俏不沾边吧,还一脑袋鸡毛,就你这样子你姐能漂亮到哪里去?再说了,古代不都是十四五岁就成婚的,你姐最起码也得十八九了吧,这么大年纪都嫁不出去,那长的可想而知了。 “甘老弟莫闹,咱们都成兄弟了,你姐就是我姐,不能乱了人伦。” 周元福真怕甘宁乱点鸳鸯谱,于是半真半假的说道。 “嗨,周大哥,你这话就说远了,咱们各论各的。哎,你是不是怕我姐长的丑?我这是天天在江上风吹日晒的,自然显得皮糙肉厚,但我姐长的可漂亮了,要不是我爹名声不好,我姐早就嫁人了。” “原来我还替我姐惋惜,都十八九了还找不到如意郎君,但是目前看,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你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甘宁极力游说,向周元福推销着自己的姐姐。 周元福死活不答应,抱拳说道:“兄弟好意我领了,只是哥哥之前就被人包办婚姻了,已经娶妻了。对了,那天与你对敌的那个张辽,他可能还未娶妻,你若是有个美貌如花的姐姐,倒是可以考虑他。” “切,我看他不顺眼,一个小白脸而已。还是你顺眼,你这脸现在也不黑了,看起来还真有些帅的,估计我姐见到你肯定也乐意,你真的已经娶妻了?” “是啊,真的,不说这些了,咱们继续喝酒!” “啧啧,那可有点可惜了,要不你考虑再娶一个?” …… “老大,我们到了!” 沈弥跑进船舱禀报。 周元福与甘宁昨夜喝的烂醉如泥,当然主要是甘宁烂醉如泥。周元福在山洞中也没有好好休息,趁此机会睡了一场好觉。 众人簇拥着一起回到山底下的寨子,虽然仅仅过去了几天,总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老大,我总觉得寨子怪怪的,我们要不要进去?” 沈弥话中露着怯意。 “确实有点,我怎么也感觉有些不对劲。” 甘宁酒劲还没过去,脑袋也没清醒。 “嗯,寨子的人都去哪儿了?” 周元福此时也有些疑惑。 他们来的时候寨子里人声鼎沸,那天晚上唱歌跳舞,看现场少说也有数千人,怎么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了?门口连个岗哨都没有,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一行人小心戒备,慢慢往后寨走去。 终于在巴洞口看到了往里面张望的朴胡与杜濩两人,是的,只有这两人,连个随从都没有。 几人悄悄走过去,周元福伸手拍了一下朴胡,“你们瞅什么呢?” 朴胡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周元福更是瞪大了眼睛,“周将军?你,你……” 连说了好几个你字,见情形是十分震惊。 “怎么就剩你们两个了?我的兄弟们呢?其余人呢?” 周元福好奇的问道。 “你不是成仙了么?这是下凡来看我们了?” 朴胡的震惊很快就化为了惊喜。 旁边的杜濩也一脸羡慕,“是啊,是啊,您老人家可学会了什么仙术,好歹也教我们兄弟几招。” 周元福几人都是一头雾水。 “你们这是咋了?是不是昨天也喝了?醒醒。” 甘宁上前搂住两人肩膀, 两人连比划带说,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原来几人进洞后,最后只有崔牛皮出来了,他出来说周元福等人已经修炼成神仙了。原本他也可以成仙的,但是他为人厚道,特地出来问问大家有没有想当神仙的。 众人自是不信,这巴洞只进不出,到底是人死在里面,还是成仙了,谁也没见过。崔牛皮见大家不信,就说自己虽然没有成仙,但是也已经是半仙之体,练的金刚不坏之身,让众人随意拿刀剑在他前胸比划。崔牛皮那天的表现众人也看在眼里,知道他是最没本事的一个,也是有不服气的就上去试了,无论用刀用剑果然不能伤他分毫。所以众人也就信了,纷纷要求跟他成仙。 “那你们两个怎么没随他一起去?” 周元福听完又好气又好笑,这崔牛皮也不知道是如何弄巧,更不知道骗这么多人进洞里是什么缘故。 两人听完嘿嘿傻笑,“我们觉得现在的日子也挺好过,神仙我们自然也是羡慕,就是想能在人间过个几十年,享够人间富贵后再去成仙,反正仙洞还在,就不愁成仙的事情。对了,您到底成仙没成仙啊?” 周元福也觉得好笑,这两人算盘打的倒是挺精,这是妄想人间仙界两边都能享受美好生活。 “那人们就这么跟着他去了?” “是啊,还让众人带着做饭的各种用品,还有粮食兵器一类的,搞的挺隆重。这知道的是他们集体成仙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去打猎去了。对了,崔兄弟确实是个实诚人,他说他不着急成仙,他先去看看还有没有空位,若是仙界空位比较多,他再回来叫人。另外,他说成仙要一人交一两银子,这几千两银子还让我们保管着呢。” 周元福简直无语了,也有些感动,这崔牛皮定然是与众人救自己了。若是说里面有巴蛇,估计就没有人敢进洞了,但若是用成仙这个借口,那就容易煽动别人了。也算是花了一番心思,关羽与张辽都是为人耿直的,断不会用这样的话术来骗人,估计也就是拼了命去找自己,真是人各有长处啊。 “老大,咱们也赶快进去吧,去晚了估计就没位置了。” 沈弥着急的说道。 “着什么急?没看我大哥还在这里么。”甘宁倒是还能顾个上下尊卑,“大哥,要不你前面走,咱们确实得抓紧时间,万一去晚了没位置了就不美了。” 周元福彻底无语了,这帮人只要能成仙,连基本的推理能力都没有了? “兄弟,这成仙吧,也就说说,切勿执迷。不过,这进洞还是要抓紧的,迟了估计崔兄弟就闯大篓子了……” 周元福也不给众人解释,说到此处拿起洞口的火把就进了洞。这崔牛皮搞这么多人进去,如果把巴蛇惊动了,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老大,你这大哥也忒心急了,这话都没说完就急急忙忙进去了。一会儿位置不够你可得帮我说说话,加个塞啥的。” 沈弥忙凑到甘宁身前说道。 甘宁也不理他,见周元福进去了,也就跟着进去了。 朴胡与杜濩也被眼前的情景弄的犹豫了,“要不咱们舍弃了这人间富贵?” “我觉得也行,万一仙界没位置了,那确实不美了,这仙界这么小么?” “估计也不大,你就看这洞口尺寸,满打满算能放多少人?算了,长生不老总比人间富贵好,咱们进去吧。” 两人商议已定,也就跟随进洞了。 第138章 兄弟团圆 周元福一路走一路想,这几个兄弟千万别有事啊,关羽与张辽要是被巴蛇吃了,那三国演义以后也别写了。当然崔兄弟也很重要,关键的时候总是屡出奇计。都说男人的胸怀是用委屈撑大的,自己这心脏却活生生被崔牛皮吓大的。 “大哥,等等我啊。别着急,关羽与张辽不都是你的兄弟么,怎么也得给你留个位置啊。” 甘宁在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 “甘兄弟啊,你这脑袋别老想什么修仙。崔牛皮给大家说的是我已经成仙了,既然我已经成仙了,那我还再进巴洞做什么?” 周元福语重心长的对甘宁说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那大哥你到底成仙没成仙?那天晚上你总不是在水里捉鱼吧?” “捉鱼?我还捉王八呢。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咱们还是先找到他们几人再说吧。” 周元福拍了拍甘宁的肩膀,转身又往里面走去。 “老大,你等等我们,要成仙咱们一起去啊,你一个人去了也没意思啊。” 沈弥等人也追的气喘吁吁。 甘宁拍拍脑袋,若是这周大哥成仙了,那为何还落在河里求自己搭救啊,这分明没成仙,看来这崔牛皮是说谎说惯了。这巴洞原来看着像仙洞,自己就急冲冲的进来了,现在咋感觉这么冷森森的。 “你们几个跟紧点,到时候我成仙了也拉你们一把。可别跟丢了,到时候我想拉也拉不上。” 甘宁说完也大踏步的向前追去。 过了平台,周元福等人没有犹豫直接走到了更深的洞里。 “谁?” 黑暗里有人喝道。 周元福已经听出是崔牛皮的声音了,心中很高兴,“是崔兄弟么?我是你大哥。” 崔牛皮猛然从黑暗里窜出来,“大哥,你咋从外面进来了,你不是被大蛇叼走了么?” “什么叼走?我是骑着神龙走的,你这是什么眼神。对了,崔兄弟,怎么就你一人?关羽与张辽呢?” 崔牛皮看清果真是周元福,不由得欢天喜地道,“他们没事,应该在里面很深的地方。大哥,这洞里太黑,俺也看不清,但是看你脸色好了很多啊?是不是变白了?” 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周元福忙让他把经过说了一番。 原来周元福与卢全被大蛇拖进洞里,他们几人连同剩余的几个賨人就急忙去追,结果几人追了一会儿就发现了岔路,而且岔路越来越多,没办法只得退回来。关羽与张辽都是急的七窍生烟,崔牛皮知道人多力量大,于是主动出去叫人。 经过他一忽悠,真的来了数千人。等大家到了平台的位置,崔牛皮就告诉大家,只有找到了福地才能升仙,而福地就在这纷繁复杂的岔路中。于是大家就顺着岔路散开,每遇到岔路就留一个人,而且必须保证前后者之间喊话能听到,这样即使迷路了也能安全返回。 这崔牛皮也算是胆大心细之人了,数千人被他忽悠的团团转。 “你啊,还不如直接告诉大家来找人,造这么大声势,最后大家发现你骗了他们,那该如何收场啊?” 周元福都有些发愁,若是被賨人发现他们被骗了,估计以后也别想招募賨人去打仗了。 “俺若是直接说来找人,他们惧怕危险,肯定来不了几个人。估计看在卢嫂嫂面上能来三五百人就顶天了,到时候找到猴年马月。对了大哥,怎么只有你一人,卢嫂嫂呢?” 崔牛皮左顾右盼,见没有了那风姿绰约的卢全,不由得好奇问道。 “她?一言难尽,你就当她已经成仙了吧,我放不下你们,所以从仙界又回来了。” 周元福半开玩笑半感慨地说道,也许那里才是卢全真正的归宿吧,她终于能与张衡在一起了。 “噢,没了就没了,俺就是为大哥惋惜。这貂蝉小娘子也不见了,杜嫂嫂又跟你闹别扭,好歹有个卢嫂嫂在你身边,算了,她都生过孩子了,也不是你的,没啥好惋惜的。” 崔牛皮絮絮叨叨的说道。 周元福气得直翻白眼,也懒得跟他一一解释。 “你别絮叨了,刚才你为啥在黑暗中躲着?吓了我一跳。” 甘宁早就憋不住了,不由得出声问道。 “哎,你不怕你姐揍你了,你咋进来了?” 崔牛皮一见甘宁就忍不住戏谑几句。 “还不是为了救你们,这不是重点。你刚才咋躲在暗处?” 甘宁还是很好奇。 “俺躲在暗处?俺是没火把了,火把被前面人都拿走了。再说即使有火把也得先灭掉,这一个火把才能挺多长时间?你个小伙子,一看就没有生活经验,估计穷日子还是没过够啊。” 崔牛皮反问道,甘宁顿时觉得智商在地上狠狠的被摩擦。 “现在不是逞口舌的时候,崔兄弟,赶快把人叫回来吧。” 周元福担忧关羽与张辽的危险,于是说道。 “这有何难?”崔牛皮自信满满,转身向洞深处大声喊道,“前面的弟兄,向前传话:福地找到了,都回来吧!” 顿时洞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声响: 福地找到了,都回来吧!福地找到了,都回来吧…… 声音慢慢传递的越来越远了,慢慢只听到嗡嗡地声音。 众人在原地足足等了半日,才听得嘈嘈杂杂的声响从远处传来,隐隐约约能见到火光了。 “崔牛皮你平常混闹也就算了,现在大哥还没找到,你却把众人都叫回来!若是大哥有闪失我定跟你没完!” 远远地就能听到关羽的怒吼,随后一个黑影快速的向这边掠来。 “大哥,大哥,真的是你么?” 关羽走到跟前就要揍崔牛皮,扭头间却看到周元福活生生站在面前。关羽想要上前与周元福拥抱一下,又砰的一声叩头不起,“大哥深陷险地,云长不能护卫周全,请兄长责罚!” 周元福心潮澎湃,千古忠义关云长,真真的好汉子,功可以归别人,过自己承担。 “云长快快请起,此次是我孟浪了,与云长无关。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周元福连忙将关羽扶起,火光映照间只见其满脸泪水,周元福更是感动,看来自己在关羽心里的份量已经很重了。 “让云长为我担心了,以后我定当注意,不再舍身犯险了。” “崔五哥,为何呼唤我等回来,是不是大哥已经找到了?” 张辽的声音也远远传来。 崔牛皮仍然装着不说话。 待张辽走到跟前,一眼看到周元福,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大哥,你没受伤吧,我就说吉人自有天相,终于能够平安见到大哥了!” 周元福也哈哈大笑,“无事,无事,人都齐了么?此处不是讲话所在,咱们且出洞再说,须防着那巴蛇再来一遭。” 周元福说完又想起一件事情,转头悄声对崔牛皮说道:“崔兄弟,既然大家都无事,你想个办法看看此事如何收场。毕竟几千人跟着忙一场,既成不了仙也渡不了劫,总要有个说法才好,要不使些银子安抚一下?” 崔牛皮嘿嘿一笑,“大哥,这有何难,此事包在俺身上。此处狭窄,俺们且去平台那里再说。” 众人簇拥着周元福往平台那里走,后面人越聚越多,大家议论纷纷: “这福地在什么地方?” “是啊,不是说找到了么?” “若是找到了,是不是我们就能成仙了?” …… 周元福听到众人议论,还有很多不会说汉话的,也是吵吵嚷嚷,顿时微微皱眉,倒是要看看崔牛皮如何自圆其说。 第139章 圣母与圣父 到了平台,此处山洞还宽大一些,饶是如此仍然是挤挤挨挨的都是人,众人纷纷议论,山洞中就像涌入了千万只黄蜂。 崔牛皮将周元福推到台上,又让关羽张辽等人去守着洞口,防止巴蛇去而复来,然后自己也爬上平台。 “周将军,崔壮士,族人们都议论纷纷,这到底能不能成仙,需要给大家一个说法。” 朴胡与杜濩越众而前说道。 “大家都静一静。” 山洞中将崔牛皮的声音放大了很多,各个地方的人都能听到。崔牛皮举手示意,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众人都用殷切的目光看着台上。 “福地找到了!” 崔牛皮又扔了一个炸弹,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等慢慢人潮平息,崔牛皮又继续说道:“福地在哪儿呢?福地就在这里!” “现在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大家想听哪个呢?” 周元福在心里犯愁,而崔牛皮却一个劲的嘚瑟。 “崔壮士,你就别卖关子了,大家心里都跟着火一样,到底能不能成仙给个痛快话!” 杜濩此时也着急了,这些賨人汉子大部分都是朴实耿直的人,哪里受得了崔牛皮这样绕来绕去。 “好,那俺就实话实说,好消息就是你们的圣母已经飞升成仙了!坏消息就是仙位已满,我等都无缘成仙了,唉!” 崔牛皮假装痛心疾首地说道。 “他骗人,我明明看到那位壮士与圣母被一条大蛇给带走了,他却说是成仙了,他在诓骗我们。” 一个幸存的賨人护卫说道。 “住口!”崔牛皮不待众人议论,“你这是什么眼神?明明是俺大哥与圣母乘神龙飞升而去,你却说什么大蛇,简直是对神灵的不尊重!” 崔牛皮这么一说,吓得賨人护卫噤若寒蝉,不敢再指责了。 “俺大哥与你们圣母一起到了仙界,但是发现仙界已满。那场面挤挤挨挨的都是各路神仙,现场只有一个空位,于是神仙们就问他们两个了,说只有一个座位,你们两个谁要坐上来啊?” 此时众人都屏息凝神静静的听崔牛皮往下胡说。 “若是论神仙手段,俺大哥自然是当仁不让!但是,俺大哥毅然决然的将神仙之位让给了圣母。众神仙都对俺大哥高风亮节表示钦佩,就连圣母也是被感动的泪水涟涟。” “然后圣母就说了,若不是周将军有心相让,这最后一名神仙之位定然是你的。既然你让我在仙界快活,那凡间之事一切都由你做主,以后你就是賨人的圣父!” “所以,俺大哥现在就是你们賨人的圣父!你们以后要尊敬他,爱戴他,遵从他……” 周元福彻底被崔牛皮这番话而蛰伏,这哥们简直脑洞大开,将一件坏事化成了好事,这个本事自愧不如。 “崔壮士,非是我们不相信你的话,也不是不听从圣母的话。只是事关重大,你说的可有凭据?” 朴胡面露狐疑的说道。 “哼,想你们也是不信,你们还记得俺大哥原来什么样子么?” 崔牛皮一指周元福,“原来俺大哥肉体凡胎,脸黑如锅盖。但是现在你们再看看,他已经不是肉体凡胎,你们看看他英俊的脸庞,可还有一个黑点,他现在已经是半仙之体了!” 賨人们顿时议论纷纷,毕竟周元福昨日也算露脸了,大部分人还记得。此时火光熊熊,现在周元福的面容与之前判若两人,不由得人不信! 周元福一方面感慨崔牛皮的巧舌如簧,另一方面又心中默默感谢卢全的付出。 “大哥,你可还有什么本事没有显露过的?就跟那次天雷击铜锣那种,稍微再露一手,他们就心服口服了。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忽悠他们,张鲁那小子也会忽悠。与其如此,不如将賨人掌握在你的手里。” 崔牛皮趁机小声的对周元福说道。 周元福略一思量,心想现在也就是变身项圈他们没有见过了,于是悄声对崔牛皮说,“崔兄弟,小法术估计他们也不信服,那我就来个绝活。一会儿我变成卢全的模样,你自己别吓着。” “你搞到那个宝物了,那此事就好办了,你就瞧好吧。” 崔牛皮那天听到了周元福与张修的对话,自然也知道这个宝物,只是不知道功效怎样。 “诸位,俺大哥现在是半仙之体,可上通仙界。既然你们还是心有怀疑,那就让俺大哥请出你们圣母来,给你们说两句话。” 说罢,崔牛皮单膝跪地,“有请圣母附身!” 众人都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了这仙人附体的一刻。 周元福慢慢合上双眼,心中暗想卢全面容。 “啊!” 人群大哗。 从众人惊呼,周元福知道事情成功了。 “崔牛皮恭迎圣母娘娘!” 崔牛皮大声说道,同时也是提醒众人。 “朴胡/杜濩恭迎圣母娘娘!” 朴胡与杜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惊骇的效果,于是一起跪倒。 “我等恭迎圣母娘娘!” 其余賨人见此纷纷跪倒。 关羽口目瞪呆,这太平道真是深不可测,大哥学究天人,又有如此奇遇,真是难得。 张辽口目瞪呆,这周大哥真是深藏不露,原来会这么多法术,当时自己也是太执拗了,以后自己要与大哥多多亲近。 甘宁口目瞪呆,这周大哥真是半仙之体啊,这个姐夫自己要定了,只要他跟姐姐成了亲,自己就不怕他不教法术。 沈弥等人此时已经跪倒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圣母娘娘,但是依然很虔诚的叩头。 “众卿平身!” 周元福轻启朱唇,嘴里发出的是卢全的声音。话已出口自己就有些后悔,这是说的什么话,影视剧看多了,这是皇帝说的话吧。 “我已位列仙班,你们诸人都将得到我的赐福。我之仙位皆是周元福相让,故让其代我为賨人圣父,你们要尊敬他,爱戴他,遵从他……” 周元福念着刚才崔牛皮的台词,心中暗暗作呕,这崔牛皮的嘴皮子真溜,什么肉麻的话都能说出来。 “从此之后,我当静心修炼,争取再将仙位升一下,你们无事不要来打扰我。” “恭送圣母娘娘!” 崔牛皮不失时机的说道。 周元福马上又变回自己的面容,还假装糊涂的说道:“刚才我怎么了?怎么觉得身不由己了?” “大哥,刚才圣母附体了,众人都瞧见了,圣母亲口承认封你为圣父了!” 崔牛皮故意大声说道,又转身问朴胡与杜濩, “老朴,老胡,刚才圣母娘娘所言你们都听到了吧,这次没什么疑问了吧?”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听到了,听到了,圣母娘娘所言我们自当遵从,只是……” “只是什么?你们怎磨磨唧唧的?” 崔牛皮不耐烦的说道。 “我们賨人一言九鼎,圣母娘娘的话我们肯定会听的。只是刚才时间太短,还没等我们跟圣母娘娘叙旧,你就把人给送走了,唉!” 朴胡叹息道。 “是啊,刚才也太快了,我们总得问候一下圣母是否安好才是啊,要不请周将军,哦不,要不请圣父将圣母娘娘再请出来?” 杜濩大着胆子说道。 “住口,你们两人胆子不小,圣母娘娘现在不是凡人了,是神仙!你们刚才没听圣母娘娘说么,不让你们打扰她,她要静心修炼。以后她在神仙里当官了,随便贬一些低等级的神仙下凡,天上不是又有仙位了,到时候可能还提拔你们两人上去呢。” 崔牛皮此时是放开了,连蒙带诈。 “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朴胡闻言频频点头。 “崔壮士此言大谬!” 杜濩却严肃的说道。 第140章 青龙偃月刀 周元福见杜濩突然严肃起来,以为崔牛皮话语中的漏洞被其发现,顿时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崔牛皮脑袋上也冒汗,刚才明明好好的,咋着杜濩突然间就翻脸了,好像自己也没说错话啊。 “崔壮士此言大谬!” 杜濩见自己语出惊人不由得洋洋得意,于是又说了一遍,“就是仙位有空缺,那也是圣父先上去,再轮到我们二人。当然崔壮士咱们三人一起上去最好。” “哈哈,这个好说,好说。” 崔牛皮默默在心里擦擦冷汗,特么的,拍马屁你比老子强,吓死我了。 周元福哑然失笑,这杜濩倒是会来事,这就卷上了? “好了,既然大势已定,还有件小事大家帮帮忙。” 崔牛皮现在心情大好,天大的谎这次都圆了,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周元福暗暗侧目,见好就收吧牛皮兄弟,你这牛皮吹的太大了,到时候吹破了可没办法补。 “咱们现在人手够了,把这个平台帮我搬出去,到时候每人赏一两银子。” 崔牛皮豪迈的说道。 众人正处于圣母娘娘赐福的喜悦中,现在又听说有银子拿,一时间兴致高涨。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搬就容易了,连拖带拽将大平台弄出了山洞。 在阳光下大家能将其看个仔细,周元福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知道这是个人造的物件,应该是合金一类的。 崔牛皮拿了賨人的柳叶剑砍上去,结果却砍折了两根,看的朴胡他们都心疼。 “真是个好宝贝,就是个头太大了,若是小一点做个盾牌那还不错。” 崔牛皮感慨的说道。 周元福想起一事,就悄悄地对崔牛皮问道:“听说你出来忽悠众人的时候,露了一手金刚不坏之身?” “嘿嘿,俺你还不了解,俺哪里会这些东西。”崔牛皮嘿嘿一笑,也不待周元福继续发问就说道,“还记得那块龙鳞么,俺垫在胸前了,比大木盾好多了。” 崔牛皮说着还拍了拍前胸,果然是砰砰作响。 周元福咽了一口口水,伸出大拇指说道:“你牛!” “大哥别着急,等回头没人的时候,俺把这个龙鳞给你。一切缴获要归公,这个道理俺懂。” 崔牛皮说着还使了一个眼色,仿佛为自己看穿了周元福的想法而洋洋得意。 “得了,这也不是打仗所得,你就自己收着吧。你武功不济,有这样一个护身法宝,少不得救你几条性命。” 周元福自己有护身宝衣,才不稀罕这样一个龙鳞,再说哪里是什么龙鳞,想起那条大蛇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那我就谢谢大哥了,这龙鳞确实好使。” 崔牛皮也不拖泥带水,顺杆又往上爬,“大哥,俺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周元福见他扭捏起来,不由得好奇,这人脸皮这么厚,哪里还有不好意思的事情。 “咱们是兄弟,有话就直说!” “好咧,大哥,你这个项圈是不是谁都能变?等没人的时候,你能不能变成严小娘子的样子?嘿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变成卢嫂嫂的样子还挺像的。” 周元福心中一阵恶寒,“还惦记吕布他老婆呢?变成她的样子给你瞧瞧?那你瞧完是不是还要抱抱?” “那自然最好,多谢大哥成全。” 崔牛皮眼睛里都射出了精光。 “滚!滚!滚!我特么拿你当兄弟,你特么居然想睡我,离我远点。” 周元福突然变了脸色,扭头走了。 崔牛皮原来还笑嘻嘻的,然后就石化在现场,“不给变就不给变,人家就是想抱抱而已,哪里想睡了。再说了咱们几个不是天天一起睡么,谁稀罕。” “崔壮士,物件搬出来了,你看看这东西放到什么的地方合适,挺占地方的。” 朴胡走过来殷勤的说道。 “你们找个好的铁匠,给我把这物件做成小盾牌,做成胸甲也行。” 崔牛皮的兴趣马上被吸引过去了。 “恐怕此物不太容易做啊,这么大个,连敲都敲不碎,没法放在炉子里啊。” 朴胡皱眉说道。 “你去想办法,我多给钱就是了,别婆婆妈妈的。” 崔牛皮也有些不耐烦。 “对了,说起给钱这事,您看这物件也运出来了,这赏银是什么时候发?” 朴胡想到这是几千两银子,还觉得有些激动呢。 “发,现在就发。” 崔牛皮很爽快的说道。 “好的,那银子去哪儿拿?” “银子不是在你们那里放着呢么?” “好的,我现在就去发。” 朴胡挺高兴,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崔壮士,你可能记错了,那几千两是众人为了成仙缴纳的钱。” “是啊,为了成仙交钱给我了,这钱就是我的,我现在发下去当做搬运费没问题吧?” “可是这成仙的事也没成啊!” “是啊,没成钱我也没要啊。” “可这搬运费?” “钱让你发下去啊,没问题吧?” …… 那边朴胡都急赤白脸了,这边崔牛皮抱定主意胡搅蛮缠。 “咱们做人不能这样,既然答应了别人就要兑现,你牛皮都吹出去了,快点掏钱。” 关羽早在旁边看的不耐烦了。 “嗨,我说你咋帮外人,咱们才是兄弟。” “我这叫帮理不帮亲!” 关羽一句话又把崔牛皮怼了回去。 周元福见几人又吵吵起来了,就走过来问明白原因。 “崔兄弟,我们怎可言而无信,莫说是几千两银子,只要我们许诺了,就是几万两,几十万两我们也要给。这样吧,为了庆祝圣母娘娘升仙成功,每人赏五两银子,崔牛皮兄弟去办吧。” 周元福现在就是不缺钱,给钱也就大方一些,这一出手就是几万两银子。 现场顿时欢声雷动,周元福继续说道, “另外,也别外人或者兄弟了,路上我已经跟甘宁兄弟说好要结拜,若是朴统领与杜统领不嫌弃,我们一起结拜为兄弟如何?” “能与圣父结拜,我等求之不得。” 朴胡与杜濩连忙说道。 按照排行算下来,甘宁排行第十,朴胡排行第十一,杜濩排行第十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兄弟意气相投,都觉得十分尽兴。 “对了,两位兄弟,那个青龙偃月刀可曾做好?” 周元福想起此事就问道。 “大哥是讲信义的人,我们也是讲信义的。此事我们日夜赶工,已经造好了,就等着试刀了。抬上来!” 朴胡吩咐了一声。 有两个小卒抬着一柄长刀放在堂上,众人也都围拢上去。 “好刀!” “好刀!” …… “好刀是好刀,怎么个好法?看样子有点花里胡哨的。” 崔牛皮见众人称赞,已经喝的有点迷糊的人,总是要挑刺的。 周元福十分满意,制作匠人手艺十分高超,一条青龙顺着刀柄盘旋而上,既增加了刀柄的握裹力,又增加了刀背的韧度。此刀是否锋利尚待试验,但是若论牢固程度自然是非同一般,正适合关羽这种力大无穷的人使用。 “八十二斤?” 周元福问道。 “正是,按照您的吩咐,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好,关老弟,来试刀吧!” 周元福大手一挥。 关羽此时也是心潮澎湃,将刀拿在手中,简单的挥动了两下,点点头,“此刀轻重适中,大哥有心了!” 关羽原本使枪,现在骤然使刀初始还不太习惯。但武圣人岂是浪得虚名,稍微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就舞的呼呼生风,刀花一个接一个的闪现,渐渐舞的只见刀影不见人影。 众人见此齐声喝彩,崔牛皮却悄悄端了一盆水,一扬手全泼了上去! 第141章 试刀 崔牛皮这一盆水泼出去,全数被关羽密不透风的刀墙挡了回来。一时间水雾乱飞,溅到人身上,躲之不及的惨呼连连。 “崔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周元福觉得崔牛皮行事真是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嘿嘿,”崔牛皮喝的身体都有点打晃,“俺听说人家用刀高手,舞起刀来水泼不进,风刮不着,所以想试试看看关老弟的本事。” “那你特么的为啥泼热水?淋了我一身,你看,都起泡了。” 甘宁气呼呼的说道,头上插的羽毛被热水浇过后变得惨不忍睹。 众兄弟闻言都是哈哈大笑,那边关羽也收住了刀势。 “果真没有水!云长哥哥真是神人,小弟佩服!” 那边张辽的声音响起。 众人又纷纷去看,关羽身上果真没有沾染一丝水滴,青龙偃月刀经过水洗以后,显得更加神采奕奕。 “看见了吧,俺这泼水还是很管用的,这青龙是不是比刚才更生动了,像要飞起来一样。等一会儿啊,俺再去端一盆。” 崔牛皮说完又要去端水,甘宁也不管他是不是哥哥了,将他脑袋夹在腋窝里就扔到酒席上,顿时大家又笑成一片。 “现在找个物件试试锋利程度吧?” 周元福说道。 朴胡看了看崔牛皮,笑吟吟地说道,“崔哥哥,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不如用他试试。” 崔牛皮猛地坐起身来,手指了指朴胡,然后就躺倒了,也不知道是吓晕了还是气昏了。 众人都知道朴胡是开玩笑,周元福想了想还是让朴胡准备了木盾。 杜濩喝了一些酒也不要命了,自己非要举着木盾让关羽砍,大家喝的都很尽兴,也都拍手怂恿。周元福体内的金香玉将酒劲都化去了,自然头脑清醒,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命人做了一个架子放上木盾。 “大哥,非是我们不尽心,这刀锋利是锋利,但是若看我们的木盾还是不行的。我们这木盾不仅坚固而且韧性十足,一般的兵器是很难将其砍开,而且有可能把兵器磕飞,这青龙偃月刀打制不易……” 朴胡走到周元福跟前絮絮叨叨的说道。 那边关羽已经提了一口气,将青龙偃月刀挥舞了一圈,口中爆喝一声,“开!” 长刀如闪电一般劈了下去,一下子将木盾与架子劈成两半。 朴胡还没说完的话咽进肚子去了。 杜濩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自己执盾,少不得也成了刀下之鬼了。 甘宁也大声叫好,之前他只与张辽交过手,所以想当然认为关羽跟他差不多,但是现在看来,关羽真是勇不可挡! 崔牛皮也不装死了,露出脑袋说道:“关老弟,关老弟,你去劈一下搬出来的大圆盘子,看看能不能劈开。” 关羽此时豪情万状,“你领我前去,我劈给你看。” 崔牛皮大喜,一边恭维着关羽一边领着他过去,“关老弟真是神力啊,当真是天神下凡。” 众人也就纷纷跟着去看热闹。 “此圆盘确实有些古怪,你们且闪开一些,待我劈上一刀试试。” 关羽看到圆盘也暗自皱眉。 深吸一口气,关羽助跑里两步,飞身而起一刀斩下! “duang!”的一声,众人只觉得耳膜一阵刺痛,纷纷捂紧了耳朵。 再看这大圆盘却丝毫无损,看看青龙偃月刀,还好,也没有磕出豁口。 关羽只觉得双臂发麻,这一下算是使了全力了。 “还真他么的结实,来,关老弟你再砍几刀,就不信砍不开它。” 崔牛皮继续怂恿。 “来,给你刀,你自己砍。” 关羽说着将刀抛了过去,刀身沉重,差点把崔牛皮压了一个趔趄。崔牛皮又费力的抛了回去,这一接一抛就累的气喘吁吁了。 “俺要有你那样的神力,还用你做什么。不给劈就不给劈,来,抬到场地中间,架上柴火烧!” 大火烧了一夜,众人载歌载舞了一夜,周元福等人也喝了一夜,第二天终究还是没什么变化。崔牛皮也死心了,将圆盘扔在原地也不管了。 賨人们感觉这个圆盘光滑干净,于是每逢节日都在上面燃起篝火载歌载舞。 …… “人算不如天算!母亲,您若是成了仙就给孩儿托个梦吧。” 张鲁看完书信长叹一声,一滴浑浊的泪水从他脸颊滑落。 这巴洞以后还有必要进去么,周元福领着这么多人都从巴洞活着出来了,这哪里还算圣地,简直与市井无异!周元福在信中只说母亲成仙去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会不会是周元福在洞中谋害了母亲,或者是母亲行刺不成反被所害,张鲁心中打了一个突突,不敢再想。 “公则,公则,你进来。” 张卫闻言从外面推门进来,“大哥,怎么了?” “母亲已经羽化登仙,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张鲁淡淡的说道。 张卫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结果,但是乍听此言还是眼圈红了红。 “好了,母亲离去之前已经一一与我们告别了,身为道家之人我们就不要太在意了。目前的情况是母亲不在了,但是周仓却从巴洞平安归来。不仅他平安归来,而且还领着几千人从里面平安出来了,这巴洞圣地之名是被他彻底毁了!” “这周仓欺人太甚,我带一千鬼卒去做掉他!” 张卫是个急脾气,说完转身就走。 “回来,你到哪里去找他?去宕渠?他现在都是賨人的圣父了,恐怕你到那里就被剁为肉泥。母亲走时对你就是放心不下,现在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以后怎么能成大事?” 张鲁吼道。 张卫闻言顿时垂头丧气,“那大哥,你说怎么办?原本以为除掉张修,以后咱们就能在巴郡横行了,结果这周仓比张修还厉害!”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江州那边的兵马撤回来了么?” 张鲁也有些意兴阑珊。 “阎圃已经去了,陆陆续续在回撤。” “告诉阎圃,留一万兵马在那里与官军对峙,这剿灭叛军的功劳周仓要定了!咱们得陪他唱好这出戏。还有,张修府邸的眼线都撤回来吧,谅他也翻不了天了,哼,托周仓的福,他保住了一条性命。” …… “崔哥,你快点再给我说说,大哥到底有没有夫人啊?” 甘宁与崔牛皮正在甲板边聊天边喝酒,周元福等人则在船舱里喝酒。周元福处理完事情后决定坐船去江州上任,甘宁自然求之不得。 崔牛皮难得被人称作哥哥,真是打心底里高兴,这吹牛的水平又高了几分。 “夫人倒是有一个,不过有名无实,主要还有一个红粉佳人。俺给你说啊,不是俺吹,貂蝉可是先看上俺的,只不过俺对严夫人一见钟情,所以就将貂蝉让给了大哥。” 崔牛皮说着,还向船舱偷偷看了一眼。 甘宁却不关心这些杂七烂八的事情,又着急的问道:“你倒是说说,怎么有名无实?” “唉,大哥也是个苦命人,只不过不当着我们的面哭罢了,背地里还不知道哭了多少次。要说大哥这媳妇还是俺给找的,简直是作孽啊。” 崔牛皮自顾自的叹息,端起酒碗发现没酒了,甘宁赶忙又倒上一碗。 “甘兄弟拿我当哥哥,当哥哥的也就给你说点实在话,这话出的我口,进的你耳,可不要往外传了。” 甘宁见崔牛皮说的郑重,赶忙点头答应。 “原本俺以为这是良缘佳配,能给大哥找个贤良淑德的夫人,毕竟这杜嫂嫂再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可是……” 崔牛皮说到此处又四处瞅瞅。 甘宁不耐烦了,“崔哥,有话你就直说,我让沈弥他们在里面陪酒呢,大哥他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大哥结婚那天我去听墙根了,听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第142章 左司马严颜 每个人都有好奇心,但凡是秘密,甭管与自己有关无关,总是引起人们足够的兴趣。若是两个人之间交换了秘密,那会让关系更近一步。 甘宁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于是屏息凝神,仔细听着。 “那天晚上,我去而复返,就是听……就是怕大哥遇到危险,我也好护卫大哥周全。” 崔牛皮话到嘴边终于改口了,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听墙根,图乐呵的。甘宁心中暗笑,也不拆穿。 “但是我一听两人竟然吵起来了,这个杜嫂嫂不检点,心里竟然想着……唉,算了,不说了,喝酒。” 崔牛皮又一饮而尽,甘宁简直五爪挠心,又给崔牛皮倒了一碗。 “崔哥,我把你当亲哥哥,你没把我当亲弟弟啊。这说到关键的时候你就喝酒,也太没意思了。” 崔牛皮嘿嘿一笑,“你个兔崽子,咋对大哥的夫人这么上心?莫非是你要给大哥做个媒?” “哎呀,崔哥,你这是真人不露相,一眼就看穿我的心思了?不瞒崔哥讲,我有个姐姐与大哥很是般配。我曾经对他提起,但是他却说自己已经娶妻了,所以我就想问清楚这事。” 甘宁深知以秘密交换秘密的法则,于是将事情痛快的说了。 崔牛皮上下瞅瞅甘宁,“你那个姐姐跟你是一奶同胞?亲姐姐?” 甘宁见崔牛皮如此问,也不明就里,只得点点头。 “那算了,你还是别动这个心思了。咱大哥以前是黑点,因为黑还被杜嫂嫂瞧不起,但是你现在看看大哥,端的是一表人才。就瞅你这样子,谁敢娶你姐姐。” 崔牛皮说话也不客气。 “崔哥想哪里去了!”甘宁一时说不清,急得拍了一下崔牛皮的大腿,“都说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呢。崔哥以我的长相去揣度我姐的样貌就不对了,我姐真的是美若天仙。只不过她眼光高,总说自己还小,所以一直没嫁人。” 见崔牛皮一脸怀疑的样子,甘宁又说道,“那就等等看,等见了我姐,估计你们就都同意了。我这个姐姐可不是一般人,从五年前就开始操持家业,而且打点的井井有条。唉,我这些年闯的祸多了,若不是姐姐挣了这么多钱,帮我去赔人情,恐怕我早就被抓到大狱里去了。” “若是如此,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大哥以后肯定会创下一番基业,若没有一个得力的人帮他管理后宅,估计会有很多烦恼。算了,我信你一次,到时候我看看人长的什么样子再说。如果真长成你这个样子,那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哥往火坑里跳。” 甘宁也不着恼,又巴巴的问崔牛皮,“你到底听到了什么?杜嫂嫂怎么了?” “甭管什么杜嫂嫂了,她有个好哥哥,连义绝的文书都开好了。大哥现在也是光棍一条,想娶谁娶谁。” 崔牛皮说完站起身,躬身进了船舱继续喝酒去了。 甘宁慢慢露出笑容,这崔牛皮平常看着不着调,这几个人里数他嘴巴就松,他既然说大哥光棍一条,那基本上就是了。义绝,大哥之前说是黄巾贼,那被人义绝也很有可能。嗯,早晚让他成了自己姐夫! 江州,巴州郡治,从宋代后被称为重庆,此时江州还是一座小城。江州左侧为长江,右侧为嘉陵江,嘉陵江水清澈通透颜色碧绿,长江水挟泥带沙颜色略黄,两江交汇处,绿水与黄水界限分明。 “这江州城有两座城门分别是苍龙门与白虎门,咱们正对的就是苍龙门。我已经派人送信回家,估计我姐会来接我,到时候姐夫要帮我说说话,要不她还得收拾我。” 甘宁在周元福旁边献着殷勤。 “甘兄弟说的哪里话,如今你浪子回头金不换,又一心向学,以后必然有一番成就。咱姐姐知道后夸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收拾你。” 周元福有些无可奈何,这一路上甘宁都是如此,这姐夫、姐夫叫的自己耳根发红。于是言语间就称咱姐姐,好让甘宁也死心。 “这事只要姐夫出面,我姐肯定给面子的,我就提前谢谢姐夫了。” 甘宁依然不死心,还是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 周元福真是无奈,看看周围众人,众人都是见怪不怪。 “甘兄弟,你确定嫂嫂会来么?俺们这帮当兄弟的,可是连见面礼都没准备。” 崔牛皮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 “哪里用的到,我姐最是随和,而且我姐有的是钱,又怎么会在乎有没有见面礼呢?” 甘宁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嫂嫂如此通情达理,真是令人感动啊。” 崔牛皮假装感动说道,一边说一边还给甘宁使个眼色。甘宁会意,还悄悄拱了拱手。 关羽与张辽则如泥塑木雕一般,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由于此时还是战时状态,巴郡的水军上来勘验了周元福的上任证明,就急急忙忙放行了。 船还未靠岸,就看到岸上整整齐齐列着两个方阵的士卒。 众人心里均是一紧,汉中的遭遇如前车之鉴犹在眼前,难道要在巴郡重蹈覆辙? 不过周元福倒是坦然,在汉中自己只是白身,杜畿自然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现在自己可是有朝廷正式任命的都尉,此时东汉朝廷运转还算正常,朝廷公文还可以通畅于郡县。 船还未靠岸,周元福一马当先,从船上飞身而下。自吃了金香玉后,周元福越发觉得身体轻盈,虽然做不到貂蝉侍女青儿那般飞来飞去,但是飞檐走壁对自己来说,应该不成问题了。 众人齐齐喝了一声彩,关羽怕有闪失,也忙跳下船,张辽见关羽跳下去了,也就跟着下去了。 “可是新任都尉周将军当面?” 一个精瘦壮实的大汉问道。 “正是,你是?” 周元福初入官场,还看不出此人官职高低。 “卑职巴郡左司马严颜,拜见周将军。” 严颜说着施了一礼。 周元福闻言不由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人也算是名人了,人称“断头将军”,在益州名声颇为响亮。被张飞击败后感于其恩义而投降,无论是年龄还是经历都与老将黄忠相似。但此时严颜只有三十多岁,正是身强力壮之时,紫红的脸庞显示其是一名血勇之将。 “原来是严将军,失敬失敬。” 周元福对严颜的大名如雷贯耳,所说此话说的情真意切。 此话严颜听来颇为受用。本来严颜见顶头上司如此年轻心中有所不忿,但是刚才也看到周元福下船的身手,就知道其身怀绝技,而且看其两臂虬结的肌肉,就知道此人也是练家子。周元福的名声他也略有耳闻,但是对于严颜来讲,既是朝廷委派,那自己听令就是。 “太守特派我来迎接将军,请将军随我去吧。” 严颜又抱拳说道。 周元福也回了一礼,两人正要前行,忽听得一声娇喝,“站住!” 周元福站住身形回头一看,甘宁正在鬼鬼祟祟藏在自己身后,而不远处一个女子领着几个侍女站在那里。 “你往哪儿躲?还不赶快过来,看我回家如何收拾你!” 女子身材高挑,皮肤在朝阳映照下尤其显得白皙。周元福心中感叹,自古至今都是巴蜀出美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方水土养的女子果然十分白净。所谓一白遮百丑,何况此女本身也是个美女。 再往脸上看去,周元福突然有些失神,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143章 初见甘梅 甘宁却如老鼠见了猫一般。 “姐夫,这次你可要帮我啊。” “这是咱……这是你姐?” 周元福眼睛看着女子,悄声的问道。 甘宁拼命点头。 “这位姑娘好,我乃巴郡都尉周元福。”周元福神不守舍下,竟然伸出手想要握手,又突然醒过来,“如今甘宁兄弟在我身边做军侯,军令在身,恐怕暂时不能跟你归家。” “军侯?” 女子轻启朱唇说道,露出两排玉贝一般的牙齿,眼睛却看向甘宁。 “是啊,我已经被周大哥招到军中了,末将甲胄在身,请恕在下不能忠孝两全。” 甘宁说完还装模作样抱了抱拳。 周元福差点没被这不文不白的话给笑喷了,女子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可不要合起来诳我,就你还末将。” 那边严颜哼了一声,女子顿时收敛笑容,毕竟旁边还有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卒。 “周将军,不知我舍弟何时可以归家?” “这个么?”周元福说着还看了看甘宁,甘宁连忙使给他使眼色,“这个么,我初来上任,对甘兄弟还是颇为倚重的,还望姑娘多多担待。” “好,甘宁,我就在家等着你,你要不给我穿一身军侯的铠甲回来,小心你的皮。” 女子说完带着众侍女就要走。 “天生丽质难自弃,你姐确实漂亮。” 周元福悄悄地对甘宁说道,没想到却被女子听到了,回头深深地看了一下周元福方才慢慢走了。 “咋样姐夫,我没骗你吧,啥时候来提亲啊?” 甘宁眉飞色舞的说道。 严颜在旁边听了个云里雾里,“咳,周将军,咱们出发吧,太守大人要等急了。” 周元福方才回过味来,“好,我们马上就走。对了,严将军请给甘宁找一身军侯的铠甲穿上。” 严颜应诺了一声。 周元福边走边想,这个女子怎么看着如此眼熟,难道之前在哪里见过? 蔡贞姬算是才女,貂蝉有些妖媚,杜小娘子表面秀丽端庄但是性子泼辣,卢全有些冰冷,与这个甘姑娘都不太像。这个甘姑娘看着落落大方,并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差别,那种态度不卑不亢,那种眼神众生平等,真是奇怪。 “你姐叫什么名字?” 周元福见甘宁换好衣服赶了上来,果然人靠衣服马靠鞍,甘宁此时已经像个大汉悍卒的样子了。 “甘梅。” 甘宁喘了口气说道。 “甘梅?难道是她。” 周元福猛地站住说道。 “我说大哥,这个甘嫂嫂,哦,你不喜欢我称嫂嫂,应该说甘夫人。她长的确实俏丽,不过你也不至于心急成这样,反正小舅子在此,你害怕甘夫人跑了不成?咱们正事要紧啊。” 崔牛皮装作忠臣的样子进谏道。 周元福鼻子都快气歪了,这崔牛皮向来不靠谱,这一路上都是他与甘宁起哄,现在却用这话挤兑自己。 “崔兄弟说的对,咱们抓紧赶路。” 崔牛皮与甘宁两人相视一笑。 周元福此时心潮澎湃,由甘梅这个名字他想到一个人。穿越前他的初恋女友正是叫这个名字,怪不得觉得她的相貌有几分眼熟。现在的甘梅比那时更白了一些,更高挑了一些,但是脸部轮廓还是很像的,只不过穿上了古装,自己一时没认出来。这难道只是个巧合,老天爷可怜自己穿越太孤单,所以派此女前来? …… 太守府中,两位老者在饮茶。 “太守大人,既是周仓前来上任了,那我也该返回汉中了,这些日子多有叨扰。” 一员老年武将向巴郡太守曹谦拱手说道。 “若非元修带兵前来相助,这江州早已落入米贼之手。元修剿贼屡立大功,老夫已经再次向朝廷举荐,估计这次元修回去后就能入朝为官了。” 曹谦对这员武将倒是十分尊重。 武将姓张名则,字元修,历任各郡太守,都能剿贼平叛保一方平安。后因板楯蛮反,朝廷将其封为降集校尉,专门镇守汉中。谁想到张修竟然率五斗米教反叛,眼见巴郡陷落江州岌岌可危,张则无奈之下只得带兵前来相助。因此差点被张鲁抄了后路,汉中若失,张则罪责不小。 “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这鞠义做了巴郡都尉,那我这个降集校尉就无用武之地了。这周仓虽然帮我解了汉中之危,但其出身确实是……太守大人要多多提防啊。没想到黄巾贼出身的人也能做巴郡都尉,不知道其是否能保这一方平安啊。” 张则对周仓有着深深的怀疑。 “元修勿忧,这米贼大半已经撤走了,听说也是畏惧其威名。而且其虽然年少从贼,但总也是忠良之后,应该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到时让他领兵退敌,就知道他是真心假心了。我虽未见其人,但听人说其素有勇力,而且汉中退敌做的甚是干净利索,想来也是家学渊源之故。” 曹谦倒是很看好周仓。 “但愿如此吧。” 张则仍然保留意见。 “大人,周仓求见。” “快快有请!” “末将因前去安抚賨人,故而姗姗来迟,望太守老大人恕罪!” 周仓客气的说道,说完抬起头见曹谦乃是一个六十岁的老者,虽然略有病态但是精神矍铄,一身正气,不由得有了几分好感。 “哦,周将军去安抚賨人了?那些蛮人我安抚了许多年,仍然无法保证其复反,周将军此去可有成果?” 曹谦见周仓仪表堂堂,孔武有力,不由的也是有几分欣赏,听闻他去安抚賨人,很是好奇。 “不瞒老大人,当初在汉中退敌时,賨人对我就颇有敬畏。此次承蒙朝廷恩典,委任在下为巴郡都尉,故而我去賨人部落还是受到其礼遇的。” 周元福半真半假的说道。 “难道仅凭賨人礼遇你,周将军就说已经安抚了賨人?我久在汉中,对于賨人的秉性也略知一二,蛮人么,总是难以驯化,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张则开口说道。 周元福暗暗观察了一下,此人身穿一身铠甲,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眉宇间英气十足,应该是长期征战于沙场之故。这巴郡之内,论武官官职,应该属于自己最大吧,此人对自己说话倒是不客气。 “不知尊驾是?” 周元福说话客气,但是语气有些冰冷。 “忘记给周将军介绍了,此是降集校尉张则将军,此次若不是张将军仗义来援,这江州城多半就被贼子占据了。” 曹谦连忙打圆场说道。 “噢,原来是张则将军,久仰久仰。” 周元福应付的有些敷衍。张则?听都没听过,估计也是个小人物。校尉,应该比自己这个都尉小吧。 “大哥,此人是有名号的校尉,论理比你的职位还要高,此人就是在羽林军中,也是与其校尉平齐的。” 张辽熟悉军制,见周元福有些不在意,就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周元福闻言点点头,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搞了半天人家比自己的官职还要大一些,这东汉官制搞的自己真是头疼啊。 “久仰不久仰倒是无所谓,周将军既然去安抚了,这蛮人可听你的话?” 张则见其态度有些倨傲,心中不由得来气,说话也不客气了。 “张将军,请恕我冒犯,你对賨人的态度可不太对啊!一曰蛮人,二曰驯化,三曰听话,这三句话都不是应对蛮人之法。” 周元福见他说的不客气,也就懒得虚与委蛇了。 “哦,那蛮人应该怎么应对啊?” 张则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宣示武力使其知道敬畏,表达诚心让其心生信任,平等对待让其彻底归心!” 周元福铿锵有力的说道。 第144章 二哥来了 周元福所说的道理十分简单,张则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俯视蛮人,乍听周元福所说,心中都有些不以为然。 曹谦闻言则点点头。 “宣示武力我想张将军肯定知道怎么做,这诚心与平等估计张将军还做不到。” 周元福见其一脸不屑的样子,故而说道。 “与蛮人讲什么诚心与平等,他们若不服打的他们服就行了。” “高祖募賨人而定三秦之地,功劳不可谓不大。本朝羌人叛乱,也多由賨人出兵平叛。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十年前益州郡诸夷叛乱,当时朝中多有人主张放弃益州郡,最后不还是依靠賨人才打败叛军的么?若是益州郡有失,这益州还能称作益州么?” 周元福反问道。 “这……” 张则有些意动,但仍然嘴硬的说道:“若论功劳,这蛮人自然也是有。但是近年来,板楯蛮人屡屡反叛,若不是曹太守在此坐镇,别说益州郡了,就是益州都不能保有了。” “嗯,你说的是实情,賨人近些年来确实是三年一反五年一叛,但是賨人为何反叛呢?当我们用到他们的时候,就随意征调青壮去拼死拼活,当用不到的时候,又拼命压榨,随意欺凌。就算是你家养的狗,来了贼寇你就让他去咬,等贼寇走了你又不给它吃喝,它也不会对你摇尾巴吧?” 周元福据理力争。 “哈哈,我觉得元福说的有些道理啊。” 曹谦捋须微笑,称呼间也有了一些变化,“当年板楯蛮人反叛,当今陛下欲大起兵马征讨,但是最终接纳了汉中计曹掾程苞的劝说。程苞也是向陛下陈说了蛮人的功绩,然后说蛮人因为受到欺压而叛乱,所以陛下才派我招抚。元福之言甚和我心啊!” 张则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再反驳。 “末将秉承老大人策略,这次去宕渠也算是小有成果,我已与賨人首领朴胡与杜濩结拜为兄弟,并约定其永不再叛!” 周元福不失时机的又投了一个重磅炸弹。 曹谦霍然起身,“你与他们结拜为兄弟了?” “不敢欺瞒,确实如此。” “难得,难得,实在难得。这些年我也算是抚之以恩义,但始终也没得到賨人真心投靠,没想到元福出手就如此厉害。” 曹谦由衷赞叹道。 “老大人过奖了,为天下计,为陛下计,周元福当仁不让,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做戏做全套,周元福慷慨激昂表明忠心,然后又对曹谦轻轻的拍了拍马屁,“老大人这几年恩泽賨人,賨人感佩,我这次前去才能办事如此顺利。” “哈哈,老夫可不居功,我想也许是你祖先之故,故而他们才会和你结拜。” “我的祖先?” “是啊,汉初周太尉曾亲率板楯蛮作战,换句话说,其实板楯蛮是在周太尉麾下的。” 曹谦熟知历史,故而推断道。 周元福频频点头,心中暗想,若是他们知道自己做了賨人的圣父,还不知道要怎么惊讶呢。算了,这次也算是露脸了,圣父的事情就先不说了。 “既然周将军如此神通广大,那我也就放心了。若是联络蛮人两面出击,估计这米贼指日可灭。太守大人,我这就收拾行装,返回汉中了。” 张则见留之无益,于是起身告辞。 曹谦再三挽留,但是张则决心已下,只是推说担心汉中安危,也就只好任他去了。 还真是一个心急的将军,说走就走,周元福心中叹息。 送走张则,几人又回到堂上。 “目前江州城外仍然有一万叛军。虽然有两江阻挡,一时不足为虑,但群狼环伺,还是早日退敌才好。元福可有退敌之计?” 曹谦殷切的看着周元福说道。 “我初来江州,还不知道我们兵力如何,请老大人指点。” 周元福说道。 曹谦颇为满意周元福的态度,“目前严司马处尚有一千余兵马,我手中也有三千兵马。” “嗯。”周元福点点头,这与阎忠信中所说差不多,又假装诧异道,“这点兵马不足以应对城外如此多的贼兵啊。” “是啊,原本张将军还有三千兵马,不过他肯定带走了。以元福之见该当如何?” “将我已经有了,关羽、张辽、甘宁。”周元福一一向曹谦介绍众人,“此三者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转头看崔牛皮跃跃欲试,又指了指他,“崔兄弟屡出奇谋,也是可以依仗的。” 崔牛皮听完顿时眉头上扬,也学着其余三人做了一个军礼。 “如今所患只是无兵,咱们需要招兵啊!” 曹谦点点头,又皱眉道:“招兵是自然,只是这招兵的钱粮从何来啊?朝廷为了应对黄巾贼与羌贼,已经捉襟见肘,恐怕钱粮一时不够啊。” “这钱粮吧,由我来负责吧,还是退贼之事要紧。” 周元福拍胸脯说道。 “咳,咳。” 崔牛皮心疼的咳嗽道,如今钱粮都是他保管,周元福在賨人面前大方了一次,再这么大方下去,家底都得掏空了。 “不过,”周元福也听明白了崔牛皮的意思,于是改了改口,“我手里的钱粮有限,不如让大族富户捐一下如何?” 曹谦苦笑道,“围城之初我就已经想过此法,但是收效甚微,都说家中余粮不多……” “哈哈,”周元福笑道,果真历朝历代的守财奴都是一样的,“太守大人勿忧,元福来想办法。”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周元福就起身告辞。 曹谦又勉励了一番,对周元福的各位兄弟也一一褒奖,待到甘宁时,曹谦上下瞅瞅他说道,“甘将军真乃少年英雄啊,周将军也是慧眼识珠。你这个名字倒是十分有趣,我们巴郡境内也有个叫甘宁的,听说长期在江上为非作歹,净做一些胡闹的事情。” 甘宁面色颇为尴尬,闻言只是哼哼哈哈。 “哈哈,好叫老大人得知,此甘宁便是彼甘宁,两人是同一人。” 周元福哈哈大笑。 曹谦表情一怔。 “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甘兄弟已经回头是岸了,如今在我麾下担任军侯。” “元福能劝人向善,真是令人赞叹。甘宁,你要好好听周将军的话,争取做一个栋梁之材!这样你父亲面上也有光彩。” 甘宁闻言,脸色一红,行了一个军礼。 从太守府出来,严颜领着他们到了都尉府就告辞了。 几人在府中刚刚坐定,就有侍卫前来禀报,说有故人来访,周元福忙令人请入。 “大哥在哪里?大哥在哪里?” 门外,裴元绍的声音响起,周元福闻言忙起身相迎。 “裴元绍见过大哥!” 铁塔般的汉子跪倒于地。 “快快请起,裴兄弟多日不见,晒黑了许多。” 周元福客气说道。 “大哥,你终于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了?原本以为你洗不白了呢,哈哈。” 裴元绍口直心快,想什么就说什么。 “是啊,多洗洗就洗白了。对了,阎先生何在?” 周元福打了一个哈哈就将此事遮掩过去了。 “哎呀,你看我一高兴给忘了。闫先生还在路上,让我先来给你联络。” 裴元绍有些憨直地笑笑。 “不着急,我先给你引荐一下新结拜的几位兄弟。” 周元福当下就将张辽与甘宁引荐给裴元绍,两人均是恭恭敬敬口称二哥。二哥这个称呼弄的周元福非常纠结,这二哥的称呼应该属于关羽才对,可是现在关羽成了六弟,真是造孽啊。 裴元绍看着两位新收的弟弟英武非常,而且对自己也恭敬,不由得咧嘴哈哈大笑,“咱们兄弟之间甭客气,以后有人欺负你们就报二哥的名字,保管让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周元福闻言只想捂脸,张辽与甘宁一方面年纪还小,另一方面还没在裴元绍面前显露武艺。裴元绍勇则勇矣,若论起武功那就差远了。 “对了大哥,这次闫先生派我先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个重要的消息!” 第145章 搞点钱花花 见裴元绍说的郑重,众人都面色凝重的听着,崔牛皮吩咐侍卫们加紧戒备。 “这些时日,我们一方面收拢黄巾军溃卒,一方面闫先生特地命人打探了益州各地的消息。收拢溃卒比较顺利,大家一听你是雷公将军,延续了天公将军的香火,于是纷纷投靠。这其中在益州本地也有一股黄巾军势力,这些人势力大多在旁边的广汉郡,首领为马相与赵祗。这两人也知道你的威名,闫先生稍加招揽,他们就表示愿意投靠。闫先生特来请示,是否也将他们招到巴郡来?” 众人闻言皆是低头思索。 “裴兄弟,你是怎么想的?” 周元福反问道。 “自然是人多力量大,巴郡地盘这么大,正好我们借招兵的名义都招进来最好。” 裴元绍不假思索的说道。 “其余兄弟什么想法?崔兄弟?” 周元福直接点将。 “这个么,俺在想大哥安排俺跟徐晃兄弟去上庸的用意,估计大哥是想养匪自重,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若是这个意思的话,那这马相与赵祗还不能让他们离开广汉郡,留下他们在哪里,俺们才有去广汉郡的理由。” 周元福揣摩着周元福的意思说道。 “啥叫养匪自重?我之前人称锦帆贼,姐夫是不是也是养着我自重啊?” 甘宁不明所以。 周元福想起还未跟甘宁仔细讨论这些造反的事情,不由得谨慎一些说道:“甘兄弟,不知你对这朝廷怎么看?” “朝廷,那简直一塌糊涂。跟随我的汉子们大部分都是活不下去了。我虽然有一些胡闹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这帮汉子若是不去劫掠根本活不下去。原本都是跑船拉货的船工,朝廷与官员纷纷压榨他们,让他们没了活路,知道跟着我能吃香的喝辣的,所以大家就一起耍江湖了。” “甘兄弟既是能如此想,那我有话也不瞒兄弟。你也知道,我有两重身份,一则是前朝周太尉的子孙,另一则我是天公将军张角的关门弟子。无论是国仇家恨,我都对这个朝廷失望透顶。如今,我只是蛰伏徐图扩大自己的势力,待到风云际会,我等还要揭竿而起,为天下百姓谋条活路。说白了就是我还要造反,不知甘兄弟怕不怕?” 周元福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期待着甘宁的表态,甘宁若是与自己理念不同,那只能一拍两散了。 “哈哈,大丈夫当如此痛快,我还怕进入军中处处受到约束呢。现在我不担心了,以前我只是小贼,姐夫做的这才是巨寇,跟随姐夫比我之前痛快多了!” 甘宁仰天大笑。 “既是如此,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周元福闻言也展颜而笑。 “姐夫?哥哥娶妻了?” 裴元绍不解地问道。 周元福想起杜小娘子又想起甘梅,不由的头疼,这若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此事我稍后再跟裴兄弟细说。这马相与赵祗就让他们还在广汉郡活动,让他们联络教中兄弟。到时候听我的号令,伺机起事,给我们兵进广汉郡创造时机。” “好的大哥,闫先生也是如此建议的,他让我先问问你的意见,若是与他不谋而合就最好了。看来这就是他说的那什么,好像叫君子所见略同。” 众人闻言都是哈哈大笑。 “对了,裴兄弟,你这次来领了多少人马?” “我先行领了三千人,已经有不少人混入城中。闫先生说人员不宜过于集中,所以此次我们招募的兵卒,都散入益州各地了。若是哥哥觉得不够,那就再多招些人来。” “嗯,三千人就够了,现在巴郡基本上已经在我们手中了。张鲁的鬼卒与賨人的蛮兵我均可以随时调动,稍后我再给你说明详情。现在,我们有两件事情要做:第一个就是征兵,各位兄弟都委屈一下暂代军侯之职,先把这些溃卒都招进来,尽快形成战力,武器盔甲一类我去找曹太守去讨要。第二就是得榨榨这江州富户的油了,毕竟养兵是要花钱的。” 周元福开始布置任务。 “嘿嘿,大哥,此事俺极力赞成。咱们光花钱不挣钱,迟早坐吃山空,俺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要榨油了。” 崔牛皮闻听此言不由得眉飞色舞。 “姐夫,我们家也算是江州有名的富户,到时候我让我姐多出些钱,就当嫁妆了。” 甘宁不失时机的说道。 众人闻言都是哈哈大笑,甘宁此时年纪尚小,与后世率百人入曹营的那个孤胆英雄还不完全相符。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就分头行事,关羽几人将召集的兵卒进行训练,依然参照周元福在黑牛寨的训练之法。曹谦对周元福颇为赏识,见其做事稳妥也就鼎力支持,提供了大批的装备。 周元福与崔牛皮则操持着薅羊毛的事宜。 “诸位,此次邀请大家前来,主要是商讨一下御贼的事情。我想诸位肯定也听说了,降集校尉张将军已经撤兵回汉中了,这江州的防卫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如今,贼人就在城外虎视眈眈,以我们城中的兵力很难抵挡。所以,此次请诸位来,就是请各位慷慨解囊,以便筹集军费招兵买马,以保江州!” 周元福讲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此时关羽与甘宁等人也侍立在左右,而甘梅也出现在堂中,只不过以面纱遮了面。 周元福等了半天,也觉得尴尬,又继续说道:“各位都是江州头面人物,保江州就是保诸位身家性命与财货安全,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诸位知道是何事?那就是人没了钱没花完!” 众人仍然老神在在,都如泥雕木塑一般不发一言,若是这么轻易就掏钱,那早让太守就把毛拔光了。 唯有甘梅笑出了声,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轻咳一声,“周将军,人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人没了钱没花完。” “噢,那什么是最痛苦的?” “人活着,钱被忽悠没了。” 甘梅话语一出,场内顿时有了一些笑声。 周元福心中纳闷,这古人的思维跟现代人类似啊。这明明是自己从小品中听到的一个梗,没想到甘梅才思敏捷,竟然能够瞬间就反制自己。这甘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场内气氛最终还是活跃了一些,周元福也不理甘梅的调笑,继续说道:“我的出身,想必诸位也听说了一二。没错,我出身于黄巾贼,去年此时,你们这样的豪门大族,被我们这些泥腿子抓住,不仅抢光你们的金银财宝,而且还得一刀一个宰了放血。” 周元福此言一出,顿时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过,你们也不要怕。承蒙天恩浩荡,陛下赏赐了我官职,所以,现在大家可以坐下来一起商量。若是大家执意一毛不拔,那贼人打破城池,我丢官去职事小,你们身家性命是大。”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有几个势力小的家族已经坐不住了,这周仓是惯做贼的,若是其联合城外贼人用强,少不得家业不保。 “我乃是李家家主,我们家族早已没落,只剩下一副骨架子还在。罢了,砸锅卖铁,我们家凑上五百两银子,愿周将军能保一方平安,早日退贼才好。” 一名瘦小的老者站起来说道。 “哦,李家么,按照你们家族的财力,就是拿出五千两也不算多吧。只掏出五百两,晚上睡觉你也不踏实吧?在座的各位,各家的家底我们也是知道的,今天谁家少了三千两,那这个门就不用出了!” 第146章 穷酸之事 李家家主闻听此言,悄悄侧头看了看张家家主的颜色,见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又坐下了。 这张家算是豪门大族,光族人就几千人,江州城几乎三分之一的产业都是他家的,其余众人也都是唯他马首是瞻。李家原本就是为张家先试探一下,看看周元福的胃口多大,现在的情况,只能继续观望了。 现场气氛又陷入死寂。 “果真都是舍命不舍财的主。我也不想难为大家,崔兄弟,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周元福向崔牛皮问道。 “都准备好了,请大哥移步到院中!” 崔牛皮眉飞色舞的说道。 “走吧诸位,随我到院中一观。” 众人议论纷纷,都随着周元福到了院里。 只见院中木架子下吊了一口大锅,大锅下面烈火熊熊。 “各位,我周仓可不想用强,到时候被你们参上一本,我就得不偿失了。我是凭本事要钱,来人,把铜钱放在里面。” 崔牛皮端了一盆铜钱过来,一下子都倒在大锅中。 众人只见锅里大半锅的热油,这铜钱落入油中,纷纷沉了底,不知周元福要弄什么古怪。 “诸位,这油锅马上要开了,谁要试试这热油啊?” 周元福慢吞吞的说道。 “周将军,你莫非要用强不成?若是我们不掏银子,你难道敢将我们众人投入这油锅之中?” 张家家主忍不住出声说道。众人闻言都是附和着议论纷纷。 “张家家主说的哪里话,我怎敢做此无道之举。我这次是向大家讨钱,又不是逼迫大家。” 周元福如此说,众人方才放下心来。 “那不知你这架上油锅是如何讨钱?” 张家家主继续问道。 周元福撸起袖子,向大家展示了一下自己肌肉虬结的胳膊,“各位,周仓也学的几分本领。今天我就要从这热油锅中捞钱,但凡捞出一文钱,各位就给我一千两银子充作军费可好?” 众人闻言大哗,这周仓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这么热的油,胳膊伸进去瞬间就炸熟了。这周仓难道是个傻子不成。 有摇头叹息的,有抿嘴冷笑的,有瞠目结舌的,只有甘梅面纱后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意味。 “哈哈,既然周将军不怕死,我们众人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就按照你说的办。只是别炸的太香,否则我们可忍不住的,哈哈哈。” 张家家主嘿嘿笑道,众人也跟着一起大笑起来,都在看周元福要闹什么笑话。 周元福事前就演练过,此时只是油下面的醋在翻滚,所以看起来温度很高,但是人的手还可以忍受。尤其是周仓这一双手臂,也算得铜皮铁骨,这个温度对他没什么影响。 周元福也不多说,说的太多了醋挥发的快,到时候温度就上来了。于是伸手捞钱,左右开弓! 众人齐齐惊呼中,周元福捞了半盆,觉得差不多了才收住手。 那边崔牛皮乐呵呵的跑过来,低头一枚一枚的数铜钱,边数还边装作很烫的样子,将铜钱抛来抛去。 众人已经无心看他玩杂耍了,都是一副震惊莫名的样子。 “二百一十八文!” 崔牛皮报出的数字引起一片惊呼。 “噢,还行。” 周元福擦干了双手,不急不缓的说道,双臂只是比刚才红了一些,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看来我这功夫练的还成,哎呀,现在还感觉手里热乎乎的。这二百一十八文,那就是二十多万两银子。算了,我大方一些,取个整,大家凑二十万两银子花花吧!” 众人怔在当场,都在思量着如何耍赖,这二十万可不是小数目。原本大家思量,这周元福新官上任,就是给他面子,大家凑个一万两也就顶天了。谁知道竟然被周元福搞成了二十万两,这可真是榨油割肉了。 周元福心中来气,这伙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这要钱终究没有抢钱快。 “我出一万两!” 眼看周元福又要发作,甘梅越众而出说道。 “各位想必也清楚,按照我们甘家的财力,这一万两也算是我们的极限了。” 甘梅对众人说道,又顺手从盆里捡了一枚铜钱,在鼻子下闻了闻,轻笑一声,“将军本可恃强凌弱,又何必做这穷酸之事呢?” 甘梅将重音放在了酸字之上,周元福闻言顿时感觉汗颜,这甘梅心思灵巧,竟然能想到这个环节。 “甘宁,甘军侯,随我回家吧。我这一万两银子算是给你赎身了。” 说罢,甘梅就往府外走去。 甘宁有些无奈的看看周元福,周元福点点头。 这甘梅虽然看破了,但是终究留了颜面,而且自己又不是要留甘宁做人质,总得让人家回家才是。 甘梅走了,其余众人都是如丧考妣的样子。 甘宁临走时还不忘在周元福耳边悄声说道:“姐夫,我姐这嫁妆算是给足了,这亲事算是定下了,快点找人来提亲吧。” 周元福哭笑不得,也懒得理他。 “我们张家出八万,剩余的你们各家自己认领。” 张家家主说完也急匆匆的走了。 众人见张家家主认了怂,互相商量了一下,各自认领了自己的份额就纷纷告辞了。 “还是大哥主意高明,这一出手就二十万两银子。高,实在是高!” 崔牛皮见有银子进账,不由得喜笑颜开。 “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 关羽上来就给崔牛皮一个脖拐,“刚才大哥将手伸进热油锅,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若不是知道大哥有大神通在身,我几乎当场要将铁锅打破了。大哥,你胳膊没事吧?” 周元福伸了伸胳膊,“连点皮都没破,让云长担心了。” “大哥怎会有事,我……” “哎吆!” 崔牛皮正想说明缘由,但是话没说完,就听到张辽惨叫一声。 “还真烫啊,我是说着玩玩,张辽兄弟你还真敢下手。” 裴元绍憨憨的笑道。 原来张辽与裴元绍两人都怀疑油锅有问题,两人商量着谁先试试。终究是张辽更性急一些,先伸手试了,此时油温已经上来了,直接被烫了一个大泡。 “二哥,你也太坏了,你说大哥是故意捉弄他们,这个根本不烫。但为何如此烫,真是痛煞我也!” 张辽跳着脚说道。 崔牛皮见此,也收住了话头,转而说道:“大哥的神通,岂是一般的凡人能练成的,你们啊,还是太年轻。” 众人听完又是哈哈笑了起来。 …… “你与你那个什么周大哥认识多长时间了?” 甘梅轻轻啜了一口茶,甘宁在下面老老实实的站着。 若是仔细观察,甘梅所喝的不是那种煮好的茶汤,而是炒制好的茶叶,茶水碧绿通透,微微苦涩幽香的气息散发出来,在空气中缓缓飘荡。 “姐啊,这次我可真是学好了,我跟周大哥关系可好了,你觉得他人咋样?大哥本领强,人长的帅,还……” 甘宁答非所问,甘梅微微皱了皱眉,甘宁吓得赶快不说话了。 “就是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甘梅不悦的说道。 “其实我们认识时间还不长,前段时间我不是去宕渠那边玩么……” “你那是玩?!你再继续玩,家业都败光了!” 甘梅火一下子就上来了,甘宁又吓得跟鹌鹑一般。甘梅知道现在不是跟他一般见识的时候,就又摆摆手说道,“罢了,你继续讲吧,关于他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甘宁如蒙大赦,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甘梅边听边喝茶,甘宁还时不时的帮忙添满水。 “按照你说的,他能发射天雷?能击穿铜锣?” “那不叫天雷,叫掌心雷。这个在发射之前还得念咒语,叫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闰余……周大哥说会慢慢教我的,就是我脑子笨,一时背不下来。不过,这咒语也特么太长了。” 甘宁懊恼的说道。 “他也知道千字文么?” 甘梅自言自语说道。 第147章 甘梅其人 甘梅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对她来说这个世界太陌生了。 一个女人,有过初恋,离开了爱自己的人,错过了自己爱的人,最后嫁给了一个宿命的人。一辈子过的波澜不惊又无所留恋,然后某一天睡着后,再睁开眼睛,竟然穿越到一个小女孩身上。这个女孩也叫甘梅,与自己的名字一样,这算是老天给自己最后的印记。 这就是穿越么?嗬,上天让自己重活一次,那应该怎么度过呢? 甘梅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太真实,这或许就是一场梦,一个故事,一段回忆。总会过去的,她安慰自己。 甘梅对历史不感兴趣,对于三国的了解仅仅在于儿时看过的几集连续剧,这些剧情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的模糊。中学历史课本当然也学过,但对于五千年的历史长河来讲,这不到百年的三国史只不过是九曲黄河的一道弯而已。长大后她更不关心历史了,相夫教子,再看电视就是各种宫斗剧与宅斗剧,或许穿越后就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甘梅很快发现了这个家庭的不同寻常,父亲苍老,母亲贤惠,弟弟顽劣。这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家庭,苍老的父亲只有见到弟弟时眼睛才有光彩,嘴里说着“吾家麒麟儿”一类的鬼话。而弟弟从来不让人省心,从小仰慕大侠,直到自己也过上了“大侠”的日子。母亲明显是个续弦,一直任劳任怨,在家中几乎是透明的存在。听说他们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大姐,对自己来说,这是一个面容模糊的大姐,父亲偶尔说起过,如同他说起自己的过往一样,往往开头就是结尾。 百无聊赖的甘梅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时代,凭借几千年的信息差,挣钱还是很方便的。一代女皇武则天从来不是她的梦想,做个富家翁,无忧无虑一辈子便是她最大的奢望了。父亲见她果然是经商奇才,也就放心的将家业交给她打理。 父亲算是很怪的一个人,谁有这样一个儿子也会气死,他却说是麒麟儿。对于自己抛头露面,任何一个父亲都不能容忍,但是他却支持。自己有时候怀疑父亲也是穿越来的人,但是经过一次次的试探,父亲都是无动于衷,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除了弟弟外,透明的母亲是另一个给自己带来压力的人,自己刚十四岁她就张罗着要自己嫁人,父亲对这些事情倒是无所谓。所以自己一次次气跑了媒人,弟弟也帮自己打跑了不少浪荡公子,母亲见不能说服自己,慢慢地就将期待化为了一声声的叹息。 孤独,是甘梅在这个时代的唯一感觉,这是一种精神的孤独,这是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对于历史知识的匮乏,导致自己仿佛置身于漫漫长夜。自己不知道这些频繁更换的年号到底是公元哪一年,也搞不清现在是东汉还是西汉,这到底有什么区别? 某一天听弟弟说起,东边的人们造反了,黄巾贼席卷八州之地,而巴郡也变得不平静起来,米贼们也揭竿而起。自己终于将所处的时代与历史做了对比,虽然还搞不清是哪一年,但是自己也明白,三国那个动荡的时代马上来临。而三国中什么地方最安全,哪个地方战乱最少,自己又一无所知,这一年的时间自己简直如热锅上的蚂蚁。 直到遇到周元福,直到听到那一句“天生丽质难自弃”。自己对历史不清楚,但是对诗词却很了解,这分明是唐代诗人白居易《长恨歌》的首句,没想到被此人无耻的盗用了。哼,听说男子穿越后都会盗用后人的诗词,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才华,以此来骗小姑娘。呸,真是不要脸,呵呵,文艺青年。 他竟然还利用醋沸点低的原理,来忽悠骗钱,简直是无耻。那些世家大族平常都很精明,但是对于这样的把戏竟然看不破。不过,他倒是能让弟弟回头,他真的能让弟弟改邪归正么? 《千字文》,自己曾经也背诵过,这本书明明是写于南北朝,肯定不是这个时代有的书籍。竟然被他当做是咒语,弟弟还奉若至宝,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不管怎样,自己有了第一个同盟者,希望这个人对历史清楚一些,男子总要比女子更明白一些历史知识吧。 “姐,你到底听没听我说啊,我姐夫可厉害了,那天我们在船上,他一棍子就放倒一个,吓得赵家那龟孙儿……” 甘梅在沉思,甘宁依然滔滔不绝。 “你刚才叫他什么?” 甘梅听出了不对。 “龟孙儿啊。姐,别瞧赵瑾人模狗样的,他可不是良配。再说他都已经有娘子了,你过去也做不了正室,叫他龟孙儿算是便宜他了。” 甘宁不明所以地说道。 “闭嘴,我怎会对他感兴趣,只是他家势大,我们经商多有交集,所以平常虚与委蛇而已。” 甘梅拉下脸来说道。 甘宁闻听此言十分高兴,赵瑾也算是一表人才了,而且又是蜀郡赵家的人,他对姐姐那点心思傻子都能看出来。 “我问你,你说的姐夫是谁?” 甘梅杏目圆瞪说道。 “嘿嘿,姐姐,你看周大哥怎样?他还没婚配呢,你们两个年纪相当,郎才女貌,简直是天生的一对,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给我找了一个夫君?” 甘梅沉下脸来说道。 甘宁这次却铁了心,“姐,你就听我一次,这个姐夫真心不错。你都是老姑娘了,你没听见街上的人怎么说你。” 甘梅咯咯地笑了起来,这古代真是搞笑,自己十九岁就被称为老姑娘了。 甘宁听到笑声心中稍微有些惊慌,按照他的经验,女人从发笑到发怒只有一步之遥,这时必须稳住。 “老姐,你一万两的嫁妆都出了,若不是嫁给他,咱们家就赔大了。” 甘梅终于收住了笑声,就算这是一部电视剧,那自己最起码也得做女主角吧?自己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一个小狼狗还是一个小奶狗?最好是个将军,豪气万丈,征战沙场威风凛凛,回到家后又成为那个柔情万丈的男子。 他对敌人就是一把锋利的刀,敌人在他面前战战发抖,同僚在他面前自惭形秽,就算是皇帝老子见到他,都得一口一个爱卿的叫着。对自己他又变成一瓶甜蜜的水,一杯温馨的茶,一碗可口的汤,天冷了懂得给自己捂手,天热了会帮自己摇扇,自己出现危险或者无助时他又能及时出现…… 这个周将军会是这样一个人么? “行了,别跟我说这个,提起此事就想抽你几鞭子。那个周将军叫什么?周仓?怎么是这样一个怪名字?不好听!” 甘梅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周仓,多么土的一个名字,仓库的仓么?难道之前他就是一个看仓库的? …… 周元福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又打了一个。 …… “嗯,我觉得也不好听。” 甘宁也点头附和道。 …… 周元福又看了看天,但是最终没打出第三个喷嚏,反而感觉更难受了。 …… “不过,他的表字元福,是不是还不错?” 甘宁谄媚的笑道。 “周元福,周元福?他叫周元福么?” 甘梅又瞪大了眼睛。 甘宁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只是木木地点了点头。 不会这么狗血吧,甘梅心中想到,老天安排自己穿越一场,难道就是为了圆自己与初恋的一场情结?周元福是自己的初恋,但是现在想来,他的样子都模糊了。当时大家只是青葱岁月,豆蔻年华,没想到能在这里相遇。他当初长的什么样子呢?确实太久远了,有些模糊了。 或者仅仅是重名? 甘梅最终也不太确信。 “我写一封信,你去送给他。我们两个有没有缘分,你不需要再操心了,这件事情也不许告诉父亲母亲。” 甘梅不容置疑的说道,甘宁的欢喜在眼中雀跃,连连点头。 第148章 吃着火锅聊着天 “你姐给我的信?” 周元福半信半疑的接过信。 这个甘梅太奇怪了,长的像自己初恋女友,而且还能知道醋的把戏,这又让人甘宁给自己带信。 稍一沉思,周元福就将信展开,信是写在白绢上的。 “这写的什么啊?跟鬼画符似的,怎么俺一个也不认识?” 崔牛皮偷偷的过来观瞧,又被关羽揪着耳朵拉走了。 周元福摇了摇头,你才认识几个字,这简体字你肯定不认识。 简体字?! 周元福顿时喘气就粗了,手也哆嗦了,展开白娟仔细观瞧。 人生若之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白娟上只有纳兰性德的一首词。 周元福此时嘴唇都哆嗦了,在上一世,两人也是因为这首词相识、相知、并有了朦胧的感情的。而且两人当初总是背错,应该是“何事秋风悲画扇”,总是背成“何事悲风秋画扇”。天可怜见,这一世竟然两人在东汉末年相遇了。 周元福此时胸中五味杂陈,幸福与震惊充满了胸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喊一声,想叫一声,想将这件奇妙的事情告诉每一个人。 他手中拿着白娟,走到裴元绍跟前,只是张了张嘴,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大哥,俺就不识字,你要也不认识就去请个先生。” 裴元绍摊摊手。 周元福剁了一下脚,又激动地转到关羽跟前。 “这是大哥与嫂嫂的信件,小弟不敢僭越!” 关羽侧过头,抱拳行礼。 周元福再次激动地转到张辽面前。 “小弟倒是识得几个字,大哥确定让我看么?” 张辽有些好奇,又觉得不好意思地说道。 周元福再次转身。 “大哥,这事还是让我来吧?他们都是假模假式,我敢看!” 崔牛皮腆着脸过来了。 周元福赶忙把白娟收好放在怀中,大踏步走到甘宁面前,“你姐在哪里?我现在要见到她,立刻,马上!”1 甘宁被周元福抓的手臂生疼,龇牙咧嘴说道:“姐夫,姐夫,轻点,疼!你弄疼我了!” 周元福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连忙松开双手。 “姐夫,你终于心急了,要怎么感谢我这个大媒人啊?” 甘宁此时算是扬眉吐气。 周元福又伸出手要抓他的胳膊,他连忙躲开,“好,好,看不出姐夫还是急性子,别抓,别抓。她就在重庆楼等你,咱们自己家的酒楼。” “赶快带我去,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周元福连拉带拽将甘宁拖了出去。 其余兄弟相视一笑,这大哥几时变得这么性急了,又怕出事,就赶忙跟了上去。 到了重庆楼,周元福慢慢冷静下来。 “云长、文远,一会儿你们帮我守着,无论是谁来,都给我拦住。敢硬闯的一刀剁了!” 周元福吩咐道。 “大哥放心,一会儿我给你送酒送菜。” 关羽与张辽还没接话,崔牛皮嬉皮笑脸的说道。 “用不到,云长,若是这小子敢上来捣乱,你就给我打折他的腿。” 周元福见崔牛皮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就头疼,不由得恐吓了几句。 “好的大哥,不如现在就给他打断,省得他一会儿捣乱。” 关羽将手指按的嘎巴响,崔牛皮见此也不敢往前凑了。 重庆楼是一座三层的建筑,甘宁将周元福领到三层,指了指房间,也就不跟着了。 崔牛皮见好奇宝宝做不成,便强拉了甘宁与裴元绍去楼下吃酒了,名义是为大哥庆贺一番。 近乡情怯,这见初恋更是让人踌躇。周元福在门口来回踱了半天也不敢叫门,关羽与张辽远远地在楼门口都替他感到着急。 “吱呀!”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周元福同志,我饿了,能陪我一起吃顿饭么?” 甘梅探出头来半认真的说道。 “好,好,那就叨扰了。” 周元福躬身抱拳道。 甘梅绷不住了,噗嗤就笑了。 两人回到房间坐定,一张圆桌,两把椅子,中间炭火架着铜锅,看样子里面的汤已经加过几次了。 两人坐了半天,周元福终于鼓起勇气说,“有劳甘娘子……” “停,打住,这里就我们两人。你就别说这些了,感觉特好笑。对了,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甘梅见周元福又要文绉绉的说半天,于是单刀直入,痛快的说道。 周元福一拍大腿,“他么的,我也快憋死了。甘梅,咱们先说好,这顿我请,你想吃啥尽管点。” 两人都是一愣,接着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 “六哥,你是不是听到女子的笑声了?是不是嫂嫂在笑?这嫂嫂是不是太豪放了一些?” 张辽也听到屋中的笑声了。 关羽一手紧握青龙偃月刀,一手扶长髯,“文远,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仔细护卫大哥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张辽吐了吐舌头,也不说话了。 …… “在这里别跟我提钱,要是你真有本事,给我弄个手机玩玩。” 甘梅促狭地说道。 周元福也不好意思地笑笑,在现代豪放一次感觉挺难,但是在古代豪放一次咋觉得这么难为情呢。甘梅一次能拿出上万两银子,又开的大酒楼,肯定也不是缺钱的人。唉,这算不算是白富美与高富帅的相遇呢? 甘梅看出了周元福的窘态,就大大方方说道,“你尝尝,估计你到这里后还没吃过火锅吧?平常我也就是偷偷做做,牛油倒是好找,但是辣椒真是没有,我专门找了……” “你做的都好吃。” 周元福忙不迭的说道。 甘梅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现在情商倒是挺高了,当初好像是个直男啊。 “对了,刚才问你呢,你来了多长时间了?” “快一年了,你呢?” 周元福也想知道甘梅的故事。 “我都已经五年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哎呀,那时候我历史成绩太差了。” 甘梅叹息的说道。 “现在是公元185年,去年发生的黄巾大起义。” “好吧,听了你说的后,我果然更迷糊了。这么说吧,现在离天下大乱还有多少年?” …… 两人边吃边聊,周元福尽量将自己所知道的历史知识,用浅显的语言讲给甘梅听。甘梅也慢慢了解了一个大概,历史的迷雾似乎稀薄了一些。 “对了,你怎么会对我弟弟感兴趣?你们男人穿越,不都是收文臣武将,创百年基业,拥江山美人么?” 甘梅好奇的问道,在她眼里,自己弟弟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仗着家里有点钱,天天出去为非作歹。这样一个人竟然也被周元福拉拢,简直不可思议。 “你弟弟可不是一般人!以后可是东吴数一数二的猛将,以后打水战我就主要靠他了。率领百人就敢闯敌人大本营,这种勇气不是谁都有的!” 周元福击掌说道。 “切,就他。这二愣子的精神倒是有点符合。” 甘梅嘴上不屑的说道,但是心里却波涛汹涌。这周元福对历史是了解的,他说的肯定是对的,但是自己怎么就不觉得弟弟是猛将呢。 周元福见甘梅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就又问道:“这三国历史人物,你知道几个啊?” 甘梅仔细想了想,“好像蜀国皇帝是刘关张。魏国是曹操,他是个坏淫。吴国好像一窝姓孙的。对了,我还知道袁绍,咋样,不错吧?反正这些都是牛人,在三国可不好混。” 周元福微微一笑,“还行,你知道的真不少。不过刘关张是三个人,刘备关羽张飞,对了,关羽在楼门口给我们把风呢。另一个把风的是张辽,曹操手底下的大将,另外他的另一员大将徐晃也是我兄弟。袁绍么,他的第一智囊田丰是我大爷,他的大将鞠义管我叫哥。另外,我还有崔,算了,其他人不提也罢。就算只有现在这个班底,是不是我也有争夺天下的本钱了?” 第149章 胡言胡说胡话胡闹胡扯 此时周元福信心爆棚,意气风发,仿佛天下尽在掌握中。 甘梅看着他就是抿嘴笑。 “你笑什么?我们男人来争霸天下,你们女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么,肯定是想挣更多的钱,做一个小富婆。” 甘梅口不应心的说道,再就是寻一个宠爱自己的郎君,即使是宅斗宫斗也不害怕,以自己的聪明才智总要斗赢才是,但是这些想法很难说出口了。 “这有何难,金银我有的是,我师父张角给我留下了不少。” 周元福边说边在身上摸,突然想起藏宝图已经给了吕不韦了,所以又尴尬的笑笑。 甘梅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好了,只有咱们两个人,你就别装了。你要是有钱,也不会装作跳大神骗钱了。要不是我看书多,险些都被你骗过了。你还说什么人死了,钱没花完,可笑不可笑。” 周元福也觉得尴尬,这些把戏骗骗古人还行,让甘梅拆穿后还真觉得无地自容。 “对了,我听甘宁说,你还会什么掌心雷?莫非你还带武器过来的?” 甘梅对此事挺好奇,她可不相信周元福真的会什么法术,会法术的谁用千字文做咒语啊。 周元福从靴子里将枪掏出来递给她,“看看,真家伙!” 甘梅一脸震惊的接过来,“这是枪?你从哪里搞到的?” “得到它真是机缘巧合!这是保险,别随便动,打开后按动扳机就能开枪了。一共就三发子弹,在宕渠的时候为了震慑他们我用了一发,现在就剩下两发了,还是很心疼的。” 周元福摇摇头说道。 甘梅细细的摩挲着枪身,就是在现代社会她都不曾摸过,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却摸到了真枪。 “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啊!” “嗯,我一开始也挺震惊的,就是子弹太少了,打完了子弹后,这枪顶多也就是一块废铁。” 周元福说完后,又思量着要不要将宝衣、电棍和变身项圈的事情说一下,但是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住了。 “那确实挺可惜的,你要是有一把那种大长枪就好了,就跟电视里演的那样,把敌人首脑都杀掉,你就成了老大了。” 甘梅也替周元福惋惜,将枪小心翼翼的递还回去。 周元福把枪收好,左右看看房间的布置,“这都是你做的?重庆楼?” “是啊,这是我五年来唯一搞清楚的事情。这江州就是后来的重庆,那天接你们的苍龙门就是以后的朝天门,所以我把这个楼命名为重庆楼。” “甘宁还问我为什么起这个名字,我说酒楼开业的那天又赶上我的生日,所以就叫重庆,总算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了。这个地方算是我的一点回忆,有时候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我都忘记了曾经的过往,真的就把自己当做这里的一员了。” 甘梅话说的有些伤感,周元福赶忙转换了话题,“这些桌子、凳子还有火锅也是你做的?你还真是厉害?别人知道你的奇思妙想,还不吓一跳?” 甘梅听到周元福的赞赏,不由得也是眉飞色舞,“一开始我也不敢表露太多的东西,但是后来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借口。” “借口?什么借口?” “这个时代有一些人是可以有奇思妙想的,而且永远不会被人怀疑。你可以猜猜,谁能这么为所欲为?” 甘梅神神秘秘地说道。 “还有这样的人?神仙?道士?有学问的人?……” 周元福一连猜了几个,甘梅只是摇头。 “猜不到吧,这个时代胡人可以有这些奇思妙想,这也是我经商后才知道的。这些胡人商人游走于世界各地,哪个地方有奇妙的东西,他们都会带回来。所以我就称为这些为胡桌胡凳,我若是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就说是胡话或者胡扯。弟弟顽劣人家找上门来,我也说他是胡闹。我发明的菜式也都说是从胡人那里学来的。” “高,实在是高,你真是太聪明了。” 周元福由衷的赞叹道。 “我这些确实都是瞎胡闹,”甘梅说着又笑了起来,“你们男人才是做大事的。我听甘宁说你也挺能打呢,现在你都是大将军了。怎样,周将军,可有办法应对城外的贼兵?” 甘梅看周元福的眼睛里,多了一丝赞赏的意味。 “哈哈,”周元福闻听甘梅调笑,豪气顿生,“再过两天,我请你上城头,看我如何击破贼军!” 两人正说着,就听楼下有人吵嚷。两人对视一眼,推开门扶着栏杆向下面望去。 “甘宁,你小子不服的话,我改天再陪你练!今天我是找你姐来的,你不要跟我再这里犯浑。” 赵瑾在楼下向甘宁说道,“放心,今天我不是来告你状的,你快把你姐叫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想找我姐就找我姐。你现在滚还来得及,我姐夫可在楼上,若是惹恼了他,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甘宁不甘示弱。 “你姐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瑾抬头往楼上看,正好看到周元福与甘梅正在三楼往下望。赵瑾先是一惊又是一喜,接着有些莫名的酸意涌上心头。 “甘娘子,此次我奉命带兵来援救江州,大军所费奢靡,所以特地来找你谈一下买卖。” 赵瑾说起这话来洋洋得意,自己这是送生意上门,无论哪个店家都得高兴的殷勤招待。 “你在上面等着,我这就上来。” 不待甘梅阻拦,赵瑾就蹬蹬蹬往上走,走到三楼门口就被关羽和张辽拦住了。 “大哥有命,擅闯者死!” 关羽微眯双眼,将青龙偃月刀往前一顿,刀柄与楼地板发出砰的一声响。 “我看是你找死!” 赵瑾迫切想在甘娘子面前露一手,看到她身边的周元福更是觉得怒火中烧,说罢从腰间拔出斩马刀,挥刀就斩!他身后众人见此,也纷纷拔出腰间佩刀,霎时间酒楼做了战场,一场刀光血影一触即发! 赵瑾家学渊源,楼梯狭窄,一寸短一寸险,正适合短兵器作战。他挥出的这一刀稳准狠,苦练二十余年的刀法就用在此时,只想一刀将面前小卒砍掉脑袋,方显自己将军本色。 可惜,他碰到了关羽。 关羽见其一言不合就拔刀,知道他是个嗜杀的人,当下也不客气,有限的空间中将青龙偃月刀一挥,斜着就向下斩去。这一刀何止千斤之力!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 “住手!”“住手!” 周元福与甘梅齐齐喝道。 赵瑾的刀断了,青龙偃月刀正好架在脖子上,自己若是再动一分,估计脑袋就不保了。 赵瑾好歹是蜀郡司马,也算是朝廷命官,若是如此斩杀了他,那么总是一场麻烦,周元福想到。 民不与官斗,若是赵瑾死在此处,那自己的酒楼也就开不下去了,甘梅想到。 两人一起走到赵瑾身边,关羽轻轻的将刀收起。 此时赵瑾满面通红,气血翻涌。这只是一个为人看门的小卒,怎会如此神勇,只一刀,只一刀就将自己击败,想我苦练二十余年,到头来反而不如一个小卒,这口气我怎能咽的下! 很快赵瑾发现了另外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自己胸口竟然有一个洞,若不是贴身铠甲的护心镜,自己估计已经被捅死了。他转过头,看见另一个小卒在装模作样擦拭枪头。这特么是什么人,两个小卒随便一人都能弄死自己,周元福手下都是这样的悍将么?! “赵司马别来无恙否?” 周元福假意的打着招呼,今天能给赵瑾一个下马威,他十分高兴。 “好,很好!我奉命来江州救援,你作为巴郡都尉,就是这样对待同袍么?” 第150章 小人物的赌注 此时赵瑾的怒意到达顶点,自己算是家族翘楚,从小勤学苦练,只为天下扬名。不成想,现在的自己如井底之蛙一般,周元福本人武功深不可测,自己打不赢就算了。单单为他看门的两名护卫小卒,自己也打不过,简直丢死人了! 如今之计,只能用大义责难他。 “哦,既然赵司马是为解救江州而来,为何不在城外与贼兵作战,却跑到城内酒楼来了?莫不是仗还没打,就提前预备庆功酒了?” 周元福见赵瑾说话不客气,自己也就懒得虚与委蛇了。 “你莫要用此话揶揄我,我听闻你变着法的搜刮民脂民膏。却不知你这巴郡都尉是来捞钱的,还是来御敌的?既然你无能,那我就教教你如何杀敌!” 赵瑾针锋相对。 周元福还待要说,甘梅悄悄的在后面拉了拉他的袖子。 “好,既然赵司马有此雄心壮志,那我就看赵司马如何破贼。” 周元福终究顾及甘梅的颜面,这个是酒楼,消息传播的最快的地方,自己若是在此地与赵瑾纠缠不休,估计很快就会传出两人为了甘梅争风吃醋的风声。 甘梅在后面拉周元福,恰巧被赵瑾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怒火中烧。自己对这个小娘子一见倾心,若不是家中已娶妻,早就派人来求亲。每次路过江州,自己总要来重庆酒楼吃一下酒,还送给了这个小娘子几桩挣钱的生意。若不是周元福突然出现,估计自己此次退贼后,就能抱得美人归了,真是可恨! “好,明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咱们战场见!” 赵瑾扭头就走。 “哈哈,这就怕了,滚吧!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甘宁指着赵瑾的背影哈哈大笑,赵瑾气得停了一下,哼了一声继续走了。 “好了,甘兄弟莫要再惹他了。俗话说宁欺君子,莫惹小人。君子刚直,你若惹恼了他,顶多血溅五步。但是若你惹了小人,那就他就会记恨你一辈子,就像阴冷的毒蛇,随时咬你一口。” 周元福上前制止道。 甘宁却不以为然,“对待这种癞皮狗,只能见一次打一次,否则他不长记性。” “周将军,今日落了赵瑾的面子,不会有事吧?” 甘梅在旁边说道,有旁人在场,两人总不能再无所顾忌了。 “甘娘子放心,有我在,定可保你平安!” 周元福许诺道。 “姐姐莫担心,一切有我姐夫呢。” 甘宁趁机俏皮的说道。 周元福与甘梅闻言相视一笑,都把甘宁当成小孩子。 …… 赵瑾回到营中犹自愤愤不平,不就一个黄巾贼么,竟然嚣张到如此程度,而且手下还有这么多深不可测的人,真是气煞人! 正在这时,有士卒前来禀报,说有城中富户张家家主前来拜访。赵瑾满心狐疑,不知其所来何事,但仍让人客气的将他引入。 “久闻赵将军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然是神采斐然!” 张家家主上来也拍了一记马屁,看见赵瑾脖子上隐隐的血迹,心中便放心了几分。他听说了赵瑾与周元福的矛盾后,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他十分清楚。 “张翁过奖了,不知此次张翁前来所为何事?” 赵瑾单刀直入的说道,现在没有心情跟张家家主绕圈子,对方也就是地方的一个豪族而已,与赵家这种士族没法比。若不是张家财力雄厚,赵瑾甚至都懒得与他多说一句话。 “听闻张将军来援救江州,老朽十分感动,愿意奉上白银一万两以助军资。” 张家家主边说还边伸了一个手指头。 “哈哈,听说张翁对周仓那厮倒是大方,一出手就是八万两。轮到我了,就一万两么?” 赵瑾冷笑道,现在提起周仓简直肺管子都疼上三分。看着张家家主一脸献媚的样子,觉得更加讨厌,还伸一个手指头,当自己没有见过钱么。 “这,”张家家主面色为难,随即又嘿嘿笑道,“赵将军莫要着恼,那周仓的八万两现在还只是口头应允,至于给不给还得看他有没有命要。而这一万两白银我可是已经命人拉来了,就在营外,请赵将军命人点收。” “噢,此话何意?” 赵瑾见张家家主话里有话,不由的出言问道。 “嘿嘿,赵将军此来江州恐怕不单单是为了解围吧?” 张家家主嘿嘿笑道。 赵瑾闻言厌恶的皱了皱眉头,随即正色说道:“上报朝廷隆恩,下救黎民百姓,我赵瑾一片赤诚之心,难道张翁还有所怀疑么?” “非也,非也,赵将军勿要动怒。” 张家家主赶忙闻言劝道,心中却不由得鄙夷了几分。原来这城外四五万贼军,只有汉中派人来救,其余各郡皆是按兵不动。现在城外只有区区一万米贼,还用得了蜀郡派兵来援救?这分明是来抢功的。心中鄙夷,话语上也不敢点破,毕竟赵家不是自己这种小家族能得罪的。 “赵将军一片为国为民之心实在令人敬仰,不过这周仓到任后寸功未立,只顾敛财害民,实在非百姓之福啊。” 张家家主说完后,偷眼观瞧赵瑾,赵瑾此时气定神闲,见赵家家主绕来绕去,也不愿意搭理他了。 “实不相瞒,我有个远房表亲被裹挟进了城外贼兵营中,现在他们已经有撤兵之意了。但是他们还要打一场硬仗,然后让官军不敢追击他们才会撤兵。只是听说今日赵将军与那周仓有些龃龉,明日赵将军就要出城剿贼?” 张家家主谨慎惯了,说话还是留着三分。 “嗯,末将奉令就是要来此地退贼的,难道我还怕了城外那些贼寇不成?” 赵瑾有些不耐烦了。 “赵将军所带皆是精锐士卒,肯定不会畏惧一些散兵贼寇,只是若贼人以命相搏,恐怕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明日之战,不如让周仓做出头鸟,待他们两败俱伤之际,赵将军再一举破贼岂不两便?” 张家家主终于将心思说出来了。 “若是轮不到我出手,贼人就被周仓击败的话,那我可就什么功劳都没有了。” 赵瑾斟酌着说道,张家老头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但是城外的这些贼军战力堪忧啊,凭周仓手下的几员大将,估计破贼很容易。 “赵将军勿忧,我有可靠消息,贼军必将拼死一战!到时候肯定与周仓拼个玉石俱焚。” 张家家主信誓旦旦的说道。 赵瑾斜睨了他一眼,仍然不肯相信,就这样一个糟老头,消息会比自己灵通。 “实不相瞒,这周仓欺人太甚,我那远房亲戚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在我答应了给对方五万两银子后,他保证会将周仓斩尽杀绝。若是赵将军认为我通贼的话,那尽可拿我前去报官。” 张家家主此时也豁出去了,终于将自己的底牌抛了出来。这周仓刚来江州就敲诈了自己八万两银子,若是其在巴郡站稳脚跟,那以后自己家就是待宰的肥羊,与其让他一刀刀的割肉,不如自己拼个鱼死网破。 什么远房亲戚,那都是唬人的鬼话,城外这帮贼寇,见钱眼开,见自己给钱爽快,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不就是一个刚上任的光杆司令么,就凭他这些时日招的几千散兵游勇,还能打败城外的这些贼兵么。 “哈哈,张翁何必如此,周仓残害百姓,我已尽知。明日我自会见机行事的。” 赵瑾哈哈大笑。 “那一切就仰仗将军了,若是将军能让周仓丧命于乱军之中,我情愿再奉上白银一万两。” “一言为定!” …… 【作者题外话】:从今天24时开始,编辑大大们终于开始给我推书了,十分感谢! 也算是天道酬勤吧,还好有你们,我没有放弃! 周仓的书迷们,可以燥起来了,让我看到你们的票票! 写作寻常事,悲喜与君同! 第151章 对手戏 “张任,你跟随我几年了?” 张家家主慢条斯理的说道。 “启禀家主,已经五年了。” 名叫张任的汉子恭敬的抱拳说道。 “我张氏家族在江州经营多年,不奢望一手遮天,只求族人能够安身立命。原本计划到朝中买一个官位,但是现在看来已经如镜中花水中月。张任,现在有一件机密的事情让你去做,你可愿意?” “张任只是远房支系族人,蒙家主提拔,悉心栽培方有今日。我愿意肝脑涂地以报家主知遇之恩!” “好,非常好!此事干系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手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张家家主声音转为阴狠。 “明白,愿以死以报家主!” 张任眼中也闪过一丝果决! …… “五万两?” 周元福惊讶的说道。 “是啊,整整五万两,我已经命人搬到后院了。” 崔牛皮嘿嘿笑道。 “这张家还真是有钱,看来我还是要少了!” 周元福有些气闷。 原来张家家主和城外联系,阎圃很快就将消息送了过来。崔牛皮一直负责与阎圃的联系,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将计就计。于是原本送往城外营中的金银,被悄悄的拦截下来转运到周元福这里。 “嘿嘿,哥哥莫要着恼,这老小子还欠我们八万两的,我这就派人去催。” 崔牛皮说起此事就眉飞色舞。 “不急,待明日我们大展威风了以后再说。还有张家与城外勾结的书信都留好了,咱们明日便唱一出大戏!” …… 城外,两军对阵。 曹谦也亲自出马了,他听说了周元福与赵瑾在酒楼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的事情,心中放心不下,所以想从中斡旋一下。 “今日贼人是全军出动啊,看来要与我们决一死战,两位将军可有信心啊?” 曹谦试探着问道。 “我手下士卒虽然招募不久,但是气势如虹,必将一举破贼,请太守大人勿忧!” 周元福抱拳说道,边说还悄悄的向城楼望了一眼,那里甘梅一身素衣孑然而立,见周元福抬头望来忙招了招手。 “太守大人,此次我所率领的皆是精兵,区区米贼皆是插标卖首之人,不足为虑!” 赵瑾也针锋相对不甘示弱,他刚才也看见两人眉来眼去,心中恨意陡生,周元福,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既是两位将军都有如此雄心壮志,那老夫也不敢藏拙。一会儿,我们三路出击如何?周将军取左路,赵将军攻右路,我自率麾下兵马为中军,我们三路出击,定将贼寇斩杀的干干净净!” 曹谦毕竟一把年纪了,和起稀泥来一点也不含糊。 “太守大人年事已高,这杀贼之事交于我即可。不用什么三路,我自率本部兵马,就可破贼!” 周元福劝道,他已经命崔牛皮跟对面联络好了,这些米贼以后也是他的兵丁,他怎肯做斩尽杀绝之事。 “此时何须老大人动手,有我赵瑾出马,定然旗开得胜!有些人,凭借一些散兵游勇,就想立功,简直痴心妄想。” 赵瑾夹枪带棒的说道。 “噢,赵将军此言有理,那就请赵将军先去杀贼吧。若是赵将军无法取胜,我再上也不迟。” 周元福也不跟他争辩,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赵瑾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张家家主之言犹在耳边,今天对面米贼拿了银子也是来拼命的,自己上去即使取胜也是惨胜,这周元福面相敦厚,心里简直坏透了。 “我是客军,你是主军。若是由我先去攻贼,恐怕失了你们巴郡士卒的面子,还是你先来吧。” “好,我先来就我先来,别这么磨磨唧唧的。” 周元福痛快的说道。 赵瑾心中打了一个突突,这周元福也忒反复无常了,恐怕这其中有诈啊。 曹谦冷眼旁观,听说这赵瑾算是蜀郡赵家人的翘楚,怎得这么患得患失,有失人望啊,想到此处还默默叹息一声。 …… “张将军,看对面的情形,该由你上场了。切记,按照我的说的做!” 阎圃笑着对张卫说道。 张卫阴沉着脸,犹自不服气,“哥哥糊涂,怎么阎先生也糊涂呢?我们一万精兵这次一定要败么?” “一定要败!板楯蛮人已经投靠周元福了,我们没有什么可依仗的了。若是蛮人与周元福两路出击,不对,算上汉中官军,三路出击的话,那我们五斗米教则不复存在。这周元福虽非人主之相,但他手下的弟兄们确实厉害!为今之计,还是与其合作比较好。” 阎圃心中也无奈,两权相较取其轻的道理他十分清楚。 张卫叹了口气,骑马上前。 “呔,对面的官军听着,战又不战,降又不降,是何道理?” 张卫大声叫道。 这边周元福几人斗嘴也已经完毕了。 周元福策马而出,大声喝道:“无知小贼,吾乃河东周元福,汝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张卫闻言心中恼怒,却不敢坏了张鲁的大事,只得回忆之前阎圃教的词语,装作结结巴巴惊讶地说道:“周元福?汝可是汉绛侯之后,细柳将军之嫡系子孙?” “正是!” 周元福此时心中极为快意,甚至出手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 张卫见了心中更是厌烦,那边赵瑾见周元福如此做做更是恶心难耐,唯有城头的甘梅若看戏一般,兴致勃勃的望着战场之上,此时周元福威风凛凛,反观贼军将领直如跳梁小丑一般。 “原来是周将军当面,请恕在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张卫抱拳掩面说道,心中早将周元福与阎圃骂了一千遍,这都是什么词,以后我张卫就不要在两军阵前露脸了,忒丢人。 “好说,好说,既是你知道我的名头,还不速速引兵退去?” 周元福继续装模作样地说道。 那边崔牛皮只是低声嘿嘿直笑,这套说辞是他和阎圃商量好的,现在听起来心中得意。 关羽与张辽都是知情之人,但是心中一直敬重周元福,所以也不觉得十分可笑。 裴元绍就不行了,长大了嘴巴,只是连声说道:“这,这,这仗不用打了?大哥威名如此之盛么?” “嘿嘿,你这半年不在,大哥已经闯下了偌大的威名了,今日让你好好开开眼。” 崔牛皮上前嘿嘿笑着说道。 那边赵瑾厌恶的向这边看了一眼,“阵仗之上,岂能嬉皮笑脸?还不速速退下?!” 关羽双目微眯,掌中青龙偃月刀往地上一顿,顿时赤兔马扬起四蹄嘶鸣一声。 张辽也将手中长枪挥舞了几下。 赵瑾见此只得装作视而不见。 那边场中两人仍在对答。 “周将军,我虽仰慕你的威名,但是将命在身不敢私自退兵,还望周将军宽恕一二。” 张卫苦着脸说道。 那边米贼官兵都在窃窃私语,今日这仗打着稀奇,这两位敌对的将军竟然聊起家常了,我们是不是坐会儿,吃点干粮喝点水什么的。 “你是身不由己,我也是将命在身。我劝你不若弃暗投明,从此就归到我帐下,从此之后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岂不快哉!哈哈哈!” 周元福边说边心中腹诽,这崔牛皮惯会弄怪,想得这么许多绕口的词语。 “将军对我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虽然我心中十分愿意投奔将军,但是我手下的一万兄弟不会答应!还请将军恕罪!” 张卫拱手作揖说道。 米贼的士兵搞不清楚状况,这张卫平常也是十分勇猛的,不知道今日为何如此孱弱。还拿我们一万兄弟说事,简直丢人啊! “那战又不战,降又不降,是何道理!” 第152章 又劈中一个 那边张卫早已忍不住了,“若是周将军能击败我,那我们就退兵!” “好,既然你想比试比试,我就奉陪!” 周元福也说道,手中握紧六节杖,一夹马腹就上阵了。 双方你来我往对打了三四个回合,按照原来的计划,此时张卫就应该落败而走。但是张卫心中不甘心,一直对周元福不服气,于是就又磨蹭了两个回合。 周元福心中暗恼,若是按动开关,早将他电于马下,只是顾念着以后的计划,才与其装作对打。 两马一错身的时候,周元福悄悄说道:“还不退下?你要反悔不成?” 张卫银牙咬碎,心中反复思量,再过一招,自己必须得退了,否则惹得周元福发狂,少不得挨大哥责骂……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战场之上,却不知周元福两人交战的旁边树上藏着个人,正是奉了张家家主之命在此藏身的张任。张家家主命他在两军阵前巧施暗箭,务必要将周元福一举击杀。张任箭不虚发,也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一击不中那自己也就暴露了,于是潜伏在树上一直未敢轻动。 周元福与张卫两人在阵前絮絮叨叨,只把在树上躲了一夜的张任听得两耳嗡嗡嗡,心中期盼周元福赶快上前,让自己一箭射死。自己虽然也姓张,但是与张家大族比不了,若不是张家家主看自己箭法高明所以选拔到身边做护卫,自己估计一直会待在小山村中终老。 这五年来虽然自己武功高超,但一直未得到重用,主要是张家家主深居简出,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凶险。自己本来已经绝望了,也许就这样碌碌无为的度过这一生,但是机会终于来了。若是自己一击得中,再利用两军交战混乱的机会脱身,估计以后自己平步青云,最起码在张家算是出人头地了,说不定张家家主会给自己捐一个武官,想到此处张任嘴角露出了笑意。 此时天色突然变了,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眼看一场雷雨就要降落。周元福与张卫交战的地方离自己越来越近,张任觑了一个空档,瞄着周元福的后心将箭射了出去! 周元福此时正在与张卫比拼最后一回合,两人对冲,周元福口中爆喝一声:“拿命来!” 六节杖向张卫头上击落,张卫此时装作吓得惨叫一声,“我命休矣!”转头就跑。 周元福勒住马,心中气愤,自己这法杖离张卫三四米远,张卫就装作落败,实在是不专业,演技之浮夸令人失望,简直不给自己面子。 按照崔牛皮的嘱咐,此时周元福勒住马,应该大手一挥,喊一句:“汉家男儿,跟我冲!” “汉家男儿,跟我……” 周元福果然按照崔牛皮的剧本喊了一句,但是话未喊完,张任的箭就到了。 箭矢锋利而且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顺利的穿过周元福所穿的铠甲,但是遇到宝衣的时候停住了。即使如此,周元福被撞击的后背一阵生疼,险些吐出一口鲜血。气血翻涌之下,周元福一下子趴在马背上,插着箭矢还跟着摇晃了一下。远远望去,周元福如被人一箭射死了。 众人已经催动马匹向这边冲,众兄弟见周元福遇袭都是惊骇非常,甘梅在城楼之上也是吓得惊呼连连。 众兄弟冲到周元福身边,七手八脚将周元福扶下马,连声呼唤。 那边张卫骑马跑回到自己阵中。 阎圃正在呼喝:“我们败了,我们败了,撤!撤!回阆中!” 张卫回身一看,周元福已经趴在马上,后背上插着一支羽箭,不知是死是活! “阎先生,咱们别撤了!周元福已死,咱们趁此机会反击吧,成败就在此一举!” 张卫拉住正要跑路的阎圃说道。 阎圃也看到周元福中箭了,但是他不相信周元福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张修那样的神通广大的人都被他打败了,这样的人怎会中了一箭就死了,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张将军勿要三心二意,咱们还是逃命要紧!” 说罢,阎圃也不理张卫,领着人马就撤。 张卫看看身边,只有自己嫡系的三千人马,这些人马可是自己积攒多年,对自己忠心耿耿。富贵险中求,今日若不拼一把对不住张家的列祖列宗! “弟兄们,敌方主将已死,随我杀敌!” 赵瑾一直期待着这一刻,见周元福中箭,他简直高兴的要笑出声了。抬头一看,甘梅在城头揪心的惊呼连连,而且不顾众人阻拦,就要下城去看周元福,顿时醋意大发。周元福算什么东西,今天就让你看看我赵瑾的风采。 “将士们,杀敌立功的机会来了,随我杀贼!” 赵瑾与张卫的人马撞在了一起,两边都默契的让开了周元福的人马。在他们看来,主将已死,剩下的这些散兵游勇只是一触即溃。 周元福的兵马未得到将令,只是沉默的站着,看着两方士兵拼杀。这些人都是黄巾军中百战余生的老兵,眼中早已淡漠了生死。 此时旁边战场混乱至极,赵瑾与张卫都想杀掉对方取得胜利。 严颜见眼前混乱的场景,担心赵瑾无法取胜,正要率所部兵马参加战斗。 “严司马,且慢!现今周将军生死不明,你我要防止对方大军去而复返啊!若是再有个闪失,这江州城池不保。” 曹谦出声劝道,严颜知道太守这是老成持重的话,只得应诺。 周元福这边终于缓过了力气,“此人好大的力气,我没有什么事情,你们不要担心,休要走脱了射箭之人!” 那边树上张任还在观望,原本他计划趁两军交战混乱之际逃走,但是没想到赵瑾与张卫的人马竟然避开了这个地方,导致他不能浑水摸鱼。见周元福那边众人往这边张望,张任顿时心惊,自己藏身的这棵大树孤零零的很容易被人发现。现在不逃也得逃了,于是张任飞身跳起…… “轰!” 一阵天雷响起,张任飞身跳起然后被雷击中如一片树叶般就落了下去。 张辽与裴元绍上前将他按住,实际上也不用按了,张任早已昏过去了。 “这箭头也没血啊。” 崔牛皮伸手就把周元福后背的箭矢拔下来了。 关羽正要发火,但是一看箭头没血,也就楞了。 “他么的,今日面子丢大了。” 周元福站起身来看了看战场形势,“上马,上马,今天我们不破楼兰誓不还!” 张卫与赵瑾都在后悔,两边现在打的是旗鼓相当,简直是以命搏命。都是各自的精锐嫡系,谁能比谁怂?主将不退则士卒玩命,往往是你捅我一枪,我还砍你一刀,两方人马交织成一个大网! 周元福整队完毕,仍然是一马当先。后面是关羽、张辽与甘宁三员上将,再后面就是层层的百战老卒,队伍宛若箭矢的锋刃一般对准了中间的大网。 张卫与赵瑾见周元福死而复生,都是吓得心惊胆战。 特别是张卫此时后悔的要死,周元福不死的话,那自己今日就太莽撞了!粗略看看形势,估计自己这一方一半的精锐命丧于此了,真是没想到赵瑾如此难缠。 赵瑾也后悔,原本自己应该是看戏的,结果自己太心急了。以为周元福死了就抢功,还不如刚才观望一下,让周元福的下属与米贼们去拼命。现在倒好,自己这一方死伤惨重。 “汉家儿郎,随我杀贼!” 周元福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后面关羽等人紧紧跟随。 张卫见此吓得心胆俱裂,“撤,撤!”拨转马头,扭头就跑。 主将有马跑的快,手下的步卒就倒霉了,周元福一个冲锋张卫的兵马站着的就没几个了。 张卫仅率百余骑逃回阆中,迎接他的是张鲁的滔天怒火…… 第153章 吃了哑巴亏 战场上一片纷乱,众兄弟都杀红了眼,把周元福中暗箭的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敌人身上,当然这些敌人也包括赵瑾的残兵。 严颜见此,也加入战团,总算是亡羊补牢。 覆巢之下无完卵,乱阵之中少活人! “住手啊,住手啊!咱们都是官军啊!” 赵瑾呼喊道,实际上他已经无数次呼喊了,但是战场太乱,没人能听到,或者说大家都装作听不到。当然情形还没乱到一定程度,否则赵瑾也会被杀,他一身明晃晃的铠甲算是救了他的命,周元福的士卒都默契的绕开了他,当然他手下的兵丁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刀剑无眼,将士们只是杀贼杀红了眼,所以误杀了不少同袍,请赵将军海涵!” 周元福见大势已定,自己这一方算是大胜,所以就心情愉悦的上前说道。 “周仓,你说的轻巧!我带来的人十不存一,此事咱们不算完!” 赵瑾气的要抓狂了,自己的兵马都是经过许多时日才练出来的,遇到张卫都没吃太大亏,大部分人却死在周元福手下。 “哦,跟我不算完?那跟张家家主算完了么?听说你还能领一万赏银呢。对了,估计领不到了吧?毕竟我还活着!说说吧,怎么才算完?!” 周元福此时也满腔怒火,张家家主与赵瑾勾结自己也知道,原本以为只是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对决,没想到对方却安排了暗箭。甭管射暗箭的人是张家的还是赵家的,这两方都脱不了关系。 “你!” 赵瑾真想一口老血喷周元福一脸,自己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是没想到早被周元福知道了。这次自己算是亏大了,若是将此事闹大,估计自己前途就完了!赵家的那几个老头子若知道自己的作为,不知道会不会出面保自己。 “我,我怎么了?我行得正站得直,明人不说暗话!你却想用暗箭伤人!非大丈夫所为!” 周元福理直气壮地说道。 “周将军,我敬你是一条汉子,方才那施暗箭之人与我无关,你可以随便去查证。张家家主给我捐助军资,也是希望我能在战场上多多杀贼!现今我所带之兵损失惨重,也算是报答巴郡百姓的厚爱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赵瑾脑筋转的极快,这一番话把自己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 周元福不禁佩服,果真是大家族调教出来的人。关于赵瑾,周元福已与崔牛皮等人讨论过,对待此人不能斩尽杀绝,毕竟赵家在蜀郡乃是整个益州都有着很大的声望。若是把事情做绝,赵家人大不了舍弃赵瑾,但是这仇就算结下了。现在赵瑾一番话,算是服软了,大家都有了余地。 “好说,赵将军勠力杀贼,奋不顾身,我禀告朝廷时也会提及你的功劳。” 赵瑾闻言十分意外,若是换做自己,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看来周元福此人果真深不可测,自己得重新估量此人的份量。深深看了周元福一眼,赵瑾抱了抱拳,最终没说一句话,领着残兵绕城回蜀郡了。 “哈哈,周将军果然威武!没想到就这么短的时间就练出了强兵,简直出人意料啊!对了,元福身体无碍吧,老夫老眼昏花方才都以为你中箭了。” 曹谦一直在观望着场中形势,为官多年都是七窍玲珑之心。一开始周元福与赵瑾只是口舌之争,但是后来刀兵相见,这架自然是劝不成了,所以曹谦在原地一直未动。反正米贼已经打跑了,朝廷那边也好交代了,这些争执也只是小插曲。见两人争执已定,曹谦才上来打招呼,却避而不提赵瑾的事情。 “让太守大人担心了,元福无碍,刚才幸亏躲的快,贼子没有射中。全赖太守大人运筹帷幄,我才能安心杀敌,若论功劳,太守大人当为第一!” 宝衣的事情自是不足与外人道,此时并不是锋芒毕露的好时机,周元福只得违心拍曹谦的马屁。 “哈哈,元福此言口不应心啊,老夫已经老了,这争功之心我也淡了。元福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何必学那些老成持重之人啊。元福能保江州一方平安,我十分高兴。走,回城我给你摆酒宴庆功!” 曹谦说话倒是也实在,周元福更是对其增加了几分好感。这是一个脾气温和的太守,只不过处事太过懦弱,在乱世终究会成为鱼肉。 “请太守大人先行回城,这边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日确实感到疲乏,改日再到大人那里讨杯水酒喝。” 周元福继续恭敬说道。 曹太守也没有勉强,自己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也就不用再多说,于是领兵回城了。 周元福向城头望了一眼,却不见了甘梅的影子,“甘宁,你且回家照料你姐,告诉她我很平安,让她不要挂念。晚上我去看她。” “得令,好嘞姐夫,晚上我给你留着门。” 甘宁刚经过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此时情绪高昂,口不择言的说道。 周元福苦笑摇摇头,刚才杀赵瑾的人,就数他最起劲,这次总算是出气了。 “二弟,刚才被雷劈中那人在哪里?死了没有?” 周元福着急的问道,天可怜见,终于又遇到雷击之人了,只是不知道貂蝉在何方。 “大哥,我刚去看了,还没死呢,只是昏迷不醒。大哥,你总不会想救他吧?” 裴元绍震惊的说道,旋即自己又想明白了,“大哥可是想救醒他再审问啊?” 周元福也不说破,让裴元绍领着他前去。 崔牛皮也想跟着,周元福想了想让他去负责跟踪米贼的去向,免得其去而复返。这是一个很正当的理由,崔牛皮无法拒绝,只得接了军令去安排了。自从有了吕不韦的事情后,周元福也是怕了。 其余人继续打扫战场。 刺客昏迷不醒,只有心口位置是黑的,其余地方倒是无碍,看来又是一个偏心雷。 周元福仔细观察了一遍刺客的伤势后就来回踱步,眼前之人倒是一个合格的载体,只是貂蝉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大意了,当时没有与貂蝉约定联络的方法,这仓促间去哪里找她。 如果召唤吕不韦,又赶上吕不韦是醒着,那灵魂突然被抽走,岂不成了行尸走肉了。只有等貂蝉是貂蝉的时候,才能召唤吕不韦,这样应该就行了。不知道此人还能挺多久,若是短时间内联系不上貂蝉,这么一具强壮的身体浪费了就太可惜了。此人射中了自己一箭,而且力气极大,自己若不是身穿宝衣,估计就被其射个对穿,想不到巴郡之中竟然有这么勇猛之人。 “大哥,这人好像不行了,你看看,这都要翻白眼了。” 裴元绍在旁边叫道。 周元福走近一看,果然如此。这个吕不韦,还骗貂蝉去找什么雷击不死之身,分明是为了自己游山玩水快活!这雷击不死之人又不能冷冻保存,等他们找到带回来早就凉透了。这吕不韦着实可恶,只顾自己。算了,即使他在附近,这具躯体也不能便宜他! “二弟,此人事关重大,我要将其救醒审问幕后之人。你给我在营帐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对了,任何人不准在营帐周围说话,违者杀无赦。对了,崔牛皮若是过来了,你直接捂着嘴给他捆起来。” 周元福心有余悸的说道,此次绝对不能让他再捣乱了! 裴元绍见周元福说的郑重,立即指挥军士将此处团团围住,并且一一告诫众人不得说话。 周元福见此心下大定,裴元绍武功不济,但是办事还算牢靠的,最起码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 安顿好这些事务后,周元福又犯难了,这次到底要召唤谁呢? 第154章 鉴宝 这九节杖召唤一次就少一截,现在只剩六节了。再召唤一次的话,估计剩余的还不如拖把杆长了,以后阵仗之上是不能随便显摆了,可惜了! 所以召唤谁呢?这个必须要谨慎,这个刺客武功高强,身体强壮,做一员武将十分合适。 盘算一下,自己手下的武将也算不少了,关羽、鞠义、张辽、甘宁与徐晃,每一个都是鼎鼎大名,可惜年龄都不算太大。这武将也是要靠经验的,无论是战场厮杀,还是排兵布阵,不经过一定时间的锻炼很难成为一员大将。自己手下的兄弟都是好苗子,但是大部分都是野路子出身,若是有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来教导一下,估计成长会快很多。这些人真正成长起来以后,自己才算真正有了争霸天下的本钱。 岳飞,这个名字闪进周元福的脑海。岳飞很善于治军,正所谓“撼山易撼岳家军难!”,自己手下这么多黄巾溃卒,勇则勇矣,但是论起军纪来就差许多了,毕竟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 关羽属于乡勇出身,还仅仅是照猫画虎的来打仗。甘宁属于土匪,连散兵游勇都不如。张辽郡吏出身,还缺乏历练。裴元绍与徐晃算是黄巾嫡系,打法上都是野路子。鞠义还算可以,但是远在汉中,一时半会儿指不上。 嗯,召唤岳飞! 一方面帮自己练兵,练出一支争霸天下的强军!当年岳飞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导致北伐大业功败垂成,此次,自己就满足他这个愿望,不仅让他北伐,更让他征战天下! 另一方面此人也算忠义无双,精忠报国总不会错的。若论起勇猛,肯定要数项羽,但是若召唤项羽,那是他当皇帝还是自己当皇帝?还是召唤岳飞这个没有野心的人最好。 思路确定了,事情就好办了。 周元福三下五除二将刺客扒光了衣服,心中也叹息,这每次都扒别人衣服,实在是…… 周元福悄悄向外看了一眼,裴元绍在警惕着注意着周围,对帐中的事情倒是不关心。嗯,这个二弟还算靠谱,比崔牛皮强多了。 拿出六节杖,念起台词: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太平要术之大召唤术……今日……岳飞! 眼看着六节杖变成了五节杖,周元福松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看着刺客。 猛地,刺客睁开了双眼,两人四目相对,挨得太近了,对方突然伸出了双臂,掐向了周元福的脖子! 周元福猛地一惊,往后急退。 “岳飞,且慢动手!有话好好说。” 岳飞比武的架势都摆好了,闻听此言停住手,突然又醒悟到自己没穿衣服,于是场面尴尬了。 周元福有些恶趣味的看了岳飞一眼,“你的表字是鹏举吧?你不用捂,也别误会,我不是讽刺你。旁边有衣服,你先穿上。” 岳飞穿上衣服后,神色正常了许多,一边整理衣袖一边说道,“汝是何人?可是完颜兀术派来的奸细?” 周元福听完一喜,急忙问道:“岳兄弟,你还记得醒来前你在做什么?” 这上下尊卑必须得搞清楚,毕竟召唤岳飞来是让他给自己做小弟的。若是召唤他来,还得称他为岳爷爷或者岳大哥,那自己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哈哈,小兄弟口气不小。我昨日在朱仙镇大败完颜兀术的十万大军,昨夜我们喝酒庆祝,今日醒来就见到你,你是如何混入我的军营的?” 岳飞沉声问道,浑身充满了凛然不惧的气息,“瞧你也是一条好汉,为何屈身事贼?不若弃暗投明,我们共捣黄龙府如何?” “哈哈,这就好。” 周元福闻言不禁大喜,此时岳飞还未被冤杀,估计忠义之心还没变。这种召唤术比较随机,真不知道自己会召唤到什么年代的岳飞。若是召唤到屈死后的岳飞,如吕不韦那样看破世情,只想游山玩水的,那就头痛了。 现在看来,岳飞刚取得朱仙镇大捷,估计十二面金牌的第一面还没送来呢。此时的岳飞正是志得意满,豪气干云,满心想要踏破贺兰山缺的时候。 “嗯,你答应了就好!不用许多时日,我就让这些胡虏血债血偿!光复我大宋河山!对了,方才我为何赤身裸体啊,昨夜我喝多了,不会……” 岳飞边说边看向周元福。 “没,你啥都没干,放心。” 周元福简直哭笑不得,这个岳爷爷脑筋还挺复杂啊,必须让他马上搞清状况。 “岳老弟,我给你这么说,现在没啥朱仙镇了,也没啥完颜兀术了,甚至连你们南宋朝廷也没了。” “什么?你说什么,朝廷没有了?谁这么大胆!” 岳飞拍案而起,随即又坐下了,“险些被你蒙骗了,朝廷岂是你说没就能没的,看在你没有歹意的份上,此话就当你没说过。以后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了,我对朝廷忠心耿耿,你不用再试探!” “好,算是我说的不对。这样,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明白了。” 周元福从身后拿出一面铜镜递了过去,让岳飞先看看自己的样貌。待他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岳飞后,估计沟通就容易许多。 “噢,汉代四灵镜!嗯,品相完好,确实不多见。这是你的见面礼?” 岳飞竟然开始研究起铜镜背面的花纹,“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不错,确实是上品,雕刻的惟妙惟肖。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上次夫人还让我……” 周元福要抓狂了,特么的,你是不是岳飞啊,是不是鉴宝马大师穿过来故意消遣自己的。还特么四灵镜,还特么品相完好,吐血了,岳爷爷,你高兴就好。 “岳……鹏举,你把镜子反过来,看看你是谁?” 周元福有些虚脱的说道。 “啊!这是谁?他是谁?” 岳飞将铜镜翻转过来顿时吓了一跳,从来面不改色的他这次也被吓得不轻,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扔在地上的铜镜,“这是妖镜?” “这不是妖精,也不是妖镜。来,你再仔细看看,眨眨眼,嘟嘟嘴,动动耳朵。” 周元福将镜子捡起来,对着岳飞又照了过去。岳飞神使鬼差的按照周元福所说的做了,做完后又觉得十分尴尬。 “说,你用了什么妖法,将我变成了何人?” 岳飞看到镜中自己的容貌大变,不由得十分震惊,只要周元福说的不合心意,就要暴起发难。 周元福此时也暗暗后悔,应该把关羽带来,先给对方捆起来再慢慢说。这岳飞一惊一乍的,若是真动起手来,自己可能不是其对手啊。而且刚才为了拿镜子,自己将法杖都放在一边了。 “岳兄弟,你先别着急啊,听我慢慢说。” 周元福一边稳住岳飞,一边往法杖那边轻轻挪步。 “站住!你要再走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岳飞也看出周元福的用意了,虽然他不清楚这根竹竿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是阻止对方的小动作就对了。 “看刀!” 一阵刀风从后面袭向岳飞,裴元绍在帐外听到两人争吵,不由恼怒。 岳飞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刀锋的来向,侧了一下身子就闪过了。然后他敏捷的抓住裴元绍的手腕,将刀头翻转,裴元绍此时身子也冲到跟前,长刀直接反架在颈上。一招制敌!好在岳飞没有鲁莽,只是挟持裴元绍做人质。 裴元绍进来的时候,已经给周围的军士打了手势,这些人也一拥而入,瞬间营帐中人满为患,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第155章 我是关羽他哥怎么了 周元福心念电转,岳飞的身份绝对不可以说破,此事控制的范围越小越好。 “住手,所有人退出去!” 周元福大声喝道。 众兵卒相互看看,军令难违,最终退了出去。 “你别着急,切莫冲动。先放了我二弟,一切都好说。” 周元福又向岳飞劝道。 “你对我使用了什么妖法?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是哪里?” 岳飞一脑袋的问号,马上就要抓狂了。 正在这时,帐外关羽的声音若惊雷般响起,“休伤我大哥,若是大丈夫就出来我们决一死战!” 岳飞哈哈一笑,将裴元绍推到一边,跳出帐外,“莫说人多我就怕了你们,爷爷我昨天还五百破十万呢,还能怕你……你是?” 话未说完,岳飞就看到一个面如重枣,长髯飘飘的汉子手提青龙偃月刀站在面前,这形象颇为眼熟。 “贼子敢伤我兄,纳命来。” 关羽不待答话,扬起青龙偃月刀飞身就扑上来了。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刀下去岳飞就要人头落地。 此时岳飞还在愣神,这哥们好面熟,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周元福也被唬的心神俱碎,连忙大声喊道:“云长老弟,刀下留人!” 关羽此时已经收不住刀势了,手中一扭,愣生生的将刀刃改成刀面。只听到“啪”的一声,青龙偃月刀拍到岳飞脸上。这一刀力气极大,岳飞被拍出去四五米远,落地后昏了过去。 裴元绍跑过去,对昏迷的岳飞左右开弓抽了几个嘴巴,“我哥好心救你,你却说是妖法,简直该死!” 周元福扶额,这个年代的人实在太爱抽人嘴巴了。 “二弟,莫要打了!赶快给他绑起来,送到帐中,我还有事要问他,莫给打坏了。” 裴元绍自觉失了面子,恶狠狠的将岳飞捆的结结实实。 “这次幸亏云长手下留情,否则我真是亏大了!” 周元福叹道。 “一时失手,忘了大哥还要审问此人,请大哥恕罪。” 关羽抱拳说道。 周元福此时也不能点破岳飞的身份,只是安抚关羽继续去打扫战场。 “大哥,我刚才用水泼醒他了,怕他乱讲,已经堵住嘴了。” 裴元绍满头大汗前来禀报。 “辛苦二弟了,你还是在帐外守卫,我有机密之事要问他。” 周元福进入帐中的时候,岳飞圆睁双眼死死的盯着他,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 “岳老弟,别这么生气。现在这么做实属迫不得已。我给你解释一下,你如果听明白就眨眨眼睛。” 周元福尽量和蔼的说道。 岳飞只是瞪圆了眼睛盯着他,周元福也盯着他,看他会不会眨眼睛。双方僵持了三分钟,岳飞终于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周元福长出一口气,“你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那就好。我继续说啊,现在是汉朝,对,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汉朝。你看,眼睛又睁大了,到底明白不明白。” 周元福耐心的向岳飞解释了半个小时后,岳飞终于开始配合了。 “这就对了,我把你嘴里的东西拿出来,你莫要吵闹,有问题你就问。” 周元福边说边动手,岳飞长出一口气,但是没有着急问问题。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刚才打我的是关公?崇宁真君?” “嗯,是关公,至于是不是崇宁真君我不知道,但是用大刀片抽你嘴巴的确实是关羽,我老弟。” “你是刘备?” 岳飞问出这个问题,周元福顿时心中一咯噔。这可如何是好,岳飞熟读兵书自然是知道历史的。若是告诉他自己不是刘备,他会怎么想?但是若不告诉他,迟早也会从别人口中知道的。周元福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有些后悔召唤岳飞前来了。 “我不是刘备,我的名字你可能没听说过。这么说吧,我叫周仓,字元福,河东大阳人。故绛侯周勃之后,细柳将军周亚夫直系……” “周仓?你是威宁将军?” “哈哈,你竟然听说过我?估计你记错了,我不是什么威宁将军,我是雷公将军。” 周元福见岳飞听说过自己,而且还有个将军的名号,心中顿时感觉无比自豪。 只是岳飞的下一句话,将他打落凡尘。 “你不是关公的随从么?为关公扛刀的那个?在关公庙中,一般你站左边,右面是关平。”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岳飞不死心的继续问道,“你现在称关公为关老弟?” 呃……要不要弄死他呢,周元福很纠结。 从前有个皇帝不穿衣服在大街上晃,所有的人都因为他是皇帝而觉得自己错了,只有一个小孩说出真话,他什么也没穿。 自己终于像皇帝了,可惜是不穿衣服晃荡的皇帝,周元福默默想到。而岳飞就是那个扯下皇帝新衣的小孩子。 “岳老弟,平行世界你可听过?” 岳飞迷茫的摇摇头,周元福也很无奈,干巴巴的咽了一口吐沫,显得十分窘迫。 “你岳飞都到汉朝了,我是关羽他哥又怎么了!” 周元福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这下轮到岳飞尴尬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岳飞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给周元福解释:“徽宗皇帝给你们的封号,关公的封号是崇宁真君,你的封号是威宁将军。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谁年纪大一些,只是到庙中祭拜时见过你们两个的塑像而已。刚才我有些口无遮拦,威宁将军莫怪。” 周元福觉得这个台阶也可以,就随和的说道,“不知者不怪,无妨。对了,以后别叫我什么威宁将军,叫我周将军就行,或者叫我周大哥也成,哈哈。” “好的,周……周将军。” 岳飞看看周元福的面容,这周大哥怎么也喊不出口。 “对了,周将军,咱们这天也算聊完了。你用神通赶快送我回去吧,这几天我们就要攻打开封府了,军中事务繁多,我就不多做停留了。这次来能见识两位仙人,实在是我岳飞三生有幸。” 周元福听到这话又气晕了,你当这是来旅游的么,观光完毕就回家,门票是不是补一张? 岳飞见周元福在那里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又惹恼了他,自己着急赶快回去主持军务。十年准备,就待收复旧山河,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与仙人聊天上。 “此次前来,我终于知道周将军年纪比关公大。送我回去后,我自当在世人面前为周将军分辩。有劳周将军再显现神通吧!” 周元福听到这里乐了,这话跟自己忽悠张角的话差不太多。 “既来之,则安之。岳老弟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了。当然你也走不了了,我只会请你来的法术。至于送你回去,师父没教我!” “这如何是好,几万将士都在盼我回去,无数父老乡亲还期待我收复失地。我若是不在,谁又能主持局面,万一局势崩坏,那我可是千古罪人!” 岳飞有些着急了,自己被绑着,也无法对周元福用强,只是用头在地上猛磕。 “求求周将军了,放我回去吧!若是周将军有差遣,可否等我攻下开封后再回来。” “好了,开往宋代的高铁还没开通呢,你求我也没用。” 周元福无奈的说道。 岳飞闻言更是一头雾水。 “再说,你真的以为回去后就能攻下开封,然后打过黄河去,直捣黄龙府?你穿越过来的时候收到班师金牌了么?” “班师金牌?这怎么可能,我们这次都打到开封了,金国马上要完了,陛下怎么可能诏我班师?周将军怎么胡言乱语?” 第156章 刺客的身份 周元福此时有些怜悯岳飞,此人屈死之前只写了八个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在临死前,他仍然相信天道,相信老天爷会帮他主持公道。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周元福用深沉激昂的语调朗诵了这首《满江红》。 “好!好!好!” 岳飞连喊三声,这首词引发的共鸣几乎让他的心脏都跳出来了,“周将军胸怀天下,真是令人钦佩!若不是我被绑缚着,我都要为此喝上一整坛酒。真是好词,好胸怀,好意境,好……” “这是你写的词!” 周元福的一句话,让岳飞停了下来。 “你真不记得了?难道真的是你死的时候才写出这首词的?” 周元福又黯然说道:“也难怪,否则,你怎么会怒发冲冠呢?凭阑处,这个“阑”是关押你的牢狱的栏杆吧?罢了,你肯定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我入狱了?怎么可能?我为大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我为江山社稷呕心沥血,我怎么可能入狱?周将军莫要诓我。” 岳飞摇摇头说道,眼睛里是莫名的忧伤与疑惑。 “岳老弟熟读史书,可知道宋太祖是如何当上皇帝的?” 周元福缓缓问道。 “周将军这是考较于我,太祖皇帝功勋卓著,在陈桥驿被诸将拥戴黄袍加身……” 岳飞终于说不下去了,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我不一样,我不一样,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啊,从来没有想过谋反。岳云、张宪与牛皋他们都是志虑忠纯之人,也断不会做此大逆不道之事。陛下也断然不会听信秦桧等人的谗言,朝中忠义之士比比皆是……” 岳飞声音越说越低,终于说不下去了,像个野兽一般在那里呜咽。 “朱仙镇大捷后,赵构就听信秦桧谗言,十二道金牌将你召回。你虽满心不舍,但是王命难违,你终究还是选择做了一个忠臣,一个愚忠的忠臣。金国元气大伤,所以两国再次议和,条件是你的人头。秦桧与张俊为了罗织你的罪名,他们让王俊诬告张宪谋反,张宪是个硬骨头宁死不招。但这也难不倒秦桧,最后你被定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岳云也与你一同赴死……” “你这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想留下我,让我替你效力?对不对?” 岳飞突然昂起头,恶狠狠的盯着周元福,双目通红! “没错,我是想让你为我效力!但是我没有骗你,你心里已经信了吧?只是不敢面对!” 周元福直视着岳飞的眼睛淡淡说道。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岳飞有些发狂了。 周元福知道此时已经无法交谈了,于是起身走了出去。 “裴兄弟,弄些吃的给他。算了,估计他也吃不下,等他平静了再让人找我。” 周元福也觉得身心疲惫,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的大哥,他还没招认主谋是谁么?我在外面听着里面又哭又闹的,这小子嘴还挺硬。一会儿要不要我进去再给他用刑?” 裴元绍兴致勃勃的说道。 周元福急忙摆手,“二弟不要轻举妄动,他马上就要招认了,而且看其身手不错,我想招揽此人。” 裴元绍听到,颇不以为然。 周元福想起一件事,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对了,我被天雷劈的那次,醒来后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贤弟总知道其中缘由吧?” “嘿嘿,大哥,看来你都知道了。” 裴元绍笑的有点不好意思。 周元福看裴元绍笑的古怪,也就装模作样地点头说道:“嗯,我就是看你说不说实话。” “大哥,这事跟我可没关系,都是元直那小子出的主意。我就得了一双草鞋,你的衣服都让那小子拿去了,后来咱们吃的菜就是用你衣服换的。咱们被围在城里,实在是太难了。那时候我们以为你被雷劈死了,穿着这些衣服其实也没用,嘿嘿。” 裴元绍边说边不好意思的笑,嘿,牙还挺白。 周元福心中一万头食草动物跑过,你们特么的太过分,害得老子每次召唤都把人家脱得精光,这事整的,岳飞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以后还咋处!怪不得当初看脚丫子你这么不自然,原来穿的我的草鞋! “大哥,你别生气啊,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哎,大哥,你咋走了,草鞋我还给你留着呢。” “别叫我大哥,你特么是我大哥!” “真的么?我又成大哥了?不就一双草鞋么……” …… 周元福走到甘府前有些犯难,现在不比后世,冒然到女子家中拜访简直是道德沦丧、耸人听闻。但是自己真的想见甘梅,也不知道今天吓到她没有。 “大哥,大哥,走这边。” 甘宁在墙边向他招手。 “甘兄弟,你怎么在此地?” “大哥,我一直等着你啊,来来,走这边。” 甘宁甚是机灵,从后门将周元福领入,直接将其引到后花园的凉亭,甘梅正在此地等待。 “姐夫,姐姐,小弟先行告退了。你们忙,姐夫,走的时候走后门,给你留着呢。” 甘宁说完笑嘻嘻的跑了。 “就他这样,你确定他以后是个大将军?” 甘梅望着甘宁的背影嗔道。 “哈哈,错不了,这小子确实曾被人称为锦帆贼。不过重庆距离南京千里迢迢,我搞不清楚他为什么后来去给孙权效力了。” 周元福绞尽脑汁也想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我听父亲说,我们家乡原本在丹阳郡,应该也是江苏的。也许甘宁落叶归根才去的吴国?” 甘梅猜测道。 周元福点点头,这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古代人都重视乡土观念,回归故土是很多人的愿望。 甘梅笑道:“好了,不要想了。反正他以后的人生轨迹已经改变了,以后他再不是什么孙权的大将了,而是你的大将了。” 周元福听完眉头一挑,“不仅是我的得力干将,还是我的小舅子,这人生际遇,真是……” 甘梅却没有接话,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对了,后来你怎么不见了?我还真担心你出事。”周元福为了缓解尴尬,只能转换话题。 甘梅略带歉意的笑了笑,“你还担心我,看见你被人射中,简直吓坏我了。要不是婢女们拦着,我可能真的出城来看你了。不过看你后来又起来了,你没事了吧?” “没事,当时我是诈死,先让他们双方打起来,消耗一下他们的兵力而已。” 周元福半真半假说道,这宝衣算是护身法宝,总不能这么快就透露出去。 “你穿越了还会玩计谋了?想当初你可是钢铁直男。” 甘梅调笑道,想起往事种种,又想起两人上一世的分别,甘梅止住了笑,又说道:“对了,你知道刺杀你的人是谁?” “张家的人!” 周元福说的斩钉截铁。 “你现在果真聪明了许多,确实是张家的人。我收买了他们家的下人,才知道刺客叫张任,是张家家主的一名护卫。张家家主可能也心虚,听说下午的时候派人带了大批金银财宝去太守府,结果曹大人又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估计他现在死的心都有了。” 甘梅下午也没闲着,看周元福无碍,又不愿意见战场厮杀惨烈的场面,于是回来悄悄打听刺客的消息。 “张任么?这个名字好熟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 周元福若有所思的说道。 第157章 称王称霸的捷径 甘梅见周元福若有所思,不禁好奇问道:“这也是个名人么?” 周元福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算是吧,刘备入蜀,大部分刘璋的手下都投降了。就连严颜,就是那天你在码头见到的左司马,号称“断头将军”,也受张飞感化最终投降了。张任却很执着,他一箭射死刘备的左军师庞统,但最终也被刘备俘虏,誓死不降杀身成仁,唉,也算一条好汉。” “若是这么说,那也算一员猛将了,你是不是又要招揽他?” 甘梅问道,周元福点点头。 “你们男人果真都是冲着文臣武将来的,他刺杀过你,你还敢收他么?” “收,肯定要收的。只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张任了。”周元福犹豫了一下,觉得九节杖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还是不要暴露的好,“他逃跑的时候被一道雷击中了,醒来后却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难道也有别的灵魂穿越到他身上?也是现代人么?” 甘梅有些激动地问道,毕竟多几个同命相连的人才觉得不孤单。 “是,他说他叫岳飞。” “精忠报国的岳飞?” 周元福点点头。 “真是奇怪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以前总听人说平行世界,但是这么奇怪的平行世界,简直闻所未闻,这真有些太乱了。他穿越过来了,是不是比你还厉害?以后要跟你争夺天下么?” 周元福心中苦笑,若是甘梅知道了吕不韦也在这个世界上,估计还要惊讶,不过,她可能不知道吕不韦是谁。甘梅说的话也确实值得深思,自己穿越过来是为了争夺天下,这岳飞会不会也有这个心思呢? “应该不会吧,岳飞手握几十万残兵,完全可以效仿赵匡胤黄袍加身,但是十二道金牌就给他召回去了。如此说来,他应该不会谋反的。” 周元福也有些不自信。 “嗯,我也不太了解,只是听说他是个英雄。其实我觉得你这样一个个收小弟真的挺慢的。” 甘梅认真说道。 周元福苦笑道:“是啊,而且收的小弟们年纪都比较小,完全不是后世那样叱咤风云人物。指望他们现在就独当一面,还是很难的。我还得做一个文臣武将养成计划啊,想起来都烦。” 甘梅娇笑道:“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很笨,有捷径你不走,偏偏要走最难的路。” “我都收了这么多小弟了,还是最难的路?莫非你有更快的法子?” 周元福简直大吃一惊,甘梅如此说,肯定有她独特的见识。 “我问你,三国最厉害的人是谁?” 甘梅笑眯眯的问道。 “吕布?你的意思让我招揽吕布?恐怕不行了,我跟他结下死仇了,都怪崔牛皮那孙子,唉。” 周元福想起此事就头痛,这样的三国第一猛人,不能为自己所用,而且又成了死仇,以后见面要不要先给他来一枪? “吕布为什么是三国最厉害的人?我只听过“吕布戏貂蝉气死老混蛋”,哈哈,貂蝉也不知道在哪里,难道真的这么漂亮?” “嗯,”周元福诚恳的点头,又略带愁绪的说道,“比你想的还要漂亮,她就是那种一笑倾人城的女子。” “你见过她?比我还漂亮么?”甘梅有些醋意的说道,语气中有些失落的意味。 “你们各有千秋,春华秋实各有味道。”周元福将情商发挥到最高说道。 “逗你玩的,我怎么能比得上三国第一美女呢?我只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若不是遇到你,我可能又跟前世一样平平淡淡就老了。”甘梅想起前世的日子,更增添了几丝愁绪。 “对了,你认为三国最厉害的人是谁?” 周元福不想甘梅太过失落,于是接着原来的话题问道。 “肯定是三国的各个帝王了!” “你说刘备、曹操与孙权?” “嗯,是啊,与其一个个找文臣武将结拜,你不如直接找齐他们三个。大家一起结拜成弟兄,看看以后谁还敢跟你争天下!” 甘梅一语中的。 周元福听完喜不自胜,“妙!妙!妙!” “好了,再喵喵你就变成大花猫了。” 甘梅见周元福如此高兴,也就打趣地说道。 “真的是很妙!甘梅,你真厉害!你这脑子比我好使多了,不如你做女皇怎样,跟武则天一样,我做狄仁杰辅佐你。” 周元福半开玩笑的说道。 “得了吧,当皇帝多累啊,还不如当皇后好,与嫔妃斗其乐无穷。” 甘梅也半开玩笑的说道。 “哈哈,不过这刘备我算是得罪了,估计不会与我结拜的。曹操么,还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孙权好像现在年龄还很小。唉,按照现在的通讯与交通条件,估计找齐这三个人都是很大的问题。” 周元福又皱起眉头说道。 “反正你也有一定的实力了,如果他们不肯为你所用,不如你就提前动手,趁他们实力弱小,将他们一一杀掉。这样以后也一样没有人跟你争天下了。” 甘梅说的云淡风轻,周元福听得却五雷轰顶。在周元福的印象里,甘梅曾经是那么纯洁善良的一个女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世界就变成这样,完全不把人的生死当做一回事。 甘梅有甘梅的想法,在这个世界里,她每天都如做梦一般。有时候真把这个世界当做一部连续剧,如果自己是女主角,那其余路人甲乙丙丁就仅仅是rpg般的道具人,对于道具人自然就如电视上一般,死个千八百次也不会有观众记得。 见周元福若有所思,甘梅认真的打量起他来,这一世周元福换了一个样子,与前世判若两人。这么强健的身躯,这么帅气的面孔,若是放在前世不知道要让多少女孩子尖叫。前世两人没有走到一起,今生两人会是终身的伴侣么?难道他会做皇帝,然后娶自己做皇后,真正让自己体验一把宫斗的生活?这是自己所期盼的么?甘梅也有些迷茫。 “逐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却嫌房屋低。 盖了高楼并大厦,床前缺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又愁出门没马骑。 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家人招下十数个,有钱没势被人欺。 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职位卑。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量要登基。 一朝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洞宾陪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 上天梯子未做下,阎王发牌鬼来催。若非此人大限到,升到天上还嫌低。” 一个苍老的嗓音读了一首诗,就在两人旁边不远的假山后面。 吓得周元福噤若寒蝉,今日甘梅说了很多机密与大逆不道的话,被人听了去告发,估计明天自己就得接着造反。 甘梅却脸红了,拉了拉周元福的衣袖,落落大方走过去,“父亲,你又在这里吟诗了?” 周元福闻言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看着面前须发皆白的老者,也抱拳行礼道:“巴郡都尉周仓周元福拜见老丈。” “哦,原来是周仓啊。”老者点点头。 “老丈认得我?” “不认识!” 老者说的很干脆,周元福差点没呛着。 “不过,你不是自己说了么?巴郡都尉周仓,好大的官职,好威风的将军!” 老者语气中不满之意十分明显。 周元福听了觉得十分尴尬,是啊,一个都尉,又算不得多大的官职,自己这是显摆什么。听甘宁说他父亲做过太守,自然是瞧不上一个小小的都尉的。 “周仓莽撞了,请老丈恕罪。” 周元福诚恳的说道。 “无妨,我刚才所吟诵的诗句汝可听清楚了?” 老者依然不冷不淡的说道。 刚才老者吟诗,周元福吓得半死,哪里听清说的什么,只是听意思是劝人莫要贪心。 “嗯,听清楚了,老丈劝我莫要贪心,莫要被欲望遮住了双眼。” “孺子可教,但非佳配!” 第158章 生死弟兄 周元福最后落荒而逃,宛若偷偷跑去约会,却被对方父母发现的毛头小伙子一般。 “孺子可教,但非佳配!”这句话犹在耳边,这个坏老头子,看着仙风道骨,但是却瞧不上自己,真是岂有此理。 周元福慢慢回忆当时的情景,当时甘梅都羞红了脸,只是低头的呼唤父亲。而老头却不为所动,就是这么盯着自己,两只眼睛像刀子一般。一个落魄的前太守却压迫感十足。老头吟诵的这首诗也挺有趣,跟打油诗一般,这汉末也有打油诗么?周元福有点想不明白了。 坏老头子想阻拦自己与甘梅,这是不可能的,我们都是新时代的人,自由恋爱还是要讲的吧?若是如此,貂蝉怎么办?甘梅说“与嫔妃斗其乐无穷”,不知是随口说说,还是真的这么想。唉,真是烦人,自己只是一个都尉,就这么胡思乱想,真是可耻,还是想办法怎么招揽岳飞吧。 甘梅的想法也不错,看来自己得多出去走走。即使碰不到曹操这种牛人,能多招揽一些名人也是极好的,毕竟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对手,这个道理很浅显。 …… “大哥,大哥!大事不好了!” 一大早,外面就吵吵嚷嚷,好像是崔牛皮的声音。 “崔兄弟莫慌,可是张鲁给脸不要脸,卷土重来了?” 周元福边说边打开门,开门一看崔牛皮不禁愣住了。崔牛皮一向全无心肝,每次见他都是大大咧咧,但是这次却泪流满面。 “大哥,四哥没有了!” 崔牛皮跪地痛哭道。 周元福刚睡醒,还有些懵,闻言还愣了愣,四哥?自己偷偷掰手指算了算,张牛角? “崔兄弟莫哭,有话慢慢说。” 周元福想扶他起来,但是崔牛皮只顾低头痛哭。 抬头看到周知与周荣也来了,周元福忙说道:“你们两人是来送信的?到底怎么回事快快说给我听。” 周知拱手说道:“田县令令我两人来送信,请兄长过目。” 周元福忙展开信件,得知张牛角于两月前攻打瘿陶县,被守军乱箭射中而死,死前交待让褚飞燕接替自己统领部众等等。褚飞燕为此专程来巴郡面见周元福。 “哪位是褚飞燕兄弟?” 周元福大略看完信件,然后问道。 褚飞燕从众人身后闪出,双眼通红,纳头便拜,“褚飞燕参见周将军,都是我护卫不周,让牛角哥哥死于非命!请周将军责罚。” 周元福见还是熟人,自己曾经在赵家村电过他一次,就慌忙将此人扶起,众人一起进入议事大厅。 “逝者已逝,崔兄弟与飞燕兄弟就莫要再伤心了。” 周元福劝慰了一句,与张牛角相处时间不长,此人确实是一个忠勇的汉子,典型的官逼民反的代表人物。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待人接物都极是真诚。 “我走时特意交代牛角兄弟,慢慢联络周围的势力,壮大自己?为何他又主动去打县城?”周元福疑惑地问道。 “唉,周将军当初留下的十六字箴言,真是奥妙无穷,我等受益匪浅。一开始的时候牛角大哥也是按照此做的,联络了太行山不少弟兄,大家同进同退,与官军周旋也相当快活。皇甫嵩还派兵征缴过我们几次,但是都无功而返。只不过后来……” 褚飞燕说及此处,显得顾虑重重。 “后来怎样了,你别吞吞吐吐的,在座的都是大哥的心腹弟兄,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崔牛皮擦干眼泪,着急的问道。 褚飞燕顿了顿终于下定了决心,“只不过后来听说周将军认祖归宗,成了周家的嫡系子孙,特别是被拜为巴郡都尉。然后各个山寨就有传言,说周将军一心升官发财,已经不稀罕当所谓的雷公将军了。牛角大哥一时气氛,与各山寨之主吵了一架,回寨后闷闷不乐。” “我的山寨与牛角大哥相距不远,我们时常走动。牛角大哥一直对周将军推崇备至,说周将军断然不会背叛弟兄们,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眼见各个山寨逐渐离心离德,牛角大哥更是苦闷。一日他向我问计,我灵机一动向其献计说,不如去打一座县城下来,告诉各山寨是周将军下的命令,这样也能振奋人心。” “牛角大哥听完就非常高兴,然后召集众山寨之主,说雷公将军让大家一起去打瘿陶县城。孰料消息泄露,官军提前埋伏了人手,损兵折将不说,还折了牛角大哥。牛角大哥仁义,死前将山寨委托于我。是我乱出主意害死了牛角大哥,我本该以死谢罪,但死前我想来问问周将军,你是否真的要为朝廷卖命,是否已经忘记了关东死难的无数黄巾弟兄?!” 褚飞燕一口气说完,目光直直地盯视着周元福,恐怕其对答若是不符合他的心意,那就要血溅当场! 其余兄弟也都看着周元福,目光中的含义略有不同。 “牛角兄弟真是我的好兄弟,不枉我们结拜一场,真知我肺腑也!我周元福无论家仇还是国恨,都与这朝廷势不两立!”周元福斩钉截铁表态。 褚飞燕、裴元绍、崔牛皮与甘宁一听都是眼睛一亮。 张辽眼神一暗,有些落寞。 关羽神色不变,心中叹息一声。 周知与周荣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听到似的。 周元福将众人表情一一收于眼底,继续说道:“众位兄弟,跟随我的时间不同,一直也没有与各位仔细分说。当今朝廷昏庸无道,皇帝在宦官们的怂恿下为所欲为,只知横征暴敛,从不体恤苍生疾苦。我断言,不出四年天下必将大乱,到时候就是我们正式扯旗造反的时候!” 周元福此言一出,兴奋者更是兴奋,情绪不高者也是侧耳倾听。 “但是现在,我们只能韬光养晦,大汉气数未尽,特别是官军气势正盛。若是我们此时就按捺不住,那么就会被当做出头鸟被打掉。所以,我们需要静待时机,潜伏爪牙!” “哈哈,今日褚飞燕听周将军所言,虽死无憾。” 褚飞燕说完便从身上拔出利刃,直接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旁边的关羽猛然出手,将利刃夺下,虽是如此仍在颈间留了一道血槽。 “飞燕兄弟何苦如此,牛角兄弟又不是死于你之手,你所筹划很是妥当。你若是怂恿他去打郡城,我可能还要怀疑你的私心,但是区区一座县城,取之容易。牛角兄弟的死实在是一场意外,你不要太过自责!” 周元福温言抚慰道。 “唉,都是俺牛角哥哥命不好,俺也不怨你,你就别寻死觅活的了。” 崔牛皮也感慨说道。 “是啊,战场上刀剑无眼,好汉死于乱阵之中也是寻常,飞燕兄弟想开一些吧。” 裴元绍也劝道。 褚飞燕满眼泪水,仰天长啸,“我害死牛角大哥,他却将部众交给我,让人情何以堪!自此以后我褚飞燕改名张燕,以延续张家香火!” 众人听完皆是感叹不已。周元福心中也是感慨,原来张燕就是褚飞燕。鼎鼎大名的黑山贼统领张燕,原来是因此得名。 “张燕兄弟之心,苍天可鉴,牛角兄弟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我看信件之上,牛角兄弟死前曾经交待让你顶替他的位置,与我等结拜,你可愿意?” “张燕愿意!” 周元福忙令人布置,众兄弟又重新结拜一场。 逐个算来,老大周元福,老二裴元绍,老三徐元直,老四张燕,老五崔牛皮,老六关羽,老七徐晃,老八鞠义,老九张辽,老十甘宁,十一朴胡,十二杜濩。若是岳飞回心转意,那就是十三弟了。 “大哥,我此次前来,陈宫先生帮忙看守山寨。他托我带话,最近联络各方势力总是觉得不甚顺利,暗流涌动,请大哥有空一定要亲自去一趟。” 张燕问道。 正在这时就听周荣前来禀报:“兄长,门外有一老者,说是你的知交故友前来拜访!” 第159章 老头心计 周元福听说有客人来访,就打发弟兄们先去练兵。 “元福别来无恙否?” 阎忠笑呵呵的走进来了。 周元福一见是阎忠,也不敢托大,忙站起身行礼,“原来是阎先生来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阎忠也不跟他客套,大大咧咧坐下来,“元福啊,你倒是清闲,这些时日可是把我这个老头子快累死了。” 周元福闻言就要安抚几句,就因为赌输了,这个老爷子东奔西走,为了自己的事情殚精竭虑,这种精神真是可佩。 阎忠摆了摆手,没让周元福说话,“幸不辱命,所有的人马都已安排妥当,这是各个地方的联络人名单,元福你收好,切记不要让别人知道。” 周元福知道事关重大,赶忙接过来,略略看了一眼就放到怀中。 “真是有劳阎先生了,若不是阎先生天纵奇才,这么多人真是难以安置。但凡让官府的人察觉,我等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哈哈,元福过誉了。去年关东大乱,各州都有人陆续逃入益州,毕竟益州还是安稳的。趁此机会掩人耳目也不算什么本事。只是,我现在隐隐有些担忧啊。” 阎忠慢慢眉头皱了起来。 “哦,有何事担心?可是担心被官府察觉?”周元福问道。 阎忠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被官府发现了,我们自然就功败垂成了。但是我更担心的是以后的事情。你现在局限于这巴郡一地,若是剿灭米贼迁延日久,则蜀郡、广汉与犍为等郡安置的人手可能会浪费了。这次安置,将这些黄巾溃卒的家眷也一起带来,并且都在各地妥善安置,或多或少置办了一些产业。就怕时间久了,这些人与蜀人融合在一起,那就不好办了。若是不能融合在一起,那就更不好办!” “此话怎讲?”周元福有些疑惑,这些人无论融合不融合都不是好事? “若是融合了,人心思定,可能这些人就带家人在蜀地安稳生活,忘却了当初加入黄巾军的初心。那样的话,我没给你带来三万强军,却是为蜀中送来十万百姓啊。”阎忠苦笑说道。 “那若是融合不了呢?”周元福又问道。 “融合不了的话,那蜀人可能会排挤这些人,到时候矛盾会越来越大。毕竟这些人来总会侵占一些蜀人的利益。” “那如何是好?”周元福闻言也有些着急。 “这些都怪我思虑不周啊,当时总以为既然能迁三千人到汉中,就能迁三万人到益州,却未考虑如此长远。此事若要解决,需要你尽快安定巴郡。然后再升升官,最好能谋得一个将军的职衔,这样方能在益州大展拳脚。不过,我也调查了,这米贼势大,估计一时半会儿难以剿灭。” 阎忠仍然皱着眉头。 “哈哈,若是此事,那阎先生就不用忧虑了。” 周元福闻言哈哈大笑,接着将在巴郡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与张鲁密谋,与朴胡与杜濩结拜等等。 “元福果然非常人!”阎忠击节赞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巴郡平定指日可待!” 阎忠有些激动,当初不相信此人的实力,所以打赌其打不赢鞠义。结果其率领一千残兵败将就将鞠义打的满地找牙,自己也遵从赌约为他做事。其实自己心中一直不相信此人能成什么大事,所以借着调兵入益州的机会远离他。但是现在看来,他不仅取得了一个世家子的身份,而且已经实际掌控了巴郡与汉中两地。 “既是如此,那就需要好好筹划一下了。对了元福,你可了解朝廷平定羌乱的情况么?” 阎忠忽然又问道。 “好像这半年也没什么事情吧?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啊。” 周元福脸一红,自己对于朝廷局势的掌握,基本上都是田丰派人送来的消息,还有就是真真假假的朝廷邸报。自己的心里一直等着公元189年董卓进京,以此为标志,东汉算是真正乱起来,然后就是诸侯间相互征伐,好像在这之前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没有事情才是最大的事情!”阎忠沉声说道。 周元福尴尬的笑笑,没事不是挺好么,难道没事还要盼着有事发生么。 “估计元福对此事不太了解,我有个弟子,与我一直有书信来往,此人对现在的局势颇为了解。羌人叛军于三月份攻入三辅之地,兵峰直逼皇陵。若是皇陵有失,那朝廷的脸面就丢光了。所以朝廷派出皇甫嵩与董卓去平叛,倒是十分妥当。” 阎忠侃侃而谈。 周元福有些不明白,就直接问道:“朝廷方面以前跟我们作战的,卢植与朱儁也都十分厉害。为什么朝廷不启用此二人,而让一个吃了败仗的董卓去平定羌乱呢?” “元福有所不知,朱儁恰逢母亲病逝,故需要丁忧三年,所以短时间内不会被启用了。而卢植年事已高,估计朝廷怕有闪失,也不愿意派其前往。这董卓也是能征善战,万万不可因为他打了几场败仗就心生轻视!” 阎忠着重说道,生怕周元福忽视了这样一个重要的对手。 周元福点点头,自己才不会轻视他呢。若不是董卓带兵进洛阳,搅得东汉朝廷天翻地覆,那些诸侯也不敢伸头。可以说,董卓就是那出头鸟,也是那率先扑向肉骨头的恶狼,其余的狼见了,也就纷纷露出尖牙和利爪,自此后天下才算真正大乱。 “此人虽然在冀州打了败仗,但是其为官多年,在凉州屡立军功,在西北军中甚有威望。若论平定羌乱,他还真是合适的人选。而叛军方面则有北宫伯玉、边章与韩遂等率领的十余万叛军。两方人马在美阳对峙了两三个月,竟然相安无事。元福不觉得奇怪么?” “嗯,确实有些奇怪。” “非常奇怪!这二十万兵马所费羁縻,而两边都按兵不动。叛军方面可能是因为皇甫家族的威名,所以不敢进攻,这倒是容易理解。但是朝廷方面,皇甫嵩与董卓也不主动出击,这就耐人寻味了。” 周元福不失时机的问道:“那依阎先生之见,他们到底为何不动手啊?难道他们相互之间有勾结么?” 阎忠轻轻摇头,“勾结倒是未必。但是此次叛军打出的旗号是诛杀宦官,我估计他们这是在向朝廷施压!叛军一日不退,则朝廷如坐针毡,到时候刘宏震怒,也许真的就杀了这些宦官。也许这帮武将就是打的这个算盘,只不过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阎先生不相信刘宏会杀了宦官,用来平息叛军怒火?” 阎忠摇摇头继续说道:“肯定不会。对于刘宏来说这些宦官就是他的左膀右臂,现下他正值壮年,又怎可能断臂求生呢。杀掉宦官,难道让何进之流掌权么?这么多年了,皇帝年幼时就是国舅称雄,皇帝长大后就是宦官掌权,所以刘宏绝对不会杀宦官的。” “阎先生,我有一事不明,这汉朝皇帝要么任用宦官,要么任用外戚,为何就不用读书人呢?” 这是周元福一直的疑惑,唐宋元明清基本上皇帝都是依靠读书人掌权,偏偏这东汉一直是宦官与外戚交替专权。趁此机会,他向阎忠请教,看看阎忠能否解答这个疑惑。 阎忠捋须呵呵而笑,“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但是说的又不对。这个事情要说清楚,还是要颇费一番口舌的。元福不如先去泡一壶茶来喝喝。” 第160章 优秀谋士 阎忠笑呵呵的讨茶喝,周元福才意识到自己怠慢了贵客。光顾着聊天了,都忘了让人上茶了。周元福对这位一心为自己办事的老头算是殷勤备至,没有命人上茶汤,而是自己亲自动手沏茶。 “嗯,这个味道很好,比茶汤好喝。先苦后甜方是人间至味!” 阎忠啜了一口茶然后赞道,仿佛在说茶,又仿佛在说人生。 周元福小心翼翼地在旁边伺候,见他喝完一碗就忙又倒上一碗,阎忠见了心中非常满意。 “本朝并非不重用读书人!自高祖刘邦起就重用读书人,张良、陈平、郦食其与陆贾都是读书人,高祖重用他们,这些人也以自己的才华为大汉的建立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后来高祖想废立太子,谁劝都没用,吕后请来了商山四皓辅佐太子,高祖才改变了主意不再行废立之事。到后来武帝时,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让天下读孔孟之书的读书人地位变的更崇尚。” “若是你说朝廷不重用读书人,那也是从党锢之祸开始的。韩非子曾说过,儒以文乱法!这话一点也没错,朝廷长久以来对于读书人的重用,甚至纵容,将读书人的脾气一点点养起来了。所以读书人开始批评朝政,拉帮结派扰乱法纪,皇帝感觉受到了威胁,所以才有了党锢之祸。另外,我朝栓选人才是通过举孝廉的方式,读书本来都是各个世家大族的权力,而举荐人才也是他们享有的特权,所以累世下来后这种士族权力越来越大,让皇帝更加忌惮。王莽之乱以后,光武皇帝刘秀本身也是豪族出身,所以对士族与豪族也多有防范,这种传承下,当读书人不可控了,自然就会受到强力的压制。” 阎忠说的啰嗦,周元福基本上也听明白了。汉朝这个时代,想读书很难,少数人才能享受到。纸张没有普及,大部分都在用竹简,雕版印刷术要到唐朝才有,所以一般的贫苦人家根本就没有见过书。而且没有什么科举制,全靠当地举荐,这样导致底层百姓无法翻身,一个个世家却长盛不衰,逐渐形成尾大不掉的形势。所以东汉末年的皇帝对读书人很猜疑,怕读书人起来造反夺了自己的江山,毕竟这些读书人有能力有背景。与宦官还有外戚比起来,读书人确实没那么可靠,所以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现在美阳那边局势微妙,我觉得可以从中取事。实不相瞒,我之前曾劝皇甫嵩自立为王,但是他顽固不化,所以我才离他而去。现在我想再去试一下,这次若是能说动他,那必将天下大乱,到时候元福的机会就来了。” 阎忠笑呵呵的说道。 “这恐怕不妥吧?若是你去了,他直接把你交给朝廷,那该如何是好?” 周元福皱眉说道,这阎忠都劝人家造反了,人家当时没抓他,不代表以后不抓他。 “元福勿忧,皇甫嵩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这种正人君子若是在战场之上相见,必取我项上人头。但是我若是作为说客出现,他反而拉不下脸置我于死地。而且我还有另一重打算,如果劝不动他,那我就去羌人那里碰碰运气。我在西北还算有些人望,若是能劝的他们归顺于你,那田公当初给你的谋划就成功了一半!” 阎忠态度坚决,周元福闻言也有所意动,只是担心阎忠安危,不断的相劝。 “元福,不用再劝了。你就放心吧,对于这两方人马,我心中有数,不会吃亏的。你平定了巴郡之后,朝廷肯定要重用于你。按照刘宏的性格,你表现如此优异,多半会调你去平定羌乱,到时候你的机会就来了!若是我能说动羌人,让他们陪你演一场戏,那你功劳到手,升任个将军也不是不可能!” 阎忠处处为他打算,让周元福十分感动,这种不计较工资待遇,一心为企业发展谏言献策的员工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那就依先生所言,请先生在江州多盘桓一些时日,让元福也表表心意。”周元福有些歉意的说道。 “呵呵,元福不必客气,我这人就是劳碌命。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既然此事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得马上动身了。若是我此行顺利,元福再奖赏我不迟。” 阎忠说完就站起身来,这就准备起身要走了。 “先生这样为元福谋划,元福实在是无以为报!请先生务必歇息一晚再动身不迟,这只用了一碗茶就走,以后传出去,真是元福怠慢贤才了!”周元福真有些感动了。 “成大事不拘小节,元福勿要再劝了,我这就动身走了。”阎忠说完就走,走了几步停下说道,“若是万一我有不测,你又被调去平叛羌乱。局势太复杂,你无法把握时,可以让广汉的马相与赵袛起兵反叛,这样朝廷自然会调你回益州平叛。这羌乱是个大漩涡,除非有绝对的把握,否则不要轻易参与。” 周元福见阎忠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又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感动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阎先生安危最重要!若是事情不可为,先生一定要保住自己,我们再徐徐想对策。” “哈哈,元福莫要如此,我只是说万一,放心吧。” 这次阎忠真的走了。轻轻地他来了,正如他风风火火的走,他留下一地计谋却不带走一分金银。真是个好同志,年底给他评个优秀谋士,周元福如是想着。 “大哥,那小子好像要招了。这才一晚上他就想通了,估计也是饿了,所以吵着要见你。” 阎忠风风火火的走后,裴元绍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刚才在门口还碰到阎老头了,他刚来就走啊?” “是啊,他另有要事在身,我留他住一晚他都等不及,真是辛苦他了。” 周元福也感叹的说道。 “嗯,这老头就是嘴巴毒一些,那时候把关羽老弟说的都脸红了,到现在脸色都没变过来。唉,走了也好,省得大家见面以后尴尬。这阎忠与鞠义两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咱们一条心,你可要当心着点,别被他骗了。”裴元绍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掩饰。 周元福也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这崔牛皮也瞧不上鞠义,这大事未成,弟兄们之间就分帮结派,确实不太好。不过目前也没有好的办法,等大家并肩作战几次,估计感情就能融洽一些,毕竟战友情还是比较牢靠的。 “好了,这些事情我会斟酌的,裴兄弟就别担心了。” 周元福再次见到岳飞的时候,只见他蓬头垢面,估计哭了很久。 “快点给他松绑,再去打一盆水来,再弄些酒菜来。”周元福见此连忙吩咐道。 “万万不可,如果大哥想给他松绑,那得把关老弟叫来,否则这小子太能打了,咱们两个不是他的对手。”裴元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有余悸的说道。 “无妨,按照我说的做即可。”周元福沉声说道。 裴元绍见此,只得依言而行。周元福也不着急,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边喝边等着岳飞洗漱与吃饭,完事后让裴元绍也退了出去。 “想通了?” “没想通!我只想通一件事,就是我再也回不去了,你说是么?”岳飞恢复了神采,直视着周元福,看看这件事情他有没有撒谎。 “这样给你说吧,若是能回去的话,我会把自己先送回去,毕竟我生活的时代比现在好多了。”周元福感慨的说道。 “好,我就信你一次。但是我想要一个承诺,若是以后有机会,你必须得把我送回去,即使机会只有一次,你也得让给我!”岳飞仍然执着的说道。 第161章 一个忠臣的执著 周元福十分不解,岳飞都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了,为什么还要回去,难道回去送死么? 周元福忽然又想到另一个可能,“你还真是十分执着,你这么执意要回去,是去向赵构与秦桧问罪么?登高一呼黄袍加身,反身杀回去么?” 岳飞摇摇头,坚定的说道:“我回去,若是真有十二道金牌,我仍然会选择班师回朝!” 周元福更加疑惑了,有些人知道了历史就要改变历史。这岳飞真是杠头,按照他所说,他不仅不改变历史,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不想改变。 “你班师回朝之后,兵权一旦被解除,你又会面临秦桧莫须有的罪名。你若是回去攻入开封,杀绝金兵我倒是能理解,但是你仍然选择班师回朝,你这是何苦与自己为难呢?” “我并非与自己为难,我的事情你这么了解,那么母亲在我背后刺了四个字你也知道了?” “嗯,这个大家都知道,精忠报国么。”周元福点头说道。 “嗯,看来你确实是知道,但并不是精忠报国,而是尽忠报国!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母亲希望我做一个忠臣,忠于社稷忠于陛下忠于百姓。若是我一意孤行,不听陛下宣召,那与乱臣贼子有何异?我岳飞不是奸臣,不是权臣,不是弄臣,我岳飞要做天下第一忠臣!” 岳飞慨然说道。 周元福心中叹息一声,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岳飞之名流传千古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若是岳飞当时真的违抗了十二道金牌,即使打下开封,那也会以抗命不遵的罪名被处死!若是岳飞谋反的话,做的好了能享受赵匡胤同等待遇,做的不好就是遗臭万年,毕竟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而且当时宋朝除了岳飞还有韩世忠、吴玠等这样的名将,而且有些将军,外战外行、内战内行,岳飞造反并不是一条好出路。 “你究竟答应不答应?你若答应,我就留下来为你效力,否则我就自我了断,看看是否能回原来的地方!” 岳飞算是下定决心了。 “好,我答应你,即使只有一次机会,我也会把你送回去!这样总可以了吧。别人都是为了生活的更美好而奋斗,你这一心求死,真不知道你图什么,唉。”周元福也无奈。 “你把我弄来,估计岳云他们已经慌了,我在历史留的名声多半与宗帅一样,“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我宁愿赴死,以实现我尽忠报国的誓言,也算是为我的人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岳飞执拗的说道。 周元福一时无言,这些历史里留下名号的大牛,都不是凡人。但凡与平常人一个想法,估计就无法留下印记了。正所谓求仁得仁,也就是如此吧。 “此人是何人?”岳飞指着自己问到。 一般人听到这句话都懵了,但是周元福十分明白他说的意思,于是顺着他的思路说道:“此人名叫张任,是江州大户张家家主的一个护卫,此次是受张家家主的指令前来刺杀于我。你完全可以不用在意他,你可以直接用岳飞这个名字,反正我也有足够的理由让张家灭族了!这样以后就没有人认识你了。”周元福解释道。 “仍然用岳飞之名?那以后史书上就汉朝一个岳飞,然后宋朝一个岳飞?不,我仍用张任之名,岳飞只属于宋朝的百姓。况且为一个姓名灭全族老小,非丈夫所为!张任刺杀周将军,周将军以德报怨,张任感激零涕,投入将军门下,这样的说词可还使得?” 岳飞所言让周元福很震惊,不愧是一代名将,很容易将此事就想清楚了。历史是有延续性的,以岳飞的能力,在东汉也能创下一番名声,到时候历史上真有两个岳飞了。但若是自己不让东汉分裂为三国,那还有宋朝么,若没有宋朝那还会有岳飞么,想到这些,周元福有些糊涂了。 “怎样?你还是要灭人全族?”岳飞见周元福沉默不语,不禁有些着急。 “一切依你之言,这张家因你保全了一族老小的性命,但是代价总是要付的。”周元福不想因为此事与岳飞争执,但是若这么轻巧的就放过了张家,那以后就人人效尤了。 “另外,你可愿意与我等结为兄弟?我们已经有了十二位弟兄,你若是结拜当为十三弟!” 周元福笑吟吟的说道。 “结拜,若是不结拜难道你便不信任我么?” “那倒不是,我十分仰慕岳将军的威名,所以诚心想与你结拜。”周元福拱了拱手说道。 “可我已经有了几位结拜兄弟了,比如牛皋、王贵与杨再兴等人,如何再与你结拜?” “不影响,你回宋朝仍然与他们称兄道弟。在这汉朝这边咱们是兄弟,毕竟与关公结拜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周元福进一步诱惑道。 “你这可是效仿太祖皇帝的义社十兄弟么?” 岳飞又问道。 周元福倒是听说过此事,传说宋太祖赵匡胤其兵前曾经与石守信、杨光义结拜,被人称为义社十兄弟,这十人也尽力辅佐赵匡胤坐上皇帝的宝座,基本上最后也算善终了。 “你这么说也对,毕竟兄弟多了打天下胜算还多一些。”周元福哈哈笑道。 “结拜也可,但你真的是周仓么?你曾说,要能回去你自己就回去了,难道你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岳飞问出这个问题,让周元福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他就镇静下来了,反正岳飞只能自己瞎猜,自己只要抵死不认就行了。 “而且你知道我这么多事情,那你来的年代比我更要往后么?”岳飞又问道。 “哈哈,岳老弟,不,张老弟你不用瞎猜,我就是周仓。曾受张角天师的真传,所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你不要再瞎猜了。” 周元福想用这个理由就搪塞过去,这样解释算是最节省口舌的。 “后知五百载?汉朝距离宋朝有上千年吧?”岳飞仍然不依不饶。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父后知五百载,我后知一千年。岳飞即张任,周元福即周仓,都是一样的。你先歇一下,都累的胡思乱想了,我去安排一下结拜的事宜。”周元福逃也似的溜了。 “我都成张任了,还去关心这么多事做什么。但愿周仓你不要食言……” 岳飞也就是张任,自言自语说道。 …… “诸位兄弟,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十三弟,张任。张任兄弟武功高强,熟读兵书战策,善于练兵作战,以后大家要多多亲近。有不懂的就多向他请教。” 周元福向众兄弟一一介绍张任。 崔牛皮在那里龇牙咧嘴、挤眉弄眼,但是张任在场也不好说什么。 “崔兄弟,你莫要作怪,既然我们要结拜,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周元福不愿意大家有隔阂,于是出声说道。 “大哥既然让俺们畅所欲言,那俺就说了,这张兄弟曾经刺杀大哥,大哥一点也不介意么?” “春秋时期,荒淫无道的晋文公视股肱之臣赵盾为眼中钉,甚至派人去刺杀他。刺客见赵盾废寝忘食为国家殚精竭虑,于是不忍下手,可是回去又无法给晋文公交待,无奈之下只得触槐而死。张任刺杀于我非是个人的意愿,他在战场之上见到我的风姿,不禁折服,于是故意射偏了,我才留下一条性命。经过交谈我们又意气相投,结拜有何不可?” 周元福侃侃而谈。 第162章 另一个忠臣的执著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虽然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疑虑,但是大哥心意已决,也就无人反对了。 张任与众人一一见礼,见到关羽的时候十分兴奋,手都是抖的。 “张任兄弟你没事吧?都怪为兄出手太重了。”关羽望着张任一边高高肿起的脸庞,歉意的说道。 “无妨,无妨。能与关、关六哥结拜,实在是张任三生有幸。”张任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众人齐齐翻个白眼,这张任是不是被关羽打的怕了,咋见到老六浑身哆嗦呢。 结拜完毕后,周元福与张燕说道:“你上次所说之事,我心中已有计较。你回去后带信给陈宫,让他继续联络各方豪杰。时机成熟时将各方豪杰的头目聚在一起,我也参加,闻名不如见面,见面后大家商讨一下以后的方向,这样总能让他们安心了。” 张燕躬身应诺,此次所有的目的皆已达成,所以就提出告辞。周元福也知道寨中不能长期缺主帅,挽留了一下也就作罢。众人又是一场豪饮方才作罢。 一大早,崔牛皮就来找周元福,“大哥,事情我都办妥了,张家那个老头子饮毒酒自尽,所有家财都尽归张任所有。张家族人虽然有不服气的,但是没有敢出头的,看张兄弟也是个狠人,估计自己能料理的了。这可是万贯家财,便宜这小子了。”最后,崔牛皮又羡慕嫉妒恨的说道。 “那八万两银子可收上来了?”周元福此时还是挺关心银子的,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钱连仗都打不起。 “张兄弟说让宽限几天,待他将族中事务处理完毕,就交上来,还说要凑够十万之数的。哈哈,这次咱们算是发了,算上上次截下来的五万两,足足十五万两,这张家也算伤筋动骨了。” 崔牛皮有些喜形于色。 周元福点点头道:“十万两,八万两都无所谓,你让张兄弟量力而行。我不希望他在钱财方面费心,只想让他给我练出一支精兵来,练出一支“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精兵!” “哈哈,大哥,恐怕得让你失望了。咱们弟兄都是黄巾贼出身,平常自由散漫惯了,若是让他们战场杀敌他们不皱眉头。但是指望他们规规矩矩,那估计太难了。”崔牛皮毫不掩饰,哈哈大笑。 周元福见此正色说道:“难也得做,否则我们只能是贼,永远成不了正规军!你跟阎圃那边还在联系么?他怎么说?” 这与张鲁那边的联系,一向都是由崔牛皮负责,周元福也希望崔牛皮以后能成为一个情报头子。此人做事不循章法,善于随机应变,下手也挺黑,所以做情报头子实在是上佳人选。 “他说张卫是一时鲁莽,现在后悔不已,张鲁也已经狠狠责罚过了,以后要当面向你赔罪。我看阎圃是真服了,没有什么歪心思。但是这张卫得敲打一下。”崔牛皮建议道。 “嗯,你继续跟他们联络。原来投降的计划取消,若是兵不血刃就平定叛乱,终究是缺了一些味道。让他们放开手脚打,正好也检验一下张任练兵的能力。” 周元福也有些动怒,若是没有宝衣,张任一箭穿心。又赶上张卫反水,自己这霸业也就烟消云散了,必须狠狠的收拾一下才能让其口服心服。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让人不放心。 …… 皇甫嵩帐中此时气氛颇为尴尬,阎忠与皇甫嵩对坐无言,两人都是闷头喝茶汤。 “这茶汤我还有些喝不惯了,从幼时便喝这样的茶汤,原本以为茶汤就是这个样子。但是自从一位小友给我喝过直接泡的茶水后,我便喝不惯这样的茶汤了。” 阎忠将茶盅放下,悠悠地说道。 “哦,有何不同?” 皇甫嵩也知道阎忠肯定不只是说茶。两人许久不见,现在阎忠骤然来访,皇甫嵩想起当时阎忠之言,也生出十分感慨。偏偏又不能直接就问,于是就顺着话题说道。 “平常我们饮用的茶汤,先将茶叶磨为齑粉,然后在水中煎煮,再放盐、姜等调饮,煮好后一口饮尽,片叶不留,唇齿间满是各种调料的味道,而茶本身的清香却被掩盖了。而小友是将茶叶直接浸泡,茶叶在水中又会伸展为原来的样子,这样一边欣赏茶色一边轻轻啜饮,先苦后甘,才是茶叶真正的味道。” 皇甫嵩听完不解其意,这茶叶直接冲泡自己也喝过,没什么稀奇的,就是苦一些。毕竟这个年代能喝起茶的都是士族子弟,谁愿意先苦后甜呢,自然是怎么好喝怎么来。再者说,直接冲泡后,茶叶就变得寡淡无味,不吃又觉得浪费,毕竟得之不易,这么弃之就觉得可惜了。 阎忠沉了沉又说道:“人其实与茶叶一样,若是被太多东西束缚的话,那可能就失去了本心。就像这茶汤,加了这么多的盐、姜、椒、桂之物,你还能尝出茶的本味么?” “阎公此话何意啊?若是以茶相喻,这盐姜椒桂便如礼义廉耻一样,茶有了这些东西,方能称之曰茶,品出来才有意境。” 皇甫嵩现在明白了阎忠的意思了,上次他鼓动自己造反,被自己严词拒绝,估计仍不死心。用茶来比喻说自己被束缚的太多,所以不敢造反。自己同样以茶做比喻,告诉他人不能少了礼义廉耻,否则不能称之为人。阎忠人还是比较有能力的,若是能让其迷途知返,也算是增加了一员得力干将。 阎忠也是通透之人,皇甫嵩如此说,也明确了自己的立场,心中不由叹息一声。 “皇甫将军如今手握数万精兵,却按兵不动,虽说皇陵确保无虞,但是连战无功,就不怕那帮宦官弹劾么?” 皇甫嵩闻言心中苦笑,原本想配合傅燮诛杀宦官,但是现在看来都四五个月时间了,仍然没有消息。对面叛军却越聚越多,估计朝廷的敕令很快就会到来吧。 “贼兵势大……”皇甫嵩干巴巴的解释道。 不等他说完,阎忠就抢先说道:“再大能比当初冀州叛军大?” “对面都是羌胡乱兵,骑兵众多,我方缺乏骑兵啊。”皇甫嵩又掩饰的说道。 “哈哈,将军此话骗骗朝廷或许可以,但这些乱军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呢?将军一向以皇甫规老将军为榜样,立志要平定西凉,为何会在此地瞻前顾后呢。莫非将军想拖延战事,以此来逼迫皇帝斩杀宦官?”阎忠试探的问道。 皇甫嵩被人揭破心事,顿时脸上阴晴不定,“阎公莫要乱猜,这几个月来我一直悉心准备,最近就要发起攻势了。” “哈哈,将军大可不必如此。诛杀奸佞是我们共同的目标,这个主意是傅司马出的吧。唉,傅司马忠心为国一片赤诚之心,不过手段却不高明。若要诛杀佞臣,不如将军亲自带兵清君侧!” 皇甫嵩闻言心中打了一个突突,又要斥责阎忠,阎忠却继续说道:“叛军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若是将军做成了此事,叛军就没有借口了,会不战而溃。将军杀十人而救天下百姓,有何不可啊?” “阎公勿要多言,我敬你是西北名士,所以从来不曾为难与你。而你却屡屡挑拨我造反,莫非欺我刀不利乎?” 皇甫嵩将佩刀拔出一截,门外的卫兵听到声音后也纷纷涌入,剑拔弩张对准阎忠。 “哈哈,皇甫将军何故如此,我非是鼓动将军造反,而是让将军清君侧而已。”阎忠仰天大笑说道。 “非诏命带兵进京即是谋反!阎忠,若是你有一丝的廉耻之心,何不到对面去劝说贼兵迷途知返,归顺朝廷呢?” 第163章 阎忠舌战群寇 阎忠心中叹息一声,知道事情无可挽回,皇甫嵩仍然执迷不悟。今日对答若是不合他心意,估计就命丧当场了,于是阎忠哈哈大笑,“好,就依将军之言,我去说服叛军!” 阎忠此话让皇甫嵩大吃一惊,一时不知道如何分说。阎忠却不再多言,径直走了出去,众士兵眼望皇甫嵩,皇甫嵩挥挥手,众人散开。 …… “阎公至此,大事可成!” 叛军营中一片喜气洋洋。 之前叛军名不正言不顺,但是现在阎忠来了,凭借他在凉州的声望,终于能让众人归心了。 叛军首领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北宫伯玉与李文侯,两人起兵后拥立边章与韩遂为帅。而边章与韩遂都只是州郡从事出身,阎忠就不同了,他本身就是凉州名士,在凉州士人中号召力很强,又做过一任县令,论身份自然比边章韩遂要更加贵重。 北宫伯玉与李文侯喜气洋洋,频频举杯向阎忠敬酒。 李文侯接着刚才北宫伯玉的话说道:“阎公此来,我们兵势大盛,来日一鼓作气打败官军,进京杀了狗宦官岂不快哉!哈哈!” “是啊,正所谓久旱逢甘露,阎公此来就莫走了,给我们做大统领,率领我们打官军!” 北宫伯玉又说道,李文侯与边章都是轰然叫好,韩遂目光一闪,也跟着随声附和。 “几位将军莫要戏弄老夫,老夫年事已高做不了此等大事。”阎忠笑呵呵的推却,“不过,有一人可担此任!” 众人闻言皆是疑惑,这凉州本来士人就少,除了阎忠哪里还有名气更大的人。 阎忠转向北宫伯玉问道:“伯玉将军,听说当初你起兵是为了响应黄巾军起义?为何起兵之后,不见你去前去联络?” 北宫伯玉苦笑道:“这帮人忒不顶用!我原本以为能遥相呼应,一东一西夹击关中,但是等到我起兵他们就被剿灭了,害的我们孤军奋战!张角看着实力挺强,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农夫!我们都能搞到现在这般声势,强兵十几万,他们呢,被皇甫嵩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 “是啊,”李文侯也附和道,“皇甫嵩打黄巾军倒是很勇猛,但是这些时日看来,也是个怂货,见了我们都不敢出兵。看来,我们比黄巾军厉害多了,哈哈。再说了,黄巾军都被剿灭了,如何去联络?” “非也,若不是黄巾军牵制住了大部分朝廷官军,诸位起兵恐怕没有这么顺利吧?再者说黄巾军并没有完全被剿灭啊,关东各地仍然有大量的黄巾军在活动,而且他们的首领还活着啊!” 阎忠故作惊讶的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吓了一跳,都说张角已经死了,难道其还能死而复生不成? “阎公莫要诓骗我等,张角三兄弟不是都已经阵亡了么?现在黄巾军已如一片散沙,正所谓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边章笑着说道。 阎忠闻言哈哈大笑,“哈哈,确实不是诓骗尔等,这张角三兄弟确实是阵亡了,但是雷公将军尚在啊。你们怎么不设法与其联系啊?” 阎忠其实就等着众人发问,这样才好引出周仓来,如果能说服这帮叛军,那周仓就有了起兵的本钱了。 “你说的周仓?他不是已经投靠朝廷了么,现在都坐上了巴郡都尉,估计早将黄巾溃兵置之脑后了。”边章摇头说道。 众人闻言也有叹息的,也有点头的。 “非也!诸君岂不闻,南山之鸟乎!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三年不鸣,将以观民则;不飞则已,飞则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阎忠声音阴阳顿挫,说起来铿锵有力。 韩遂冷笑道:“阎先生将周仓比作楚庄王,未免太高看了他吧?” “楚庄王年少即位,当时朝政一片混乱,所以楚庄王三年不理朝政。三年之中楚庄王暗中观察,分辨了忠臣与奸臣,三年后亲政果然是一鸣惊人,最后成就了霸业。雷公将军周仓的处境与楚庄王差不多吧?此人原来籍籍无名,突然被张角收为关门弟子,又临危受命任雷公将军。你若是他会怎样做呢?”阎忠反问道。 韩遂怔了一下,稍微思考了一下就说道:“关东黄巾虽败,但是太平道教徒基础尚在。张角当年遍施符水,信众众多。所以黄巾军即使被打散了,但是信徒却打不散。若我是周仓,定然秘密联络四方信徒,择机起事。现在我们与官军主力在美阳对峙,正是黄巾军再起事之最好时机。我们东西呼应,兵进关中,则天下可定!” 众人听完,又是纷纷点头,都佩服韩遂的见识。 “哈哈,韩文约果然见识不凡,所说也不无道理,只不过……” 韩遂听到阎忠夸奖不由得意洋洋,正在得意之际又听到阎忠语气中的转折之意,不由的问道:“只不过怎样?” “文约今年有四十岁了?”阎忠突然问道。 韩遂点点头,“是啊,这与我年纪有何相关?” “文约四十多岁有这个见识,有这个魄力倒是也能理解,但是周仓乃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子,阅历经验,处事手段都不如你。若是按照你所说的,仍然在关东这个大漩涡中游走,或被官军捉住斩首弃市,或者死于内部倾轧争斗,周仓的根基如此浅薄,在关东真的可以如鱼得水么?” 阎忠问道,韩遂语塞,自己在凉州算是有根基,但是面对叛军依然惶惶不可终日,最后不得不被裹挟入贼军。若是周仓真如自己所说,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阎忠见韩遂不再反驳,于是捋须继续说道:“周仓反其道而行之,跳出是非之地,攻汉中据巴蜀,如鱼得水。一方面打消了朝廷的顾虑,不仅被赦免而且谋得了巴郡都尉的官职;另一方面避免了与关东黄巾军的内耗,然后其再与各路黄巾暗中联络,区别支持者与反对者,最后再登高一呼,东西呼应,岂不是更为稳妥?” 众人闻言又是点头,韩遂心中暗暗鄙夷,一群不长脑子的东西,阎忠随便忽悠你们几句你们就信了。不过阎忠之言目前还不好反驳,说了也是图费口舌。若是口舌赢了显得自己气量狭窄,连阎忠这样的名士都容不下,可能还会得一个以下犯上的名声。若是口舌输了,自己肯定也是面上无光。念及此处,韩遂就沉心凝气不再说话了。 “阎公提及周仓,莫非是让我等投靠于他?”北宫伯玉试探着问道。 “然也!”阎忠也不加掩饰,直接确定答道。 “只不过这周仓名声不显,虽然有个雷公将军的名头,但终究是不太响亮啊。”北宫伯玉忧虑的说道。 “名声不显?汉绛侯周勃之后,细柳将军周亚夫之嫡系子孙,这个身份可以吧?”阎忠有些不悦。 李文侯见机打圆场说道:“名声自然是可以,单单一个雷公将军的名头,就不是我们能比的。只不过其实力太弱,即使我们投靠于他,估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啊。” “雷公将军实力深不可测,汉中与巴郡实际上已经在其掌控之中,就是板楯蛮也随时听候其调遣,太行山中十八寨首领皆唯他马首是瞻,关东诸黄巾残军也多暗中投靠,其挥手间就能招揽几十万雄兵。这个实力不比诸位差了吧?”阎忠又向李文侯问道。 韩遂目视边章,边章出言说道:“既是如此,雷公将军何不登高一呼?这样我等投靠也算是名正言顺啊。现在其任巴郡都尉,总不能我们十数万兵马都去巴郡吧,而且去了巴郡我们是投靠雷公将军还是投靠巴郡都尉?” 第164章 武未死战文已死谏 这点阎忠早有考虑,“雷公将军深谋远虑,诸位若是诚心投靠,那就静待时机。其为了便宜行事,仍要与朝廷虚与委蛇一番,以便于彻底掌控益州。待其掌控益州之后,尔等再行投靠,则益州与凉州连成一片,大事可成!” 北宫伯玉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此事确实急不得,咱们且喝酒,喝酒。今日阎公来,大家不醉不归!” 阎忠也知道如此大事对方不可能马上应允,于是略略的喝了几杯,就推辞自己身体疲乏去休息了。 待阎忠走后,装的喝的东倒西歪的几人都是立马清醒了。 “刚才阎公所议,诸位以为如何?”北宫伯玉问道。 韩遂与边章对视一眼,没有先行表态。李文侯见此大大咧咧说道:“若是阎公做大统领,我鼎力支持。若是周仓么,我得考虑考虑,毕竟我们对此人也不熟悉,总不能将十几万将士的性命都交付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吧?” 边章点头说道:“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不管周仓有多大能耐,离我们还是太远。目前我们与官军对峙这么长时间,估计对面官军接下来应该有动作了,皇甫嵩可不是浪得虚名,他比他叔叔皇甫规还要厉害几分。我们不如先借阎忠的名声,这样诸胡人马应该都服气。” 边章说完,众人又齐齐的将目光投向韩遂。 韩遂捻着胡须说道:“我听闻阎公是从美阳城中出来的,原以为他是替皇甫嵩做说客。不过今日其所言,皆是为周仓做嫁衣。既然阎公曾到美阳城中去过,我们不如就好好利用一番……” …… 今日朝会众臣云集,傅夑也被允许参加。 “今日召集诸卿前来,主要是为了朕这个南宫啊。自南宫失火后,至今已有约半年的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朕是连个南宫的影子都没见到。张让,此事教给你办理的,你来说说,为何进展如此缓慢?” 所谓天子一怒,血流漂杵,汉帝刘宏发火了,大臣们噤若寒蝉。 唯有傅夑心中叹息。这叛军都要打到家门口了,陛下还在为几间宫殿大发雷霆,莫非真是亡国之兆?傅夑不敢再往下想了。 演技略显浮夸的张让慌忙跪倒,哭丧着嗓音说道:“老奴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朕让你讲讲原因,你嚎哭个什么劲儿?”刘宏假装生气的说道。 张让忙收住哭声,“老奴该死,既然陛下让老奴讲原因,老奴就说一说。非是奴才等不尽心竭力,而是各地所献木材石料皆不符合要求啊,所以南宫复建才如此之难。” “荒谬!” 张让刚刚说完,一位老大臣晃晃悠悠站起身说道。众人纷纷观瞧,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抬头一看,原来是临晋侯杨赐。 杨赐代表着弘农杨氏,身份尊贵,为人耿直,因数次忠言逆耳劝谏刘宏而屡遭贬黜。最近一次就是因为黄巾起义爆发,杨赐作为太尉理应背锅,被贬黜回家。杨赐被罢免前已经写好了奏折,他认为黄巾贼主要是因为流民聚集,若是各州府将流民遣散回家,则不会形成大的祸乱,这招可谓是釜底抽薪。可惜因为他的罢黜,所上的奏折也没被刘宏看到。 待朝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平定黄巾之乱后,刘宏无意中看到奏折,不禁心生感慨,杨赐果然是老成谋国之人。若是按照杨赐的方法,朝廷平定黄巾之乱会省很大力气。于是,刘宏算是知错就改,给杨赐再次升官加爵。无奈此时杨赐年事已高,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杨赐怒斥张让,张让也吓了一跳,杨赐可不是一般官员,张让也不敢轻易触他的眉头。 “咳咳,自从陛下决议重修南宫以来,各州郡尽心尽力,进献各种名贵木料石头,千里转运到洛阳后,却被认定为废品。若是再运回去所费甚巨,最后只能当做废品贱卖。很多人因此倾家荡产,而木材石料堆积如山。石料尚好,木材慢慢都腐烂了,实在令人痛心!” 刘宏见杨赐也上朝了,不由的也上了几分心,对杨赐的身体连声慰问,杨赐摆摆手,“陛下,因为修宫钱,天下百姓苦不堪言。若是再不制止,恐怕要激起民愤啊,黄巾之乱还未彻底平息,请陛下三思啊。” 刘宏沉下脸来说道:“张让,可有此事?” 张让慌忙跪地叩头说道:“南宫乃陛下起居之所,所选木料与石料必然要用最好的。各州郡都有奸猾之人,以次充好,所以我等才弃之不用的。请陛下明察啊!” 张让这么一说,刘宏有些犹豫了,可能张让是办事太尽力了,所以难免标准严苛一些。 “陛下,臣这里有一奏本上奏!咳咳。”杨赐不想与张让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此奏本是巨鹿太守司马直绝笔!请陛下预览!” “绝笔?司马直死了?”刘宏有些不敢置信,“此人我有印象,素有清名,为此我还免了他一半的修宫钱呢。” 刘宏此时为自己的明察秋毫甚至有些得意,见众位大臣都无动于衷,于是清清嗓子问道:“他怎么死的?可是得了急病?” “陛下,他非病死的,而是服毒而死!”杨赐说到此处只觉悲从心来,“司马直十分清廉,即使陛下减免了一半,剩余的三百万修宫钱他也拿不出来。而且他又不忍盘剥百姓,左右为难之下,只有一死以报陛下!” 杨赐说到此时,已经痛哭出声了,病痛又导致他连连咳嗽。其子杨彪也在朝中为官,见此忙上前搀扶。 “不会吧,”刘宏有些诧异,“这河内司马家好歹也算名门望族啊,不至于这三百万钱都凑不齐啊?” 刘宏心直口快,杨赐听到此处差点没背过气去,扑通跪倒说道:“陛下,司马直是以此死谏啊!请陛下收回成命,免除修宫钱吧。” 傅燮见此,也起身跪倒,“臣也请陛下收回成命,免除修宫钱。” 其余群臣相互看看,也都知道杨赐是一片忠君爱国之心,不由得也深受感动,于是纷纷起身跪倒,恳求刘宏免除修宫钱。 刘宏有些目瞪口呆,司马直死谏,杨赐进谏,群臣劝谏,这场面不好收拾啊。 “陛下,南宫可关系到皇家体面,不可不修啊。”张让到近前小声说道。 刘宏闻言脸上也是阴晴不定,“诸卿平身,既是如此,就缓交吧。朕不逼迫他们这么急就是了。若是不收的话,我南宫修筑之费各位朝臣可愿意分担?” 众臣闻言都是慌忙站起,恐怕刘宏让他们摊钱。杨赐与傅燮见此,也无可奈何。 “好了,谁还要奏事的,没奏事的就散朝吧。” 刘宏也感觉索然无趣,这一次朝会简直太堵心了。 “奴才有本上奏。”赵忠上前说道。 刘宏打了一个哈气,示意赵忠赶快说。 “陛下,奴才近日收到了蹇硕的密报。皇甫嵩连战无功,现在围困美阳的贼军越聚越多。而且其秘密会见叛军首领,恐有不臣之心!请陛下明察!” 赵忠扔了一个重磅炸弹,朝臣们顿时议论纷纷。 傅燮听此言如五雷轰顶,自己没有扳倒这帮宦官,反而被他们反咬皇甫嵩一口,这真是悲哀! “逆贼北宫伯玉去见皇甫嵩了?”刘宏闻言也不敢大意,坐直身子说道。 “不是北宫伯玉,是阎忠。前些时日他秘密潜入美阳去见皇甫嵩,旋即又返回叛军大营。如今叛军大营已拥立其作为主帅,依然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如今凭借阎忠之名,叛军应者云集,美阳危在旦夕!”赵忠继续危言耸听! 第165章 皇帝耍无赖大臣很无奈 赵忠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群臣听完都是哗然一片。 刘宏的脸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朝臣们见此,慢慢的都悄无声息了。 “陛下,其中定然有所误会。我曾与皇甫将军一起剿灭黄巾贼寇,那时阎忠也帮着参赞军务,可谓是劳苦功高。只是此人一向淡泊名利,所以在请功奏章里没有体现。如今他被裹挟进入叛军,肯定是身不由己,其中必有隐情,请陛下明察!” 傅燮站起身为阎忠和皇甫嵩辩解。 刘宏见又是傅燮,不禁有些头痛。这是个忠臣,只是不知道变通,每次说的自己都不爱听。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阎忠确实与皇甫嵩密谈过,而且现在叛贼确实以阎忠为首领。” 赵忠见刘宏皱眉头,恐怕此事被傅燮搅乱了,于是补充说道。 “那阎忠面见皇甫嵩之时已经被拥立为叛军首领了么?若是如此,那阎忠还有胆子进朝廷大营,岂不是不合情理?” 傅燮指出了关键问题所在。 赵忠也一时语塞,卡了半天终于说道:“无论怎样说,阎忠现在确实是首领了,对面连檄文都发出来了。” “陛下,其中必有隐情。阎忠面见皇甫将军时,估计是以老友身份相见。然后被贼军裹挟,恐怕成为首领也是被胁迫的。陛下莫忘了,之前韩遂与边章也是被胁迫,后来被朝廷通缉,然后迫不得已再屈身事贼的。” 傅燮已经急的有些语无伦次了,若是此次皇甫嵩被株连,他真是万死莫辞。 “傅议郎竟然为反贼叫屈,莫不是要与皇甫嵩里应外合,图谋不轨啊?”张让阴恻恻说道。 “好了,傅爱卿一片忠心,你们休要诽谤了。” 刘宏对傅燮的忠心还是十分确定的,若是说傅燮都不是忠臣,那简直荒谬至极。 张让与赵忠对视一眼,连称有罪,也终究不再胡乱攀扯了。 “叛军势大,诸位可有主帅人选啊?”刘宏问道。 张让与赵忠闻言都是狂喜,主帅人选?那刘宏是想把皇甫嵩换掉了。 众臣闻言都是沉默不语,原来以为叛贼指日可灭,但是皇甫嵩这么长时间竟然一场胜仗也没有,真得重新评估一下叛军的实力了。原来都以为是立军功的好机会,现在看来是个烫手山芋了。 “司空大人有何高见?”刘宏见众人都跟鹌鹑一般沉默不语,只能点将了。 张温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破贼之事不难,只是……” “好,那就由你做主帅吧!嗯,你做主帅了,那司空之位就空出来了。临晋侯杨赐劳苦功高,就升为司空吧。张温自愿请缨前去破贼,特赐为车骑将军,假节!” 刘宏真是要笑出猪叫了,这下弥补了自己当初贬黜杨赐的内疚了,更换主帅的事情也解决了,简直一举两得,自己太英明了。 张温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么的,要不是看你是皇帝,自己这就上去**一刀。 自己说什么了,就把司空给撸了,这就成车骑将军了?是不是有点太扯?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皇甫嵩只是左车骑将军,而自己是车骑将军,被授予“假节”之权,这算是陛下对自己的信任了。这就相当于先斩后奏的权限,战场之上,凡是不听话的人自己就能直接咔嚓掉。 “张将军,还不赶快谢恩!” 赵忠在旁边悄悄的提醒道。 张温这才如梦方醒,这转眼间司空大人都成张将军了,真是可悲啊。但是形势比人强,陛下金口玉言,总是不能改的。 “臣叩谢陛下洪恩。” 刘宏还算是讲道理的,知道张温心中有怨,就又问道:“你刚才说破贼不难,只是什么?可有什么要求?” 张温心中苦笑,刚才自己只是顺口一说,哪里会知道是这个结果。现在木已成舟,不如趁此提提条件,“臣闻听剿灭黄巾之时,陶谦曾在冀州立功颇多,而孙坚在宛城表现出色,故而臣请征调这两人一同出征。” “陶谦,孙坚?”刘宏想了想确认自己没有什么印象,估计是一些勇猛杀敌的军汉吧,张温提的这点要求不过分,“准了!” “左车骑将军皇甫嵩连战无功,徒耗国帑,免官,降为都乡侯。美阳的食邑就收回了,给他留两千户食邑吧。”刘宏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 傅夑失魂落魄,原本皇甫嵩食邑八千户,只要再立功就能增加食邑,那就是万户侯,多少人的梦想!现在,因为自己傻乎乎的想法,只剩下两千户了。而且兵权被剥夺,侯爵也由有名号的乡侯降为普通的都乡侯,这一切全是因为自己。 傅夑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散的朝,待回过神来,朝臣们基本上已经走干净了。 “今日有什么乐子?” “陛下,咱们去裸游馆吧,今天天气热,美人们都等急了,嘿嘿嘿。” “好好,对了,张温当车骑将军了,修宫钱还得跟他要,现在战事紧张,给他打个对折吧,反正他家有的是钱。”…… 刘宏与太监们的对话远远传来,傅夑眼泪无声的流下来了,宦官误国,奸佞误国!然而,真是宦官误国么?楚王好细腰,宫人争饿死!上有所好,下必媚之!也许真是自己错了,自此以后,傅夑虽然仍然忠心耿耿,但是沉默了许多。虽然灵帝很多次想升他的官职,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 周元福这些时日过的有些滋润,没事的时候就去看张任练兵,其余的兄弟们很快也都对张任服气了。在张任的教导下,这些名将胚子飞快的成长着。队伍拉出去实战了几次,打的米贼遍地找牙,张鲁已经派阎圃来了几趟,都是求着要投降。周元福不许,说还没打够,战线慢慢向米贼的老巢阆中推进。 周元福再没敢去甘府,但是甘梅以经商为由来看过他几次。每次甘梅来,周元福便邀她一起去游山玩水。前世这种悠闲的时光想都不敢想,但是此时有钱有闲,正是享受生活的好时候。两人之间始终没有表明心意,两个四十余岁的灵魂,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两人都不着急,前世两人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在一起,这一世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两人分开了吧?现在还年轻,两人都是如此想。 汉中那边进展顺利,在田丰的策划下,鞠义以剿匪的名义与徐晃打了几仗,很多不听话的世家被坑的损失惨重。他们认为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是不断催促鞠义尽快进剿。 烦心事也有两件:第一件事是阎忠被凉州叛军扣住了,并强行让他当名义的大头领。周元福原本想派人去营救,但是阎忠送信,说自己有脱身之计,此时在叛军中也能摸一下虚实。 另一件事,就是貂蝉。貂蝉终于有消息了,派人送来了一块翡翠,上面刻着一个“平”字,应该是平安的意思。这块翡翠被众人传看一圈,竟然都说没有见过。周元福仔细询问了以后才知道,这个时代人们使用玉器基本上都是和田玉,也就是羊脂白玉。这种极品的冰种翡翠,很是罕见。但周元福终于知道貂蝉与吕不韦去了什么地方,他们竟然去了缅甸! 周元福对甘梅也提起过翡翠之事,甘梅倒是了解,此时益州永昌郡所覆盖的范围包括缅甸北部,至于翡翠她竟然见过一些。不过这个时代,人们偏爱和田玉,将翡翠只不过视为一种绿石头,所以翡翠名声不显。 周元福由此也知道了益州到底有多大,自己所熟知的巴郡、蜀郡、广汉郡、犍为郡连同汉中郡,竟然连益州的一半都不到,在南部还有广袤的区域,只不过人口稀少,所以不被重视。 “哥哥,眼看这秋天都要过去了,估计杜小娘子都成望夫石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第166章 遗忘的角落与妻子 崔牛皮其实也有些纠结,毕竟他跟甘宁的关系很好,心中自然是希望周元福娶甘梅为妻的。但是大哥的婚事又是自己一手包办的,所以崔牛皮觉得自己应该负责。而且,甘梅总是主动来找周元福,让崔牛皮有些微词,相比之下,杜小娘子更像一个大家闺秀。 周元福有些惭愧,若不是崔牛皮提醒,自己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虽然杜畿给他看过义绝书,但是他也慢慢想明白了,这也许就是杜畿单方面做的,当时自己可能不太冷静。这杜婉儿表面上看着泼辣了一些,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大哥,俺知道你心里不喜欢杜夫人,但是她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其实那天俺偷偷听墙角来着,大哥你先别急啊,俺确实听到杜夫人说喜欢一个姓秦的。” 崔牛皮今天为了杜小娘子也算是拼了,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俺后来为了此事还偷偷问过月儿,月儿说杜夫人只是偷偷的在外面看过姓秦的一眼,其实连话都没说过。喜欢秦公子都是无稽之谈。老话说的好,老婆还是原配好……” 周元福难得见崔牛皮这么郑重,想笑又觉得此时不能笑,“崔兄弟不必再说了,此事我并不介意。只是我跟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当初义绝书我都看见了。按照此时的法律,也就是官府的律条来讲,我们应该是没关系了。” “你说的那个义绝书啊?那都是她哥私下做的事情,跟她没关系!后来俺们扣住他们后,曾派人偷偷听过墙角,还听到他们因为此事而争吵过。”崔牛皮满不在乎的说道。 周元福哭笑不得,这个崔牛皮真是爱听人墙角,看来真是做间谍的好材料,“那依崔兄弟之见,我应该如何呢?” “俺早就想好了,给你策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崔牛皮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周元福想起与张卫当初的对敌场景,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戏你自己去唱,别给我胡乱安排角色了,我可受不了你那些肉麻的台词。” “别啊,这次俺可是深思熟虑过的。田老头信里说,汉中基本上算是稳定了,世家大族也都听话了,太守苏固也只顾捞钱,占上庸基本上没有什么意义了。反正鞠义也得装模作样的去剿匪,那不如演一出戏给姓杜的一家子看。你就单枪匹马去解救杜夫人,然后力战群贼,嘿嘿,以你一人之力平定上庸城。上奏朝廷的时候,仍说是鞠义平定的。怎样,这个主意不错吧?” 崔牛皮洋洋得意。 “上次跟张卫对敌,戏码跟这次差不多,你都忘了?当时甘宁他姐也在城门之上,我还以为能出出风头呢,结果差点被张任一箭射死。这次你又来,我可没有这么多条命陪你玩。” 周元福大摇其头说道。 “放心吧大哥,这次俺让徐晃将城边十里的树都砍倒,绝对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情况了,俺以人头保证万无一失。”崔牛皮将胸脯拍的震天响。 周元福有所意动,“那巴郡之事怎么办?毕竟阆中还没拿下。” “这张鲁都派阎圃来了几次了,这阆中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这张任真有一套,现在这帮散兵游勇,练的还真有点样子了。咱们这些时日边打边练兵,明里暗里都有两三万人马了,还不如快快结束向朝廷报喜,到时候升官了咱们也早日占据益州。接下来就能跟阎老爷子那边联手了。不过张任杀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自己的弟兄都被他杀掉几百了,大哥是不是该管管了?否则以后这帮兵,眼中只有他不知有大哥啊!” 崔牛皮处处为周元福着想,谏言说道。 “慈不将兵,若非如此也练不出强兵来。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且让他继续练兵即可。对了,你收的张鲁的几万两银子什么时候交上来?”周元福突然问道。 “没有几万两,就一万两,天地良心。大哥,对了,你咋知道这事啊?”崔牛皮被吓得心胆俱裂,当时就说了实话。 周元福摇头苦笑,“你小子,从来不干赔本买卖,这么费力的鼓动我放过张鲁,肯定有你的小九九。我随便一诈,你就自己说了。” 崔牛皮捶胸顿足,叹息说道:“还是大哥高明,俺这人胆子小,收了这一万两银子,好几天没睡着了。一直在想咋给你说,这下好了,直接交上去我还能睡个安稳觉。” 周元福哈哈大笑,这崔牛皮就是贪财好色,要是改了这个毛病,以后也是个不错的谋士。 既然事情已经定了,周元福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把巴郡的事情委托给张任全权处理,只带了关羽与崔牛皮就往上庸赶。甘宁本来也要跟着的,不过周元福想起甘梅,就让甘宁留在巴郡协助张任了。 …… 杜婉儿在上庸已经快一年了。自从她寻死未果后,就一心盼着周元福能来救自己。春天桃花开的时候,她就在城门张望。夏天桃子熟的时候,她仍然在等候。现在桃树叶子已经变黄,她却已经慢慢的绝望了,终日闭门不出,活着已经没有了意义。也许他早已忘记自己了,自己又算是他的什么人,也许他知道自己身陷贼巢又苟且偷生,肯定更瞧不起自己。 只是这上庸城的贼军很是奇怪,除了不让自己自杀以外,其他的都是客客气气的。不仅安排了住处,甚至安排了仆人,每日的柴米油盐都不曾短缺,说起来都有些殷勤备至的感觉。除了不能出城以外,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可以随意出门,连城楼这种地方自己都可以去。守城的贼兵头目看起来冷冰冰的,自己其实就是见过他几面,只记得他冷冰冰的话如寒风般深入骨髓,“你若再寻死,让你全家陪葬!”就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让自己再也没有寻死的勇气。 受到贼兵礼遇,自己跟月儿讨论了一下。也许贼兵是想招揽哥哥,毕竟哥哥是个聪明人还做过官,应该是贼兵需要哥哥这样一个人来撑门面。但是月儿说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怀疑是那个姓徐的将领看上了自己,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自己怎么可能屈身事贼? 哥哥十分坦然,每日读书习文,仿佛要在这上庸城隐居一般。他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安安稳稳地在城中住着,等着官军打败这些贼人,自然就能出城了。哥哥是个聪明人,他说的总不会错吧。但是官军也来围剿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婶婶还是唠唠叨叨,总是说那个徐将军的好话,还真有意将自己嫁给此人,哥哥竟然对此不置可否。真是奇怪,周仓也是贼,这个徐将军也是贼,但是哥哥对徐将军却不反感。我曾经问过哥哥,哥哥说徐将军与周仓不一样,徐将军是一个真正的将军,而周仓只是一个反贼。自己真的搞不明白,到底两人有何区别,但是自己宁死也不会嫁给他! 他也不知道现在怎样,听人说他现在已经是巴郡都尉了,也算一名威风凛凛的大汉军官了。估计以后他能平步青云吧,也许他以后会有很多的夫人,而自己这个曾经明媒正娶的正牌夫人,也许只是他记忆中那个刁蛮无理的小丫头。就像婶婶说的,女人得认命,一切都是命,自己应该去怨谁? “小姐,咱们出去转转吧,你这样闷下去会得病的。”月儿祈求的说道。 “你愿意出去就出去吧,我又没拦着你。”杜婉儿心绪不佳,说话自然也就不客气。 月儿犹豫了一下说道:“听门口的守卫说,最近两天又有官军来攻城,咱们去看看热闹吧。” “哼,那有什么好看的,上次你看到那血腥的场面,都吓晕过去了,难道这就忘了?” “可是,我听说,这次好像是姑爷来救我们了。” 第167章 投降的太快了 杜婉儿听月儿说周仓来了,蹭一下就站起来了,但是随即眼神一暗又坐了下去,悠悠地说道:“行了,你莫要再哄我了,自己出去玩吧。” “真的小姐,这次我真的不骗你。我听守门大哥说的,他说巴郡都尉单枪匹马在城外叫阵,来救他的夫人。姑爷不正是巴郡都尉么?” 月儿急的眼泪汪汪。 杜婉儿心中狂喜,但是表面上冷冷淡淡,仔细看了看,月儿倒不似作假的样子。 “你说的可是当真?”杜婉儿压制住自己的激动,尽量假装轻松的问道。 “千真万确,咱们赶快去看看吧。”月儿上来就拽杜婉儿的胳膊。 杜婉儿轻轻的摆脱了她的手,犹豫了一会儿,慢慢的站起身往外走。猛的站在阳光下,杜婉儿有些恍惚,在屋子里闷的太久了,秋后的暖阳都感觉刺眼。月儿赶忙上前扶住,心中在流泪,小姐若是这样下去,恐怕连年底都熬不过去。 “小姐,你等一会儿,我去叫车夫来。”月儿劝道。 “不用,我想自己慢慢走着过去。”杜婉儿轻轻说道。 月儿心里焦急,但是也不敢再催促,只得小心翼翼的跟着。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两个守门的人正在那里闲聊。 “你说这巴郡都尉是不是傻,一个人就敢来挑战,到时候大统领一斧子将他砍为两段!” “嗯,我觉得也是傻,正所谓女人如衣服,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就跟衣服似的,换一件不就行了?” “啧啧,真不知道这女人长的如何花容月貌,让他情愿来送死!一个郡都尉,手下千军万马,为什么就一个人来呢?” “这你就不懂了,他是巴郡都尉,岂能随便调动兵马来汉中呢。不过说起来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若是他的夫人,定然一辈子一心一意的跟着他。” “别说一辈子,我若是遇到这样的郎君,就是下辈子也跟着他。” 两个人斜眼见杜小娘子慢慢走过来,说的更是起劲。 杜婉儿走到跟前,轻施一礼说道:“有劳两位大哥,你们说的这个都尉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周仓。” “不对吧,我听说叫周元福。” 两人因为名字差点打起来。 杜婉儿一颗心跳的砰砰砰的,果真是他来了么,他是来救自己的么?是不是城里还有其他的夫人,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两人假装争执着,看着杜婉儿主仆慢慢向城门口走去。 “嘿嘿,走,领赏去,今天晚上咱们哥俩吃花酒去。” “哈哈,刚才我没说错吧,这个词还真不好记呢,哈哈。” …… 今年是个秋老虎的天气,都已经秋末了,天气仍然有些炎热。周元福被晒的蔫头耷脑,心中咒骂着崔牛皮。这小子太不靠谱,给自己打造了一副纯银的铠甲,说穿上后威风凛凛。还准备了一把亮银枪给自己,甚至关羽的赤兔马也被自己骑上了,好在这马还算听话。估计效果应该还不错,但就是太热了!为了追求效果,还给自己整了个披风,更是密不透风,汗水顺着脸颊哗哗流淌。 按照既定的计划,只要杜小娘子登城,对面城上一角就会竖起一面小旗。但自己来的太早了,城外也光秃秃的,连个树荫也没有,估计等不到杜小娘子来自己就得热昏过去。 就在这时对面的小旗竖起来了,周元福连忙整整衣带,又拉了拉同样蔫头耷脑的赤兔马,人马重新抖擞精神。 杜婉儿很长时间没有出门了,这次出门才觉得自己体虚力弱,这一段路走的尤其慢。月儿劝了她几次,马车也寸步不离的跟着。但是杜婉儿很坚决,就要自己走着上城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坚决。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跨越千山万水独自一人来了。既然这么远他都来了,自己凭什么不能走这一段短短的路。如果两人间的距离是一百步,对方已经走了九十九步,那剩下的一步应该自己跨过去,这样才有意义。 徐晃也很着急,他比周元福也强不到哪里去,手底下率领着三百弟兄在城门内等着。按照崔牛皮的要求,这伙人都着黑色铠甲与黑色战袍,这样才能显现出周元福的白。徐晃也有弄死崔牛皮的冲动,汗水像蚯蚓一般钻到脖子里面去。眼看着杜小娘子来了,慢慢向城楼爬去,他终于缓了一口气。但杜小娘子身体太弱了,走五层台阶就要歇一下,徐晃真想找几个人把她抬上去。 漫长的等待,众人都是汗流浃背,杜小娘子马上要登上城楼了。 徐晃满眼泪水,娘呀,你快点吧,大家要挺不住了。 “打开城门,兄弟我要会会这个不怕死的家伙!” 徐晃说完此句都觉得丢人,自己应该是一个堂堂的贼寇头目,怎么也得说个“老子”才威风。可崔牛皮却非要让自己说兄弟,他么的,自己确实是兄弟,没毛病。 这是一个暗号,顿时号角吹了起来,鼓声敲了起来,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一切都与杜小娘子无关,当她站在城楼上向下一眼就望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身边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事物就通通消失了。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他,一身亮银铠甲,一杆亮银长枪,面如冠玉威风凛凛。 “不对,不是他,”杜婉儿轻轻的呢喃着,“你们都在骗我。” 月儿高兴的蹦高,“小姐你看啊,姑爷脸变白了。小姐,你快看啊,姑爷再不是那个黑脸姑爷了,是不是比那个姓秦的还好看,这下小姐终于满意了吧?” 杜婉儿恍若未觉,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武将怎么可能是自己夫君?他应该是嬉皮笑脸的,或者应该是吊儿郎当,他会说把你红头绳借我一下,他会说姑奶奶你胆子太大了,他会说累了吧要不我背着你,但他绝对不会是城外的这个恍若天神般的将军。 杜婉儿觉得有些眩晕,那个武将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好像还在喊着什么话,他是在骂自己么?但是号角声声,鼓声隆隆,自己听不清,只觉得天旋地转。 徐晃摆开阵势,大吼一声:“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兄弟斧下不死无名之鬼!” “婉儿,我来救你了!等着我!”周元福边说边向城上望去,却见杜婉儿软软的倒了下去,“我乃巴郡都尉周元福,你若是识相乖乖放下武器投降,我饶你不死!我,我……” 那边徐晃有点纳闷,大哥这是怎么了?忘词了么,下一句应该是,但凡说个不字,让你满城贼兵片甲不留啊。 “婉儿,你怎么了?”周元福向城上喊道。 “小姐昏过去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月儿已经哭叫起来。 徐晃也知道事情不对了,看戏的晕倒了,原来设计的打斗场面肯定不适合了,现在只能随机应变了,硬着头皮说道:“多谢大人饶命,我等愿降!” 说着当啷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大斧,其余三百名士卒闻言也都疑惑,但是主帅放下兵器了,也跟着当啷当啷放下了。 周元福正在向城头焦急的观望,听到徐晃这么说,不由的悄悄伸出大拇指,看了看城头乱喊乱叫的月儿,大声说道:“即使如此,快快带我入城,我要去救我家夫人!” 城角的另一侧,杜畿摇摇头,自言自语说道:“竖子欺人太甚,也就是骗骗我这个傻妹妹。”说着独自悄悄的下城去了。 第168章 露馅了 杜婉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周元福见大夫说杜婉儿无大碍,得慢慢调养后,就放下心来。白天被晒的头昏眼花,晚上在床边守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月儿见此喜不自胜,也就悄悄的出去了。 “他真的很帅!这真的是我的郎君么?”杜婉儿在心里说道。 一白遮百丑,一黑毁所有。结婚那天晚上,自己看到这张黑脸真是吓一跳。但又是这样一个夜晚,他安静的趴在床边睡觉,棱角分明的脸上还有着汗珠,剑眉隆鼻这才是自己梦想中的夫君啊,杜婉儿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周元福的脸。 对了,难道他一人打败了所有的贼军,否则他怎么进城了?难道他真的这么英勇?一人单挑一城贼寇,这在老人的嘴里被称为英雄。可自己配做英雄的夫人么,就因为受到胁迫就不敢自戕,他会相信自己仍然是完璧之身么? 杜婉儿想到此处,悲由心来,一时钻了牛角尖,拔出放在枕头下的匕首,就要自尽。 周元福此时已经醒了,杜婉儿摸脸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一直躺着装睡。装了一会儿听着杜婉儿哭泣的声音就觉得奇怪,自己也没欺负她,怎么又哭了,难道是喜极而泣?又听到匕首拔出刀鞘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装睡了,翻身起来,见匕首已经架在杜婉儿脖子上了。 “杜姑娘且慢!” 周元福吓得心胆俱裂,自己也搞不清对方怎么突然抹脖子,难道今天表演的过头了? 杜婉儿原本已经闭目准备动手,突然听到大喝一声,手一抖顿时割出一条血线,不过此时也不觉得痛了。睁开一双泪眼,看着周元福手足无措的站在跟前,那又想冲上来又怕伤到自己的表情,让人看了想笑。 “杜姑娘,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有啥委屈给我说说,让我也乐呵一下。” 周元福一时嘴瓢,口不择言的说道。 杜婉儿终究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马上又绷紧脸,“你叫我什么?” 一说话,杜婉儿才知道自己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 “杜姑娘,杜姑姑,杜奶奶,你说叫啥咱就叫啥,先把刀子放下。” 周元福见到杜婉儿脖子上的血线,一迭声的说道。 杜婉儿都快气死了,此时姑娘一词还是姑妈的意思,到唐朝以后才逐渐变成了年轻女子的称谓。这个浪荡子竟然管自己叫姑妈,是不是傻掉了,难道自己闷在房里变的这么老了?杜婉儿此时就想找个镜子照一下。 “你把铜镜递给我。”杜婉儿也不寻死了,将匕首放了下来。 周元福见她放下了匕首也就放下心来,只是不知道她要铜镜做什么,但是仍然递了过去。 杜小娘子借着灯光看来一下铜镜中模糊的容颜,还好,就是脸色苍白一些,皮肤仍然光滑细嫩。 周元福简直有些抓狂了,这是什么操作,难道是梦游么? “你,你来做什么?”杜婉儿看周元福一脸傻相,忍不住问道。 “我,我来看看你,” 周元福也有些语无伦次,这叫什么事。原本想耍耍威风,结果观众晕过去了,这叫英雄救美么,咋跟探亲的感觉差不多。 “那些贼军你都打跑了?”杜婉儿好奇的问道。 “嗯,没打跑但是打服了,其实他们听到我的名号就服了。”周元福有些羞赧的说道。 “就跟南郑城外的那些贼兵一样?”杜婉儿却当真了。 周元福心中长舒一口气,“是,其实这些贼人都有羞耻之心,以大义责难他们,他们也就迷途知返了。” 杜婉儿撇撇嘴,心道怎么可能。若是这么容易,官军就不会总是劳而无功了,不过也搞不清楚其中厉害。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 “杜姑娘既然醒了,那我就告辞了,我去叫月儿来伺候你。”周元福还行了一礼,然后就要出去。 “你可是嫌弃我?”杜小娘子终于问道。 周元福一头雾水,“姑娘,此话从何说起啊?” “你可是以为我已以身事贼?”杜婉儿双颊留下泪水。 周元福恍然大悟,原来杜婉儿是为了这事,不是说汉朝女子对贞洁看的不是很重么?女子改嫁比比皆是,又有曹操这个寡妇收割机,杜婉儿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个问题呢。 其实随着西汉刘向《列女传》与东汉班昭《女诫》的传播,东汉女子的贞洁观念逐渐形成了。杜婉儿也是世家女出身,所受教导自然也比一般女子多一些。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的。”说完这句话,周元福又觉得不妥,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当时也想以死明志的,但是他们……算了,你走吧。”杜小娘子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周元福见了十分心痛,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心中的自责与悔恨充满了他的内心,他一把将杜婉儿抱住,口中含糊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杜婉儿泣不成声,伸出双手也抱住周元福,失声痛哭起来。 …… 在周元福的精心照料下,杜婉儿的气色很快好了起来,月儿脸上也天天洋溢着笑容。杜畿与母亲也都与他见了面,老太太不住的夸周元福一表人才,只有杜畿臭着一张脸,不假辞色。 巴郡的消息也源源不断的传来,张鲁正式请降,曹太守的请功奏章也已经递交上去了,估计朝廷的封赏也应该下来了。若是朝廷圣旨下来,周元福就得亲自迎接,于是到了考虑回巴郡的时候了,到时候肯定得把杜婉儿带回去。但是若把杜婉儿带回去,怎么面对甘梅,甘梅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周元福想到此事就觉得头痛。 鞠义的兵马也已经进驻了上庸,表面上对徐晃的贼军进行收编,其实兵贼之间很多都认识,与其说是收编不如说是庆祝会师。周元福也时不时的去军营转一转,看看自己的老部下。 杜婉儿心情愉悦,白天也愿意与月儿去逛街了,日子过的无忧无虑,穿着打扮也越来越像一个少妇一般。 一日,周元福又去了军营。杜婉儿无聊,便带了月儿逛街,却遇到了当初守门的两名护卫。现在他们所住的地方,早更换了周元福的护卫,所以也有一段时日不见了。 两人刚从酒楼出来,喝的有些东倒西歪,见到杜小娘子也不敢托大,忙上前行礼。 “当日多有劳两位大哥帮忙看守门户,月儿,给两位大哥赏些酒钱。” 杜婉儿此时气度已非当初刁蛮的小丫头了,举手投足间都有着雍容的气度。 “谢杜夫人赏赐!”两人见有赏钱喜不自胜。 “杜夫人能与周将军重归于好,我们二人也是出了力的。若不是我们在门口对答,估计夫人也不会去城楼见周将军。”其中一人醉的有些厉害,得了赏钱心中高兴,口不择言的说道。 杜婉儿听完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你们之前就知道我是周将军的夫人。” “那是,否则徐将军怎么会委派我们去守门,雷公将军可是我们的首领,将我们……” 另一人还算清醒一些,连忙捂住他的嘴,向杜婉儿歉意的说道:“我们不认识雷公将军,我兄弟喝多了,乱说的,杜夫人莫怪。” 说着就要拉了醉鬼跑路。 “站住!”杜婉儿杏目圆瞪,一句话吓得两人不敢走了,“你们徐将军与我夫君之前也认识么?” 清醒一些的头上冷汗频频,徐晃早就交待过,此事必须保密。若是此事泄露出去,估计得掉脑袋。 “自然认识,周将军是大哥,徐将军是七弟,他们兄弟感情可好了……”醉鬼满不在乎的说道 第169章 喝酒聊天莫害怕 杜婉儿如五雷轰顶,怔在当场。 另一名军汉一看情势不妙,赶忙生拉硬拽把醉鬼拉走了。 月儿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用自己仅有的逻辑能力分析着。 杜婉儿心中无名之火熊熊燃烧起来,自己这一年的时间心惊胆战,多少次想了结自己的性命,傻傻的等他来救,自己就是一个傻瓜! 回到家中后,杜婉儿关起房门越想越气,真想把周元福揪过来问个究竟,但他却偏偏迟迟没回来。 此时周元福正在军营里跟众人推杯换盏,几位兄弟都是多时未见,接下来又要分别,所以大家吵嚷着不醉不归。 “大哥,在这上庸城可给我闷坏了,周围的山贼草寇一点都不禁打。这次兄弟们就交给鞠义兄弟了,我要跟你一起走去干大事。”徐晃说道。 周元福想了想点点头,“徐兄弟窝在上庸确实大材小用了,这次我们一起走。” 徐晃听了很高兴,大家又饮了一杯。 “周大哥,这下你把徐哥哥也给带走了,这汉中只剩下我跟田县令,真的好没意思。不如你带我去打凉州叛贼吧,听说阎公被他们挟持了。有我鞠义出马,肯定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乖乖把阎公放出来!”鞠义豪情万丈地说道。 “鞠兄弟真是不得了,盖世英雄啊。朝廷派了皇甫嵩都打不赢,你领着几千人就能打赢了?” 崔牛皮一向瞧不起鞠义,于是阴阳怪气地说道。 “虽然遇到周大哥我甘拜下风,但是我自问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这一年我没闲着,把弟兄们训练的嗷嗷叫,强弓硬弩也都备齐了,专门对付骑兵的。只要有足够的箭矢,对方来多少我灭多少。区区羌贼何足挂齿,想当年我在凉州的时候,他们拿个敢造反!”鞠义颇为自豪地说道。 崔牛皮还要说话,周元福连忙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才咕哝着不说了。 周元福清清嗓子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鞠义兄弟莫急。阎公被裹挟在贼营中,若是妄动刀兵,伤了阎公可就不美了。这西北叛军我看看能不能招抚,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王道。只要鞠义兄弟练好兵,有的是打仗的机会。” 鞠义着急说道:“我就是为了阎公才要去的,唉。阎公待我恩比天高,虽粉身碎骨不能报其万一啊!” “莫急,阎公也派人送信了,他自有脱身之计,我们就不用担心了。”周元福安慰道。 周元福此时有些酒意了,服用金香玉的时间有大半年了,随着时间的延长周元福感觉效果就越差。因为此事他也经常想起洞中的卢全,也不知道剩下的金香玉她能吃多长时间,她会不会抓住巴蛇取下另一块金香玉呢? 周元福摇摇头驱散心中的杂念,“好了,今日我已经酒足饭饱。明日就返程了,大家也莫要饮太多。”说着就站起身要往外走。 “大哥别走啊,今日咱们要不醉不归才好啊!” 鞠义有些依依惜别,毕竟这些人中只有他被留下来了。 “行了,大哥现在新婚燕尔,回去晚了杜夫人就不高兴了,哈哈。咱们喝个不醉不归还差不多。”崔牛皮拉住鞠义说道。 众人闻言一阵哄笑。 …… 周元福推开门的时候,杜婉儿守着一桌酒菜在发呆,周元福进来她都未发觉。 “夫人在想何事啊?这么入迷,可是有什么心事?” 周元福温言说道,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还帮她慢慢揉捏。 杜婉儿惊醒过来,见周元福回来了,还给她细心的揉捏肩膀,于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夫君也辛苦了,我们一起饮几杯酒吧。” 周元福心情大好,杜婉儿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终于有些珠圆玉润的感觉了,“哈哈,好,难得夫人心情如此好,我们就畅饮一番。” “夫君,你是如何得知我在这上庸城中啊?”杜婉儿斟酌着问道。 周元福顺口说道:“自从你走后,我日思夜想,派人四处打探,终于听说你在此处被山贼扣押了,所以我就不远千里赶来了。为夫姗姗来迟,还请夫人不要怪罪啊!” “我怎会怪罪夫君,要怪就怪当日我不辞而别。对了,夫君,那个徐将军的武艺怎样啊?那天你来救我,具体情形是怎样的?是不是很凶险?” 杜婉儿放下酒杯,假装好奇的问道。 周元福本来有些酒意,再喝了几杯更觉得有些上头,借着酒意吹嘘道:“哈哈,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当时我抄起亮银枪,就这么一抡,徐晃就招架不住了。我连着抡了三枪,他就退后了三次。要不是我想生擒活捉,就改抡为捅,一枪就捅他个对穿。至于剩下的三百兵丁,那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回头我给夫人耍一套枪法看看,哈哈。” “噢,”杜婉儿皱眉道,“那就是月儿记错了,她说那天好像你们也没打斗,对方就投降了?” 周元福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掩饰道:“估计是月儿记错了吧?那天你晕倒了,她都吓糊涂了,我就打了三下他就投降了,甚是无趣。对了月儿去哪里了?” 杜婉儿见此故意恨恨地说道:“她可能睡去了,这个贱婢一点事情都记不住,看我怎么收拾她。” 周元福做贼心虚,口上敷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夫人莫要因此动怒。俗话说生气的女人老的快,夫人何必跟一个丫头一般见识。来,我们继续喝酒,喝完我们早些安歇了吧,哈哈。” “好,为夫君旗开得胜干一杯!” 杜婉儿也不执拗,端起杯来就喝干了,周元福见此也只得干了一大杯。 “听说夫君结拜了许多兄弟,这些人有没有本事啊?你给我说说。” 杜婉儿仍然装作一脸崇拜的看着周元福。 周元福见问起自己兄弟的事情,不由得心中得意。这实在是他一生中最值得炫耀的事情,于是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夫人既然对此事感兴趣,我就给你说说。我有十二位兄弟,你也都一一了解一下,现在你是主母了,不能失了礼数。” 杜婉儿微微一笑,点点头,催促着周元福快点说。 “二弟裴元绍,本领么,稍微差那么一些,但是对我绝无二心,以后身家性命交给他是没问题的。美中不足的,就是扒过我一双草鞋,估计以后他也不敢了,我也不穿了,哈哈。” 周元福说着笑了起来,杜婉儿附和着笑了一下,也不问究竟。 “三弟徐元直,就属这小子年龄小,却排行第三,占大便宜了。现在在求学呢,平常也能有书信来往,不过最近一两年估计见不到他。待他学成归来后,定然是股肱之臣,算是顶级谋士了。平常我们要时不时的接济一下钱财,孩子上学苦啊,能多给就多给一些。” 杜婉儿点点头,不置可否。 “四弟张燕,唉,说起四弟我心里有些难过。四弟原本是张牛角,好兄弟啊。正所谓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战死沙场了。”周元福抹了抹眼泪,又喝了一杯酒,“所以张燕顶替了他成了四弟,为了赎罪自己将姓氏都改了,现在在太行山当落草……练兵呢。” 杜婉儿见周元福有些伤感,就问道:“五弟呢?” “五弟崔牛皮,就是那个不着调的,说话有些口无遮拦。不过,他也没什么坏心眼,咱们这姻缘还得感谢他,毕竟是他怂恿我太奶奶去求亲的,唉,一切都是天注定。” 杜婉儿闻言有些眼圈发红,点了点头。 “六弟关云长,此人我要隆重介绍。忠肝义胆,功耀千秋!只可惜才签了五年合同,但原本我们就应该是好兄弟,不过这次我当了大哥,哈哈。” 杜婉儿不知道什么是合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是也不深究,就静静的等着听七弟是谁。 “七弟徐元明,号称有亚夫之风,以后也属于五子良将的人物。” “噢,这七弟就是徐将军吧?” 第170章 杜婉儿又走了 周元福酒醒了,这次彻底酒醒了,吓醒的。 杜婉儿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一双美目就直直的盯着他看。 “哈哈,不是,”周元福心都要跳出腔子了,一边流着冷汗一边说道,“这城里的周将军叫徐公明,我那个七弟叫徐元明,哈哈,听着挺像,但不是一个人。七弟还在江州呢,估计下一步可能派他去永昌郡,山高路远估计你们一时见不到了。” “夫君怎么出汗了?可是这酒喝的太多了。”杜婉儿站起身来用手帕帮周元福擦了擦。 “是,喝了不少了,咱们早点安歇了吧。”周元福现在就想昏倒,不想再面对了。 “夫君还没说完呢,这八弟是谁啊?” “八弟鞠义,九弟张辽,十弟甘宁,十一弟朴胡,十二弟杜濩,十三弟张任,都是些不重要的人物,咱们早点歇息吧。今日确实疲乏了。” 周元福假装打了几个哈气。 “夫君不要着急啊,这酒还没喝透呢。对了,这鞠义你们是什么时候结拜的?” 说起鞠义,周元福松了一口气,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去年秋天吧。” 杜婉儿脸上扬起笑意,心中一片冰冷,从去年秋天他就跟鞠义结拜了,那跟徐将军结拜要更早一些。他们早就勾结好了,就是骗自己一个傻子!怪不得这些反贼对自己毕恭毕敬,怪不得威胁自己不准自杀,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骗子,我好恨! “这甘宁是甘梅的弟弟吧?”杜婉儿又悠悠地说道。 “噗!”周元福刚喝下的一口酒喷了出来。 “崔牛皮说的?这孙子,回头我非得把他嘴缝起来!” 杜婉儿也不回答,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 “其实,其实我跟她,我们两个目前还没什么关系。”周元福硬着头皮说道。 “呵呵,夫君何必呢,即使你们有关系又能怎样?夫君堂堂一郡都尉,娶几个夫人又算得了什么事。对了,卢夫人最近怎样?还有那个貂夫人,回来找你了么,别到最后让人家说我善妒。” 杜婉儿话说的轻轻巧巧,周元福听的胆战心惊,心脏又不争气的跳了起来。 “我跟卢全其实……” 周元福说到此处又卡住了,他跟卢全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若说没什么关系就显得太无情了。 “噢,也没什么关系是吧?夫君再喝一杯吧,你找多少女人我都不介意的。” 杜婉儿此时又变得温柔善良起来。 周元福缓缓坐下,哆哆嗦嗦、战战兢兢地拿起酒杯,仿佛端着一杯毒酒,实在难以下咽。 “只是希望夫君能在其他女人欢愉的时候,能稍稍顾念一下结发妻子。她还在苦苦等着你,她从春等到夏,从夏等到秋,每日都在煎熬,每日都在担惊受怕……” 杜婉儿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周元福慌忙放下杯子站起身来,讷讷无言,想伸手抱抱杜婉儿,却被她躲开了。 “一切都过去了。”杜婉儿擦干眼泪,甚至笑了笑,“咱们歇息去吧。” 这一夜杜婉儿很疯狂。周元福心怀歉意,杜婉儿在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他也没皱眉头,他欠她的。 终究是喝了太多酒,疯狂过后周元福就沉沉睡了过去。 杜婉儿轻轻起身,悄悄地走出门去。 月华如洗,地上像铺了一层银霜。月儿在月光中站着,脸上也有未干透的泪痕。 “准备好了么?”杜婉儿问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月儿哭着说道:“准备好了,我给了那两个护卫一些钱。他们听说您要出去上香,忙不迭的就答应送我们出城。” 杜婉儿也没说话,径直走向杜畿的房间,在门口徘徊了一下,终究没有敲响房门。 “婶母,兄长,请恕婉儿不辞而别。”杜婉儿在门口拜了下去,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 门吱呀被打开了,杜畿扶着母亲出来了。 “唉,冤孽啊。”杜母叹息一声。 “一起走吧。”杜畿轻轻地说道。 “你们都知道了?”杜婉儿眼含泪水说道。 “嗯,那一日我在城头之上就看明白了。”杜畿点点头,仿佛在说一件无关重要的事情。 “那为何要瞒着我?”杜婉儿问完,又忽然想明白了,低下头无声的抽泣起来,肩膀轻轻的抖动。 杜母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咱们女人得认命!若是不认命,咱们就一起走吧,可怜的孩子。” 要出门时还是遇到了麻烦,几名看守大门的都是周元福贴身护卫,将众人拦住了。 “大胆!夫人要赶在天亮前,去城外十里庙给周将军上香祈福,你们也敢阻拦么?” 杜畿上前呵斥道。 一名头目拱手说道:“周将军让我们一定要舍命护卫夫人安全。若是夫人去上香,我们自当一同前往!” “不必了,周将军的安全更重要。再说了,徐将军已经安排人员护卫了,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杜畿狐假虎威地说道。 几名护卫斟酌了一下,终究不敢违背,于是闪身让开。 杜婉儿到车里悄悄给月儿说了几句话,月儿跑出来对着门口护卫说道:“你们不要打扰周将军休息,好好看守门户,夫人回来会好好赏赐你们的。” 几名护卫抱拳称诺。 白日里喝酒的两名护卫一直在附近等着,听说夫人要去上香,还专门让他们两个陪同,都高兴的忘乎所以。到了城门口咋咋呼呼的让人开城门,守门的兵士见是熟人,又听说马车里是周元福的夫人,也不敢抗命,于是半夜就将城门开启放了众人出去。 马车行到十里庙的时候,已经东方泛白,秋虫在田野里鸣叫着。杜婉儿掀开车窗,远处上庸城墙早就看不见了,只有青山环绕,绿水淙淙。接下来就得弃车登船,顺流而下,正所谓千里江陵一日还了。 “谢谢两位大哥一路护送而来,这些钱财是赏赐你们的。”杜婉儿轻轻说道,月儿掏出赏钱递给两人,“你们回去吧,顺便将这封书信带给周将军,我要在这庙中住一些时日再回去。” 两人千恩万谢,纷纷拍胸脯要在此护卫杜夫人安全。 月儿瞪眼说道:“你们还不赶快去送信,若是信送迟了,周将军怪罪下来,你们两个就等死吧!” 两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终究怕掉脑袋,于是转身就往城里赶去。 杜婉儿登上船头,清冷的微风吹动了她的面纱,终于忍不住最后望了一眼上庸城的方向。 天边的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草叶上晶莹的露珠慢慢开始明亮起来。又是这样一个清冷的早晨,山高路远,这次终究不会再遇到了吧。 …… 周元福做了一场梦,梦里杜婉儿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他高兴的哈哈笑着,将孩子举的高高的。突然出来一个长的特别帅的男人,自称秦宜禄,说孩子是他的。周元福气极了,一把就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将对方提了起来。 这时旁边一个黑矬的汉子,笑哈哈的说道,“你们两人争得什么,这明明是我的孩儿。”周元福就问对方是谁,汉子突然变了脸说道,“我是曹操,我的女人你也敢抢么?”周元福听到这个名字先被吓了一跳,又转身找刀,要一刀宰了此人。刀还未找到,就看着杜婉儿哭着扑向曹操的怀中,曹操哈哈大笑,周元福急的哇哇大叫。 醒来的时候,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被,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了。周元福恍惚了一下,才知道是一场梦境,转身才发现杜婉儿不见了。 “大哥,咱们是不是该走了?嘿嘿,我没打扰你们吧?” 第171章 相忘不见恩怨两断 听到这个贱兮兮的声音,周元福就知道是崔牛皮在外面,一时也找不到杜婉儿,他总不能赖在床上。穿衣服时候觉得肩膀很痛,拿铜镜照了照,肩膀上是杜婉儿昨晚咬的伤口,甚至都能看出两颗小虎牙的轮廓。 这得留疤吧,周元福心中叹息一声。算了,欠她的,还不知道她与杜梅相见后是怎样的尴尬。自己与杜梅还没有捅破窗户纸,顶多是两个孤独的穿越者需要相互温暖一下心灵而已。 “大哥,咱们还走不走,要不再住一天?”崔牛皮仍然在外面贱兮兮的唠叨着。 周元福推开门走了出去,见几位兄弟都已经在院中等候,“今日务必出发,迟了恐怕就接不了圣旨了。” 崔牛皮见周元福出来,还下意识的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你去把夫人叫来,让她也赶快准备一下。”周元福对探头探脑的崔牛皮说。 “夫人?夫人不是在房里么?嘿嘿,你们昨晚睡的太晚了吧?”崔牛皮嬉皮笑脸的说道。 其余几人闻言也都是很纳闷,周元福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 崔牛皮脑筋灵活,“大哥莫急,也许夫人带月儿上街了,问问门口的护卫就知道了。” 护卫被叫了过来,抱拳说道:“启禀将军,夫人半夜的时候说要去上香,还要赶在日出之前。我们要护卫一起前去,但是夫人说徐将军已经派人护送了。” 众人又齐齐转头看徐晃,徐晃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不知道啊,若有此事,我肯定提前给大哥禀报啊。” 周元福心中咯噔一声,忙命人去杜畿与杜母房间去找,果然空空如也。 “大哥莫着急啊,此时刚开城门不久,现在派人去追应该还来得及。这嫂嫂也真是的,要出发了还去上什么香。”崔牛皮咕哝道。 关羽已经转身要去骑马了。 “哎呀,”一名看门的护卫突然叫道,“门口有两个人说求见将军,还说带了夫人的书信。我们以为是奸猾之徒,就给轰出去了。” 周元福此时面色已经铁青了,险些站不住了,杜婉儿走了,他心中悲凉的想到。 两人被带了进来,还向徐晃抱了抱拳说道:“幸不辱命,杜夫人我们已经平安护送到庙里了。” 众人一听松了口气,徐晃却觉得莫名其妙,这两人之前被派做门吏,但自己没有让他们护送杜夫人啊。 两人见到周元福齐齐跪倒,心中还期盼着赏赐,一本正经地说道:“启禀周将军,我们已经平安将夫人护送到庙里了,特来复命。夫人写了一封书信给将军。”说着将书信呈了上来。 周元福接过书信却先未打开,“你们亲眼见夫人进庙里的?” 两人一听问话就吞吞吐吐,徐晃在后面一人踹了一脚,呵斥道:“老实回话,但凡有一句虚言,我宰了你们!” 两人吓得一激灵,争着抢着说道:“我二人未见夫人进庙里,夫人到渡口就打发我二人回来了。” 周元福闻言眼前一黑,众人慌忙将其扶回屋内,院子里两人吓得哆哆嗦嗦跪在那里也不敢动。 一日为贼,终身为贼!相忘不见,恩怨两断! 书信上只有这十六个字。 崔牛皮假装倒水,还偷偷的瞄了一眼,但是很快就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周元福拿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感觉脑袋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血灌瞳仁,浑身都麻了。 “将那两人带上来。”他从牙齿缝中说出这几个字。 徐晃与关羽一人提了一个就揪上来了。 分别将刀架在两人脖子上,“大哥问你们一句,你们就答一句,要是有一句虚言就让你们人头落地!” 两人忙不迭的答应,这特么怎么了,这不是一个肥差么,怎么脑袋还保不住了。 “你们给夫人说的,我与徐将军是兄弟?”周元福闭着眼睛问道。 昨日喝醉的人一脸茫然,清醒一些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徐晃见他眼神游移,就把刀向下压了压。 吓得此人哇哇叫道:“不敢有瞒将军,我们二人昨日喝醉了酒,遇到了夫人,顺口就说了。” 周元福仍然闭着眼睛说道:“怎么说的?” “说您是大哥,徐将军是七弟,小人句句属实请将军饶命啊!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周元福噌的睁开双眼,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将腰间佩刀缓缓地拔出,就要将两人斩为四段。 一阵风吹过,信纸被掀起一角,背面好像有蝇头小字,周元福又缓缓将刀插了回去。 两人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命运未定,都是紧张的盯着周元福手中的信纸。其余兄弟也很疑惑,按照刚才周元福的眼神,眼前这两人应该已经死了,为何又将刀插了回去呢。 扯谎容易圆谎难,杀了两人心能安? 周元福见了这十四个字,一腔杀气化为乌有。徐晃是自己七弟,即使这两个护卫不说出去,日子久了自然也会被杜婉儿知道,自己总不能杀了徐晃灭口吧?谎言终究是谎言,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当谎话说完后,一切真相就会显露出来。 但杜婉儿终究气不过还是走了,天大地大,这一别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能见到。难道现在自己派出千军万马,将她强行找回来么? 一日为贼,终身为贼,相忘不见,恩怨两断。自己伤了她的心,让她自己先清静一下吧。现在自己做出任何举动都会再次伤害到她,与其如此,不如让她去散散心。杜畿在身边,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你们叫什么名字?”周元福想通一切后,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我姓吴排行老二,因为我长得胖,跟庙里的佛爷一样,大家就叫我小佛爷。” “我没名没姓,听人说发现我的时候在柜子里,所以大家都叫我小贵子。” 崔牛皮听完又一人踹了一脚,“问你们叫什么就直接说,啰啰嗦嗦的比我还烦!这起的什么破名字。” 周元福也觉得两人名字奇怪,精神恍惚之下竟然也没听清楚,“叫什么?佛……小贵?”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瞎说了。 崔牛皮又开始踹,“让你们说,你们又哑巴了!简直该死!” 两人被打的纷纷求饶,“周将军叫我们什么就是什么,本来一个名字也无所谓。” 周元福摆摆手,让崔牛皮停手,“这样吧,你们二人就叫佛小贵吧,合用一个名字,我听着还顺耳。” 两人被打怕了,忙不迭的千恩万谢,谢谢将军赐名。众人都是目瞪口呆,这叫什么名字? “你们二人将我的夫人给气走了,可知罪啊?”周元福又阴沉着脸说道。 两人今天被折腾的已经生无可恋了,只是不住的求饶。 “今日我不杀你们。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夫人被气走了,你们两人给我找回来。不,你们发现她的行踪后要回来禀报给我,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周元福说完又觉得怪怪的,就又补充说道,“千万不要惊动夫人,到时候我会亲自迎她回来,明白么?” 两人见有活命的机会,不禁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赌咒发誓,走遍千山万水也要将夫人找回来。 周元福微微一笑,拔出腰间佩刀将面前的案几斩为两段,冷冷地说道:“若是你二人敢不尽心,犹如此案!”说罢将两人轰了出去。 两人披星戴月,千辛万苦寻找杜小娘子暂且不提,总之天大地大,想找个人如大海捞针一般。 第172章 文官领军 炙手可热的车骑将军张温拿着一本兵书在深思,临出发前的一幕,总是时不时的在他脑海中浮现。 张玄,一个多次拒绝他征辟的人,在他即将奔赴战场的时候到府中拜访,张温甚至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张玄依然穿着粗布麻衣,这是真正的名士,身上的隐士之风令人敬仰。 “处虚(张玄表字)先生,快快上座。原本我还担心此次平叛成败,现在有处虚先生相助,此次定会马到成功啊!” 张温的激动表现的很明显。张玄乃名士,若是张玄被自己征辟成功,那自己花钱买三公的污点甚至都可以洗白了,接下来大批士人肯定都会接受自己的征辟,自己成为中兴名臣那就指日可待了。 张玄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区区叛贼何足挂齿,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张温闻言大喜,“哦,处虚先生何以教我?” “在下听闻将军明日出征,陛下要亲自送行?”张玄答非所问。 张温颇为自得,这种荣耀就是皇甫嵩也没享受过,拱拱手说道:“陛下之恩,天高地厚,老臣唯有以死相报!” 张玄皱了皱眉头接着问道:“既然陛下送行,那些中常侍与小黄门自然也跟随了?” “嗯,那些人去不去不太重要吧?但估计张让与赵忠应该回去,处虚先生难道想与其结交一番?”张温不解其意,揣摩着问道。 张玄哈哈大笑,“如今将军掌权,是否愿意解生民之倒悬,救苍生于水火?” 张温点点头,“此次我领兵出征,就是为了平灭凉州叛军,还天下太平啊。” 张玄摇摇头,“非也,非也,天下生民非是苦叛军,而是苦宦官乱政耳。如今将军手握重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明日送行之时,趁机将张让与赵忠等中常侍一网打尽,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太平。凉州叛军何足道也,到时候不攻自溃,将军名垂史册矣!” 张温听完“嘶”地吸了一口凉气,原本以为张玄是来助自己平叛的,现在看来还是为了诛杀宦官。而且出的主意却是如此凶险,这是让自己站在刀尖上跳舞啊。此事若是不做,自己仍是车骑将军,只要败的不是很惨,回来花点钱仍然不失三公之位。此事若是做了,成功了自己肯定名耀千古。但若是失败了,那后果不堪想象。而且这些宦官耳目众多,若是自己谋事不密,很容易被其识破,这个主意不好! “处虚先生,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的计策也不是不好,只不过太过凶险,我实在是做不了啊。若是谋事不密,杀不了宦官是小,牵连了处虚先生是大!” 张温苦着脸说道,张玄也得罪不起,所以也不敢直接反驳。若是得罪了张玄,那么天下士人都要对自己失望了。那时候即使做了三公,又能怎样? “砰!”张玄从怀中掏出一壶酒放在桌子上,心中叹息一声说道,“此事若成,公为天下第一功臣。此事不成,那与反贼无异!既然将军担心连累我,那我张玄先走一步!”说着,拔出瓶塞就要一饮而尽。 张温被唬了一跳,听这意思张玄带来的是毒酒,忙上前将酒壶夺下。这张玄要是死在自己府中,传出去的话自己里外都甭想做人了。 “处虚先生何必如此为难老夫!宦官误国,老夫也很痛心,但是诛杀宦官老夫确实无能为力啊。若是处虚先生死在这里,那我真是百口莫辩了。不如这样,此事出的你口,入的我耳,再无第三个人知道,请处虚先生自便吧。” 张温无奈,只能认怂了,不仅认怂而且还直接送客了。 张玄就这样失望的走了,就如同不曾来过一样,但是此事留在张温心中的涟漪,却迟迟没有消退。 先有阎忠说皇甫嵩,后有韩遂劝何进,现在又有张玄逼张温。党锢之祸因宦官而起,解除党禁后,士子们并没有因为十八年的劫难而磨平了棱角,反而越挫越勇,大有与宦官们不死不休的劲头。士子们自身实力不够,他们就纷纷策反这些掌握兵权与实权的权贵。一次次策反又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士子们屡败屡战终要将宦官一网打尽! 张温慢慢地看着兵书,其余众将也都坐在下首默默等着。 破虏将军董卓对张温不屑一顾,一个连兵都没带过的文官竟然来指挥打仗,真让人笑掉大牙。偏偏他每日还拿着一本兵书装模作样的看,每每军议说出的话简直幼稚可笑。 扬武都尉陶谦与董卓年纪相当,想法也差不多。当初跟着皇甫嵩时,往往以少胜多,这才是身为武将的荣耀。像张温这种没胆子的人也配做将军,朝廷简直将平叛当做儿戏。 荡寇将军周慎与董卓官职相当,对于张温他倒没什么恶感。只是心中一直盘算如何立功,如果打赢这场仗,自己这个五品将军能升任个四品吧。 佐军司马孙坚在这些人中年纪最小,还不到三十岁。当然官职也是最小,不值一提。但是若论勇猛,在座的诸人都比不上他。自朱儁征调他为佐军司马后,孙坚每战必争先,是一位出色的先锋官。人有优点就有缺点,而且往往优点与缺点是同一点。孙坚的优点就是勇猛,缺点就是太勇猛,这种人往往被上级认为是不服从将令。所以即使立下汗马功劳,孙坚至今仍然还只是个佐军司马,原地踏步。 张温也是听说其作战勇猛,所以征调其作为参军跟在身边。孙坚来了后反而觉得处处受到束缚,与叛军交战失利了一两次,张温便严禁众人出兵,只说要调天下之兵与叛军决一死战。 孙坚自觉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憋的十分难受。 其余人都还算云淡风轻,只有他走来走去,见到张温老神在在的读兵书,孙坚更是焦躁。 “将军,咱们都在美阳窝着,叛军嚣张的气焰会越来越高,此消彼长,我们的士气就一落千丈了!请将军给我三千兵马前去破敌,如若不胜,末将愿献上项上人头!”孙坚抱拳行礼说道。 张温眼皮都不抬一下,慢吞吞地说道:“文台(孙坚表字)勇则勇矣,就是太莽撞了。这叛军十几万人,岂是你说破就能破的?现在叛军势大,我们必须集结足够的兵力才能一举破贼。” 董卓闻言嘿嘿冷笑,也不知道是嘲笑张温还是孙坚。 陶谦也是摇摇头,不置可否。 张温却浑然不觉,沉声问道:“恭祖(陶谦表字),幽州三千突骑与巴郡三千蛮兵都到哪儿了?” “今日刚收到军报,本来公孙瓒已经率三千突骑到蓟中了,但张纯叛乱,所以无奈之下只得先去平叛了,此路援军恐怕到不了了。不过,讨寇将军周仓已率三千蛮兵出了傥骆道,估计不日将抵达。” 陶谦有些敷衍的答道,仿佛这三千突骑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也就有些漫不经心。 张温闻言气得将兵书重重的扔在桌子上,“张纯反了?就因为率领三千突骑我选了公孙瓒没选他,他就反了?” 董卓与陶谦都是暗自翻翻白眼,这张温蠢的可以,这主动背黑锅的勇气实在可嘉。 “估计其早存了反叛之心,正好以此借口反叛。若是当时将军答应让其领兵,估计这三千突骑就一同参与叛变了。”孙坚勇猛但是不傻,出言安慰道。 张温点点头,仍然是懊悔不已,“若是少了这三千突骑,这破贼兵一事又平添许多变数啊!” …… 【作者题外话】:在汉朝文武不分家,不像宋明那样文官与武官很明显。 汉朝太守与领军将领之间可以无缝切换,皇甫嵩与董卓等都是这样,上马可以领军,下马可以管民。 汉朝继承的孔孟文化还是比较正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应该是宋朝以后才出现。 张温的资料比较少,但是我相信他之前肯定是领过兵的,而且很可能立过军功。此处将他视作文官是一种艺术对比的手法,请谅解。 第173章 弄死几个不难 周元福骑在马上也有些心不在焉,望着身后迤逦前行的三千蛮兵,心中感慨一声,这傥骆道也太难走了,听说这还不是出汉中最难走的道路。如他所愿,因其平定米贼之功,又有张让与周家人在朝廷为他转圜,所以被授予了讨寇将军的官职。而他表奏张任为江州司马的奏章也已经通过,严颜原地不动仍然为左司马,而裴元绍则被认命为右司马。 当时城门退敌,严颜的举动被崔牛皮看在眼里,后来又告诉了周元福。两人商议后觉得严颜暂时不太可靠,所以后来对米贼的用兵也未让其参与。只是说江州防御也很重要,将他留在后方。 圣旨中还让周元福抽调蛮兵三千,速去美阳汇合朝廷大军参与平叛。巴郡已经平定,周元福已无后顾之忧,于是也不敢耽搁。 走之前周元福特地见了甘梅一次,甘梅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但是因为杜婉儿的事情周元福一直情绪不高。 “你还在想姓杜的那个小丫头?” 甘梅突然问道,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也不愿意文绉绉的说话。 这句话直接将周元福吓的跳了起来,心中只想给崔牛皮捅上几刀。这哥们嘴上还真没把门的,自己这点事让他来回传的,都成一锅粥了。还想让他当间谍头子,估计能把自己卖的啥都不剩。 “这有什么啊,你至于吓成这个样子?不过你这个兄弟说话真是不要脸!”甘梅无所谓的说道。 “他怎么说的?”周元福有些心虚的问道。 “他说,甘夫人啊,你要有容人之量。我哥原来明媒正娶过一个杜夫人了,以后你只能做小了,哈哈。” 甘梅说着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觉得这事真的这么可笑。 周元福很尴尬,甚至有些举足无措,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怎么想的?” 甘梅又问道,眼睛里竟然还有笑意,好像是在看他的笑话。 周元福心中有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唉,你们男人啊,是不是穿越到古代都是很兴奋?可以名正言顺的娶三妻四妾了,不受道德与法律的约束了,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了?我来这里五年连恋爱都没谈过,你还真是有本事,好像不光是杜夫人,还有卢夫人,还有貂夫人,貂蝉么?” 甘梅说话清清冷冷的,也不像在发怒,也不像在控诉,就好像是要将某件事情研究明白一样。 “有了貂蝉难道还不知足么?好歹也是古代四大美女啊,我要是个男的,我就跟貂蝉一起双宿双飞,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娶这么多老婆有什么好处,到时候斗的死去活来,你受的了?” 甘梅见周元福不说话,就继续絮絮叨叨的说道。 “这事吧,不是太简单,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真是逼不得已。” 周元福这话算是实话,这是一本烂账,若是翻起来估计三天两夜解释不清楚。但是听到甘梅耳朵里这就是明显的狡辩了,感情的事情,想复杂就复杂,想简单就简单,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你若是不主动招惹,难道人家还会找上门来? “打住,我有什么资格让你解释清楚。再说这是古代,要是在现代,你早就因为重婚罪进去了。算了,若是在现代你也这么有钱有本事,估计也拦不住你娶这么多老婆。就是可惜我们这些女人,你说是不是不公平?” 甘梅又说道。 周元福很诚实,点点头说道:“确实有些不公平。”心中却想到,若是现代,你这样的小富婆包养几个面首的新闻也是见过的。 两人一时无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你上一世离开我是为什么啊?”见事情已经说到这个程度,周元福大着胆子问道。 “觉得你没本事,滥好人,不够狠,跟你过不上好日子,看不到希望,就是这样。” 甘梅现在的心情也糟透了,所以说话也很直白。 周元福问完后觉得更加尴尬了。 “那我们这辈子还有戏么?你看我现在的事业做的也不错,就是,就是牵扯不清的女人多了一些,不过我保证,就这些了。”周元福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保证?就这些了?以后再遇到让你逼不得已的女人,怎么办?”甘梅看着周元福的眼睛问道。 周元福有些慌乱,盘算着怎么说才能让甘梅相信。 “你能做皇帝么?”甘梅突然又问道。 这个问题太突兀,让周元福措手不及。虽然他一心想造反,又谋划占益州与凉州,但是皇帝这个词对他来讲,还是很遥远。 “应该不太难,我手下一票能打的弟兄,现在也有地盘,而且我还熟知历史,做个皇帝应该可以吧。”现在这种情况只能硬着头皮拍胸脯了。 “若是你能做皇帝,我便做你的皇后!你熟知历史,我熟知宫斗与宅斗。我不管你明媒正娶的是谁,甭管是皇后还是娘娘,想要弄死几个应该不难。怎样,你还敢娶我么?” 甘梅还是直勾勾看着周元福。 周元福手心里都出汗了,这甘梅突然变的如此狠辣,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肤若凝脂,眼若繁星,顾盼之间风采嫣然。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轻启朱唇说道,弄死几个皇后娘娘不是难事。难道自己娶这么多夫人回来就是让她们自相残杀么,周元福有些不敢再往下细想。 甘梅见他不说话,站起身来摇摇头翩然而去,“你考虑一下吧,听说你要去打仗,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考虑了。” 周元福心中一片茫然,甚至对穿越后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生活远远不止情情爱爱,与杜梅见面后,第二天周元福与众兄弟便去了宕渠。让朴胡与杜濩选拔三千精锐之士尽快出发,而自己则偷偷去见了田丰。 田丰早就翘首以盼,自己这个县令早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恨不得马上就跟周元福走。阎忠已经被叛军扣住了,战场凶险,周元福自然是不想田丰也以身犯险,好说歹说将田丰稳住了。让田丰再忍耐一时,打完这仗就想办法将田丰调到身边,这样也好日日请教。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需要我这个老头子唠叨了。也罢,过几天我就辞官继续回乡归隐。” 田丰叹口气说道。 “别啊,田伯父如此大才,若是埋没于山野之间,那岂不是明珠蒙尘了。元福此次来就是诚心请教的,请田伯父一定要为我出谋划策啊。” 周元福实心实意的恭维着田丰,就差磕头作揖了,“田伯父,现在局势我有些看不明白啊。按照朴胡与杜濩说的,羌人最不禁打,只要他们出战,羌人就得被揍的哭爹喊娘。这些板楯蛮人真有这么厉害么?” “板楯蛮打败羌人确实不止一次了。永初元年,朝廷压榨无度导致羌人叛乱,叛军攻入益州,结果遇到板楯蛮人被杀的一干二净。逃回去的羌人告诫子孙,以后劫掠千万不能再进益州了。结果过了四十年,到建和二年的时候,羌胡又作乱,忘了祖训,侵入益州广汉郡。朝廷又派板楯蛮前去抵挡,毫无意外又将羌胡人杀的屁滚尿流。所以从这点上来讲,板楯蛮人确实有底气!” 田丰谈起板楯蛮人也不由得真心赞叹,随即话锋一转,“如今又过了四十年了,羌胡又叛乱了。不过这次估计他们还记得原来的祖训,只东进不南下,甚至连靠近益州的陇西郡与武都郡他们都不敢染指,直接就向东侵入三辅了。” 周元福闻言眼睛发亮,“若是如此,那此次我率领三千蛮兵就可以一战而胜了?” 第174章 听着听着就饿了 田丰捶胸顿足,差点就要给周元福弹几个脑嘣了。 “若是平叛这么容易,你这个讨寇将军就会遍地都是了。别认为你投机取巧平定巴郡,就小觑了叛军势力。那是十几万能征善战的骑兵,你若想用三千蛮兵就能取胜,那是痴人说梦!” 周元福见田丰生气,也不敢插嘴了,就老老实实给田丰续茶。 “老爷子,别生气。我也听糊涂了,刚才你还说蛮人多么善战,打的羌人丢盔弃甲,咋轮到俺们就不行了?莫非是俺们带的兵少,要不俺再回去叫叫人?” 崔牛皮不解地开口问道,听口气跟黑社会大哥差不多。 “你就是三万蛮兵也不一定能平叛!此事我仔细揣摩过了,这两场胜仗,蛮人们都是在益州作战。所选的地形基本上都是山地,利于蛮兵不利于骑兵,所以羌胡骑兵吃了大亏。若是在开阔地带,这些蛮兵不一定能占这么大便宜。” “另外,这些蛮兵有个很大的缺点,你一定要注意。”田丰又嘱咐说道。 周元福大气都不敢出,仔细的倾听着,崔牛皮又想说话,被关羽捂住了嘴。 “这些蛮兵不能远离家乡,汉人或许为了忠君爱国或者虽远必诛这样的大义奔赴遥远的沙场,但是蛮人与汉人不同。无论是用大义还是用高官厚禄,都很难让他们远离故土。这巴山蜀水就是他们的家,让他们守卫家乡他们不遗余力,抛头颅洒热血都可以。现在你带他们去美阳可以,但是若让他们去凉州平叛,估计半路上就都逃回家乡了,所以充其量也就是给你壮壮胆子而已。” “而且尽量不要让蛮人在平地与骑兵作战,若是战之能胜尚可宣示军威。若是战之不胜,恐怕板楯蛮人几百年闯下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到时候羌胡联军就会把目光投向益州,那后果就不堪想象了。” 田丰说完,周元福吓出一身冷汗。果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田丰的见识果然要高明一些。 “幸亏田伯父提醒,若非如此,我可能真的率这三千板楯蛮人为先锋,助朝廷平叛了。”周元福唏嘘的说道。 “元福是真心要为朝廷做事了?”田丰闻言皱眉说道。 其余兄弟闻听田丰之言,也竖起耳朵听着。 “怎么可能,朝廷都这个样子了,过不了几年肯定天下大乱了,我岂会真心为朝廷做事。我只是想利用此机会再升升官职,这样咱们谋划益州也容易一些。”周元福说道。 众人听完,大多都是松了一口气。 “你为朝廷诛灭了凉州叛军,那朝廷去了心腹之患,就会转头收拾关东的黄巾残军,到时候我们的局势将更加艰难,元福可考虑此处了?”田丰叹气说道。 周元福闻言如梦中惊醒一般,又犹疑的问道:“那我去了也不出力,两不相帮,看他们斗的两败俱伤可好?” “那你如何收服凉州人心啊?这次机会难得,无论是立威还是交好,一定要为以后入主凉州做好准备啊。”田丰谆谆教导。 “那我们就帮着叛军?他们前面打仗,我们在背后捣乱?”崔牛皮说道。 “糊涂!若是朝廷大军真是一败涂地,让叛军攻入关中,你崔牛皮就是千古罪人!而且,这样做偷鸡不成蚀把米。按照目前的实力,叛军势力比我们要强上许多,你如此做只能助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田丰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崔牛皮被怼了一顿,也老实了一些,绞尽脑汁皱着眉头在想事情。 “那依田伯父之见,我最好是既阻止叛军进关中,又不能让他们败的太惨,最好让他们有实力跟官军继续纠缠,为我们的发展赢得喘息之机?”周元福试探问道。 “孺子可教也!”田丰捋须笑道。 “那具体应该怎样做呢?”周元福虚心请教道。 “我又不是心思狡诈之人,我怎么知道怎么做。”田丰一摊手。 周元福这次明白了,田丰大方向已经指出来了,具体怎么做他不管,这也许就是战略眼光吧。 辞别田丰出来,众人都是眉头紧锁,这个事情说说容易,但是做起来很难啊。 所以直到队伍出了傥骆道,一伙儿弟兄仍然没有想出好办法。 “姐夫,我觉得这田老头是故意给我们出难题,这种事情怎么能做成呢。”甘宁摇头晃脑的说道。 周元福看了他一眼也觉得头痛,小舅子啊,你倒是一口一个姐夫喊的亲,你那个便宜姐姐自己可不敢随便招惹了。 “咱们要是能做成这事,那就能与光武帝三千破百万相提并论了。”崔牛皮也附和说道。 “光武帝三千兵马打败了四十万人?”周元福没听过这段历史,所以好奇的问道。 “是啊,俺就爱听故事,这个故事还是听村里老人说的。反正闲来无事,咱们就当解乏了。” “那时候绿林军刚拥戴刘玄称帝,王莽派遣大司马王邑率大军四十余万号称百万,前来平叛。当时光武帝只是其中的一支义军,手下才有几千人奉命守卫昆阳。几千人对四十万人怎么算也没胜算,所以王邑也没将刘秀放在眼里,对方请降都不允许,甚至扬言屠城。” “光武帝不愧为天选之子,这种情况下竟然也能反败为胜。传说当时有一颗流星坠入到王邑营中,于是兵士惊恐,然后光武帝利用此机会仅率三千名敢死队冲锋,一举冲垮了王邑四十多万军队。所谓富贵险中求,也就是这样吧。咱们要是有这样的好运气,估计大哥以后也能称王称帝,哈哈。” 崔牛皮口无遮拦说道。 “如果姐夫做了皇帝,那我岂不是成了国舅了,那就跟现在何进大将军差不多了?”甘宁也兴奋地说道。 徐晃闻言哈哈大笑,关羽与张辽也都是眼中一热,但是终究没有表现的这么明显。 “甘兄弟,你弄错了。若是大哥称帝了,那杜夫人才是正牌皇后,你姐姐估计只能……” 崔牛皮正要给甘宁分析这正室与侧室的区别。 “住口!如今大军之中,你们二人再如此口无遮拦,则军法从事!” 周元福大喝一声,崔牛皮与甘宁都憋了一个大红脸,讷讷不敢言。 周元福觉得自己这话可能说重了,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崔牛皮兄弟讲了故事,我也讲一个,希望两位兄弟能听明白其中的含义。” “传说有两个兄弟,一天看到一只大雁从头上飞过。哥哥拿起弓瞄准大雁,口中说道,射下来炖着吃。弟弟却在旁说道,炖着吃有什么好的,还是烤着吃香。哥哥于是放下弓箭与弟弟争论。两人争论不休,最后决定将雁分为两半,一半炖着吃一半烤着吃。商量好后,两人再开弓搭箭,大雁早已飞走了。” 周元福说完,还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 甘宁闻言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两兄弟的办法真是不错,一半烤着吃,一半炖着吃,一只雁两种口味都齐备了。只是可惜大雁飞走了,姐夫,你等等我去看看有什么山鸡野兔一类的。虽然不如大雁好吃,但终究能解解馋,咱们也来半只烤半只炖,一鸡两吃怎样?”然后不顾众人一脸错愕,骑着马就去打猎了。 周元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 “这个甘兄弟,脑袋缺根弦吧,大哥讲这个故事,他竟然只想到了一鸡两吃,真是岂有此理。” 崔牛皮大摇其头,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周元福闻言总算是有些安慰,只要崔牛皮听懂了,以后不乱说也是好事。 “大哥的意思俺明白了!请大哥放心,以后见了大雁,俺就命人射下来。另外大雁都是成群结队的,甭管是煎炒烹炸还是腌卤酱炖,总之让大哥一顿吃个够!天降流星俺是无法办到了,但是打几只大雁让大哥解馋还是没问题的。” 周元福气的又要骂人,突然又想起刚才崔牛皮说的故事,击掌说道,“破贼的办法我有了!” 第175章 一见无情 众人闻言都是大喜,纷纷问道是何计策。 看着众人殷切的眼神,周元福却神秘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这次我又得用到师父所传授的神通了!” 众人见如此说,也不好意思多问,只是心中暗自纳闷。 幸亏崔牛皮讲起了光武帝刘秀的故事,这让周元福不禁想起了“夜有流星如火”这几个字。 官军与羌胡叛军在美阳对峙,难分胜负。忽夜有流星如火,光长十余丈,落入叛军营中,驴马嘶鸣。贼兵以为是不祥之兆,故而要求还乡,朝廷官军趁势掩杀,取得大胜。 只是周元福只知流星出现是十一月份,但是不知道具体哪一天,现在已经将近十一月中旬了,再多也就是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了。 周元福仔细思量一番,找来纸笔写了几封书信,让崔牛皮安排妥当之人送出去。心中又盘算了一下,感觉事情应该没有遗漏,顿时觉得心中石头落地,再不复之前愁眉苦脸的样子,看着周围的山势也感觉透亮起来。 大军又行了两日,已经临近美阳了,此时已是冬天,到处是一片萧杀之气。 “大哥,城中派人来接应我们了。”关羽上前禀报。 周元福整整铠甲与兵器,做出雄壮的样子,希望给来人留下一副能征善战威猛将军的印象,这样也省的总被人轻视。 賨人善于制作兵器,见周元福总是拿着一根竹竿做武器,虽然也能打赢,但终究有些不雅。于是朴胡与杜濩帮他做了一把长枪和一柄长刀,知道周元福对这根竹竿割舍不下,于是颇具心裁的将长枪尾部与长刀背部做成中空,正好能容纳六节杖在其中。 待献上两样兵器后,周元福简直爱不释手,只是长刀尚可,长枪却长出了一段,因为六节杖已经成了五节杖。不过这也难不倒手巧的賨人,他们将长枪锯短了一些,五节杖刚刚放入,而且长枪可以分解为两段,变成两节短枪,周元福更是高兴了。 若要上战场时,周元福便带着长枪,威风凛凛。周元福让匠人将后半段改为青冈木,只留精钢枪头藏在枪杆之中,这样无论分解不分解,都不影响电击效果。而平日则改佩长刀,刀柄也为青冈木,可以将五节杖从刀柄塞进去,同样不影响电击。如此一来,电棒效果仍在,反而更加掩人耳目。周元福因此将两位兄弟与工匠重重奖赏了一番,自然是皆大欢喜。 张温此次派出接应周元福军队的,正是参军孙坚。孙坚心中郁闷,各路援军均已到达,独独周元福一路姗姗来迟,张温却以此为由不让诸军轻动。为三千人马,让十几万大军空等,害得自己无法取得战功。孙坚满心不悦,还未见面,心中就对周元福有了几分厌恶,知道其实黄巾贼出身,更是添了几分鄙夷。 周元福一脸严肃的样子,看在孙坚眼里神态倨傲,心中更是不喜。一个黄巾贼而已,摆出这种盛气凌人的样子,难道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吾乃车骑将军参军孙坚,奉车骑将军之命来迎接蛮兵入城。” 孙坚略微一抱拳不卑不亢的说道,这句话说的甚至有些狂妄。官职小所以只说自己是参军,而且拿着车骑将军的名号扯大旗,不说迎接讨寇将军只说迎接蛮兵,可以说一句话中处处是刺。 众人听罢都是怒目而视,唯有周元福浑然不觉,只被此人名字震惊了。 此人是孙坚,吴国始祖啊,生了孙策与孙权两个好儿子,一个勇猛无畏一个厚黑无耻,勇猛无畏者开疆拓土,厚黑无耻者裂土封国。 “你就是孙坚?”周元福一本正经的问道。 孙坚心中一动,在他看来周元福话语中充满了愤怒,这真是要找自己麻烦啊!自己在宛城可没少杀黄巾贼,这周元福如今成为了朝廷将军,这是要以权压人啊,莫非要寻个由头为宛城黄巾贼报仇? 孙坚不是软柿子,有张温做靠山他心中也有底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就是孙坚!攻宛城黄巾先登者!南阳大杀黄巾贼万人者!你奈我何?” 众兄弟更是恼怒,连张辽都愤怒了。这话也太嚣张了,简直是柴狗在老虎面前狂吠啊! 周元福知道孙坚梗着脖子是对自己不满,虽然恼他无礼,但仍然想知道他是不是历史上的孙坚。他应该是江东猛虎啊,怎么跑到这大西北来了? “你大儿子孙策,二儿子孙权?” 原本周元福只是为了求证,但是听在孙坚耳朵里又不一样,以为周元福想赶尽杀绝,用家人威胁自己就范,不由得更是恼怒,“祸不及妻儿,你若是心中有气尽管冲我来!” “我有气?恐怕是文台心中有气吧!我只是问了你与儿子的姓名,你咋这么大怨气呢?可是有迫害妄想症么?”周元福也冷冷地说道。 孙坚哪里知道什么迫害妄想症。现在气氛紧张,张温让自己来迎他们,总不能将他们赶走。 “哼,那就休得啰嗦,随我进城便是!” 说罢,策马回身,往美阳城方向赶去,身后护卫皆是雄壮有力之人。 “大哥,此处离美阳城少说还有二十里地,要不要将这孙坚做掉?” 崔牛皮上前说道。 周元福一时犹豫不决,这孙坚虽然勇猛,但好像也没折腾起什么水花。此处若是杀掉他,总会被人知道。孙坚倒是无所谓,但是若是因此得罪了他的两个儿子孙策与孙权,那就得不偿失了,平白给自己添了两个强有力的对手。 “大哥,这孙坚明显对咱们弟兄有偏见!他是张温的参军,到时候在张温面前若是说几句坏话,对咱们很不利啊,不如趁这个机会做掉他,以免后患!” 崔牛皮仍然极力怂恿,一种天生的知觉让他觉得孙坚十分危险。 周元福抬头看向其余众兄弟。 徐晃眼中是仇恨的目光,只要周元福一点头,他肯定第一个冲上去。 关羽也向他点点头,表示同意崔牛皮的说法。 甘宁一脸无所谓的神情,仿佛在说,不就杀几个人么,用的着顾虑这么多? 张辽也握了握手中的长枪,意思愿意服从周元福的决定。 朴胡与杜濩也觉得孙坚嚣张,摩拳擦掌。 周元福见众兄弟都统一了意见,大手一挥说道:“进城!” 众兄弟差点没闪了腰。 “狗咬你一口,你若是反咬回去就落了下成。我听闻孙家枝叶繁茂,若是宰了他就跟捅了猴子窝一般,后患无穷。暂且放他一马,若是其还是狺狺狂吠,那我们就到猴山之中将其连根拔起!” 周元福眼现寒光,心中想到,孙坚啊孙坚,你若是再如此,这三国之中我就拿你吴国开刀! 孙坚走在前面,心中想着后面,悄悄嘱咐众人小心周元福动静。若是其有非常举动,则马上回城叫援兵。城中十余万兵马,周元福若是胆敢造反,擅杀朝廷官员,必让其玉石俱焚! 双方各怀心思,相距五百余步,一同回到美阳城。见城头在望,孙坚也是长出一口气,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心中也是暗暗侥幸。看周元福身边的将领,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也不知道这个贼胚子从哪里找了这么多能人。 美阳城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军营,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何况是十余万军汉。城里的景象暂时看不到,单是城外到处都是绵延不绝的帐篷。孙坚指明了板楯蛮军驻扎的位置,便领着周元福进城复命。 按照规矩,周元福几人要先在堂外等候,孙坚去里面禀告后才能让他们进去。 孙坚走进大堂,抱拳向张温禀报:“启禀将军,周仓所部现已抵达城外。周仓本人已在堂外等候,其怠慢军令,贻误军情。请将军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第176章 压力山大脾气都差 周元福等人就在堂外,孙坚嗓门又大,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脸上齐齐变色,手都放在腰间佩刀上了。周元福心中也不托底,这孙坚与自己无冤无仇,为何如此相逼,他真的想不明白,只得见机行事。 这时又听堂中一人叫好,“好,宰了周仓!” “大胆,尔是何人,胆敢堂中喧哗!”又一人威严喝道。 然后就听得堂内嗡嗡之声,听不真切。 众人在外面站着也不是,走了也不行,进退两难。 “大哥,若是一会儿形势不对,咱们就抓了张温。然后以他为要挟,返回巴郡起兵吧!” 崔牛皮此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周元福眉头不展,怎么形势突然间就急转直下了,这乱世真是人命不如草芥,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正在众人犹疑之际,听到堂中有人喊道:“巴郡众将官入堂。” 此时就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了,大家相互递个眼色就进入大堂之中。 进入大堂后只见堂上两侧放置着十几张案几,几乎每个案几后面都坐着人。这些人后面又有随从亲将一类的人,粗略一看有上百人之多。堂上居中坐着一个人,应该就是张温了。 周元福率众人走向前去,躬身施礼道:“周仓奉命前来,参见车骑将军!”其余人也各自行礼。 张温见巴郡众位将军高矮胖瘦都有,一时也分不清众人,于是说道:“免礼!哪两位是蛮兵首领朴胡与杜濩啊?” 朴胡与杜濩继续躬身应答。 “好,两位一路奔波劳苦功高,快快入座!” 张温温言说道。板楯蛮将羌胡人打的不敢进犯的事情,朝中文臣武将人尽皆知,所以张温对这些蛮兵是抱了殷切希望的。 朴胡与杜濩两人相互看看,又看看周元福,一起抱拳道:“讨寇将军在前,在下不敢专座!” 周元福此时心中也是微微冷笑,这张温一心讨好蛮兵,对自己视而不见,这就是下马威么? 张温听到两人所言,心中既生气又震惊,生气的是两个蛮兵首领竟然不领情,震惊的是周仓竟然在蛮兵中有如此威信。原本自己以为周仓只是依仗朝廷的命令才能征调蛮兵,现在看来得重新衡量一下了。 “周仓,你怠慢军令,延误军情,可知罪?” 张温懒洋洋地说道,该立威还是要立威的。 只不过还没开战,就先斩自己大将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周元福不卑不亢说道:“末将接到的军令是十一月月中抵达,如今准时到达,这怠慢军令从何说起呢?请将军明察!” 张温一时语塞。 孙坚越众而出指着周仓鼻子喝道:“其余援军也是一样的军令,但别人都能提前到达,你为何迟迟不至?这不是怠慢军令又是何故?” “哦,提前到达便是严守军令,准时到达反而是怠慢军令?孙参军真是急性子啊,若是按照你所说的,你若八月娶妻十月添子,是不是应该高兴的昭告天下了?再比如,你征战三年,刚回家你妻子就给你又添了一个儿子,你是不是也要高兴的拍手叫好了?” 众武将闻言哄堂大笑,都听出了周元福所说的戏谑之意。 孙坚被羞的满面通红,怒瞪双眼,“无知小儿,欺我刀不利否?!” 周元福欺前一步,“狂妄匹夫,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两人剑拔弩张,堂上孙坚的部属与周元福的兄弟也将佩刀拔出刀鞘,眼看就要当场火拼。 “大胆,尔等可将我放在眼里?!”张温怒喝。 孙坚此时像一只炸毛的公鸡,慢慢收回羽翼,哼了一声,返回座位。 周元福见此,向张温拱拱手也坐了回去。朴胡与杜濩不敢托大,预留的位置也不去,与其余众兄弟一起站在周元福身后。 其余众将原本想看热闹,若是上演一出周仓大战孙坚那才叫精彩,但此时两人分开落座,都觉得意犹未尽。 “大哥!”众人刚落座,关羽在周元福身后轻声叫道。 “嗯。”周元福也没回头,只是侧着身将耳朵凑向关羽,看看其有何话说。 等了半晌,关羽却不再说话了。周元福疑惑的回头一看,只见关羽目瞪口呆的看向一方,周元福不明所以,也转头向那个方向望去,定睛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那边一位老者身后站了几人,其中三人颇为面熟。刘备笑意盈盈,向这边拱了拱手。张飞与赵云都是怒目而视,不知道是看周仓还是看关羽。 周元福暗自思忖,怎得刘备到了此地,他不是在平原做县令么? 刘备一方面能力卓著,另一方面善于笼络人心,所以短短时间平原百姓就对其交口称赞。实现从一个草鞋手工艺人到一县之长的跳跃,原本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但此时吏治腐败,朝廷派下“修宫钱”,又赶上督邮刮地皮。 历史上刘备做县尉时,督邮刮地皮惹恼了张飞,于是怒鞭督邮。这一世刘备做县令仍然免不了被督邮倾轧,张飞依然控制不住脾气,将督邮怒打一顿,刘备无奈之下辞官而去。心中一合计,还是得军功才能出人头地,于是带着张飞赵云并五百亲兵来美阳城碰碰运气。陶谦曾经随皇甫嵩平叛冀州黄巾,故而双方也熟悉,刘备于是顺势就投到他的门下。 关羽望向刘备双眼已经蓄满了泪水,周元福见此不由得心中一动,再转头看看那边笑意盈盈的刘备更是头疼。现在自己身为朝廷命官,若是刘备招揽关羽,关羽会不会回去呢,自己现在总不能强行阻拦了。 “张将军,现在诸军齐备,是不是可以与叛军开战了?对面可都骂我们是缩头乌龟了!哈哈哈!” 董卓大咧咧的说道,暗中有嘲笑张温是缩头乌龟的意思。 “下雪了,下雪了。”外面有军士叫道,随即有人喝止。 “有人说我不知兵,可笑!我上任之后压制众将不准出战,就是等候这场大雪。”张温此时脸上那种呆气与随和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豪气,“羌人多骑兵,若是以我方步兵与之对敌,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智者不为也。而且叛军补给仅靠掳掠,御寒之物甚少,这场大雪便能消磨他们的士气。待到雪化道路泥泞,不利于骑兵冲锋之时,就是我们破敌之日!” “董卓,我之谋略是否妥当?” 张温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忍受着董卓的阴阳怪气,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一次,不由得放声大笑。 周元福暗暗观察,这就是董卓老贼了,汉朝基本上可以说是亡于此人之手。与其说黄巾之乱开启乱世,不如说董卓进京开启了乱世。自此后朝廷兵将争相效尤,听调不听宣,各自为战,将汉末打成了一锅乱粥。 董卓闻言无话可说,一侧头见周元福在暗暗打量自己,眉目中颇有深意,不由得回瞪了一眼。董卓乃宿将,眉宇中杀气十足,眼睛开阖之间精光爆射。周元福虽然打过几仗,但是仔细算起来,竟然一人都没有杀过,基本上都是将对方电的翻白眼就算了。若论杀气自然比不上董卓,周元福也不想多树敌,于是就收回了目光。 董卓在张温那里吃了瘪,在周元福这里又找回了自信,心中也是略略有所安慰。 “既然车骑将军心中早有胜算,为何不与众将明言?这是瞧不起大家么?” 陶谦站起身来公然指责道,张温的笑声也戛然而止,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了。 第177章 挣扎的老六 陶谦此话一出,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周元福旁边的几个人也窃窃私语。 “这人是谁啊,董卓都不敢直接叫板,他怎么这么大胆子?” “这人叫陶谦字恭祖,听说以前跟着皇甫将军也打过几次胜仗。这次车骑将军将其调来,原本是让其帮着自己出谋划策的。没想到此人脾气耿直,跟董卓倒是颇合眼缘,与车骑将军多有不合。” “如此说来,车骑将军没有识人之明啊。” “这陶谦听说打仗还行,只不过脾气比较执拗。” …… 周元福听到众人议论,才知道此人是陶谦。不过让他更加感兴趣的是,现在刘备就和陶谦搅在一起了,怪不得后来陶谦三让徐州,让刘备有了起家的本钱。 看着刘备自己就心中来气,再看看他身边的赵云简直口水都要流下来,想当初自己前去招揽,结果却被张燕坏了事情。心中又暗暗将张燕与赵云做对比,最后还是摇摇头。 周元福往那边看,张飞瞪着大环眼,也不甘示弱的向这边看。这次周元福不害怕了,看着张飞的形象甚至觉得有些搞笑,心中暗道,张三爷莫瞪眼,瞪眼我也不招揽。 仗义每多屠狗辈,张飞读书不多,他认准的事情很难改变,若要让其改换门庭简直比登天还难。相比之下,关羽多了重重束缚,或责以大义,或让其心生怜悯,他总有低头的时候。 “军机大事,岂能轻易泄露?恭祖也是宿将,对此事岂能不知?” 张温有些不高兴,这陶谦自来了后,不仅不感激自己,反而处处与自己唱反调,今日利用此机会正好敲打一下。 “既然将军不信任末将,那末将自当告辞!” 说罢陶谦转身离席而走,董卓乐得看热闹,嘿嘿笑个不停。 陶谦有自己的尊严,今年他已经五十多岁,留给他的机会不多了。原本以为跟随张温出谋划策,好歹能有些军功,但是现在看来张温对他也不信任。既然如此,徒留无益。 他身后诸将见此也纷纷离去,张温气的须发皆张,陶谦目无尊长,这样做无疑是打自己脸!自己皇命在身,有假节之权,是可以临阵处置这种不听话的下属的。张温在心中暗暗思量,要不要借陶谦的脑袋立立威。 刘备走在最后面,故意走慢了半步,见陶谦出门后又转身回来,深施一礼说道:“陶都尉也是心忧战事,方才失礼,请车骑将军海涵。备愿意劝说其再助将军一臂之力。昔日高祖能容汾阴侯周昌,方能安定天下。如今车骑将军雅量高致,若是能容下陶都尉,定会传为佳话。” 周昌当初拜见刘邦,刘邦正与戚夫人亲热,周昌见此扭头就走。结果刘邦将周昌按住,骑在他的脖子上问他,自己像古代哪个皇帝,周昌直接说刘邦就像夏桀与商纣那样的荒淫无道的皇帝。刘邦哈哈大笑,从此知道周昌是个老实人,于是多听从他的劝告。 张温颇为在意自己的名声,闻言也就打消了杀死陶谦的念头。 众人见此也纷纷告退,于是一场军议不欢而散。 周元福几人回到营地又感觉头疼,此时北风呼啸,大雪飘飘。孙坚存心整治众人,将众人营地安插在西北风口的位置,此处风极其猛烈,而且又是离敌军大营最近的位置,既要防风又要防敌人偷袭。 “大哥,这孙坚不怀好意,我率众将士安营扎寨,到现在连一半的帐篷都没立起来,这个地方风太猛了。而且我们来的时候准备不足,这个地方可比巴郡冷多了,估计这一夜下去士卒就扛不住了。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驻扎?” 徐晃现在还没有身份,于是留下扎营,见众人回来,于是找到周元福禀告。 “不妥,孙坚既然指定我们在这个地方,肯定是已经说服张温了。理由有很多,比如蛮兵善战啊,可以防止敌人偷袭啊,冲锋也能在最前面啊。若是我们私自迁离营地,估计会生出很多事端。” 张辽向众人说道。他毕竟在官场混过,对里面的弯弯绕绕很清楚。 “那不如我二人去求车骑将军,我看他对我们还算客气,我们总不能看族人们受苦。”朴胡上来说道。 崔牛皮皱眉说道:“那也不行,现在张温正在气头上,现在谁去谁触霉头,怎么也得熬过这一晚上再说。”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难道我们今晚就要在此地冻死不成。都是那个孙坚,满肚子坏水,我去宰了他!”甘宁脾气比较急,说完就想去玩命。 周元福看着漫天的大雪,突然说道:“既然风雪这么大,我们不如在风口处建一堵高墙御寒,这样就能免受寒风侵袭了。” 崔牛皮咕哝道:“哥哥说的轻巧,如今天寒地冻,咱们这些人估计墙做不起来就得冻死了。” “那倒未必!”周元福哈哈一笑,正要说出心中计策,突然瞥见关羽神情不属的样子,猛然想起刘备来,于是走向前去轻声说道:“云长,可是心中有所牵挂?” “大哥,我想去见大哥。”关羽有些不好意思,抱拳说道。 一般人听完这句话就晕了,周元福却明白,心中叹息一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事拦是拦不住的。 “云长想去便去,我们现在是友军,无妨的。”既然拦不住,周元福索性也大方一些。 “大哥难道不担心么?我见了大哥若是不回来怎么办?”关羽说道此处也觉得绕口,又改口说道,“周大哥难道不担心我见了刘大哥不回来?”说完觉得还是啰嗦,还要改口。 周元福摆摆手轻笑道:“云长之意我已明了,不用再说了。云长,你既是我弟,也是刘备之弟,但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不必心存愧疚。你若是能回来,我们仍然是生死弟兄。你若是回到刘备身边,我也不会阻拦。他日若是我们战场相见,云长不必左右为难,若是手下留情便不是好汉!” 这一番话推心置腹,直把关羽说的眼泪哗哗往下流,扑通跪倒,“大哥待我之恩,天高地厚,云长虽死不能报答!” 周元福忙将其扶起,悄悄说道:“去吧,莫要再做小儿女姿态,你悄悄的去,否则其余兄弟知道了会横生枝节。” 关羽含泪抱拳,转身而去,手提青龙偃月刀,一下子便跨上赤兔马,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之中。 周元福心中不舍,眼中也有泪水,偷偷伸手擦拭了一下。 “大哥就这么让老六走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最起码把马留下吧。” 其余众兄弟还在研究怎么筑墙,崔牛皮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一直偷偷的瞄着,见关羽走了,就过来劝慰道。 “你啊,真是小心眼,云长未必就不回来了,留马做什么?” 经过崔牛皮这么一闹,将周元福的伤感情绪冲散了。 “大哥,不行啊,这雪地覆盖之下都是沙土,根本就筑不了墙啊。”徐晃抓了一把沙土过来。 周元福看完哈哈大笑,“还真是沙土地,真是天助我也!” 众人都呆呆的看着他,以为周元福是气疯了,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是黄土的话,此时天寒地冻,恐怕连挖都挖不动,即使我们想筑墙也不行,但是沙土就好办了!”周元福笑完后解释了一下。 众人稍稍释怀,但是沙土虽然好挖,但是筑墙的问题还是没解决啊。 “大家来看,沙土最上面一层是不是冻住了?”周元福谆谆善诱说道。 众人点点头,还是不解其意。 “那大家想想,为什么上面冻住了,下面却没冻住啊?” 周元福颇有诲人不倦的气质,仍然不厌其烦的说道。 “姐夫,你就别嘚瑟了,我都快冻透了。趁我冻死之前,快说咋整吧!” 甘宁冻得牙齿打颤。 崔牛皮看了看甘宁说道:“莫非大哥说的是下面还没冻透?” 周元福都被气笑了,“你们啊,有没有点物理常识啊。身为武将要上知天文下知物理!张任没教你们?” 张辽摸了摸脑袋试探的说道:“好像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吧?” “地理?”周元福也有些懵了。 “我说几位哥哥,甭管是物理还是地理,咱们能不能别讨论了。我真的挺不住了。姐夫,你就看在姐姐面上,赶快教我们筑墙吧!” 甘宁虽然现在身为武将,但是仍然习惯了穿锦衣。别人铠甲里面都穿了棉衣,只有他还穿的蜀锦,夏天这么穿倒是凉快,冬天被西北风一吹,其中酸爽只有他自己能体会了。 众人见他冻得跟鹌鹑一样,都是哈哈大笑。 周元福见众人士气起来了,也不卖关子了,“最上面因为有水份,所以冻住了。下面的沙子是干燥的,所以冻不住。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铺一层沙子泼一次水,这样土墙很快就能成了。” 众人听完恍然大悟,连忙忙碌起来。有人组织人挖沙子,有人组织去河中取水,此时河面结了厚厚的冰,凿开后下面还是能取到冰冷的河水。 崔牛皮到底心思活络一些,他让人直接在墙边取土,一边挖坑一边搭窝棚,这样窝棚建在深坑之上,人进去更加暖和。见取河水太远,就让人直接融雪筑墙,没想到效果更好,速度更快了一些。 周元福此时回到中军大帐,心中想着关羽的事情,他见到刘备后,还会回来么? 第178章 婆媳之间难为姑 关羽打听刘备的情况,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打听陶谦,很多人就给他往城里指。刘备沾了陶谦的光,驻扎在城内,免受了许多风雪之苦。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远远就见到几人,只是纷纷扬扬的大雪让人看不清面容。 “二弟,可是二弟回来了?”刘备远远的就认出了这匹高头大马,忍不住呼唤道。 关羽闻言心中一震,飞身下马,往前飞奔,只见果然是刘备几人站在城门口。此时刘备头上、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大哥!”关羽快步走至近前,长跪不起。 “你们二人还看着作甚,还不赶快将云长扶起来。” 刘备一边拉扯关羽,一边向张飞与赵云喊道。 张飞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赵云忙走向前一起搀扶,“关将军快点起来吧,咱们城内叙话。自从你出城后,大哥就一直在这里等。我们恐怕你不来,苦劝了半天,但是大哥一直说你会来的,怎么劝都不听,这会儿人都该冻坏了。” “我今日见到云长,心中就像燃起了一把火,哪里还能感觉到冷啊。走走,今日一场好雪,我们兄弟几人正好借着雪景畅饮一番。” 刘备与关羽把臂回城,张飞阴沉着脸也不说话,跟在后面,赵云则去牵了赤兔马。 等回到几人住的地方,酒菜早已准备好,就等着众人回来畅饮。 刘备也不提前事,一直张罗着喝酒,几人喝了几杯酒后,身子便暖和了许多。 “大哥,你不是平原令么,如何会到了这里?” 关羽喝了几杯酒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刘备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云长莫要再提平原令的事情了,如今我只是白身。” 关羽闻言错愕,赵云接过话头,将刘备如何为了筹措修宫钱费心,如何被督邮刁难,张飞如何发怒,鞭打督邮之事大略的说了一遍。 “不提此事了,一个县令没什么可惜的。现在无官一身轻,战场厮杀博取军功方才痛快!来,我们喝酒!” 刘备豪迈的说道。 “哼,那个贼督邮,若不是大哥拦着俺,俺非得打死他不可。”张飞说着痛饮了一杯,喝完一杯以后接着说道,“叫俺说,还不如去落草为寇,活的逍遥自在。上次咱们帮着皇甫嵩剿匪,军功也立了不少,结果呢,什么都没捞着。早知道周仓那小子能混到这般光景,当时说什么也得弄死他!” “混说!我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怎可能与朝廷为敌。以后落草为寇这样的话休提!” 刘备向张飞斥责道。 张飞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赵云忙起身打圆场,拉着他继续喝酒。 关羽听张飞提起周仓,心中也觉得尴尬,又听到刘备之言,顿时觉得脸上发烧。 “来,我们喝酒,莫要听三弟混说,他向来如此,口无遮拦。今日在大堂之上,还敢跟车骑将军顶两句嘴呢,唉,越来越不像话了。” 刘备对张飞也十分无奈,为了这个弟弟,自己没少给人赔笑脸。 “三弟脾气爽直,也是有口无心,大哥就莫生气了。”关羽举起酒杯劝道。 “你管谁叫三弟呢?”张飞见关羽提起他,猛然抬头说道。 “好了,此事不能没完没了,云长都已经平安回来了,你莫要再耍你的驴脾气了。” 刘备骂道。 “这位壮士可是赵云?”关羽不想与张飞在这个场合争吵,于是岔开话题问道。 “小弟正是赵云,赵子龙,还要多谢关将军当日手下留情。”赵云说话很诚恳,仿佛在赵家庄中两人只是友好切磋了一下。 “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那日我若有什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子龙不要介意。对了,你现在枪法可有精进,一枪能刺出几个枪花了?” 关羽见赵云如此诚恳,不由的心生好感,心中还记得当初赵云惊艳决绝的一枪。 “我资质愚钝,现在还只是能刺出六朵枪花,想要再进一步却是很难了。以后还要向关将军多多请教。”赵云叹息道。 关羽知道他枪法进步也是十分高兴,知道他为人谦和,也就赞道,“这么短的时间又突破一层,子龙真是练枪奇才啊!一会儿有空我们再比试一下,让我也见识一番。” 刘备见关羽与赵云如此投机,不由的心花怒放,“我看啊,你们也别壮士啊,关将军的叫了。今日虽然没有桃园,但喜又漫天白雪作证,我们四人重新结拜一番如何?” 赵云连声叫好,关羽也面红心热点头,张飞却悠悠说道,“重新结拜俺不反对,但是有件事情要先说清楚!” 关羽闻言,心中一叹,这张飞还是揪着此事没完没了。此事如何才是个了断,难道要大哥显示神通打翻他一次? “三弟,你怎么没完没了了?我已经说了多少次了,此中肯定另有隐情,绝非云长故意投敌。再说现在周仓也是朝廷命官,此事休要再提了!” 刘备见如此好的气氛被破坏,心中恼怒至极。 “好,既然大哥说此事揭过,那就揭过了!俺张飞以后绝不再提!” 众人听到张飞终于是开窍了,眉宇间都是一松,“不过,有一件事情俺想弄明白。你此次前来,是投亲问友,还是以后继续跟大哥闯天下,此事若弄不明白,恐怕这结拜也没什么意思!” 关羽闻言心生犹豫,自己当时投靠周元福说的是五年时间。而且自从结拜后,他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想读书就想方设法找《春秋》,遇到宝马良驹却拱手相让,甚至豁出命给自己赢了一把青龙偃月刀,自己现在离他而去,是不是不仁不义? 转头又看到刘备眼中热切的目光,心中更是为难。若不是刘备于市井之间发现了自己,然后提出招募乡勇剿贼的计划,自己恐怕现在还在卖绿豆。就算是自己去从军,可能也早已死在乱军之中了。 刘备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周仓对自己有再生之德,如何选择简直难煞人! “哈哈哈,”张飞见关羽迟迟不语,仰天长啸,“背德之贼!如今做了司马更是舍不得荣华富贵了,俺老张当初真是瞎了眼,高看了你!”说完,张飞举起酒坛就饮,才饮了几口就一口鲜血伴着酒液喷了出来。 几人都是吓了一跳,刘备拿起袖子给他擦嘴,赵云为他抚背,关羽要向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滚,滚,滚!去找你的周仓大哥吧,去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吧,以后莫要再来烦俺!” 张飞此时满心绝望,他的心在滴血,即使是当初关羽落马投敌他都没这么难过。他心中一直给自己说,二哥是受贼人胁迫,身不由己。现在周仓成了朝廷命官,自然再也不能胁迫他了,他已经自由了!但是在留与不留之间,他却如此犹豫。此人好狠的心肠,当初说的誓言都是假话,自己真是瞎了眼与他结拜!以后莫做兄弟了,战场上大家杀个痛痛快快! 刘备见张飞吐血,吓的脸都白了,赶忙让赵云扶他去休息。 关羽此时眼中又含着热泪,这一天将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都说婆媳之间难为姑,自己这是大哥之间难做人啊! “云长莫要听那黑厮混说。能与云长结拜,备此生无憾,无论云长是选择留下还是回去,你都是备的好兄弟!再说,现在周仓也归顺了朝廷,大家说不好以后还要同朝为官,何分彼此呢。云长切莫为难,早早回去也让周将军安心。”刘备怕关羽为难,甚至催促他快点回去。 关羽一听更加为难,刘备还想与周仓同朝为官,而周仓却日日想着造反,这两个人想的不是一回事啊! “大哥,云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关羽斟酌着用词。 刘备心中仍有一线希望,爽快的说道:“你我兄弟之间,无话不可讲,但说无妨!” “大哥,自我跟随周仓以来,满眼所见皆是民不聊生。朝中宦官当道蒙蔽圣听,所颁布的政令皆是害民残民之举,就拿这修宫钱来说,多少百姓因此妻离子散!反正大哥现在也是白身,不如咱们一起跟着周仓,也能……” 关羽终于将心事说出口,在他看来,现在几位兄弟一起投靠周仓才是正途。这样兄弟们又能在一起了,以周仓的本事,很快都能给大家谋一个官职,也好过日日被官府欺压。 “哈哈,云长果然有本事了,竟然劝我去投靠周仓。我乃堂堂皇室之胄,周仓算什么东西,也就是一个反贼!”刘备有些轻蔑的说道。 “大哥,周仓是绛侯周勃之后,细柳将军周亚夫玄孙,也算出身名门。而且他解了汉中之危,平定了巴郡米贼之乱,他也从来不滥杀无辜……” “云长,你好糊涂!”刘备见关羽滔滔不绝为周仓辩解,就打断道,“这周仓在益州的所作所为我岂不清楚,他想做什么我一清二楚!估计朝中有人也能看明白,只不过现在朝廷没办法,只能饮鸩止渴。云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你无论怎么选,大哥都支持你。但是我刘备没法选!毕竟汉贼不两立!” 汉贼不两立!一下子就将关羽惊醒了,原本他还希望周仓能与刘备兄友弟恭,但由此看来,两人之间的鸿沟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平的。 第179章 赠袍送鞋 刘备见关羽默默无言,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云长,大哥相信你绝对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也不是为了区区司马之名。大哥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将来是要有大功业的人。回去吧,告诉周仓,若是他能迷途知返,备愿与他共保汉室,即使是给他牵马坠蹬也是无妨!” 刘备边说边与关羽向外面走,外面大雪依然下的紧。随从扛过关羽的长刀,牵过赤兔马。 刘备却将长刀接过,舞了两下,赞叹道:“真是一把好兵器,这种兵器才能与云长相配!此物也是周仓所赠?” 关羽摸了摸腰间的斩马刀,含泪说道:“大哥所赠的斩马刀,我也一直带在身边!” 刘备摆摆手笑道:“云长莫把我当做市井妇人,有一把好兵器乃是一个武将的荣耀,愿你用此刀多多杀敌,为汉室江山立下不朽功勋!”转而又指着赤兔马说道,“此马也十分神骏,云长有了它战阵之上我也不担心了。” 关羽张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唉,大哥身无长物,比不得周仓豪气。”刘备说着,有随从托过一个锦盒,盒中放着一袭披风,刘备将披风取出来,“陶都尉知道我些许微名,当日赠我一身锦袍,我一直舍不得穿,转赠与你,希望云长莫要嫌弃!” 关羽眼含热泪,双膝跪倒抱拳叫道:“大哥!” 刘备也不言语,将锦袍展开给关羽系上,然后双手将关羽扶起。 “我们兄弟之间不用客气,来我看看云长穿上这锦袍后是否英武?”刘备还专门绕了一圈,咂咂嘴道,“当时只觉得锦袍名贵,没考虑到贤弟的身高,唉,短了一些。” 说着竟伸手要将锦袍解下,关羽双手抓住刘备的手道:“大哥待我之恩,天高地厚!自此后此锦袍即是我的性命,小弟穿着它就会平添很多力气,杀贼也就更痛快些。” 刘备听到此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泪光,两人双手紧紧相握,兄弟之情溢于言表! 过了好一会儿,刘备放松开关羽双手,“时间不早了,估计要关城门了,云长早些回去吧。原本我还编了一些草鞋,不过现在时节没办法穿,也就不拿出来献丑了。”说完还叹了口气。 关羽又扑通跪倒,“请大哥赐鞋!” 刘备苦笑摇头,让人拿出来,一共十双,一看都是精心编织过的,每一双的尺码都与关羽的脚相符。再仔细看时,一只草鞋鞋底写着“忠”,另一只草鞋鞋底写着“义”,足见刘备的良苦用心。关羽毫不迟疑,将官靴脱下,左脚踏忠,右脚踏义,将剩余草鞋一股脑的搭在马背上。 “哥哥留步,云长去了。” 关羽换完草鞋后再不迟疑,飞身上马,策马就要离去。 “云长!”刘备又呼唤一声,关羽以为大哥还是舍不得自己走,顿时觉得左右为难。 翻身下马,走到刘备跟前,草鞋踩在雪地中无声无息,“大哥!”关羽说着又要跪倒。 刘备慌忙将其扶住,“云长莫要再跪了,哥哥有件事情想求你,不知道云长是否为难,若是为难就算了。” 关羽心想,大哥所求之事必是让自己留下,但周仓那边又答应了五年之期,这可如何是好!想起来头都要炸裂一般,于是不顾刘备阻挡坚持跪了下去,“非是某贪慕富贵,只是前次与周仓大哥有五年之约,五年之后,无论如何我都回到大哥身边!” 刘备闻言彻底眉目舒展,“云长快快起来,我非是要你现在留下来,强人所难非丈夫所为!我是另有一件事情求你,今日我看周仓面如冠玉,想起之前他的面部也如翼德那般黑。云长可否代为打听一下,看看是谁妙手医治,若是真有此神人,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为翼德医治一番!” 关羽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一记在心中,点头应答。此次终于离去了,再没回头,很快背影又消失在纷纷雪花之中。 赵云扶着张飞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刘备还在那里呆愣愣的看着关羽离去的方向。 “大哥,你莫要再看了,这个负心之人不会回头了。”张飞含混不清地说道。 刘备这才回过神来,慌忙上前扶住张飞,“翼德,你怎么出来了?子龙赶快去请医师,为翼德诊治一下。” 子龙还没答应,张飞就将两人甩开,“不用,我刚才是故意咬破舌尖,看看这负心人能否回心转意,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斯哈,现在舌尖还疼呢。” 刘备听完简直哭笑不得,指着张飞鼻子骂道:“你啊你,偏偏会作怪!云长也有苦衷,你何必这样苦苦相逼?” “我这么做他都不留下来,大哥你真的相信他五年后会回来?” 张飞打死都不信关羽五年后能回来,但是刘备却十分相信,哈哈大笑道:“云长乃信义之人,岂会食言而肥!贤弟勿要再怀疑了,下次云长回来,你可不要弄这些怪事。走,今日高兴,咱们兄弟接着喝!” 回屋的时候,刘备又回头望了一下关羽离开的方向,心中想到,区区五年么?我刘备等得起!云长,到时候应该也是一员虎将了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天待我刘备不薄! …… 叛军大营,此刻阎忠居中而坐,两侧众人都是眉头不展。阎忠见此心中嗤笑,也就是朝廷无能,才让这叛军肆虐,若是换成元福,这帮叛军早就被剿灭了。 “我说各位,咱们在这里死等也不是办法。眼下虽然粮食不缺,但是御寒之物也不够啊,咱们不如退去,等明年开春再回来。”李文侯性子火爆,说话也肆无忌惮。 北宫伯玉点点头,“眼下官军守在美阳城,我们也无法绕过去攻入关中,这三辅之地我们抢的也够本了。等明年再来,我们一鼓作气攻入关中,那时候才过瘾!” “此时若退,官军若是趁势掩杀,我们必将溃败!”边章皱着眉头摇摇头说道。 几个人各说各的,丝毫不把坐在主位的阎忠当成回事,只是将其当做一个吉祥物。阎忠心知肚明,只是温和的笑着,眼神却时不时扫韩遂一眼。周元福来信他已经收到,近日将有流星坠营,那时就是叛军将会大溃败。除了这件事情,周元福在信中还提醒他,叛军中余子碌碌,唯有韩遂需要提防。韩遂,这几人中就属他最不起眼,说话也最少。元福是凭何判断他最厉害呢,也许是张角教授的道法吧。 周元福在此的话,肯定也是无奈的摇头,西北群雄,他只听过韩遂的名字。除此之外,就是马腾与马超了。至于什么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自己绞尽脑汁也没想起这些是什么人。 “这些不行,那也不行的,到底如何是好?” 李文侯有些着急了,这些日子就属他的手下抢的多,现在就想回到老窝去踏踏实实数钱。 “办法倒是有,不过还是很冒险的。”半晌不说话的韩遂突然阴恻恻地说道。 “别卖关子,有什么好办法直接说,老子干的就是刀头上舔血的买卖。”李文侯不耐烦的说。 韩遂哈哈一笑,“我们此时撤退,官军势必会追击。但若我们主动出击,将官军打怕,那时候我们再慢慢撤退,就很妥当了。” “哈哈,我以为你出的什么好计策。咱们这些天也没少去城前叫阵,张温那老小子败了两仗就怕了,铁心做缩头乌龟。连交战都没办法,我们如何打怕他们?”李文侯闻言大摇其头说道。 韩遂向营帐外望了一下,此时已经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心中计议已定,“正面叫阵他们不应,不如晚上去劫营!如今美阳官军越聚越多,城中最多也就两三万人,其余人马皆在城外。今日大雪纷飞,官军定然不备,若是趁机夜袭,将他城外兵马杀散!官军哪里还有余力追击我们,我们趁此取了美阳城也说不定!” “好!好!好!”李文侯大叫三声,又嘿嘿说道,“难怪起事时,北宫将军非要拉上你们入伙,还是你们这些人脑子好用,哈哈!” 韩遂闻言脸上一红,轻咳一声说道:“我可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剪除宦官,非是为了功名利禄。” “哈哈,文约何必遮遮掩掩的。你将帐中新抢来的三个小娘子送到我帐中,我就信了,哈哈。”李文侯肆无忌惮的笑道,韩遂眼中寒光一闪。 “既是如此,我们今夜就去劫营!”北宫伯玉也下了决断。 “慢,劫营乃机密之事,人宜少不宜多。”韩遂又说道。 李文侯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此事就由我出马吧,今夜我率五千精兵前去劫营!不过,各位可得给我送点好酒,如今天寒地冻,得让兄弟们喝点烈酒才好劫营。” 北宫伯玉笑骂道:“就数你抢的最多,还沾我们便宜,也罢,我这就让人给你送一百坛好酒。等你劫营回来,我们再好好庆祝一番。”说完转头对阎忠说道,“阎公,此事就这么定了吧,咱们就在营中等文侯的好消息!” 众人已经习惯了,每次商议完以后,都要假模假式地问上一句,而阎忠也很知趣,如泥塑木雕一般从来不提反对意见。 “不妥。”阎忠轻轻吐出两个字。 第180章 将星陨落 泥菩萨开口了,众人都是一愣。 “哼哼,”北宫伯玉冷冷笑道,“有何不妥啊?可是周仓那厮到美阳了,我们若是不小心弄死了此人,阎公会无所适从啊?” 阎忠之前一直说周仓好话,众人也不是傻子,基本上也都明白了阎忠此来是受了周仓所托。 “周仓来了么?他来帮着官军打我们?”李文侯问道。 韩遂与边章也是目光灼灼看着北宫伯玉。 “刚接到探子密报,周仓已到了美阳,而且营地被安扎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听探子说,那个地方风大,他们连营寨都立不起来,恐怕晚上得躺在雪地里,哈哈。”北宫伯玉又笑了起来。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本领,原来也不过如此,哈哈!”李文侯也笑了起来。 “这周仓倒也算知兵,他的人马到了以后,随即就派出游骑巡逻,将我们的哨探杀死了不少,这是其中一个哨探拼死探回的消息。”北宫伯玉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若是他铁了心与我们为敌,那今夜我就拿他开刀!”李文侯恨恨地说道。 “刚才阎公所说的不妥,可是要为周仓求情啊?” 边章也阴阳怪气的说道,自从阎忠来后,他与韩遂的风头便被抢去了很多,心中自然有气。 此时阎忠也有些担心周元福,毕竟今夜若是李文侯去劫寨,确实让人防不胜防。只能期盼关羽他们几个能警惕一些,然后巡逻的士卒派的多一些,这样能提前发现敌情,不至于损失太大。 见边章问起,阎忠也哈哈大笑,“真是可笑,雷公将军有经天纬地之才又何惧你们前去劫营!唉,他处处为你们谋划,你们却在算计他,真是可叹啊。”说完还故意叹了一口气。 “噢,他为我们考虑?”北宫伯玉有些狐疑的问道。 “是啊,但是你们如此仇视他,估计即使说出来你们也不信,算了,尽管去劫营吧。”阎忠无所谓的说道,说完后便沉默不语了。 几人相互看看,终究是有些好奇心。 边章清清嗓子说道:“阎公说说看,若确实为我们好,我们自当听从。” “你们今夜劫营之事,雷公将军其实早已算到了!” 阎忠说完众人大哗,眼中都是惊疑之色。阎忠此话当然是自己编的,主要目的为了让他们莫要去劫营。 “他说,你们今夜会趁着大雪前去劫营,然后会折损一员大将。这员大将的将星因为大雪影响所以要晚落几天,到时候会直接落在军营之中。”阎忠说的煞有介事,由不得众人不信。 这个年代天空纯净,夜空明亮,所以很多人都在观测星象。流星自然是观测到最多的,所以也留下了很多诸如“西北一星,其大如斗,忽然坠地。”或者“见一大星,赤色,光芒有角,自东北方流于西南方”之类的谶语。所谓将星陨落也就由此而来。 李文侯脸上阴晴不定,已经有了犹豫之色。 韩遂见事情要糟,于是哈哈大笑,“阎公为了周仓真是煞费苦心,编造什么损折大将、将星坠落的谎话,难道还想吓住我们凉州群豪么!” 李文侯闻言也淡定了许多,毕竟只是阎忠一面之词,可能真是为了不让自己劫营也说不定,“我手下有八大健将,此次劫营我通通带去。如果事情不利,大不了我随手宰一个,应了折损大将的话不就行了,哈哈,” 众人纷纷侧目,这李文侯好狠的手段。但毕竟死的不是自己人,也就不太在意了,反而纷纷夸耀李文侯见识高明。 “唉,说了你们不会信的。雷公将军还说了,将星陨落之时,就是你们大败之日!让你们早做准备,莫要输的没有本钱翻身了。”阎忠说完还假装叹气。 “阎公莫要如此作态了,这周仓都领着板楯蛮人来灭我们了,哪里会这么好心。今夜就有劳文侯老弟了,若是事情顺利,将周仓的脑袋拎回来,这样也省得阎公三心二意了。”北宫伯玉冷冷说道。 李文侯连连答应,以有心算无备,而且月黑风高又飘着大雪,这次劫营若是成功,他将名动天下! “你们不信雷公将军的话,老夫可是深信不疑。到时候你们若是真的兵败,少不了会连累老夫。在此无益,我与陇西郡守李使君有些渊源,听闻他奉命招募了许多羌胡骑兵。我计划前去劝说其为你们效力如何?”阎忠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眉宇间充满了被人误会后的愤怒。 阎忠在西北威望很高,众人面子上还不想与他撕破脸,见他如此说,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北宫伯玉思量了一下说道:“阎公安全非常重要,既然有此心,那我多调派人手沿途护卫。” 众人闻言都是纷纷点头,名为护卫实则监视的道理大家都懂。 “也好,那就预祝诸位金额马到成功,我现在就出发了。”阎忠站起身来,就要向帐外走去。 “慢!”韩遂突然说道,“阎公就是要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吧。让我们好好给阎公践行一番,明日再出发也不迟。” 阎忠哈哈大笑,知道韩遂怕他利用这段时间去给周元福送信。既然现在走不了了,那只好等消息了,元福啊元福,愿你吉人有天相啊! …… 关羽出城后,就信马由缰,刘备这边自己劝不动,那周仓这边呢?若是周仓不谋反,只是帮朝廷剿灭这些贼军,那刘备会不会真的给他牵马坠蹬都无怨言?总归要试试。 到了原来驻扎的地方,关羽愣住了,借着雪光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城!说小城有些不准确,毕竟只有不到一丈高的围墙,若不是还有个寨门插着火把,他真以为自己走错了。 “可是云长回来了?” 竟然是周元福的声音,关羽忙下马向前快步走去。 又是同样的场景,周元福头上肩上都堆着积雪,显然是在这里站了很长的时间了。 关羽眼眶有些发酸,喉头也有些更咽,最难消受大哥恩!而两位大哥对自己都是如此的真心实意,让自己如何报答! “因云长之故,累大哥在此久等,简直罪该万死!”关羽纳头便拜。 周元福哈哈大笑,“我知云长必然会回来,果真没让我失望啊,哈哈!” 说着,还想上前搀扶,但是终究是站的时间太长,双腿都冻僵了,差点摔倒。关羽一看更是自责不已,自己与刘备把酒言欢之时,大哥可能就在此等候了。 “走,咱们回营帐再说,崔兄弟也等着你呢。” 周元福回身一指,却见崔牛皮坐在墙下睡得正香,身上还盖着周元福的大氅,不觉哑然失笑。 关羽上去将大氅就拿起来,崔牛皮也惊醒了。 “吆,还真回来了?”看到关羽,崔牛皮也挺高兴。 “只顾自己酣睡,将大哥大氅都拿了过去。你难道是铁石心肠,一点也不知道疼惜大哥么?”关羽抱怨道。 崔牛皮翻翻白眼,“还不知道谁不疼惜大哥,俺哪里知道自己会睡着。你若是不去看那刘备,大哥怎会在大雪里站这么长时间,大哥若生了病,那都是你的缘故。” 关羽一时语塞。 周元福打圆场说道:“我身强体壮,岂是这么容易就生病的,你们也不用相互埋怨了。云长回来我很高兴,你们莫要再争吵了。” “大哥,这寨墙是怎么回事?”关羽看着四周的寨墙问道。 “你只顾与刘备把酒言欢,哪里还管俺们弟兄的死活。”崔牛皮还是不依不饶,“大哥上知天文下知物理,想出了泼水为冰、积沙为墙的做法。旁边的驻军知道这个方法能挡风,也纷纷来帮忙,所以进展神速。别看这墙不高,可是管了大用了,否则明天兄弟们都得冻病。” 关羽闻言,又为自己羞愧,又为周元福的神通感到折服。这位大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见识过人,每次都有奇思妙想,简直深不可测。 几人回到中军大帐,周元福拿起火上温着的烈酒,一人给倒了一碗,大家都是一饮而尽。 关羽咂咂嘴,还是这酒烈,喝下一碗身体立马就暖和过来了!在城中与刘备喝的浊酒,还是不够劲儿,回头将此酒送过去一坛,估计张飞那黑厮喝了就喝不下其他酒了。 “老六,你这装束挺奇特啊!这身装备不简单!”崔牛皮戏谑地说着。 周元福闻言也看了过来,关羽此时身穿绿锦袍,只不过短了一些,才到膝盖上方。从后面看着倒是有些像超短裙,短裙下竟然是一双草鞋!要知道现在是寒冬,还下着大雪,天知道关羽是不是疯了,竟然穿了一双草鞋。 “哈哈,这锦袍送给俺吧,估计俺穿上尺寸正合适。你若穿着这个上场,估计不用你出手,对方就已经笑死了。你还穿着草鞋,哈哈,你这可真是下雪天穿草鞋——从头凉到脚啊!”崔牛皮都笑疯了,就差躺地上打滚了。 关羽现在羞愤欲死,这身装束他知道不太妥当,但是这是刘备大哥的心意,他怎能拒绝。 眼见关羽脸色羞红,仿佛要滴下血来,周元福岂不知关羽的难处。 “我觉得云长穿戴并无不妥啊!”周元福解围说道。 第181章 草鞋与足下 周元福此话出口,关羽与崔牛皮都愣了,随即崔牛皮又哈哈的笑起来。 周元福却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了,“云长平常是骑在马上,若是锦袍太长反而不便作战,这个袍子的长度正好,也可以看出送锦袍之人的用心。” 听到这个解释,关羽眼睛发热。若是周元福也调笑他一番,他虽然羞愧,但是从此与周元福心生嫌隙。现在周元福不仅没有嘲笑他,反而替他解围,让关羽十分感动。大哥就是大哥,从来不以贬低别人抬高自己为乐! “大哥,俺也是服了,老六都穿成这样,你也能替他遮掩。好,就算你说锦袍是对的,但是大雪天穿草鞋,你总不能遮掩了吧?”崔牛皮还是不服气。 “草鞋穿的好,冬天是个宝!”周元福看着草鞋一边发愁一边胡乱的应付道,脑子里在飞快的想办法。 “大哥,你这话一套套的,俺真没听说过。就是穷人家,冬天还弄几只兔皮反过来套在脚上。这脚可不比其他的,大冬天穿草鞋,冻伤了连路都走不了。对了,老六,你的脚难道是铁做的,不冷?” 崔牛皮又开始研究起关羽的脚底板了,关羽气的踹了他一脚。 周元福已经想好说辞了,“这就怪你见识少。话说东北有三宝,就是辽东有三宝,你们听说过么?” 崔牛皮一脸茫然,“这辽东太偏远了,俺还真没去过,不过听说那个地方挺冷的,比凉州还要冷。” “嗯,这辽东三宝指的就是貂皮、人参与乌拉草。这貂皮与人参就不用说了,乌拉草可是个宝,就是用来编草鞋的,冬天穿着可暖和了。”周元福牵强附会的说道。 崔牛皮又是哈哈大笑,“大哥,俺没读过书,也没这么多见识。你说的乌拉草俺没见过,但是老六穿的肯定不是乌拉草,而且我看老六的脚现在就冻的硬邦邦的了。” 关羽一边感激的看着周元福,一边用脚踢着崔牛皮。 “好了,想必这是刘备对云长的一片心意,崔兄弟莫要耻笑了。”周元福实在看不得关羽窘迫的样子,于是制止了崔牛皮,又转身对关羽说道,“云长,虽然盛情难却,但是冰天雪地之中,穿这样的草鞋确实不妥。到时候真若冻坏了脚,行军打仗都是不便,不若你将草鞋收好,待到天气转暖后再穿。” 周元福这话比较中肯了,关羽也觉得脚下丝丝寒意,当时头脑一热就穿上了,自己也不是钢筋铁骨石头脚板,于是躬身称是。 崔牛皮也不失时机的为关羽拿来一双靴子,周元福呵呵笑着说道:“若是云长对草鞋情有独钟,我可派人去辽东取一些乌拉草,让令兄为你做一双,这样也不失一段足下的佳话!” “不就一双草鞋么,大哥也能说是什么足下的佳话,岂不是太抬举那刘备了。”崔牛皮又要哈哈大笑。 周元福问道:“那崔兄弟可知‘足下’一词的由来?” 崔牛皮一头雾水。 “来,大哥,咱们边喝边说。” 崔牛皮一看有故事听,就马上倒酒,自己还拽了一个鸡腿啃了起来。 三位兄弟坐定,炭火熊熊,周元福便向两人讲起了足下的故事。 春秋时期,晋国公子重耳逃亡在外,一帮大臣也随他四处流浪。一次逃到一个地方,众人饥寒交迫,却没有食物,其中一人名叫介子推却端来了肉汤。重耳吃完后十分满意,后来才知道介子推竟然割自己大腿肉熬汤给他吃,重耳十分感动,当场表示以后要重重封赏他。 待到重耳回国继承国君之位,成了闻名的春秋五霸之一晋文公,便大肆封赏跟随他逃亡的臣子,却偏偏忘记封赏介子推。介子推寒心而去,与母亲隐居在绵山。重耳后来经人提醒想起此事,便让人去请介子推出山受赏,介子推此时心灰意冷拒不出山。重耳无奈之下,就放火烧山,想借此将介子推逼出来,不成想介子推宁死不出,抱着一棵树烧死在山中。重耳闻听此事悲痛欲绝,将此树伐倒做了木屐穿在脚上,每当想到介子推便说一声,“悲乎,足下!” “所以,后人就以足下作为敬语,称呼受人尊敬的人。估计刘备送云长草鞋也是此意。”周元福讲完故事又感叹着说道。 关羽早已被感动的泪水涟涟,若不是周元福提醒,他还体会不到如此深意。 “这重耳真是好狠的心肠!”崔牛皮却恨恨地说道,“介子推都割肉给他吃,他竟然不记得。不封赏就罢了,还放火烧死他,烧死就罢了,还将其踩在脚下。若不是大哥提醒,估计老六也想不到刘备是这种人吧?他送你草鞋,一方面想冻坏你的双脚,让你无法为大哥做事,另一方面暗示迟早有一天要将你踩在脚下!” 关羽与周元福听完都是口目瞪呆,这崔牛皮脑回路真是非常之长! “大哥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关羽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得喃喃说道。 “也就你们是实在人,被重耳的伪善给骗了。俺就问你,若是你诚心请一人出山,你放火烧还是跪着求他?”崔牛皮推心置腹地说道,“能以放火烧山为由逼迫别人出山的,这种人都是黑心烂肺。老六,不是哥哥说你,你可得提防着你这个刘备大哥,能让你冬天穿草鞋的,还能是好人?估计他心中已经恨极你了!” 崔牛皮这次没有冷嘲热讽,突然变成谆谆教导的老大哥,让关羽一时难以接受,不就一双草鞋么,难道刘备大哥真的存了这么多的心思? “大哥,叛军大营那边有动静了!”张辽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位兄弟。 “噢,如何?”周元福一听有军情,也郑重起来了。 “从对面出来了大约五六千人,看情形是向我们这边来的。已经按照你之前的吩咐,将外面的游骑都撤回来了。” “这帮人倒是真勤快,这冰天雪地的,不在窝里休息,还来此劫营,简直是找死!” 周元福霍然起身。 “大哥,这叛军冲着我们来,明显是知道我们立足未稳,想来偷袭。这次若不狠狠教训一下,恐怕下次还会再来!”崔牛皮也恶狠狠的说道。 “关羽请战!” “张辽请战!” “甘宁请战!” “我等皆请战!” “好,今日就让他们知道我们兄弟齐心的厉害!”周元福哈哈大笑。 …… “你可记清楚周仓他们的扎营之地了么?”李文侯最后一次问道。 一名小校肯定的说道:“小人白天看的清清楚楚,他们距此向前三百步,我还专门做了标记的。” “好,此战若胜,你当记首功!”李文侯拍拍他的肩膀,小校忙躬身致谢。 李文侯将手下八员大将聚在一起,小声说道:“我们人衔枚马摘铃,到此地敌军应该没有发现。哈哈,今日让周仓死于此地,也能显出我们凉州豪杰的威风!一会儿大家只管往上冲,将城外这些军营都踏个稀巴烂,回去我赏钱赏酒赏女人!” 众军将一听都是摩拳擦掌,抱拳领命。 李文侯又指着两名相对矮小一些的大将说道:“你二人领一千骑兵打头阵,我率其他人随后就来。切记,一定要像草原上的风一样卷过羊群,不要为哪个帐篷的娘们停留!” 众人听后一阵哄笑。 见军心可用,李文侯一挥手,“出发!” 两名小将转身就走,去打头阵当先锋了。 “将军,为何让那两个小子打头阵,要说我才是先锋官啊!”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躬身向李文侯问道。 “你懂个羊卵,我自有安排!”李文侯骂道,那人不敢顶嘴就退下了。 李文侯心中得意,即使周元福有埋伏,自己派了两个最弱的大将当先锋,这两人死了自己就能躲过一劫了,嘿嘿。 前军开始冲锋,马蹄被裹上了防滑之物,敲击在地上的声音更加沉闷,马速渐渐上升,直接冲向敌营。最前面的骑兵很惨,在他们刚看清眼前高墙的时候,就一头撞了上去,直接筋断骨折。个别幸运的还没有发出欢呼,后面更多的骑兵就冲了上来,一时间惨叫连连。于是一波又一波的骑兵就像大海的浪花,一波又一波的被拍在高墙之下。 李文侯此时还不知道状况,只道是前面已经交上手了,就命中军冲锋,而他自己终究是心中不踏实,将马速稍微放慢了一些。 “前面有城墙,后面的不要过来啊!” 李文侯快冲到近前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人在喊。毕竟是宿将,虽然搞不清前面状况,但是本能的调转马头。 此时寨门大开,周元福率人从旁边冲了出来。关羽今日心情抑郁,恨不得多杀几个人出出气,于是一马当先,挡者披靡。他将青龙偃月刀左右挥舞,羌人骑兵就如麦秆一般向两侧倒去。后面紧跟其后的是张辽、甘宁与徐晃,这三人也像收割机一样,凡是所过之处就无站立之人。朴胡与杜濩保着周元福冲在后面,几千蛮兵也像虎入羊群,一时间喊杀声四起。 这一场仗,关羽终于将心中淤积之气全部发了出来,简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手下没有一合之敌。李文侯见周仓果有安排,吓得心胆俱裂,转头就要跑。但此时关羽却率兵杀到,见此人盔甲与旁人不同,上去就是一刀,李文侯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 “文侯将军死了,大家逃命去啊!”众人见主帅已死,纷纷逃命。 纷纷乱乱的战场上,不知谁喊了一声,“谁杀了李将军,可敢报上名来?” 关羽哈哈大笑:“杀李文侯者,河东关云长!” 第182章 闻名不如见面 兵败如山倒,最后返回叛军大营的只有区区数百人。 “启禀大帅,那周仓一夜之间就在平地之上筑起一座坚城,我等骑兵大部分都被阻拦于此。” 一名死里逃生的小校,满身是血正在跪地禀报军情。 “混账,如今天寒地冻哪有一夜之间筑起一座坚城的道理,莫非那周仓是神仙不成!再要祸乱军心我现在就剐了你!”北宫伯玉闻言勃然大怒! 小校吓得哆哆嗦嗦,“小人不敢欺瞒大帅,确实有一座坚城,大帅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一起回来的弟兄。而且对方早有埋伏,我们刚到就杀声震天。他们中有一人叫关云长,一刀就将文侯将军斩首,端的十分勇猛!” “哇呀呀,真是痛煞我也,文侯将军与我相交多年,竟然命丧此地。来人,尽起三军,今夜我要与那周仓不死不休!” 北宫伯玉与李文侯情同兄弟,如今乍闻此事,都要气疯了。 “不可,此时官军都已惊动,即使现在再去,也是徒劳无益,需从长计议!”边章上前说道。 “那文侯之仇如何才能报!周仓,我誓要将你挫骨扬灰,以慰文侯将军在天之灵!” 北宫伯玉也知道此时不是冲动的时候,但若不这样,那如何安抚李文侯留下的兵马。 “唉,果真折损一大将啊!雷公将军果然算无遗策!”阎忠在旁边似在惋惜,又似在赞叹。 北宫伯玉冷冷说道:“阎公,文侯将军死于周仓之手,你却在夸耀于他,这恐怕会伤了凉州勇士对你的爱戴之心啊。” 阎忠此时心已经彻底放下来了,云淡风轻说道:“之前我已经告诫过你们,你们却一意孤行,现在却要怨天尤人么?现在雷公将军所说之事已经应验,诸位不如商量一下什么时候退兵吧!” 说完,阎忠一甩袖子就出去了,帐中其余众人面面相觑。 剩余军将商量了一夜,终究觉得周仓赢的只是侥幸,李文侯死的也是偶然,所以决定先不退兵,待大雪停了再说。 只是阎忠之前所说的话,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众贼兵都在议论那斗大的将星会不会落下来。 …… 这边开战的时候,就惊动了其他守军,城头上很快响起了“敌袭!”的惨叫,随即鼓声大作,整个城池迅速嘈杂起来。 最先抵达的竟然是孙坚!孙坚率领一千部众来的很快,但战斗结束的更快。孙坚到达的时候,几位兄弟都如血人一般从战场归来,唯有周元福身上还算干净。 “贼子何在?”孙坚策马上前问道。 “你来的太慢了,喏,李文侯人头在此,你过来辨认一下真假!” 甘宁哈哈说道,此时他战意高昂,战场厮杀比做河盗水寇要快意多了,相比之下,自己之前干的都是过家家的事情。 而且经过张任指点,他的武艺突飞猛进。其他人或许还心存芥蒂,即使张任倾心教授,这些人也心中提防,但是甘宁年纪最小,对这个毫不在意。 岳飞本来用的武器就是双锏,周元福按照张任(岳飞)的要求,给他做了双锏作为兵器,自从甘宁见过一次后,也央求周元福做了一对,天天缠着张任学习如何用锏。张任也喜欢这个心直口快的小伙子,于是将双锏的使用方法都交给了他。这锏本身就是马战利器,根本无惧对方盔甲,简直是擦着就死碰着即亡,于是刚才甘宁大杀四方,若论起杀贼数量丝毫不比关羽少。 孙坚半信半疑,凑近了一看果真是李文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谁人如此悍勇,竟然斩杀此贼?” “不就一个贼头么,俺们兄弟几人都能斩杀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这次俺家老六运气好,一刀就将他宰了。这个人头值多少钱?” 崔牛皮走过来问道。杀贼的时候他冲在最后,回来的时候又混进众人中间,众人也知道他武艺不济,所以也无人与他计较。 孙坚一时无语,这种小人只认得钱,这个人头值一个亭侯的爵位! “哦,你家老六是谁?”孙坚不动声色的问道。 周元福清清嗓子说道:“河东关羽关云长,因排行老二,人称关二爷。” “大哥说错了,是关六爷,关六爷!”崔牛皮赶忙向周元福使眼色,心想大哥你可不能将关羽推向刘备啊。 孙坚才不在乎什么二爷,六爷,见关羽生的雄壮,兵器马匹都是一等一的,不由心生几分好感,拱了拱手说道:“关将军果然一表人才,孙坚向来敬重英雄好汉,似你这等人物怎与这些人混在一起,岂不是明珠暗投了。” 关羽听到他挑拨离间之语,不由得冷哼一声,双手握紧青龙偃月刀,随时准备暴起! 其余众兄弟闻言皆有怒色,手握兵器只待周元福一声令下,便要将孙坚斩为数段。 周元福向众人摆摆手,不紧不慢的对孙坚说道:“依公台之见,难道投靠你这个小小的司马才更有前途?你身后这几人颇为雄壮,可是程普、韩当、黄盖与祖茂?” 孙坚身后四人闻言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周元福为何识得他们四人。孙坚也暗暗惊心,看来周元福已经命人查了自己的底细。 “这四位也都是人中豪杰,当世英雄,跟随你这样一个小小的司马,只能躲在城中,不能快意杀敌,是不是也算明珠蒙尘了?”周元福毫不相让,又冷冷说道,“公台将我等安排在此处,是不是早已料到敌军会趁雪夜劫营?你来的这么快,是不是要看看我等横尸当场的景象啊?让公台失望了吧?” 孙坚哈哈大笑,“周仓,别人当你是讨寇将军,我却知道你也就是一个黄巾贼。你若是当日也在宛城,早已是我刀下之鬼了!你如何升官,别人不知道我却很清楚!你能走通张公的门路,我也能走通赵公的门路,咱们走着瞧!” 孙坚哼了一声,调转马头领着众人走了。 “什么张公,赵公的,大哥升官都是凭自己本事,这孙坚明显就是小肚鸡肠。” 崔牛皮骂骂咧咧道。 周元福却心中大震,这张公与赵公,众兄弟不认识,自己却清楚。这张公乃是张让,赵公乃是赵忠,自己就是因为送了对方十粒过期的消炎药,才一下子得了巴郡都尉的高位。若是自己慢慢往上爬,估计要到都尉的位置得猴年马月。 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使用点手段也就罢了,听孙坚的意思,他竟然也走通了宦官的门路!此刻周元福十分难以置信,孙坚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投靠宦官了?这与你光辉伟岸的形象不太相符啊! 众兄弟还未回到中军大帐,又有人来了,确是董卓。 “哈哈,看来老哥哥来晚了,几位小将军已经搞定了啊!”还相隔很远就听到董卓爽朗的笑声。 周元福不敢大意,暗暗攥紧手中长枪,这可是历史上著名的残暴不仁的坏蛋,自己在大堂之中仅仅对视一眼,就觉得他眼神十分瘆人。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听说,你们将李文侯也宰了?” 董卓到近前说道,脸上笑容和煦,丝毫看不出此人以后是祸乱朝廷的罪魁祸首。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周元福拱拱手道:“李文侯已被我营中司马关羽诛杀,以后再也不能为祸了。” 董卓仔细辨认了一番,啐了一口说道:“此贼最是凶残,三辅之地被他祸害惨了!哪位是关将军,如此大功定是要封侯的!” 关羽见他说的客气,于是拱拱手说道:“关某不敢居功,都是大哥运筹帷幄,才能让此贼伏诛!” “哈哈,”董卓见关羽仪表堂堂也甚是喜爱,“真是豪杰之士!功成却不居功,这等胸襟实在令人可佩啊!哈哈,李傕、郭汜你们可要多与几位小将军亲近亲近。” 董卓身后两名虎背熊腰的大汉向众人拱拱手。 周元福始终心存戒备,担心董卓提出索要人头,到时候把功劳据为己有。 董卓也看出了周元福的提防之意,又哈哈大笑道:“周将军刚来美阳,就能立此大功,前途不可限量。估计以后职位要在董某之上了,大家还要相互照应啊。” “好说,好说。”周元福也只是拱拱手说道。 现场气氛有些冷,董卓也觉察到了,“估计几位将军杀贼也是累了,回头我让人送一百坛好酒,让诸位解解乏!”又转身说道,“文优,你看看小将军营中缺什么就给拿些什么,这天寒地冻的千万别给冻坏了。” 一名文士打扮的人拱手称是,又向周元福众人行礼道:“我乃李儒,字文优,几位小将军但有所需可随时到营中找我,回头我便差人将酒与御寒之物送来。”又看到关羽马上还挂着一串草鞋,当时情况紧急忘了摘下来了。“哎呀,怎么还带着草鞋?这西北可比不上蜀中,此物快快扔掉,回头我让人多送一些保暖的靴子来。” 关羽闻言羞红了脸,知道他不是恶意,也不好反驳,只是拱手称谢。 董卓走后,周元福又陷入了沉思,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飞扬跋扈的董卓么,这简直就是和蔼可亲的邻家老大爷啊。今日董卓与孙坚颠覆了他的看法,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时代了。 “这老头是谁啊?人还真不错!”崔牛皮望着董卓等人离去的背影说道。 第183章 各自的盘算 “周仓真的筑了一座城?”张温狐疑的说道。 “其实也算不上城,就是弄了点土墙,他又不是神仙,又怎能一夜之间就筑起一座城呢。”孙坚尽量轻松的说道,但是他心中的震惊丝毫也不比别人差。 “嗯,即使如此也十分不易,如今天寒地冻,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明天一早我要去看看。”张温还是很好奇。 孙坚撇撇嘴,这风头都让周仓抢走了,“将军,那几段土墙没什么好看的。现在被他们侥幸杀了李文侯,如何向朝廷呈报才是大事啊!” “这种喜事,自然是要马上呈报啊!周仓派人来报信的时候,我就抓紧写好了请功奏章,你看看怎样?” 张温将竹简递给孙坚,墨迹刚刚干透。 孙坚边看边皱眉,“将军,似乎不妥啊。” “有何不妥?” 张温也皱眉问道。贼首之一李文侯伏诛,这个消息要是被陛下知道了,还不知道多么高兴呢。 “将军上任百日毫无建树,周仓抵达首日便诛杀贼酋。若是圣上因此疑心将军的能力,那……”孙坚故意吞吞吐吐地说道。 张温呵呵一笑说道:“你所说我也曾想过,但车骑将军这个位置,可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再说,关羽诛杀李文侯,这多人都见了,我若是不据实禀告,到时候被陛下知道了,也少不了责罚。” “关羽诛杀李文侯,并没有多少人看见啊。将军不必多虑,此事我已经命人仔细打探过了。当时关羽马快,冲在最前面,众人也只是听到一声大喊,‘杀李文侯者,河东关云长’。这样此事就可以商榷了,就说李文侯雪夜偷袭,雪地路滑死于乱军之中。将李文侯之死作为一个偶然,这样岂不两全?”孙坚躬身低低地说道。 张温有些疑虑,“还有许多降卒,若是陛下查问起来如何是好?” “哈哈哈,此事又有何难,让他们不说话就是了。”孙坚眼中射出狠毒地光芒。 …… 众兄弟还不知道被人算计了,正在气氛热烈的讨论着。 “孙坚算什么东西,屡次为难我们,真想一刀将他宰了!”甘宁喝下一杯酒叫道。 “董卓看着为人倒是不错,送来的这酒中也没掺水,看来此人可以交往一下。”徐晃赞叹道。 “不管怎样,这次大哥与六哥都能封侯,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啊!”张辽话中颇有些羡慕之意。 朴胡与杜濩喝的东倒西歪,闻言也都是向周元福与关羽道喜。 唯有当事人关羽沉默不语,只是闷头喝酒。 周元福知道他心中苦闷,于是推说夜已深了,让众人各自回帐睡觉。 崔牛皮非说中军大帐暖和,赖着不走,躺下就鼾声如雷。 其余人哈哈大笑各自散了,关羽却走在最后了。 “云长与我喝杯茶,再走不迟。”周元福见关羽满腹心事,于是挽留道。 两人于是对坐在几案之前。 “云长可还是为草鞋一事耿耿于怀?”周元福故意问道。 关羽闻言点点头。 “那都是崔兄弟瞎说的,你岂可当真?有句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玄德身无长物,只能送你草鞋了,不会有其他含义的。”周元福安慰说道。 关羽闻言几乎要落泪,“大哥,我岂能不知崔牛皮是挑拨之语,但我也知道他也是为我好。又有几人如大哥般光明磊落!大哥若是说刘备大哥几句坏话,我心里还好受一些。但大哥却处处为刘备大哥开脱,让某心里实在是……” “哦,难道刘备会说我坏话么?”周元福闻言问道。 关羽摇头说道:“那倒是不曾,这也是我为难的地方!” 周元福哈哈大笑,“云长这有何为难的,因为你待人真诚,所以别人也还之以真诚,这就叫人心换人心。” “大哥,咱们不造反了行不行了?哪里有反贼我们就去打他们,我们跟刘大哥共保汉家江山。刘大哥说了,只要大哥回头,他情愿给你牵马坠蹬!” 关羽一口气将话说完,然后双眼就紧紧地盯着周元福。 “刘备真的这样说?”周元福淡淡地问道。 关羽又点点头。 “刘备要给我牵马坠蹬?哈哈。”周元福哈哈大笑。 关羽不明所以,在他看来,刘备虽然有雄才,但是现在一介白身。牵马坠蹬肯定不可能,但是刘备若投入周仓麾下,那么很快就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崭露头角的。到时候又有周仓提携,他们兄弟肯定会混的风生水起。 “有孝景帝玄孙给我牵马坠蹬,还有张飞与赵云两个绝世猛将,我只需要不造反,这个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周元福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像说给关羽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关羽见此事有转圜的余地,心中兴奋频频点头,“到时候翼德与子龙都会真心实意的帮助大哥,咱们兄弟一起为汉室铲除逆贼!” “嗯,这个建议很好。”周元福还在自言自语,“我先剿灭西北羌乱,再平定渔阳张纯叛乱,再接着就是平定关东黄巾余党,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关羽眼神中的兴奋慢慢退却了,他听出了周元福口中的转折之意。 “云长,你可知道这些人为何造反?为何这些反贼振臂一呼就应者云集?如果众人都能活下去,那反贼振臂一呼的话,大家就会主动将其扭送官府。关键是众人无法活了,反贼数量的多寡,反贼势力的大小,从来不取决于反贼自己,而是取决于朝廷!” “若是朝廷吏治清明、国泰民安,我不仅不会反,而且会帮助朝廷剿灭那些狼子野心的凶徒。曲阳城外的京观云长可记得?祁县城外的人头云长可还记得?朝廷总以为将叛军赶尽杀绝就能天下太平,但是实际上呢?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 “云长,非是哥哥我执意造反,而是朝廷无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这次轮到周元福盯着关羽了。 关羽慢慢低下头去,心中叹息一声,周元福这些话他又怎么听不明白呢。宦官当道,皇帝昏庸,眼见日复一日百姓生活日益艰难,有活路的自然是乖巧顺服任由官府继续鱼肉,没有活路的只待有人振臂一呼变云起响应。 猪挂在钩子上还要嘶声惨叫,鱼在案板之上还要扭动一番,何况是人呢?刘备大哥誓保汉家江山,周仓大哥立志推翻朝廷,汉贼不两立!真是恨不得有一把尖刀将自己劈做两半,一家一半方能成全忠义之名! “大哥,”关羽扑通跪倒,“我已与刘备大哥约定好,五年之后,无论如何都要回到他身边,请大哥成全!” 关羽叩地不起,周元福心中无奈,好一个刘备,一条不合身的披风还有几只烂草鞋就将云长给叫回去了,真是气煞人!心中越恼怒,就越敬重关羽为人,不贪图荣华富贵,不爱慕虚荣,这才是真汉子关羽! “云长请起,为兄成全你便是了。”周元福无奈的说道,话中的苦涩就是关羽也能听明白。 关羽心中羞愧,又硬着头皮说道:“刘备还让我问大哥一下,大哥面容突然由黑转白,可是遇到了什么名医?若是有的话,他愿意倾家荡产为翼德治疗。” 周元福闻言心中冷笑,刘备倾家荡产,是要将草鞋都折价处理么?就张飞那风吹日晒的黑脸,就是用硫酸也洗不白啊。 “这个么,我确实有一番奇遇。”周元福斟酌说道,自己与卢全一夜风流,这话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的,“此事可遇不可求,估计很难如我一般。不过,名医我倒是认识一位,此人名叫华佗。若是张飞能遇到此人,或可问一下是否能医治。” 关羽默默记下,见周元福神情落寞,自己心中也惭愧,于是起身告辞。 周元福望着关羽离去的方向怔怔地立着,心中无限感慨,仿佛明日关羽就要回到刘备身边。 “大哥,到时候你真会放老六回到刘备身边么?” 原本鼾声如雷的崔牛皮,此刻却全无睡意站在周元福身边问道。 周元福也不奇怪,毕竟崔牛皮呼噜打的太过奇怪,时断时续的。 见崔牛皮问话,他沉思着说道:“实际上没有五年了,只有四年了,不过四年后风云变幻,还不知怎样呢。” “大哥怎知五年后会风云变幻?”崔牛皮不解的问道。 周元福这才回过神来,总不能告诉他公元189年灵帝刘宏驾崩,董卓进京废立皇帝,然后乱世开启诸侯林立。 所以,沉吟一下他说道:“按照现在的情形,各地屡屡反叛,估计用不了五年,天下也会大乱,到时候诸侯林立,有实力的豪强招兵买马,中原将是一片涂炭。” “既是如此那更不应该放老六回去啊,那时候群雄逐鹿,更是俺们弟兄大展身手之时!”崔牛皮有些着急的说道。 周元福点点头,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想。原本约定的是五年内自己若无立足之地,关羽当还归刘备,哪知道两人见了一面,就成了五年后无论如何都要回去。若是如此,再见几面,估计关羽就会被直接召回了,不妙,不妙啊。 “大哥,俺倒是有法子能让老六留下。”崔牛皮神神秘秘地说道。 第184章 谋刘备牛皮献刀 周元福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忙问道:“噢,你有什么法子?” “宰了那刘备!断了老六的想法就是了。”崔牛皮嘿嘿笑道。 周元福摇摇头,“此事哪里这么容易,且不说宰了他会不会被朝廷追究,单是他身边的张飞与赵云两人武功高强,若无云长相助,恐怕我等敌他们不过。而且此事若是被云长知道了,那兄弟也做不成了,不妥,不妥。” “那此事就悄悄地做,不让外人知晓就行了。”崔牛皮满不在乎的说道,“大哥只要借俺一件宝物,俺就能将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周元福闻言一愣,宝物?手枪么,动静太大;法杖么,趁其不备电晕他? 崔牛皮却指指周元福脖子上,“大哥,只要你将变身项圈借俺用用,俺就有办法弄死他!” “崔兄弟一定要慎重,此事必须要做的天衣无缝。此事事关重大,宁可失手也不要暴露,你可明白?” 周元福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项圈取下交到崔牛皮手上,心中依然不放心,郑重嘱咐道。 “放心吧大哥,今夜我先回去谋划一下,这几天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崔牛皮见周元福随手就把变身项圈给了自己,于是欢天喜地带上项圈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崔牛皮将护卫遣散,寻了一面铜镜,闭眼心中想着吕布妻子严夫人的容貌,再睁开眼时,果然自己的容貌变得与严夫人一样。崔牛皮心花怒放,对着铜镜嘿嘿傻笑,俨然将铜镜当做了风月宝鉴,仿佛与严夫人在梦中相会一般。 若是周元福知道崔牛皮存了这个心思,估计打死也不会将变身项圈借给他了。 一夜好梦,第二天崔牛皮神清气爽,出来一看,天空依然阴沉沉,不时还有雪飘落,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晴不了天。 昨夜对着周元福吹牛,主要是为了骗项圈来圆一下自己的相思之苦,现在却要发愁如何解决刘备的事情了,崔牛皮边想对策边向城内走去。快到刘备府邸的时候,他瞅瞅左右无人,便变作了关羽的样貌。 门口护卫一见是关羽来了,忙抱拳行礼,就要去通报。 崔牛皮大大咧咧说道:“我来见哥哥还用通报么?” 护卫们自然不敢顶撞,于是崔牛皮就大摇大摆进去了。 到了堂上一看,估计昨夜饮酒饮的太晚了,刘备与张飞还在酣睡,赵云却不知去向。 崔牛皮悄悄关上房门,心中暗道,想不到此事这么容易,现在就将刘备一刀抹了,一了百了。杀了刘备自己再变作刘备的样子出府,到时候追查起来,关羽根本就没进过城,而且有一个活刘备已经出府了,这就是一桩悬案。 崔牛皮心中暗暗得意,悄悄拔出腿上绑着的匕首,这就要给刘备脖子上开个透明窟窿。 “大哥,起来练武了!” 刘备命不该绝,正在这时门砰一下被推开了,赵云手持长枪进来了。 崔牛皮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头一看是赵云,心中暗道倒霉。 “关将军,你这么早就来了?”赵云见是关羽回来了,也不疑有他。 刘备与张飞也惊醒了,都是错愕的看着他。 崔牛皮被吓出一声冷汗,见自己手中还攥着匕首,急中生智说道:“昨夜大哥又送俺、我锦袍,又送我草鞋的,我实在是受之有愧。所以想回赠大哥一个礼物,喏,所以我带了一把匕首来。”说着还扬了扬手中匕首。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关羽要闹哪样,都呆呆的看着他。 崔牛皮又尴尬的说道:“你们可不要小瞧了这把匕首,这可是賨人用天外来石打造的,当时打造了我的青龙偃月刀与两把匕首。” 这话倒是没吹牛皮,确实是用下脚料打造了两把匕首,即使如此此刀仍然十分锋利。 “我特地来送给大哥,怕大哥因为此物太过贵重不收,所以就想悄悄放下就走。” 说完,崔牛皮还叹了一口气。 “贤弟既然诚心赠刀,我岂有不收的道理。” 刘备十分感动,将匕首接过,却见刀刃泛着寒光,确实是吹毛断发的好刀。 “哼,送礼成双,岂有送人单刀的道理。”张飞气呼呼地说道。 崔牛皮心都在滴血,要不是被你们撞破,这一把自己都不想送,还想要两把真是想得美,“两把匕首,我与大哥各持一把,表示兄弟连心啊!” “善,善,云长有此心我心甚慰啊!”刘备闻言高兴的笑道。 “既然关将军来了,那我们就切磋一下吧。昨夜听说关将军大显神威,诛杀了李文侯,我还叹息未领教关将军高招呢。”赵云也兴高采烈地说道。 “贤弟昨夜未受伤吧?昨夜听到交战声音,我原本要带兵去援救,又怕周元福误会,故而……”刘备关心的问道。 崔牛皮心中冷笑,你若去营救,大哥欢喜还来不及,说什么怕误会。脸上却笑道:“区区毛贼,何足挂齿!我与其他兄弟大杀一通,他们就退去了。那李文侯也是倒霉,撞到我的刀口上,我一刀就将他抹了脖子。”说着还冲刘备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好,这才是英雄本色!来,关将军,我们去外面切磋一下。”赵云赞叹道。 崔牛皮哈哈笑道:“今日就算了,为了避人耳目,我马没骑、刀没带,只身前来。而且,我这个脚啊,昨日冻伤了。” 刘备闻言,老脸一红,“冻伤了,可是因穿草鞋之故?” “无妨、无妨,”崔牛皮装作不在乎的说道,又走了两步,装作疼痛嘴中斯哈一声。 刘备面现不忍之色,连声催促道:“快坐下,让我看看,身为武将若是冻坏了双脚,可如何是好!” 崔牛皮一边谦让,一边按照要求坐下,享受着刘备给他脱鞋,心中想到昨夜关羽脚冻僵的场景。 “啊呀,都是愚兄之过,竟然冻成这样。” 刘备见关羽双脚冻的邦邦硬,就懊悔地说道,边说边将】双脚放入自己怀中。 崔牛皮感动地说着:“不可,万万不可,实在是折煞小弟了。” 一边说一边将脚往里面拱了拱。舒服,崔牛皮都想情不自禁的叫一声,心中暗想,这刘备实在是太会笼络人心了!若不是自己知道其人阴险狡诈,几乎都要被他的所作所为感动哭了。 “无妨,无妨,都是愚兄之过,累贤弟脚冻伤。再说了,咱们三个当初抵足而眠,那次不是我把你们两个的臭脚抱在怀中。”刘备笑呵呵的道。 张飞嘟囔道:“你抱着俺的脚,俺可也抱着你的呢。” 崔牛皮一时惊愕不敢想象是怎样的场景,只是努力的挤出几滴泪水,眼泪汪汪地说道:“大哥对关某之恩,天高地厚,虽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 刘备抱着崔牛皮的脚,只觉浑身冰凉,忍不住浑身发颤,“对了,昨日让云长打听那医治脸黑之法,可有结果了?” “幸不辱命!”崔牛皮拱拱手说道,“起初周大哥还不愿意说出实情,经过我软磨硬泡,他终于说了实话。” 崔牛皮说着还看了看张飞,张飞此时闭气凝神细听,见关羽望来,于是哼了一声,瞧向他处。 “只是他说的方法十分凶险,我觉得还是不要试了。” 崔牛皮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心想,就你个大胡子刚才挤兑我,还让我把另一柄匕首交出来,老子这次好好整你一下。 “贤弟但说无妨,若是实在凶险我们量力而行,若是需要花费钱财,备即使砸锅卖铁也要为三弟医治一下。”刘备的笑容如三月春风一般,融化了每一个人的心。 “即是如此,我便实话实说了。他说每日早晨,用热水敷面,必须是滚开的热水,将面部浸入到水中一个时辰,坚持三个月方成了这般模样。”崔牛皮还向四周看看,仿佛泄露了重要的机密。 “呸,这周仓不安好心!若按照此方法,人的脸就烫熟了。”张飞在那边恨恨地骂道。 “也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么?”刘备疑惑的说道。 崔牛皮也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也许是吧,像周大哥这样有勇气的人,这世间能有几个啊!” “你休要替周仓张目,他能使得我也使得,让他也看看张爷爷是不是好汉!”张飞勃然大怒,拍案叫道。 “休要如此,这周仓也是有本事的人,那日看他身边也是聚集着一帮好汉,真是令人神往啊。”刘备赞叹着说道。 正在这时,护卫来报,说陶谦派人来请。 刘备不敢怠慢,正好也有理由将崔牛皮的脚抽出来,“即使陶都尉相请,我等速去。正好云长也与我等一起前去,结交一番总是好的。” 崔牛皮大大咧咧,也不害怕,跟着就去了。 陶谦的宅邸就在旁边,有一小门相通,走过去倒是十分便利。 “我听说昨日阵斩李文侯的将军也来了?”陶谦见到刘备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问道。 刘备笑呵呵说道:“正要向都尉大人禀报,昨日阵斩李文侯的,正是我的二弟关羽。云长,快快见过都尉大人。” 崔牛皮有心要挑拨两人关系,闻言大大咧咧向前略一拱手说道:“关某见过陶都尉。昨夜战事激烈,各路兵马都来救援,只差陶都尉这一路啊!” 第185章 陶谦问话 众人听关羽这样一说,都是齐齐变了脸色,这分明是指责陶谦畏敌不前啊。 “云长,怎能如此说呢。昨日陶都尉与车骑将军因策略不合,吵了一架,心情郁闷所以未出兵也是情有可原。”刘备急急地说道。 陶谦摆摆手说道:“玄德无需为我辩解,昨夜我因私废公确实不对,云长责怪的有理。” 崔牛皮一看陶谦没有动怒,也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明显,否则会引起刘备的疑心,于是拱了拱手,也就不再多言了。 “关将军力斩李文侯,按说凭此功劳最低也封个亭侯,不过恐怕这次关将军要失望了。”陶谦叹口气说道。 刘备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马上转为愤怒与疑惑,“这是为何?” “我听说今天一早,车骑将军就派人将昨夜俘虏的羌胡士兵都要走了,恐怕这些人性命难保啊。” 刘备听完更加疑惑,陶谦可不是善人,当初下曲阳的京观也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对自己的老百姓尚且能下毒手,对那些异族又岂会心怀怜悯。 陶谦见刘备一头雾水的样子,又解释道:“这些人被杀掉后,谁还能证明关将军的军功呢?” 众人听了都是吃了一惊。 “不会吧?”刘备喃喃说道,“车骑将军难道还贪图云长这点军功?” “哼,此事别人做不出来,但是他能做出来!他非是贪图关将军军功,而是别有其他私心。若是皇甫将军在此,绝对不会让关将军这等大才埋没。”陶谦恨恨地说道。 “老……”六字尚未出口,崔牛皮马上就改口道,“老子立了这么大的军功,难道车骑将军可以只手翻天?” “关将军勿要动怒,若是在两军阵前,无数将士看着,那自然是无法隐瞒。但此次是贼军偷袭,又是夜间,关将军杀贼之时,可有其他人在场啊?”陶谦劝道。 崔牛皮一时语塞,当时他就在后面躲着,自然是没看到关羽杀贼的场面,只是后来听人说关羽当时一马当先,所向无敌。 “我的几位兄弟都能作证,这还不行么?”崔牛皮问道。 “若是车骑将军说你们众人串通,图谋军功,你们又能奈何呢?这死有很多种,可能是突发疾病而死,乱军阵中被马踩死,总之有很多死法,这样就与关将军无关了。”陶谦反问道。 崔牛皮大概也明白了,这事若是张温铁了心歪曲,其余人是无能为力的,不由得替关羽不值。 “不过,凭关将军的身手,迟早有出头之日,又何必急于一时呢。”陶谦劝道。 刘备心中其实也高兴,若是关羽因为此事封了侯,估计自己以后拍马也追不上了。哪怕自己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天天拍人家肩膀喊兄弟了。见关羽封侯之事落空,于是假意安慰道:“云长不要灰心,车骑将军不是说雪停了就要正式决战么,到时候你阵斩北宫伯玉,看谁还能贪墨你的军功。” “你这个算多大事,不就一个李文侯么。当初俺在曲阳宰了张角,不仅没有封赏,而且还差点害的大哥送命。你这点功劳又算得了什么。”张飞也嘟囔道,“不过,那个夏侯惇也没得着军功,这张角之死竟然被那帮宦官改成病死了,哈哈,当初还跟俺抢军功。这叫打破狗食碗,谁都没饭吃。” 众人听他把自己都骂进去了,都是苦笑摇头。 “算了,不说此事了。此次叫关将军来,就是想打听一下,听说昨夜除了关将军,还有一员猛将也大杀四方?”陶谦饶有兴趣的问道。 崔牛皮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不是他的军功被抢了,再说他们兄弟本身也对朝廷的封赏不太在意,所以也就不纠结了。闻听陶谦发问,又见刘备也一脸好奇的样子,不由得想吹嘘几分,抱拳说道:“周将军手下皆是能人异士,像我这样的将领可以车载斗量,不知道陶将军问的是哪位?” “噢,周将军手下果然人才济济?关将军可否与我一一详说一下?”陶谦也来了兴趣。 崔牛皮一边捋着长胡子,一边嘿嘿发笑,平常他可没机会摸关羽的长胡子。有一次揪了一根想量量多长,结果被关羽打了二十个脖拐,从此就不允许他再碰了。 “那可就多了,我随便举几个例子吧。先说崔哥哥吧,此人姓崔名牛皮,端的好本事,在周将军麾下当属第一人,咳咳。”崔牛皮心想,自己这名声不显,这次要好好吹一下,让他们也出去传扬传扬。 “哈哈。”赵云忍不住笑了出来,“关将军说的可是那日在赵家村与你一起的那人,尖嘴猴腮的,总是站在你身后怂恿你,自己却不敢出战的,一看就是怂包,关将军未免言过其实了。” 崔牛皮见被赵云拆穿,气的七窍生烟,痛心疾首地说道:“子龙岂可以貌取人!此人功夫深不可测,尤其一身横练的功夫无人能及,那日不出手是怕伤到你。你可知道他为何叫牛皮?” 赵子龙见关羽生气了,也就不敢大笑了,摇摇头道:“不知。” “他叫牛皮因为他浑身上下皮糙肉厚,刀枪不入,一般的兵器伤不了他!” “哼,世上焉有刀枪不入的人?我看你今日总是胡言乱语,先让俺老张用热水烫脸,现在又说刀枪不入的鬼话。改天你让他过来,俺先给他捅几个透明窟窿再说。”张飞满脸不屑地说道。 崔牛皮早有准备,伸手将身上的另一把匕首掏出来,随手往厚厚的几案上一插,匕首应声而入,将几案插了一个对穿。 “云长这是何意啊?”刘备不解的问道。 “好刀!”陶谦赞叹一声。 “这把刀够锋利吧?”崔牛皮向众人问道。 众人皆是不解,都齐齐点点头。 崔牛皮站起来,像打把势卖艺的人一般,拱拱手说道:“崔哥哥一身横练的本领,我实在是佩服,也曾央求他教我几手。可是关某愚钝,只学了一个皮毛,目前只有前胸这块能做到刀枪不入,今天就给大家演示一番。” “万万不可,这太过凶险了!不如,不如云长用木剑试一下,若是你出了事,大哥也不活了。”刘备说着就要流泪。 崔牛皮摆摆手,“大哥莫要担心,用木剑显不出我的本事!”说着就将匕首向自己前胸刺去。 刀势甚快,众人都来不及阻止,刘备吓得都闭上了眼睛。 有龙鳞保护,崔牛皮自然是安然无恙,众人却都震惊的外焦里嫩。 崔牛皮慢慢将刀举起来给大家看,“看看,没事吧,一滴血也没有。唉,就是我资质愚钝。若是崔哥哥在此,你们肯定直接就向他拜师了。” 张飞好奇心最重,站起身走到崔牛皮身前,用拳头在他胸前锤了两下。实际上就是试探一下他里面穿没穿铁甲,敲上去咚咚的,实际上龙鳞很薄,所以张飞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怪了,俺还以为你里面穿了铁甲,难道还真有刀枪不入的本事?” 这两拳虽然没用力,却差点将崔牛皮捶的吐血。他被捶的气血翻涌,不敢回话,只得慢慢向座位上走去,众人此时都觉得他高深莫测。 “恭喜云长获得此神功,以后战场之上我也就放心许多了。”刘备笑着说道,“这崔牛皮的本事可是周仓传授?听说张角就惯会用一些神通。” “大哥,此事不用他回答,俺就能告诉你!肯定不是张角传下来的,当时俺一枪就将他捅了对穿,他若是会刀枪不入的神功,那还能被俺捅死?”张飞大声说道。 刘备点点头,“确实是,若是黄巾贼有如此神通,也不会败的如此之快了。看来这崔壮士必是奇人异士了,改日要好好结交一番才是。” 崔牛皮听到这话心中得意,只不过气息还没喘匀,一时说不出话来,于是连忙向刘备点点头。 陶谦倒是对崔牛皮不感兴趣,不过眼见刀枪不入的神功也确实好奇,又出声问道:“这崔壮士我们记下了,可还有其他能人啊?” 崔牛皮装作思索,这陶谦老小子,打听这些肯定没安好心,自己岂能将兄弟们的底细暴露了,于是朗声道,“不说别人,单说周大哥,也是心怀绝技啊。” “你是被他打怕了吧?当日战场之上,你被他一竹竿子就抡到地上,倒确实厉害,哈哈。”张飞肆无忌惮的大笑道。 崔牛皮也不恼,“什么时候让三弟也试试竹竿子的滋味,估计你就心服口服了。” “若是哪天让我遇到他,就凭我手中长矛,也让他身上多七八个透明窟窿!”张飞自然是不服气的。 “三弟休要如此说,周仓本事不弱,听说鞠义都败在他手下了。三弟总是这样瞧不起人,以后是要吃亏的。一定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切不可轻敌。”刘备痛心疾首地说道。 张飞闻听此言,只得点头应是。 “嗯,还是大哥见识高明,鞠义当时也傲气十足,结果在周大哥手下也没过了三招,最后对周大哥也是心服口服的。”崔牛皮也附和地说道。 陶谦见此不由得皱眉,若是像关羽这么啰嗦,就是到天黑也说不完,于是按捺不住问道:“听说周仓手下有一名叫甘宁的武将?他父亲可是甘定?” 第186章 没完没了 陶谦这次问的十分仔细,甚至把甘宁父亲名字都说出来了。 “不知陶都尉为何问起此人啊?我大哥手下人才济济,小甘宁的本事低微还得往后放放。” 崔牛皮不想暴露甘宁的实力,故而如此说道。 “关将军既然是刘备二弟,那我就不相瞒了。甘宁应是我故人之子,只是多年不曾联系,如今见到他的模样,便想起了故人,所以有此一问。” 崔牛皮心想,听说甘宁他爹之前是太守,与陶谦认识应该也不奇怪,此事告诉他也无妨。 “甘宁他爹确实名叫甘定,好像还做过一任太守,某记不得什么地方了。”崔牛皮如实回答道。 陶谦闻言眉头舒展,“果真是故人之子!他难道最终将家安在巴郡了,他家中还有何人,只有甘宁一人么?” “甘宁还有一个姐姐,名叫甘梅,肤白貌美国色天香。”崔牛皮说着还吧嗒了一下嘴,后来又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道,“说的关某都口渴了,哈哈。” 陶谦闻言忙令人煮茶,只是将甘宁一家问的清清楚楚。崔牛皮觉得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将所知道的都说了,还说甘梅已与周元福有了婚约,只待周大哥封侯之后便去迎娶。 见陶谦没完没了,崔牛皮说的口干舌燥,又怕自己吹牛过头被人看出破绽,于是拱手道:“这次出来,我未与周大哥禀报,恐怕回去晚了让他担心,这就告辞了。” 陶谦也不好挽留,刘备虽依依不舍但也没有过多挽留。 崔牛皮走的远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变回了自己的容貌,蔫头耷脑的往回走。这次赔了,不仅没杀死刘备,反而赔了一把匕首,自己就这两把防身的兵器,想起来心都在滴血。 回到营中,见众人都在忙碌,有人指挥打扫昨夜的战场,有人加高冰墙,有人挖地坑搭帐篷。崔牛皮左右无事,便到中军大帐找周元福,将今日事情一一向周元福说了一遍。 周元福也感慨道:“果真是天命之子,想杀他果然不容易。” “什么天命之子?不就一个卖草鞋的么,下次找机会杀掉他就行了。”崔牛皮不以为然地说道。 周元福也懒得多做解释,只是劝道:“既然失手了,不如就此罢手,若是再去,他就会发觉不对了。再说以后还不知有何变化,也许到时候关羽回心转意也未可知。” “别啊。”崔牛皮可不想就这么把变身项圈还回去,见周元福心生退意,连忙出声反对,“大哥再容俺几天,俺再想想办法。” 怕周元福反对,崔牛皮又忙说道:“那个陶老头,总是打听甘宁的事情,好像对甘宁的姐姐也很感兴趣,大哥你可得赶快把甘宁他姐娶回家才是,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大美人,还不知道会被多少人惦记呢。” “你不是说他跟甘宁他爹认识么,故人之子打听一下也是应该的。至于甘梅样貌好坏,是不是你嘴快说出去的?”周元福问道。 崔牛皮吐了吐舌头,终究不敢辩驳。 周元福语重心长地说道:“崔兄弟啊,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以后若想为我办大事,还得管住你这张嘴啊。” 崔牛皮理亏,见周元福又要唠叨一番,就忙推说回去想主意,跑了出来。回到帐中,想起严夫人来,又与那镜子较上劲,荒唐了几次。 再出了营帐,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崔牛皮心有不甘,又独自一人向城内走去。 到了刘备府邸门前,崔牛皮随意变幻了一个路人的模样,就在那里瞎逛,看看有什么机会。 没过一会儿,刘备便领着张飞与赵云从门里出来了,边走边叨叨,“今日我们随陶都尉一起去拜见董将军,你们说话要仔细一些,特别是三弟,若是口无遮拦得罪了董将军,那以后就不要跟我出门了。” 张飞撇撇嘴说道:“俺知道了,大不了不说话就是。这陶都尉也是的,明明穿个小门就到了,还让我们去正门等候。” “你看看,这就开始冒傻气了。陶都尉是何等尊贵的人物,我们去正门等一下又何妨?”刘备不悦地说道。 崔牛皮一见就犯难了,这刘备与张飞、赵云几乎寸步不离。以自己的身手,即使单独对付刘备都不见得能占了便宜,不要说还有两大高手在侧,看来自己又白跑一趟。这几个人去跟着陶谦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却要喝着西北风回去,想想就气炸了肺。 走了几步,忽然一个主意涌上心头,眼见三人已经走远了。崔牛皮变作张飞的模样急急忙忙地向刘备宅邸走去。 两名守门的士卒见了,不由得奇怪,拱手说道:“张将军如何回来了?” “娘的,到了大门口,又让老子穿小门过去,简直折腾老子玩!”崔牛皮装作气急败坏的说道。 两名士卒见张飞生气,也不敢多问。 崔牛皮进府后,就快速的向陶谦院子跑去,想着那天见到的陶谦近侍的样子,就变幻了容貌,然后径直去了大门口。 陶谦的守门士卒见近侍到来,忙躬身问好,崔牛皮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刘备他们可曾到了?” 一名门卒讨好的笑道:“到了,正在门口等着呢,要不要叫他们进来?” 崔牛皮摆摆手,迈着八字步便出去了。 刘备他们自然也是认识此人,忙上前来问道:“有劳小哥,可是陶都尉让我们进去?” 崔牛皮不耐烦地说道:“等了一会儿便不耐烦了么?” 张飞闻言冷哼了一声。 刘备忙赔笑道:“哪能,我们兄弟也是刚到,若是陶都尉有事,我们就再多等一会儿。” “别等了,陶都尉今天身子不舒服,改天再带你去拜访董将军,特地让我来给你们说一下。这大冷天,从屋里出来都快给我冻僵了。”崔牛皮说着还吸溜了一下鼻子,“你们回去吧,陶都尉特地交待了,让你们今天别出门,有事也好传唤你们。” 刘备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终究不敢多问,于是拉了张飞与赵云往回走。 张飞见离的远了不由得抱怨道:“这大冷天让我们跑这一遭,早知道还不如在屋中吃酒痛快。” 两位守门士卒听了,见张飞为转了一圈而抱怨,也就不以为意。 崔牛皮打发走了三人,见陶谦的守门士卒在那里探头观看,就装作恍然大悟地故意说道:“瞧我这记性,大人是让刘备一人在此等候,也可能还是要出门的。唉,我还得跑一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一会儿追上我就从小门回府了,这帮人走的还挺快。” 守门士卒听了,都摇摇头,只当这位近侍真的办错了事。 过了一会儿就见刘备从近侍追去的地方慢慢踱步回来了,守门士卒见了也不以为意,由他在门外等候。这人当然就是崔牛皮幻化的,崔牛皮心中大乐,这下终于天衣无缝了,自己得好好败坏一下刘备的名声,方能解心头之恨。 不多时,就见近侍陪着陶谦出来了。陶谦见只有刘备一人在,觉得奇怪,向来三人都是形影不离的。但是也没有多问,只是淡淡的嘱咐道:“玄德今日务必要仔细,董将军向来豪爽,放荡不羁,若是说了什么话,你莫往心里去。” 崔牛皮拱手道:“喏,备谨记在心,不会莽撞的。” 陶谦点点头,也不多说。 马车到了,崔牛皮连忙恭敬的将陶谦扶到马车之上,然后自己也趁机钻了进去。 陶谦年纪大了,上车后便闭目养神,崔牛皮在旁边也默不作声。 行了一会儿,陶谦忽然睁开眼道:“玄德,白日我所说之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崔牛皮一听就傻了,难道自己走了后,他们又商议其他事情了,这可如何是好。 “此事事关重大,备一时无法决断!”崔牛皮只得硬着头皮,模棱两可的说道。 陶谦闻言点点头,“我看人不会错,玄德以后必是有大成就之人,所以也是诚心想与你结亲。你家中若是已有结发妻子,那此事确实有些棘手。” 结亲?陶谦这老小子要将女儿许配给刘备么,崔牛皮默默盘算,定是刘备伪善,碍着面子一时不肯答应。既然如此,自己就揭破他这张面皮,于是他拱手说道:“备也想好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既然是老大人抬爱,那我就换一件衣服,哈哈。” 陶谦眼中精光一闪,“好,好一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原来我还怕玄德太过迂腐,会影响前程,但是现在来看,是我多虑了,哈哈。” 崔牛皮跟着干笑了两声,也就不笑了。原本自己想给刘备添堵,结果却正中陶谦下怀,还给刘备找了一个媳妇,这买卖赔大了。 “备虽有心,但是不知道姑娘那边是否同意啊?”崔牛皮思来想去,也只能这么挽回一下了。 “无妨,我能为她找一个如意郎君,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拒绝。周仓这么一个小贼,还痴心妄想,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甘梅往火坑里跳呢。”陶谦捋须说道。 第187章 金字招牌 崔牛皮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怎么说到了甘梅身上,难道这个老小子打听情况就是为了甘梅?自己这真是帮倒忙啊,既然如此,这刘备不杀是不成了! 陶谦见刘备没接话,就又说道:“玄德就不要忧虑了,等此间事了,我回家与拙荆说一下。她自然也是欢喜,到时候她给岳丈写封信,此事就妥了。多少年不曾联系了,她若知道自己还有弟弟与妹妹,还不知道多么高兴呢。” 崔牛皮只得装作笑盈盈地拱拱手,“一切就有劳老大人了。” “哈哈,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客气了,以后我们成了连襟,当相互扶持才是。” 陶谦对刘备颇为看重,故说话也客气了许多。刘备此人年纪不大、见识不凡,手下又有关羽、张飞与赵云这样万人敌的人物,以后的前程岂能小觑。现下烽烟四起,正是要拉拢这些英雄人物的好时机。 崔牛皮心中波涛翻滚,一面假笑一面偷看陶谦,这老小子怎么看也是垂垂老者,竟然与刘备称兄道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按照他所说,他的夫人应该与甘梅是姐妹,这真是奇事,此事回去定要禀报大哥。 到了董卓府门前,早有李儒在此迎候,将两人引入堂上。酒菜具已齐备,就等两人入席了。 “陶都尉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董卓哈哈笑道,礼贤下士的姿态做的很足。 “岂敢,岂敢,今次冒昧叨扰,董将军莫要见怪啊!” 两人惺惺相惜,说话间也都是相互吹捧。 崔牛皮东瞅瞅细看看,心中不免咂舌,这董卓还挺会享受,瞧这屋内陈设都是好东西。 “玄德老弟,久违了。”董卓如沐春风的说道。 崔牛皮心道,刘备天天以龙子龙孙自居,这次自己偏偏要让他身败名裂! “不敢当,我就是一个卖草鞋的,能进董府已经是大开眼界了,董将军这么说可是折煞小人了。” 董卓听完顿时收住了笑容,陶谦闻言大吃一惊,不知道刘备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这么说话。 “玄德,怎么说话这么无礼呢?”陶谦沉下脸来说道。 “无妨,无妨。”董卓连忙摆手,“此事全怪我,请入座,我们边喝边谈。” 崔牛皮也不好继续发作,自己都这样作践刘备了,董卓竟然还说怪他,且坐下看看情形再说。 “来,第一杯酒,就当我赔罪了。”董卓端起酒杯说道。 崔牛皮不依不饶说道:“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不明不白的酒我可不喝。” 陶谦诧异地瞅了刘备一眼,平常他也不这样,怎么今天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董卓自讨没趣,却也不恼,笑呵呵地向陶谦解释道:“当日我在冀州与黄巾贼作战,有一次作战失利,差点死于黄巾贼之手。幸亏玄德兄弟三人拼死相救,当时我心中因为战败烦闷,又见其俱是白身,未好好招待三位英雄,实在是惭愧啊。” 陶谦闻言方恍然大悟,崔牛皮简直无语,谁能料到还有这样一处情节。 “现在看来,都怪当初老夫有眼无珠,不识真英雄啊。现在你二弟关羽阵斩了李文侯,其余的张飞与赵云以我观之也是当世猛将,只不过还未遇到合适的时机。玄德能有三位豪杰相助,以后飞黄腾达也未可知啊。这杯酒就祝你早日加官进爵,可否?” 董卓此时姿态放的很低了,崔牛皮心中无语,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听说玄德辞了县尉的差事,到我军中做个司马怎样?”董卓笑着说道,“到时候也将关羽一起叫过来,哈哈。” “恐怕董将军心里,只是想要我的关羽兄弟吧,备不敢高攀。”崔牛皮依然阴阳怪气地说道。 董卓被说中了心事,哈哈大笑道:“玄德想多了,你们兄弟几人都是当世豪杰,一起都来最好。” 陶谦脸上挂不住了,虽然现在刘备现在无官无职,但是总算是挂在自己名下的一支义军,这董卓当着自己面就开始挖墙角,确实不当人子。 “董将军何必强人所难,来,我们喝酒。”陶谦举杯说道。 董卓也知道自己过分了,见刘备态度坚决,所以也就不再相劝了。 两人叙旧喝酒,崔牛皮一人喝闷酒,心中郁闷。这刘备确实是牛人,自己胡乱说说,也能被人接过话头,唉,这次眼见又赔大了啊。 酒至半酣,董卓轻轻击掌,外面竟有人直接牵进来一匹马。只见此马神骏非常,毛色纯正,体格健壮,实在是难得一遇的宝马。 “近日我偶得一西域宝马,不敢独享。玄德,将此马赠与你如何?”董卓笑眯眯地说道。 崔牛皮一见此马也是看直了眼睛,这马虽然不如赤兔,但是也比自己现在骑的马好上很多。作为武将没有一个不爱马的,就跟现在没人不爱豪车一样。他上前拍了拍马背,摸了摸马头,心中欢喜不已。董卓在那边也点头微笑,陶谦见此不由得心中叹息,这董卓出手阔绰,恐怕刘备这次真动心了。 “好马啊!”崔牛皮由衷赞道,心中却打定了主意,这马不能要。这马是董卓送给刘备的,自己若骑了回去,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心中暗道可惜。“不过,我刘备缺衣少食,买不起马料。此马落在我手里迟早也是饿死,不如直接给一些金银妥当。” 董卓闻言又是哈哈大笑,“玄德真是风趣,既然如此,我愿奉上百金!” 当下就有人端了一个盘子上来,上面放着黄澄澄十个金元宝,崔牛皮也不客气,将元宝一一收入怀中。 董卓见此又是哈哈大笑,“玄德果然是豪杰,不拘常理,佩服佩服!” 崔牛皮收了金子心中也是高兴,一方面自己得了实惠,另一方面自此以后刘备贪财的名声就算传出去了。 一场酒宴,宾主尽欢,董卓与陶谦你来我往,言语中尽是相互提携之意。 回府的路上,崔牛皮在马车之中向陶谦说道:“今日备贪图小利,让老大人见笑了。” 陶谦哈哈大笑,“玄德岂是贪图小利之人,刚才那匹宝马价值何止万金,玄德却只要了区区百金。若是玄德是贪图小利之人,世间就再无谦谦君子了!” 崔牛皮一听更郁闷了,这叫什么事,这刘备难道是铁打的招牌,锤不烂啊。 “玄德只需静待时机,这次立下军功,我必向朝廷举荐于你。另外,你二弟关羽不是在周仓军中么,可否让其打探一些消息。这周仓惯会装神弄鬼,若是有紧急军情,不如让其传递一下,也别让周仓独占功劳!”陶谦悄悄地说道。 崔牛皮此时心不在焉,只说包在自己身上。又走了一段路,崔牛皮借口不胜酒力,下车走走。陶谦也不以为意,自己坐马车走了。 崔牛皮走到暗中,又变幻成路人样子,快速出了城门。 回到中军大帐,将事情一一说给周元福,末了说道:“这刘备真是金字招牌,我怎么说,他们怎么帮他圆场,简直气死人。” 周元福点头道:“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此事就这样吧。再一再二不再三,若是你去的多了,恐怕弄巧成拙。这个变身项圈有个缺点,若是沾上水会失灵的,既然你没有露馅那就是万幸。” 崔牛皮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在帐中,时灵时不灵的,原来如此。” “什么时灵时不灵的?”周元福诧异问道。 催牛皮老脸一红,忙岔开话题道:“对了大哥,我劝你此行回去后,速速与甘宁他姐完婚,迟了恐怕要糟糕。陶谦老小子还想将其许配给刘备,我觉得还是你快些迎娶,将其变为甘夫人,那些人也就死心了。” 周元福闻言哈哈笑道:“甘梅岂能看上刘备,他一个卖草鞋的,哈哈。你刚才说什么,甘夫人?” 笑声戛然而止,周元福心中巨震。刘备最开始娶了两个女人做妾,一个是大商人糜竺的妹妹,人称糜夫人,另一个就是甘夫人。难道甘梅竟然是甘夫人? “这陶谦与甘梅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就替甘梅做主了?”周元福忐忑地问道。 崔牛皮凝神想了一会儿,“好像算是甘梅的姐夫,他说他的夫人也姓甘。我也没想明白,这老头年纪得五六十了,若是他夫人是甘梅的姐姐,那么就是甘宁的姐姐了。他夫人年纪就算小,也得四五十了吧,年纪相差这么多?不过倒也平常,这些达官贵人,娶这么多夫人,生的孩子也数不清。甘宁不是说他父亲之前当过太守么。” 周元福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怪不得陶谦后来能将徐州拱手让给刘备,还留下了“三让徐州”的典故。看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刘备与陶谦竟然是连襟!这样所有的事情就都合情合理了,那甘梅会听陶谦的么?甘定这个老头看不上自己,竟然能看上陶谦,将大女儿嫁给他,真是奇怪。 “此事俺们也不用猜来猜去,直接将甘宁叫来一问便知。”崔牛皮建议道。 第188章 抢马抢钱抢东西 “姐夫,唤我何事?” 甘宁听闻周元福召唤,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甘兄弟,在此处可还适应啊,想不想家啊?”周元福想了想还是迂回的问道。 甘宁闻言摸了摸头,“姐夫不说的话,我都忘了这事了,嘿嘿。” 周元福喝了口茶差点没被呛到,忙示意甘宁坐下说。 “姐夫是不是想我姐了?”甘宁又疑惑的问道。 周元福赶忙把茶杯放下,不敢再喝了,“对了,除了甘梅外,你可还有其他姐姐?” “嘿嘿,姐夫也太贪心了。”甘宁递了一个眼色给周元福。 周元福一头黑线,只得单刀直入的说道:“甘兄弟莫要想歪了,近日有人向我打听你,听说你还有个姐姐,年纪很大了?” 甘宁闻言一愣,良久才说道:“大哥若是如此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好像真有一个大姐。有一次我父亲喝多了,提起过几次,但是说的都十分含糊。那时候我还小,天天闯祸,但是他从来不打我,有一次还说我挺像姐夫的。” “他说你姐夫叫什么了?”周元福站起身来问道。 甘宁仔细回忆了一下,“没说,但是应该是个当官的。他当时喝醉了,就说大家还是分开的好,免得影响姐夫的仕途。” “那你这个姐姐多大了知道么?”周元福又问道。 甘宁摇摇头。 “你咋这么糊涂呢?连自己姐姐都不认识。”崔牛皮在旁边忍不住了。 甘宁满脸通红,“老头子天天喝的醉醺醺,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清醒的,说话也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特别是一提起我这个姐姐,总是含含糊糊,说几句就不说了。这么多年大家也没联系过,我不知道也正常。” 周元福见甘宁确实也不知道,又怕崔牛皮胡言乱语,就让甘宁先去忙了。 估计陶谦应该没有说谎,这种冒认亲戚的事情对他来讲也没什么好处。甘定这个老头弃城而逃、丢失兵符算是重罪,怕耽误女婿前程,远离家乡隐居起来从情理上也解释地通。 “大哥,俺觉得此事不用过于深究,你就赶快把甘夫人迎娶进门,断了他们的念想才是正经,这叫釜底抽薪。咋样,俺这个计策还行吧?”崔牛皮在旁边笑嘻嘻说道。 周元福想起那日甘梅所言,不由得摇头苦笑。若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倒也罢了,但甘梅岂是逆来顺受之人,恐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她来讲都是耳旁风,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大年纪都不嫁人。 “对了大哥,陶谦将我当做了刘备,还让我策反老六,让他传递消息。这事咱不得不防啊。”崔牛皮皱着眉头说道。 “云长的人品信得过,你不用疑神疑鬼地,他是断断不会出卖我们的。不过,既然他们有这个想法,我们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周元福露出狡黠的笑容。 “大哥难道是想用反间计?”崔牛皮问道。 “哈哈,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对了,你今日冒充刘备,若是明日陶谦与刘备谈话发现破绽怎么办?”周元福皱着眉头问道。 “此事俺早就想过了,这种婚姻大事俺已经替刘备应允了,估计短时间陶谦不会再问了。再说此事他还得回家问夫人意见,所以一时半会儿拆穿不了。”崔牛皮成竹在胸地说道。 周元福点点头说道:“话虽如此说,但是崔兄弟切勿再去了,若是露了行迹,反而不美。看这雪估计也快停了,估计这场仗马上要分出胜负了。” “大哥神机妙算,俺是佩服的。刺杀刘备之事容俺再想想办法。”崔牛皮生怕周元福把项圈要回去。 “得了吧,你去了两趟,第一趟搭进一把宝刀,第二趟搭进去甘宁他姐。崔兄弟,就算哥哥求你了,你这不是刺杀刘备啊,你这是送人头啊!你若是再去,我怕云长都得搭进去,求你了,听哥一次!”周元福说到此处都快哭了。 崔牛皮脸色通红,极力争辩道:“其实我也算小有收获。”接着从怀中掏出五锭金子,“见面分一半,这是董卓拉拢刘备给的,我揣怀里了。” 周元福都气懵了,说了一声滚。崔牛皮一看没要项圈,乐颠颠的就滚了。 就这样过了几日,每日要么阴天要么下点小雪,太阳总不露头,一直到了月底。 这天是十一月三十日,天光大亮,久违的太阳出来了,冷冷清清的营地里顿时热闹起来。人们纷纷从营帐中出来,享受着阳光的照耀。阴天时雪也是暗的,人的心也是冷的。太阳出来了,雪瞬间就明亮了,人的心里也跟着热乎起来。 蛮人士卒虽然见过雪,但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前几天士卒都躲在营帐里取暖,今天就都出来了,有些士卒打起了雪仗,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周元福带着众兄弟乐呵呵的看着。 “大哥,军营中如此嬉闹不妥吧?”关羽皱着眉头说道。 “无妨,弟兄们来打仗九死一生,只要不是打架斗殴,就由他们去吧,当练兵了。” 周元福没有带过兵,觉得这样也很好,大家热热闹闹也能增进战友感情。 甘宁见此,也悄悄攥了一个雪球,砸向崔牛皮。这下炸了锅,崔牛皮无差别攻击,首先就向关羽脖子里砸了一个雪球,关羽大怒也加入了战团。众兄弟一见平常严肃的关羽都参战了,于是纷纷参加瞬间打作一团。 其他营地的士兵也纷纷围观,看这边官不像官,卒不像卒,有羡慕的,有叹息的,众说纷纭。 众人打闹了一会儿都出了汗,坐在一起哈哈大笑。周元福见此心中高兴,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啊。以后这些人都是叱咤一方的英雄豪杰,在战场之上杀伐果断,挥手间千万人头落地。如今这些年轻的将官却在营地里打起了雪仗,不知道这一生中他们最快乐的时刻是什么时候,但现在他们洋溢在脸上的笑容都是真诚热烈,年轻真好! 回到帐中,周元福就严肃起来,让护卫们严守大帐四周。 “今日,就是破贼之日!” 周元福此言一出,众兄弟都是哗然,大部分都是神色振奋。 “大哥,车骑将军还没有通知各营准备进攻,难道就凭我们这些人去破贼么?”张辽拱手问道。 “那有什么,对面不就十万羌兵么。我们賨人勇士以一当百,只要大哥一声令下,定然将其打的屁滚尿流。”朴胡自信满满地说道。 “是啊,估计不用我们打,对方就吓的抱头鼠窜。四十年了,让羌贼知道我们板楯勇士仍在!”杜濩说的也大义凛然。 其余兄弟也要表态,周元福连忙摆摆手,“诸位先莫着急,若是此次运筹的好,可能我们不用玩命,等着摘桃子就行了,哈哈。” 见众人都是疑惑不解的样子,周元福神神秘秘地说道:“昨夜师父托梦了,说今夜必有大星落世,光耀四野,最终落入贼营之中。到时候叛军营中会惊慌不已,正是破贼良机!所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我们趁贼兵人心惶惶之际,一举破贼?”关羽问道。 “非也,我们趁其逃命之际,抢马抢钱抢东西,哈哈。”周元福哈哈笑道。 “若是敌军只是惊慌,不退敌怎么办?”徐晃忧心忡忡地说道。 “无妨,师父在梦中说了,贼兵必退!诸位兄弟依令而行即可!” 众人闻言都是精神一振,等着周元福分派任务。 “甘宁听令!你带五百士卒,多带引火之物,只待前营大乱,便潜入粮草大营放火。记住,前营乱起的时候莫要轻动,待敌军中军大营士卒向前营支援时,你再率人悄悄潜入。” “喏!”甘宁接令。 “朴胡、杜濩听令!你二人率一千士卒,埋伏在贼营马棚附近,只待营中火起便去夺取马匹牲畜,越多越好。” “喏!”朴胡与杜濩接令。 “张辽、徐晃听令!你两人各带五百士卒,分别潜伏在中军两侧。待敌军大乱争相逃命之时,一起杀入营中,夺取敌军金银细软。记住,抢够了就撤,不要恋战。” “喏!”张辽、徐晃接令。 “有一点大家要记住,叛军人多,我们人少,切不可恋战。只抢东西,不以杀伤贼军为目的。大家各自准备,让士卒回帐中睡觉。晚饭饱饱吃一顿,趁夜色悄悄出营,有敢喧哗者斩!” 众兄弟闻言轰然称诺转身就走。 很快大营中就剩下周元福、关羽与崔牛皮三人。 “大哥可是有机密之事吩咐我去做?”关羽上前问道。 周元福郑重的点头说道:“云长责任重大!如今营中只有残兵,这守护中军的责任就由云长负责!” 关羽先闻听责任重大,不由的挺直了腰杆,再听到只是留守大营不免泄气。 “大哥可是信不过关羽?”关羽皱眉问道。 “哈哈,刚才戏言,云长莫要生气。确实有件机密的事情让你去做,不知云长愿不愿意?” 周元福看着关羽说道。 “请大哥吩咐!” “云长可愿意给刘备送信,告诉他晚上大星降临,就是破贼之时,这个军功我让给他了!” 第189章 天大的功劳 周元福让关羽去给刘备通风报信,关羽闻言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最后转为通红。 “关羽愿意以死明志!”关羽噌地拔出斩马刀,就要抹脖子。 周元福与崔牛皮连忙上前将其拉住,“云长这是何意?” “大哥既然信不过我,那我活着又有何益!”关羽决然说道。 周元福苦笑摇头,“我确实是想将此功劳让给刘备,这样他也能有个前程,没想到却让云长误会了。” 关羽直视着周元福问道:“大哥真有此意?真的肯将这天大的功劳拱手相让?” “哪能是拱手相让呢。”周元福摇摇头说道。 关羽闻言以为周元福有条件,倒是有些放心了,“大哥若有什么条件,我愿意一起转达。” “贤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什么条件。这叛贼少说也有十万之众,这功劳岂是我说让就能让的?刘备手下也就五百人,陶谦手下也不过五千人,就凭这点人,敢主动出击还是需要一些勇气的。”周元福皱眉说道,“听说你们在幽州曾经以五百乡勇破五万黄巾军,还阵斩了黄巾将程志远,此事可属实?” 关羽闻言眉头舒展,“哈哈,确实如此,那都是土鸡瓦狗,一冲就散了。”说完又觉得不该当着矬子说矮话,于是咳嗽一下又说道,“当然,大哥所带的队伍还是很厉害的。” 周元福却不在乎,取出一封信递给关羽,“无妨。既然刘备有如此实力,那我就放心了。你速速给刘备送信,免得误了大事。” “诺!”关羽接令转身就走。 “云长,且慢!”周元福又叫住关羽,“大星坠落叛军溃退的事情我能算准,但刘备能否击败叛军我不得而知。若是刘备不胜,又或者刘备有所闪失,云长不会怪我吧?” 关羽起先以为周元福改了主意,结果说出来话的意思却是怕自己伤心,不由的满心感激,“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哥能给刘大哥指条明路,关羽已经非常感激,即使有什么不测,又怎么会怪大哥!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就看刘大哥的造化了!” 说完,关羽作了一个长揖,然后提刀上马就去送信了。 “大哥,若是那刘备真的成功了怎么办?”见关羽走远了,崔牛皮凑上来问道。 “尽人事知天命,若是刘备真成功了那就是天命所归。”周元福叹了口气说道。 崔牛皮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子说道:“以有备算无备,又是夜间,这刘备胜率很大啊!” “你怎知叛军无备?”周元福玩味的问道。 崔牛皮大惊,“难道叛军知道今夜会有人袭营?” “哈哈,我已让阎公将流星坠营的消息散播出去了,若是叛军不太傻的话,定然有所防备。”周元福若有所思的说道。 崔牛皮闻言嘿嘿大笑,“还是大哥高明!若是叛军有准备,那恐怕这刘备这次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说完又皱起眉头,“若是刘备落败,那就凭咱们营中这点残兵,也没有什么作为啊,甘宁兄弟他们岂不是陷入险地?” 周元福点点头,“所以我们还需要强援,这次便宜董卓了,算是还他一百坛美酒的人情吧。怎样,崔兄弟可愿意去送信?” 崔牛皮闻言茅塞顿开,“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不对大哥?” “哈哈,休要废话,黄雀背后还有老鹰呢!这次董卓给的赏赐定然更多,到时候记得分一半与我!”周元福打趣道。 崔牛皮欢天喜地的就去了。 …… 关羽到了刘备府邸。 “贤弟怎么又来了?若是被周仓知道了,肯定要对你心生不满的!”刘备埋怨道。 关羽只当是刘备关心自己,抱拳道:“不劳大哥费心,此次我是奉了周仓大哥之命,特来送信。” “呸!周仓小贼又安了什么坏心?上次让蔡老头送信,将你给骗了去,这次难道是要骗赵云贤弟?”张飞勃然作色说道。 关羽一时无语,刘备瞪了张飞一眼,示意赵云将他拖了下去。 “云长,不要听那黑厮瞎说,将信给我就是。”刘备温言说道。 关羽躬身将信递了过去,刘备看了半晌说道:“周仓真有这么好心?这大星坠地之事到底可信不可信?” “实不相瞒,自我跟随周大哥以来,他屡现神通,我估摸此事八九不离十。而且我们营中兵马夜间也要出击,应该是千真万确!”关羽终究心有顾忌,没有说出周元福派兵是为了抢东西。 “既是如此,我便信他一次!” 刘备太希望有一次建功的机会了,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要抓一下,何况如此大功!若是抓住了自然飞黄腾达。若是个圈套的话,有张飞与赵云护卫,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大哥,此事还是十分凶险。虽然我们在幽州能五百破五万,但是那次也算是上天庇佑,为了稳妥起见,不如让陶都尉一起出兵。就跟当日我们救援青州一样,当时有邹校尉的五千精兵协助,方能更加稳妥。”关羽想起了周元福的话,心中不免惴惴不安,于是谏言道。 刘备点点头,“贤弟所言甚和我心。你也无须太过忧虑,到时候我们先去埋伏好。若是没有发生大星坠地之事,我们自然也不会主动出击,到时候就算无功而返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两人在屋内商议此事,那边张飞与赵云也在嘀咕。 张飞皱着眉头说道:“周仓惯会弄鬼,关羽也算是响当当的汉子,被他一封书信就给离间了。唉,都怪俺老张当时冲动。这次周仓又让关羽送信,俺怕他没安好心。而且俺怀疑这关羽是假的!” “哥哥就会哄我,这人如何能作假,明明是关将军无疑。”赵云觉得张飞疑神疑鬼十分可笑。 “你别看俺平时大大咧咧,可俺心细如发。那日关羽来此俺就觉得不对,虽然他用飞刀插自己前胸是真的,但是俺轻轻锤了他拳,他气息明显就不稳了。你当时在看热闹,大哥是关心则乱,所以都未察觉。俺怕再次误会那人,也就没敢声张。”张飞如实说道。 赵云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是不是哥哥想的太多了。虽然我与关将军见面不多,但是此人相貌、语气都与关将军一模一样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黄巾贼子惯会装神弄鬼。以关羽的身手,怎么可能被人一竹竿子打落马下?别说竹竿子,就是铁棒打他一下,又能如何?”张飞问道。 这次赵云也不敢确定了,“哥哥若如此说,我也见过这样的事情,周仓用那绿竹竿子将褚飞燕也是一下子就打下来了,掉地上后还哆嗦不止,确实有蹊跷。不过,咱们怎么验证真伪呢?” “这就是俺老张为难所在,俺已经误会他一次了,若是再误会他一次,估计这辈子都无法做兄弟了。所以,这次只能靠子龙兄弟了。”张飞拍拍赵云的肩膀说道。 赵云疑惑不解说道:“我?我应该如何做?” “一会儿他出来,你就与他比武,若是他能胜你,那自然他就是真的。所以你比武之时务必竭尽全力,不能留手,否则我们就验不出他的真假。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他是假的,那么他的信就肯定有问题!”张飞皱眉说道。 赵云感觉责任重大,也皱着眉说道:“若是周仓找人假扮的,功夫也与关将军一样高,那我们也试不出来啊!” 张飞闻言怅然若失,“若是周仓随便找人假扮,都能有关羽这样的身手,那我们还闯荡天下做什么,不如与大哥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了。” 赵云闻言有理,也就不再说话了。 不多时,刘备就将关羽送了出来。 “大哥留步,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与陶都尉商量明白再做决断。若是此事能成,固然是天大的功劳,若是不成,请哥哥一定要以安全为重!”关羽拱手辞别。 张飞捅了捅赵云,赵云硬着头皮向前说道:“在下一直想与关将军切磋一下,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日将军赤兔马与青龙偃月刀皆在,不如比试一下如何?” 关羽还未答话,刘备却抢先说道:“今日有紧急军情,何必急在一时,改日再比过吧。” 关羽也附和的点点头。 “比武能耽误什么事情,若是他能击败子龙,那我情愿再管他叫二哥!”张飞在旁边叫道。 关羽一听心中微微一动,“好,既然如此,我今日就向子龙讨教两招。” 赵云闻言略一拱手,就有护卫将两人所骑乘马匹与武器送了过来,关羽双眼微眯,“我的兵器与马匹皆是上等,若凭此比武就是占了子龙便宜。不如,我们步战,用木刀木枪比试,点到即止如何?” “那不行,”张飞又抢着说道,他生怕关羽弄鬼,“木刀木枪岂能比出武艺高低,还是真刀真枪一招一式的好,你难道是怕子龙伤了你?” 赵云也抱拳说道:“院中狭窄,马战确实不便。我们以各自兵器比试即可,关将军也不要小瞧了我手中枪,这是刘备大哥花费重金请人打造,未必比你的青龙偃月刀差!” 第190章 一匹劣马 刘备也很诧异,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张飞是惯常鲁莽,但是赵云一直很靠谱,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 关羽见赵云也很坚决,于是拱拱手不再说什么了。 两人一交手,赵云就知道自己不是关羽对手,但是为了张飞的嘱托,他不敢大意,只得竭尽全力以命相搏。而且上次崔牛皮假扮关羽所显露的刀枪不入的本领,让他深信不疑,所以长枪不断的向关羽前胸攻去。 关羽起初只是以为赵云好胜心强,切磋一下赢他一招半式也就算了,但是真正交手,发现赵云却招招都是杀招,让他不得不认真对待,但也仅止于招架而已。 两人交手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赵云瞅准机会再一次将长枪向关羽胸前捅去,这一枪赵云突然突破了,直接刺出七个枪花。关羽此时也是气闷,自己一直没有主动进攻,但是赵云却咄咄逼人,招招致命。这一枪七个枪花,关羽躲无可躲,只得挥起手中青龙偃月刀砍向枪头。 只听得耳中,锵锵锵……七声巨响,赵云刺出的七朵枪花被关羽一一斩断。大家再定睛一看,原本握在赵云手中的长枪,此时连一半长度都不到。 “恭喜子龙突破了,七个枪花,我几乎都招架不住!”关羽拱手贺喜道。 赵云脸上通红,自己七个枪花就被斩为七段,若是九个枪花,那就是九段。自己手中剩下的长度不会比烧火棍更长,自己习练枪法又有何意义。 “多谢关将军手下留情,赵云败了!”赵云愿赌服输。 关羽也看出了赵云脸上羞恼之意,“子龙若是手中长枪与我长刀一样锋利,此时胜负尚未可知。” 赵云闻言不由眉头舒展,原来只是自己兵器不济。可惜了,刘备大哥倾家荡产为自己打制的长枪,若是再打造一把,还不知道要编多少草鞋才够,想想都觉得大哥辛苦。 刘备哈哈大笑,这场若是小赵云获胜,他固然也是欣喜,但是云长获胜了,他最高兴,“云长的功夫果然见长了,不错,不错!翼德,你可心服口服?” 张飞见关羽获胜,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跪地抱拳说道:“俺老张之前莽撞了,请二哥大人不记小人过!俺给二哥赔罪了!” 关羽见此也单膝跪地说道:“三弟何须如此,之前都是哥哥不对,也请三弟多多原谅。” 刘备见此眉开眼笑,也跪在旁边说道:“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赵云也跪在一旁,四人手心紧紧相握! …… “周将军信中所言之事当真?”董卓疑惑的问道。 “信不信由你,”崔牛皮有些无所谓地说道,“反正又不是你打头阵,等陶谦与刘备他们与叛军陷入苦战之时,你再趁机杀出,怎么算也合适。” 董卓疑惑问道:“陶谦若要出兵,难道不用禀报车骑将军么?若是张温那个缩头乌龟知道了,陶谦还能出兵?” “哈哈,还是董将军实心眼。”崔牛皮哈哈大笑。 被人夸实心眼,对董卓来说就是骂他傻,于是绷起脸来说道:“你这句话是何意啊?” “董将军莫要动怒,我无心冒犯。陶谦已经率兵出城了,估计他已经用合适的理由向张温禀告过了。至于理由么,肯定不是与对面叛军作战。即使晚与叛军真打起来,事后他完全可以说是刘备的乡勇主动出击,而他们正在附近,所以也就参战了。听闻陶谦与董将军关系一向不错,但是遇到这种好事,陶谦没有知会将军吧?”崔牛皮挑拨道。 董卓一时语塞,沉下脸恨恨地骂道:“无耻小人,老夫一片诚心也没换回他的真心!幸亏崔将军来报信,否则这天大的功劳就被陶谦老贼独吞了!崔将军之恩情,董某必有厚报。” 后报?看来董卓这老小子还是不信自己啊,必须等事情见结果后才赏赐自己?崔牛皮心中郁闷,嘴上揶揄道:“我也就是奉命行事,大哥说了就是为了酬谢将军赠酒之情。至于赏赐么,就依董将军,事成之后再说,其实你给不给都无所谓。” 这话说的董卓老脸一红,他确实存了等事成之后再给奖赏的想法,毕竟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不过,现在被崔牛皮当场揭破,他再没有什么表示,那传扬出去,自己豪爽之名也就全毁了。 “能结识你们诸位小兄弟是我的福分,说吧,崔兄弟但有所求我无不应允!” “难怪人们都说董将军豪爽大方,爱交朋友,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崔牛皮先是将董卓夸奖一番,心中念头一转嘿嘿说道,“听闻董将军想将一匹西域劣马赠给刘备,但是刘备却贪图小利,只要了金子?” 董卓闻言皱眉,自己这府里得好好整治一番了,这么机密的事情瞬间就传了出去,还将细节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如此看来府中必有传递消息之人。 心中生气,但是脸上却装作疑惑不解地说道:“崔兄弟从何处听说啊?” “哦,我听关羽说的。他说刘备曾给他炫耀,说你给他一匹西域劣马他不要,然后得了百两金子,发了笔小财!”崔牛皮瞎话张口就来。 “劣马?”董卓鼻子都快气歪了,自己弄了这匹西域宝马,简直视若珍宝。若不是看在刘备有几个勇猛的小弟,想拉拢于他,自己又岂会轻易示人,“难道崔兄弟对这匹劣马感兴趣?” “求之不得,不知董将军是否肯割爱?”崔牛皮腆着脸说。 董卓假装心痛地说道:“既然崔兄弟开口了,区区一匹劣马,我怎会舍不得。李儒,你去将前几日赠给刘备的劣马牵来,既然崔兄弟不嫌弃,就转赠给他吧。” 董卓说话的时候,强调了劣马二字,又使了使眼色,李儒闻言会意,亲自下去办理了。 不多时,李儒便牵了一匹雄壮的战马过来,口中说道:“若非崔将军开口,董将军岂肯割爱,唉,如此良驹,崔将军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崔牛皮瞪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几乎要抽董卓与李儒大嘴巴了,这明摆着糊弄他啊。 “既然董将军不肯割爱,那就算了。我崔牛皮也不是来要饭的。”说着,崔牛皮抬腿就要走。 董卓见没蒙过去,心中大急,连声说道:“崔兄弟莫走啊,此马膘肥体壮,也是我军中难得的好马,难道崔兄弟瞧不上?” “好马是好马,但不是那日你赠予刘备的马。刘备都给关羽说了,那匹马与关羽所乘之马极为相似,否则他也不会轻易提起此事了。现在董将军随便拉一匹马就来糊弄我,若传扬出去,估计董将军西北老孟尝的名声也就到此为止了!”崔牛皮摇头叹息说道。 董卓气得鼻子都歪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西北老孟尝,这崔牛皮说话实在可恼。但若此事传扬出去,确实于自己名声不利,这马是送也得送,不送也得送。 “李儒,你怎么办事的!我让你把那日赠给刘备的那匹马牵来,你牵这样一匹马,难道想糊弄崔兄弟么?” 李儒见此只得跪地求饶,“那日我喝多了,一时不记得是哪匹马了,所以牵错了,请将军恕罪!我现在马上去牵那匹马。” 最终崔牛皮骑上西域宝马,大摇大摆的走了,口中还多谢董将军赐劣马,留下董卓与李儒两人心中流血、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明公,若此事是假的,那咱们这次可就亏大了!”李儒心疼地说道。 “估计应该是真的,毕竟陶谦向来驻军城内,很少离城,这次离城必有缘由。还好因为我得罪了张温,他将我的兵马都调到了城外,这样我们就便宜行事了。你去通知李傕郭汜等人,让他们停止操练,让士兵回营休息,晚上我们见机行事!”董卓思虑良久说道,“晚上多派斥候,关注陶谦的一举一动,这个老头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次要让他吃吃苦头!” …… 崔牛皮骑马入营的时候,正好碰到回营的关羽,两匹马站在一起非常醒目。 “崔哥,你这马从何而来?”关羽好奇的问道。 关羽向来对自己不假辞色,这次竟然主动叫崔哥,崔牛皮闻言不由得心花怒放,“我入城办事,朋友送的。” 关羽闻言不禁咂舌,这是什么豪爽的朋友,竟然送如此名贵的马。这种马可遇不可求,可以说有钱也买不到。 “怎样?我再弄上一把青龙偃月刀,咱们就能有两个杀神了!”崔牛皮洋洋得意的说道。 两人马快,很快就到了中军大帐。周元福闻言走了出来,见到两人不禁笑了起来。 “崔兄弟从哪里搞了一匹这样的马,此马与赤兔颇为神似啊!你与云长都是骑马,怎么差别如此之大?” “我们两个差不多吧?刚才我还跟老六说,若是我也有把青龙偃月刀,装束再与老六一模一样。到时候若是作战,别说动手了,就是吓也吓死他们了。”崔牛皮嘿嘿笑道。 周元福哈哈大笑:“得了吧,云长骑此马,那就像天神一般。你啊,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还想吓死敌人。这马从何处而来?这种马不是很稀有么,怎么被你轻易就搞到了?” 第191章 菩萨心肠 崔牛皮一听就不高兴了,“大哥说的什么话,怎么是轻易就搞到了,为了这事俺可是绞尽脑汁、费尽口舌,差点被人给骗了。” 见关羽在侧,崔牛皮不敢再往下说了。 周元福也怕他口不择言,就向关羽说道:“云长,你去整顿一下军马,将护卫与可战之兵统计一下,晚上我们好歹也得露露脸。” 崔牛皮见关羽去了,就眉飞色舞的将在董卓那里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说到自己英明之处不禁眉飞色舞。 “咋样大哥,俺这趟差事办的还可以吧,这马咱们一人一半?俺要个马头就行。”崔牛皮故意说道。 周元福哑然失笑,“好了,你还馋马肉不成,这匹马以后就由你骑吧,战场逃命跑的也能快些。” “不用,这马放俺手里就浪费了,还是大哥骑就行。俺又不是老六,有什么好东西都自己独吞,俺最好了,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大哥。大哥若是心有不忍,就将上次的五块金饼子还给俺。”崔牛皮依旧腆着脸说道。 周元福知道他惯常说话不正经,也就懒得理会,“好了,这马以后就归你了,快去睡吧,晚上还要大战一场。” “嘿嘿,那俺就先骑几天,哥哥先睡,俺还有些事情要做。”崔牛皮神神秘秘地就跑掉了。 …… 叛军大营。 天气放晴,北宫伯玉等人心情却随之阴郁下来。众人忧心忡忡,又不愿意直面阎忠所说的预言。 “今日天已放晴,那日阎公走时曾经明言,说有大星会坠落,到时候就是我们撤兵之时。诸位有何良策,我们是否要退兵啊?”北宫伯玉问道。 “现在人心惶惶,我觉得趁此退军也挺好。”边章上前说道。 其余众将也纷纷附和,都说营中兵卒士气已散,不如退军,明年春天卷土重来。 北宫伯玉见韩遂皱着眉头不说话,于是出言问道:“文约怎么看?” “依我所见,我军目前进退两难,退军确实是上策,只是何时退军需要仔细斟酌。当日阎公所言,甚是取巧。”韩遂说道。 “哦,如何取巧?”北宫伯玉疑惑地问道。 韩遂捋须说道:“他说文侯将军的将星要晚落几天,但是也未言明是几天。以老夫所见,这种大星降落虽然罕见,但是终究会发生。若是等个十天半个月、或者一两个月再降,那时候都已经是明年了。” 北宫伯玉闻言也是皱眉,“此事我也忽略了,但现在阎公不在,如何确定大星坠落的准确时间啊。” “俗话说,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咱们休要管大星何时坠落,先返回凉州再说。”边章又说道。 韩遂摇摇头说道:“若是如此,众将士心中终是惴惴不安,假使明年开春我们去而复返,再赶上大星坠落,那我们就会不战而溃。” 边章自觉被扫了面子,气恼的问道:“那以你之见,我们如何才能两全啊?” “我有一计,可使将士安心,然后从容而退!”韩遂微微笑道。 北宫伯玉见此,眼睛一亮忙问道:“文约何以教我?” “我们可选一高地,使用投石机向营中发射火球,夜间看来是不是也似大星坠落,哈哈。”韩遂哈哈大笑。 “啊,这……”北宫伯玉沉思。 “啊,这……”边章沉思。 “当然,此事容易被察觉是作伪。所以我们还得预先布置,今夜只选那些夜盲之人守营,这样他们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地影子。明日议论起来,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退兵。”韩遂说了进一步的计划。 “若是如此,官军趁机来攻的话,我等死无葬身之地!”边章捶胸顿足道。 “无妨,前军营中多多戒备就是,官军若真敢偷袭估计也等不到现在。”韩遂解释说道。 北宫伯玉此时下定决心,“好,就依文约的谋划。令前军营中人不卸甲、马不卸鞍,加强防备。其余各营就依文约之计安排,另外投石之事,就由文约安排人手吧。” 众将领令,各自行事了。 …… 是夜,群星璀璨,万籁俱寂。 各部人马都已按照计划潜伏到指定位置,除却周元福的人马外。刘备的五百乡勇潜伏到距离前锋大营五百步的前方,后面五百步是陶谦的人马。各部都是人衔枚、马勒口沉寂无声…… 周元福的中军大帐中却传来嬉闹的声音,崔牛皮竟然弄了一把青龙偃月刀,非缠着关羽教他几招。 “老六,你就教俺三招,让俺也在阵前耍耍威风!”崔牛皮腆着脸说道。 关羽连连摆手,指着崔牛皮说道:“先说清楚,你这刀从何而来?按说这样的马,这样的刀都是独一无二的,你怎么都搞到了?就算是你让賨人帮你又打制了一把,此刀八十二斤,岂是你能耍的动的?” 崔牛皮嘿嘿一笑,“老六少瞧不起人,这刀你能耍得,俺就能耍得。”说着,他就将手中长刀耍的团团转,如风火轮一般。 周元福与关羽见了都是哭笑不得,打死也想不明白为何崔牛皮耍刀得心应手,周元福甚至都怀疑崔牛皮之前是深藏不露了,毕竟一般人连八十二斤的长刀都搬不起来。 “崔兄弟,此刀可否借我一观啊?”周元福问道。 崔牛皮很大方的将刀抛了过来,“哥哥要看自管拿去!” 周元福忙摆出架势,生怕接不住此刀,但是入手之时却觉得没有多重,仔细一看,原来崔牛皮竟然做了一柄木刀,木刀上被涂了颜色,所以外观看起来与青龙偃月刀一样。 “木刀!怪不得!”周元福口中说道。 关羽也忙上前查看,看完之后也是哈哈大笑。 “你们两人休要小瞧了这木刀,这也是青冈木所制,与那木盾是一般材料。此木木质坚硬,除了砍不死人外,基本上与你的刀也没有区别。”崔牛皮不服气地说道。 两人闻言又是哈哈大笑。 “崔兄弟,你这刀若砍不死人,那要此刀又有何用?”周元福打趣他说道。 崔牛皮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支支吾吾说道:“俺偷偷观察过大哥每次征战,都是将人击倒,而不伤人性命。而老六虽然武功高绝,但是每次厮杀完后都是血淋淋的。两相比较的话,俺还是愿意学大哥,将人打昏就行了,何必生死相搏呢?” 周元福两人闻言后都不笑了,周元福心想,自己这电棒就一根。要是有多余的,看你这菩萨心肠,也愿意借你一根,可惜没有啊。 “崔哥哥此言甚善,关某长于杀戮而无慈悲之心,相比之下真是惭愧。”关羽向崔牛皮抱拳说道。 “别,别,”崔牛皮忙摆手,“你与张辽等人都是做大将军的,战阵之上,只有血流成河才能震慑敌方。俺这个都是小道,每次冲锋你们在前面,俺在后面捡个便宜而已,没这么高尚。” 关羽点点头,“既是如此,关某也就不藏拙了,教你几招能将敌将打晕的功夫,到时候崔哥哥也好保命。” 崔牛皮目的达到,高兴不已。张任那时候教他们,属他最偷懒,但此时听说关羽教授的是打人闷棍保命的法子,学的就很仔细了。 “这第一招叫当头一刀,刀迎面向敌将劈去,敌将必然用兵器来扛。但这招是虚招,你化直砍为平切,用刀背直接敲击对方脑袋,自然能将对方打昏。当然,你是木刀,也可以用刀锋,招数变化当更加随意,不要与对方兵器硬磕就是了……” 一个肯教,一个肯学,浑然忘了即将到来的大战。 周元福在旁边看的暗暗点头,很少看到崔牛皮这样用心的学,大部分都是投机取巧。这次如此用心实在可喜可贺,若是真能学会关羽几招真本事,虽然冲锋陷阵不指望他,但是弄个真假关羽应该是可以的。 “好了,就这三招,只要你勤加练习,一般的武将不是你的对手,足可以在阵前抖抖威风了。”关羽终于教导完毕,然后过来向周元福说道,“大哥,咱们是不是也该出发了?” 周元福点点头说道:“估计我们即使不去,以刘备的本领可能就一鼓而下了。不过为了稳妥期间,我联络了董卓的人马,这样万一刘备有所闪失,也能前去救援。” 崔牛皮却凑过来说道:“要去你们去,我武艺还没有精进,还要多练习一会儿。” 周元福与关羽相视哈哈大笑,知道崔牛皮向来偷懒,也就不以为意。 …… 叛军大营阵前,刘备、张飞与赵云都披了白色的斗篷,向敌营观望。刘备毕竟是天生的将帅,见雪地中人马不容易藏身,于是准备了大量的白布,此时人马都披上,在雪地中极难辨认。 “大哥,我们来的是不是鲁莽了一些?即使二哥不骗我们,但是周仓那小子贼心眼太多,会不会二哥又上了他的当?”张飞不满的抱怨道。 “翼德不用忧虑,此事我已经反复衡量过了。第一,周元福的部众也是倾巢而出,探子们都已经回禀了,而且他的部众好像更加深入一些,一会儿流星划过,应该是四面八方大家一起动手。第二,咱们埋伏的相对隐蔽,如果大星坠落是假的,大不了咱们悄悄撤走就是。陶都尉的兵马也都在后方,总能保我们安全。”刘备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见张飞还要再劝,刘备摆摆手说道:“另外,一会儿真有大星坠落,咱们先不冲锋,让周仓的人打头阵,咱们也能少受一些损失,哈哈。” 第192章 云长为我断后 刘备也是好打算,谁也不愿意做出头鸟。 张飞却最终忍耐不住,“大哥,要不俺带几个兄弟摸上去看看,弄死几个看门的,到时候弟兄们冲锋的时候提前打开寨门也方便一些。” 刘备想了一下点点头,“三弟不可莽撞,我们一定要等着周仓他们先动手再说。他想利用我们做出头鸟,终不能中了他的奸计。” 赵云疑惑的说道:“依照大哥所言,周仓存了让我们当先锋的想法?” “哈哈,不错,雕虫小技而已。”刘备自信的微笑起来了。 “俺明白了,大哥放心吧。”张飞说完带了十几个人就上去了。 …… 大营旁的一处**之上,韩遂在俯视苍穹。 满天繁星之下,营火点点,远远望去天空与地上混为一片,到处都是星星点点,顺着风偶尔能听到巡逻士兵的咳嗽与马匹的嘶鸣。韩遂闻着清冷的空气心中暗想,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今日自己执子做一次下棋人。 “将军,一切准备齐全了,是否要发射?”一名心腹上前问道。 “咱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么?”韩遂问道。 “已经暗暗通知所有人了,将细软、武器都收好了,只待前营乱起,就会悄悄的撤走。” “嗯,很好。”韩遂满意地点点头,“无知之徒,凉州都未拿下,竟然妄图攻打关中!此次退回去后,我要好好谋划一番,再不能这样乱糟糟了。现在已三更了,就向前军大营人群最密集之处打。周仓小贼,非是天助尔,乃是我助尔!” 心腹之人领命去了,高大的投石车竖了起来,石头被裹满了引火之物,又浇上了火油,点燃后向前军大营正中心打去。 “敌袭!” 前军大营,无数人马按照北宫伯玉的要求正在戒备,突然一枚火球从天而降,落入人群中央。瞬间,十数人被击飞,人群迅速骚动起来,一些有经验的士卒马上辨认出了,落在地上的是攻城车的火球,于是人群嘈杂起来。 张飞正在沾沾自喜,他已经率人悄无声息的放倒了寨门左右的护卫,现在就等着流星天降,然后打开寨门冲阵了。 就在这时前军大营乱了起来,“敌袭”之声不绝于耳。 “周仓动手了?你们看到大星坠地了么?”张飞问道。 “俺好像看见了,还挺亮的。”一个士卒不确定地说道。 “俺也看见了,就一个火球,嗖一下就不见了。”另一个士卒说道。 “哈哈,那就没错了。”张飞哈哈大笑,“打开寨门,让大哥他们进来,把贼军杀的屁滚尿流!” 寨门缓缓被打开了,张飞像铁塔般立在寨门中央,“燕人张翼德在此,降者免死!” 刘备站的远,也见到了火球,“果真大星坠营,而且落在贼营之中,今日大事可成!” “我看着像火球啊。”赵云疑惑的说道。 “不管这么多了,估计大星坠落就是这样。现在前营已乱,估计周仓已经动手,全军突袭!” 刘备此时的亢奋达到顶点。 大军离着前营还有百步,就听到张飞大吼一声,刘备吓了一跳,心中埋怨,这三弟实在太心急了!不过,此时乱糟糟,正是破敌之时,于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顿时喊杀声响起一片,无数火把亮了起来。 北宫伯玉很快接到了军报,“何人领兵袭营?对方来了多少人?” 小校跪地禀告道:“对方来人不多,好像是个太监领兵。” 北宫伯玉牛眼一瞪,“再胡言乱语就拉下去砍了,没卵子的太监怎么可能领兵!” “小的句句属实,领兵将领自称阉人张翼德。”小校被吓得浑身哆嗦。 “莫非是因为我们要诛杀宦官,所以这帮太监要跟我们玩命?”边章疑惑地说道。 北宫伯玉哈哈大笑,“一帮没卵子的太监,能翻起什么浪花,前军大营足足有两万人马,一人一口吐沫就将他们淹死了。” “话虽如此,还是尽快调兵支援吧,免得对方再有援军。”边章谏言道。 北宫伯玉大手一挥,“好,文约这个计谋,歪打正着。若不是他想出这个法子,说不定真的被官军偷袭成功了。” 此刻兄弟三人正在大杀四方,却如一叶扁舟在大海中航行一般。 刘备见贼兵早有准备,心中暗道不妙。原来自己以为贼兵定然不备,自己冲阵乱砍一阵对方就会炸营,现在看来人家早有准备,自己这是自投罗网!正在这时陶谦也率兵赶到,刘备见此热泪盈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翼德、子龙,向北冲锋!” 刘备迅速判断了形势,自己来的方向是东方,现在敌军大部分都在这个方向,若要突围就向最薄弱的北方。 张飞与赵云也觉得敌军越来越多,身体都有些乏力了,闻言毫不迟疑就向北突围。 那边张横一看始作俑者要跑路,均是嘿嘿冷笑,“程将军,此地由我坐镇,你带一千兵马去追击溃兵!” 程银领命便率领一千骑军前去追敌。 刘备一看贼人分兵来追心中暗道苦也。自己骑兵少,大部分是步卒,这次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又要败光了。四处望望,只有前军大营这处有厮杀,其余地方均是死寂一片,唉,自己又被周仓骗了。 “子龙,你保着大哥先冲出去,我带人断后。”张飞大吼道。 刘备知道此时不是儿女情长之时,只得由赵云保着向北方逃去。 张飞调转马头,身后留下来断后的步卒皆是家乡健儿,此次恐怕凶多吉少。张飞眼含热泪虎吼一声,“凉州贼匪,这次让你们尝尝燕人的厉害!” 程银在马上哈哈大笑,“弟兄们,前面是一帮太监阉人,国家罹难都是因为他们,给我杀光他们!” 张飞一听脸都黑了,但是凉州士卒却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悍不畏死的冲锋。 程银留了七百人围困张飞,自己率其他人马继续追击刘备。 刘备等人边退边回头,眼见程银等人骑马又追了上来。想我刘备终于逃脱了编草鞋的命运,难道就才一年多就要死于此处,想到此处,悲由心来。 “大哥,你先冲出去,子龙来断后!” 赵云拱手道,说完便一提马缰,率领剩余为数不多的骑兵反方向冲去。 现在只剩下刘备一人了,也不知道赵云与张飞的死活,身后的贼军如跗骨之蛆,穷追不舍。身下的马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不是说穷寇莫追吗,老子都这样了,你们还追起来没完,早知道向官军大营方向跑了。 刘备此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听得身后马蹄声声。 “前面可是刘备大哥?” 正仓皇无措间,刘备忽然听到天籁之音,没错,现在的任何声音都是天籁之音! “正是在下,尔是何人?哎呀,竟然是云长!”刘备差点没哭出来,此时却不是矫情的时候,“云长为我断后,我去搬救兵!”说完,刘备又要接着溜。 来人正是关云长,崔牛皮所假扮的关云长,他索马造刀正是为了此刻。 “大哥休走,看我如何破敌!” 崔牛皮哪里舍得让刘备就这么溜了,但是后面有追兵,还不是下手的时机。先将刘备稳住,看看能不能吓住追兵,若是吓不住,直接将刘备交出去就得了。 刘备将信将疑拉住马头,心中也为自己刚才的懦弱而惭愧,有云长在此,自己怕什么呢。于是,两人并辔等待追兵。 “吾乃河东关云长,来将通名,关某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崔牛皮喝道,变身后明显觉得嗓音也大了许多。 追兵听到喊声,纷纷勒住马缰,一时间马匹嘶鸣不已。 “河东关云长、河东关云长。”一时间骑兵们窃窃私语。 程银见此知道士兵胆怯,毕竟连李文侯都死在这人手里,自己身边只有几十人,估计凶多吉少啊。 “你是关云长?”程银半信半疑地问道。 “哈哈,这还有假?”崔牛皮仰天大笑,尽量做出关羽威武豪迈的样子,“我胯下之马,掌中之刀你们可认识?” 当时就有曾跟随李文侯参加夜袭的,悄悄上前对程银说道:“将军,此人是关云长无疑,他胯下的马乃西域名马,极是罕见,做不得假。且手中长刀也极少有人用,应该就是关云长本人无疑!” 程银闻言暗自心惊,若此人真是关云长,那今日就算栽了。 “你们莫怕,若是不确认可以近前观看。我关羽也是一个脑袋两个胳膊,唯杀人不眨眼尔,哈哈!”崔牛皮故作镇静又暗含威胁说道。 众骑兵推推嚷嚷谁也不肯向前,程银见此已心生退意。 “怎的,你们若不上前,那我就上前让你们看看!” 崔牛皮见众贼兵神态心中大定,不退反进,一夹马腹就慢吞吞向前。 程银一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调转马头扭头就走。其余人一看主将溜了,也都呼啦一下,跟着跑的无影无踪。 “哈哈,云长果然威武,不用动手就将这些人吓跑了。走,咱们去救翼德与子龙。”刘备骑马过来说道,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且慢!”崔牛皮正色说道,“大哥交待给我的事情我还没做完。” 刘备疑惑道:“贼兵已退,云长还有何事?” “断后啊!”崔牛皮嘿嘿笑道。 第193章 太监了 甘宁进展很顺利,今夜巡逻的士卒基本上都是患了夜盲症的人。大家眼神不好使,只能借着火把的亮光搭着肩膀往前走。待火球掠过,众人觉得眼睛一花,于是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你看到了吧,刚才是不是李将军的将星飞过去了?” “好像是,俺眼睛不好,只觉得眼前一亮。” “俺也是,可是非要安排俺值夜,王胖子眼神好,却让他睡大觉。” “行了,咱们能见一次大星落地,也算是开眼了。听着前营乱糟糟的,是不是有啥事啊?” “就咱这眼神,有啥事也帮不上忙啊,还不如去睡大觉。” …… 几个人议论纷纷,甘宁早带人潜入到粮草大营,一一放好引火之物。见前营乱的更厉害了,大家就按照之前的约定,一起动手点火,瞬间火势就起来了。 朴胡与杜濩见大火起来了,敌军开始乱起来了,就悄悄地摸向马棚。 周元福与董卓的军队悄悄地出现在大营前方。 前方大营中杀声震天,陶谦的部众已经所剩无几了。 “周将军果然机智,竟然安排人用投石机发射火球,这帮贼军估计因为真是将星坠落了,哈哈。”董卓由衷的赞道。 周元福其实也在发愣,自己没有安排投石车什么的啊,再说这明显就是一个大火球啊,怎么也不能算流星啊!难道史书里都是骗人的? “这个还真是……” 就在周元福绞尽脑汁措辞时,一道璀璨地亮光划过夜空,宛如一道长长的闪电,又如夜空中绽开的巨大照明弹,将整个叛军军营瞬间全部照亮,然后直直坠入到营中! “流星坠营,羌胡退兵!” 周元福大吼一声,身后关羽担心刘备安危早就急不可耐了,率领一百余骑兵杀向前营。 董卓此时也不多说,一招手上万士卒一起出击。人上一万无边无沿,这下声势十足,整个大地都开始震颤。 将星坠营所有人都看到了,毕竟这颗流星太亮了,一下子正在交战的双方都愣了神。 陶谦正在气闷,打着打着刘备不见了,剩下自己手下的兵马在这里苦战。原本说好的,刘备三兄弟打头阵,然后陶谦再大军压上,敌军就会不战自溃。结果,自己一猛子扎进来就像进了包围圈一样,突围都没办法。眼看身边士兵越来越少,自己都想抹脖子谢罪了。 “流星坠营,羌胡退兵!” 喊声此起彼伏,而且越来越响。羌胡兵本来就被流星吓得心惊胆战,再有这样的谶语,顿时如四面楚歌一般,纷纷左顾右盼。董卓大军就是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身逃跑的,很快就形成了连锁反应,十人、百人、千人,然后前营终于崩溃! “报将军,粮草大营起火!” “报将军,刚才有流星划过!” “报将军,有人抢夺马匹!” “报将军,敌军大股来袭!” 一个个消息被送到北宫伯玉这里,北宫伯玉头都炸了,短短时间形势急转直下,刚才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中,怎么突然间就天塌地陷了? “将军快拿主意吧,不行咱们就撤吧!”边章说道,“韩遂那个老小子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恐怕已经提前跑路了。” 北宫伯玉见大势已去,只得连声说道:“退兵,退兵,回凉州!” 将是兵之胆,战场之上,将领如果都逃命,那局势就不可收拾了。 张辽、徐晃见中军大营已乱,从左右杀出,嘴里都喊着:“流星坠营,羌胡退兵!” 黑暗中一时无法分辨到底来了多少官兵,这些羌胡叛军也来不及收拾东西,一哄而散,玩命的一路向西狂奔。 众兄弟皆按照周元福的指示,有抢马的,有抢金银细软的,总之抢够了转身绕路就回大营了。 董卓纵马长啸,今日终究一发往日郁闷之气,自此之后,他董卓之名必将名扬天下。 “董将军,俗话讲穷寇莫追,小心前方有埋伏!”周元福策马到董卓身侧说道。 董卓心里欢喜,这一路冲杀,叛军死的死逃的逃,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这功劳算是够大了,“好,就依周兄弟之言,今日大败贼军,周兄弟功不可没啊!” “我就百十人出战,顶多算是给董将军呐喊助威,论功劳肯定是董将军居首功!” 周元福如此识趣,董卓闻言哈哈大笑,拍着周元福肩膀说道:“周兄弟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只要有我一口肉吃,就差不了周兄弟的肉汤,哈哈。” 周元福也跟着哈哈大笑。今夜私自出战,张温若是怪罪下来,估计董卓都能兜着了。 两人正在叙话,就见远处来了一众兵马,却是孙坚率兵前来。 “你们不得军令,竟然擅自出兵,该当何罪?”孙坚满脸怒色的问道。 “哈哈,孙文台,某一战就打的叛军丢盔弃甲,你说我该当何罪?”董卓毫不相让。 孙坚一下子就被堵住了,哼了一声,领兵回去了。 “董哥哥,这孙坚向来爱耍阴谋诡计,若是他到张温面前进谗言,咱们不得不防啊!” 周元福看热闹不嫌事大,孙坚既然已经视他为死敌,那他也不介意挑拨一下。 “哈哈,周兄弟莫要担心,我董卓可不是好欺负的。”董卓眼中闪出狠厉的光芒。 …… 周元福回到中军大帐,众兄弟纷纷来报喜。 此战战损极少,但是缴获极多。战马三千余匹,金银几十万两,其余珠宝字画无数。 “哈哈,这次我们发了,这叛军劫掠一年,什么都没带走,大部分都给我们抢来了。”徐晃眉飞色舞地说道。 “金银倒是无所谓,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好马。这次我们抢了这么多马,可以每人一匹了。”杜濩也笑着说道。 “这叛军也是气数已尽,守营的士兵个个如睁眼瞎一般,我们从旁边经过他们都看不清。这次我们放完火,就直接去抢东西了,也抢了不少。”甘宁也欢呼雀跃。 众兄弟闻言都是哈哈大笑,唯有关羽皱眉沉思不语。 此时天光已经方亮,周元福见此,便安排众人去准备酒食犒劳士卒。 “云长因何不乐啊?可是在担心刘备的安危?”周元福问道。 关羽忧心忡忡地说道:“正是,我等突入敌营时,没有看到大哥的身影,所以担心。” “吉人自有天相。此次刘备未能竟全功也是可惜,幸亏我们汇合了董将军的人马去救援,否则连陶都尉也要丧命当场。云长既然担心,那可去城中打探一下消息,也许他已经安然返回了。” 关羽虽然也觉得刘备是被当枪使了,毕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而且周元福之前就曾明言,袭营有风险,出战要谨慎。敌军若不是有防备,也许大哥就得手了,唉,一切都是命,万般不由人啊。 崔牛皮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了,差点与要出门的关羽撞个满怀。 “老六这是去哪里啊?俺听说一会儿有庆功宴啊!”崔牛皮问道。 周元福知道此时关羽心情不好,就向崔牛皮招呼道:“莫扰云长!你打仗的时候躲懒,但是喝酒可不能躲懒了,一会儿多喝点。” “嘿嘿,大哥,俺可没躲懒,俺去抓刘备了。”崔牛皮见关羽走的远了,就嬉皮笑脸地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大哥想听哪个?” “就凭你也能抓住刘备?”周元福有些不相信的上下打量一下崔牛皮。 崔牛皮猥琐的笑道:“老六教的几招还挺好使的,俺就用一招就将他打昏了,嘿嘿,俺简直就是练武奇才。” “哼哼,估计你是变作云长的模样,趁其不备打闷棍吧?”周元福挖苦道。 “差不多,差不多。”崔牛皮被拆穿也觉得无所谓,“你快说,是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听闻崔牛皮打了刘备闷棍,周元福也来了兴趣,“你且说说坏消息。” “坏消息么,就是刘备逃了一条命。这人真是命大,我正想结果他性命,结果赵云来了。我怕撞见,只能匆匆跑了。”崔牛皮有些遗憾地说道。 周元福闻言心中也是叹气,这种天命所归的大人物,好像真有神明庇佑,命是真硬啊! 知道刘备没死,周元福也就失去了兴趣,随口敷衍地说道:“难道好消息就是你没被发现?” “俺聪明机智,岂能轻易被发现。好消息是,这小子以后不能跟你争甘宁他姐了,嘿嘿,正好与吕布凑一对,进宫去伺候皇帝。”崔牛皮嘿嘿笑道。 周元福手脚冰凉,“你把他,你把他……” “嘿嘿,这次俺手脚利索,比上次切吕布的时候熟练多了。其实俺也想给他一个痛快,结果他老喊着什么‘云长为我断后,云长为我断后’。俺是个实在人,人家马上要死了,怎么也得满足人家这个愿望,所以我就动手了。唉,也是因此耽误了时间,让他捡了一条命。” 崔牛皮说道此处竟然叹起气来。 周元福哭笑不得的拍拍崔牛皮的肩膀,“兄嘚,以后能不能干点靠谱的事情。咱们人气本来就不旺,你今天割一个明天割一个,咱们迟早太监!” 崔牛皮满不在乎说道:“咱们怎么可能太监,你我兄弟有始有终,白头偕老才是。” 周元福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觉得崔牛皮一刀刀割下去,总不是好的兆头。 一名小校进来禀告道:“车骑将军升堂议事,请将军速速进城!” 周元福此时也顾不得崔牛皮,整整妆容就向城内赶去。 第194章 官字两张口 车骑将军府中一片肃杀之气,议事大厅中几乎坐满了人,众人都是一脸肃然,完全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悦。 周元福进入厅中,悄悄查看了一遍,除了董卓,其余人基本上都到了。也不怪没有打了胜仗的气氛,这些人中,基本上都是没参战的。唯一参战的陶谦,满面烟灰,头发还烧了半边,模样十分狼狈,在那里坐着像死了老父亲一般。孙坚看自己的眼神,像两把尖刀一般。堂上压力全部来自于张温,车骑将军完全没有了平时怯懦与温和,取而代之的是由愤怒与压抑结合而成的冷峻。 “辰时已过,董卓约期未至,请车骑将军下令捉拿,明正典刑!”孙坚突然离席拱手说道。 气氛顿时由肃杀变为紧张,一时间大厅之中众人皆屏气凝神,都在看着张温,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张温有假节之权,董卓一个杂号将军,张温若是以其不从军令之名临阵处死,也不算逾矩。 “哈哈,军务在身,故而来迟,难道因此要斧钺加身?孙坚小儿,吾比不得你清闲,天天能在车骑将军面前摇头摆尾!我董卓命苦,又得攻打贼军,又得收拾战场,来得晚了些,难道要治我的罪不成?!” 董卓哈哈大笑而来,话中夹枪带棒让孙坚一阵脸红一阵脸白。 “董卓,没有军令擅自出战,你可知罪?”张温冷冷地说道。 董卓心中早有说辞,略一拱手说道:“昨夜听见敌军大营那边乱糟糟的,探马来报说是陶都尉陷入贼军营中,所以我就马上整顿兵马去救。对了,路上还遇到了前去救援的周小将军。经过我们一番冲杀,终于击退叛军,还三辅安定。只顾了追击叛军与打扫战场,些许微功还未呈报,请将军恕罪!” 孙坚一脸怒容的拍案而起:“你们分明是藐视军令!我也听说了贼军营中的混乱,请完了军令后就立刻赶往战场,那时候都已经打完了,你们分明是早有预谋!” “我怎么知道你请军令用了多长时间,也许车骑将军深谋远虑,没有让你贸然行事也说不定。军情如火,既然知道陶都尉危在旦夕,我只能事急从权了。” 董卓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说完还向陶谦拱了拱手,陶谦顿时臊的满面通红。 孙坚还要指责,张温轻轻摆摆手。 “陶都尉,你不是说出城去操练士兵么?为何晚上去了贼营?”张温压着火气问道。 陶谦也没有了往日的傲气,原本以为能名扬天下,结果成了现在的局面,真是悔不当初。自己可能也太轻信刘玄德了,想想又不能怪他,谁知道敌军大营竟然早有准备。 “我本来是出城操练,夜晚归来之时,忽然听闻贼兵前营大乱。经过打探才知道刘备率领乡勇前去偷袭敌营,军情紧急,我本来是想助一把力然后再来禀报将军的,但谁知却误中了敌军圈套。老夫一片赤诚为国之心,苍天可鉴啊!” 陶谦说到此处都想哭两声,但是终究没有刘备那样的本事。 “啪!”张温一拍几案,“刘备不遵军令擅自出击,致使叛军逃窜回凉州,着人速速捉拿,明正典刑!” 张温此言一出,下面顿时议论纷纷。本来击溃叛军是一件大功劳,但是说成‘致使叛军逃窜’,马上意思就变了。一场大胜变成了一场莽撞的偷袭了,董卓听完嘿嘿冷笑,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最终还是陶谦躬身说道:“刘备乃乡勇来助战,粮饷与兵器都是自己带来的,本身就有自专之权。因中了埋伏其又受了很重的伤,至今仍昏迷不醒,且去偷袭敌营勇气可嘉,将军就不要与他为难了吧。” 周元福听闻刘备受了重伤,心中得意,看来崔牛皮没有撒谎。 “啪!”张温铁青着脸又是一拍几案,“竖子坏我大事!原本我想雪化了就决战,先派一部截断敌军归路,然后三路合击彻底剿灭叛军,永除后患。现在贼军实力未损,远遁凉州,我们还要派大军征讨,所费奢靡。以一时血气之勇,坏我全盘谋划,可恨!” 张温说的半真半假,众将都是将信将疑,嘴是两张皮,谁说谁有理。 “哼哼,贼人若有车骑将军一半的耐心,早已死无葬身之地矣。若非昨夜突袭,恐怕今日他们就从容而退了。昨日我部战死上千将士,车骑将军轻轻一个谋划,此事就揭过么?老夫必将实情禀明朝廷,请陛下明断!”董卓气哼哼地说道。 孙坚闻言,目视张温,做出杀死的动作,暗示张温用手中之权将董卓现场诛杀。 “好,好,陛下耳聪目明,必不会为你所蛊惑。”张温最终没有下定狠心,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现在贼人正在逃回凉州,若是让其东山再起,必是朝廷心腹大患!所以这追击敌军一事……” 众人闻言,都是跃跃欲试。现在叛军被打败了,吓破了胆,覆灭只在旦夕之间。即使昨夜不算军功,那斩杀如丧家之犬的贼兵就是响当当的军功。 张温左右看看,微微一笑,“周慎听令!” 周慎没有参加昨夜之战,心中本来有气,见张温呼唤他,顿时喜上眉梢。 “周慎在!” “令你率三万精兵,西进沿路追击叛军,务必全部剿灭以竟全功!” 周慎激动的浑身发颤,“多谢将军,周慎接令。” 众人皆是一脸艳羡地样子,董卓更是气的眼睛通红,这叛军明明是自己打跑的,若是追击也应该由自己作为主帅。这周慎迷迷糊糊竟然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简直气煞人。 “董卓听令!”张温又说道。 董卓心中燃起一点点希望,自己若是为周慎后援,若周慎像陶谦那样不济,最后军功还是自己的,“董卓在!” “命你率三万精兵,北上北地郡攻打先零羌,勿要平定先零羌乱!” “北上?”董卓简直都晕了,这是什么操作,敌军都向老窝金城郡逃窜。北地郡虽然有不少叛羌,但是终究是萤火之光,成不了大气候,这张温为了支开自己,简直是绞尽脑汁了。 “怎么,你难道要违抗军令?”张温阴恻恻地说道。 “董卓接令!” 董卓明白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何况张温比自己大了不止一级。他不是莽夫,若是自己不从军令,那下场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打掉牙咽肚子里,该忍得忍。 张温又看看周元福,又转头向众人说道:“其余诸将留守大营,以免贼军趁虚而入。各位都散了吧。” 其余众将一脸悻悻然,摇着头散了。周元福却是一脸淡然,这千里追击的事情,他本来也不想做。 “将军为何妇人之仁啊!刚才董卓公然顶撞,言语狂悖,升堂议事又迟迟不至,随便抓住哪一点都可以将其诛杀啊!”孙坚见众人都走了,有些按捺不住的说道。 “文台,你太过莽撞,若是不加收敛,以后难免因此而受难啊!”张温对孙坚没有什么恶感,温言抚慰道:“董卓在西北诸将中威望颇高,昨夜之事你也看到了,若不是他出马,贼军怎能轻易退却。这种人容易居功自傲,适当敲打一下就行了。就与猎犬一样,有时候还向主人狂吠,难道主人就因此将其杀掉?你啊,还是太沉不住气了,让猎犬去追逐猎物才是正理。” 孙坚见劝不动张温,心灰意冷,抱拳说道:“孙坚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恳请与周慎将军一同追击敌军,若是立得寸功,也算报答了老大人提携之恩了。” 张温现在心头之患已去,美阳之地也安全了,又留了几万大军在身边,所以孙坚去留都无所谓了,点头勉励道:“文台想去就去,若是立了军功,我自当向朝廷保奏。” …… 周元福回到大营之中,众兄弟已经喝的东倒西歪,只有关羽走来走去,非常急躁的样子。 “大哥你可回来了,求大哥救命啊!”关羽直接就跪在地上祈求道。 周元福连忙将其搀扶起来,“云长莫要如此,坐下慢慢说,到底怎么了,救谁的命?” 关羽也不坐,只是躬身说道:“刘备大哥昨夜出击不利,被贼子追的东躲西逃,最后张飞与赵云在乱草丛中才发现了大哥。当时大哥,大哥……”关羽说到此处更咽的说不下去了。 周元福早就心知肚明,还是假装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当时大哥神志不清,听三弟与四弟说,当时大哥反复说道‘云长为我断后,云长为我断后’。定是大哥在慌乱之时想起了我,可我,可我……”关羽说到此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周元福心中笑开了花,嘴上安慰说道:“云长莫要伤悲了,有张飞与赵云保护,刘备应该也是平安回府了,估计就是受了惊吓,过段时间就好了。” “大哥当时胯下都是血,估计受了很重的伤。回家之后就昏迷不醒,脑袋滚烫,只是嘴里还是呢喃着‘云长为我断后’。都怪关羽无能,不能分为两半护佑两位大哥安全。请大哥赐药救刘大哥之命!”关羽说到此处又拜了下去。 第195章 意外封侯 忠是义之理,义是忠之道。但往往与忠孝一样,忠义也难两全。 现在关羽就很矛盾,从忠字上来讲,刘备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周元福对自己有再生之德,自己对两人应该都忠心。但是从道义上来讲,此时刘备更需要他,因为刘备此时更加弱小,扶危济困方为义之所在。所以,关羽感情的天平正在向刘备倾斜。 挂印封金,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这就是关羽的忠!华容道放走穷途末路的曹操,这就是关羽的义。 “云长莫要如此,只要能救刘备之命,营中金银药材你随意取用。”周元福深谙关羽的忠义道理,所以温言说道,“崔兄弟,给云长取一千两银子,找城中最好的郎中为刘备医治。” 关羽仍然长跪不起,“大哥,陶都尉已经为刘大哥找了营中最好的郎中,但是郎中束手无策。所以,云长肯定大哥赐一些仙丹,以救刘大哥之命,请大哥务必成全!” “唉,一些丹药值什么,崔兄弟,快去取来。”周元福才没把这些过期的胶囊当成回事。 崔牛皮喝的摇摇晃晃,磨磨唧唧地说道:“真的不多了,到时候咱们弟兄有个好歹,连救命的药都没了。” 周元福见此拉下脸来,“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快去取来!” “大哥为了刘备真是下了血本,唉,也不知道刘备领不领你的情。”崔牛皮一边嘟囔着一边去自己大帐中拿药去了。 等了许久,终于拿了十几粒胶囊来,“不多了,顶多能分出这些。”崔牛皮不情不愿的说道。 周元福递到关羽手中又嘱咐道:“刘备兄弟之前没吃过,这丹药药性对他来讲比较猛烈。不要一次都吃掉,每次吃两粒,每日吃两次就行了。” 关羽千恩万谢去了。 崔牛皮嘿嘿笑着向周元福敬酒。周元福此时心情却不好,他生怕刘备有个闪失。若是刘备就此了账,估计关羽能后悔的随之而去,唉,原本挺开心的事情,现在变得患得患失了。 众兄弟一看周元福脸色不好,饮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到了晚间,关羽派人送信回来,说刘备已经退烧了,只是肚子难受,换了几次床单。 崔牛皮闻言嘿嘿傻笑,周元福赏了送信人让他带话回去,让关羽不着急回来,等刘备好转了再说。 “崔兄弟,你拿的丹药连铝箔纸都撕去了,可是搞鬼了?”周元福假装愠怒说道。 崔牛皮强忍住笑说道:“俺发现这仙丹外面的壳能打开,然后把里面的药一部分换成了巴豆粉,嘿嘿,好狗也架不住三泡稀,这下有的他受的了。” 周元福彻底无语了。 “依我看,大哥都不该给他仙丹,让他病死了,省得我们动手了。”崔牛皮不屑地说道。 周元福摇摇头,“这刘备最好死于两军阵前,或者死于暗杀,但是唯独不能在关羽眼前病死。云长此人忠义无双,若是刘备这样病死了,估计他就真的垮掉了。或许我们这次真的弄巧成拙了。” 崔牛皮不以为然说道:“反正他以后不能跟大哥争夫人了,仙丹再厉害总不能给他生出两个蛋蛋。” “你啊,以后少用这种下三滥手段,丢我的人。对了,快将项圈还给我吧!”周元福伸手说道。 崔牛皮闻言也不笑了,装作要哭的样子说道:“大哥也忒狠心,我这才与严娘子见了几天,你就想要回去。” “严娘子?什么严娘子?”周元福不解的问道。 崔牛皮一晃脑袋,变成严娘子的模样装作娇羞地说道:“就是贱妾啊!” 周元福捂脸,“特么地,你还能不能有点正形,拿老子的项圈做这样的事情!滚!” 崔牛皮如蒙大赦,扭头就跑。 “回来,将项圈留下再走!” 周元福意识到不对,又急忙喝道,崔牛皮装作听不见,变回自己一溜烟就不见了。 此人看着混不吝,却对严娘子如此痴情,不知是福是祸。吕布也快到冒头的时候了,到时候仇人相见,还不知道会怎样,难道要用仅剩的两颗子弹? 崔牛皮都这样痴情,可恨自己却是个多情人,貂蝉去了缅甸,卢全不知是死是活,杜婉儿不知道是去了荆州还是回了家乡,还有一个要弄死自己妻妾的甘梅,想想都是头疼。说好的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呢,自己就是穿越者中百年不遇的卢瑟么。 …… 公元185年末,益州广汉郡黄巾余孽马相与赵祗作乱,攻陷太守府与刺史府,广汉太守赵瑶与益州刺史郤俭被杀。贼人聚众十数万,益州震动。 朝廷征召讨寇将军周元福前去破敌,但此时刘备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周元福担心关羽以此为借口留在刘备身边。最终担心的事情没有出现,关羽终于辞别了刘备,与周元福一起踏上归途。 回去路上比来时壮观许多,每人一匹马,马上都是各种缴获而来的物资。远远看去不像一支军队,倒像一支庞大的商队,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 “云长可是还在为刘备的伤势忧虑?”周元福问道。 崔牛皮过来插话,“行了,大哥给他留了五千两银子,够意思了,要不是看你面子,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关羽闻言脸上一红,就又要致谢,周元福摆摆手,“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云长不用挂在心上,刘备现在不发烧了,估计静养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大哥说的是,刘备大哥身体应该能调理过来。只是受的刺激太大,每次见了都是直勾勾地盯着我,说什么‘云长为我断后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了心里不好受。”关羽叹口气说道。 崔牛皮闻言,终于忍不住笑了,周元福瞪了他一眼,他就策马跑远了。 “云长莫要理这个憨货,他就是想看刘备的笑话。不过刘备也真是的,怎么就认准你给他断后,张飞与赵云都是万人敌,哪个不能给他断后。何况男子汉大丈夫,战场之上不奋力冲杀,只想着别人为自己断后,终非英雄所为啊!”周元福边说边观察着关羽的表情,见关羽脸色越发红了。 “刘大哥平常也不这样,我们当年在一起时,冲杀都是三兄弟一起。估计是那夜给他的惊吓太大了。”关羽强自为刘备辩解着,实际上他心中也很费解。 崔牛皮刀法不稳,好在当时刘备已经被打晕了。疼醒后只感觉风吹进裤管后的冰凉,左右又不见了关羽,远远又听到张飞的呼喊,此时情感上的极度震惊与肉体的疼痛结合在一起,刘备为了避免大家发现自己的窘况,于是在大腿两侧各划了一刀,终于又疼昏过去了。 清醒以后,见关羽每日殷勤备至,刘备观其神色不似作伪,不由得仔细回味自己的话,难道自己所说的‘断后’真的容易让人误解么?现在鸡飞蛋打,估计除了关羽也没其他人知道,刘备伤心欲绝见到关羽不由自主地就常说,“云长为我断后了!”。每次说完之后,关羽确实又很羞愧,每次也都回应着,“都是关羽的错,累哥哥受此大难!”。见关羽如此羞愧后悔,刘备觉得他可能当时是糊涂了,只得在心里给关羽加上一条,这个兄弟很耿直,以后还是有话直说,再遇到这种事情只说“云长为我御敌,老子要跑路了。”不过,也许不用了,反正自己也不怕断后了,刘备心中悲凉地想到。 关羽哪里知道刘备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只觉得刘备落到如此境地,有自己一半的责任。 大军路过褒中县,就见到周知与周荣两兄弟在城门等候。 周元福令大军在城外等候,自己与众兄弟随周知周荣来到县衙。 “元福,你做的好大事啊!”田丰见周元福后,劈头盖脸就这一句。 周元福有点糊涂,“田伯父,我也没做什么事情啊,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嘱咐去做啊。” “哈哈,”田丰捋须笑道,“你小子的还真是聪明,我这个老头子真是没什么用了。” 也不待周元福再次发问,田丰继续说道:“去了才多长时间,混了一个都亭侯回来,这一趟美阳之行你算是赚翻了。” “都亭侯?”周元福疑惑不解的问道。 “是啊,”田丰老怀大慰,比自己封侯还高兴,又指着关羽说道,“就连关将军都封了关内侯,你们这一趟算是不虚此行。传旨的人知道你们在从美阳回来的路上,就到南郑城中等你们。” “难道是我们在美阳城作战的封赏?哈哈,我还以为啥都不给呢。”周元福也听明白了。 田丰捋须笑道,“要是平常,也许朝廷没有这么大方。但是现在多事之秋,各地叛乱四起,朝廷也有千金买马骨之意。另外此事还亏了董卓据理力争,否则你们这趟就劳而无功了。” “老爷子,你就别打哑谜了,快点给俺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崔牛皮急不可耐的说道。 田丰指着他笑骂道:“急什么,且听我慢慢道来。” 第196章 汉寿亭侯 田丰整理了一下思路,结合邸报与到处探听来的消息,娓娓道来。 周慎接到军令后就立即整军追击了,一路上斩杀了不少残兵败寇,一直将叛军赶到金城郡。贼兵龟缩在榆中城,据黄河天险自守。周慎以为此时叛军已经吓破了胆,于是每日派兵前去攻打。 孙坚就在周慎麾下任职,他向周慎请求一万兵马去断贼兵粮道。按说这是一个好建议,断贼军粮道后,城中粮草用尽贼人自然就会四处奔逃,可不战而胜。但是孙坚的请求被周慎当做了狂妄,周慎心想你不就是一个区区佐军司马么,在张温面前狐假虎威,在自己面前就别装葱了。所以,不仅没给他兵,而且当众奚落了他一顿。 榆中城连日不克,实力未损的韩遂所部却趁机断了官军的粮道。被断了粮后的官军兵败如山倒,一路溃败,危如累卵。正在这时救星出现了,董卓虽然在北地郡平叛,但是一直在观望金城的局势。见周慎一路溃退,三万兵马几乎要全军覆没了,就连忙挥师西进,救了周慎的残部。 此时凉州叛军见官军势弱,于是又纷纷聚集在一起,妄图将官军全歼。若是六万官军都葬身在凉州,那以后即使朝廷想平叛,也要迁延日久重新整军了。这时候董卓使了一招瞒天过海之计,对外宣称自己也粮尽了,命令官军筑坝捉鱼。贼兵也不着急追赶了,只等着看董卓的笑话,等他真正粮尽逃亡的时候再进行追杀,毕竟几万大军仅靠捕鱼是无法维持的。 董卓见河坝蓄水差不多了,就连夜率军渡河,渡过河后将河坝推倒。等叛军追上来的时候,水势已高,只能望河生叹了。这样,董卓保住了大部分朝廷的军队,就连张温都不得不出城相迎。 董卓趁机向朝廷说明原委,又有朝中大臣代为转圜,皇帝刘宏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经此一役,董卓连升三级为前将军,封斄乡侯,可以说声名动于四方,不少有才能的人纷纷到他营中参军。 “董卓也举荐你的功劳,所以你被封为都亭侯,云长斩杀李文侯故被封为关内侯,真是可喜可贺。就连陶谦也跟着沾了光,擢升为扬武校尉。”田丰继续说着。 关羽忍不住问道:“那我大哥刘备可曾获得封赏?” 田丰想了想,摇摇头道:“这倒是没有听说,估计即使受赏也是小官,没有消息传来。” 关羽眼中的希冀变成落寞,丝毫没有封侯的喜悦。 “那孙坚可曾受到封赏?”周元福更关心孙坚的下落,毕竟是吴国的创始人,不由得不让人高看一眼。 崔牛皮不屑地说道:“瞅瞅你们操心的都是什么人,一个卖草鞋的,一个跳梁小丑,这两人能翻起多大浪花。” 田丰依然摇摇头。 周元福郑重说道:“孙坚与刘备都有过人之处,诸位贤弟切不可因为其出身而瞧不起他。崔兄弟,你说他们翻不起多大浪花,等他们摇身一变化身为龙时,那时候就能搅动天下风云了。” 关羽见周元福如此盛赞刘备,不由的感激的搓搓手。 崔牛皮微微一笑,心说大哥我懂了,该考虑一下给孙坚动动刀了,什么化龙让你们都变太监…… “大军休整一夜,明日我们就一起动身吧。”田丰随意的说道。 周元福正要点头,又觉得田丰话里有话,“田伯父,你真的不做这县令了,要随我去剿贼么?” “那是,上次就跟你提起此事了,一个县令有什么打紧。不如趁现在还能动,陪你到广汉去杀贼。”田丰态度很坚决。 周元福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这广汉之贼倒容易剿灭。忘了给田伯父说了,这马相与赵祗都是我黄巾子弟,此次反叛也是我授意的。我这也是为了金蝉脱壳,在美阳那个地方简直憋闷死了,张温还想让我入朝为官做个议郎什么的。” 田丰闻言笑呵呵说道:“你啊,此事定然又是阎公提前谋划的吧,此人观一事而知全局,真是神人啊。” “对了,阎公可有消息传来?” 周元福问道,他们出征居无定所,所以大部分消息都是传到田丰这里。 “嗯,”田丰点点头,“他派人送信来了,目前他在陇西李相如处,安稳的很,让你不要担心。若是他能说动李相如,到时候你兵入凉州时,过武都进陇西,可省了不少事情。” 周元福闻言暗暗记下阎忠的功劳。 “广汉之事其实没这么复杂,等我大军到了,马相他们就投降了。不如田伯父仍留在汉中怎样,或者让朝中之人活动一下,给你搞一个汉中郡守的官职?”周元福试探着问道,汉中地势险要,他可不想出一点纰漏。 田丰摇摇头说道:“有鞠义在此,又赶上苏固这样的庸官,汉中可保无虞。既然马相他们起兵了,就不要这样轻易的让他们投降。这就算一把火,可以趁机让他们杀一杀不听话的豪门大户。他们不是已经将刺史与广汉太守杀掉了么,不如将这把火烧的旺一些,让他们去蜀郡与犍为郡接着烧一下,顺便将阎公的谋划一一落实,这样不更好么?” 周元福伸出大拇指说道:“要是说起阴险,你们两个老头我拍马也赶不上啊。” 田丰气的拍了一下他的手,“竖子不可教也!” 第二日,周元福等人到南郑接旨。 鞠义见关羽都封侯了,哈喇子都流了一地,哭着喊着要跟周元福去打匪。周元福有些哭笑不得,这又不是打怪升级爆装备,至于馋成这个样子么。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反复向鞠义说明了汉中的重要性,甚至最后都悄悄地给鞠义说,“鞠兄弟,以后哥哥我能不能做汉中王,都靠你了。”鞠义听到这话跟打了鸡血一般,也就不闹了,表态要在汉中给哥哥练出三万强兵。 按照之前商定的,大军马不停蹄直接回到宕渠。在宕渠却意外碰到了张鲁等人。 其实也不是意外,张鲁、张卫与阎圃等人已经在此地足足等了十几天了。 “周将军,可算把你盼来了。你若是再不来,估计我就启程去迎你了。”张鲁热情地说道。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周元福却猜不出现在张鲁还找自己做什么。炼丹与吐纳之法都教给他了,虽然自己懂的不多,但是前世网文修仙小说看了不少,按照里面的套路解说倒是没有多少破绽。只交待他慢慢修行,总有结成金丹之日,张鲁按说挺好忽悠的啊。 “以后莫要叫将军了,你得叫侯爷,我大哥已经封了都亭侯了。”崔牛皮上前吹嘘道。 张鲁还不知道此事,闻言大吃一惊,忙又拱手道:“原来周将军封了侯爷了,真是可喜可贺啊,恭喜恭喜!” 周元福摆摆手说道:“什么侯不侯的,我听说这个都亭侯连封地都没有,口惠而实不至。皇帝老儿用来糊弄我的,你们听个乐呵就得了。” 田丰在旁边听到就不悦地说道:“这再怎么说也是个侯爷,岂能如此儿戏呢?” 周元福心中一动,连忙问道:“这董卓的斄乡侯是不是比我大?对了,汉寿亭侯你听过没有,与我相比是大是小。” 汉寿亭侯乃是关羽前世的封号,周元福一直搞不清大小,所以才有此问。 田丰捋须道:“董卓的斄乡侯比你大多了,简直一个是山鸡一个是凤凰。” 周元福撇撇嘴,自己特么成山鸡了。 “至于这个什么汉寿亭侯我还不曾听说,应该也是亭侯级别,听着是有封地的,比你高一点点。朝廷封赏有功之臣,也是按照我们的地域来进行的,分为郡侯、县侯、乡侯、亭侯,再次之就是云长的关内侯了。还有都乡侯与都亭侯,就是你这种,比亭侯低、但比关内侯要荣耀一些。” 田丰说的啰嗦,但是周元福听明白了。原来听说汉寿亭侯关羽,以为是多么荣耀的事情,现在听起来觉得十分卑微。 关羽镇守荆州,可以说守着蜀国的半壁江山,为何却封了这么低的一个侯爵? 周元福想不明白,但是下定决心,这一世若自己得了天下,即使不给关羽整个一字并肩王,也得弄个郡侯当一当。叫巴郡侯还是汉中郡侯呢,算了关羽是河东人,封个河东郡侯也不错。 “这郡侯我还没听说有人被封赏过,其实皇甫嵩原本是有机会的。他之前被封为槐里侯,这槐里侯是县侯,他曾食邑八千户,美阳县与槐里县都是他的封地。若是他能大败羌贼,估计会是第一个万户侯,也就是第一个郡侯,给他个扶风郡侯,皇帝应该也舍得。结果他劳而无功,现在只落了一个都乡侯的爵位,可惜啊。”田丰说到此处甚是惋惜。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皇帝老儿舍不得。我可舍得,若是让我取了天下,先给兄弟们封几个郡侯。”周元福满不在乎地说道。 田丰瞪了他一眼,“这郡侯岂是随口封的?我大汉全算起来就一百多个郡,你若是结拜的兄弟多了,恐怕都不够封郡侯的。到时候岂不又是诸侯林立?那就等着天下大乱吧。” 周元福被教育了一顿,自己也知道莽撞了,忙转移话题对张鲁说道:“公祺,看你神不守舍的,是不是对我有所求啊?但说无妨。” 第197章 将忽悠进行到底 此时张鲁昏昏欲睡,自己又没有征战天下的命,听这些侯爵长短也是乏味,还不如修仙来的直接。 “无事,无事,就是多日未曾见侯爷了,特来讨一杯水酒而已。”张鲁笑呵呵地说道。 周元福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是喝酒,那就上酒,喝了酒我们还要赶快上路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鲁等人只是一个劲地劝酒,却不说所求之事。 “公祺,按说我们也不是外人,我跟你母亲也算是……相识一场。所以有话就直说,只要不违背道义我肯定知无不言。” 周元福见张鲁放不下脸面求自己,就只能自己将话挑明了。心中总觉得欠卢全的,帮张鲁就算还人情了。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们做了个道观,供奉了三清圣人。”张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但是香火一直不旺,所以特来向侯爷请教。我也知道此事强人所难,太平道教徒千千万万,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可以迷惑信徒啊?比如用丹药?” 周元福闻言松了一口气,这点事情还吞吞吐吐的,老子还以为你们要抢鸡蛋呢。 “你们之前是如何发展信徒的呢?”周元福饶有兴趣的问道。 张鲁看看众人,悄悄地说道:“之前我们跟太平道做的差不多,都是给人治病。让病人坐在一个小房间中,让他讲述自己犯了什么过失。我们就在外面偷偷听着,看这人是不是诚心悔过,是不是老实人,然后再考虑是否接收他。若是奸猾之徒,自然就说他不诚心,将其撵走就是。” 周元福心想,这倒是与西方教派中的告解室颇为相似,果真各个教派的手段大同小异啊。 “筛选出老实可靠的人之后,我们会念经文给他祝祷,将他的姓名与地址写在三片瓦片上,写明其诚心悔过了请求神灵谅解。写完后将一片埋在山上,一片埋在土里,一片沉在水里。然后就告诉他上天原谅了他,病马上就好了。等这人病好了后,自然就信奉了,就会出五斗米给我们。”张鲁继续说道。 “那病没好的人呢?”周元福问道。 张鲁嘿嘿笑道:“这有何难,就说他的悔过之心不够诚恳,所以上天没有原谅他。” 周元福真想捂脸,这样都能发展到教徒,这老百姓得愚昧成什么样子。实际上,只要把仪式感做足一些,不仅知识贫乏的古代人会相信,就是受过一定教育又相信超自然力量的现代人也会相信。 “自从上次与侯爷攀谈后,我们也觉得之前发展信徒的手段太低级了。老百姓又不是生病才相信神灵,只要是自己感觉吃力的事情,几乎都要祈求神灵的帮助。有人想娶妻,有人想发财,有人想收成好一些,有人想盖一所新房子,总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愿。所以,我们造了一座道观,让人们来烧香许愿。原以为来的人会很多,但是结果大出意外。他们宁愿去旁边的佛寺拜佛,也不愿意到道观来烧香。所以我们就诚心的来求教侯爷了。”张鲁七拐八绕终于把事情说清楚了。 按照张鲁所想,太平道发展这么快,分布这么广,定然是有一种秘药,能让信众吃了后就铁心跟随教派,即使是造反也不足惜。所以,这次来是求秘方的,他知道这种秘方都是不传之秘,所以也不敢贸然提起。 周元福摸着下巴说道:“你观察过么?老百姓来道观烧香的,是怎么做的?” 张鲁不明所以,实话实说道:“就是带一些贡品,烧香磕头,然后就走了,没什么特别的,与寺庙差不多啊。” “难道没有人还愿么?”周元福惊奇地问道。 “还愿?”张鲁更加糊涂了。 “是啊,老百姓来烧香就是来许愿的,将自己的愿望说给神灵听。回去后若是愿望实现了,那就应该到观中来还愿啊。”周元福进一步解释道。 “那与我们香火旺盛不旺盛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了,愿望达成的来还愿,自然就会被更多的人看到。然后一传十,十传百,相信神灵的人就会越来越多,那香火自然就更加旺盛了。”周元福谆谆善诱地说道。 “那若是愿望没有达成的呢?”张鲁依然不解的问道。 “哈哈,公祺怎么突然糊涂了,这与你们之前是一样的道理。”周元福哈哈大笑,“愿望没达成的,自然就不会来还愿了。他自己就会反思,是不是自己不够诚心啊,是不是自己许愿的时候神仙没听到或者是神仙睡着了啊,是不是自己的事情太小神仙懒得管啊。甭管怎么说,他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怎么也不会到观里找几个泥胎的麻烦。所以,来上香的人看到的都是灵验的人来还愿,自然就更诚心了。” “妙啊,侯爷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回去后就与信众普及还愿的道理,就说神灵保佑了大家,大家心愿达成后要来酬谢神灵。侯爷真是天纵之才,若是如此,我们的信众会越来越多了。”张鲁甚至有些得意忘形,“看来还要多建一些道观,区区一座道观怎么能满足人们这么多愿望呢。” 周元福见张鲁充满了干劲,于是又鼓励说道:“你们现在供奉的只有三清,还是远远不够的,多弄一些神灵在里面,分管不同的事情。比如有的管姻缘,有的管寿命,有的管财运,总是大家有什么心愿,就给他塑一个相应的神像,省得大家挤在一起磕磕碰碰的,就是踩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妙,妙,阎圃赶快拿笔记下来,侯爷的教诲每一条我们都要记住,对我们的帮助简直太大了。”张鲁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那边阎圃赶忙答应,拿了一个竹片子逐条记录。 “对了。”周元福一指阎圃手中的竹片子,“可以用这些做一些竹签子,上面写上一些谶语,弄个几十只放在竹筒里。大家求完神以后,可以到这里来卜卦,就是拿着竹筒摇,摇啊摇,甩出一根来就是神灵的提示。上面的话要似是而非,切记不要太直白。具体写什么你们去想,我实在是记不住。” 张鲁喜的抓耳挠腮,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侯爷大恩大德,张鲁无以为报啊!” 周元福又笑道:“你也不能以身相许,算了。”说到这句话又想起了卢全,心中莫名的一痛。 “对了,公祺,有一件事情我要说明。之前无论太平道还是你们五斗米教,搞的人身依附关系太紧了,信徒入教后就得以命相许,这样很不好。造反掉脑袋的事情,大家都要跟随,这样搞迟早没前途。” 周元福如此说,让张鲁的热情慢慢降下来了。大家都是这样搞,一入教门深似海,再出教门拿命来。若不是如此,那做这个教主又有何用。 “我觉得五斗米教这个名字可以不用了,你可以叫天师道或者直接叫道教,以后也不用分什么五斗米教或者太平道了,天下道门都信一个教。但是只作为一种信仰存在,不作为强制要求。”周元福见张鲁面色犹疑,又继续开解道,“你若是皇帝,可愿意让天下百姓加入五斗米教或者太平道?” 张鲁仔细想想,“不愿意,若是如此,那皇帝的宝座就岌岌可危了。” “是啊,所以教派应该做教派的事情,变成人们安慰心灵的一个工具。只要是人,都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这时候教派就可以给他安慰,让他的心灵找到一个寄托,这才是教派应该做的事情。”周元福继续说道。 张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周元福也知道这个观念的转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达成的,只能靠他慢慢开悟了。 “好了,今日说的也够多了,你慢慢去摸索吧。对了,你修炼的怎样了?”周元福又问道。 张鲁闻听此言又是眉飞色舞,“我每日都按照侯爷所教授的方法打坐吐纳,吸收天地灵气。现在略有小成,近日觉得丹田之处总是有气息流动,估计快要突破了。” 周元福闻言点点头,“很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相信你未来有一天肯定能跟你老爹一样,能白日飞升,达到大圆满境界。” 张鲁又激动起来了。 “不过,这闹市中的灵气太稀薄了。你想想,到处都是人,再多灵气也被人吸走了。”周元福又神秘地说道。 张鲁果然着急的说道,“那可如何是好?何处灵气才浓郁啊?我也着急快点突破啊。” “灵气浓郁之地么?肯定是名山大川之中,那个地方人烟稀少,灵气充沛。一定要找那种植被茂盛的山,别找那种光秃秃的山。”周元福又说道。 “那是为何?” 周元福总不能告诉他植物多的地方氧气就充足吧,只得又神神秘秘说道:“人与动植物都一样,植物茂盛的地方自然是灵气充足,适合植物生长与人的修炼。对了,道观也要建在这种地方?” 张鲁又不明白了,“若是如此,那信徒上香可要走很远的路啊。” “公祺,你要记住,轻易得到的总是不会珍惜。这种经过千辛万苦才能抵达的圣地,人们才会更加虔诚。如果这点路都懒得走的,还要这种信徒做什么,这路程本身也是一种考验。所以最好将道观建在山之巅,人们在登山的过程中,其实已经完成了从普通老百姓到信徒的一种升华,明白了么?” 【作者题外话】:五十万字了,一路行来不易,扑成这样也是始料未及。 有很多话又懒得说了,崔兄弟,你的刀呢? 第198章 周家大公子 张鲁等人千恩万谢而去,朴胡等人依依不舍而别。 “大哥,咱们不是要去广汉郡平叛么,为啥不带上蛮兵啊?”回到江州,崔牛皮不解地问道。 周元福知道大家心里都有疑惑,于是说道:“第一,这马相与赵祗本来就是我授意起兵,又不是死战,带什么样的兵区别不太大。第二,蛮兵比较暴戾,以夷制夷尚可,若是平定内乱,还是尽量不要用了。” 众人闻言都是恍然大悟,田丰也暗自点头,周元福考虑事情还是很妥帖的。 “甘宁,既然回江州了,你就早点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咱们缴获的金银珠宝,你挑着好看的首饰一类的,抬一箱回去给你姐。”周元福又对甘宁说道。 甘宁高兴地说:“好的姐夫,话说你啥时候去我家提亲啊,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我看着都着急。” “不着急,不着急。”周元福连忙摆手,心想自己也就二十岁,这催婚还挺着急。 甘宁摇了摇头走了,姐姐都快二十了,再不嫁人就真急死了。 田丰也跟着摇了摇头,杜夫人的事情崔牛皮也悄悄对他讲了,老头听了直叹气,让崔牛皮也暗暗派人去打探杜夫人的下落。 “大哥回来怎么也不说一下,我跟十三弟去接你们去啊!” 裴元绍的大嗓门,还没进屋就嚷嚷起来了。 “都是兄弟何必搞的这么客气,怎样,你跟十三弟练了多少兵马了?”周元福问道。 张任不苟言笑,上前行礼道:“目前已经有三万兵马,大哥可以随意调用。” 周元福一听就高兴了,“好,好,等过完年我们就出征,兵发广汉。” “大哥,咱们这次出兵可得带上我,我又不会练兵,每日也是跟着十三弟滥竽充数而已。”裴元绍急迫地说道。 崔牛皮嘿嘿说道:“以后咱们就别叫大哥了,以后得叫侯爷了!” …… “侯爷?周元福封侯了?”甘梅瞪圆了眼珠问道。 甘宁点点头,继续怂恿地说道:“是啊,圣旨都接了,姐夫现在就是妥妥的侯爷了,你要是嫁过去,那就是侯爷夫人了。” “那他封的是什么侯?”甘梅仍然不可置信的问道。 那天田丰绕来绕去,甘宁也没听明白,于是说道:“反正是挺大的侯爷,我也搞不清是什么侯。” 即使说都亭侯,以甘梅的见识,也搞不清楚大小,“他这么年轻就能封侯爷了,那若是再立了军功就能封王爷了?” “姐姐不要瞎说,高祖都说过‘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诛之’。姐夫若是封王,除非改姓刘。”甘宁咂咂嘴说道。 甘梅闻言点点头,侯爷这个称呼让她心里有了些微妙的变化。《锦心似玉》、《知否》里侯爷都是宠妻狂魔。自己当初说让他当皇帝的话,都是气话,即使自己再不了解历史,也知道三国这段没有姓周的皇帝。 “姐,你啥时候去见见姐夫啊。你看这一箱子的金银首饰,都是他让我带来的,他心里惦念着你呢。”甘宁趁机不忘说周元福好话。 “他惦记我,为什么不自己送来?他这么多夫人,还会在乎我么?” 甘梅有些吃味地说道,但是看到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心中也是高兴。若是在前世,这些都能开一个首饰店了,唉,这个人前世若也这么有钱那该多好。 怪不得人人都喜欢穿越,穿越就是死去活来一次,卑微的小人物也能成为只手遮天的豪杰,可又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好运气呢。那些穿越过来的人,有没有因贫病交加死去的呢?另外,女人穿越到古代还想着相夫教子从一而终,但是男人穿越到古代明显就花心了,没有了法律的约束,这道德水准果然就蹭蹭往下降,真是气死人。 …… “大哥,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崔牛皮大呼小叫的就冲进来了。 周元福正陪着田丰喝茶,闻言也蹭的站起来了,“杜婉儿找到了?” 崔牛皮此时激动的脸上通红,先摇摇头又指着外面说道:“貂蝉夫人带着大公子回来了!” 周元福一听貂蝉回来了,脸上一喜,又听说大公子,不由得晕了。 田丰闻言倒是激动了,“大公子?她们在哪里?” “就在大门外,正往这里走呢。”崔牛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周元福连忙向屋外走去。 远远地就见一团火红,貂蝉披着一个大红披风,巧笑嫣然地向自己走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娃娃。 周元福一把将母子二人抱在怀中,歉意地说道:“婵儿你受苦了。” 貂蝉见左右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就轻声说道:“你轻点,别伤着孩子。” 一个粉雕玉琢地小孩仅仅露出个小脸,正在酣睡,周元福喜得手足无措,“这是我的孩儿?” “元福,有话屋里叙谈吧,外面天寒地冻的。”田丰在旁边提醒道。 周元福恍然大悟,连声称是,连忙将妻儿拥入室内。 “你抱抱他,他生下来还没见过他爹呢。”貂蝉到了屋中,轻轻地将孩子递给周元福。 周元福忙搓了搓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抱孩子,于是将孩子擎在手中。 “唉,一看就是没当过爹的,你抱孩子的手势都不对,得手托着脊背,就是这样……”田丰毕竟当过爹的人,经验还是比较丰富,顺手将孩子接了过去。 刚才周元福抱着,这些兄弟还不好意思上去看,见田丰抱着,呼啦都围了过去。 “婵儿,辛苦你了。有了宝宝你怎么不早点回来,我也好照顾你们母子。”周元福此时终于有空与貂蝉叙话。自己都感觉不真实,就这么当爹了,比当时拜堂成亲都荒唐。 貂蝉满面羞红,“吕相气的不想见你,后来知道怀孕了,就更加生气了,所以我们就一路南行。幸亏这一路有青儿相伴,倒是也没怎么吃苦。若不是说过年了,让孩子与父亲过个团圆年,估计他老人家还不想见你呢。” 此时青儿正站在众人的外围,着急的跳脚说着:“你们都离的远点,伤了少爷你们赔得起么?” 正巧青儿回望了一眼,周元福连忙点头示意,青儿却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貂蝉轻笑了一声,“去年我们得知你陷在南郑大牢,我让她去救你。结果她回来就气呼呼地,说有个小娘子陪伴着你,你在牢里逍遥快活呢。” 周元福想起往事,羞的满面通红,赶快转换话题,“对了,生宝宝的时候,是你生的还是?” 貂蝉白了他一眼,“放心吧,是我生下来的。” 周元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想若是吕不韦生的,估计这辈子两人也不要再见面了,老头得杀了自己。 “不过,”貂蝉又故意蹙着眉说道。 周元福瞬间又把心提起来了,“不过怎样?” “不过名字是他老人家取的,看把你吓得。”貂蝉又笑着说道。 周元福此时心通通地跳,生怕有什么岔子,“吕相起的什么名字啊?” 这下轮到貂蝉吃惊了,“给你的翡翠挂坠你没收到?” 周元福忙从脖子里将挂坠拿出来,“一直贴身戴着呢,一刻也不敢放下。” 貂蝉见此满意地笑了,“这就是吕相起的名字。” “平?周平?”周元福喃喃说道,“不错,好名字。” 一声嘹亮的哭声响起,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哈哈,娃娃这一嗓子可以吓退百万兵啊。”关羽捋须笑道。 “我可没摸啊,他自己醒的。”崔牛皮赶忙解释道。 张辽笑嘻嘻地说道:“崔哥,刚才我明明见你动手了。” 青儿忙上来将宝宝从田丰手里接了过去,交给貂蝉。 田丰年老成精的人物,向众人挥了挥手,“大家都散了吧,别在这里看热闹了。”又转身说道,“元福,大公子可起名字了?” “周平!” “周平?嗯,不错,平定天下。”老头摸着胡子走了。 周元福口目瞪呆,应该是平安的意思吧。 貂蝉接过孩子进入后堂,周元福过来的时候她正在给孩子喂奶。周元福见此,就过来好奇的逗弄着孩子。 “对了,吕相也喂过孩子?”周元福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那边青儿噗嗤就笑了。 貂蝉也笑道:“应该是喂过,不过后来他死活不喂了。每逢孩子哭闹,他就睡去,然后换我来喂,听青儿说,这些日子吕相很少出来。” 周元福心中羞愧,这以后见了吕相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唉,你们不离开我就好了。前段时间,张任曾经被雷击过,多好的机会。这小子正年轻,体格健壮,若是吕相能得了这个肉身,还不知道要欢喜的成什么样子。可惜了,你们没在身边。这次你们回来了,就留下吧,不要再离开我了。”周元福叹息说道。 “那你后来召唤的谁?”貂蝉好奇的问道。 “岳飞,一个后世的将军。”周元福随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的?”貂蝉又问道。 周元福瞠目结舌,向青儿望了一眼,然后说道:“我,我有一本书,上面记录着各朝各代发生的事情,所以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 青儿却似没听到一般,周元福终于松了一口气。 “噢,书?上面有我么?”貂蝉抿了抿垂在前面的长发,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那天在南郑大牢中与你对饮的女子在哪里?” 周元福初听到貂蝉问书的内容,正愁着如何解释,又听到问起卢全,更是为难了。 第199章 貂蝉与甘夫人 月儿见周平睡着了,就抱着孩子去里间了,只留下周元福与貂蝉两人。 “那个女子叫卢全,其实我跟她没什么,她年纪很大了,那个张鲁就是她儿子。”周元福有些没底气地说道。 貂蝉笑道:“周大哥,你这么局促做什么?我就是问问人家的情况,毕竟以后是姐妹了。你就别骗我了,青儿都说了,那个卢姑娘年轻貌美,怎么可能年纪很大。” “她后来有一番奇遇,所以还老还童了,我若是说外星人,你必是不懂。算了,我原原本本向你说一下吧。” 周元福见事情瞒不住,也就不隐瞒了。将卢全的事情通通说了一遍,还解释了一下自己脸由黑变白的原因。不仅将卢全的事情,还将杜婉儿的事情,连带甘梅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交待了。 “这甘梅是你前世的女友?周大哥如何还记得前世之事?”貂蝉听完更加迷茫了。 “我们夫妻一体,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瞒你。实际上我是未来之人,因机缘巧合被张角召唤到这个朝代,然后用了周仓的雷击不死之身。” 周元福此时竹筒倒豆子,面对这个给自己生了孩子的女人,他不想有所隐瞒。 貂蝉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随即又惊慌地说道:“你的体内也有两个灵魂么?” “没,周仓的灵魂应该之前就死去了,我本名就叫周元福,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周元福感觉造化弄人。 “那还好,还好。”貂蝉长出一口气说道,“那甘梅也是与你同时代的人?” 周元福点点头。 “你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时代么?”貂蝉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那是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 …… “貂蝉来了?”甘梅蹭的站起来说道。 “他们都说是什么貂夫人,应该是吧。”甘宁被姐姐的反应吓了一跳,挠着头说道,“姐,是不是得抓紧让姐夫来提亲啊,你看人家连孩子都生了,你不着急啊?” 甘梅却浑然未觉,对于古代四大美女,自己可是仰慕的紧,“周元福将她留在府中了?” 甘宁摇摇头,“那倒没有,单独将她安置在别院了,我听说她只是歌女出身。姐夫的用心你知道了吧,他未将貂蝉安置在府中,估计就是怕你生气。为此田老头还跟姐夫吵了一架,说周家大公子应该安置在府中才行,但是姐夫却铁了心。你若是此时嫁过去,再给大哥添个孩子,估计以后能继承侯爷之位也说不定。” 甘梅一听,心中一动,不过很快摇摇头说道:“他的正夫人是杜小娘子,怎么也轮不到我。” 甘宁拍着大腿说道:“你管什么杜夫人呢,他们两个人天天闹,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呢,再说其实他们之前都已经义绝了。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我要见见貂蝉,别院在什么地方?”甘梅问道。 …… 别院离着周元福的府邸很近,还有一个花园相通。当日周元福与貂蝉聊到很晚,怕遇到吕不韦尴尬,所以貂蝉坚决要求别院居住。这样,如果是貂蝉的话,可以随时抱着孩子过来。若是吕不韦的话,独自在别院中也算清净。 这天天气晴朗,太阳暖洋洋的,吕不韦躺在塌上在院中晒太阳,孩子被青儿放在旁边的摇床里。毕竟十月怀胎有一半的时间是吕不韦醒着的时候,所以他也觉得自己与这个孩子有骨血相连。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时间久了,吕不韦也恍惚,自己现在算是男人还是女人,怀孕了生孩子了,这个体验估计有些女人都体会不到吧。 “你就是貂蝉?” 甘梅看着躺着吕不韦有些吃惊,貂蝉在她的脑海中的形象与现在相差太大了!或者是个绝世舞姬,或者是个敢于将董卓与吕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奇女子,或者应该是在月下垂泪的小舞娘。可眼前算什么,一点形象风度全没有,四仰八叉躺着晒太阳,怎么看着像个乡下老农啊。 吕不韦吓了一跳,自己这个院子不能说防卫森严,但怎么说周元福也派了许多守卫与伺候的丫鬟啊。怎么连通报一声也没有,就进来人了。他定睛一看,这是一个秀丽端庄的美女,尤其是皮肤特别雪白光滑,泛着羊脂白玉一般的光泽。 “夫人,这是甘娘子,来府中一向是不通传的。”一个婆子唯唯诺诺地行礼说道。 吕不韦见来人是美女也不恼,摆摆手让婆子下去了。 “你真的是貂蝉?”甘梅难以置信的又一次确认。 吕不韦整整衣服,好整以暇的说道:“老……” 老夫尚未出口,又赶快改口说道:“老娘正是!” 甘梅愕然了,这人莫非是假扮的吧?难道周元福喜欢这个调调?听说卢全年纪也很大,这个姑娘又自称老娘,穿越后周元福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是甘娘子?”吕不韦知道自己口误,一时没法找补,只能反问道。 甘梅点点头,搞不清楚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美人,怎么行事与说话都如此粗鲁。 吕不韦却更大胆起来,上前拉起甘梅的手,“哎呀,你的皮肤真好啊,光滑细嫩。” 冷不丁被人握住双手,甘梅十分不自在,忙抽了回来,怎么貂蝉这么奇怪,这是给自己示好么? “你也不要拘礼,看样子你也是周元福的如夫人吧。这小子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个心甘情愿的?”吕不韦喃喃说道。 甘梅更奇怪了,“你说什么?” 吕不韦干咳两声,“我说,咱们都瞎眼了,一个个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唉,你不知道这怀胎十月与一朝分娩的痛苦,带这个小豆丁费劲的很,啥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啊。当初我就是瞎了眼,着了他的道,现在后悔都晚了。” 甘梅听起来,貂蝉却像在炫耀,这叫什么,呵呵,甜蜜的抱怨?幸福的烦恼? “你真是貂蝉么?你认识那个什么吕……” 甘梅仍然不死心,再一次确认,但是吕布的名字她一下子想不起来。 吕不韦吓了一跳,周元福这臭小子什么都给这姑娘说啊,连老子是吕不韦都敢传出去。做贼心虚的吕不韦连忙摆手,“不认识,不认识劳什子吕什么的,你莫要听周元福瞎说,我就是貂蝉。” 甘梅带了一脑袋问号走了,吕不韦吓得心里怦怦跳,自己是吕不韦的事情坚决不能传出去!否则自己堂堂大秦相国的形象就完蛋了,自己将是历史上第一个怀胎生娃的丞相,还是男丞相,特么的,让老夫哭一会儿。 “老头,你怎么掉泪了?刚才你跟谁在说话?”青儿抱着一床薄被从屋里走出来问道。 吕不韦忙擦了擦眼睛,“风大,迷了老夫的眼睛,你莫要再问了。” …… 甘梅从别院出来后,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貂蝉也太……简直除了长相一无是处,这周元福现在真能将就啊,只要长的好,简直是荤素不忌啊。 与猫相比,女人的好奇心一点也不差。 带着一脑袋问号,甘梅直接找到了周元福。周元福正在与张任商议年后出兵的事情,张任一见女眷来了,行了个礼就走了。 “刚才那是岳飞?”甘梅问道。 “嗯,这岳飞还算可以吧?”周元福问道。 甘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还行,最起码跟我想象的差不多。不过,旁边院子里的真是貂蝉么?” 周元福再次点点头,关心地问道:“你刚才去过了?你们两个没事吧?” 甘梅白了他一眼,“你希望我们有事么?” 周元福连忙摇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哼,你找的这位貂蝉姑娘,倒是很,很洒脱啊。”甘梅斟酌了一下,用洒脱这个词应该算是贴切吧。 周元福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貂蝉没过来,必然是吕不韦想透透气。再次见到甘梅后,自己脑子里却总是想起她之前说的话,生怕甘梅对貂蝉或者孩子下手。于是他只是敷衍地笑笑,也不解释。 甘梅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看周元福的意思是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自己也觉得十分无趣。突然又想起了吕布的名字,终究不甘心地问道:“这貂蝉难道现在连吕布都不认识?” 周元福知道言多必失,“还没到董卓进京的时候,不认识也正常。估计有我在,他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说着,自然有一股男子气概。 甘梅捂嘴浅笑,“我现在见了你是不是得请安?你现在是侯爷了吧?” 周元福赶忙摆手,“请安那是满清贵族的陋俗,咱们大汉朝不兴这个。”又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再说区区一个侯爷,离你皇帝的要求还很远。” “逗你玩的,你若是七八十才做了皇帝,难道我要等到老太婆的年纪么?”甘梅促狭地反问道。 这下轮到周元福尴尬了,别人穿越回去后,美女不都应该是胸大无脑的么,一个个应该跟工具人一般才对。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美女自己怎么遇不到,怎么自己赶上的都是这般有个性的,简直无语。 见周元福不说话,甘梅气呼呼地问道:“问你话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第200章 不速之客 现在周元福满脑子都是当初甘梅所说的话,弄死几个不难,呵呵,不难。 甘梅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周元福,“你不愿意?” 周元福有些手足无措,“我马上就要出征了,要不等我回来?现在婵儿刚回来,我若是这么快娶妻的话,恐怕会伤了她的心。” 甘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走了。 周元福双手扶额,心中五味杂陈。前一世甘梅离开了自己,两个人错过了一生。 这一世,难道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把握住这段缘分么?自己穿越一场,若是不能与自己所爱之人在一起,那穿越还有什么意义,甘梅真的会对自己其他的几位夫人下毒手么? 突然自己的手被一双柔夷握住,周元福抬起头,见貂蝉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 “周大哥,你不用为难,刚才我都听到了。你与甘梅是两世情缘,就是明天娶她,我也没有什么怨言。”貂蝉真诚地说道。 周元福将貂蝉轻轻抱在怀里,歉意的说道:“婵儿,只有你最温柔体贴,都是我不好,我感觉最对不起的也是你们母子二人。我非是薄情之人,将来定给你们母子一个交待。” …… 公元186年正月,周元福率一万兵马兵出江州直奔广汉郡平叛。此次田丰、关羽、徐晃、崔牛皮等人随行,甘宁却因父亲病重留在了江州。 周元福一路势如破竹,招降纳叛。马相与赵祗屡屡败退,率黄巾残兵窜入犍为郡,杀死犍为郡守,益州震动! 春二月,黄巾余党赵慈率江夏兵造反,杀南阳太守秦颉,荆州震动。各地黄巾余党蠢蠢欲动,都在观望事态的发展,关东之地风声鹤唳,大有黄巾要卷土重来之势! …… 傅夑最近有些焦虑,现在皇甫嵩虽然未罢官去职,但也基本上处于被闲置的状态,两人有时候喝喝闷酒,抒发一下忧国之情。 其实自从去年司空杨赐死后,皇甫嵩与傅燮就一蹶不振了。杨赐做了司空一个月不到就病死了,也算是备极哀荣,皇帝刘宏亲着丧服,为此罢朝三天。杨赐可谓是一片忠心,党锢时期唯一敢与宦官一较高下的人物。他一死,让关西群雄如丧考妣,傅燮也感觉天塌了一半。 此时家将前来禀报,说城门校尉赵延求见。 这赵延是大宦官赵忠的弟弟,现在黄巾余孽又蠢蠢欲动,陛下封赵忠为车骑将军,让他负责对当初参与讨伐黄巾的将领进行论功行赏,这样如若黄巾军东山再起,大家还能尽全力剿贼。这张角死了已经一年多了,现在才开始论功行赏,天下豪杰之士多半都寒心了吧。这次赵延来此,是不是也是为了此事啊? “让他进来吧。”傅燮吩咐道。 “傅议郎,你做的好大事啊!”赵延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传进来了。 傅燮心中一惊,马上又平静下来,自己与宦官一向不和,而且屡屡谏言陛下处置宦官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正所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于是沉下心来,不卑不亢的说道:“我所做皆是尽人臣本分,不知赵校尉所说是何事?” 赵延原本想诈一诈傅燮,看看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叫敲山震虎。但是见傅燮如此从容,不由得心中对其也多了几分佩服,果然是坦荡君子啊! 哥哥派自己来就是为了拉拢傅燮,现在杨赐死了,皇甫嵩坐冷板凳了,关西军汉代表人物就剩了傅燮与董卓了。董卓走的是袁家的路子,袁家最近慢慢与宦官划清了界限,显然是要置身事外了。若是傅燮此时能够倒向宦官,那实在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看傅燮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劳而无功。 “哈哈,傅议郎在平定黄巾贼的过程中,可谓是屡建奇功啊!这还不是大事么?” 傅燮沉默不语,所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赵延突然拜访也定无好事,还不知道对方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此时无论是赞同还是否定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赵延从大笑变成了干笑,最终停了下来,“唉,其实我也为傅议郞鸣不平!傅议郞在平定黄巾贼中的表现,我们也一清二楚。就说这兖州黄巾,卜已、张伯与梁仲宁这三大巨寇都是被你擒获,可恨这皇甫嵩仗着权势将功劳据为己有,所以导致傅议郎到如今仍是有功得不到赏赐啊,可惜啊可惜。” 赵延这挑拨之意十分明显,一般的下属与上司或多或少有所隔阂,被人这么一挑拨,可能就上套了。但傅夑与皇甫嵩的关系岂是一般人能够挑拨的,而且傅燮对宦官是不死不休的信念,听赵延的话顿觉十分反感! “赵校尉此言差矣!此事傅夑不敢专功,若不是皇甫将军调度有方,而且指挥得力,这兖州黄巾岂是这么容易平定的?再者说来,我没有得到封赏,不是因为皇甫将军抢功,而是因为宦官弄权!赵校尉身为赵忠族弟,不可能不清楚吧!” 傅夑铁头硬刚,直言不讳,丝毫不在乎赵延的感受。 赵延脸上挂不住,只是皮笑肉不笑,“傅议郎若在乎军功,那又有何难!以傅议郎的才干与功劳,即使封个万户侯爷不为过!” 赵延把诱饵抛出来了,一般人听到万户侯之词,免不了卑躬屈膝,曲意逢迎。但傅夑就是傅夑,脸上一片淡然,仿佛赵延所说之事与他无关。 “只是,”赵延果然还有后话,吞吞吐吐继续说道,“只是傅议郎莫要逼迫太急么。我们本无仇怨,为何搞的跟有杀父之仇一般。傅议郎只要答应不与我哥哥为难,不与张公公为难,不与咱们为难,那么封侯也只是我哥哥的一句话而已。我哥哥赵忠现在正评定有功之臣,你看……” “住口!”不待赵延说完,傅夑就大声喝止,“无耻之尤!我非孟佗之流,你竟然以此诱惑于我,可笑!” 孟佗,扶风人。他见张让势大,于是倾尽家财结交张府管家。管家问所求,孟佗只说一个要求,就是他见了自己要毕恭毕敬。有一次孟佗求见张让,当时求见张让的人很多,管家对其他人爱答不理而独独对孟佗起身相迎。众人见此觉得孟佗高深莫测,摸不清底细的众人争相以珠宝结交孟佗。孟佗又将所得财宝全部转送张让,张让十分高兴,于是给他谋取了凉州刺史的职位。此事距离现在已经十几年了。 孟佗所作所为,从侧面印证了狐假虎威的可行性,实现了以小博大的目的,但是其人品让人不齿! 傅夑正色说道:“若是我应该得到封赏,那也是命中注定,是陛下对我的信任!若是得不到封赏,那是苍天不佑,是我命该如此!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违背自己的心意,去讨好宦官而取得官职呢。你们趁早打消此念!我绝不与贪官佞臣同流合污!” 赵延闻言两眼圆瞪,若冒火一般,眼见着就要冲冠一怒血溅三尺! 但最终没有发火,其实他早知道会是如此结果。听傅夑亲口说出来,既敬佩他的为人,又因为他的耿直而恼怒。 “傅议郎莫要话说的太满,凡事当三思而后行。如若一意孤行,王允便是下场!”赵延此时已经有些色厉内荏了。 “不必多言,来人,送客!” 傅夑岂是一般人能降服的,见赵延口出不逊,于是直接撵人。 赵延气哼哼的扭头就走,走时还不忘留下狠话,“希望你死到临头时,莫忘了今日之言!” …… 赵延从傅燮家中出来以后,就径直入宫向赵忠禀告去了。 “哥哥,这傅燮十分不识抬举,还说不与我们同流合污,简直目中无人。” 赵忠此时倒是不紧不慢,这件事情也早在他与张让的预料之中。这一年多的傅燮的表现他们也尽收眼底,只不过最后再去试探一番,既然没成就得想其他办法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傅燮果然是又臭又硬。若让他留在朝中,迟早给我们带来麻烦,不得不除!”赵忠叹口气对张让说道。 张让点头道:“赵公所言极是,这傅燮确实不能留了!” “那我派人做掉他?”赵延忙上前说道。 “滚!”赵忠勃然大怒,“擅杀朝中大臣是什么重罪,你不知道么?都当校尉了,还整天这么没脑子,老子迟早被你连累,滚!” 赵延不服气,口中喃喃道:“明明是我哥,还自称老子,这不是乱了礼法了么。”终究是被赵忠踹了一脚,连滚带爬的跑了。 “呵呵,赵公何必动怒,赵校尉是我们的贴心之人,只是做事欠考虑而已。”张让劝慰道。 赵忠又叹口气说道:“这些人仗着我们的权势为非作歹惯了,脑袋都懒得转一下,一味地打打杀杀,这是取祸之道啊!哪像咱们有脑子的,咱们杀人什么时候用过刀啊?” 张让闻言哈哈大笑,“小孩子不懂事,慢慢教育就是了。除掉傅燮,赵公可是有计谋了?” 第201章 座上客 赵忠见张让如此说,也哈哈大笑,“我这点小计谋哪比得上张公,不如这样,咱们将各自所想计策写在手心,然后对照一下,看看是否一致。” “妙,妙!”张让拍着大腿赞道, 两人执笔各自在手心写了,展开一看,赵忠手心写着“外放”二字,张让手心写着“汉阳”。合起来就是外放汉阳,两人相视一笑。 “赵公真知我心啊,不过这傅夑不肯与我们合作,董卓又与我们阴奉阳违,我们军中还是缺人啊。”张让叹了口气,“尤其缺那种敢打敢拼的猛将。虽然赵公名义上任了车骑将军一职,但实际兵权还在这帮士人手里,终究让人不放心。” “张公勿忧,咱们兄弟大权在握,总有前来投靠的人。孙坚、孙文台,张公可还记得?”赵忠笑眯眯问道。 张让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说道:“可是剿灭宛城黄巾先登城者?此人倒是个猛将!” “没错,要说记性还是张公好!”赵忠不忘恭维一下,“这人出手阔绰,屡次向我表忠心。要唯我们马首是瞻,我觉得倒是可以提拔一下。” 张让沉思道:“此人现在官居何职啊?” “现在是个别部司马。” 张让皱眉道:“那官职有点低啊,一时半会儿难当大用。” “哈哈,有你我二人在,这官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如今荆州闹的乱哄哄的,他想去那里平乱。我们先以当初他剿灭黄巾有功为由,给他保奏一个杂号将军,待其立功后再封个侯一类的,这样很快就能当大用了。”赵忠满不在乎地说道。 张让也哈哈大笑,“如此甚好,只要我们的人掌了兵权,就不怕那帮人上蹿下跳,哈哈。” …… 送走赵延,傅夑暗自沉思,这宦官们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陛下对他们的宠信也是有增无减。 赵忠封车骑将军,更是让这帮阉党士气大振!那些以诛灭阉党为己任的士人们,渐渐的心灰意冷,或者辞官归隐,或者在山野间不问世事。自桓帝给大太监单超封车骑将军,到现在二十六年了,没想到赵忠又任了这个职务。这二十多年间,宦官为所欲为,只手遮天,朝政日益腐败,百姓人心日益离散,长此下去国家就要亡于这帮阉人手中了! “大人,门口有人自称是你的故人,要不要让他进来?”家将又来禀报道。 傅夑皱皱眉,这帮阉党真是没完没了,难道又派了其他人做说客来了,于是挥挥手,“不见,今日一律不见外客!” 家将领命去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 傅夑不耐烦,皱皱眉走了出去,“何人吵嚷?真当我怕了你们不成?” 一名老者带着一个随从站在门外,他的随从正在与家将争执。 “呵呵,傅将军,别来无恙否?”老者见傅夑出来了,抱拳说道。 “原来是……”傅夑见来人吃了一惊,见老者摆摆手,就改口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请屋内叙话。” 来人竟然是王允与闵贡。自王允出狱后,为了避免阉党追杀,与闵贡一起东奔西走,今日是专程来拜访傅夑的。 “刺史大人,刚才家将多有冒犯,我替他们赔罪了!”进屋后,傅夑先深施一礼。 王允连忙还礼,“傅将军可莫如此说了,我如今也是山野一闲人,流浪于江湖苟延残喘而已。” 大家分宾主落座,傅夑感慨说道:“自豫州一别,都已经快两年了,大人可还安好?” “无妨,不过是阉狗们派几条疯狗追杀而已,有闵贡在,足够能应付。当初我们在豫州同心协力剿灭黄巾贼寇,现在想想就像是发生在昨日一般。”王允颇有些看破世情得豁达。 傅夑心有所感点点头。 “刚才到你府中拜访的人是赵忠的弟弟吧,他来此估计是做说客?”王允试探说道。 傅夑正色说道:“正是,现今陛下让赵忠负责封赏当初剿灭黄巾有功之臣,他派赵延来以封侯为诱饵。哼,他们也不仔细思量一下,我傅夑怎可能与其同流合污!真是可笑!” “好,我果真没看错人!”王允赞叹道,“以傅将军在剿灭黄巾贼的功劳,封侯是理所应当。可惜陛下将此事交给阉党,不知又有多少贤臣被埋没了。傅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啊?” 傅燮闻言叹了一口气,“原本我想留在陛下身边,以自己的言行去影响陛下,以期达到诛灭宦官的目的,但是现在看来毫无用处。与其在朝中白白浪费时间,不如去地方做一些有益的事情。” 王允点点头,“嗯,那傅将军可想好要去什么地方了么?” “汉阳!” “真是股肱之臣啊,为国不避险地!虽千万人,傅将军往矣!”王允真心赞道。 傅燮摆摆手说道:“原凉州刺史杨雍因故去职,接任的刺史耿鄙贪婪残暴,好大喜功,重用奸佞之人。汉阳太守盖勋乃是我知交好友,也是我举荐做的汉阳太守,他因不满耿鄙作为愤而辞官。长此以往,贪官弄权贤臣去位,则凉州民心不保。若民心丢了,那凉州就不能保全了,所以我计划去汉阳郡,以傅某绵薄之力,稍尽人意吧。” “傅将军若去汉阳郡,则可保西北无虞。但现在幽州、益州与荆州等地都有叛乱,其余各地黄巾余孽也蠢蠢欲动,天下恐怕又要大乱了。傅将军能保西北平安,但是其他各地估计就难说了。”王允意味深长地说道。 傅燮见王允绕来绕去就是不说重点,心中也是纳闷,这是京城之中,遍布阉党眼线,若是让他们得知王允的下落,估计又是一件麻烦事。 于是揣摩着王允的话继续说道:“听说益州叛军节节败退,平叛只在弹指之间。且米贼闹的声势这么大,都被都亭侯周仓给剿灭了,一个区区的马相之乱,应该不足为虑吧?” “你们众人都被周仓的表象给迷惑了,他在益州所施计策为借刀杀人,而马相与赵祗这些叛军都是他手中的利刃。现在广汉郡官军都被叛军残杀,整个广汉郡都已经在周仓的掌控之中,他每攻下一城都招兵买马,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王允恨恨说道。 “不会吧,老大人是不是高估周仓了,他也就是一个莽夫吧?他虽然是黄巾贼出身,但也是周家子孙,周家世代忠良,他不会轻易背叛朝廷吧?”傅燮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此子善于伪装,你们被他骗了也是当然。其实在他初入汉中之时我便注意到他了。当时他与田丰路过祁县,曾经与族兄有过一面之缘,也是经过族兄提醒,我才醒悟到他的居心的。他先占据了汉中,又趁势与米贼勾结占据巴郡,现在连同广汉郡三郡都已经在他掌握之中了,估计犍为郡也将不保。若是如此,除了蜀郡,其余益州各郡都将被他逐渐掌握。至于什么周家忠良之后,不过也是拉大旗作虎皮,他是张角的弟子,又有什么忠义之心!” 王允侃侃而谈。傅燮听完后口目瞪呆,若是真如王允所说,那此子所图甚大啊。 “他若是想要造反,趁朝廷全力应付西北之机,直接扯旗造反不就可以了?何必搞得这样麻烦?”傅燮还是有点不相信。 “哈哈,这正是此子高明之处,也是他最大的弱点!若是其真的与朝廷撕破脸面,据汉中之险,拥益州之富有,与各地叛军联合作乱,则天下不可收拾。但是他想利用周家的名声暗暗积攒力量,妄想左右逢源,等待时机再趁势而起,这正好给了我们的机会!”王允朗声长笑。 “他在等待时机?现在天下乱起,难道还不是机会么?难道还有更好的机会?”傅燮自言自语说道。 王允不屑说道:“毫无大局观的跳梁小丑而已!我与蜀郡赵谦一直有书信往来,他在蜀郡最近压力颇大。不过周仓既然没有公开与朝廷翻脸,那我们也能因势利导,借力打力!” “那该如何因势利导,借力打力呢?”傅燮问道。 “为今之计,只能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他调离益州,眼下荆州赵慈叛乱正好是时机!”王允脸上的笑容有些阴险又有些得意。 傅燮斟酌说道:“老大人的意思是,向朝廷举荐周仓来平定荆州之乱?” “不错!” “那益州局势会不会不可收拾啊?”傅燮忧心地说道。 王允摆了摆手,自信地说道:“傅将军勿忧,只要将此子调出来,益州才能稳如泰山!赵家已经与蜀郡高太守联合,已经暗地里募集了数万精兵,只待马相这些贼人一头扎进来。没有了周仓的暗中配合,叛军指日可灭。” “既然能将他调出益州,不如直接将他调入朝中任个闲职,再找机会将其诛杀!”傅燮建议道。 王允摆摆手说道:“虽然现在他羽翼未丰,但是若冒然将他调入朝中,恐怕打草惊蛇,反而不美。我在逃难期间,在荆州遇到一个奇人,若是这位奇人能够说服他报效朝廷,那也算朝廷之福。” “奇人?这周仓乃是张角的徒弟,恐怕一般人说不动他吧?”傅燮皱着眉说道。 第202章 司马的升迁之路 “看天意吧!”王允对奇人身份却缄口不言,见事情谈妥就站起身来深施一礼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达成,我就不多打扰了。一切拜托傅将军在陛下面前分说吧。” 傅燮不敢托大,连忙还礼,“世事凶险,不如老大人在我府中盘桓几日,再一起去凉州,我也好日日请教。” “哈哈,傅将军就不要为我忧虑了,我自有保命之法。有闵贡在身边,我又有何惧?”说罢,王允还豁达一笑,拍了拍闵贡的肩膀。 闵贡明显感动的不行,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替王允去死。 “我这个人闲不住,周仓有句话倒是说的倒是有理。他说,处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居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们两人一人在朝堂,一人在江湖,正是应了这句话啊。”王允又感慨说道。 傅燮默默在心中重复了一遍,也赞叹道:“此子也是个有见识的,奈何做贼啊!若是能迷途知返,我倒是愿意与他交个朋友。” 王允也深表赞同,“若是其真能回头,必将成为股肱之臣,到时候我们联手共保大汉江山!” 两人最终依依惜别,各奔前程。 …… 汉帝刘宏最近还是比较舒心的,经过一年多的修复,自己的南宫终于建成了,比之前还要雄伟壮丽。自己在狭小的北宫之中实在是腻烦了,南宫建成不久就迫不及待的搬回来了,住在这里才是一国天子应该有的气派。 刘宏搬回南宫,朝臣们也高兴。这些朝臣大部分都居住在南宫附近,每逢上朝都要走很远,现在搬回来了,上朝也方便了很多。 今天又是朝会的日子,各位朝臣入朝后纷纷就座。 “荆州黄巾死灰复燃,黄巾余孽赵慈将南阳太守秦颉给杀掉了,诸位都知道了吧。该如何应对啊?” 刘宏皱眉说道,这南阳黄巾是最后剿灭的,到现在刚刚一年的时间。现在又起了祸乱,若是不派个得力的人去征剿,恐怕以后就是个贼窝了。 司徒崔烈早就有了腹稿了,起身说道:“陛下,南阳郡那是我朝第一大郡,人口稠密,物资丰饶,必须派一个得力的人去才能剿灭叛军啊。” “朕岂不知?你说派谁去比较好?”刘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崔烈不慌不忙深施一礼说道:“臣举荐原庐江太守羊续担任此职,此人在庐江任太守之时就曾在舒城打败黄巾贼,可以说有勇有谋。” 汉帝刘宏笑道:“这是泰山羊氏走通了你的门路了?” 崔烈闻言脸上一红,自己这司徒是买的,风评一向不好。这泰山羊氏向有清名,自己提拔一下羊氏族人,也是想向世人证明自己任人唯贤的形象。 “也好,就他吧,冲着泰山羊氏的面子,升官钱减一半吧。”刘宏有些肉疼地说道。 张让与赵忠在旁边撇撇嘴,这陛下也太大方了,这个减一半,那个减一半,再减就真成了圣明天子了。 “陛下,这羊续向来有清名,听说其身无长物,若是收升官钱的话,恐怕其拿不出来啊。”崔烈为难地说道。 刘宏皱皱眉,“河内司马氏的司马直没钱,然后以死要挟朕。这泰山羊氏的羊续也没钱,这些世家大族几百年的积攒,难道真的这么惨?” 这话有些诛心了,众位朝臣议论纷纷,不免有些兔死狐悲,有摇头的,有叹息的。 旁边的傅燮心都在滴血,陛下这么逼迫世家大族,那以后谁还为大汉天下卖命? “陛下,这羊续本来就是太守,只不过从庐江调任到南阳,不算升官吧,那就不用缴纳升官钱了。”傅燮站起来耿直地说道。 刘宏见傅燮发言了,也就只能心中叹息一声,“既然傅爱卿求情,那就算了。” “陛下,若只是委任一个太守,恐怕贼兵势大,难以剿灭啊。”司空许相趁机说道。 杨赐只做了一个月的司空就一命呜呼了,这便宜了许相,此人依附阉党,多为朝臣所不齿。 刘宏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司空大人有何高见啊?” “依臣下看需要委派一勇力之人前去剿匪。臣举荐一人,其人名为孙坚。原来他曾跟随钱塘侯朱儁将军在南阳大破贼军,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现在钱塘侯在家守孝,不如派孙坚前去征讨。”许相迫不及待地说道。 “孙坚?他不是跟随太尉在长安么?”刘宏倒是对此人有些印象,毕竟是当初张温点名索要的人物。 “陛下,臣也举荐一人,比孙坚更合适!”傅燮见此,忙插言道。 刘宏笑道:“傅爱卿举荐谁啊?” “微臣举荐都乡侯周仓前去平叛!” “周仓?周仓不行,目前益州马相之乱尚未平定,他若是离开了,那谁能平叛啊?”刘宏摇摇头说道。 傅燮仔细斟酌说道:“周仓连续平定汉中、巴郡与广汉三郡,臣听闻其以剿贼之名招兵买马。目前三郡兵马皆唯他马首是瞻,臣担心其因此生出异心,陛下不可不防啊。” “不招兵买马如何打仗啊,他又没费朝廷的银子。”刘宏满不在乎地说道,心中突然一动,这周仓再怎么说也是黄巾贼出身,若是任由其在益州经营,确实不得不防,于是改口说道,“不过,既然是傅爱卿举荐,那就由他去南阳平叛吧。” 缓了缓,刘宏又说道:“这益州叛军,让周仓推荐一名益州本地将领继续剿贼。” 说完后,刘宏也为自己的英明决策而感到欣慰。让周仓举荐人才是避免因此引起他的不满,毕竟此人刚立了功,若对他疑心太明显,恐怕伤了天下义士之心。让他举荐益州本地的将领,这样也能避免他任人唯亲,简直一举两得。 朝臣们岂能猜透他的心思,傅燮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多言了。 许相一脸愕然,这两位公公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完啊。于是他偷偷向赵忠望了一眼,赵忠心想还是以傅燮之事为重,这孙坚的事情缓缓再办也行,于是悄悄地摇了摇头,向傅夑看了一眼。 许相心领神会,“陛下,汉阳太守盖勋因故弃职,如今职位空缺,不知陛下属意谁接任啊?” “哼,太平郡县的官位群臣都抢破脑袋,这个推荐门生故吏,那个推荐亲朋故旧。这种战乱之地,有没有毛遂自荐的啊?”刘宏也有些头疼。 张让阴阴一笑,正要发言。 傅夑却蹭一下站起来躬身说道:“微臣愿往。” 汉帝刘宏一愣,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傅夑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但他仍然摇头道:“不妥,不妥,朕这里还需要傅爱卿常伴左右呢。若是没有傅爱卿的忠言,朕还不知道要犯多少错误。” 听到刘宏说这话,傅夑闻言十分感动,但随即心中又叹息一声,自己说了多少次诛杀宦官,陛下却一次也未听从? “陛下,西北日益糜烂。臣愿效先祖,肝脑涂地为陛下守护西北疆土,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傅夑跪地慷慨激昂说道。 刘宏只是摇头,“不妥,不妥,似傅爱卿这样忠贞敢言之人,朕还是要留在身边日日请教的。” 张让与赵忠对视一眼,这傅夑脑子坏掉了,自请去汉阳,真是自寻死路。如此好的机会,可不能被陛下给搅合了。 “陛下,傅议郎忠君爱国之心实在令人感佩,老奴自愧不如。若是陛下不许,恐伤了士人报国之心啊。”张让说道。 赵忠也不甘人后,“张公所言有理,请陛下准许傅夑的恳求。”说完之后,又想起孙坚的请托,于是又继续说道,“陛下,臣自任车骑将军一职后,悉心为陛下办事。似傅议郎这种忠君体国之人比比皆是,别部司马孙坚在剿灭宛城黄巾过程中,身先士卒,率先破城,奋不顾身……” 刘宏见自己的左膀右臂都有意把傅夑赶出朝堂,心中不免烦闷,随口说道:“既然他这么能干,就让他顶替傅议郎的职位,到朝中做个议郎吧。” 赵忠一脸黑线,这别部司马秩比一千石,而议郎仅仅是秩比六百石。自己这一举荐,竟然弄巧成拙,这如何向孙坚交待啊,“陛下,孙坚目前任别部司马,若是擢升……” “怎么,可是委屈了?我记得当初傅爱卿也是任的护军司马之职吧,他能做得议郎之职,那孙坚便不能?”刘宏有些动怒。 赵忠见机忙连连称是。 刘宏转身和颜悦色对傅夑说道:“既是傅爱卿毛遂自荐,若是我一味阻拦反失了君臣之义。傅爱卿自管去上任,你这升官钱我替你出了。你到任以后用心任事,我们也做一个君臣相知的表率,给天下人看看!待过个几年,我还是要将你调回朝中,那时候朕就让你做个三公,还不收你升官钱。” 张让与赵忠一听,心中均是嘿嘿冷笑。 群臣都是交头接耳,纷纷表示羡慕,这年头三公换的跟走马灯一样,做三公倒是不难,有钱就行。这没钱能做三公的,还真是少见! 傅夑眼含热泪,最后一次劝谏道:“臣虽粉身碎骨也不能报陛下知遇之恩!臣最后一次冒死进谏,恳请陛下亲贤臣远宦官,张让赵忠之流皆是蠹虫,迟早陷陛下于不义……” 刘宏见他又要跟宦官开战,免不了大家又口枪舌战一场,就抢先说道:“朕明白你的心意,这西北羌乱傅太守多费心吧!” 见刘宏改了称呼,傅夑知道自己所言都是废话,于是叩头继续说道:“臣这就去上任了,请陛下爱惜身体,莫要被酒色所迷……” 傅夑尚未说完,刘宏却哈哈大笑。 第203章 等待时机 傅燮脸上还有泪痕,刘宏却哈哈大笑,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刘宏几步跨下御阶,亲手将傅燮扶起,群臣看在眼里都是十分羡慕。 “傅爱卿,你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你啊,是真正的为我着想之人,我岂不明白。但是有些事,你与我站的角度不一样,所以想法就不一样。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才是帝王应该做的事情。不沉迷于酒色,我做这个皇帝岂不是很没意思,哈哈。”刘宏又朗声笑道。 傅燮羞的满面通红,刘宏说的这几句实在叫人无法反驳。 刘宏说的高兴,又继续说道:“别说我了,乡下老农多收了几担谷子还想纳一房小妾呢,都是男人你懂得。”说着还向傅燮递了一个眼色,“至于喝酒么,总是一个让人放松的好法子。你看看满朝文武,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在朝堂之上衣冠楚楚,回家里哪个又不是花天酒地。我只是喝的酒好了一些,美女多了一些,不算昏君吧?” 刘宏说的毫无遮掩,群臣听到只是咳嗽不已,你个做皇帝的太没正形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你说的这么直白做什么,以后简直没办法做朋友了。 傅燮心如死灰,自己的劝谏对刘宏都是耳旁风,还不如做一些实际的事情,挽救一下大汉的危亡。于是他郑重地又跪了下去,向刘宏拜了三拜。 山高路远,君臣从此成永别!生途死路,忠臣大义报昏君! …… 广汉郡,中军大帐。 “调我去南阳平定赵慈之乱,这朝廷真把我当成救火队长了啊,哪里有火扑哪里。” 周元福接到调令,召集众兄弟商议。 “去南阳好啊,咱们在这里甚是无趣,到南阳与赵慈真刀真枪的打一场,那才过瘾!”崔牛皮眉飞色舞说道。 徐晃打趣道:“崔哥想假扮六哥去吓唬人么?别的不说,就凭你座下马这么显眼,到了战场之上,也得被别人盯住了,弓箭手得专门瞄准你射,到时候你就成刺猬了。再说了,赵慈原来也是我们黄巾军的弟兄,到那里大家兄弟相认,估计也打不起来。” “是啊,崔哥骑这个马太危险了,不行就把马送给我吧,我不怕死,哈哈。”张辽也打趣说道。 关羽将崔牛皮手中的木刀拿过来,与自己的青龙偃月刀放在一起比了一下,“还真是尺寸一模一样,你学我可以,但是莫要坏我的名头,否则我定不饶你。” “谁稀罕你的名头啊,我崔牛皮才是大名鼎鼎。”崔牛皮不屑地说道。 周元福乐呵呵地听几人斗嘴,转头一看田丰在旁边皱着眉头。 “田伯父,你怎么闷闷不乐啊?”周元福出声问道。 田丰点点头,“反常即为妖,这里面有问题!” “这能有什么问题啊,我大哥先平定了这么多叛乱,朝廷视大哥为救命稻草,自然是哪里有乱子就都让大哥去帮忙了。”崔牛皮转过来插言道。 “你小子懂什么!”田丰斥责道,“南阳乃我朝第一大郡,下辖三十六县。这赵慈叛乱仅占据六县,可以看出其势力并不强。莫说从益州调兵征剿,单是调动周边各县的兵力,应该就可以剿灭。” 周元福闻言也郑重起来,“可是朝廷对我起了疑心?对了,公文中也写明了,让我举荐益州本地人继续平乱。” “估计是这样,”田丰忧心忡忡地说道,“元福,你可考虑扯旗造反?如今益州北部五郡我们已经据其三,犍为郡也如囊中之物,最后只剩一个蜀郡。现在幽州、凉州与荆州都有人起兵造反,若是再联络其余关东黄巾残军,未必不能开创一番局面。” 周元福心头一热,但随后又摇摇头,“目前还不是时机。” “现在还不是时机?汉帝刘宏让天下人出修宫钱,已经搞得大家民怨沸腾。我们再攻下蜀郡,兵出凉州,与北宫伯玉连成一片,再让关东黄巾军遥相呼应,这个时机应该不错了吧?”田丰不解地说道。 周元福在等公元189年,董卓带兵进京,擅自废立皇帝、诛杀大臣、祸乱朝政,那时候关东群雄并起,才是最好的时机。现在朝廷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若不是阎忠运作了几万人进益州,自己想很快的招兵都很困难。 朝廷在地方的兵马少的令人发指,崔牛皮他们去攻打上庸县城,也只是把县令杀掉,把城门一关,就算是占领成功了。但是若因此小看大汉朝廷,那就大错特错了,张角正是犯了这个错误。 现在这个时代,各个世家大族底蕴丰厚。各个州郡能排上名号的士族,随便哪个都能拉出一两万人马。小的士族也有办法,坞堡林立,不损伤一些人手根本攻不下来。这两点也是黄巾军起义时遇到的最大障碍,有大小士族的加持,朝廷才可以从容调兵。 自己目前对士族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借刀杀人。但是若是自己也扯旗造反了,那同样会面临当初张角的处境。只有到三年后,董卓进京,关东乱起,各大士族对皇权彻底失望后,才见机投靠各方势力,那时候才是起兵的最好时机。 “现在起兵的话,大小士族会为了捍卫朝廷拼命反抗,毕竟朝廷才能维护他们的利益。若等到朝廷对州郡无法控制的时候,州郡之间相互攻伐,再拥兵自立,世家大族就会主动投靠了。这样会形成助力,那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周元福字斟句酌地说道。 田丰摇摇头说道:“你说的倒是轻巧,除非汉帝刘宏现在马上死了。皇子都是年幼,中常侍们与大将军何进会争权夺利,到时候可能会出现对州郡无法控制的局面。但他现在春秋鼎盛,一时半会儿怎么会死掉呢?” “再等等,虽然他现在看着春秋鼎盛,但是他沉迷于酒色,身子都被掏空了。我断定他三年内必死无疑,而且可能不止是阉党与大将军夺权,还会出现更加混乱的情况,到时候就是我们起兵最好的时机!”周元福笃定的说道。 “这又是你师父给你托梦说的?”田丰难以置信地说道。 周元福装模作样点点头,“是的。” 田丰摇摇头,“这老儿,死了都不安生。” “看来这荆州我是必须去一趟了,田伯父,有什么我需要注意的么?”周元福虚心请教道。 田丰蹙眉想了一会儿,“去荆州倒也不是不行,你小子若是本事够高,在荆州能站住脚的话,那以后我们的赢面更大了。南阳郡比邻颍川郡、汝南郡,这三个郡士族林立,你也知道这些世家大族的厉害了吧,利用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去结交一番,若是能获取一两个世家的支持,那这趟就不算亏了。如果能达成这两个目标,那就是把坏事变成好事了。” “若是如此就太好了,咱们可以趁机去一趟颍川,我也有点想徐庶那小子了,都一年多没见他了。”裴元绍插言说道。 周元福也点点头,也不知道这小子在水镜先生门下学的怎样了。 “这南阳郡乃光武皇帝起家的地方,颍川与汝南的豪门士族更是数不胜数,这可不是益州所能比的。你们去那里后一定要谨慎。至于这益州么,既然朝廷让你举荐本地人士继续平叛,那不如就推荐张任。”田丰继续说道。 周元福闻言一扬眉毛,“田伯父难道不与我们一起去?” “我倒是想与你们一起去,但是益州才是你的根本。若是我们一窝蜂都去了,张任若有个闪失,那我们就满盘皆输了。”田丰摇摇头。 周元福也觉得田丰考虑周全,就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将文远留下,甘宁估计也去不了,这样就留你们四人在益州。我带其他人去南阳。” “好,兵贵神速,若是决定了就赶快发兵吧。另外大公子年纪太小,就不要跟着你东跑西颠的了,留在巴郡府中也稳妥一些。”田丰又说道。 路途遥远,田丰如此考虑倒也妥当,但若把孩子留下,那貂蝉也就得留下。若是恰巧又碰到雷击不死之人,岂不错过了?现在就剩五节杖了,用一段少一段,与貂蝉、吕不韦成三口之家过一辈子,周元福想都不敢想。 “貂蝉总说在府中气闷,想出去散散心。我也不希望孩子娇娇弱弱的,虽然现在孩子还小,但是去外面经历一些风雨,增长一些见识也是好的。”周元福强辩说道。 田丰张了张嘴,毕竟是周元福的家事,他也不好太过于执着,最终说道:“也好,你也抓紧多生几个,省的就这一个孩子让人担惊受怕。” 此时小校进来禀报,说甘宁有书信送到,周元福接过来一看脸色大变。原来甘宁父亲病重,指名要见周元福一面。 “田伯父,甘宁父亲病重,要我去见一面。既然计议已定,咱们就此分别吧。”周元福说完扭头又对张辽说道,“文远,一定要保护田伯父安全。” 张辽领命。 田丰沉思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若是甘老头有个三长两短,那他的子女得守孝三年。你若是真对甘家丫头有意,不如借着冲喜的由头,将事情快点办了。” 周元福一头黑线,这老头是真操心自己的婚事,随便应付了几句就落荒而逃。 第204章 第三名穿越者 甘府中已是一片愁云惨淡,周元福等人到达的时候甘宁正在门口等候,这次不用再走后门了,可以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进入了。 “姐夫,你来了。”甘宁已经没有往日神采飞扬,显然是刚哭过不久后的样子。 几人随甘宁进到府中,周元福命众人在屋外等候,自己推门进去了。 甘梅哭的眼睛通红,见到周元福点了点头。 甘定无力的摆摆手,轻声说道:“你们母女出去,我要跟他单独说话。” 甘梅母亲经过身边的时候,周元福忙抱拳行礼,看她虽然是已近中年,但满头黑发年纪明显比甘定小许多,也是哭的两眼红肿。 “咳咳咳!”甘定又咳嗽了起来,周元福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 甘宁摆摆手,“无妨,暂时还死不了的。” “伯父无需忧虑,这次我带来了上品丹药,服了药伯父的身体就会恢复如初了。” 周元福来的时候带了一些消炎药,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救命,但总算一个心理安慰。 “哦,什么药?”甘定好奇的问道。 周元福将胶囊像献宝一样递过去,“这是家师之前炼制的丹药,极为珍贵,可谓药到病……” “张角原来是药厂的么?”甘定轻轻地说道,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元福。 周元福怀疑自己听错了,疑惑的说道:“药、药厂?” “这种蓝白的阿莫西林胶囊药效还可以,一次吃一粒即可。还有一种绿白的,药效要相对差一些,一次服用两粒,当然我以前还吃过一次四粒的。”甘定语气平淡地说道,仿佛药店的职员向买药的人介绍产品,又像是在回忆往事。 周元福也盯着甘定,心中毛骨悚然,他甚至想转头就跑。当初知道甘梅是穿越过来的人后,自己心里是欣喜若狂的感觉,但是眼前看到奄奄一息的甘定,尤其是那双古井不波的眼睛,他心里却是没底了。 “甘伯父认识我师父?”周元福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说道。 甘定哈哈笑道随后又猛烈的咳嗽起来,待喘息均匀一些以后,他强压着气息说道:“堂堂大贤良师张角,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稍微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吧,况且我之前还是学历史的。咳咳,不过,没有见过他本人也是一件憾事啊!” “您之前学历史的?” 周元福试探道。他现在已经确定这又是一个穿越者,定了定心神,心中不免疑惑。这是个什么样的平行时空,到处是窟窿么,是不是要开个穿越者论坛大家交流一下心得感受? “是啊,一次在挖掘四川境内的汉墓时,我穿越了。”毕竟有些体力不支,甘定也不想多纠缠,末了还补充了一句,“魂穿。” “我也是,”周元福不自觉的说了一句,又补充说道,“我没有挖墓,我是被张角用法术弄来的。” 甘定却不管他是如何来的,又继续说道:“我们研究历史的就爱考证。周仓这个人物最早出现于宋朝历代皇帝的册封,然后在关公庙遗址中也发现过,元代关汉卿在杂剧《关大王独赴单刀会》中也有,甚至在清代编撰的《山西通志》与《平陆县志》中都有记载,但独独在汉末三国的各种史料中,查不到你。” 甘定用了“你”这个词,周元福心里感觉莫名的惊慌。 “三国演义中关羽可不是你小弟,你应该为他牵马坠蹬的护卫一类的。算了,唠叨了这么多,都来这个时代这么多年,我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甘定自嘲的笑笑。 周元福惊奇地问道:“你穿越过来好多年了?” “延熹五年,也就是公元162年,长沙贼起,攻没苍梧,取铜虎符。太守甘定、刺史侯辅各奔出城。这个甘定就是我,我穿越过来的时候,贼寇正在拼命攻城。这就如同一个刚清醒的人被人又打了一闷棍一样,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记得被人架着就出城,一切都是晕晕乎乎的。”甘宁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难为情,甚至微笑起来。 周元福听完却轻轻叹息一声。 “怎么了?我给穿越者丢人了?”甘定问道。 周元福慌忙拱手说道:“没有,只是觉得太可惜了,若当时您守住了城池,估计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哈哈,这有什么可惜的,我倒觉得如此甚好。你们穿越过来都是青春年少,我穿越过来就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还有什么要争的。”甘定眉宇间有些落寞。 周元福撇撇嘴,心想最窝囊的穿越者也就是您了,谁赶上这事都会努力守城,毕竟有着超越时代这么多年的见识,浪费了。 甘宁却浑然不觉,“看你现在也算是闯出了一番名声,你到这个时代有什么志向啊?” 那自然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了,当然周元福还是顾及一些脸面,虽然同为穿越者,但是眼前这人是一个垂垂老矣又死之将至的老头,自己也不能太过放肆。 于是周元福大义凛然地说道:“既然穿越了,自然是要以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在这个时代开创一番事业了。” 甘宁似要给他鼓鼓掌,但是挣扎一下终于没起来,“好啊,以后周仓要当皇帝的。” 周元福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难道不是么?”甘定又有些促狭地问道。 “只要能解救天下苍生,当不当皇帝倒是没什么事。”周元福有些心口不一地说道。 “那元福想好怎么解救天下苍生了么?”甘定问道。 周元福想了想,“自然是征战天下,将曹操、刘备与孙权这些诸侯,哦,现在是孙坚。把他们都打败,然后结束乱世,让大家都过上安定的日子。” “你建立的王朝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你的臣子就不欺压盘剥百姓了?未必吧,我学的是历史,封建王朝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一批新贵打掉旧贵族而已,或者说只不过吃肉食的人换了换而已。”甘宁不屑地说道。 周元福一时无法反驳,朝代更替就是如此,就像海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他沉思了一会儿,想到两千年后,“要不实行共和民……” “王莽应该算是咱们这波人里做的最好的了,最后他的结局你知道了?”甘定问道。 王莽的事情周元福倒是知道一些,从整个历史来看,此人所作所为有很多超前的行为,最符合穿越者的形象,然后最后下场很惨。 “依甘伯父之见,我应该……”周元福虚心请教道。 “苟着!” “苟着?” “嗯,苟着。元福穿越过来之前,多大年纪了?”甘定却突然问道。 “约莫四十了。” “嗯,比我还年轻一些呢。这个年纪应该看破世情了,经过了社会的捶打,应该明白人生的真谛了吧。男人所追求的东西,你现在应该都具备了,而且如此年轻就有了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金钱,女人与地位你还缺什么?”甘宁问道。 这句话有些诛心了,若只论这几点周元福自是什么都不缺。 “大家都是平凡人,在后世顶多就是个上班族,撑死了有几个糟钱,你真的有掌控天下的能力么?你就确信你建立的王朝能够带给百姓安定?与其求一个莫须有的未来,不如苟着。” 甘定所说有些让周元福接受不了,但又无力反驳。 “那日你与甘梅所说的话,无意中被我听到了,我吟诵了一首《十不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心里去。人的欲望是无法满足的,所以你一定要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唉,想不到甘梅这孩子也是穿越者,也不知道我的梅梅什么时候就没了。 想当初我从苍梧逃脱后,原本想在繁华的南阳定居,结果那个大女儿三番两次的来探望,我怕露馅,就留信说怕影响他夫婿的前程,大家不要再联系了。于是继续逃亡,一直逃到这巴郡。这个地方好啊,有山有水,在这里度过余生也很不错。 后来我又娶了一个夫人,你也见到了,还生了两个孩子,我知足了。我儿子甘宁以后将是吴国大将军,甘梅要么你带走,要么就能成为刘备的王妃,呵呵,真是知足了。若是我还能再穿回去,这个牛又够我吹一辈子了。” 甘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差点就背过气去了,缓了缓他又说道:“元福你想一想吧,历史上少一个将军或者少一个王妃无关紧要。也许这是一个平行的时空,但也许这就是我们原来的世界的前端。虽然我们的民族历经磨难,但是后世我们的民族仍然是昌盛不绝的。你现在还没有动到根本,历史就这样发展下去不也是很好么? 月有阴晴圆缺,国有分分合合,这些都是天地运行的法则,你难道真要强行改变么?娶几个心爱的女人,像我一样做一个富家翁不好么?” 周元福此时脑中一片糊涂,只觉得整个人都分裂了,做个皇帝又怎样,做个富家翁又怎样?各有各的快乐,各有各的忧愁,有些东西唾手可得,有些东西努力挣扎可能也达不到,难道真的苟着? “别折腾!”甘定最后说了一句,终于没有力气了,摆摆手示意周元福出去。 第205章 苟着还是折腾 甘梅见周元福从屋里出来,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与甘宁一左一右,扶着母亲又进屋了。 周元福从屋中出来后失魂落魄,没有关注甘梅的表情,自己心里莫名的失落与无助。甘定叫自己来,可能只是一位行将末路的穿越者想说说心里话,证明他曾经来过。以前总以为自己是穿越者中最大的卢瑟,但是现在看来甘定比自己更惨。 但是他真的惨么?做了二十多年富家翁,娇妻美妾在怀,儿女绕膝享受天伦之乐,这样的人生悲惨么?自己到底要怎样度过一生呢? 那边众兄弟围了上来,崔牛皮凑近了说道,“大哥,那老头怎么样?要不要按照田老头说的先冲冲喜啊?” “苟着。”周元福浑然不觉,想着心事不知不觉把这句话轻轻说了一遍。 “狗、狗肉?老头要吃狗肉么?只要能吃就没病,你等着,我给他整一条,一半炖一半烤,吃了保准好。”崔牛皮乐呵呵地说道,转头就要去炖狗肉。 周元福又痴痴地重复了一句,“别折腾。” “唉,你站住,大哥说了别折腾了,先看看情况再说。”关羽叫住崔牛皮。 正在这时,听到屋中哭声大作,徐晃忙在屋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向众人摇了摇头。 “唉,老头最后连口狗肉都没吃上,可惜了。”崔牛皮懊悔地说道。 府中丫环仆役开始忙碌起来,众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见周元福在愣神,以为他伤心过度,也不敢打扰他。 周元福猛然想到,甘宁与甘梅都是甘定的孩子,难道在他们出生的时候,甘定就已经算出他们的命运了?或者起这些名字只是一些巧合?老头穿越过来二十多年,享受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一点改变都没有做,这有些不合情理啊,还是他性格本来如此?有太多的疑问,随着老爷子撒手人寰成为永久的谜团。 “元绍、元明,你们二人率五千兵丁先去南阳。到了南阳以后,先将貂蝉夫人与大公子安顿在元直那里,与赵慈先不要交手,我处理完这边丧事以后就来与你们汇合。”周元福吩咐道。 裴元绍与徐晃接令去了。 “崔兄弟,你去取些银两来,先帮着甘府置办丧事,务必要体面。”周元福又吩咐道。 崔牛皮这次没有矫情,领命去了。 甘宁从屋中出来,满脸泪痕,哭拜于地说道:“姐夫,父亲大人去了。临了还嘱咐我们不让我们守孝三年,这个心意应该就是为了成全你跟我姐。” 周元福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老人家的心意我明白了,咱们暂且操办丧事,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吧。” “可是我姐,”甘宁接着哭诉道,“可是我姐主动要求守孝三年,姐夫,你说怎么办啊?” 周元福愕然立在当场。 棺椁与墓地之前就准备好了,葬礼简洁而隆重。甘梅却像故意躲着周元福一样,两人始终没有单独相处。 周元福也很忙碌,与张任见了一面,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张任只提了一条,若是马相等人胆敢祸害百姓,那他就立刻将其剿灭,否则的话就由着田丰等人折腾。周元福也知道这是应有之意,就点头答应了。 初春时节,田野间已经遍是青草的嫩芽,周元福最后向甘定的坟冢望了一眼。无论王孙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最后不过是一杯黄土,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人活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周元福有些迷惑了。 “大哥,咱们走吧。这甘娘子也算是脾气拧的,非要守孝三年。这事若是田老头知道了,还不知道气的咋样呢。”崔牛皮无奈的说道。 关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叫好事多磨,大哥已经很烦心了,你就别添乱了。” 周元福却幽幽问道:“若是我们有幸得了天下,两位兄弟可有什么愿望?” “自然是有仇的报仇,有恩的报恩。对俺有恩的,俺不仅给他们钱财,还要给他们官做。跟俺有仇的,挨个割了送给大哥做太监,哈哈,想想都高兴。俺还要名正言顺的娶严娘子,这种世家女真的比乡下丫头好多了。”崔牛皮眉飞色舞地说道。 关羽不屑地说道:“得了吧,到时候你早挑花眼了,还能看上严娘子?” 崔牛皮还要反驳,周元福摆了摆手说道:“对你有恩的,你给他们钱财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官做呢?” 崔牛皮哈哈大笑,“哥哥啊,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只有钱财没有官位的话,钱财很容易被搜刮一空了。” 周元福被噎了一下,转头向关羽问道:“云长,若是你是大将军了,那你愿意让你的子侄从普通士兵做起么?” 关羽犹豫了一下,崔牛皮插言道:“哥哥今日怎么竟说昏话,老六都做大将军了,他的子侄怎么可能还从士卒做起。到时候老六若是抹不开脸面,俺就帮着举荐一下,俺的子侄老六也要帮帮忙,不行让三哥帮忙也行,都一样,哈哈。”说完崔牛皮得意的哈哈大笑,然后又补充说道,“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咱们的孩子还从底层一步步爬起的话,那咱们现在搏命还有什么意义?” 关羽听完向崔牛皮抱了抱拳,“若能搏个封妻荫子,也不枉来这世间一遭。” 周元福听完更加默然,崔牛皮所言句句发自肺腑,众生挣扎一方面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改变子孙后代的命运。这也是众生奋斗的动力来源,若是奋斗了还没有相应回报,那时候才是众生躺平的时刻。到时候你扯着我,我攀着你,谁妄想前进一步都有无数的手攀扯着你,恨不得每个人躺平不要动,那样才算公平。但那时候与恶鬼有什么两样,都希望对方与自己一起沉沦在阿鼻地狱。 …… 到了南阳地界,自有裴元绍等人接应,一同而来的还有两人,一人当然是徐庶了,另一人却是陈宫。如果按照周元福的班底来看,田丰与阎忠当时第一谋士人选,徐庶与陈宫则是未来储备的谋士。 众人叙完离别之情后,徐庶与陈宫都说明了来意。徐庶一方面是来拜见大哥,另一方面则是他的师父司马徽听说了他的威名,邀请他前去一见。陈宫的事情显得更加重要一些,经过一年多的东奔西走,终于按照周元福的意思,说服了各方黄巾残余势力。这次各方都派出人员,要在一起议定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那会面地点与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周元福向陈宫问道。 陈宫拱手说道:“启禀侯爷……” “打住,”周元福制止道,“公台还是叫我周将军吧。” 陈宫微微一笑,也不执着,改口说道:“周将军,地点定在汝南。时间么,人员基本上快到齐了,咱们现在赶过去正好。” 周元福思量了一下说道:“赵爽这里也有联络?” 陈宫点点头,“最近刚联系上的,他听说朝廷委派将军来征剿,愿意先让出两个县城,其他的等议事以后再说。” “好,既是如此我们马上出发。”周元福考虑了一下,这次是黄巾军会面,应该没什么危险,于是对关羽说道,“云长留此统兵吧,我带其余兄弟一起去。” 关羽担心周元福安危,但是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与黄巾军有关系,这些人陪同一起去比自己合适,于是接了将令。 “元直,你就回禀尊师,待汝南事了,我自当亲自登门拜访。”周元福又对徐庶说道。 徐庶摇摇头说道:“师父也没限定时间,这事不急。我要陪哥哥一起走一遭,正好二哥也在,咱们三个天师弟子在一起,这样在群雄面前也有面子。” 裴元绍也走上前来,三兄弟终于再聚首。 又行了几日,逐渐进入到群山之中。 这一日陈宫指着前面一座高山说道:“喏,前面那座山寨就是了。你们看看这山形貌如何?” 崔牛皮搭眼望去,“这山形貌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想当初我们见的板楯蛮的圣山,那形状才叫奇特。” 裴元绍看了看说道:“我看出来了,这山像一头牛。你们看那边是牛尾,那边是牛头,果然是易守难攻的好去处。” 徐庶也仔细看了看点头说道:“确实是,不仅是牛,而且是一头卧牛。” 周元福初始不以为意,只想着甘定的事情,还有接下来的黄巾军大会的事情。按照陈宫所说,黄巾军残余势力分布颇广,各州都有大大小小的势力存在。毕竟黄巾军源起于太平道,太平道虽然因为黄巾军原因屡屡受到打压,但是却一直生生不息,只不过行动从地上转为了地下。 是按照甘定所说不折腾了,然后将张鲁的道教教义引入到太平道中,将道教发扬光大?还是聚齐力量,为自己所用,用来牵制朝廷的力量呢?这是一个需要决断的问题。 待听到卧牛二字,周元福终于惊醒了,抬眼望去,可不是么,眼前高山虽然树林密布郁郁葱葱,但是从远处的轮廓还可以看出是一座高山。 “这可是卧牛山?”周元福吃惊地问道。 第206章 卧牛山卧虎藏龙 陈宫笑着点点头,“正是,此前这座山被一伙儿山贼占据,四处为害乡里,官府剿灭了几次都不能成功,最后还是被咱们汝南的黄巾弟兄给剿灭了。虽然此处易守难攻,但是粮食转运不便,所以慢慢废弃了,这次聚会便选定了这个地方。” 周元福初见到此地便心驰神往,若历史没有改变,那周仓与裴元绍应在此落草为寇的。众人沿路上山,沿途都有黄巾军的哨探,看着防守还算严密。陈宫在此地畅通无阻,即使有盘问的,上去说两句也就通过了。 徐庶有意卖弄学到的本领,走一路指一路,什么地方可以驻兵,什么地方可以囤粮,什么地方需要留多少人驻守等等。遇到有争议的,陈宫还与他争论一番,倒是不寂寞。崔牛皮与裴元绍都听的认真仔细,见两人说到妙处喜得抓耳挠腮,连声称赞。 卧牛山牛头位置便是此次聚会之所在,防卫更加森严,大家服色各异,显然是来自于不同的地方,但是无一例外都是精壮的汉子。陈宫与其中一些人是旧相识,不断的打着招呼。 早有人进去通传,众人还未进议事大厅,就见张燕从里面出来了,抱拳行礼向周元福问好。 陈宫皱眉说道:“怎么只你一人出来了,其余众人不在此地么?” 张燕恨恨地说道:“这帮人都在里面,说还未确认大哥身份,所以不便出来相迎。还有人挑动大家,说大哥早已投靠了朝廷变了心。恐怕这次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啊!” 陈宫闻言惊讶说道:“这帮人之前都答应的好好的,怎的到了如今却变卦了?” 周元福知道陈宫心中忐忑,摆摆手说道:“此事与公台无关,估计是有人从中作梗。我们既来之则安之,见机行事就好了。” 说罢就向议事大厅走去。 崔牛皮趁机走向前,大声喊道:“雷公将军到!” 众兄弟也纷纷跟了进去。 周元福径直走向主位,崔牛皮跑到一边,狐假虎威说道:“雷公将军驾到,各位首领、渠帅拜见!” 其余兄弟均在下面见礼道:“我等参见雷公将军!” 也有人跟着附和的拱了拱手,大部分人却抱紧双臂,似看热闹一般。 陈宫拜见完,走到周元福一侧,向众人说道:“诸位应邀而来,见了雷公将军一不出门迎接,二不大礼参拜,却是为何?” 一位马脸大汉说道:“我没见过雷公将军,听说当时天公将军收的关门弟子,面目漆黑,这人明明是个小白脸,你可不要随便弄个人来糊弄大伙!” “哦,原来是青州黄巾的首领孙礼将军,至于这雷公将军的身份……”陈宫如此说,也是为了给周元福介绍一下这个大汉的身份。 “对我的身份好奇么?这天师法杖你们总认识吧?” 周元福说着从腰间抽出法杖,向众人展示说道。 众人于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名粗壮的汉子瓮声瓮气说道:“九节杖当年俺也有幸见过,你这根说像也像,说不像也不像。我数数啊,一、二、三、四、五节,你这分明是五节杖,不是九节杖啊!” “呸,你个何二愣子倒是会识数了,”裴元绍上前说道,“当年俺跟随师父到你那里去,你不是不识数么?” 陈宫上前悄悄给周元福介绍,此人是颍川黄巾军统领何曼,何仪的弟弟。 何曼此时满面通红,指着裴元绍直哆嗦,“裴久,你莫要打岔,大家数数是不是五节杖。” 徐庶跳上台向众人拱手说道:“诸位,我们兄弟三人分别跟随三位天师闯荡天下,我们‘招福祉’三兄弟在黄巾军中也算有名号的。今天在座的各位虽然有些是生面孔,但是有些弟兄大家还是脸熟吧,你们莫不是真的不认识我大哥周仓了吧?” 众人闻言有的就点点头。 一人在阴影中背对着大家,说话闷闷地:“人面貌虽然不会改变,但人心却说不准。就如这九节杖悄悄变作五节杖,谁知道又有多少人变了心思。再比如你徐福,现在改名叫徐庶了吧,可是嫌弃黄巾军的名声,要与你师父一刀两断啊?” 周元福闻言心中一动,这人话里有话啊。徐庶闻言勃然变色,只是怔怔的盯着这人。 陈宫拱手说道:“你是哪个地方的黄巾统领,何不以真面目见人?” 这人仍然没转身,嘿嘿笑道,“我乃是冀州黄巾军的大统领。” 裴元绍怒道:“冀州黄巾乃是我师父天公将军的心血,再说了,冀州黄巾早已覆灭,你怎么会成为大统领?” 那人哈哈大笑,“你们扔下数万冀州黄巾弟兄不顾,一头扎向汉中,却来质问我是谁么?群龙无首的众兄弟被官府追杀,割掉脑袋一个个往京观上垒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众人闻言,脸上都有惭色。 这人又道:“周仓,你可还是当日之周仓?或者我该称你为侯爷,还是周世子?你在益州剿灭黄巾弟兄做的十分快活啊,估计早忘记了天公将军的知遇之恩了吧,你还配称雷公将军?你凭什么在此指手画脚的?”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又有一名西北大汉站出来说道:“没错,我是韩遂将军派来的代表,周仓此人已经背叛天师,背叛黄巾军了。他不仅对益州的黄巾兄弟下手,连我们这种遥相呼应的义军,他都痛下杀手。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我们十万义军怎会一夜之间崩溃?他现在已经沦落为朝廷鹰犬,估计这次来也是为了抓捕各路英雄好汉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上的形势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众人将刀剑都抽了出来,一言不合就要血溅当场。 “住手!”周元福见局势混乱,大吼一声,“天师法杖在前,你们这样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们不念天公将军之情,难道还不惧这法杖的天雷之威么?” 众人大多没有亲眼见过张角使用法杖,但是基本上都听到过传说,闻言纷纷后退一步。 那背对众人之人身后一名魁梧的汉子越众而出,指着周元福说道:“众兄弟莫怕,俺管亥与这厮交过手,这厮不是俺的对手。” 徐晃指着他说道:“管亥,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地公将军的护卫,我大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黄巾军以后的前程,你这个混人莫要动粗。” “呸!”管亥粗鲁的说道,“原来你小子没死,莫不是你与严政勾结,一同谋害了地公将军。现在跟随周仓混的也是风生水起吧,今日就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裴元绍在周元福耳边悄悄说道:“管亥这混小子武功颇高,估计也就老六能拿住他,这徐兄弟应该不是此人对手。” 周元福暗暗打量了一下管亥,只见此人虎背熊腰,确实身负勇力。这人确实有些名头,自己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带关羽来了。 “我若是朝廷鹰犬,那此次就带兵来了,如今我们兄弟几人只身前来,足够说明诚意了吧?”周元福又大声说道。 众人交头接耳,气氛又缓和了一些。 “这一年多我虽然没在关东,但是我心系各位兄弟,安抚使平日所馈赠给各位的金银用着可还顺手?我若是朝廷鹰犬,还拿钱养着黄巾弟兄,这于情于理都讲不通啊!”周元福又加了一句。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陈宫按照周元福的指示,这一年多大把的金银撒下去还是十分管用的。众人闻言都慢慢放下了戒心,将兵器都收起来了,但是仍然不表态,纷纷望向刚才说话的那人。 那人转身脸上却戴着面具,头上戴着草帽,仍然无法分辨是谁,“就是农人养猪养鸡,还会舍得一些粮食,等养肥了再杀!你施舍一些金银就能证明你没有坏心?再说了这些金银是你的么?你只不过是慷他人之慨吧,这些本身就是黄巾军的家底,用在众人身上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周元福闻言皱眉,其余统领都不足虑,唯有这个人十分讨人厌,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每说话夹枪带棒,而且十分具有煽动性。 “你此话是何意?”周元福不动声色的问道。 当年张角曾经说了,知道宝藏的人都处理了,此人既然知道宝藏,身份肯定不一般。 “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天师宝藏肯定还剩下不少吧,这次就拿出来给大家分分吧!”老头冷笑道。 众人闻听有宝藏,更是大声议论起来了。 “什么宝藏?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有人说道。 “安抚使前前后后曾经给我们幽州黄巾军送了三万两银子,难道天师宝藏还有很多么?”另一人说道。 “快把天师宝藏交出来,现在各路首领都在,大家分了就是了!”有些人不耐烦了。 周元福直直地盯视着他,“这位先生何不摘下面具,让大家看看你是谁?” 那人仰天长啸,站起身来,走到台上,将帽子与面具都取下,笑吟吟地说道:“周仓,可还记得我么?” 周仓猛一见此人顿时觉得颇为面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转头望向众兄弟,看看这些人认识不认识此人。 却见徐庶面如土色扑通跪倒,裴元绍等人怔了一下也跪倒了,紧接着其余众人也哗哗跪倒。 第207章 再见天师 不待周元福发问,徐庶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说道:“徒儿参见师父!” 其余众人也是齐声说道:“参见人公将军!” 张梁!张梁竟然还活着!周元福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响,怔在当场,此人不是死在乱战当中了么? “元福难道不认识我了?连礼数都不懂了?”张梁阴阴的笑着说道。 周元福醒悟过来,拱拱手说道:“三将军逃脱大难,可喜可贺。” 张梁此时又哈哈大笑,“哈哈,我有神功护体,一般的人岂能杀我!” 转头对跪着的众人说道:“你们都免礼吧,都到屋外等候,我与雷公将军有要事相谈。” 众人行礼纷纷告退。 最后张梁身边剩下了管亥,周元福身边剩下了众兄弟。 张梁的脸色又阴沉下来了,“难道我的话不管用么?” 周元福不愿众兄弟为难,就使了一个眼色,众兄弟见此只好拱拱手也出去了。 “你是何人?为何不退?”张梁又怒道。 周元福一看,原来是崔牛皮拿着木刀还站在自己身后。 崔牛皮嘿嘿笑道:“你身后的黑大个都不走,我凭什么听你的?” “难道你不是我黄巾中人?”张梁低沉着嗓音问道。 崔牛皮翻着白眼想了想,“算是吧。” “你跟我能比么?我是人公将军钦点的护卫,再不退下小心我捏扁你的脖子。”管亥上前说道。 “我是雷公将军钦点的护卫,再不退我就砍掉你的脑袋!”崔牛皮也上前一步说道,手中木刀在昏黄的灯光下,也看不出真假。 “好,想不到我黄巾军中还有如此忠义之人。管亥你也退下吧,山上这么多统领都在,想必元福也不会做糊涂事。”张梁这句话既说给管亥听,也是警告周元福不要轻举妄动。 周元福知道崔牛皮的斤两,生怕他打起来吃亏,也就是顺着说道:“崔兄弟先下去吧,人公将军既然想与我谈谈,肯定就是叙叙家常,没什么危险的。” 管亥与崔牛皮互望一眼,相互不服气,哼了一声,就并排往外走,边走边斗嘴。 “小矮个,你还不服气啊?”管亥轻蔑的说道。 “不服气怎的,别看你个子大,打起来不见得谁吃亏!”崔牛皮不服气。 “那我们出门比试比试。”管亥哈哈笑道。 “比试就比试,咱们一人插对方前胸一刀,看谁先倒下。”崔牛皮拍着胸脯说道。 “你特莫够狠,我特莫一刀就***!” …… “元福很好奇我为什么活着吧?”张梁见彻底清净了,就率先发问。 周元福确实好奇,抬头见张梁把玩着一串手链,心中一动问道:“这是避水珠?” 张梁一愣,“还算有些见识啊,”说着还捻动了一下手串,又叹口气说道,“可惜这串珠子只能救我一人,可怜我的几万弟兄了。” “你把这串珠子拆开,一人一颗,不就能多救几人么?”周元福嗤笑道。 张梁宛如吃了苍蝇一般,将手串戴上也不显摆了,指着法杖说道:“说说吧,现在只剩五节了,另外三节都召唤谁来了?朱元璋可曾召唤来了?” 周元福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波涛澎湃,原本以为很多事情都已经成为永远的谜了,但是现在张梁竟然活着,自己就能解开这些谜团了。 “你们为什么偏偏要召唤他?人家堂堂一代帝王,即使被你们召唤来了,那也不会听你们的话,到时候替他人做嫁衣,岂不冤枉?”周元福确实十分想知道他们当初召唤朱元璋的原因。 张梁哈哈一笑,“既然能召唤他来,我们就能掌控他,是帝王又能怎样。就像刚才你的几个弟兄,即使做了朝廷委任的官员,即使是你的兄弟又能怎样,我一句话他们也得出去。身为太平道弟子难道要叛道不成?” 虽然弟兄们刚才表现的差强人意,但是周元福仍然不服气,“朱元璋又不是太平道的弟子,凭什么听你们的?” “谁说他不是呢?”张梁反问道。 周元福闻言陡然一惊,“他怎会是太平道弟子?太平道不是只在东汉流传么?” “无知小儿,怎知我们太平道的影响广大。此事我大哥已经从那本书中研习明白了,朱元璋所信奉的明教也叫摩尼教,是从西域传入的,而摩尼教本身就脱胎于太平道。明教奉我大哥为教祖,奉摩尼为光明之神,崇拜日月。单从这点上来讲,朱元璋来了会背叛我们兄弟么?”张梁反问道。 周元福丝毫不怀疑张梁所说,实际上张梁也没必要因为这事骗自己。但是张梁高估了宗教的力量,低估了人心的复杂。 “虽然我不知道明教与你们的关系,但是我确认一点,有明一朝,除了皇帝爱修仙慕长生以外,就没听说过明教。估计朱元璋造反时要借助明教的影响力,造反成功后就当做擦脚布给扔掉了。而且朱元璋对功臣从不手软,打天下的时候大家是兄弟,坐天下的时候就嫌兄弟多了,以你的能力掌控不了他!”周元福直接下了断言。 张梁闻言脸上阴晴不定,最终说道:“且不去管朱元璋,你可召唤到了得力的人手了么?” “没有,都是废人。”周元福假装叹气道,“你想啊,那些功成名就的,已经是历史伟人了,人间繁华看过一遍了,还有什么看不穿的,穿越过来就是游山玩水享受人生。”说这话完全是冲吕不韦,这个老头子,这下连生孩子养孩子都享受了,重活一次也算够本了。 “还有一些苦大仇深的名将,活着的时候没有一展抱负,穿越过来后恨不得立刻再回去重新搞一回,对我们的事情漠不关心。难啊,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妄想召唤几个人过来,就能一统天下,这简直是做梦。这根法杖有些鸡肋啊。”周元福拿出法杖上下看看,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 “鸡肋?什么意思?”张梁疑惑不解。 “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这是我教圣物,竟然被你说的如此不堪,真是气煞人!你若是不想要了,就还给我!”张梁鼻子都快气歪了。 “算了,这也算是师父的一片心意,看到这根竹竿子,就想起了师父。唉,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还活着,这叫什么事。”周元福假装感慨说道。 张梁想要发火,终究是压住了,“那照你这样说,这召唤术根本没什么用?”说完后紧盯着周元福,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可以这么说吧,没什么大用,聊胜于无吧,若是你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地方,那就等着失望吧。况且,这雷击不死之人哪里这么好找。”周元福撇撇嘴说道。 张梁慢慢跪坐在几案前面,之前的嚣张不见了,神情慢慢落寞。 “况且,这个召唤也不靠谱,否则你们也不会把我稀里糊涂的召唤来。”周元福摊摊手说道。 张梁闻言眼睛更加暗淡,失魂落魄地说道:“当时大哥做法时,说完‘朱元’的时候吐了口血,就稀里糊涂地把你召唤来了。” 周元福想了想当时的情景,加上张角的口音,那朱元噗,成了周元福(fu)也就不奇怪了,口音害死人啊!心中也是叹息一声,张角啊张角,你召唤的时候说个明朝会累死么,到时候顶多召唤个明朝周元福过来。再说了,就是现代,叫周元福的人也不可能就自己一个吧,凭啥自己这么幸运,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看小说的时候爱跟作者互动点赞送银票么?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简直头疼。 “三将军这次突然出现,总不会是为了跟我叙旧吧?”周元福试探着问道。 张梁也想起了自己的初衷,恨铁不成钢地愤愤说道:“原本我想隐姓埋名,看你能折腾成什么样子。但是经过这一年多的观察,你简直是个废物!” 周元福见他也胡子一大把了,撇了撇嘴懒得搭理他。 “当时大哥就想请田丰做军师,最后就没有成功。一方面是这老头子假清高,劝我们待时而动磨磨唧唧,另一方面我跟二哥也看不上他。他又不懂行军布阵,分析天下大势有什么用,天天说什么汉中益州什么,谁人不知道那是个宝地?但是我们兄弟志在天下,又不是只想偏安一隅。”张梁见周元福不接话,就转而指责起田丰来了,他显然对周元福的事情了如指掌。 “但是你竟然找了这个老头子,然后你信了他,跟他去了汉中。你到了益州后也算是能折腾的,但是又能怎样,除了原来的弟兄,你们又能招到多少人手?可惜了我们关东的百万信徒,群龙无首,再这样下去就分崩离析了!”张梁有些痛心疾首。 这话说的周元福脸红,除了五斗米教的信众,当地老百姓确实很难被招募。那些世家大族对周元福这样的外来户也是颇多戒心,确实有些得不偿失的感觉。 “兵贵精不在多!”周元福只能用这句话顶一下,“那你这次来是要重新领导黄巾残军?” 第208章 划算的交易 张梁现在还活着,肯定是要重新获得黄巾军的领导权的,周元福心中有些失落。自己大把的银子撒出去,最后替张梁做了嫁衣,但是银子又是张梁他们三兄弟挣的,唉,这个账算不清了。 张梁哼了一下说道:“你弃之如敝履,我视之如珍宝。我总不能看着我们一手创建的基业付诸东流。” 周元福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我的疏忽,这些残存的黄巾军能有你这样的主心骨也算是中兴有望。” “唉,哪里这么容易。原来有大哥二哥,我还能有所依仗,现在只剩我一人,顶多也就是维持一下军心。想要有更大的作为,难啊。”张梁说到此处,还瞟了周元福一眼。 周元福怕张梁将他留在身边,那就处处掣肘了,连忙拱手说道:“非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益州那边脱不开身。” 张梁不屑的说道:“若是你这么喜欢益州,那你就待在益州吧。莫不是你以为我想把你留下?” 周元福翻翻白眼,“那或者呢?你跟我说这么多,总不是想招我做女婿吧?” 张梁被噎了一下也不着脑,“这次确实有事相求,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那本书中缺失的部分。你是后世之人,必然是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这个么……”周元福现在恍然大悟,张梁如此迁就自己,原来就是想知道历史发展的走向。这古人绝对不能小觑,预知未来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一把杀器!“来这里时间太长,我有些记不清了。” “哈哈,”张梁笑着说道,“元福是聪明之人,怎会忘记呢。我知道如何送你回去之法,用这个交换可行?” 周元福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若是学会了这个法门,能回去自然是十分好的事情。到时候自己带些金银珠宝回去,定然享用不尽。但自己是魂穿,到时候带不了东西,或者把物品藏到一个地方,等回去再去找。 张梁也不着急,看周元福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 “此话当真?”周元福终于醒悟过来说道。 “当真,其实这回转之法我们早已知道,只是之前想留下你所以才不告诉你。现在看来你也没什么用,不如送个人情。”张梁口无遮拦的说道。 被人这么鄙视,周元福简直无语,看看张梁的手腕想要一些利息,“把你这避水珠分我一半。” 张梁闻言忙捂住手腕,“小贼十分贪心!大哥的法杖给了你,二哥的天蚕宝衣想必也在你身上,现在又来惦记我的!” “不给就不给吧,我现在也挺逍遥快活的,要钱有钱,要兄弟有兄弟,还有几个妹子谈情说爱。倒是也不着急回去,等我玩够再说吧。”周元福假装无所谓地说道。 “一颗!”张梁咬着牙说道。 周元福撇了一眼珠子的数量,“五颗!” “两颗!”张梁还价,“若是你不同意就算了。你将法杖还我,我自己再随便召唤一个后世的人过来,定然不会这么为难。” 周元福哈哈一笑,“三颗!否则法杖还你,希望在黄巾军被剿灭前你能找到雷击不死之人!” 张梁无奈,解了手串,将珠子数了三颗递过去,剩下的自己揣到怀里,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们后世之人颇为奸诈,我们弟兄这么长时间也没想到手串是可以拆成一个个珠子的。快点给我说吧,这缺失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元福又是无语,就凭你们这智商,还要跟朝廷较高下,开玩笑么。不过得到三颗避水珠,他心里十分高兴,听张梁追问,假装冥思苦想。张梁以为他在回想历史,实际上他在想如何给张梁乱说一通,未来的信息太值钱了,自己这次好像亏了。 “这几年好像没发生什么事情,也就是三年后灵帝会驾崩,那时候天下大乱,正是可以趁机取事的好时机。然后就是群雄逐鹿,人们打来打去,今天王八打乌龟,明天乌龟打老鳖,总之一团乱糟糟。最后刘备、曹操与孙权建立了三个国家,基本上也就这样了。”周元福有些应付的说道。 “嗯,你继续说!”张梁兴致勃勃说道,将三个人的名字暗暗记住。 “完了。” “完了?” “是啊,就这些。” “就这些?你这也太糊弄了!”张梁有些肉疼,都想要回刚才的三颗珠子了。 “这就不少了。要么你给我讲讲你这一生发生的事情。不就也是前年跟你两个哥哥造反才是值得炫耀的么?总不能连你们乞讨时每天吃什么都要说一遍吧?”周元福有些耍无赖,“我这刘备、曹操与孙权都告诉你了,这就算泄露天机了,你还不知足。泄露天机要受天谴的,你知道么?” 周元福这一通说,让张梁哑口无言,又觉得不甘心,张了张嘴又想追问。 “好了,我们的时代距离你们快两千年了,你给我说说从现在起两千年前的事情,你未必能比我说的多一些。”周元福继续敷衍道。 这下张梁真的就无话可说了,两千年前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他的印象里,后世之人跟他们现在也一样,想了解一些历史知识也很费力气,只能听老人讲讲本朝开国皇帝的奇闻异事。他又怎知后世之人学习知识的庞杂程度,况且又有罗老先生的名著,所以对这个时代是如此的耳熟能详。 “好了,别难过了,快点告诉我如何回后世吧!”周元福继续催促道。 张梁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再答应我一个条件,给我推荐一个谋士。你只要给我推荐一个谋士,我必将方法告诉你。” 周元福皱皱眉,“你这个人事情真多,说准的事情又反悔,不当人子。这谋士么……” 正思量着随口给他说一个人,哪怕是诸葛亮,反正现在他应该还是个孩子,即便张梁找到应该也没什么用。 张梁见周元福眼珠子乱转,连忙补充说道:“你可不能随便说一个人就糊弄我!第一、这个人不能是士族,士族之人瞧不起我们,很难招揽,所以这人必须是寒门!第二、这个人必须年纪相当,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小,我可不想弄个爹回来天天指手画脚的,也不想养个小孩子慢慢长大。” 周元福闻言噗的就笑了,随即又止住了,这张梁也太难伺候了,轻易糊弄不了他。 “水镜先生司马徽你听说过么,这个人可是大才!”周元福故作神秘地说道。 张梁点点头,“我知道啊,徐庶不就是拜他为师么?若是能请得动他,还用问你,他好歹也是士族出身。” “他不是就一个寒门么?”周元福印象中司马徽就是一个隐居种田的老头。 “好了,你莫拿他糊弄我了,快说其他人选。”张梁不耐烦地说道。 周元福快速的将三国谋士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一拍大腿说道,“我还真想起一个人来!” 张梁马上凑上来,“是谁?” “戏志才!”周元福说出了一个自己都有些拿不准的名字,“志才应该是他的字,具体名我不知道。” 张梁嘿嘿笑道:“莫不是元福又在诓骗于我,连此人叫什么名都不知道,却说此人能当谋主?” 周元福看着张梁有些无奈,逢傻必奸,连珠串都不知道拆开的家伙,对自己却是处处提防。 “伊尹听说过吧?”周元福问道。 伊尹的大名在古代流传甚广,与之相伴的还有霍光,这两人作为辅国大臣有胆量废立皇帝,所以被一代一代的传下来。 “听说过,助商汤王得天下的宰相。”张梁不解其意,点头附和说道。 “他的字是什么?”周元福又问道。 这下张梁卡壳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的说道:“那时候人也有字?” “肯定有啊,假若你穿越到商朝,然后向商汤王举荐伊尹,然后人家问你伊尹的字是什么,你能答上来么?”周元福有些不屑的说道。 张梁有些气闷,但是也只能赌气似的问道:“他住哪里?我自己去打听。” “你知道伊尹住哪里么?” “那总得知道他在哪州哪郡吧?算了,我连伊尹是关东还是关西人士都不知道,唉。”张梁也服气了。 周元福见张梁有些识趣了,就认真说道:“此人与颍川荀家交好,应该不会太远。” “与荀家这种大世家交好,那会不会也是士族出身啊?”张梁皱着眉头说道。 “若不是士族出身,有读书的机会么?不读书怎么做你的谋主,像我这种天资聪慧的又有几人?”周元福有些烦了。 这下轮到张梁翻白眼了。 “戏姓之人很少,即使是士族也是小士族,若是你连他都招揽不到,那你就死心吧。”周元福一锤定音。 张梁心有不甘,“要不你再帮我想一个。” 周元福用眼白瞥了他一眼,“荀氏八龙,你去招揽试试,个个都能当谋主。”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且信你一次。”张梁终于见好就收了。 “哈哈,”周元福笑道,“这才像个样子,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放心吧,就是看在师父他老人家面子上,我也不会骗你的。” “什么佛啊僧的,我们道家岂能看他们脸色。”张梁有些愤愤地说道。 周元福像个老大哥似的拍着张梁的肩膀说道:“不管佛道了,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轮到你了,我到底如何才能回去啊?” 第209章 天师再见 张梁也不食言,伸出手来说道:“法杖拿来。” 周元福有些不情愿的递了过去,这算是自己手里保命的法宝了,生怕张梁借机发难。 “大哥说你是天机之人,可能也有道理,我们兄弟这么多年才碰到你一个雷击不死之人,你一年多就能碰到三个,奇哉奇哉!”张梁赞叹道。 周元福只是微笑,也不解释。 “噼里啪啦”一阵火光闪过,张梁按动了开关,周元福吓得向后一跳,有些后悔将法杖递过去了。 “还不错,它竟然又能发威了!在我大哥手里时灵时不灵,大哥每天拿它当个宝贝似的,生怕风吹日晒给弄坏了。有时候我们都给它烧香磕头,该不管用时还是不管用。”张梁仔细端详着法杖。 周元福努力克制着大笑,假装皱眉说道:“嗯,此物确实有些古怪,在我这里还算听话,可能我是它命中注定的主人。” “也许是吧,不过你也要慎用此物,省的遭到反噬,现在它这么短估计也起不到多大用处了。”张梁絮絮叨叨就是说不到正点上,周元福有点着急,但为了知道返回之法,只得努力压制着。 “还能召唤四次,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再遇到四个雷击不死之人吧。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张梁看了周元福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明明五节,为什么只能召唤四次?”周元福终于忍不住问道,说完突然顿悟了,顺手将法杖接过来仔细查看,“这最后一节就是返回之法?” “正是,结束意味着开始。无须咒语,当剩下最后一节时,你按动开关,就会将你送回到你来的地方了。” “若是其他人呢,比如其他被召唤的另一个人按动呢?”周元福想起岳飞,于是继续问道。 张梁沉思了一下说道:“但凡是法杖召唤之人,谁按谁就能回到来的地方。九节杖召唤八人来,只有一人能回去,元福愿意将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周元福沉默了一下,又问道:“若不是被召唤之人,其他人按到最后一截会怎样?” 张梁摇摇头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周元福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那就这样吧,元福就此别过。唉,这次算是赔了。” 张梁笑骂道:“小贼骗我三粒避水珠,竟然说赔了,实在可恼。”说完脸色恢复如常,拍拍周元福的肩膀道,“赵慈那边我会让他配合你,大不了转入到山中,朝廷无论派谁来他注定是要失败的。” 周元福突然诧异说道:“难道赵慈起兵是你指使的,就是为了诱我前来?” “谁有你那么多阴谋诡计,这一切都是意外。”张梁笑骂道,“不过,以后你在明,我在暗。你若是想升官了,我就让某地起事。当然朝廷是否派你来征剿,就看你的本事了。你的兄弟也带走吧,我看到他们心烦。” 张梁最终也没有提起主次和统属问题,两人之间更像是合作关系。 周元福闻言,觉得这样也算不错,虽然关东黄巾残军易手,但是自己也没有受到太多约束,还是在益州静待时机比较好。 “元福,虽然你算是一场意外。”张梁拍拍周元福肩膀继续真诚的说道。 周元福闻言哭笑不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啊,你特莫才算是意外,你全家都是意外。 “虽然你算是一场意外,但是我大哥对你寄予厚望。无论你留在这个时代,或者回到你的时代,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天下百姓啊,也莫要辜负了我们太平道与黄巾军。”张梁这句话有些动情,周元福只得拱手称是。 “管亥,你让众人进来吧!”张梁高声向外喊道。 喊了半天,无人应声,只听到外面哗然之声大作。 两人出去一看,一圈人在围着看热闹,不时还能听到有人赞叹,也有人叹息。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张梁怒声说道。 众人一看人公将军出来了,纷纷让路。 张梁趾高气昂的走进人群,威严地说道:“发生了何事啊,管亥何在?” 众人皆是低头不言,崔牛皮哈哈大笑,向地上指指,“躺着呢,刚才还能哼哼呢,现在好像没气了。” 张梁低头一看,大惊失色,“谁人杀我爱将?我必让他偿命!” “他武功这么厉害,谁能杀得了他,不过他打赌输了,自寻死路而已。”崔牛皮嬉皮笑脸地说道。 周元福知道又是崔牛皮弄鬼,又好气又好笑,“公台,刚才发生了何事,你说一下。” 陈宫闻言躬身道:“启禀雷公将军,刚才崔将军与管将军出来后,互相不服气。于是两人约定比试,比试的方法也很奇特,就是一人向另一人捅一刀,生死由命。然后崔将军让管将军先动手,管将军未能得手,轮到崔将军了,然后……” 周元福心知肚明,知道崔牛皮又用胸前的蛇皮铠甲作怪了,抱拳向张梁说道:“启禀人公将军,我这崔兄弟一身横练的本领,刀枪不入,所以侥幸赢了。唉,可怜管将军也是一条好汉,我愿意奉上百两黄金予以厚葬。” 张梁感觉一阵肉疼,哆嗦着手指指着崔牛皮,“管亥乃我手下第一高手,随我征战多年,竟然被你……” 终究是管亥技不如人,张梁长叹一声,向周元福示意了一下,起身回到大厅。 周元福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大哥的藏宝图在何处?是不是该给我了?”张梁沉着脸说道。 周元福面色发苦,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刚才就跑掉了,好在貂蝉回来后已经将藏宝图给他了。 “在此,有一些我已经用了,还有这几处未去取。”周元福一一指明。 张梁看到痛心疾首的说道:“一年多就剩这几处了?你这真是花钱如流水啊!念你主动交出来,我也不贪心,给你留下这一处,其余的你就别惦记了。滚吧,莫要让我再看到你这个小贼!” 周元福知道他现在心情恶劣,连忙拱手而别,出门叫了陈宫与几位兄弟匆忙下山。 到了山脚下,向山顶望了一眼,周元福心中有些不甘。凭空冒出一个张梁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除了崔牛皮,几位兄弟兴致都不高。 “张燕兄弟,怎得你也下来了?”周元福这才发现张燕也随行在身侧。 “哼,既然大哥决定与黄巾军决裂了,那我自然是要跟随大哥的。”张燕豪迈地说道。 周元福摇摇头道:“我们非是与黄巾军决裂了,而是遥相呼应,一东一西静待时机而已,各位兄弟莫要多想。” 裴元绍几兄弟闻言,都是兴致高昂了几分,只有崔牛皮不服气,“就这帮乌合之众,不用大哥动手,俺挨个比过,一个个插死就算了。” 徐庶赞叹道:“崔兄弟从何处学的仙法,莫非真的刀枪不入不成,刚才真是让人担心,你果真没受伤?” 崔牛皮拍拍胸脯,“一点事都没有,跟着大哥随便学些仙法都比俺强。” 徐庶颇有些羡慕,周元福也不说破。 几人打趣完,徐庶问道:“大哥,咱们现在去哪里?” 周元福尚未答话,一直未说话的陈宫却突然下马跪倒,“某办事不力,累将军受辱,故陈宫请辞!”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叩头求死么,你这一句轻巧的请辞就完事了?”崔牛皮一向看不起陈宫,不由出言讥讽道。 周元福摆摆手,下马将其搀扶起来,“此事与公台无关,人公将军健在终究是一件好事,公台无须自责。” 陈宫满面羞红,“某家中尚有老母,这些时日总是催我归家,所以……” “大哥,你莫要相劝了,人家是看我们失势了,所以想离开另攀高枝了。”崔牛皮阴阳怪气地说道。 陈宫的脸更红了。 周元福心中却有些内疚,上山时陈宫说行军布阵头头是道,此人应该是长于战术,而田丰老头是长于战略的。是自己用人不当,应该让陈宫随自己打仗,让田老头通盘操刀,如果这样局面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现在陈宫要离去了,周元福有些意兴阑珊地向崔牛皮吩咐道:“给公台拿五百两银子,回家好好孝敬老娘。” 崔牛皮有些不情不愿,陈宫也极力拒绝。 “公台暂且回家,若是以后不顺可尽管来投奔于我,无论你来不来,我都会一直等你。” 周元福如此说陈宫十分感动,眼含热泪又是跪下磕头。 周元福沉思了一下又说道,“公台感觉曹操这人怎样?” “曹操?”周元福话题转换太快,陈宫明显有些跟不上思路,“听说他现在已经辞官归家了,之前在济南相任上官声还是很不错,不过其祖父为宦官十分为人不齿。” 曹操父亲曹嵩,曹嵩的义父曹腾是个有名的大太监,虽然所作所为比后来的十常侍好多了,但曹操这个出身仍然被时人所诟病。 周元福听到此处放心的点点头,伸出手指装模作样的捏来捏去,“家师曾传我一些预测的法门,我算了一下,你过几年应该会出任中牟令。” 陈宫闻言眼睛一亮,“将军此言可是当真?” 第210章 好好先生 “当真!以公台之才,区区一个县令算是委屈你了。我还算到,你做中牟令的时候有一名朝廷通缉的要犯被你抓到,到时候你可莫要心软,直接将此人杀掉。若是如此,以后你的仕途将是一片坦途,以后位及三公也说不定!”周元福神秘莫测的说道,故意隐去了曹操的名字。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历史上有名“捉放曹”的故事,看看会不会又重演。 “某若为顿丘令,抓住朝廷要犯自然会秉公处置!”陈宫意气风发地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陈县令可莫要徇私,若是徇私的话会让你后悔终身。” 周元福生怕到时候陈宫又放走了曹操,又加码说道。 “将军放心,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成真了,某必不徇私枉法!” 陈宫抱拳说道,又行了一礼骑马走了。 周元福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于陈宫他还是有些惋惜,希望日后自己起兵之时,他能够再来效力。或者他能杀了曹操,自己也少了一个强力的对手。 “呸,无耻小人!听见做县令眉毛都飞起来了,一副没见识的样子。若是跟着大哥,以后益州的各郡还不是由着他随便挑。”崔牛皮恨恨地说道。 周元福皱眉说道:“且莫说人家,先说说你的格局。你现在也太抠了,管着几百万两银子,让你掏出五百两银子你都心疼,以后怎么做大事。” “大哥,非是俺心疼,这陈宫一年多从咱们这里拿走了几十万两银子,他自己岂不藏私?你说是吧四哥?”崔牛皮振振有词的说道。 张燕点点头,“确实如此,依照大哥的吩咐,凡是他来取银子,我都照给了。不过,他藏不藏私我真不知道。咱们还存有不少银两,崔兄弟就不要将钱当做命根子了。” “俺就把钱当做命根子,俺不禁当做命根子,还当做爷爷,还当做祖宗呢!”崔牛皮不依不饶说道。 “我需要的是人才,钱算什么,钱就是王八蛋!走,我们往颍川见元直师父去!”周元福说完,催马就走。 “大哥是不是在骂俺啊,俺刚说完钱是俺祖宗,他就说钱是王八蛋,这事整的。”崔牛皮咕哝道。 众兄弟哈哈大笑,一起追随周元福而去。 …… 颍川邻近帝都洛阳,物阜民丰,学风广盛,人才如过江之鲫,曹操的智囊团一半以上来源于此地。 “元直,水镜先生其人若何?”行路之中,周元福与徐庶闲聊。 徐庶想了一下说道:“先生很好,从不说人坏话,学识渊博,兵书战策无一不通。” 周元福点点头,“那你前去求学,先生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我去了后,先生只是点头说道:好,好,来早了,好,好。”徐庶回答道。 “来早了?”周元福有些疑惑,徐庶求学确实早了一些,原本应该再晚几年才会拜到水镜先生门下。 “可能那天我去的太早吧。”徐庶也不太明白,只能自圆其说道。 周元福点点头又问道:“那现在先生教授的弟子有多少啊?” 其实他想问诸葛亮与庞统两人,但是又不好这么直接。 “只有我一人。” “只有你一人?其他人呢?”周元福好奇的问道。 “先生说与我有缘,我来早了就先收我为徒弟了,没有见到其他弟子啊。”徐庶解释道,然后往前面一指,“前面就到了,师父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此时春耕时节,田野间农人们忙碌的翻弄着土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还未走到村口,徐庶却已经下马,向一块田地走去,远远看去一名老农正吆喝着耕牛在犁地。 “徐小哥干啥去了?”崔牛皮疑惑不解的说道。 “遇到故人去打招呼去了吧?”裴元绍打趣道。 周元福却震惊的想到,这个种田的老农莫不是司马徽吧。 徐庶和老头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扛着犁耙牵着牛跟老农一起向这边走来。 周元福连忙下马,整整身上的衣服,做出十分恭敬的样子站在路边,待到老农走近忙打躬作揖说道:“末学后进拜见水镜先生。” 老农摆摆手,面色和善的说道:“好,好,还早,还早,当不得,当不得……” 说着就向村中走去。 徐庶走过来不解的问道:“大哥,水镜先生是谁?我师父字德操,附近的人都称他为德操先生。” “徐小哥,你师父是不是干农活累傻了?这日头都偏西了,他说还早。你跟他不会天天学种地吧?”崔牛皮打趣道。 徐庶变了脸色,拱手说道:“崔兄弟莫要取笑,师父教授我功课十分用心,我们在田间可以垒土做阵,瓦砾做兵,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些隐士高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本领,崔哥哥莫要太过放浪形骸了。”徐晃也说道。 崔牛皮撇撇嘴,显然是不服气。 周元福一头雾水,司马徽不就是水镜先生么,为什么他说还早,当不得呢? 司马徽居住的小院不大,院中留有几畦菜地已经长出了嫩苗,几只鸡在院中格格地啄食,一个老妇人端来木盆供大家洗漱。 徐庶恭敬的叫了一声,“师母。” 然后又到旁边院子,将自己母亲请过来,周元福等人连忙行礼。 司马徽也在屋中换了长袍出来,指着院中桌椅说道:“坐!” 周元福连忙还礼,口称打扰。徐母与师母见他们要说话,两人就一起出门了,估计是到徐母的院中去说话了。 老先生一人倒了一碗水,大家坐着喝水,也没什么话。周元福觉得有些尴尬,这老头叫自己来,却什么也不说,这也太高深莫测了。 “德操先生能悉心教导元直,实在是我三弟的福分。”周元福没话找话说道。 司马徽点头说道:“好,好,无妨,无妨。” 见司马徽如此和善,周元福又道:“此次来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愿意替吾弟奉上百两银子,以作束脩。” 司马徽仍然点头说道:“好,好,无妨,无妨。” 崔牛皮这次没犹豫,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老妇人过来拿走了。 现场又陷入尴尬的氛围中。 “这老头莫不是只会说这两句吧?”崔牛皮口无遮拦的说道,“老头,今天把你的床借我睡一晚上可好。” 周元福还未阻止,司马徽不以为忤,仍然点头道:“好,好,无妨,无妨。” “那你也收我为徒呗?”崔牛皮得寸进尺。 司马徽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又点头说道:“好,好,无妨,无妨。” “你闺女……” 崔牛皮话未说完就被周元福一把捂住了嘴,这小子就故意挤兑老头,再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丢人的话呢。 “元绍、元直,你们几人到附近村镇去转转,买些酒肉回来,我们陪老先生喝点。把这个夯货也带去。”周元福向其余兄弟吩咐道。 徐晃抱拳道:“大哥,让其他兄弟去吧,我留下来保护你。” 周元福有意支开众人,挥挥手说道:“都去吧,我在老先生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众人走后,周元福笑呵呵说道:“刚才人多,有些话不便讲,老先生不是人称水镜先生么?” “未遇庞德公。”司马徽回答非常简洁。 周元福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哈哈,我还以为……” 话未说完,周元福愣住了,什么情况,难道等遇到庞德公后才会有这个雅号?以后遇到庞德公? “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周元福有些讷讷地问道,心中十万头食草动物践踏而过。 “穿越?不知。”司马徽淡然的说道,脸上波澜不惊,显然没有说谎。 “那你怎知以后会碰到庞德公?”周元福小心脏噗通通的跳着。 “算。”司马徽直截了当的说道。 周元福满腹狐疑,上下打量司马徽,眼中神色不定。 “诸葛亮在哪儿?”周元福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五岁,徐州。” “庞统呢?” “七岁,襄阳。”司马徽毫不拖泥带水。 “算出来的?”周元福觉得脑子有些发蒙。 司马徽点点头,端起粗瓷大碗喝了一口水。 “周仓呢?”周元福故意问道。 “喝水。”司马徽举了举碗。 周元福下意识的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才醒悟过来,“嘿,刚才我若是不喝呢?” “总要喝。”司马徽淡然说道。 “其实,我不是周仓。”周元福又说道。 “现在你是。”司马徽确定的说道。 “周仓能当皇帝么?”周元福见司马徽言打机锋,于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不能。”司马徽直截了当的回答。 “那我偏要做皇帝,你能阻止么?”周元福有些生气了。 司马徽语速很快地说道:“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蜀吴,二晋前后延……” “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宋元明清后,皇朝自此完。” 周元福没好气的接话,这算什么?朝代歌自己也会,这老家伙装神弄鬼,多半也是穿越过来的人。 司马徽喘了几口粗气,恍然大悟说道:“背错了,周仓要做皇帝的。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汉周,五胡乱华后,汉人至此完。嗯,这次算是对上了。”然后又张着嘴大喘气。 第211章 难缠的小子 周元福见司马徽每次说完就跟从水底刚钻出来那样大口吸气,原本想笑,但是听清楚其中的内容后,脸上勃然变色口中骂道:“呸呸,你才完了呢。” “高皇帝周仓,武皇帝周平,景皇帝周樾……殇皇帝周奎,历经九帝以应天数,后五胡乱华,汉人被杀绝,没错,没错。” 司马徽的语速依然十分快,有些名字周元福甚至都没有听清,说完后他又张着嘴大喘气。边说还边伸出手指一个个数,说完还将伸出的九根手指来回翻了翻,仿佛在确认数量。 周元福咬着牙说道:“杀胡令!” 司马徽喘的连气都上不来,只是冲周元福摇头。 周元福蹭的站起来,“那凭什么汉人就会被胡人杀光?” “汉人如羊,胡人如狼。赶羊回圈,撵狼四窜。”司马徽尽量简洁的说道,饶是如此又是一顿喘。 “我不信!”周元福紧紧地盯视着司马徽,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莫争,卧牛山。”司马徽这句话是分开说的。 周元福听明白了,这是劝自己回卧牛山落草为寇,于是冷冷笑道:“你定然是穿越之人,过来哄骗于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司马徽眼神飘忽了一下,脸上却神色不变,“赌?” “怎么赌!” 周元福眼睛充血,特莫的,轮到自己穿越了,打天下这么难么。甘定让自己别折腾,张梁撵自己回去,司马徽让自己莫争,一键三连,这是要玩死自己的节奏! “三年之内。”司马徽说道,停顿了一下。周元福也注意到了,这老头说话只要超过五个字必然就大喘气,于是耐心的等着,“必失两川!” 周元福仰天大笑,“赌了!若是我丢了两川,自然没有争霸天下的本钱,踏踏实实去我的卧牛山,看天下群雄逐鹿也心甘情愿。但若是我侥幸赢了?” 司马徽语速很快的说道:“你若输了,还要维护天道运行,确保三国分立。你若赢了,所有文臣武将皆在脑中,到时候都举荐给你。然后说服颍川士族投靠你。”然后又是喘气。 “维护天道运行?让历史回到原来的轨道?”周元福问道。 司马徽点点头。 周元福凝神想了一下,貂蝉现在连孩子都给自己生了,若是按照历史原来的轨道,难道还要去使美人计。自己这么多兄弟,难道都要送回到各自的主公身边?让张鲁再去汉中?甘梅去给刘备当老婆,对了还有杜小娘子,最后给曹操生两个孩子?……周元福越想越气,血灌瞳仁! “不行!我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不能眼睁睁再看他们陷入火坑!”这是周元福的底线,说的也是不容置疑。 司马徽脸上云淡风轻,不在意的说道:“蝼蚁,无妨。” 周元福松了一口气。 “诸侯不行!”司马徽缓了缓又说道。 “反正最后三国分立就行吧?”周元福问道。 司马徽点点头。 周元福又想起一事,试探问道:“刘备没儿子没事吧?” “不行!”司马徽很坚决。 周元福有些无奈,这事不好整了,“刘禅生于何时?” “十八年后。”司马徽就像一台电脑,将所有的数据记在脑中,“新野,收孔明” 司马徽说的简洁,但是周元福听明白了,刘备新野收诸葛亮的那年,刘禅诞生。 “没血缘关系可以么?”周元福又问道。 司马徽有些恼怒,盯着周元福看了许久,终于咬着牙说道:“义子也可!” “成交!”周元福伸出手掌,司马徽一拍即合! “军务在身,不便久留,告辞!”周元福拱手说道。 “好,好,无妨,无妨。”司马徽终于又恢复了原样,这句话估计练习了很久,说起来云淡风轻。 周元福又去拜别了徐母,不顾徐庶师母的挽留,骑上马就走,刚出村口,正巧遇到众兄弟返回。 “大哥,酒肉买回来了,我们今天大喝一顿,这几日光忙着赶路了。”崔牛皮抱怨道。 “军情紧急,酒肉放下,我们连夜回军营。元直,你好好在此学习,我等你学成归来。张燕兄弟回太行山,好好整备军马,以后我要有大用的。” 周元福将事情逐条安排好,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司马徽太过诡异,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 众兄弟疑惑不解,但是见周元福不容置疑的样子,只能听令。 周元福率其余兄弟拍马就走。 徐庶自己提了酒肉,疑惑不解的往家中赶,还未进院门就见一少年蹦蹦跳跳的过来了。 “哈哈,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看来今日我有口福了。”少年欢快地说道,一副惯常蹭饭的嘴脸。 徐庶打趣道:“你啊,每逢买些酒肉你都能赶上,莫非长了狗鼻子。” 少年哈哈大笑,“准备如此之多酒肉,你们也吃不完,哥哥何必如此小气。对了,借我点钱吧。” “怎的,又赌输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如此好赌,以后可怎么办?不如投入先生门下,我们一起求学可好。”徐庶劝道。 少年摇头说道:“不学,不学,天天自由自在多好。” “我大哥今日来过,刚给了我一些银子,你可仔细点花。” 徐庶倒是仗义,从怀中摸出一把散碎银子就递了过去。 “谢谢哥,咱大哥还真是豪爽,可惜了。”少年大喜。 “可惜什么?”徐庶疑惑不解的问道。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捶胸顿足地说道:“可惜我没见上面啊!若是我遇上,估计能讨的更多。” 两人在门口说话,被院内的司马徽听到了,于是问道:“元直,何人?” 徐庶连忙回声说道:“正巧遇到郭嘉了,他又来蹭饭呢。” 少年郭嘉嘻嘻哈哈进院中说道:“老头,我又来讨酒了。” 司马徽见是郭嘉,便点头道:“好,好,无妨,无妨。” 若是周元福知道自己与郭嘉失之交臂,估计要后悔死。无论是“郭嘉不死卧龙不出”,还是“郭嘉不死便无三国”,都说明了郭嘉的重要性。 不一会儿,徐母与师母也回来了,见有酒菜便接过来去烹制了。 郭嘉嬉皮笑脸的向徐庶说道:“元直大哥,麻烦你到我家中说一声,就说我今天在你家留宿了。” 徐庶笑道:“你在我家留宿,你不自己去说,反而指使我去,是何道理?” “我说他们不信啊,还以为我又去赌了呢。”郭嘉嘿嘿笑道。 徐庶知道他惯常的秉性,今日有酒,他喝多了是断然回不去的,于是只好去报信。 “说服他了么?”郭嘉向屋内又瞧了瞧,收起笑容悄声地对司马徽说道。 司马徽摇了摇头,“没。” 郭嘉有些着急说道:“那怎么办,天书上不是说周仓就是关羽的护卫么,咋突然就这么厉害了。若是如此,那天书出岔子了,我还能做曹操的谋主么?” 司马徽有些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等。” “等什么等,若是由着周仓做大,那还有我什么事?不如我现在就去投了曹操,真有些等不及了。”郭嘉咬着牙说道。 司马徽淡淡吐出两个字,“小贼。” 郭嘉又嘿嘿笑了,“你还怪我,若不是你如此大意,将天书泄露,我又岂能看的到。再说了,我只看到曹操远征乌桓,就被你发现了,后面到底怎样了,你也不给我看,实在是闷死人。” 提起此事,司马徽脸上神色变的愤怒起来。 “好,好,我不说了。我听说曹操辞官,回谯县休养去了,不如我现在就去投他?”郭嘉神色凝重的说道。 司马徽还是那个字,“等!” “左也等,又也等,难道我只能像天书里写的,先投袁绍,然后再等着荀彧将我举荐给曹操?”郭嘉怒道。 司马徽点点头。 “还得等到戏志才死掉?” 司马徽又点点头。 “若是他不死呢?我看他样子不像早衰的。”郭嘉有些患得患失。 “天道不爽!”司马徽冷冷说道。心中却想,不仅戏志早衰,你也会英年早逝,也许你们都是死于疾病,也许死于…… 郭嘉有些萎靡,“我知道,我今年才十五岁,若此时去投曹操,曹操定然认为我是失心疯。可我真的不想等啊,还要十年,十年你知道多么漫长么?” 司马徽摸摸胡须,“交好世家。” 司马徽的意思是让郭嘉利用这段时间多结交一些世家大族,这样也能为自己的仕途铺好路。 “这我还不明白么,荀家的几个小子现在跟我玩的不错。对了,我听说有人来打听戏志才了,他的才能会不会被人提前给发现了?周仓已经是一个变数了,若是戏志才再被人请走,那曹操岂不是完蛋了?”郭嘉耍了一会儿赖,又突然说道。 司马徽闻言脸色凝重起来,转瞬又恢复常态,“好,好,无妨,无妨。” “那此事我就不管了,反正戏志才若是投靠了别人,我还能提前五年出仕呢,大不了将他的事情也一同做了,那我岂不是更名扬天下了,哈哈。”郭嘉得意地笑了。 笑了一会儿郭嘉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对了,辛评两兄弟也必须投入袁绍门下么?我投入袁绍门下还能转投曹操,辛评投了袁绍可就没回头路了。此人也很有才能,你说我将他也拉到曹操麾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