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情缘》 第1章 《商海情缘》 作者:张运东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商海情缘》无形的巨手(1) 不管你信不信,我相信“缘分”。男女之间以及两性的交往,更要靠“缘分”。 我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在左右着人世间的男人和女人。“缘分”来了,它可以把远隔千山万水素不相识的男女,锁定在一个共同的时间,共同的地点,于是,彼此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件事而成为朋友、恋人,甚至成为百年好合的夫妻。“缘分”尽了,可以使在一张床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夫妻分道扬镳,甚至再想多住一个晚上都难于上青天! 这就是“缘分”。 我做为一个职业商人,从来也没有想过会和一个女市长有什么瓜葛,更不曾想过我会爱上她,以至这爱成了我一生无法消逝的痛。 我最初“认识”这位女市长是在报纸上,当然,那时她还没有升任市长。那时,全国正在评选“十大杰出青年”,而且全国一些主流媒体的报纸上都刊登了“十大杰出青年”的照片,而照片下方都分别刊登了各自的模范事迹。说心里话,我对这位女性“十大杰出青年”最初感兴趣的,真的不是她的模范事迹,而是她的“模范”形象。照片上的她,长着一双极其好看的丹凤眼,两道弯眉又细又长。记得当时我就拿着这张报纸“推荐”给我的男性同事们:快看看吧,你看看人家这对眼睛,真的长绝了,这才是最“杰出”的呢! 我的一位哥们儿,接过报纸认真看了看说,不错!很有品位,如果能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做老婆,也不枉来人世一回。大哥,你何不向这女人求爱呢? 我说,你也不看看她的出生年月日,三十几岁的女人,徐娘半老,早就名花有主了! 哥们儿说,不做老婆,做个情人也不错嘛。 我说,咱们弟兄就别做这美梦了。 有谁能够料想得到,当“缘分”降临的时候,这美梦真的成了真! 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的1992年,那时的深川市街头,放眼望去,随处可见女人雪白的大腿及用一层薄纱裹着的丰满的颤悠悠的乳房。其挑逗性,可使八十岁老者浮想联翩夜不能寐。深川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旗帜,引来全国乃至海外无数商业精英、知识精英等诸路豪杰到这里发展,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同时,深川又像是三伏天挂在烈日下的一块肥肉,招引来无数的苍蝇及瞎耳虻。各色各样的骗子,妓女乃至逃犯汇集到这里。 当时的名都大酒店,在深川是个很上档次的大酒店。酒店行业中的“三都一阳”嘛(即新都大酒店,晶都大酒店,名都大酒店及阳光大酒店)。名都大酒店的c座,在深川商界中更是响亮的。c座又称外贸大厦,名目繁多的外贸公司,住满了这个二十几层的大楼。那时在深川商界,以能把公司设在外贸大厦为荣。商业往来,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对方,然后说一声“我的公司在外贸大厦某某楼”,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会加倍事情的成功系数。最起码,对方也会重新怀着敬意看你一眼。 外贸大厦的兴隆,说一件小事可见一斑。这就是外贸大厦几乎每天都有“倒闭”的公司迁出,同时又会有新开业的公司迁入。这件事,我在当时并未留意,只是每天电梯间上上下下,觉得特别热闹。及至五年以后,当时的外贸大厦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和老朋友聊天说及外贸大厦时,朋友才为我指破迷津。原来当时的所谓公司“倒闭者”,乃是骗得了一笔巨款或数笔巨款溜之者;而新开业者有的竟是从他地骗得钱财后,到此地改头换面另开张者。 我当时正在外贸大厦15楼的一家外贸公司任部门经理。公司的老总姓于,是我的一位铁哥们,数四大铁之列(即同过窗的,扛过枪的,贪过赃的,嫖过娼的)。我和这位哥们,属于第四类“老铁”,即共同嫖娼泡小姐的那种。如果问哥们对我铁到什么程度,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在酒店或歌厅,不管有多少小姐或佳丽,这位哥们总是让我先挑选,即便是他选中的小姐,我一旦有兴趣,他也总是会让给我。 在公司里,他从不喊我职务,总是大哥大哥的叫(我只比他长两岁),仿佛这个公司的老板不是他,而是我。 这一年的四月,我在广州春季商品交易会上,结识了韩国商人朴先生。朴先生对我国甘肃产的中药材当归和红芪感兴趣,几番谈判之后,我同他签定了价值人民币400万元的出口合同。 从广州回深川后,我当即向公司于总做了汇报。以当时的中药材收购价计算,扣去各种税费,这单生意做下来,公司可以净赚人民币150万元! 于总审过了我签的出口合同后,非常高兴和满意,并决定当天晚上在帝豪大酒店为我庆贺一番,商定一周后我飞兰州,到甘肃采购药材。 深川的夜晚像一杯美酒,使人陶醉,使人飘然。我在帝豪大酒店的数十位小姐中,选了一位瘦高个儿的小姐作陪,小姐姓兰名虹,一个极有诗意的名字,全无一般小姐们那些“雪儿”,“蜜儿”的俗气。 兰虹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孩儿,说话温柔得体,在她面前,我一改往日那种对小姐“摸,啃,抱”的下流习气,不觉变得文质彬彬起来。 于总见我对这位小姐没有“动作”,便不解地问,怎么,大哥,是不满意还是不高兴? 我很怕于总再给我换小姐,赶忙应道,满意,很满意!我和这位小姐谈得很高兴! 于总听我如此说,便拉着他的小姐去隔壁包房了。 兰虹的家在甘肃省的一个十分偏远的贫困县,初中毕业后,学习成绩优异的她,由于经济的原因,没有走升高中考大学的道路,而是考取了设在地区的一所中等专业学校。中专毕业后便到深川寻找工作谋求发展。 兰虹到了深川才知道,深川的大学本科生多如牛毛,根本没有她这个中专生的立足之地。来深川时带在身上的500元钱很快就在住宿和吃饭的开销中花出去了,剩下的资本,只有自己,这位二十二岁的黄花姑娘了。 在兰虹的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逐渐了解了她的身世。说心里话,像兰虹这样的身世,我听到了太多太多了。有些小姐的身世,比这要惨的多,我全当听一段故事,因为我已经麻木了。 但是今天在兰虹面前,我多少有一点动容,望着姑娘这张天生让人怜爱的脸,我的心忽然丝丝作痛。我全改了往日那种在酒店非逼者小姐陪我一醉方休的坏习惯,我真诚地对兰虹说,你不用陪我,随意即可。 兰虹说,大哥在哪家公司发财?能给我一张名片吗? 说心里话,我们这些经常出入酒店找小姐的人,在小姐面前经常是谎话连篇,至于名片是万万不能给小姐的。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小姐出了事,进了局子,她会原原本本地将你供出来,那时候,你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交上三五千罚款是小事,闹得全公司上下沸沸扬扬,在同事间丢人现眼是肯定逃不过的。 兰虹向我要名片,我也只能推脱说,实在对不起,我的名片刚刚用完,改日吧! 兰虹仿佛看透了我的心,她说,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们这些人,我也知道向你要名片是我的奢望,实在对不起,还是让我陪你喝酒吧! 说话间,她将面前的大杯啤酒一饮而尽,随即,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在她拿起酒杯又要一饮而尽的时候,我按住了她的手。我说,何必呢?不就是一张名片吗?我给你,现在就给你! 说话间,我打开名片盒,随手抽了一张,非常正规地双手递给兰虹,我说,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可以找我。 兰虹接过我的名片,脸上的满天乌云立时化作碧洗蓝天。她动情地说,大哥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珍惜这张名片。 从帝豪大酒店出来,已是下半夜两点了。路上,于总问我,大哥,效果怎么样? 我说,什么怎么样? 《商海情缘》无形的巨手(2) 于总说,我是说你跟那位小姐。 我说,我连个手指头都没碰她一下,还能怎么样? 于总说,大哥呀,你该不是有病吧?你一个手指都没碰她,可小费我都给了她500元,咱哥俩是不是太亏了? 我说,亏什么呀?你不就是为了让大哥我高兴吗?我跟你说,我今天真的很高兴! 于总说,只要大哥你高兴,甭说500块钱小费就是5000我也乐意掏! 我说,这就对了,你说,咱哥们儿缺女人吗?咱哥们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 天有不测风云,商场上的变化亦是瞬息万变。 我计划出口给韩国朴先生的中药材,是由甘肃省大通贸易公司给我供货,出口商品的样品、质量标准及价格依据,都是由这家贸易公司提供给我的。然而在我即将动身去甘肃的前两天,我却忽然收到大通公司发来的传真,说市场行情发生了重大变化,我拟出口的当归和红芪等中药材,价格普遍上涨了百分之三十以上。这就意味着我做的这单生意,将面临着无钱可赚,甚至亏本的危险! 看着办公桌上的传真,我急得真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不稳,站不牢。因为外商的信用证已经开给了我公司,从一定意义上说,外商已经付款给了我公司,这单生意如果我们不做,我们是要赔偿外商经济损失的! 第2章 万般无奈,我只好拿着传真去找于总。 总经理毕竟是总经理。于总看过传真后,没有显出丝毫慌乱,平静地问我,先说说你的意见吧! 我无奈地坐在沙发上说,于总,我就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呀! 于总站起身离开写字台,随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我,他说,大哥,急什么,我对你说,这是很正常的事。 我说,一下子涨价百分之三十,这怎么能算正常?于总,请你算一下,我们将面临着赔钱的危险! 于总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他说,这点帐不用算,用眼一看就清楚,生意场上只赚不赔岂不都成了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我对你说,我不但赚得起,也赔得起! 于总的这番话,我听来十分感动,我在心里说,如此宽广的胸怀,这才是真正的总经理,这才是我真正的铁哥们! 我说,我们怎么办? 于总说,你可以先给朴先生发一个传真,把目前的情况告诉他。注意,一定要如实地告诉他。以我的经验看,给我们加价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可以要求他在供货期上往后延一延,如果他能同意往后延迟一个月的话,我估计国内市场的价格可能会降下来。另外,你可以通知甘肃的大通公司,他报的价格我们接受不了,这段时间,你还可以寻一寻甘肃方面其他的公司,听一听其他公司的报价。我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呀! 我站起身说,我现在就去办。 于总说,坐一会嘛,忙什么。 我无奈,只好又坐了下来。 于总说,看你这情绪,仿佛天塌了似的,这点事情有什么了不起。 我无语。 于总说,听说小梅沙新来了一大把小姐,今天晚上我请客,怎么样? 我站起身说,事情这个样子,你想我能有这个心情吗? 当晚下班后,于总喊我去小梅沙,我心情不好,让于总自己去了。 我守在办公室等待韩国朴先生和甘肃大通公司的传真,明知道此时都已经下班了,不会再有传真发过来,可是我还是愿意呆在办公室里等待。我相信他们会有答复给我的。 弹指间,我到于总的公司已经半年了。我在深川虽然混了有四五年时间,但我不断地“跳槽”,我到这家公司是一个朋友把我介绍过来的,于总是我朋友的朋友。 于总的大名叫于德凯,在深川的商界有点名气,据朋友介绍,于总多次出国旅行,他身上有两本南美小国的护照,从某种意义上说,于总也算个“外商”呢。 我到这家公司上班后,于总对我很器重。我平生最信奉的是,士为知己者死。于总把我视为知己,我亦把他视为知己,我们都大有彼此相见恨晚之感。 半年来,于总每逢出差在外,总是把公司交给我管理,他会交出他办公室的钥匙,甚至他写字台的钥匙,能在这样的老总手下做事,我真的感到十分开心。 然而,我的业绩却平平,半年来,我没有做成一单像样的生意。我的奖金,我的工资,于总哪一样也没有少给我。我无功受禄,我心里有愧呀。我多么想做成一笔像样的生意,报答于总呀。这是我如此重视目前这单中药材出口生意的真实想法。 时钟已经指向夜里十点钟了,此时,深川的夜生活才真正开始。 深川的夜晚,不像广州那样闷热,因为这时海风可以吹进来。我推开我所在的15楼楼窗,远处国贸大厦摩天大楼的雄姿映入我的眼帘,摩天大楼顶层的旋转餐厅灯火通明,是呀,我为什么把自己困在办公室里,何不出去玩个痛快? 中兴路去往东门方向的左侧,有一条街叫花园街,每到夜晚,这里便是大排挡一条街,我在花园街的金川酒家吃过几次饭,对金川的菜印象不错,于是便在金川酒家门前的大排挡上,随便点了两菜,要了两瓶啤酒,自酌自饮了起来。 喝着啤酒,吃着辣味很重的川菜,眼见临桌的餐客们谈笑风声,一种苦涩凄楚之感油然而生。我后悔,为什么不跟着于总去小梅沙! 两瓶啤酒我只喝了不到一瓶,而两盘川菜我也只吃了几口,便喊来服务生埋单。 服务生望着我,怯生生地说,先生,是不是我们的菜有什么不好? 我匆忙付了钱说,不关你的事,不用找了剩下的都是你的小费! 服务生望着近五十元的小费,忙向我鞠躬说,多谢先生! 我苦闷,我的内心有一种急切向人诉说的强烈愿望,然而,若大的一个深川,酒肉宾朋比比皆是,屈指算来,能够真正的理解我,能够真正让我向其敞开心扉的,竟然没有一个人! 《商海情缘》无形的巨手(3) 花钱买醉,花钱买笑,只是一种麻醉,麻醉过后醒来的我,往往要承受加倍的痛苦和苦恼。我漫无目的地在深南东路上走着,猛然抬头,竟然来到了帝豪大酒店的楼下,我忽然想起了这里的小姐兰虹,对,我何不上去找他聊一聊。 迎宾小姐把我引领到五楼的一间包房,她随口问道,先生几位? 我说,只我一个人。 听说我一个人,领班小姐很快走过来说,我们这里小姐个个如花似玉,先生请跟我过来选个意中人吧。 我说,不用选,把你们的兰虹小姐叫过来吧! 不一会儿,兰虹推门走了进来,他一见是我,显然出乎她的意料。她说,大哥,真没想到会是你,感谢你还记得我! 兰虹说话间,已经坐到了我怀里。我轻轻地推开她说,怎么?难道我不能来么? 兰虹说,大哥,你别见怪,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嘛! 我说,快去点几个好菜,再来十个啤酒,今天你好好陪我喝个痛快! 兰虹说,大哥你稍等片刻。说话间走出包房去上菜了。 只一会儿工夫服务生和兰虹便将酒菜端进了包房,待服务生走出包房,兰虹暗锁了包房的房门说,大哥,我今天一定陪你尽兴! 我说,好,咱们慢慢喝酒。 我和兰虹连干了六杯,此间说了多少话,都说些了什么,我都记不清了。总之有一点是肯定的,我告诉她说,我本不是什么大老板,只是一个给人打工的部门经理,而且我的老板于总经理待我情深如海,我想报答人家,却又遇到难题…… 兰虹说,我和大哥一见面,我就知道大哥不是坏人…… 我连忙拦住她的话说,错!大哥是坏人,大哥是他妈的真正的流氓! 兰虹捂住了我的嘴说,大哥不要说了,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认为你是坏人,我兰虹坚信你是好人,大哥绝对是个好人! 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 兰虹说,大哥,我知道你一定受过许多委屈,可是我坚信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的中药材出口生意,我也许能为你帮上一点忙,你千万不要着急,好吗? 我苦笑着说,你能帮我什么忙,我只是说说而已。 说也奇怪,说过了,也哭过了竟然觉得异常的轻松。看看手表,又到了下夜两点了,我站起身说,有人聊天,时间过得就是快,我该回去了! 我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千元钱放到兰虹手里说,这是一点小意思,收下吧! 没想到兰虹竟又把钱揣到我的怀里说,大哥,今天你就不要破费了,今天算我请客,我已经埋单了。 我说,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让你埋单?! 兰虹说,怎么?难道你不是我的大哥?难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看到兰虹的认真劲,我知道兰虹是真诚的,就说,好,这次依了你,来日方长! 兰虹说,这就对了,这才像个大哥的样子,大哥,让小妹送你下楼。 在帝豪大酒店门前,兰虹喊来了出租车,她把我搀进车里,又向司机叮嘱再三。 出租车开出好远,我看见兰虹仍然站在楼下。 发给大通公司的传真在第二天上午就有了回音,在价格上没有丝毫松动,从措辞上分析,还有继续涨价的可能。 韩国的朴先生却没有回音,拜托公司一位会朝语的小姐把电话打到韩国,对方回答说,朴先生出差在外,大约过一两天才能回来。 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等待,等待。 恰在这时,从哈尔滨飞来两位朋友,是商谈空调压缩机的进口项目,于总让我负责接待。于是每日的宾馆酒店作陪,忙得不亦乐乎。 一周之后,这单生意终于谈成了,钱虽赚的不多,去掉招待费用也就十几万的样子。不管怎么说,我心稍有所安,我不能白拿于总的钱呀。 也正在这时,企盼中的韩国朴先生的传真也发过来了,同意延期一个月,但价格问题没有研究余地。 我把传真拿给于总过目,于总说,抓紧时间找货源吧,我看你真应该飞赴甘肃和大通面对面谈谈,如果可能,不妨亲自去产地走走。随即他拿起电话打给财务部说,给张大哥支付五万元的旅差费。 我说,我争取明后天动身。 于总说,对这件事你不要着急。有些事,你越急反而越办不成,生意场上更是如此。我倒建议你和大通公司搞好关系,看一下他们对这单生意究竟是什么态度,你和他们面对面谈和用传真电话交谈效果会不一样的。 我说,我记住了。 飞往兰州的机票是后天的,这两天我在公司里没有事做,忽然想起要见一见兰虹,我欠着一个小姑娘的人情。 我在国贸大厦的金店,为兰虹买了一条三千八百元的纯金项链,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第3章 兰虹见我将这样贵重的礼物送给她,却坚持不收。她说,我和大哥交往,绝不是为了大哥的钱财,我只是觉得你可亲,可信。我知道,你也是在外打工的人,你在家乡的东北也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这条项链,请你转赠给你的妻子、我的嫂子总可以了吧? 兰虹说得如此恳切,我也只能说,小兰,我听你的,你的情意大哥会铭记在心的! 我忽然想起了我的来意,我后天即将飞赴兰州,我是来向小兰道别的,便说,我最近两天要到甘肃去,大约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在深川,多多保重自己。 《商海情缘》无形的巨手(4) 兰虹说,你的药材生意,我也一直记在心里,真想帮一帮你,可是我认识的人实在是…… 我说,你不要说了,我理解你。 该说的话已说了,我站起身准备离去,兰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说,我有一位表姐,是我亲姑妈的女儿,她在甘南市的兴华贸易总公司任总经理,你的中药材生意,说不定她可以帮你一把。 兰虹说话间,拿出纸和笔写下了她表姐的单位地址和电话号码。 兰虹说,有一件事求你,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千万不能对她说实话…… 我说,我就说你和我在一家公司上班。 兰虹说,具体怎么说好,随你的便。只是有一点你要特别注意。 我说,还有什么特别注意事项? 兰虹说,我表姐是甘肃农业大学毕业,现在是高级农艺师,又是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还被评为全国十大杰出青年呢!我听说,她刚刚被选为甘南市的副市长。她是一个非常正统的人,你在她面前说话办事一定要严肃些…… 我说,你不就是要让我道貌岸然,扮作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吗? 兰虹说,我倒不全是这个意思,你可能不知道,内地人的思想解放程度和深川比起来,要差半个世纪呢! 我说,小兰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不会出错的,和政府官员打交道,我会。我肯定不会给你演砸了。 兰虹说,等你凯旋,我为你庆贺。 我乘坐的麦道客机下午两时从深川机场起飞,经过桂林和西安,降落在兰州机场已经是华灯初放的晚上了。 好在大通公司宋总开车到机场接我,并把我安排在兰州宾馆住了下来。 乘坐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的飞机,实在是劳累得很,宋总坚持为我接风洗尘,我婉言谢绝。 第二天上午10时,宋总敲开了我的房门,关切地说,张老板休息的还好吧? 我说,不错,不错! 宋总说,不知道张老板今天有什么安排? 我说,客随主便,一切听宋总的。 宋总说,我看张老板能不能这样,一会儿呢,我在兰州大酒店正式为张老板接风,晚上找个好一点的地方玩一玩奇_-_書*-*网-qisuu.,张老板是第一次到甘肃嘛! 我说,最好是把生意上的事先谈一谈,落实一下,礼节上的事,能免则免。 宋总说,张老板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真是难能可贵,深川人就是讲速度,但是入乡随俗,张老板你听我的安排,绝不会出错! 我说,那就拜托了。 丰盛的接风酒,我的身边坐上了一位叫肖萍的女子,据宋总介绍说,肖萍是他的财务部主任。 这女子三十岁左右,中等个儿,长得极其丰满,是那种让男人看一眼,就能引起性欲的那种女人。 肖萍语音甜美,她没有深川小姐的嗲声嗲气,而是一种纯真的甘甜,听起来颇有一种亲密感。 酒过三巡,我极想探一下宋总对此项出口业务的虚实,就说,宋总,你什么时间安排我看一下大货,然后再谈价格,你看怎么样? 宋总说,张老板,咱们今天就是喝酒,不谈业务,肖主任,你可要把张老板陪好啊! 肖萍听宋总如此说,忙站身把我的酒满上,随后又给自己满上,她说,为了表示对你的敬意,我先干三个儿,你随意如何? 肖萍说毕,仰起脖儿连干了三杯“五粮液”。酒桌上的众人齐声叫好。 我是个男人,又是一个刚刚到兰州的男人,我岂能甘败下风。我也站起身说,为了感谢宋总和肖主任的盛情,我回敬六个! 说话间,桌上的六杯“五粮液”被我一饮而尽。 酒桌上响起了热烈掌声。 肖萍转过被酒精烧红的脸,朝我深情地一笑,桌子下面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了我的手一下。这时,一股久违的电流传遍我的全身。 宋总说,没想到张老板如此海量,来,咱们哥俩划拳给大伙助助兴。 我虽然能喝两杯酒,但我从来不会划拳。就坦率地说,实在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划拳。 有人提议说,那就玩“剪子,石头,布”。 虽然“剪子,石头,布”我亦不曾玩过,但经大家一解释,我便很快会了。 但我实在是运气不佳,几个回合,我就败给了宋总五杯。 论我的酒量,我早就该醉得不省人事了。但我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挺住,一定要挺住,绝对不能让人小瞧自己。 我同宋总玩过“剪子,石头,布”。陪酒的另外几个人,亦站身要和我过过招儿。我知道我今天是难逃此劫了,便报着豁出去的态度说,来吧,哥们儿! 肖萍忽然拦住了我,她说,张老板到咱兰州是咱们客人,咱们来陪酒,就是来陪他喝得好,不能喝坏了人家…… 我说,肖,肖主任,我,我谢谢你的好意,我没问题,真,真的没问题,来,来干一个! 肖萍说,划拳可以,划拳由张老板划拳,他如果输了,我代他喝,大家看怎么样? 宋总见肖萍如此说,就赶紧打圆场说,咱们今天为张老板接风,只要张老板尽兴,咱们大家就高兴,我说的对不对? 众人一致说好。 我在心里说,接风酒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宴会结束后,宋总说,请肖主任送张老板回宾馆吧,张老板有什么事情和要求,尽可以对肖主任说。 我说,谢谢宋总的款待。 尽管在宋总等人面前我坚持着没有喝倒。但是到了宾馆,我却吐得一塌糊涂。经商这活儿,有时真不是人干的。就说这谈生意接风酒你喝少了,让人家瞧不起,甚至说你没有诚意。喝多了,自己难受自己知道。 这位肖萍肖主任,对我照顾的真是周到,我吐到西服上的赃物,她拿到卫生间去洗了,她又到楼下买来冰镇饮料和水果,让我吃下。但头疼,撕裂般的头疼,让我对她说不出半个谢字。 肖萍见我痛苦的样子,就坐到了我的身边,她把我的头放在她的腿上,柔弱的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抚慰着我的额头。她说,不要动,睡一觉就好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我发觉自己竟赤条条地躺在被窝里。头枕在肖萍大腿上的一幕,依稀记得。侧转身,发现了肖萍留在床头柜上的字条:张哥,我回去了,相信你会一夜无事,明天早上九时我再陪你。 看一看手表,已经八点四十分了,忙翻身起床,穿好衣服。 待我洗漱完毕,正好九点正,肖萍敲响了我的房门。 《商海情缘》无形的巨手(5) 打开房门,肖萍微笑着走了进来。我一把将肖萍拦在怀里,肖萍并不拒绝,回报我以热烈的吻。当我将肖萍抱上床,想和他有更进一步动作时,她说,张哥,不是我不给你,你刚喝醉了酒,要注意身体,咱们来日方长嘛…… 我听她如此说,也觉得有道理,就放开了她,为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说,好,就听你的! 应该说,此时此刻我把肖萍搞到手,是顺理成章的事,她不可能拒绝我,但她说让我注意身体,显然是对我的关心,我就听她一句劝告吧。 肖萍显然对我的表现十分满意。她说,昨天看你喝酒的样子,把我吓死了。 我苦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不会喝酒的,而且不管是什么高档的酒,我都不感兴趣。但是商场上,为了生意上的事,有时候不喝是真不行啊,我也是真没办法。 肖萍说,我们的宋总说你是个很讲义气,可以交往的人,给你透露点信息,宋总今天早晨已经派人去产地组织货了。 我说,谢谢你的好意。 肖萍说,宋总让我陪你在兰州玩几天,我看这两天你就不要找宋总了。 我说,连具体的价格都没有谈,连合同都没有签,你们只是让我玩。我能有玩的心思吗? 肖萍说,张哥,我的话你可能不愿意听。这单生意,你一个人肯定在甘肃做不了,因为产地你根本不熟悉。而且你也不可能到产地挨家挨户去收购,你肯定要在甘肃找一家公司做合作伙伴,我们公司,毕竟是和你们最早联系的,而且现在已经着手落实你的项目,你相信,等我们的货源落实好了,肯定是要和你签合同的! 我说,你说的肯定有道理,我是心里着急呀! 肖萍说,张哥的心情我理解。如果你相信我小肖的话,你安心在兰州等上几天。 我说,我有什么不相信你的?客随主便,你说吧,今天怎样安排? 肖萍说,让我说,咱们先吃早饭! 早餐过后,肖萍提议逛一逛兰州市容,说心里话,此生虽未曾迈出过国门,但国内的大中城市,由于业务往来的需要,早已走了十之七八。 第4章 几乎所有城市都大同小异,几个高耸的百货大楼,几条繁华的商业街,几个树木、花草、山、水结合的公园。有些公园竟是人工堆积的假山,人工开发的湖泊,游来更是扫兴。真正的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城市真是不多。倒是哪一座城市,有我的一个知心,有我的一个情人,使我偶然想起,于是,便多了对这座城市的一份感情。 这些感想,我不便对肖萍明说,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提议回宾馆休息。 肖萍挽着我走在回宾馆的路上,不明真相的人,一定会把我们当作一对夫妻或情侣,我不习惯这样,如有兴趣,就“真刀真枪”地干一场,这样缠缠绵绵是最没意思的,往往在没有进行到实质性阶段就已经坏事了。 为了挣脱肖萍,就对她说,你一定很忙,不用你陪我,还是回去工作吧! 肖萍抽出挽在我胳膊里的手说,张哥,你是不是烦我,你难道没有听宋总说,陪好你,就是我的工作吗? 我连忙辩解说,我怎么会烦你呢?有你这样一位美女相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只是实在有些累了,唉,酒这玩意儿真他妈不是好东西! 肖萍说,你放心,有我在,我再也不会让你喝那么多酒了。 回到宾馆后,立即给公司的于总打了电话,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展情况,于总说,大通公司肯做这单生意,固然是好事,但是你应该自己到产地摸一摸实际情况,这样你即便和大通公司谈,也会好谈得多。 到产地去,这固然是我所想的,但是产地,我只知道是甘肃省,具体是哪个地区,哪个县我是一无所知。况且,大通公司派出肖萍陪伴我,说陪伴是好听的说法,其深层,更是监视我,免除我和其他公司接触。 既来之,则安之。我何不利用肖萍来实现我的突破性计划? 想好主意,我对肖萍说,兰州在黄河之滨,咱们住的这里,一定距黄河不远吧? 肖萍说,不远,如果步行的话,从这里到黄河岸边,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只是现在天气热了,最好是傍晚时分到黄河岸边去玩。 我说,好,今晚你陪我去看一下黄河。真没想到,咱们住的这座宾馆,距离黄河这样近。那从这里到产地也不会很远吧? 肖萍笑着说,那可远了,我对你说,从这里坐汽车去,差不多要一天时间,而且翻山越岭,像你这样的大老板,我怕你遭不起这个罪呦! 她哪里知道,我是一个极能吃苦的人,天下根本就没有我遭不起的罪。我笑着说,哈哈,你是对我不了解呀,我这个人,最爱寻求刺激,说不定哪一天,我打上一辆出租,求你陪我去产地逛上一天!你放心,你的导游费,我是不会少给你的! 肖萍说,什么导游费,谁希罕你的?我说你呀,就在这兰州消消停停住上几天得了,你放心,我们公司一定会把你的事情办好。 我靠在床头上,肖萍坐在沙发上。我说,你这人一会儿离得我很近,一会又离得我那么遥远,我难道会把你吃掉?你是不是很怕我? 肖萍听我如此说,立刻坐到我的身边,她满脸堆着媚笑说,我会怕你张哥?真是笑话,连你的“秘密武器”我都看了个够儿,我怎么会怕你? 我知道她所说的“秘密武器”,一定是指昨天晚上她帮我脱光衣服休息,便佯装不知地说,“秘密武器”?什么“秘密武器”?我可从来没有带过什么“秘密武器”呀? 肖萍一把攥住了我的要害部位说,你说,这不是“秘密武器”,是什么? 这正是我所要的,我立时将她揽入怀里,并把一只手伸进她上衣里,拿捏她那柔软、丰满的乳房,与此同时,肖萍也在迫不及待地动手解我的裤带儿。我积极响应肖萍的召唤,三下五除二褪去了自身的衣裤,肖萍也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我们喘息着彼此缠绕着融为一体…… 《商海情缘》彼此愉悦(1) 两性间,只有彼此愉悦,才能产生激情。我在肖萍身上得到的,是花多少钱都从坐台小姐身上买不到的。两性关系,应该是人世间最圣洁的一种关系,她一旦掺入金钱交换,便失去了美妙的光彩,男女间便成了失去生命的机械!从一定意义上说,买卖是一种对应的关系,将对应情绪溶入两性关系中,两性中的男女均得不到应有的快感,尽管也会出现高潮。 肖萍的忘我般的投入,使我倍受鼓舞,极大地激发了我的征服欲和表现欲。我们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仿佛这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终于,肖萍像一滩泥一样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她说,张哥,我真的不行了,你,忒棒了! 既然肖萍已缴械投降,我便也鸣金收兵。 完事之后,打扫完战场,我和肖萍并排躺在床上。 肖萍今年30岁。十年前在兰州的财会学校毕业,毕业后便来到了宋总的大通公司,先是做出纳工作,一步一步熬到了今天的财务主任。 她至今未曾结婚,原因是没有中意的人。我笑着说,不是没有中意的人,是宋总不同意吧? 肖萍说,我们才认识两天,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从宋总看你的眼神儿和你对宋总说话的语气就能判断出来。 肖萍叹了一口长气说,唉,都是我命不好,喜欢上一个有妻子有儿女的人。 我说,宋总对你该有个说法吧? 肖萍说,还能有什么说法,只是让我等待,他为我在城区买了一个八十平方的单元房,置办了家具,算是为我成了个家。我们这种关系已经持续了八年了。八年了,别提它了! 这个话题,让肖萍的脸上充满忧伤,我不由得对她产生了怜爱。我说,我作为你的哥哥不能不提醒你,你觉得这样下去会有结果吗? 肖萍说,我也说不准,他总是推呀推的,现在,我都懒得问他了,我现在是快活一天是一天啦! 我说,你已经是30岁了,人生中有几个三十岁,你总不会等到七八十岁再找一个丈夫吧? 肖萍说,那也说不准。不瞒你说,我倒谈过几个对象,可是都让宋总给搅黄了。 我说,这人也忒自私了。 肖萍说,男人嘛,全一个样! 我说,也包括我?我也是男人呀! 肖萍说,当然包括你。咱们刚认识两天,时间长了,我们真的有了感情,你会让别人动我一个指头才怪呢! 我说,也许吧。但是请你放心,我如果不能娶你为妻,我一定会给你自由,给你充分自由,你信不信? 肖萍说,我信。你给我的感觉,好像和宋总不是一样的人。 我说,当然不是一样人。人家是大老板,大通公司的总经理,我只不过是给人家打工的小小的部门经理而已,怎么会一样呢? 肖萍说,不对!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给我的印象是,一下子就能看透你心的那种人,而宋总和我抗战八年,我现在还看不透他…… 我说,也许是吧。说话间,我把肖萍揽在怀里,感激她对我的理解。 有一个话题忽然涌入我的脑际,我对肖萍说,如果宋总知道我们今天怎样,会高兴吗? 肖萍说,他才不会高兴呢!他只是让我过来陪你,还让我掌握好分寸,把握好自己。 我笑着说,你把握好了吗? 肖萍说,我当然把握好了,我是我自己的,我又没说卖给他。说心里话,酒桌上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说,你喜欢我什么? 肖萍说,我喜欢你的豪劲,你像一首歌唱的叫豪情万丈,有一种压倒一切不服输的劲儿,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说到这里,她又一次攥住了我的要害部位。 我说,你还要? 我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肖萍轻轻推开我说,我真的累了,我只是喜欢。你怕让我今生难忘了。 我忘情地捧起她的脸,给她以深深的吻,我清楚地看见,她的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珠…… 按照原先的想法,今天傍晚是要去黄河岸边玩一玩的。但是肖萍不愿意去,说自己上午折腾得太累了,不愿意动。而我,也极懒得去看什么黄河,当初提议去看黄河,无非是为了和肖萍加速勾通感情罢了。 男女之间,一旦经过实质性沟通(性交往),彼此间便不再有顾忌。特别是那种非常和谐的性交往,更可以达到亲密无间的程度。所谓的感情,在我看来,这才是最最坚实的基础。这恐怕不太符合道德学家的规范,但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整个一个白天,我和肖萍都没有走出宾馆,甚至午饭和晚饭,都是打电话到餐厅,让服务生送到房间里来吃的。 除去吃饭,我和肖萍就是躺在床上,甚至连电视都不看上一眼,我们海阔天空地聊着,聊她的过去,聊我的现在,聊我们两个人或许可能发生的未来。 眼看已经到夜里十点了,肖萍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不愿意让肖萍扫兴,就说,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 肖萍说,我是真不想离开你。 《商海情缘》彼此愉悦(2) 我说,就怕这里不安全,我对兰州不熟悉,万一夜里公安进来查房,弄出事来怕不好收拾。 我敢打赌,痴情的女人智商最低,而且无所顾忌。我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她,她说,你说的对,万一出点事,真的很麻烦。 她站身,用双手搂着我的脖子说,去我那里好吗? 我说,好是好,就怕我们公司于总打电话找我。 第5章 肖萍说,就算你陪陪我,还不行吗? 我想了想说,就听你安排,行了吧? 肖萍高兴地拉起我的手说,咱们先逛夜市吃夜宵,然后再回家! 夜里十点过后的兰州街头,依然十分热闹。它虽没有深川的繁华,但由于地处我国西部地区,太阳落下的晚,坐在街头树下纳凉的人们随处可见。 我不愿意在兰州夜市的大排挡吃饭,车来人往,尘土飞扬,极不卫生。我在熟食店买了点酱牛肉,凤爪等熟食,又买了一箱易拉罐啤酒,就说,咱们回你家喝个痛快! 肖萍的家在白塔山公园旁的碧水小区,在兰州,算是比较上档次的住宅区。推开六楼的窗子,可以看见奔腾的黄河,入夜以后,甚至可以听见滔滔的流水声。我转过身对肖萍说,这么好的地方,你为什么不早一点领我来? 肖萍说,其实这里白天并没有什么可看的,我就是喜欢夜晚的景色。看见黄河,我常想起人生的短暂,就像这黄河之水,奔腾远去,永不回头…… 我将肖萍拥入怀中说,你何必这样伤感?来,咱们喝酒。 美酒佳肴,又有丽人在怀,远可听滔滔流水,近可闻燕语莺声,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也。 我说,真应该感谢你对我的一片深情。 肖萍挟了一口菜放到我的口中说,我和你之间,不要再说感谢的话,我们彼此之间,谁也不欠谁的情,我对你的一切,都是我发自内心的,真正的愿意做的,没有谁逼迫我,也没有谁想利用我,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我说,我相信,我当然相信,只是你对我太好了。 肖萍说,难道你对我不好吗?难道你就真的没有付出吗? 说心里话,能对人生理解到如此深刻的女人,这是我碰到的第一个,虽然我在情场上身经百战。 我心里翻腾,对肖萍的话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一再地举杯,来,干了这个! 不觉间,一箱罐啤,已被我们喝尽。肖萍提议下楼再买一箱,我拦住了她,来日方长,到此为止。 肖萍开始动手收拾杯盘狼籍的餐桌,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说,不要收拾这些,我等不及了,真的等不及了。 如果说白天在宾馆那一次和肖萍做爱,还多多少少有一点文质彬彬的成分的话,那么这一次,是一场真正的疾风骤雨,彼此间没有了爱的呢喃,(奇*书*网*.*整*理*提*供)只剩下喘息和呻吟。 暴雨过后,肖萍抚摩着汗流浃背的我,心疼地说,看你,把你累成这样,你躺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放一盆热水,你洗洗。 卫生间里,我像一个孩子,任凭肖萍为我擦洗,脑海中忽然涌上一个念头,我如果娶肖萍做自己的妻子该有多好。 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我虽然经常在外面寻花问柳,但我从没想过和我的结发妻子离婚。这倒真应了那句话,“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想到这里,我心灰意冷。 肖萍发觉了我的变化,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怎么可能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她,就掩饰说,忽然感觉有点不舒服。 肖萍忙为我擦干身体,搀扶我回到卧室。 我说你去洗吧,我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也许是真的很累了,待肖萍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时,我已经睡过去了。 这是极美的一觉,甚至没有做什么梦。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了。拉开真丝绒窗帘,房间里收拾得整洁明亮,却不见了肖萍的身影,只在客厅的茶几上发现了她的留言条八五八书房:我已去公司上班了,早餐在厨房里。你吃过早餐后回宾馆,今天中午宋总可能会见你。 时间不早了,我匆匆穿戴好自己,赶回宾馆。 回到宾馆还不到半个小时,宋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怎么样,张老板,玩的开心吧? 我含糊其辞说,很好,很好,感谢宋总的关心。 宋总说,我半个小时后去你那里,咱们共进午餐。 我忙说,你很忙,不用麻烦你了。 宋总说,哪里哪里,你一定等我。 看来今天业务上“有戏”,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和宋总谈判的思路。 还不到二十分钟,宋总和肖萍就敲开了我的房间。趁宋总不注意,我和肖萍会心地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宋总落座后,并没有谈业务上的事,而是问,张老板对兰州的印象怎么样? 他不往业务上提,我亦装糊涂,就说,粗略地走了几个地方,印象还不错,黄河之滨嘛。 宋总说,西部地区,即使是省会城市,和沿海发达地区,和深川相比,也差得远了。 我忙说,可是你们这里有资源优势呀,我不就是奔着你的资源优势来的吗? 宋总说,你说的对,我们也真是靠这点儿资源优势活着。说到资源优势,我倒想请教一下张老板,对目前这单生意,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我说,宋总可能早已分析到,这单生意我是非做不可,因为外商的信用证已经开过来了,否则我也不会飞来兰州。 宋总说,那是一定,这是外贸企业运作的起码规律。 我话锋一转,可是宋总就有些不够意思了,当初我和外商谈判时是你给我定的价,我按着你的价格和外商谈妥了,你这里却又涨了价,你是真让我骑虎难下呀! 几句话,说的宋总脸红,他解释说,当初给你报价,我也没有想到价格会涨到这个程度。 我说,宋总,你和我都是经商多年的人,在报价的问题上留有充分的余地,留有涨价的空间,这是一般的常识。你现在这样涨价,是逼着我跳楼呀! 宋总无言以对。 《商海情缘》彼此愉悦(3) 肖萍拿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我说,请张老板吃苹果。 我接过苹果,又转身递给宋总说,请宋总先用。 宋总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气氛稍有缓和。 我接过肖萍递过来的第二个苹果,笑着说,我真的希望,宋总在大口吃肉的同时,也能赏给我一碗粥喝。 肖萍说,张老板真会开玩笑,要说你赏给我们一碗粥喝还差不多。 我严肃地说,肖主任,我说的可是实情,你们把我的收购价定得很高,而外商给我的价又很低,我无利可赚,甚至赔钱,而这单生意又非做不可,你肖主任说句心里话,是不是得贵公司赏给我粥喝? 宋总看了一下手表说,张老板,我不喝粥,当然也不会让你喝粥,咱们喝酒去! 我说,酒是当然要喝,不过今天有言在先,我请客! 宋总说,你到兰州,是我的客人,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我说,礼尚往来,这是应当的,你宋总不答应我的要求,咱们就去吃你们的兰州拉面! 宋总说,好,恭敬不如从命,今天就听你的。请肖主任选一家兰州最好的酒店,今天一定让张老板破费破费! 所谓兰州“最好的酒店”,无非是开在兰州的一家川菜馆。不过这家川菜馆菜做得倒是极有特色,深川的“大金川”“小金川”酒家和这家菜馆比起来也要逊色得多。 我喜欢吃辣,也最不怕辣,但是这家川菜馆做的一种麻辣凉拌菜,硬是把我辣得不知道自己的嘴长在哪儿,辣得我麻木了。我把这种感觉说给肖萍和宋总听,把他们笑得前仰后合。 酒桌上没有再谈生意,但从宋总的口气中听出似乎价格可以降下来一点,这或许是我饭前在宾馆的一番话起了作用。 饭后埋单,我只花去了不到一百块钱,我知道这是肖萍在为我省钱,我深情地看了肖萍一眼,肖萍一语双关地说,张老板是我们公司的贵客,我们宋总是真不情愿让张老板破费呀! 我说,我理解,我谢谢宋总的好意。 在川菜馆门前,宋总说,我下午公司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让肖主任陪你。业务上的事你尽管放心,明后天我安排时间,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我能说什么,急嘴吃不了热豆腐,只好应道,一切听宋总安排。 望着宋总远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应该对肖萍有所表示,就提议说,咱们先不回宾馆,你陪我逛一逛兰州的大商场如何? 肖萍挽起我的胳膊说,好,我最喜欢逛街了。 在兰州的中百大厦顶层,我为肖萍买了一只玫瑰红宝石戒指,价值近五千元,肖萍十二分的高兴,她说,这个戒指,我都喜欢了整整四年了,今天终于戴上了。 我说,为什么不让宋总给你买? 肖萍伤心地说,如果是在八年前嘛,我要什么,他会给我买什么,甚至是我没有想到的东西,他也会给我买,可是现在—— 我说,现在就不是你肖萍了吗? 肖萍说,我现在是人老珠黄了。女人一过三十,谁还稀罕要?不瞒你说,宋总现在两三个月都不找我要一次,有些时候,还是我请他过来。 我说,这么说,他是不爱你了? 肖萍说,什么爱不爱的,或者从来就没有爱过。你说现在歌厅舞厅酒店的小姐,随便找出来一个,都比我年轻,都比我漂亮。而且那些小姐都会浪,我,退居二线了。 我们就这样走着,说着,不知不觉间走回了宾馆。 回到房间后,我一下子躺倒在床上说,逛街,真不是男人干的活! 肖萍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你的情义,我会铭记在心的,我也会报答你的。 我说,你以为我是希望你报答我吗? 第6章 我是认为你值这颗玫瑰红宝石,你的心就是这颗红宝石! 或许我的话说到肖萍心里去了,肖萍竟然在我面前流下了热泪。 我忙掏出面巾纸递给她,说,快擦擦,若是别人看见多不好,是不是我有些话伤害了你? 肖萍一边擦泪,一边说,真是知己难求啊! 我说我能理解你的难处,如果可能,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帮你。 肖萍一下子坐到我的怀里说,你真的会帮我? 我说,那当然,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 肖萍说,机会随时都会有,只是你肯不肯? 我说,我的心你难道还看不透吗?你说吧,你让我怎么帮你? 肖萍说,如果你对我真心,就把我带到深川去吧,我跟你走! 晴天霹雳。肖萍的要求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我不能果断拒绝她,伤她的自尊心,就说,你的工作在兰州,我怎么可能带你去深川呢?况且你是宋总的人,我又正在同他做生意。 肖萍说,昨天晚上你睡着之后,我差不多想了整整一夜,我是真的离不开你了。 我说,你真是发傻,你对我还根本不了解,说年龄我比你大了整整十五六岁,更重要的是,我在东北还有老婆孩子,你千万不能开这样的玩笑,我是一个答应你,就要对你负责的人,这件事,我是真的答应不了你。 肖萍说,你怕什么,我又没说让你娶我,我只是说离不开你,就算我求你,在深川给我找一份工作,这总该可以吧。 见肖萍如此说,觉得也不算过分要求,就说,即使这样,你也得给我时间,你知道,我又不是公司的老总,我也是给人家打工的……肖萍说,那当然,我相信你只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一定能成。 我说,我会放在心上的,你总不至于让我明天就飞回深川给你安排工作吧? 肖萍说,你看我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吗? 《商海情缘》彼此愉悦(4) 我说,你当然不是,只是我觉得,你扔下现在的财务主任不做,有点可惜了。有一点是肯定的,目前在深川,我肯定给你找不到财务主任的位子,深川是个讲求个人能力的地方。 肖萍说,你是说我这个财务主任是个白吃饭的,是宋总送给我的? 我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深川讲求拼搏打拼,我怕你很难习惯。况且宋总知道了我把你带到深川去了,会怎么想? 肖萍说,管他呢,他珍惜我吗?他爱我吗?听你的话,好像你对宋总还挺有感情? 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觉得这不是一个和宋总的感情问题,我如果这样做,似乎有点过分了。 肖萍说,去深川的决心我是下定了,就算你不给我办,我自己也会去!实话对你说,宋总今天找你,是本想和你签协议的,可是你的几句话,把宋总顶了回去,宋总觉得今天和你谈下去不利,就放弃了。你在生意场上玩感情是要吃大亏的! 如果肖萍的话说的是真的,我显然是错过了一个签约的机会。仔细想来,这样的机会错过也好,第一,可以让宋总知道我张老板不是好欺负的;第二,在以后的价格谈判上,可以夺回一点利润。想到这里,就笑着对肖萍说,哈哈,他签不签约,是他宋总的事,我最多再等他两天,如果两天后再不签约,我就回深川了,这生意又不是我个人的,回去向老总一交差,管我屁事! 肖萍说,咱们在一起才两天,你就忍心离开我? 我说,早点回去也好,我可以早点为你落实工作的问题! 肖萍说,真的?! 我说,张哥在你面前说过假话吗? 显然,我想回深川的想法已经传递给了宋总。第二天早饭过后,宋总便派车把我接到他的公司,进行这单生意的正式谈判。 大通公司方面,除了宋总和肖萍外,又多了一位姓丁的先生,据宋总介绍说,丁先生是业务部经理,是专门主管我这单生意的。 正式在谈判桌上坐下之后,宋总说,我们的丁经理,刚从产地回来,现在请他向张老板汇报一下产地的情况。 丁经理显然胸有成竹,他说,我这两天到产地摸了一下情况,总的看,张老板出口的当归和红芪,在货源方面没有问题,数量和质量都可以保证。 丁经理随即从谈判桌下拿出来一个小纸箱,打开纸箱,从里面捧出我拟出口的当归和红芪,他说,在产地,普遍能达到这个标准,请张老板过目。 我接过了丁经理递过来的当归和红芪,说实在的,这种质量已经高出了外商的要求,但我不能说“好”,我粗粗一看说,这个质量嘛,还可以。 我面对宋总说,我看咱们可以进入实质性问题了,请宋总在价格上敲定。 宋总说,我这人办事果断,在咱们原先谈的价格基础上我再降下百分之五,你看怎么样? 我明知故问,宋总是在第一次报价基础上再让百分之五,那我可发透了! 宋总说,张老板真会开玩笑,怎么会呢?我是说在第二次报价的基础上。 我打开计算器,按着宋总目前的报价,这单生意完全可以做得下来,我的公司略有盈利,但我决不甘心在这样的价位上签约,就说,宋总,实在对不起,你报的这个价位,我做不下来。 宋总说,丁经理也是我的哥们,肖主任就更不用介绍了,这里没有外人。我在这个价位之外,还为张老板个人留了一点利润,也就是五个吧(就是五万,生意场上将万,叫做“个”),下午让肖主任先给你送过去两个,算作你在兰州的零用钱,余下的三个在你离开兰州之前一定奉上。 我说,看来宋总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实情,按着宋总的价格,我的公司真的做不下来,在我公司亏本的情况下,你宋总就是给我个人十个或者是二十个,我也不敢签的呀! 宋总说,张老板说的对,我也不可能让贵公司亏本,让张老板交不了差,这样,我降到了百分之七,张老板看怎么样? 虽然这个价位不是我想接受的,但我 仍然在计算器上瞎按了一气,说,宋总,相信你和我都不是在摆地摊,为了一块两块,一角钱两角钱争来争去,宋总对我如此大量,大凡可能做这单生意,我一定要和宋总做成的! 宋总听我如此说,像是下了一个多么大的决心似地说,既然张老板如此坦诚,价格问题就请张老板一锤定音,你说吧,你说个价位只要我能接受,我绝不还口! 我说,感谢宋总对我的信任。闲言少叙,如果宋总能在价位上下降百分之十,这单生意就算成了。 宋总说,张老板,百分之十太多了,我降百分之八吧,图个吉利数字。 我说,宋总可是有言在先,让我定价啊!我相信,就是按下降百分之十签约,宋总也是可以赚一把大钱的! 宋总说,好!就依张老板定的价,我公司降价百分之十。 协议的价格一款算是达成了一致,但是接下来的付款方式却遇到了难题。 宋总让我先把货款打到他的账上,然后他再组织货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连大货都没有看到,怎么会先付款呢? 宋总见我态度坚决,就退了一步,你起码要付百分之三十定金,理由是,我把货准备好了,你若是不接货怎么办? 这个条件应该是可以的,但是既使我付百分之三十定金,也要达到近一百万呀,万一出点闪失,我对不起我的于总呀。为了保险一些,我对宋总说,宋总让我付百分之三十也可以,但是得有个条件,你得让我到产地去看一看你货物的准备情况。我一旦看到你大货已准备好了,我马上打款百分之三十给你! 做贸易这行,最怕的是自己的客户到产地去。因为那样一来,产地的货源情况,价格情况都大白于天下,有许多时候,客户会甩开自己,直接在产地找一家公司去做。这是贸易公司的大忌! 丁总听说我要去产地看货,就说,张老板,如果产地距离这里很近,我们早就请你过去了,从这里到产地翻山越岭不说,而且产地的治安情况也不好,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情况,我们也对不起你呀!我们公司办事,张老板可以一百个放心,决不会出错! 我说,宋总,我只不过看到了这纸箱里不足五公斤的样品,你就让我付一百万定金给你,你觉得能说得过去吗? 谈判陷入僵局。 《商海情缘》彼此愉悦(5) 宋总说,这么说,张老板是信不过我们公司了。 我说,宋总,论你我弟兄间的情谊,不要说百分之三十定金,就是把全额货款打到你的账上,我也放心。可是,我毕竟是给人家打工的一个部门经理,我这样做了,我们的老总会答应吗?如果宋总实在坚持这百分之三十定金,请允许我请示一下我的老总。 宋总说,这样也好。要不要在我这里打电话或发传真。 我说,谢谢,我回宾馆去办。最迟今天下午你就能得到我的答复。 宋总一再挽留我吃过午饭再回宾馆,我以工作忙为由谢绝了。 其实这件事,我根本用不着请示于总,是我自己不愿意先付百分之三十定金。我说不出具体原因,只是隐隐感觉这件事不是那么把握。 午饭自己在宾馆的餐厅随便吃了一点儿,就回到房间休息,我在心里琢磨着下午怎样和宋总打赢这一仗。也恰在这时,肖萍敲门走了进来。 我把她让到沙发上坐下,随手为她扒开了一支香蕉。 第7章 肖萍接过香蕉吃了一口,赶紧拉开自己随身带来的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报纸包来,她说,这是宋总让我送给你的两万块钱,你清点一下。 我打开纸包,两捆百元大钞展现在我面前,我很快又包好推到肖萍面前说,请你转告宋总,现在生意还没有谈成,我怎么能收钱呢? 肖萍说,生意已经谈到这个程度了,成与不成,还不是你张老板一句话的事。这钱,你不收白不收。 我说,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我必须得请示一下我的于总,你是财务主任,公司的规矩,财务制度你比我清楚。 肖萍说,我们宋总说了,这两万块钱,是他送给你在兰州零花的,生意成与不成,都和这两万块钱没有关系,算是交你这样一位朋友,这你总该收下了吧? 我知道,在人生的路上,是永远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的,有一句名言说,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不管肖萍怎么说,这钱我是坚决不能收的。有了这个主意,我对肖萍说,既然宋总这样仗义,我就收下,咱们不能薄人家面子! 肖萍说,这就对了。 我把钱放进肖萍的手提包。 肖萍说,你这是干什么? 我说,算我送给你的。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呀,你总不能薄我的面子吧,况且我和你,还存在“面子”问题吗? 肖萍说,我知道张哥你是讲情义的人,这钱,我留一半给你,总行了吧? 我说,你看我是缺钱花的人吗?让你收下,你就收下。连这么点小事你都推三阻四,以后你还想跟我干大事吗?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我可以给宋总开张收据(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开收据呢),你总该放心了吧! 肖萍说,张哥真会开玩笑,宋总怎么可能让你开收据呢。不如这样,这钱算我替你保存,张哥什么时候用,说一声就是了。 我说,你也忒■嗦了,这件事永远不要说了。我跟你说件正经事,就凭我对你的心意,你也应该对我说句实话,宋总对这单生意究竟是怎样想的? 肖萍说,这还用问吗,宋总是真心想和你做这单生意,如果不是这样,他的钱就是多的没地方花,也不会白送人呀。 我说,我当然知道他想做这单生意,可一下子让我付百分之三十定金,我就有些不放心了。 肖萍说,你是怕我们公司骗你?你看宋总,你再看我,像是骗人的人吗? 我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生意场上讲的是生意归生意,友情归友情。 肖萍说,张哥,也许我浅薄,生意和友情能分得开吗? 我说,生意和友情必须分得开,在生意场上,生意和友情分不开的人,迟早要吃大亏。 肖萍说,如果真是这样,和你们这些大老板相处,岂不是太可怕了。 我说,这没什么可怕的,只是我们这些人在处理业务时,头脑清醒些罢了。你能说我对你不是真心,你能说我对你不好吗? 忽然,电话响了,是于总打来的。肖萍站起身要回避,我向她摆了摆手,让她留了下来。 我简要地向于总汇报了业务进展情况,在付定金问题上,于总让我自己拿主意。并说,下午给我开二百万元汇票,特快专递给我。 我手握电话大声问道,这二百万什么时候能到? 于总说,最迟也就后天。 放下电话,我对肖萍说,走,找你们宋总去! 肖萍说,等一下,我打电话让公司来车接你。 和宋总见面后,肖萍马上把我和于总在电话中的谈话内容,向宋总和那位丁经理做了极为全面的传达。 我清楚地感觉到,宋总仿佛注射了一支兴奋剂,连脸上都闪着红光。他说,谈了一上午,张老板一定很累了。我提个建议,下午就不要谈了,咱们找个地方玩一玩,放松放松,张老板看怎么样? 我急于要完成这单生意,不想再拖下去,况且在付定金的问题上始终没有敲定,这就是说我的业务始终没有进展,还在原地踏步,这样下去怎么行呢?我坚持说,谢谢宋总的好意,我真的不累,咱们下午接着谈,怎么样? 宋总说,也好,只争朝夕嘛。不过下午咱们换个地方谈。丁经理和肖主任就不要参加了,我和张老板有些知心话要说,你们二位在场不太方便。 丁经理和肖萍会心一笑。丁经理说,谢谢宋总给我们放了一下午假。 宋总笑着说,我可没说给你们放假,你们下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宋总的车,七拐八拐把我拉到了一家洗浴中心,所不同的是,这是一家吃,住,洗,玩一体的洗浴中心。临街是酒店,酒店后楼是住,洗,玩儿。其设施之豪华,不亚于深川,我吃惊于在中国西部省会城市,还会有这样的美妙去处。 宋总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宋总和我刚迈进大厅,大堂经理就迎上来将房门钥匙递了上来,并问,宋总,几位? 宋总说,让芳芳和小翠上楼。 大堂经理说,芳芳好像没来。 《商海情缘》彼此愉悦(6) 宋总说,马上打电话找她,就说我找她,让她马上过来。 “518”房,这是宋总长期租住的贵宾房,室内的装修,同五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不相上下。双方落座以后,宋总说,商场上经常来一些贵客,现联系,往往不方便,有许多时候倒是让别人先租去了,所以我就索性把它长期租了下来。这里有一位叫芳芳的小姐,曾经是北京一家很有名气的歌舞团的舞蹈演员,那身段真是没说的,在我们兰州很有名气,连我们市里的个别领导,都十分赏识她。咱们商界有什么事要找这位领导审批,只要她点头给你办,那保管好使。 我说,这样有面子的小姐,确实不多见。 宋总说,今天我一定让她和你做个朋友。 我笑着说,如此说来,宋总和这位芳芳,关系一定是非同一般喽? 宋总说,什么一般不一般,无非是这个不一般。宋总用手做了一个点钱的动作。 我问道,什么价位? 宋总说,一般的说,请她在酒桌旁坐一坐,这坐台费就得个三五千的,如果要她陪宿,没有个万儿八千的下不来,还得说她看着你顺眼。如果求她给你在领导面前说事,那价码就难说了,这要看你说的事儿大小和难度高低而定。 说心里话,我在深川酒店也混的倍儿熟,平生玩过的小姐也可以说是无数,像如此高价位的小姐我是真的没有见过。本来我对泡小姐这类的事儿,已经没有太大的兴趣了,听宋总如此说,我倒真正产生了会上一会的愿望。 敲门声,进来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我错以为是芳芳,宋总说她叫小翠,在兰州的小姐行内,也算是一位星级人物。既然不是芳芳,我便失去了兴趣,就对宋总说,咱们是不是先说一点正事? 宋总对小翠说,你一定把芳芳给我请来,半个小时后给我上一桌酒菜来,一定要最好的。 小翠转身走了出去。 我说,咱们抓紧谈正事吧, 宋总说,张老板真是深川风格,太急。不就是个定金问题吗?百分之三十你嫌多,百分之二十怎么样? 我说,问题不是出在这百分之几十上,咱们两家毕竟是第一次合作,如果我们此次合作成功,下一个单子,你让我把全额的货款先打到你账上,我也不会说出半个不字。 宋总说,说来说去,你还是信不过我老宋啊! 我说,请宋总为我的处境想一想,如果我是公司的老总,我一切听你说了算。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总说,张老板,你说怎么办吧?这单生意做还是不做? 我说,这单生意要做,而且一定要做好。宋总你看这样行不行,后天,我的货款可以过来二百万,这二百万,听你宋总的,你让我存入哪家银行我就存入哪家银行,但款先不划入你的账上,你看到我的钱存好了,马上组织货源,我在兰州验收后,当即划款给你。这总该可以了吧? 宋总沉思片刻,在地毯上走了两圈说,也可以,就听你张老板的。 我说,咱们可以签约了吧? 宋总说,问题已经谈妥了,明天上午到公司去签吧,今天咱们哥俩儿先在这玩个痛快! 说话间,小翠已经领着服务生把酒菜端进了房间。 小翠将宋总叫进了走廊,不一会儿宋总回来说,真他妈扫兴,芳芳让大领导给找去了,来不了了。 我说,没什么,宋总不必放在心上。来,咱们喝酒。 宋总吩咐小翠说,还站着干什么,快去再找一位小姐,陪我们张老板呀! 我对小翠说,你不要再去找了,快坐下,咱们三个喝! 洗浴中心的那场酒,宋总喝得情绪低落,甚至是草草收场。原因是没有芳芳作陪,虽然在我看来略有遗憾,但是宋总却认为丢了很大的面子。酒桌上他万分感慨的说,张老板,我说一句话你信不信,叫做有钱不如做官,钱多不如官大,如今就是这个世道。假如我今天是个高官,她芳芳敢不来吗? 我安慰宋总说,我看你是多心了,人家是领导找去有事,又没有分身术,你多心了,咱们明日再会,总该行了吧! 宋总说,改日再会,咱哥俩一定好好折腾折腾她,不就是钱吗?今天算我欠你个人情,没有招待好张老板。 有了宋总欠的这个人情垫底,第二天我去大通公司签约时,一切都非常的顺利。而我的二百万汇款,也在当天下午寄到,按着宋总的意见我把它存入交通银行黄河路办事处。 第8章 我剩下的事,就是坐等在兰州验收货物了。如果按照宋总的承诺,我一周之内即可大功告成,飞回深川。接下来的几天,不是宋总派人来陪着我,而是我天天跑大通公司,催问货物进展情况。 宋总说,你放心好了,张老板,你着急,我比你还急,我说过一周之内让你成行,不会错的! 我说,可是我现在连一车货物我都没有看到! 宋总说,我不是让你看一车货,而是让你一下子让你看十车货。 我说,你一下子拉进来十车货,我能验收过来吗? 宋总说,我就是拉给你一车货你能箱箱都验吗?一车货一千多个纸箱,你能箱箱都打开吗?我办事,你尽管放心,你随意抽样检查,你说查哪车,咱就查那车,你说查哪箱,咱就查哪箱!如果有一箱不合格,我一分钱不收你的,我还要赔偿你张老板所有这次到兰州的损失!宋总的话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我还有什么话说。只好回宾馆耐心等待。 肖萍这几天似乎很忙,很少来看我,就是来到宾馆,也是来去匆匆,说不上几句话就走了。仔细想来,久混于情场上的人,有几个是认真的?有几句话是发自内心的?逢场作戏,燃烧一段激情,戏既演完,便烟消云散。 再说了,肖萍既然是宋总派来陪我的,怎么可能真心待我?这样想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大约是签约后的第四天晚上,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肖萍忽然打电话找我,让我马上打车到她的住所去。其时,我已洗漱完毕,正准备睡下,我不想再理这只骚狐狸,就推脱说身体不舒服,改日吧! 没想到电话那头竟然来了脾气,说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如果我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我别无他法,只好极不情愿地去会肖萍。 见到肖萍,肖萍一该往日的缠绵,一脸严肃气氛,我仿佛成了她的“阶级敌人”。 我坐在她客厅的沙发上故作不语。 肖萍说,你以为我这几天不理你我愿意这样吗?宋总已经发话,不让我和你再联系,他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懂吗? 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事当然懂! 肖萍说,你不懂,你不懂我对你的真心!你若是懂我的心,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会对我这种态度! 我掩饰说,这几天总跑你们大通公司,我是真的不舒服。 肖萍说,你以为我今天找你过来是为了儿女情长对不对? 我无语。 《商海情缘》“贵人”者(1) 肖萍像是给自己下了一个什么决心似的对我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你打车到祁连路金城酒家,我要给你介绍位贵人,千万不要错过,你可以回去了。 肖萍作出送客的姿态,我亦站起身说,我肯定会守时的。 肖萍说,这件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我们的宋总。 我说,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在金城酒家的包房里,我见到了肖萍为我介绍的“贵人”。所谓“贵人”者,无非是交通银行黄河路办事处的一位女主任。这女人五十岁上下。可以用四个字概括,就是矮胖横粗,但却长得善眉善目,活脱一个老大姐或老妈妈。我在心里纳闷,肖萍急三火四让我认识这样一位老大姐干么?我又不求她贷款给我? 这位大姐亦姓肖,大名肖红霞,据肖萍说,她是肖萍的堂姐。肖萍对她堂姐介绍我说,我是深川的大老板,有二百万存在她的办事处,并再三关照说,张老板什么时候划款,堂姐就什么时候划款,千万不能耽误。 肖红霞说,张老板是我们办事处的财神爷,我们可得罪不起。再说,银行有行规,我们没有权利不给储户划款。 肖萍说,我只是随便请大姐关照一下我们张老板,张老板是第一次来兰州,他在兰州没有任何关系。 这顿饭,肖红霞似乎是这样理解的,我是肖萍一个正在相处的男朋友,她是来为肖萍把关。 这位肖红霞也不愧是肖萍的堂姐,竟真的担起了堂姐的重任,我的年龄,我所在公司的情况,甚至我的学历,都让她好一顿审查。我似乎也理解了肖萍的用心,既来之,则安之,索性真的装扮起肖萍的男友来。 我不住给“堂姐”夹菜,我“大姐”“大姐”地叫着,堂姐显得特别开心。 这顿饭当然是我埋单。我有意扔下五元钱给服务员作为小费,而这里的服务员竟坚辞不受。“堂姐”说,兰州不同于你们深川,这里的饭店不兴这个。 我从钱包里点出八张百元大钞,对“堂姐”说,从深川来兰州,太忙了,也没给大姐买什么礼品,这点钱是个小意思,大姐喜欢什么,就自己随便买点什么吧。 这很出乎肖萍和“堂姐”的意料,堂姐说,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来兰州出差,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说,我知道大姐是管银行的,钱多的是,但这点钱,是我的心意,请大姐一定笑纳! 肖萍说,大姐你就收下吧! “堂姐”见我和肖萍确是出于诚意,便也不再推辞,愉快地收下了。 送走了“堂姐”,我对肖萍说,既然是让我来演戏,你也应该事先关照我一声,弄的我措手不及! 肖萍一语双关地说,你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措手不及。今天这场戏,你临场发挥的非常好,你会有丰厚的回报的! 我说,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明白好不好,我可是完完全全为了你呀! 肖萍说,究竟是为了谁,现在还说不准。 我说,你是真的把我弄糊涂了。 肖萍说,你现在糊涂一点好,但愿你关键的时候清醒! 宋总果不食言,签约后的第六天晚饭过后,也就是八点钟过后,宋总驾车来宾馆找我,通知我说,我要的货已完全拉进了兰州仓库,让我马上验收。 我恨不能立马结束这单生意,就随着宋总进了库房。库房设在兰州郊区的国有粮库。进了粮库大院,在一排红砖盖成的大库房门前停了下来。库房门前,除了前些天见过的业务部丁经理,还有两个身着警服佩带手枪的警察。 丁经理热情地和我握手,我知道这批货是丁经理从产地组织进来的,就说,你辛苦了,谢谢你。 至于另外的两位警察,据宋总介绍说,大通公司是和公安局合办的公司,应该说,这两位也是大通公司的人。 宋总说,张老板应该可以放心了,我们大通公司,有公安局做后盾,没有办不了的事儿! 经商之人,最烦的就是和公安系统打交道。古人早已说过,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说心里话,如果早知道大通公司后面有公安这个背景,这单生意我宁肯不做。如今事已至此,我只希望尽快验收,尽快结束。 宋总和丁经理等人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借故有事,开车离开了仓库。 仓库里堆放着近万箱当归和红芪,如果一箱一箱地仔细验收,我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完成不了的。只好也只能采取抽查的办法。我命库房的装卸工就近抽了两箱查看,还好,质量合格,我在内心松了一口气。 丁经理说,张老板,满意吗? 我没有回答。命装卸工从大堆底下抽出两箱查看。装卸工将纸箱打开,除了表面摆放的一层合格当归外,下面竟是霉变的和虫蛀货。这种货,不要说出口给外商,就是放在国内市场上销售。也没人敢要! 我命装卸工再搬两箱,依然如此。再搬两箱……再搬两箱…… 我生气地对丁经理说,请你做出解释! 丁经理无言以对。 我一转身离开了库房。 我受骗了,假如我信了宋总的承诺,不是这样认真验货,后果不堪设想! 我气极败坏地回到宾馆,刚刚坐定,在库房里见过的那两个公安就来了。 其中的一位高个子说,张老板,怎么货验收了一半儿就走了? 我说,还验什么?这样的货你们也敢往出走? 高个子说,张老板,十个手指伸出来还不一般齐呢?更何况这几十万斤药材呢? 我说,话不能这么说,生意场上的事一是一,二是二,含糊不得!这货我无法接受! 矮个子说,张老板,这事咱们可以另外商量,只要你把这批货接过来,价格问题好说,我们可以给你个人留一大块,留多留少,只要张老板说个数! 我说,现在不是价格问题,你就是白送给我,我也不能要! 高个子说,张老板态度不要这样坚决,咱们办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你这样做,对谁都不好…… 我不愿再和他们纠缠下去,就说,这件事我会和宋总说清楚的,这里没有二位的事,二位还是请回吧,我要歇息,明天上午我会去找宋总说清楚的。 高个子说,实话和你说吧,张老板,宋总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飞北京了,你短时间见不到他了,这批货,其实是咱哥们个人的,否则,我们也不会找你张老板商量,这你总该清楚了吧? 我说,不管这批货是谁的,我都不能接!本来我想在明天通知宋总。既然货是二位的,那我就正式通知二位了,这货我不能接收,质量不符合标准。怎么样,二位请回吧! 《商海情缘》“贵人”者(2) 高个子说,张老板,你可要想清楚,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兰州,不是深川! 一句话激怒了我,商海中摸爬滚打这么久,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我没见过?我岂能让他们吓倒! 第9章 我说,深川也好,兰州也罢,都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我不相信,兰州不是共产党的天下。 我一声冷笑,二位请回! 矮个子忽然拨出腰中的手枪,直逼我的脑门,姓张的,你是找死呀,你敢再说一遍,这笔生意你不做,我立马毙了你这个王八蛋!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我们是干啥的? 黑洞洞的枪口逼在脑门上的那种感觉,不亲身体验,是很难描述清楚的。准确点说,先是大脑中一片空白,接着就有一种临近鬼门关的感觉。因为在一瞬间,只要持枪者手指一动,我就呜呼哀哉了。 我不是危险不惧大义凛然的英雄。我敢打赌在日本鬼子面前,我肯定是个卖国求荣的汉奸,因为我怕死。 我的腿在发抖,好在还能够坚持站着,但我已经说不出“坚持不做这笔生意”这句话了。 我佩服革命先烈那种面对敌人枪口豪迈地说“我是共产党,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的那种英雄气概。我从小就受到这种革命英雄主义的教育,可我怎么就学不会呢?我怀疑自己的骨头里有这种“叛徒”基因,直至现在,我都在痛恨我自己。 高个子适时地拦住了矮个子的手枪,他说张老板是识时务的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张老板? 矮个子边收手枪,边气恨恨地说,我打折你一条腿,让你坐轮椅回深川,你信不信? 我清楚的认识到,我遭遇“绑架”了,劫匪绑票,可以向公安报案。而我所遭遇的“绑票”,竟是警察!而且这样的“案情”,谁会让你说清楚? 当务之急,活命要紧,保住大腿要紧。我说,你们二位也请替我想想几百万的生意让我做砸了,我怎么向公司交待呀?你们给我出个主意吧? 两位警察商人见我如此说,态度也有了缓和。高个子说,张老板,你这个态度就对了,和气生财么。我们知道,你在深川也是给人家打工,打工者希望什么?不就是钱么,这笔生意做成后,我们给你几十万,你自己开家公司当老总,何必当什么部门经理? 我说,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也可以同你们合作,但是你们目前的质量,我还是不能接收,你们可以组织人力再挑选一下,质量不要差得太多,能够说得过去就行。 我的话,显然给这笔生意留了活口。看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而两位警察商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我说,我有点饿了,二位陪我去吃点夜宵吧! 高个子说,好,我请客! 其实,我哪有什么心思吃饭,更没有心思喝酒。酒桌上,我装成孤注一掷的样子,连干了三大杯白酒,至少有一斤多!然后,我烂醉如泥。两位警察见我如此,忙将我搀回宾馆。 我躺在床上满嘴胡说八道,只听高个子说,这小子是真的喝醉了,怕是三天都起不来床! 矮个子说,咱们怎么办?在这里守着他? 高个子说,他都醉成这个熊样,还守什么,走,咱们回去睡觉! 我坚持了大约五分钟左右,确信两位警察已离开宾馆,忙到洗手间用手抠自己的嗓子眼儿,吐了个一干二净。 我抓紧收拾好自己的旅行用品,然后到楼下总台又交足了以后三天的房费,匆匆离开了宾馆。 我打车离开繁华的闹市区,在靠近郊区的一家小旅店住了下来。我想尽快地离开兰州。但想到我在兰州还存有二百万元人民币,我怎么能离开呢?即便离开,我也要把这笔巨款带回去呀。 我一夜未眠,只盼着天亮到交行黄河路办事处将款取出来。 银行的上班铃声刚一响过,我立即拿出存单要求银行将货款转回深川。 银行的接办人员,是一个男青年,他拿着我的存单同坐在里面办公桌前的一位负责人言语了几句,然后对我说,对不起先生,你的这笔款现在办不了,大通公司的宋总有话,这笔款需经他的同意,才能划拨。 我说,这是什么话,这钱是我的,又不是他的!你们银行讲不讲信用?你们银行的哪一条规定这样的? 任我在柜台外大吵大闹,柜台里的那位男青年说,先生,你吵也没有用,我也不能把款给你转出去。我现在就给宋总打电话,让他来和你商谈。 天哪,万一 宋总领着两位警察商人前来,我岂不是又要落入魔掌,我连忙摆手说,谢谢你,还是我自己去找宋总吧!紧急之中,我忽然想起了肖萍的堂姐是这里的负责人,从营业厅出来,我拐到楼的后面上了交行黄河路办事处的二楼。 我很快找到了肖萍堂姐的办公室。“大姐”一见是我,忙起身让坐倒茶,我连忙摆手说,大姐,实在是情况紧急…… 我把事情的经过简要的向“大姐”叙述了一遍,大姐似乎早有耳闻,她接过我手中的存单说,你在我的办公室稍等一下,我去给你办,不就是转回你深川的银行吗? 我说,哪里来的,退回哪里。 前后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张二百万元的汇票便回到我的手里。我握着“大姐”的手千恩万谢,说心里话,我就差给“大姐”磕头了。 “大姐”说,你是小萍的朋友,我能不帮忙吗?况且,小萍早已有话,让我帮你。你现在去哪里,坐我的车吧!这样安全些。 “大姐”喊了她的小车司机,吩咐说,替我送一送张老板,他说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我又一次握紧“大姐”的手说,大姐。咱们后会有期。 我刚刚坐进小车,肖萍匆匆走进院来,我忙将她拉进小车。 小车开出银行大门不足百米,我看见宋总的小车迎面驶来,我似乎看见,车里坐着宋总,还有那两位警察商人。 好险,天助我也! 《商海情缘》“贵人”者(3) 车里果然是宋总和他的警察伙伴,他们当然也看见了银行的小汽车,但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银行的汽车里会坐着我和肖萍。 宋总是接到银行那个小伙子的电话赶来的,令他们始料不及的是,在接到电话的几分钟内,我的货款已经在银行领导的协助下提走了。 货款转走,意味着宋总失去了控制我的极其重要的把柄。他们气急败坏地赶回宾馆。希望能在宾馆里堵到我。 他们到宾馆的总台寻问我的去向,宾馆的总台答复他们说,这个人没有退宿,至于去哪里,我们不知道。 我没有退宿,这说明我总要回宾馆,这些许给宋总一些安慰。 宋总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王八蛋还没有走,咱们在宾馆等他! 他们随即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我当然不会出现。宋总忽然站起来说,这小子不会玩儿空城计吧? 三个人随即上楼。高个子警察向楼层服务员亮明了身份,我是警察,请你打开房间我们看一下。 服务员打开了我的住宿房间。显然,室内没有了我的密码箱和衣物。宋总骂道,这王八蛋跑了!我让你们昨天晚上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你们就是不听! 矮个子说,谁知道这小子也太会演戏了,喝了那么多的酒,醉的和烂泥一样,没想到让他把我们给耍了! 宋总说,你们说,怎么办?抓不到这混蛋小子,我们库房那堆烂货卖给谁去?那是八十万哪! 高个子说,事情到现在,发急也没用。宋总,咱们应该抓紧派人去机场火车站堵截他,咱们现在动手,也许还有救。 宋总说,我去机场,你们俩一个去火车站,一个去汽车站! 高个子说,宋总,你见到那混蛋,就大喊你抓到了诈骗犯,把他先弄到局里再说。他要让我们俩搭上影,准跑不掉! 宋总说,走,抓紧行动! 三人随即下楼。 银行的小车把我和肖萍拉到靠近郊区的小旅店就回去了。我和肖萍一路无话。 对这个女人,我琢磨不透,说她是宋总的同伙,可她又在关键时刻实实在在地帮助了我。假如她没有在事发前介绍我和“堂姐”认识,那么今天的后果不堪设想,可以说,“堂姐”是我的一位真正的“贵人”。 在旅店的小房间里,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由衷地说,真应该好好感谢你,没有你,我今天就砸在兰州了。 肖萍说,我早就说,我和你之间不要说谢字。希望你能理解我,没有事先告诉你真相。不过我相信,以你在业务上的老道,宋总是斗不过你的! 我问,这么说,你事先什么都知道? 肖萍说,宋总对这笔生意一开始是怎么想的,后来是怎么想的,我并不清楚。从我内心说我只把它当成一单正常生意来做。我们公司来往客户也很多,当然不止你一个人,陪喝和陪玩儿的事大多是我出面。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见了在产地的丁经理和宋总通的电话,我才知道这笔业务对你的危险……你总该记得那个晚上,半夜里我打电话找你到我家吧,我当时真是左右为难呀,我没有别的办法帮你…… 我动情地将肖萍揽在怀里说,这就足够了,相信我,我能理解你的处境。你真的不要在这个鬼公司干下去了,我回到深川,一定尽快给你联系接收单位。 肖萍回报我以热烈的吻。 事态紧急,不能久留,我轻轻推开肖萍说,我得马上离开兰州,说不定宋总他们正在找我。 肖萍问,你怎么走? 我说,能买上机票就坐飞机,能买上火车票就坐火车,越快越好,只要是离开兰州! 肖萍说,看来你对宋总的能力太不了解了。 第10章 此时此刻,我敢打赌,机场火车站汽车站的出口,宋总肯定安排好了抓你的人,你出不去的!如果你真的让他们抓住,我是没有丝毫办法帮你的! 我相信肖萍的话是真的。我放下密码箱,对肖萍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就蹲在这小旅社里?而且这旅社也不安全,起码银行的司机就知道,万一司机对老宋说出我的住处…… 我忽然有一种危机就在眼前的感觉,我拉起肖萍的手说,走,不管去那里,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家旅社! 肖萍说,你不如先去我家躲上一两天,只要一两天时间他们抓不到你,他们也就泄气了。 我说,你就那么肯定你家最安全?你就敢肯定宋总怀疑不到你? 肖萍说,如果宋总连他的财务主任都信不过,那这家公司岂不是危在旦夕? 肖萍说的不无道理,对于公司来说,财务部门是这家公司的核心。财务人员,必须是公司老总的心腹,而财务主任就更不在话下了。从一定意义上说,宋总的这位财务主任已经成为了“内奸”和“叛徒”。 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我同意了肖萍的提议,先去她家住下来。 记不得是哪部电影中的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肖萍把我在她家安顿好后,就笑着说,这就是你的家,冰箱里有吃的,你随意。今天上午你先洗个澡,美美地睡上一觉,看你满眼都是红血丝,一定是昨晚没有睡好! 我说,什么没有睡好,我简直是一夜没睡,你也不想想,发生了这么大事儿,我能睡得着吗? 肖萍说,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打扰你了,你抓紧休息。我告诉你,午间我不回来了,不管谁叫门,你都不要开,不管谁的电话,你都不要接。 我说,我知道了。 肖萍走到门口,又转身走了回来说,亲我一口! 我说,什么一口两口的,要亲就来个够儿! 我将肖萍拥入怀里,肖萍说,我要上班的,别弄乱了头发! 肖萍一句话,将我刚刚燃烧起来的激情,像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浇了个熄灭。我推开肖萍说,你快去上班吧! 肖萍似乎没有察觉到我感情的变化,她再次叮嘱说,你千万不要下楼呀,免得让宋总他们看见你。 肖萍走后,我赶紧到卫生间冲了个澡,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然而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眼下的安全问题,似乎不太重要,我相信肖萍不会出卖我,她如果想出卖我,就不会让我认识她的堂姐。但我的出路,却成了难题,铁路,公路,飞机,一两天内,肯定存在危险,这个宋总能动用警察绑我的票儿,其能量肯定不小,绝对不能轻视。 《商海情缘》“贵人”者(4) 既使我能离开兰州,能直接回深川吗?回去后,二百万可以如数交上,但韩国朴先生的生意怎么办?赔款,我岂不是平白无故给于总在经济上捅个大窟窿?我不能这样无所作为地回深川,这样做,我自己这关就不能通过,士为知己者死,为了于总对我的情义,就是搭上这条性命,我也要在甘肃拼搏它一回! 决心已定,情急之下,忽然想起来了离开深川前那位兰虹小姐曾给我留了一张纸条,那上面有她表姐的地址。或许她的表姐能帮上我一点忙? 我从号码箱的笔记本里,找到兰虹给我的纸条。借用肖萍家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好听的女声:请问你找哪一位? 我说,我找柳杰。 女声问:您是哪一位? 我说,我是柳杰妹妹的朋友。我又加了一句,我刚从深川过来。 也许是我这位“从深川过来”的客人打动了对方的心,只听见对方说,请您稍等,我去给您请柳市长。 兰虹果然没有骗我,她的表姐是一位真正的市长。不到一分钟,电话中传来另一位女声,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说,我姓张,我是兰虹的同事,刚从深川飞到兰州,我有一笔中药材出口生意寻求合作伙伴,想请柳市长帮忙。 柳市长说,张老板,您现在住兰州哪一家宾馆,要不要我们派车接您过来? 我目前这种处境,怎么敢让人派车来接我?我连忙推辞说,谢谢柳市长的关心,我这两天会登门拜访的。 电话挂断了。应该说,我柳暗花明了,我历来信奉天无绝人之路,当你最最困难的时候,也许是最最有希望的时候。 我应该马上动身去甘南市,但我怎样才能离开兰州呢?而且肖萍没有回来,我总不能源不辞而别吧。 恰在此时,电话铃响了,想起肖萍不让我接电话的嘱托,我索性不去理它。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足足响了有三分钟,而且不间断地继续响着,我断定电话一定是肖萍打过来的,正常情况下,电话响过几次铃之后,打电话者会认为无人接听,便放弃了。 我拿起电话的听筒,电话里果然是肖萍的声音,她气喘嘘嘘地说,你马上离开,宋总已经找我谈了,他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了,说我帮了你,我没承认。我是在外面公用电话给你打电话,就这样吧,我现在也帮不上你了! 我着急地说,你怎么办? 肖萍说,你不要管我,快走吧! 肖萍话毕,便挂断了电话。 当务之急,马上离开肖萍家,我甚至感觉到宋总正在率人向肖萍家扑来。 匆匆走出肖萍的住宅楼,随手拦住了一辆出租,随即坐了进去。司机问,去哪儿? 我说,去甘南市。 司机显然没有拉过去这么远的乘客,重又审视了我一遍说,去甘南要走五百多公里,我不去。 我说,我时间紧急,我多出钱。 司机说,你多出钱我也不去,请你下车吧。 我无奈下了出租,好在又一辆出租开了过来。我拦住了,这司机是个女的,三十岁左右,我想,那男司机都不肯去,这女司机就更不能拉我了。我没有马上坐进车,而是站在车门前问道,去甘南市,去不去? 这位女司机也上下审视了我一番说,出个价吧?你能出多少钱? 我一听有戏,忙说,我是外地人,你开个价。 女司机想了想说,你给个整数,一千块怎么样? 我说,好,就依你。 我坐进了出租车,而且坐在了司机的后面。 司机说,坐前面吧,路远着呢。 我说,我坐后面便于休息。 谢天谢地,我终于离开了兰州。 汽车驶出兰州城后,我轻轻地出了一口长气。我表情的些许变化,被女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个一清二楚。 女司机头也不回地说,先生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吧? 我说,不,没有。没什么麻烦。 女司机笑了笑说,你一定有麻烦,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我说,你会相面? 司机说,也可以说会相面,干我们这一行的,每天都要接触很多人。接触人多了。这位乘客是干什么的,甚至是去做什么事,往往都猜个十有八九。 我来了兴致,说,那你就猜猜我吧! 女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说,坐前面来吧,已经出城了,对你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这女司机可真神了,好像她什么都知道。我顺从地走下车,坐到了女司机身旁,我开了一句玩笑说,你就不怕我劫了你? 女司机说,只存在我劫你的危险,绝不存在你劫我! 我说,你就这样相信我?凭什么? 女司机开动了汽车说,凭什么,就凭你魂不守舍和心神不定,你在兰州肯定存在危险,而且你又是一个外地来的大老板。 这女司机简直是个神人,我对其佩服到五体投地的程度,师傅,请把你的依据告诉我。 女司机说,我可不敢称“师傅”,我姓张,你叫我小张好了。 我说,我也姓张,感情咱们是一家子。 女司机微微一笑,似有不信。我忙掏出名片盒,抽出一张递给她。 小张看过我的名片说,其实我的根据也很简单,你手提密码箱,这在兰州街头并不多见,你穿的一身名牌服装,都说明了你是个来自外地的大老板。 我问,你根据什么说我遇到了麻烦呢? 小张说,以你的打扮身份,是不应该坐我们出租车走这么远的路的,起码应该有专车接送,你这样急于离开兰州,对我出的价格不还价,这都让我产生了另外的想法。其实,你给我八百元,我就可以送你去甘南市。 我说,二百块钱么,小意思啦! 小张说,一般的乘客,都喜欢坐在前面,而你偏偏要坐在后面,而且我发现车在市区行驶时,你总是低着头,甚至不敢向窗外望一眼,直至汽车驶出了市区,我才看见你出了一口气…… 我说,你善于观察,又善于推理,你应该做个侦察员,让你侦破案件,百发百中! 小张说,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干我们这一行,什么人都会遇到。我今天出这么远的车,如果拉上了不可靠的人,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危险吗? 《商海情缘》“贵人”者(5) 我说,你说的对,开出租不容易,在我们深川,经常会有女司机被劫持的案件发生。 小张说,还说深川干嘛,我的一个姐妹,也是开出租的,半个月前,连车带人被劫了,她是被活活勒死的,太惨了。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而且很不吉利,我连忙岔开话题,咱们的车几个小时能赶到甘南? 第11章 小张笑了笑说,几个小时?你想得太容易了,这样的山路,就是不出意外,没有十几个小时是跑不到的! 显然,车窗外山路蜿蜒崎岖,青一色的沙石路面,烟尘滚滚。汽车在“之”字形的山路上爬行,车的一面是立陡的悬崖,车的另一面是万丈深渊,甚至朵朵白云都在脚下,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张说,第一次走这样的山路,害怕了吧? 我说,可不是,你还是少说话,专心开车,安全第一! 小张说,你尽管放心,我保你没事。你今天坐我的车,算你运气好,你找别人的车,就算你掏上两千块,也没人敢拉你! 我说,真让你说对了,在你之前我问过一辆出租,人家说啥不干。 小张说,这条道路远不说,而且极其难走,极其危险,在城里开惯了出租的人,这样的路肯定走不了。 我说,别人走不了,为什么你能走? 小张得意地说,你不要小瞧我这个出租车司机,不瞒你说,我今年驾龄已经十三年了。我是开大货车出身,我的老爸也是司机,开大货车的,我十七八岁,他就带我在这山区里跑。我的老家,就是甘南的。我这也是图个方便,顺便回老家看看,我一年多没有回去了。 听说女司机的老家是甘南的,我便来了兴致,急切地问道,你们老家有什么特产?产药材吗? 小张笑着说,甘南的中药材不仅全国闻名,而且在世界都有名,你没听说甘南的深山里,是中药材宝库?你是到甘南搞药材的? 我说,可不是。 小张说,那你跑兰州干什么来了?兰州又不产药材? 我说,兰州的一家公司为我组织药材,我差一点没让人骗了。 小张说,真让我猜着了,看你那神情就告诉了我一切。你呀,现在是好运当头,实话对你说,甘南的中药材,不仅质量地道,而且价格便宜,你要发财了。 我说,借你吉言,真如你所说,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暮色中,汽车驶入了岷县县城。路边是挂着各式招牌的餐馆,说实在的,我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吃顿像样的饭菜了。而且现在是逃脱危险,一身轻松,早就饥肠辘辘了。 我对小张说,快找一家像样的饭店,咱们吃饭。 小张说,你不会是回民吧? 我说,正宗的汉族人。 小张解释说,岷县的回族人很多,咱们找一家汉族餐馆。 汽车在一家挂着“北京饭店”招牌的餐馆前停了下来。小张锁毕车门,我们俩走进了这家饭店,这家饭店虽然房间不算宽敞,倒也收拾得干净利落。起码是个很卫生的地方。 我和小张落坐后,对小张说,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埋单。 小张说,不要来大鱼大肉,我喜欢清谈一点的。 话虽这样说,我还是给她点了一盘红烧鲤鱼,一盘素炒青菜,我自己则点了一盘京酱肉丝。 小张说,三个菜咱们吃不了,不要再点了。 我心情极佳,就说,三个菜不好,再来一个,凑个四喜临门,再来一个凉拌野菜吧。我不敢让小张喝酒,只给她点了瓶饮料,我自己则是两瓶啤酒。 吃饭间,小张说,这个岷县盛产中药材当归,也叫岷归。你搞中药材,要不要在这里停一下? 当归,恰是我需要的,但我急于要去甘南见那位市长,我坚信和市长做生意保险系数要大些,就说,咱们先到甘南,岷县的当归回头再说。 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我不敢再有丝毫闪失了。 风卷残云,我敢发誓,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菜。仔细想来,原来这饭菜的香甜亦和人的心境有很大关系的,心境好,则饭菜香,心境不佳,即便是满汉全席,也会觉的索然无味的。 和女人沟通感情的最佳去处,无非是舞厅,影院和饭局。一顿饭过后,感觉和这位女司机亲近了不少。吃饭间,我不断地给她夹菜,甚至把鱼刺给她拣净再夹过去,我感觉到,小张有些受宠若惊。 倏忽间,天色已暗,小张略带迟疑地说,要不要咱们在这里找家旅馆住下来? 我问,咱们现在走了多远? 小张说,跑出了三分之一,还有差不多三分之二! 离开兰州,差不多快到半天时间,才跑出了三分之一,我问,如果按着现在的速度,什么时间能到甘南? 小张说,如果一切顺利,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只是夜里行车不太安全。 我说,速度慢一点儿,咱们还是赶路吧! 小张似有无奈,说,好,就听你的。 汽车驶离岷县县城,在夜色中穿行。天不作美,车窗外下起了小雨,雨点噼噼啪啪打在车窗的玻璃上,让人心烦。 我说,下雨了,要不要咱们回岷县住一个晚上? 小张没有回答我的问话,继续开她的车,她似乎生了我的气,因为我没有在岷县住下来。 我亦懒得再和她说话,索性把头枕在靠背上睡了过去。 我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个急刹车将我弄醒了,睁眼一瞧,车灯前面一棵倒下的大树横在路面上,拦住了去路。 我刚想推门下车看个究竟,小张一把拦住了我,同时急速将车挂为倒档,前后不到一分钟时间,小车挑头而返,与此同时,我看见从山坡的草丛里跳出来三四个手持钢刀和木棒的人向我们扑来。好险,我们遇上劫匪了! 子夜一点,我们回到了岷县,小车在路边的一家小旅社停了下来。 费了好大劲儿叫开了旅社的门,老板娘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前站着的一男一女,她似乎理解了什么,忙把我们让进了房门,她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有要,就为我们开了一个房间,并神秘地说,放心休息吧,我们这里是最安全的。 我说,我们的车就停在你的门前,不会丢吧? 老板娘说,我们这样的路边店,招的就是带车的人,如果把客人的车搞丢了,我们还怎么生活! 老板娘说完了话,就带上门退了出去。 室内两张床,我说,委屈你了,我靠门睡你睡里边,早知如此,当初听你的话就好了,何必往返徒劳,险些遭劫,多亏了你拦住了我下车,否则,我的命都难保。 《商海情缘》劫难(1) 我如此说,小张面有喜色,总算开了玉口说,晚饭后我不让你走,你以为我如何如何,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我忙解释。小张说,我不听你解释,你心里想什么,我的眼睛一看就知道。 我心悦诚服,这个女人简直是个巫师,忒厉害了,她甚至可以预料到今晚可能有劫难! 小张说,你不用这样瞅着我,我跑车时间长了,自然会有许多经验,而且我常听同行的师傅们议论,这一路上夜里有劫匪,我不是神,更不会神机妙算。 我说,不管怎么说,是你帮我躲过了一劫,这趟出车费,原定的不算,你重新出价。 小张说,你还出什么价,一千就是一千,再说,保护乘客的安全,是我们的职责。我有点累了,快睡觉吧。 小张说着话就合衣躺在了里边的床上。 我说,你脱了衣服睡,那样舒服些,明天咱们晚些起来。你不要担心我对你无理! 小张说,天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还是这样睡吧,这样安全。 说心里话,夜深人静,守着一个女人睡觉我自己亦难把握,即使面前的这个女人并不美丽。 应该说,面前的这个女人能够同我睡在一个房间已经超过了一般的信任程度,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希望今夜里和我有一点事情发生,起码是潜意识的。 我躺在床上,并试着关闭了室内的电灯。小张并没有提出反对,并似乎睡了过去。 我陷入了极其矛盾的思想斗争中,性欲是一堆干柴,女人是一颗火种,女人一旦将这堆干柴点燃,往往一发不可收拾。我知道,我完全有把握将这个女人搞到手,起码是半推半就。但我真的不愿意这样做,趁女人熟睡之机下手,该是何等下流和卑鄙! 我怕管不住我自己,我悄然下床,轻轻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找到老板娘说,请给我再开一间房。 老板娘大惑不解地说,我们这里很安全的,你放心回去睡好了。 我说,让你开房你就开房,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老板娘给我开了另一间客房,我这才安心睡下。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了。走到了旅社门外,小张已将她的小车刷洗干净。我走到她身边说,起的这样早,睡的好么? 小张说,一个人睡一间房,没人打扰,能睡不好吗? 她语气中,似有一种怨气。 我说,我这个人有个毛病,睡觉打鼾,山摇地动,怕你休息不好。 小张认真地瞅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辨别我说话的真伪。 我说,真的,我不骗你。你如果喜欢,今天晚上到甘南,我给你来个“高鼾独奏”? 小张笑了,像是自语地说,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简单的用过早饭,我们再次上路了。 小张随手打开了录音机,立时,一首男女声对唱传了出来:……你应该明白我的爱,虽然我从未向你表白…… 我们都沉浸在这首浪漫的,更有一丝哀怨的情歌之中。 情歌唱过后,我说,这首歌不仅歌词写得好,曲子也谱得好,再加上男女演员投入的演唱,真可以说是绝了,我就特别喜欢听这首歌。 第12章 小张说,没想到你这个大老板还挺懂艺术呢! 我说,谈不上懂,纯属胡说一气。 小张说,你是一个很能讨女人喜欢的男人,会说话,会办事。女人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我调侃说,我巴结你了吗?我赞美你了吗? 小张说,你如果真的巴结我,赞美我,说不定我早就把你撵下车了,我不挣你的钱总该行了吧。对于女人来说,你是一个很可爱又很可怕的人。 我说,因为我不是个好人,对吧? 小张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感觉,任何一个女人,只要认识你,就很难将你忘掉。 我说,你过奖了,你并不了解我。 小张说,也许是吧,我真的很相信缘分这个东西,你相信吗? 我说,我当然相信了,我如果不是在兰州险些受骗,我怎么也不会认识你呀,更不会有甘南之行和岷县的同室而眠。 小张正色道,我可没有和你同室而眠,你睡在了另外一个房间! 我笑着说,我说错了,是分居而眠。 小张说,你能不能说句心里话,我真的让你厌烦吗? 我说,怎么会呢,你是误解我了。我是有妻子的人,你是有丈夫的人,男女之间这点事,对你我之间都不是秘密。比如昨天夜里,你和衣而卧,这无疑告诉我,你对我存有戒心,起码是不情愿和我睡在一起,逼迫一个不情愿的女人,我岂不是太下贱了! 小张说,一个和你刚刚相识不足十个小时的女人,会当着你的面脱光衣服和你上床,这怎么会呢?除非这个女人是坐台小姐! 小张的话,像一股暖流涌入了我的心,后悔,我错过了一个绝好的得到这个女人的机会!我抓住了小张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了一下。 我动情地说,都是我不好,真的谢谢你的好意。 前面有一条小路,岔向河边的小树林,小车离开公路,向小树林开去。 小车停在了树林深处,清澈见底的河水欢笑着流向远方,我和小张,像一对久别的恋人,紧紧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25 当日下午,我终于来到了甘南市,想到此行要和这里的市长打交道,便在市宾馆选了最好的房间住了下来,据这里的服务员介绍,这类房间,是专为省级领导准备的。 小张一直陪着我安排好住处,才伸手和我握别。 我从钱夹里拿出一叠百元现钞,估计也就两千元的样子,送给小张,这是我的一点心 意,请收下。 小张接过钱,点出了十张,把剩余的十余张仍然交给了我,她说,这是我应收的出租车费。我说话是算数的,咱们都应该说话算数。 我说,就是这些钱你都收下,我也觉得欠你的情。 小张说,我是真的感觉你这个人很好,我和你没有别的杂念,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我知道小张是认为我把她当成了以身体换钱的“鸡”了。我连忙辩解说,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我只好收下余款,真是万分感慨。小张说你的名片我已收下了,我会和你联系的。 小张的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忙说,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我如果再有机会去兰州,一定拜访你。 我掏出记事本和笔,小张在通讯录上写道:张小英,住宅电话,0931-865421。 小张说,再见吧,有缘千里来相会。 《商海情缘》劫难(2) 我又一次握紧了她的手,真想把她揽在怀里,送一个深深的吻。但宾馆门前人来人往,只好放弃了。 小张似有同感,但她很快挣脱我的手,开车离去。 送走了小张,忙回宾馆客房,当即给柳副市长打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仍是好听的女声,您好,您是哪一位? 我说,我姓张,从深川来,昨天和柳市长通过电话的。 电话那头一听是我,立马显得亲切起来,说对不起,柳副市长去市委开会了,您如果有什么事,方便的话,我可传达。我姓王,是柳副市长的秘书。 我忙说,王秘书,请你转告柳副市长,现在我已到达甘南市,住在市宾馆迎宾楼518房间。 王秘书说,宾馆的电话我知道,柳副市长开会回来,我一定向她汇报。 我说,多谢你了。 打过电话,天色尚早,索性到甘南市大街上走一走。 甘南市是一座古城,虽不像沿海地带的城市繁华,但车来人往,亦十分热闹。城市规模不大,甚至没有公共汽车,上车不用问价,想上哪儿,就去那儿。 街头小吃以面食为主,什么臊子面,四川拉面,随处可见。我在一家卖小吃的摊床前,要了一碗“麻辣烫”,一个大肉夹馍,感觉别有风味。这种味道,绝对是你在大城市大酒店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吃完了小吃,跳上了一辆三轮车问,在城里逛一圈,需用多少钱? 三轮车夫没有理解我的问话,说,你去哪? 我说,我只逛一逛这甘南市,你找最热闹的地方拉,所有最热闹的地方都逛遍了要多少钱? 三轮车夫好像下了狠心地说,你给三块钱吧! 三块钱,三轮车夫拉了我近两个小时,应该说,小小的甘南市,我差不多逛遍了,我甚至来到了柳副市长兼职的兴华贸易总公司大楼前,但我没有进楼,只是站在外面看了看。 就甘南的城市规模而言,在我国东部或沿海地区,也就是个县城的规模,但这是在我国西部,是地级市,下辖三县一区呢。 逛过了市区,已是傍晚。回到宾馆刚在房间坐下,就有人敲门。我错以为是服务员送水,就喊了一声“进”。 没想到推门进来是一男一女,那男人五十岁左右,那女人也就二十多岁。 我忙起身说,二位找谁?你们是? 女青年答道,您是深川来的张老板吧?我姓王,咱们通过电话的。 我同王秘书握手,噢,王秘书,快,请坐,请坐。 王秘书指了指身旁的男人说,这位是兴华贸易总公司的办公室郭主任。 我同郭主任握手。 三人寒暄落座后,王秘书说,柳副市长这两天工作脱不开身,命我们过来看望你。 郭主任说,柳总自从当上副市长以后,工作一直很忙,公司这头忙,政府那头更忙。 我说,政务商务落在一个人身上,肯定够忙的。郭主任说,不知道张老板这么远到甘南来有什么业务? 我说,主要是有一单中药材出口项目想找一家公司合作。 郭主任说,中药材对甘南来说,是重要的出口创汇项目,不知张老板要出口哪种药材? 我说,这一单生意主要是当归和红芪,甘南应该有货吧? 郭主任笑着说,当归和红芪在全国,甘南是主产地。张老板,你算是找对地方了! 我说,甘南的中药材在深川都是响当当的,你们岷县的岷归,就驰名各地嘛! 这些我刚从司机小张那里学来的话,现在用上了。 郭主任听我说的很在行,像一个药材商,就笑着说,柳市长让我和小王代表她今晚给你接风,请赏光。 我当然不能推辞,但还是谦让地说,生意还没有谈,这怎么好意思? 郭主任说,我们也是尽一点儿地主之谊,请一定赏光。 26 和郭主任王秘书的一顿晚宴,虽然吃得不够热烈,倒也融洽。 据郭主任介绍,柳市长目前仍挂着兴华公司老总的头衔,但迟早会放弃的。兴华公司是柳市长一手创办的,放弃兴华,柳市长有点舍不得,而市政府那面,工作又十分忙。现在兴华公司的业务,主要归姓李的一位副总经理负责,此人大名李文华,现出差文县,大约过一两天才能回来。 郭主任再三强调说,我和王秘书的任务,就是接待好张老板,业务上的事,请等到李总回来或者直接和柳市长谈。 晚宴结束时,郭主任说,张老板如果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向柳市长转达。 我迟疑地说,如果你们方便的话,最好陪我到产地去看一看,我想摸一下情况。 郭主任说,我们一定向柳市长请示。 和郭主任王秘书握别后,我回到宾馆,立即给于总打了电话。在电话中,我简略的把我在兰州的遭遇讲了一遍,并告诉他,我现在已来到甘南市,这里才是出口药材真正的产地。 《商海情缘》劫难(3) 于总听说我已到了中药材真正的产地,又听说二百万元货款丝毫无损,十分高兴。他叮嘱说,如果暂时用不到这笔款,可以暂时汇回深川,什么时候用,再汇不迟。 我说,我明天就把款汇回去。 第二天早饭过后,郭主任带着一台北京吉普来宾馆接我去产地。我以对甘南市不熟悉为由,请郭主任陪我去邮局,在邮局,我当着郭主任的面,将二百万元的汇票寄回了深川。 郭主任眼见我将钱寄回深川大惑不解,你刚来这里,怎么又将钱寄了回去? 我将我在兰州险些被骗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郭主任听完我的叙述,大为感慨,他说,张老板,请放心,甘南不是兰州,我们公司永远不会做出坑人害人的事! 我说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现在总感觉钱带在身上不方便,甚至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今天先把钱寄过去,什么时候用钱再汇过来也不迟。 郭主任理解地说,对于你来说,这样处理也不无道理。 第13章 一个公司的诚信,不是口头说得如何好听,而是要让事实说话。 我说,郭主任说的对极了。 在邮局办理完了寄款,吉普车便开出了甘南市区,顺着白龙江向大山驶去。大约三个小时以后,汽车停在哈达铺。郭主任说,当年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曾经过这里,这在中国现代史上,是一个占有一席之地的地方。这里产当归,请张老板下车看看吧。 在哈达铺小镇,加工当归的人家真是不少,而且质量上乘,产地的收购价格和我在兰州的接货价格,相差接近一倍!如果我能在这里直接做成这单出口生意,我们可是大赚特赚了。 我兴奋不已,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警告自己,我的喜悦不能让郭主任察觉出来,虽然加工户的当归已经加工得好好的了,但我没有赞颂,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还可以,应该再细心些,出口商品,质量要求严格呢! 郭主任显然没有看透我的心思,他小心地说,要不咱们再找几家看看! 其实,看过了三五家后,我早已成竹在胸,我说,大致情况也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一种加工模式,你看过了一家,就等于看过了其他八家或者十家。应该说,这里的当归,质量基本是可以的。我看咱们可以回去了。 27 我与郭主任回到甘南市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我执意要请郭主任和司机吃饭,郭主任推辞不过,只好陪我吃完了这顿过时的午饭。 吃午饭时,我一再表示了我愿意同兴华公司合作的意向,并恳请郭主任向柳市长转达我的想法,希望尽快签约,进行运作。 郭主任似乎很理解我的想法,临别时他一再叮嘱我,今晚你不要出去,争取今晚你和柳市长见一见。 按照郭主任的叮嘱,我提前吃罢了晚饭,等在房间里,等待着和柳副市长会面。 我一直在房间等到晚上九点,也不见这位柳市长,心想,人家毕竟是当地的高官,怎么肯轻易见我这位平民百姓?又想,如果你不想见我,何必邀我来甘南,想着想着,就来了气,感觉自己被这位柳副市长耍了。 电话响了,是郭主任打过来的,他让我到楼下等他,五分钟之后,来车接我。 我夹起文件包来到楼下不到两分钟,郭主任的车就到了。郭主任跳下车来,一边和我握手,一边说,张老板,实在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我满肚子不痛快,但嘴上还是说,没问题。 郭主任将我让进小车,才对我说,本来柳市长想吃过晚饭后就见你的,下面来了一个县政府领导,有一件紧急事要向柳市长请示汇报,一直忙到现在。 我说,咱们现在去市政府? 郭主任说,柳市长在公司等你呢。 小车很快停在了兴华公司楼下,郭主任将我带进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为我倒了一杯茶水,说了声“请稍等”,就出去了。 我在沙发上落座,打开文件包,拿出相关材料,准备和尚未谋面的柳市长会谈,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地观赏一下这会客厅的装修,屋门便被轻轻地推开了,走进来一位梳着齐耳短发身材匀称的女性,她的身后,是郭主任和秘书小王。 郭主任走过来介绍说,这是我们柳市长,这是深川张老板。 我伸过手去,轻轻地礼节性的握了一下柳市长的指尖,我不愿意造成我巴结她或者仰慕她的感觉。 柳副市长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王秘书为柳市长和郭主任各沏了一杯茶水,转过身又要给我重新沏茶,我指了指面前的茶杯,说,茶水还满着呢,谢谢。 这时我才看清,面前的这位“全国十大杰出青年”确实长了一双非常好看的丹凤眼,两道秀眉,又细又长。这是她最为出众的地方,除此而外,和我见过的成百上千的女人,别无二样。我在心里想,所谓市长者,亦不过尔尔。 柳副市长喝了一口茶水,然后轻声说,我听说张老板和我的表妹在一家公司,她现在怎么样? 我知道她指的是兰虹,忙说,她现在很好,让我给你代好。 柳副市长叹息了一声说,她中专毕业后来找过我,求我给她安排工作,我当时也没有能力帮她,她就去深川了。 我在心里说,如果你当初拉她一把,何至于她沦为坐台小姐,但嘴上却说,她在深川确实很好,也许你没有帮她,倒是做对了。 郭主任又不失时机地插话说,年轻人,到外面闯一闯也好。 王秘书也插话说,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深川闯一闯。 柳副市长转过脸对着她的秘书说,看来你在心里是想扔下我不管了,我说你怎么总是工作起来丢三落四的,原来你是不安心工作呀,现在可是你自己坦白的! 王秘书说,柳市长,你可真能冤枉好人,我都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我们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严肃的会见,立时变得轻松起来, 我不失时机的转如正题说,柳市长,我现在急于收购当归和红芪,我在兰州已经耽误了快十天了,请柳市长过问一下。 柳市长说,你在兰州险些受骗的事,郭主任已经向我汇报了,兴华公司愿意和你这样的客户合作,更希望你能成为兴华公司长期的固定的客户,所以我们想,为了证实兴华公司的实力和诚意,我们想请你在甘南验收,付款可以在深川。也就是说,兴华公司将货发到深川后,你们再付款给我们。这你就不必担心我们兴华公司骗你了吧? 一个女人,能够如此果断的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此的宽广胸怀,怕是一般的男人都不具备的,我不能不怀着敬意重新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女人。市长,毕竟是市长,果然不同凡响。 《商海情缘》劫难(4) 我说,事情如果真如柳市长说的这样处理,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即使这样,具体关系到价格等各种技术性问题,咱们也应签个协议,双方都有所把握。 柳市长问郭主任,你知道李副总什么时候回来? 郭主任说,估计要后天,最迟大后天。 柳市长说,你今晚就打电话给他,让他无论如何也要赶回来。 郭主任点头说,我今晚一定打电话给李副总。 柳市长看了一眼手表,从沙发站了起来,主动地向我伸过手来说,时间不早了,张老板该休息了,我们就谈到这儿。至于协议问题,李副总回来马上和你签,我们说话是算数的。 她转过身吩咐郭主任说,用我的车送张老板回去。 我仍然是握住了这位女副市长的指尖,不过这一次握手,我稍微用了一点力。 28 从兴华公司回来,我忽然发现我的文件包里多出了一沓稿纸,这是一份《在全市教育工作会议上的报告》草稿。 虽为草稿,但文字规整,一笔一划,读起来并不费力。 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在一家省级报纸做记者,而且是一个颇有点名气的笔杆子。那时,一些领导同志的大会报告,常聘请我们这些人来写。 也许是技痒,也许是其他原因,我对眼前这份报告忽然来了兴趣,并很认真的将这份报告读完。 这份报告,显然出自不成熟者之手,全文布局有些杂乱,而观点老化,全无新意。作为领导者的报告,首先必须有新的观点,要有一套系统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而这些,在这份报告中完全看不到。 我忽然想起,这份报告,是王秘书放在兴华会客室的茶几上,而我把它当成了自己的东西收进了文件包。最迟明天早上王秘书就得跑过来取走这份手稿,我有了想帮她一把的想法,于是按着我的思路,坐下来重写《在全市教育工作会议上的报告》。 我完全将自己溶入了虚拟的全市教育工作大会的氛围之中,我就是这个大会的主持者,我就是领导全市教育工作的市长。我坐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台下不时被我机智幽默的话语而感动,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我在虚拟的海洋中遨游,我是那样开心,完完全全忘记了自我。 一气呵成,我的教育工作报告完稿时,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天快亮了。而此时,一夜未眠的我,忽然涌上一阵深深的困意。我索性和衣躺在床上,头一挨上枕头,便沉沉的睡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时分,桌子上的稿件及文件袋,全然不见了。倒是王秘书给我留了一张字条: 张老师,万分感谢你的帮助,你也许太该休息了,我不便打扰你。稿件我拿走了,因为办公厅主任要审查,容后面谢。 署名是:你的学生王素燕。 我读过纸条,不无得意地笑了。 草草吃过午饭后,便去兴华公司。郭主任热情地接待了我,他一脸欠意地说,实在对不起,我们的李总,明天上午才能回来。 我说没关系,我一定等他。 郭主任说,柳市长让我转告你,你在甘南有什么困难和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千万不要客气。 我还能说什么呢,无非是再等上一天,说心里话,像兴华这样的公司,不要说再让我等上一天,就是再等上十天我也心甘情愿,我心里有底,这是一家正经的公司,这单生意,死成。 29 晚饭过后,王秘书王素燕来访。 王素燕手里提了一大堆水果,笑着说,这是我的一点谢意,请老师一定收下。 王素燕在沙发上坐下后,我看见她一脸兴奋的笑容。 我说,你可千万不要称我为老师,我哪配做什么老师呀,纯粹是一个满脑子铜锈的商人! 第14章 王素燕说,你可不是一般的商人,我们的柳市长就很有眼力,昨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她就说你不一般。 我笑着问道,她说我怎么个不一般? 王素燕说,一般的商人见面,不是胡吹乱侃,就是讲一些自己过五关斩六将的“英雄业绩”,而你却对我们的郭主任讲起了在兰州险些被骗的事。这就不是一般商人能办得到的,而且,柳市长还说你有一些文人的气质,是一个非常懂礼节的人。 我说,过奖了,真的过奖了。 王素燕说,你写的那个报告,我们办公厅主任非常满意,他以为是我写的,一个劲的夸我,说我是甘南的第一支笔。你如果不收下我这个学生,我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我笑着说,既然如此,就凭你送给我的这些水果,我也得收你这个学生了。 王素燕说,张老师真会拿学生开玩笑,这点水果算什么,改日我一定宴请老师,请柳市长作陪。 我说,这个老师我当定了,宴请就免了。你挣的那点钱,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一顿饭钱,心到神知,我领了。 王素燕站起身,向我鞠了躬说,多谢老师如此体谅学生。 我说你可以做我学生,但我必须定一个规矩,我们的师生情只能在心里,对外,你必须称我为张老板,我现在毕竟是一个商人,你称我为老师,影响不好,听懂了吧? 王素燕说,懂了,张老板。 我说,这就对了,这就叫干啥像啥,卖啥吆喝啥,今后我可以不称你为“王秘书”,可以叫你“小王”或“素燕”。 素燕说,我是你的学生,叫什么随你的便。其实这“王秘书”我自己听了都不舒服,别人一叫我“王秘书”,我就觉得这人和我起码有一丈多远的距离,尽管这人是出于对我的尊重,总不如“小王”或“素燕”来得亲切。你可能不知道,我今天到你这来,真是很担心哦。 《商海情缘》劫难(5) 我说,你担心什么呢? 素燕说,我担心你不能收我这个学生,你可能不知道,柳市长刚刚上任不到三个月时间,我也是刚刚从团市委调到市政府的,本来市里是想给柳市长分配一个男同志做秘书的,可柳市长坚决不同意,硬是把我从团市委调到她身边。这份报告,是办公厅主任给我的第一份作业,没想到我会遇到你这位贵人。 我说,什么贵人,我也是昨天晚上心血来潮。既然我是“老师”,今后有什么材料尽管来找我好了。 30 送走了王素燕,我忽然想起该给兰州的肖萍打个电话了。说真的,我确实有一点想念她,如果不是她的帮助,我的二百万肯定砸在了兰州。 电话打过去了,接电话的竟是个男人,我急忙放下电话,以为自己拨错了号。按着肖萍给我留的电话号码,我又拨了一遍,这一次是肖萍接的电话,我说我是深川的老张啊,而电话中的肖萍却说,我不认识你,你电话打错了。 我意识到,肖萍肯定是遇到了麻烦,说不定那个宋总正坐在她的身边,否则她绝不会说我电话打错了。 我长叹一声,都是自己无能,弄得红颜知己陪自己受罪。 我真的对肖萍有些放心不下,我极想知道她现在的处境,虽然我现在距离她近千里远,即使我能马上飞到她身边,我有这个胆量吗?那一大仓库卖不出去的中药材压在了宋总的手里,他能放过我吗?我坚信,如果我现在出现在宋总面前,他一定会让人把我撕成碎片的! 我忽然想起了那位出租车司机小张,我何不让她给我问一问。 电话很快打过去了,小张说,多谢你还能想起我,兰州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我一定尽力去办。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神神叨叨的,你这面一开口,她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我不能隐瞒,就把我和肖萍的关系大致说了一下,我当然不能说出我们俩的情人关系,只能说是“朋友”,而且是因为她帮助我遇到了麻烦。 尽管我十分清楚,小张对我和肖萍的关系完全猜测得到,但我就是不能承认,傻瓜才承认呢。 听得出小张十分勉强地答应了我的要求,她说一个小时之后你给我打电话吧,我现在就去会见你的“朋友”! 我猜想小张一定是放下电话就去会见肖萍,我想象得出小张的内心一定矛盾得很,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去会见“情敌”,但她一定充满了无奈。 一个小时之后,我和小张的电话通了。小张调侃地说,我见到了你的“朋友”,她真的很美,她现在和她的总经理住在一起,她很好,你可以放心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我极想说一些感谢她的话,可是对方已经早早地把电话挂了。 31 我赶在上班之前来到了兴华公司,因为今天是兴华的李副总回来,我要尽快地见到他,落实项目。 兴华公司的人比我还早,上班的铃声还没有打响,我看见公司各个部门的员工,都已经端坐在办公桌前了。办公室的郭主任,将我让进会客室,他说,张老板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喝点茶水,看看报纸,我们李总很快就到。 我说,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 郭主任走后出去,我索性从报刊架上拿下一份当地的《甘南日报》,随意翻阅起来。 其实前后也不到两分钟的工夫,郭主任又推门进来了,我问,李总回来了? 郭主任说,柳市长要见你。 我说,是去市政府? 郭主任说,不,在她办公室。 郭主任将我领到走廊的尽头,他轻轻地敲了下门,里面一声“请进”,郭主任便推开门把我让进室内。随后,郭主任轻轻关上门走了。 柳副市长坐在写字台前,像是在批阅一份文件,她用手指了指靠在墙边的沙发说,你先请坐,我马上就完。 稍后,女市长放下手中的笔,随手为我倒了一杯茶水,坐到了我身旁的另一张沙发上,她说,怎么样?张老板,甘南的饭还吃得惯吧? 我实话实说,别提了,你们甘南,满街都是面食,真让我这个吃惯了米饭的人不舒服。即便找到有米饭的地方,这里的米饭也不是很好吃。 女市长笑了,她露出了一口整齐的雪白的牙齿,她说,可不是嘛,差不多所有到甘南来的外地客人,都对甘南的米饭有意见。我们这个地方是个穷山区,干旱缺水,当地不产水稻,这里吃的大米,都是从南方购进来的。北方的大米好吃,运到这里太贵,吃不起! 我说,如果是这样,那真可以理解了。 女市长说,为了咱们合作成功,就请你吃点苦了。 我忙说,这到不是什么问题。 女市长话题一转,忽然问道,这么说张老板应该是北方人了? 我说,我是东北吉林人,到深川发展也是近几年的事。 女市长说,深川是个新兴的移民城市,全国的各路精英汇集在那里。 我笑着说,市长可千万别把我当成“精英”,我可不是什么“精英”,只是一个给人家打工的小小的部门经理而已。 女市长说,我想问一句不该问的话,张老板以前是干什么的?应该是在政府部门工作过吧? 我含糊其辞地说,不瞒市长说,我什么活都干过,可是哪样都没有干好。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似乎令女市长很满意,她似有同感地说,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干好就能干好的。 我不失时机地拍了一句马屁,说,没想到柳市长对生活的理解这样深刻。 女市长说,你替我的秘书写的报告,我看过了,很好,有些见解很独到,文笔也很简练。连我们政府的写作专家都赞不绝口。你在报告中的一些想法,正是我要说的,这是一个有气势与魄力的报告。所以我猜想,你一定在政府机关工作过。 我连忙打断了女市长的话,因为接着这个话题谈下去,我将谎话连篇,而说谎对我来说是件极不情愿的事。 我说,请柳市长把我当成一个商人。无奸不商,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奸猾的商人。 女市长说,这么说,我们公司是在同一个奸猾的商人合作了! 《商海情缘》商海的游戏规则(1) 我说,是,肯定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找不到不奸猾的商人,除非他不是商人。我要说的是,这里说的奸猾和坑骗不是一回事,商人的奸猾,和刑事犯罪的坑骗,绝对不是一个概念。如果我不“奸猾”,我把我的出口价位,甚至我的外商客户的姓名及联系方式,完全真实地告诉你,我的生意还能做不能做?我还会有利润可赚吗? 我的一席话说得女市长心悦诚服,她说,我理解,这也可以理解为商海的游戏规则吧。 有人敲门,郭主任推开门说,李总回来了。 我忙和女市长迎出办公室。 32 从走廊的另一侧走过来一个清瘦的年青人,年龄也有二十几岁。他浑身是土,连头发都是一层黄土,整个人像是从黄土堆里打个滚出来的,他就是兴华公司的李副总,刚从外县赶回来。 我知道,这里的山路就是这样,坐上两个小时的汽车,从汽车上下来都是这个样子。如果汽车密封得好些,下车时尘土会小些。我从兰州过来,硬从鞋子里倒出二两黄土来! 女市长看见李副总走过来,并没有迎上前去握手,而是转身回了她的办公室。 不一会儿她又从办公室快步走了出来,此时手里多了把毛刷。 第15章 她不由分说地把李副总拉到楼外的阳台上,从上到下的为李副总打扫尘土。那神情,极像一位大姐姐呵护一位小弟弟。而此时,却是一位公司的老总对待自己的下属,一位领导着数百万人口的地级市长,挥刷为了一个平民。 我深信,给这样女人一个公司,这个公司一定会无往而不胜,让这样的女人去领导一个城市,这个城市一定会兴旺发达,百姓平安。 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甚至对这位年轻的李副总有一丝的妒忌。 女市长和李副总从阳台上回 到走廊,女市长吩咐说,你马上去浴池洗个澡,把你这身烂衣服换一换。 我说,上午就不要谈了,下午我再过来,也让李副总休息一下。 女市长拦住我说,工作上的事可以下午再说,中饭你就在我们这吃,让我们李副总陪你,你们刚刚认识,好好喝几杯。 她转身对郭主任说,今天中午和李副总找一家好一点的饭店,替我安排一下张老板。我政府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 女市长伸手和我握别,这一次,我非常正规地握了一下她那柔弱的手。 午餐设在梦星月酒楼,据郭主任介绍,这是甘南市上层社会招待贵客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讲,这顿饭才开始了我同兴华公司的正式合作。 兴华的李总,今年也才二十七岁,在到兴华公司之前,曾是一个乡政府的副乡长,是柳市长将他纳进兴华公司的。柳市长知道自己迟早要脱离兴华,她有意将兴华的大权,交到年轻的李副总手里,因为她放心。 女市长出生于大山,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在大山里长大。据李副总讲,读初中时的柳市长需要食宿都在学校,每个星期天回家,都要背上半背篓玉米面馍馍和一小袋咸菜回到学校,这是她一个星期的粮食。家里穷啊。 李副总的家和女市长的家只隔着一条篱笆,两家相处极好,可以说,李副总是女市长看着长大的孩子,女市长今年三十九岁,两个人都属马,她比他大了整整一轮。 女市长中学毕业后考入了甘肃省农业大学。毕业后回到老家创办黄连研究所,一个年轻的姑娘,硬是带领一伙男人扎根在深山老林,而且是在原始森林干了整整五年,她的科研项目获得国家星火计划二等奖。 酒桌上李副总对女市长生活经历的叙述,使我对女市长更多了几分敬意和了解,我甚至有了想和女市长交个朋友的想法。我知道以目前我和女市长悬殊的地位而言,这件事成功的希望极其渺茫,但我相信我的实力,我很喜欢这个女人。 十分愉快地吃过了午饭,回到兴华公司很快进入业务的实质性阶段,商定价格和签定协议。 郭主任对李副总传达了柳市长对这单生意的具体意见,李副总说,一切照柳市长的意见办。但柳市长只谈到了付款方式,即甘南验收,深川结算,具体按多少钱卖给我,柳市长没有说。 李副总只好把电话打到柳市长的办公室。柳市长的指示非常明确:当地的产价张老板非常清楚,张老板想多少钱接受我们的货自然也心中有数,一句话,让张老板说价。 其实,古训早已有之,叫作“争之不足,让之有余”,商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我是准备和李副总侃价的,听柳市长如此指示,我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究竟出个什么样的价位呢,出高了,对不起我的公司,出低了,又觉得对不起柳市长的一片好意。最后我说,将所有的费用打入成本,我给外商的卖出价公开,卖出价减去成本价,剩下的利润,咱们两家对半开,兴华公司分一半,我们公司分一半。 我清楚的知道,这单生意即使以这样的价位运作,利润比起同兰州的宋总来,起码要多赚五十万呢! 33 接下来的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每天起早乘车赶赴产地,监督当归加工质量,晚上回到宾馆,一般都在夜里十点之后了。 辛勤的工作,很快得到了回报,价值人民币四百万元的中药材,再有两天,即将加工完成。然后运抵深川,然后出口结汇。每当想到这些,我的心里美滋滋的。这种高兴劲儿,是局外人很难体会得到的。 这一天夜里十一点多钟,我忽然接到了深川的哥们老孙的电话,老孙也是我的铁哥们,我到于总的公司工作,就是他介绍的。他也是通过于总知道我在甘南的电话。 老孙在电话里对我好一顿“责骂”,问我为什么离开深川不和他打招呼,而且一走半个多月没有音讯,让他好生着急。 我能解释什么,只能说自己工作繁忙,而且是十分繁忙。老孙忽然话题一转,问到,听说你在做当归和红芪的生意? 我说,你怎么知道? 老孙说,我当然知道,我找你,是想告诉你,现在国际市场上中药材很火,而且价格涨得很快,我有一个台湾客户,想大量进口当归和红芪,怎么样?咱们哥们合作干上一票? 《商海情缘》商海的游戏规则(2) 我说,我手里的确有一批当归和红芪,估计很快就能运抵深川,但这是给南韩客户的,如果你真想做,你先和台湾的客户签下出口合同,待我回到深川时,咱们哥俩再商定。 老孙说,台湾的客户要得很急,你不如把你现在的这批货给我,然后你再重新组织也不迟,有大把的钱赚,你不做这单生意,你发傻呀! 我说,这单生意的进展情况,于总都非常清楚,我半途中把货物转手,砸我的饭碗不说,对于总来说,我也是忒不够朋友了。 老孙显然有些生气了,他说,你小子真是傻背气了,你在深川讲哥们义气,早晚是要吃大亏的,不信你就等着瞧,这上赶着的一单生意,你愿做不做。 老孙说完,“啪”地挂断电话,我甚至听得见老孙在深川摔掉电话的声音。 老孙亦是长春人。当年他在市外贸公司任职,我则在省报当记者,那时,我们就是要好的朋友。1983年老孙去了深川,在深川自己开了一家外贸公司,发了。 我第一次进深川,就是扑奔老孙去的。没有老孙,就没有我的今天。然而今天老孙,却给我出了个难题,这岂不是让我背叛于总? 这一夜,我无论如何睡不着,一面是我的挚友,另一面,却是对我情义深厚的老总,我左右为难。 快到亮天的时候,我终于做出了决定,这批货仍然发给南韩的朴先生,至于老孙那方面,待我回深川再解释。 当务之急,我需要尽快赶回深川。 34 我有一个想法,这就是我争取在一两天内,离开甘南,这里的验收工作,交给李副总负责。况且,货是运抵深川后付款的,对于我来说,保险系数特大。 当天早晨李副总到宾馆接我去产地时,我把我的想法对他说了。 这显然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急得一个劲儿地说,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我说深川方面有一项紧急的业务要我回去谈,这里的事,拜托你替我代劳。 李副总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你是怕我把这批货扔下不管。 李副总没有答话,显然说到他心里去了。 李副总说,你就再坚持两三天还不行吗?如果你实在觉得累,产地你就不要去了,那里全由我负责。 我说,这和我回深川有什么区别? 李副总说,这太有区别了,你在甘南,我放心,对这单生意我有信心,如果你离开甘南,我心里没底。 李副总说的也是实情,双方毕竟是相识不久,而且是第一次合作。应该说,现如今在商场上能找到像兴华公司这样的合作伙伴,这样如此的相信对方,已经实属不易了。 我说,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扔下这批货甩手溜走,我又何必同你商量?我不是早就走了吗?你又不能二十四小时跟着我,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李副总沉思了片刻说,起码你今天不要走,今天产地你就不要去了,你回宾馆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咱俩详细谈谈,你看怎么样? 我说,好。 李副总临上汽车,还再三叮嘱我说,你可别走呀,晚上一定等着我。 我怎么会舍弃这单生意和这么好的合作伙伴呢。就这单生意而言,深川老孙的电话明确传来信息,国际市场上中药材价格正在上涨而不是降价,而且老孙的手中还有一个更强大的客户,如果能同老孙联手再把这个客户抓过来,中药材生意这块蛋糕必将越做越大。况且实际上,我现在继续待在甘南,没有太大的意义。 昨夜,一宿没睡,现在真的困了,我回到房间,在门上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好好地美美地睡上一觉。我的计划是,今晚和李副总好好谈一谈,争取明天动身回深川。 电话铃声将我从美梦中惊醒,是王素燕打过来的。 王素燕说,听说老师这几天很忙,身体还好吧? 我说,很好,很好,没问题,只是有点累。 王素燕说,起早贪黑,能不累嘛,我和柳市长下乡,回来后一个礼拜都缓不过来。噢,闲言少叙,电话里不多说了,半个小时之后,你在宾馆等我,见面再说。 王素燕挂断了电话。我则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中午的十一时过五分了,我赶紧起身进行洗漱,这个样子让王素燕看见,确实不雅。 刚刚洗漱完毕,王素燕也到了。 我料想王素燕可能是有什么材料让我帮她整理,就说,有什么事让我为您服务,请吩咐。 第16章 王素燕笑着说,我有多大的胆子,敢吩咐老师呀! 我说,怎么不敢吩咐,王大秘书嘛,你没听说宰相管家七品官嘛。 王素燕说,老师真会拿学生开玩笑。 我连忙纠正她说,我可是有言在先,不许你称我为“老师”。 王素燕说,这里又没有第三者,叫一声又何妨?我总是觉得你是我的老师,我也从来没有拿你当什么“老板”看待,叫你“老师”顺口,叫你“老板”,别扭! 我说,那就算了,愿叫什么你就叫什么,随你便。 王素燕说,这还差不多。她伸手从沙发将我拉起来说,走吧,咱们出去。 我问,去哪里? 王素燕说,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我们总不会绑架你吧? 我和王素燕走下楼。楼外,市政府的小车在等着我们。 35 汽车驶过繁华大街,在住宅小区的一幢楼前停了下来。王素燕将我领到三楼的一个单元门前,她伸手敲门。 门开了,门口站着扎着围巾的柳市长!一个地道的家庭主妇,柳杰。 柳杰笑着说,请进,快请进! 《商海情缘》商海的游戏规则(3)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柳杰说,素燕,快给张老板沏茶,我的手很脏。 素燕为我沏茶,柳杰说,昨天我托人从兰州买回来点大米,正宗的东北大米,今天把你请过来,吃一碗东北米饭。 我的心为之一震,没想到,我无意中说,甘南的米饭不好吃,柳杰竟记在心里,而且特别为我从千里之外的兰州买回来了东北大米。一股暖流涌上我的心头。 我能说什么呢,这种如此细腻的关怀,岂是一个“谢”字包容得了? 我被激情烧红了脸,以无比的深情,望了柳杰一眼。 柳杰似乎觉察到了我的感情变化,她急促地说,你喝茶,我去做饭,一会儿就得。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柳杰和王素燕就在餐厅的饭桌上布满了酒菜。这是柳杰第一次和我在一起吃饭,我和她有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她都推掉了,那时我的理解是,人家是堂堂的市长大人,能和我这样的小民平起平坐吗? 柳杰并不劝酒,只是说,你随意,能喝多少就喝多少,我和素燕对酒这东西,都是那种不喝正好,一喝就醉的人。 我说这就太好了,其实我对酒从来不感兴趣,只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有时候不喝不行,勉为其难哪! 柳杰说,像张老板这样不吸烟,不爱喝酒的人真是不多见。 我说,也许是身体素质决定的,再高级的烟,再高级的酒,到我的嘴里,全是一个味,都是“辣”,人家会抽烟的人说,烟香;会喝酒的人说,酒甜,我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奇qisuu.书,也找不出他们的感觉。都说“跟着感觉走”,我完全没有感觉,你让我怎么走? 我的话,将身边的她们逗乐了。 笑过后,柳杰说,我听李副总说,你要离开甘南? 我说,深川有一单生意要谈,我急着赶回去。 柳杰说,就不能再推迟两天吗?这里的工作也快要结束了。 我说,你能理解,商场如战场,兵贵神速。有许多时候,机会是瞬间即逝,当机会来临时,你不能立马抓到手里,当这个机会走过去时,你再想去抓就来不及了。 我叹息一声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柳杰说,你说的话,我能理解。如果是这样,你就抓紧时间动身吧。你如果到兰州乘飞机回深川,还不如在这边坐火车快捷,因为从这里坐汽车到兰州就需要一天时间,到兰州你能否及时买到机票还是个未知数。 我说,那好,从这边坐火车走,如果可能的话,我明天早晨就离开甘南。 柳杰说,我派车把你送到天水车站,在天水我可以托人给你搞到卧铺。 午饭很快吃完了,王素燕借故回去照顾孩子,提前走了,屋内,只剩下了我和柳杰两个人。 我和柳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柳杰削了一个苹果给我。她说,你可能知道,我刚刚接任副市长才几个月时间,我想请教你,我现在该怎么做合适? 我说,你的情况,李副总几乎对我进行了全面的介绍,甚至你肩背背篓翻山越岭去上学…… 柳杰说,这个小李,什么话都说。 我说,这没什么不好,帝王将相,宁有种乎!我给你讲个真实的故事吧,那是距今十年前的1983年,我的一位老师,他是某大学的中文系教授,又是中文系党总支书记,那一年党中央有一项重大决策,就是选拔优秀的知识分子充实到党的领导岗位。我的这位老师很幸运,他被选进了市委领导班子,任市委主管文教的副书记。 柳杰问,后来呢,他做得好吗? 我说,他是一个从平民百姓上来的领导干部,对民情民意有深刻的了解,他以为自己当了领导干部可以大干一场了,可以为老百姓解决一些实际问题了,然而他却遭遇到排挤。 柳杰问,这是为什么呢? 我说,社会上各行各业,都有自己行业的小圈子。文艺界有文艺界的小圈子,商界有商界的小圈子,作为政府的官场,也不例外,它自然有官场的小圈子,这是勿庸讳言的。有一句名言,说是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说白了,也是说党内存在小圈子。一个刚刚进入政界的人,自然要破坏原有的小圈子的平衡,从一定意义上讲,这种受到排挤是极其自然的。 柳杰说,真没想到,你对官场会有这样的认识。 我说,我的那位老师,当上了市委副书记后,真是豪情万丈,恨不得一夜之间,把他管辖的文教卫生界来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干了不到两年时间,他的所有改革举措,不但一样没有实行得了,反而把自己碰得头破血流,最后反而认为他领导能力有问题,被调往他处…… 柳杰无语,显然,她被我老师的悲剧性结局震颤了。 我接着说,如果我处在你现在的位置,我一定会作一只驯服的绵羊,无头脑,无主见的绵羊。因为我知道,即使我现在挂着副市长的头衔儿,真正副手的权力是十分有限的。我在政界既没形成足以保护自己的小圈子,上边又没有什么靠山。我目前只能充当花瓶或者摆设的作用。这是对自己最有效的保护,当经过一段时间,三年五年或者更长一段时间,我在政界站稳了脚跟儿,那时自己手里也握有了实权,再实现自己的抱负……遗憾的是,真正到那时候,我无法肯定自己,会不会成为新的官僚! 柳杰说,你为什么要经商,你真应该从政。 我说,这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事。我相信命运,我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一个人生活在社会上,不是自己想干什么,就能够干什么;也不是自己有能力干什么,就能够干什么。所以言者何?命运也。我相信一句话,性格即命运,我的直爽侠义的性格,决定了我今生必将一事无成。 茶水凉了,柳杰站起身,为我又换了一杯水。 我说,我刚才的话,纯属胡说八道,不是谬论,是百分之百的毒论,你就把我的话当作反面教材予以批判吧。 柳杰看了我一眼说,反面教材也是需要的嘛,起码可以总结出一点东西。 她转换了话题说,你明天早晨真的走吗? 《商海情缘》商海的游戏规则(4) 我说,一定走,回到深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希望你也到深川看一看,考察一下我们公司,争取两家建立一个长久的合作关系。我甚至考虑我们两家可以成立一家联营公司。我们负责销售,你们负责货源,如果这样,我们两家一定双赢! 柳杰说,这个主意真的不错,回头我跟李副总说一下,让他搞一个可行性报告来。 我站起身告辞,柳杰在门口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她说,明天早晨,我会派车送你去天水,我就不去送你了…… 我说,后会有期,我盼望在深川见到你。 36 三天之后,我回到了深川。 回到深川后,我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首先在国际大酒店约见了老孙。 老孙见我一脸疲惫的样子,忙问道,你小子怎么混成这个样子? 我说,还不是为了你,坐了一整天汽车,接着又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能不累么?我到了深川,连个澡都没来得及洗,首先见的就是你,你是我在深川见的第一个熟人! 老孙说,照你这么说,我倒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我说,你少扯淡,快说说你的台湾客户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是奔着你的台湾客户赶回来的! 老孙说,我早就料定你这两天会赶回来,我想你会从天上飞回来,没想到你会坐火车,是不是旅差费花光了? 我说,那鬼地方是深山老林,除非是你投资在那修个飞机场吧,我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老孙说,说起来这个台湾客户也是我的老熟人了,这几年我和他做过几单化学药品生意,中药材还是第一次。现在中药材国际市场火得很,价格一天一个价,一个劲上涨。 我说,这一个劲上涨就不正常,它若是价格忽然跌了下来,我们怎么办?我倒希望做一些价格平稳的生意。 老孙说,我说你不能发大财的毛病,就出在这儿,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是成不了大事的。况且这事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太大风险,用你手中的现货,换台商的现款,你说风险在哪里? 第17章 我说,我不是已经对你说过了,我这批货是给南韩的,而且于总一直过问这件事。就算于总同意,南韩的信用证早就开过来了,我们怎么向南韩交待? 老孙说这还不好办,可以先给南韩发一小部分,和南韩讲清楚,余下部分,随后就到,你可以把大部分货,卖给台商。任何协议,没有一成不变执行到底的。这就是我们说的计划没有变化快。 我说,如果真按着你说的去做,于总会同意吗? 老孙说,说你傻,说你脑袋不够转儿,你就来劲了,这件事你怎么可以对于总说呢?我只对你个人说话,决不对你公司谈生意。 我说,你是埋汰我,让我吃里爬外! 老孙说,你小子把眼睛睁大了,好好看看,深川哪一家公司的员工,不是做着另外几家公司的买卖,随时准备跳槽?你自己不是也转了三家公司了吗? 我说,那毛病不是出在我身上,我是端谁的饭碗,对谁就忠心耿耿。 老孙说,我倒忘了,你是个文人嘛,文人总是讲感情的,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得提醒你一句话,叫做深川不相信眼泪! 我说,你是不是可以先同台商签个协议,我马上回去组织货源? 老孙说,这个台商特别就特别在我和他做生意,从来都是现款买现货,每次都是他到深川库房验货,货物质量、数量符合要求,然后,“ok”一声,把本票开给你,钱货两清。你仔细想来,这样做,对他没有任何风险,而对于我们却存在着压货的危险,万一货物组织到手,他又不接收了,我们就惨了。不过几年来,还没有失过手。我急着找你合作,是因为我知道你手里有现货。 老孙的话,说得已十分清楚了。我说,这件事你还是让我再仔细想想,不过你可以先给台商发个传真过去,说你正在组织货源,让他做好接货的准备。 老孙高兴地说,这就对了。 37 回到外贸大厦,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虽然已经是下班以后了,但公司里依然热闹。公司里平白多出了四、五位我不认识的靓丽的小姐。 我推开于总的房门,于总正在和一位我不认识的小姐戏闹。 于总一见是我,忙推开坐在他怀里的小姐说,大哥回来了,怎么也不事先来个电话。小姐知趣地离开办公室。 我问,怎么公司里多了这么多人? 于总说,我租下了咱们对面的1501和1502两间办公室,设了一个金融开发部,走,我领你过去看看。 于总领我推开1501室的屋门,室内的办公桌上设了四、五台电脑,电脑前我不认识的小姐们在敲打键盘…… 我们回到于总的办公室,于总说,这个金融部,主要是用于国际炒汇,和香港联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1501室,就是香港!香港金融汇率的波动,我们随时掌握,及时把握住行情,买进和卖出,我们就能赚下大钱。这比我们做贸易来得快多了。 我说,这恐怕要存在很大风险吧? 于总得意地说,风险是肯定存在的,玩的就是心跳!这简直和赌博一样,全凭运气。半个月时间,我投进去一千万,净赚二百万,怎么样? 我目瞪口呆。 于总说,怎么样,说说你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出了什么事? 我把我在兰州险些被骗的经过,以及后来到甘南,结识柳副市长等一系列业务运作情况作了详细的汇报,于总听了十分满意。 于总说,柳副市长这条关系咱们一定要处理好,这对于咱们公司的发展会有很大好处。 我说,我有一个想法,准备将柳副市长邀请到深川,然后咱们和甘南方面建立一家联营公司。 于总说,这主意不错,具体怎么运作,你放手去干,不必什么事都问我,你可以给柳副市长发个邀请函,说我们真诚邀请她来,一切费用我们负责。 《商海情缘》商海的游戏规则(5) 我说,我会办的。 于总忽然问道,你怎么会和甘南市长联系上呢? 我说,你还记得兰虹么? 于总问,兰虹,哪个兰虹? 我说,就是帝豪大酒店的那位小姐。 于总说,有点印象,不是十分清楚,好像你对她也不感兴趣。 我笑着说,就是这不感兴趣,使我结识了柳市长。 于总问,怎么说? 我说,说来这个柳市长是兰虹的表姐,我去甘肃前,我曾找过兰虹,兰虹告诉我她表姐的联系方式,说我在甘肃有事可以找她。 于总说,大哥真是能人,泡小姐,泡出个大市长! 我说,正好有一件事我要对你说,我在柳市长的面前,说兰虹在咱们公司任职,如果柳市长到了深川,发觉她的表妹现在的处境,一定很没面子。 于总说,这还不好说,明天你就去找那个兰虹,让她到咱们公司来上班,包吃包住,月工资两千,你看怎么样? 我说,这个工资可以了,咱们的一般职员才一千八百块钱。 于总说,你还可以对她讲,如果工作干得好,还有奖励。 我说,那就按你说的办。具体让兰虹到哪个部门呢? 于总说,你们是老朋友,当然是到你的贸易部了。 我说,外贸方面她未必懂,而且整天在一起也不方便,最好让她去公关部。 于总说,可以,明天我和人事部打个招呼,让他们安排。 我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回去休息了。 于总说,今晚我宴请你,还去帝豪怎么样? 我说,今晚就不必了,我真的有些累了。 于总说,金融部的几个女孩,够靓丽吧?全是大学生,要不要我找一个过来陪你? 我忙推脱说,我真的累了,现在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38 次日上午我去找兰虹,遗憾的是,兰虹早在一周前就离开了帝豪大酒店。据这里的一位同兰虹要好的小姐说,兰虹好像被一位台商给“包”下了。 我无奈,只好对这位小姐说,我姓张,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兰虹,让她给我打电话,说我有急事找她,她手里有我的名片。 好心好意为别人办了一件好事,却忽然找不见受益人,这使我涌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仔细想来,我和这位兰虹亦没有太多的交往。在一起吃过两回饭,喝过一回酒,甚至没有肌肤之亲。 也许正是这种没有肌肤之亲,才使我感觉到兰虹在我心中的位置,原来我的心中,还是有她的。否则,为什么见不到她会这样在意! 难道仅仅因为她的表姐是柳市长吗? 女人的珍贵,往往在于没有得到时。其实对于兰虹说,我是很早就有机会得到手的,而我却玩“高雅”,玩所谓的“君子风度”,岂知像我这样的人,那一点“高雅”和“君子风度”是极其有限的,本过不了多久就会“原形毕露”。但遗憾的是,当我想要“原形毕露”,或潜意识地想要“原形毕露”时,“原形毕露”的对手却悄然而去。这或许是我怅然若失的真正原因。 我痛苦吗,我痛苦什么?我痛苦的是到手的猎物忽然跑了,原来我自己,也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啊。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此乃真理也。 回到公司,于总从我的脸上觉察出了我的情绪变化,他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问道,大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我实话实说,我刚才去找那个兰虹,没有见到,据说被一个台商给“包”走了。 于总说,就因为这? 我说,那还能因为什么? 于总说,看来大哥是对这个兰虹动心了,不是我说你,这就是你不成熟的地方,那些坐台小姐有哪个是纯情的,不都是逢场作戏吗?算了,今天晚上我陪你再选一个,那个兰虹在我看来,也是一个平常稀松的角色,犯不着为她动心! 我掩饰说,我倒不是为她动心,我是想过几天柳市长来深川,咱们没法交待。 于总说,这还不简单,咱们就说她出差在外,或者跳槽去了别的公司。 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于总问,你给那位市长的邀请函发了没有? 我说,今天早晨一上班,我就把传真发过去了,估计现在,这传真已 经在柳市长手里了。 39 一封泰国来信,引起了我的注意,打开来看,竟是于大成寄来的。 于大成是于总的侄子,曾和我住过一个寝室。我离开深川前后二十天,这小子忽然到泰国去了,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信中说,他将于总在深川水库区的一套房子,卖了二百万,然后经香港偷渡到泰国。 我曾亲眼看过于大成吸毒,那是在洗手间里用香烟盒中的锡纸作为工具,但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把他亲叔叔的房子卖掉作为偷渡的费用。 这件事我不知道怎样向于总说,只是把信交给于总说,你看看这个。 于总看过信后,连忙给水库区的住宅打了电话,显然,接电话的人他不认识。 于总气急败坏的说,这个混蛋,大哥,我养了一条狼啊。 《商海情缘》于大成的“狼”(1) 于总的老家是黑龙江人,1986年他只身来深川闯天下,那时在深川发财的机会太多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做成了一单羊绒生意,净赚一百万,于是便以这一百万作资本,发展到今天的千万身价。 于总在老家有一个妻子,似乎是一个小学教师,他们有一个女儿,已经在上初中了。 第18章 我曾亲眼所见,公司的一个小伙子到黑龙江出差,他曾叮嘱这小伙子一定去看看女儿,他还给女儿买了一个高级的随身听,让女儿学英语用。 于总和老家的妻子,应该说已经离婚了,我和于总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他对老家的妻子从来没有提及过,更不曾汇钱过去。 于总现在的妻子,是一个四川女孩,二十二、三岁,叫田甜,长的清秀俊美,普通话说的很好,声音很甜。这女孩儿,曾经是于大成的女友,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女孩抛下于大成,而转向了大成的叔叔于总。 我猜想,于大成的吸毒与堕落,应该和这件事有关。 不管于总怎样恨得咬牙切齿,而这条叫做于大成的“狼”,毕竟是置身于千里之外的泰国,任你有千般招法,都奈何他不得。 我安慰于总说,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 于总说,我好心好意把他从乡下带到深川曾希望他能帮我一把,没想到这小子不争气,不到半年时间,结交了一大把深川的混混,后来吸毒,奇书-整理-提供下载你是知道的,我就是开银行,也不够他买白粉呀。我怕他在公司影响不好,就把水库的房子交给他用,唉,我错不该把水库的房子给他呀! 我说,先不要急,咱们是不是可以请律师调查一下这房子卖出的合法性,这房子的产权证毕竟是你的名字。 于总说,我让这个混蛋把我气糊涂了,我出头不便,你去找一家律师所试试。 40 我不知道古人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有什么道理和根据,但却实实在在印证在于总的身上。 这一天的午夜一点刚过,我就接到了于总的电话,让我马上到他的住所来。 于总在深川有两套住宅,一套在水库,一套在黄贝岭。黄贝岭住着那个女孩田甜。 在黄贝岭的家里,田甜曾为我做过一桌丰盛的川菜,那是一桌很地道的川菜,其味道,不亚于“大金川酒家”。 我走进于总的家门时,于总正斜躺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 于总示意我坐下,然后倒了半杯红酒给我,他忽然开口说,田甜跑了! 我忙问,跑了?怎么会跑呢? 于总说,我估计和小兔崽子去泰国有关,你看看,这是小兔崽子在泰国寄给田甜的信。 于总从茶几上将一封信推到我面前。 我展开信,匆匆看了一遍,信中无非是些青年人男欢女爱的话,但有一点值得注意,说是让田甜做好准备,准备接她去泰国…… 田甜的出走,对于总来说,无疑是个致命打击。我知道,于总是非常喜欢这个乖巧的女孩的,凡是比较重要的宴会,于总总是把她带出来“摆阔”。 我试探地问,田甜没有带走什么钱财吧? 于总说,平日给她买的那些首饰,还有一张二十万元的存款单。其他没带走什么,连家里那点现金算在一起,也就三十来万吧。 以于总的千万身价来说,这三十来万,在加上水库的住宅,这点损失也算不得什么,不伤元气,但是由此引起的恶劣影响却是不可低估的。于总在深川的商界,虽不能说赫赫有名,也算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中的“金丝雀”携款而逃这样的丑闻传出去,让于总有何脸面! 我问,你是什么时间知道田甜出走的? 于总说,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吧。下班从公司回来,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把小兔崽子泰国来信的事对田甜说了,田甜当时仿佛一惊,但也没有评论什么,后来我接到老孙的电话,让我去航空大酒店玩,等我从航空大酒店回来,就他妈的人去楼空了。 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差不多可以断定,田甜还是没有离开深川,即使她想去泰国,她也必然是从深川越境到香港,别的路线,我料定她走不通。 于总说,我也是这样想,所以让你过来,帮我策划策划。 我说,这件事,目前只能限于你我两个人知道。明天上午,你可以去和田甜经常来往的朋友家走一走,看她在不在。我呢,准备去银行蹲守,今天晚上田甜是提不走那二十万的,明天早晨去银行挂失,我相信一定能逮住她。 于总说,挂失什么?那存单用的是田甜的名字。我是真的让她的甜言蜜语灌醉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她,我怀疑是她和小兔崽子合伙骗我! 41 早饭我是在发展银行对面的小餐馆吃的。我要了一瓶啤酒,两盘小菜,自斟自饮。通过小餐馆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见进出发展银行的人。 田甜的那张二十万元的存单,就开户在发展银行,我料定田甜必来提款。 上班的时间一到,田甜几乎是第一个走进发展银行的,我匆忙结了餐馆的帐,随即跟了进去。 当田甜办理完了取款手续,将二十万元现金装进背包准备离去时,我拦住了她。 田甜先是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她说,大哥,你想干什么? 我说,于总让你回去。 田甜说,你转告他吧,我不回去了。 田甜夺门而去,我不便在银行的大厅和她争吵,就跟随她来到大街上。 田甜回过头看我还在跟着她,就威胁我说,大哥,你如果再这样跟着我,我就报警,我就说你要抢劫我! 我说,我倒希望你报警,如果那样,你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警察找来于总,你们一见面,我也就完成任务了。 田甜见没有威胁住我,就站住了,她说,大哥,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我说,也好。 路边恰有一家“天缘”咖啡屋,我们走了进去。 时间尚早,咖啡屋里几乎没有别的客人。我们在最里面的小包间里坐了下来。我点了两杯咖啡,两盘小点心。 待服务生退下后,我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于总?难道就是因为大成在泰国的那封来信吗? 显然田甜已从刚才被我拦截的激愤中缓和过来,她抿了一口咖啡说,大哥,我和老于的真相,你并不了解。 我说,你们之间的那点事儿我有什么不了解的?你别忘了,我和你的老于,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商海情缘》于大成的“狼”(2) 田甜微微露出一丝冷笑,说,你就真的那么相信老于?你们真的无话不谈,你敢保证他对你说的都是真的,实的? 我说,以我的年龄,以我的生活阅历,我当然敢肯定。 田甜听我如此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说,张哥,有一句话你是非逼着我说出来,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说了。 田甜深深地喘了一口长气,她轻声说,你的铁哥们,你的于总强奸了我…… 强奸?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儿,这为人性法理所不容,更何况是堂堂的大公司总经理! 我怀着疑问,审视田甜。我看见田甜眼里流动着悲愤的泪花,她握着咖啡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相信,田甜的话是真的。 田甜和大成是在深川一家歌厅认识的,田甜会唱歌,是这家歌厅的歌手,那时大成刚来深川不久,深受于总的器重。于总有意把自己的侄子培养成深川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高档名牌的西装,闪闪发光的南非钻戒,活活把大成包装成一个深川阔少。 大成是这家歌厅的常客,当然他是为了田甜来的,每次听歌后的鲜花必不可少,一来二往,彼此由相识到相知,再由相知到相爱。 终于有一天,大成将田甜领回了黄贝岭的家,让叔叔见一见自己未来的侄媳妇。于总一眼就相中了田甜,直夸侄子有眼力。 接下来,大成和田甜住进了黄贝岭单元房的里间,于总则住在外间。 田甜是歌手,当然工作在晚上,而白天的上午,大都在家里睡觉,大约是田甜搬进黄贝岭半个月后的一天上午,于总回来用钥匙打开了田甜的屋门,此时,田甜正熟睡中,而且冲过凉的她一丝不挂…… 事后,田甜深感对不起大成,她怕叔侄的争斗,违心说自己爱上了于总。 田甜和于总结婚一年后,田甜才向大成吐露了真相,几乎绝望的大成,染上了白粉…… 田甜如泣如诉的话语,令我心灵震颤,使我看到了于总的另外一面,多了一些对大成和田甜的同情。 我问田甜,你这样离开于总,有什么打算? 田甜说,大成让我去泰国,我不能去,也不想去。我之所以留在深川,留在老于身边,本想能有机会多多照顾大成一点儿,因为老于有些事毕竟听我的,不瞒你说,水库的房子。是我偷了老于的身份证办理的卖出手续,现在大成已在泰国,我再也不能照看他了,我是真的该走了。 我说,你准备去哪里?继续留在深川吗? 田甜说,继续呆在深川是不可能的,老于对深川的歌舞厅了如指掌,我想去汕头,也想去海南,我的几个唱歌的姐妹,她们在那里混得都比我好,我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我现在是无牵无挂,彻底解脱了。 我担心说,你就不怕于总告你,告你诈骗钱财! 田甜说,他也许想告我,但我想他不敢。你问一下他的钱是怎么挣来的?你可能不知道,他的第一单羊绒的一百万是诈骗来的。他和内蒙一家外贸公司的老总联手,硬是把国家一百五十万的货款给私吞了。那个老总分了五十万,老于分了一百万。那个老总回到内蒙说,货款被骗走了,骗子的公司倒台了,人也找不见了。 第19章 你可能不知道,老于的真名不叫于德凯而叫于可海! 田甜的话是真的吗?女人呵,当她露出恨你的真面目时,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来。 不管怎么说,田甜的话还是在我的心里起了作用,我真的不想带她去见于总了,但我又不能就这样放过她,那样在心里似乎对于总不忍。我借故说,小田你稍坐,我去一趟洗手间。 我起身离坐时,再次叮嘱了一句说,你可千万别走,一定等我回来! 十分钟后我回到咖啡间时,田甜早已没了踪影。 42 时来运转。甘肃的李副总,给我发来了传真,价值四百万人民币的中药材,已从天水车站发出,估计一周内就可到达深川,而他和柳市长近期也将飞抵深川。 1992年的深川,尚无机场,欲来深川,需先飞到广州的白云机场,然后再乘汽车或火车来深川。 我手持李副总的传真去见于总,于总看过后十分高兴,他说,咱们一定要接待出个水平来,毕竟是市长大人光临嘛! 我说柳市长一行是从兰州飞广州再到深川,现在咱们要先安排好从广州到深川这段路怎么走,让她们从广州坐火车过来,是很快捷的事,就怕档次上不去。 于总说,怎么能让人家坐火车过来呢?人家这样相信我们,亲自将四百万的货押运到深川,就凭这一点,咱们就得上档次高规格接待。坐汽车,一定坐汽车,到时候你带车去白云机场接她们,我可以通过广州的朋友,将车直接开进机场。这些都不是你考虑的事,由我来安排。你只要盯住甘肃方面,问准了她们具体什么时间动身,多少次班机,降落在白云机场是什么时间。注意,一定要提前一天告诉我。 我说,我知道了,我一定和甘肃方面紧密联系。 于总忽然问我,柳市长是个地级市的市长,光凭你我出面接待不好吧? 我说,据兴华公司的人讲,柳市长也是平民百姓出身,估计她不会在意这些的。 于总说,话是这样说呀,可是我总觉得欠妥。如果我们能请一位市委秘书长出面接待一下,不是更好? 我说,就凭我们?平头百姓,这不可能,我相信柳市长不会计较这些的。 于总说,我们总要对等,“门当户对”嘛,我相信我请出一位市委秘书长陪她这个副市长,总还说得过去吧!你不知道,我还真认识一位市委秘书长。只是一般认识,彼此没再联系,主要是咱们没有事情用他,他还真说过,有事找他,他一定帮忙。 于总说着,打开老板台上的名片盒。我凑上前去帮他翻找,我问道,这位秘书长姓什么,叫什么? 于总说,两年前在阳光大酒店吃饭时认识的,好像也是东北人,姓什么,好像也姓张。 终于在翻到第三盒名片时,找到了这位张秘书长,大名张国庆,是个副职。 《商海情缘》于大成的“狼”(3) 于总拨通了张秘书长的电话,几句寒暄之后,于总说有事请他帮忙,张秘书长答应在市委的办公室会见于总。 于总很兴奋,他起身说,我马上就去市委,这件事大有希望! 趁着于总去市委的空儿,我给老孙打了个电话,我没有说我的货会马上运到深川,而是问他,和台湾的客户联系上没有?台湾怎么说? 老孙那头似乎正忙着,他说,现在一句话两句话也讲不清楚,晚上九点到国际大酒店见面。 43 国际大酒店的“蓬莱阁”是我和老孙聚会的老地方,老孙和我几乎是同时到达。此时九点刚过,国际大酒店正是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 服务生过来问我们“几位”?我刚要说“两位”,老孙却说“四位”! 我忙着点菜,老孙说,别忙,人到齐了再说,咱们先喝茶,说点正经事。 待服务生退下后,我忙问,你的那个台商怎么说? 老孙说,基本上没问题,这位台商有意在深川定居下来,最近在美景花园买了房,还养了“金丝雀”。前几天我们在一起吃饭,这位小姐看着很有味道,有点品位。九点三十分,蔡老板就到,我让你见识见识。我还没对你说,这位台商姓蔡。 我在心里想,这只“金丝雀”,该不是兰虹吧? 我同老孙喝着茶,聊着天,二十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一般的说,正经在商场上混的人都非常守时,大家都知道,时间就是金钱。虽然对守时的认识还提高不到“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图财害命”,但彼此讲究诚信还是必要的。 九时三十分,不多不少,这位蔡老板被一位丽人挽着,迈入“蓬莱阁”。蔡老板看样子至少有七十多岁,一个瘦小的老头,有些秃顶,但精神状态极佳。至于身旁的那位丽人,恰是兰虹。兰虹几乎满身的珠光宝气,俨然一位贵夫人了。 兰虹当然也认出了我,我与她握手时,是她的手,用力地反握了我一把。但这都是瞬间的事,别人很难看出来,更体会不到。 酒菜齐备。兰虹站起身,为我们三个男人斟酒,当斟到我面前时,她的手有些发颤,竟然把酒斟到了杯子外面! 蔡老板举杯说,听说张老板刚从产地回来,这杯酒算我为张老板洗尘,也祝咱们合作成功,来,干! 我说,谢谢蔡老板,干! 头杯酒喝过,蔡老板问道,产地的中药材怎么样! 我在产地和那些中药材的加工户混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自然从中学了不少的东西。索性侃侃而谈,而且头头是道。说我是商场上中药材专家可能有点夸大,说我是行家里手当不为过。 蔡老板不住地点头称“是”,称赞道,张老板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中药材的专家了。能同你这样的高手合作我放心,起码质量问题有保证。 谈话很快进入实质性问题。蔡老板问道,听说张老板的货很快会运到深川? 我说,如果顺利的话,也就三五天的时间。最长不过一周时间。可能孙老板已经对你说过了,我的这批货是发给南韩的。 蔡老板有些急了,他说,张老板,这怎么可以呢?南韩的货你可以推迟一点啦,我会付现金给你啦! 我说,蔡老板可能不知道,南韩的信用证早在一个月前就开给我们了,我们总不能不守“信用”吧? 看得出,我现在说的话,和老孙答复蔡老板的话,差距很大。蔡老板非常失望,而情绪也低落下来。 老孙说,你不是答应过这批货给蔡老板一些吗? 我说,我是答应你等这批货发到深川时再确定,这货的质量蔡老板能不能满意还是未知数嘛! 蔡老板一听此事还有转机,忙说,张老板组织的货,我当然满意,你放心,张老板,只要货到深川,价格由你和孙老板商定,有钱大家赚啦!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要把柳市长到深川的重要信息传递出去。 我说,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次押货过来的是甘南市的一位市长,姓柳。我这次到甘南,人家市政府是大力支持,这次一方面是送货,一方面也是到深川考察,准备找一家公司作为窗口,长期合作。 我的话兰虹显然是听明白了,她对蔡老板说,咱们若是能和这位柳市长见上一面,那该有多好! 我说,柳市长一行如果到了深川,我一定安排时间大家见一面。 无疑,这话是说给兰虹听的。 老孙说,张老板就是够意思。 我说,有钱大家赚,朋友也是大家的,多条朋友多条路嘛! 这顿晚宴,应该是我或者是老孙买单,但蔡老板抢着付款,而且不让他付款,说我瞧不起他,不给他面子,也就只好由着他了,我心里清楚,他现在是有求于我,深怕我不给他货。 临别时,兰虹提醒蔡老板说,你忘了给张老板名片。 蔡老板忙掏出自己的名片说,我是真的忘了,失敬失敬。 我双手接过蔡老板的名片,同时也把自己的名片奉上,说,请多多关照。 应该说,这个过程,发生在晚宴前比较合情合理,彼此刚一认识嘛。但这里面有一层特殊关系,使这个过程不便于进行。 我是老孙的朋友,蔡老板是老孙的客户,而且准备积极接我的货。在这个过程中,老孙处于中间人的位置。如果不是我和老孙的关系非常“铁”,那是极有可能发生我把老孙甩掉,或者蔡老板把老孙甩掉,而促成我和蔡老板直接做生意。须知少了一个中间人,以这单生意为例,这利润就是增加几十万呀!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晚宴前我和蔡老板彼此都不拿名片,这是商场的规矩,更体现了对朋友老孙的尊重和忠实。 现在,兰虹的一句话,使老孙立时对这单生意处于无把握和失去控制状态。 这显然出乎老孙的意料,老孙望着我和蔡老板交换名片,只能站在一旁讪笑。 兰虹说,老蔡每天都在公司忙到八九点才回来,张老板如果找他,最好晚上打电话过来。 这话在别人听来,纯属废话,然而我心里十分清楚,这无疑是告诉我,白天的兰虹是自由的,我可以打电话找她。 《商海情缘》于大成的“狼”(4) 我是在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给蔡老板的住所打电话的。 我说,请问这是蔡老板的家吗?请让蔡老板接电话。 听得出,是兰虹的声音,你是哪位,蔡老板不在哦。 既然蔡老板不在,我当然可以放得开了,我说,我是谁? 第20章 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兰虹说,是张哥,你怎么才打电话给我?人家想死你了。 我说,我早想打电话给你,怕不安全。你还好吧? 兰虹说,怎么说呢?就算很好吧。有房子,有钱花,能说不好吗?张哥,你到我这里好吗? 我说,我能不想见你嘛,我怕不方便,万一让他(蔡老板)发觉,对你不好。 兰虹说,没问题,他白天从来不回来的,你快过来吧! 尽管我十分想见到兰虹,甚至有一种想马上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但我还是坚持说,你那里我不能去,你出来吧,咱们到外面见,好吗? 兰虹沉思片刻说,也好,你说去哪里吧? 我说,阳光大酒店的咖啡屋,怎么样? 兰虹说,好,半个小时后见,不见不散。 谈起兰虹和蔡老板的结合,用兰虹自己的话说,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处于风尘中的女子,想找一个好一点的男孩,做自己的丈夫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试想,有哪一个正经的男孩会要一个坐台小姐?兰虹有意逃出风尘世界,然而灯红酒绿的生活对她的诱惑力太大了,一般的工薪阶层根本养不起她。同行的许多女孩选择了做“金丝雀”之路,宁愿选一个有钱的阔老,让他包下来,这样既可以免去风尘之苦,又可以过上逍遥的生活。至于所谓的名分,什么做小老婆之类,管它呢,有钱有房,别无他求! 兰虹的坦诚相告,让我的心,些许有些安慰。我说,我曾和于总商定,准备聘你到我们公司上班,每月工资两千。 兰虹笑着说,首先我真的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得告诉你,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老蔡给我买了房子,又给我在银行存了二十万,每月再给我五千生活费,你说我还能到你的公司上班吗? 说不清什么原因,一种悲凉之感涌上我的心头。我说,你表姐最近要来深川,你见她吗? 兰虹说,见,怎么会不见呢? 我说,我曾对她说过,你在我的公司工作。 兰虹说,我可以对她说,我找了一个台湾老公,现在不用上班了。 我说,这样说也好,你总不会把蔡老板介绍给她吧(那是一个在年龄上可以做你的祖父的人啊)? 兰虹说,当然不会,那怎么可能。我嫁了这么大岁数的一个老头作老公,她若是把我的情况告诉我妈和我爸,我爸和我妈非得让我气死不可。到时候,我就说我老公回台湾了。 我说,这样说也好,你若真的实话实说,你表姐的面子也下不来,人家可是堂堂的市长大人。 看看手表,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我说,蔡老板午间回去吃饭吗? 兰虹说,不,从来不在家吃午饭。他嫌我的饭菜做得不好。大多数时间,都是晚间我陪他一起到外面去吃,在家里,我几乎是用不着做饭的。 我说,既然你午间没有后顾之忧,咱们就到餐厅吃午饭吧。 兰虹说,好。 站起身时,兰虹忽然挽住了我的胳膊,我轻轻的挣脱她的手,低声说,注意点,这样不好,这若是让熟人看见,传到蔡老板耳朵里,不是自找麻烦吗? 兰虹顺从地抽回了手。 45 午饭吃得极不愉快。 本来,今天能和兰虹单独会上一面,心情还是不错的。当我酒至半酣的时候,餐厅的背景音乐,忽然传来了悲凉的歌声: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听到这钻心的歌声,望着眼前这本该属于自己的,但却成为他人笼中鸟的丽人,酸甜苦辣涌上心头,我为自己斟上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显然,兰虹察觉了我的情绪变化,她轻轻按住我的手说,张哥,都是我不好。 我推开她的手。说,这事不怨你,都怪我自己! 这酒,我还想继续喝下去,但兰虹喊来服务生埋了单。 兰虹又一次将我从椅子上搀起,这一次我没有拒绝她。 兰虹以为我喝多了,以需要休息为由在总台为我们俩开了套房。 当套房的门轻轻的关上,屋里成了二人世界的时候,我和兰虹热烈地拥抱在一起,我们双双倒在床上。 几乎同时,我们各自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将自己的身体尽情的展示给对方。 面对兰虹雪白的身体,我是那样急切的想进入,雄赳赳的姿态,显示出男人的伟岸。 忽然,我仿佛看见,在兰虹的身上,一个瘦弱的小老头趴在上面,那是谁?他分明是台商蔡老板!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我阳痿了。 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阳痿。第一次不战自怯,缴械投降。 《商海情缘》于大成的“狼”(5) 柳杰率她的李副总及办公室郭主任一行三人定于下午一时飞抵广州白云机场。而我早在上午十一时就带着深川市政府的两辆高级轿车——奔驰和林肯开进了广州市区。八五八书房这两部车,都是公司于总通过那位秘书长朋友,从市政府临时借来的。 草草地安排两位司机朋友吃过午饭,距离飞机抵港时间所剩无几。有那位秘书长朋友的关照,我很顺利地将车开进了机场。 当md—82客机降落在白云机场,柳副市长一行缓缓走下飞机时,我的车恰恰准时地停靠在舷梯旁。我迎上前去和柳市长握手,这时,我忽然有了一种想拥抱她的冲动,柳杰紧紧地握了一下我的手,那种异样的感觉,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知道,这种渴望拥抱的冲动绝不仅限于自己。 能在飞机的舷梯旁乘坐高级轿车离开机场,这种高规格的礼遇,过去我只在电视的新闻片上看过,我乃一平民百姓,即便是商业巨头,怕也很难有这样的礼遇。 当我把柳杰一行请进舷梯旁的轿车时,我发现柳杰一行也同样表现出一种惊喜之情。 当车开到深川的南头边防检查站时,检查站外排着长蛇似的队伍,我告诉柳杰说,那些是准备进入深川的人们,通过边检。 柳杰准备下车接受边检,我笑着说,你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怎么能让你下车呢。 柳杰说,我在报纸上看到,中央的一位领导同志,到深川考察工作,都是徒步通过的边检,我们怎么能够例外? 说话间,轿车已经开过了边检关口,柳杰惊讶不已。我说,我们坐的车,是深川市政府的车,世上 哪有自己检查自己的道理? 柳杰释然。我笑着说,从现在起,你已进入深川了。 于总在新园路的迎宾馆大堂迎接柳市长一行。 迎宾馆是深川市政府招待中央领导及贵客的地方,我们将柳杰一行安排住进这里,一方面是表达我们对柳杰的尊重,另一方面,更多的是在显示我们的实力。 柳杰住进了这里的最高规格的“总统套房”。总统套房的豪华,使柳杰惊叹不已,她不由地问道,这里一宿要多少钱啊? 我说,我们已经说过,柳市长此行的一切费用都由我公司负责,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你能否在深川玩得开心。 柳杰说,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破费。 于总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请柳市长到餐厅去吧,估计秘书长大人也该到了。 秘书长朋友能够参加我们为柳杰的接风宴请,使这次宴会的规格更上一层楼,这无疑抬高了我和于总的身价,甚至使柳杰不能不对我刮目相看。 整个宴会,甚至没有出现任何高潮,生意上的事,连于总都没有说起,双方只是说一些地域上的风土人情之类。那位秘书长朋友,宴席间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去。这使我和于总多少有一点遗憾,好在宴会毕竟有秘书长作陪,已为我和于总挣足了面子,亦知足矣。 于总很少说话,仿佛我是他的老总,他是我的部门经理。我深知道,这是于总在柳杰面前抬高我,对于总的苦心,我在内心深怀谢意。我和于总在一起混了这么长时间,彼此内心想些什么,那是完全不用言表的,只须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 从席间我对柳杰不即不离的态度,于总似乎已猜透了我的心事,所以在宴会结束时,于总在同柳市长握手告别时说,我最近几天公司有些事情急需处理,我就不能陪你这位市长大人了,请多多谅解。好在你和我们张大哥熟悉,我就全权委托大哥代表我陪你了。想去哪玩,说句话就行。 于总同柳市长握过手后,又转过身对我说,你明后天找我市公安局的朋友打个招呼,办几张通行证,请柳市长去沙头角的中英街玩一玩。 柳市长忙摆手说,又要办通行证,就不要麻烦了。 于总说,这不是麻烦的问题,我的朋友到深川来玩,而没有去中英街走一走,这是让我脸面无光的呀,大哥,你说是不是这样? 我说,那是自然了,我争取在三两天内把沙头角的通行证办下来。 于总转身离去,快走到餐厅门口时,他又转过身说,请柳市长不要多心,我张大哥,是我们公司真正的当家人。柳市长有什么事要办,尽管向张大哥说,千万不要客气呀! 47 当我陪着柳杰三人回到总统套房休息时,李副总和那位办公室郭主任,以酒喝多了,需要休息为由,回自己房间休息了。套房内只剩下我和柳杰两人,我忽然拉住了她的手,用我的一双大手,将她那只小手,轻轻地包容起来。 第21章 柳杰似乎有一些迟疑,甚至拒绝,但她还是选择了认可。我和她并排坐在了沙发上,我告诉自己,不应再有任何鲁莽之举,握在我手里的是一位女市长之手啊! 我轻轻地问道,工作还顺利吗? 柳杰轻微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说,还算好吧。 我忽然放开了柳杰的手说,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一定很累了。你现在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再过来找你。我推开卫生间的门,卫生间的里边,是一个若大的,看样子能有二十几个平方的大浴池,池水清澈见底,我伸手试了下水温,然后走回柳杰身旁,对她说,这总统套房就是不一样,连浴池都有二十几个平方大,我伸手试过了水温,非常适宜洗澡,你马上洗一下,然后睡个好觉,晚上我再过来,咱们一起吃晚饭。 我没有等到柳杰允诺,便轻轻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我走在回公司的路上,我的心里非常的高兴。经验告诉我,柳杰已经接纳了我,至于什么时间上床,那只是个时间问题了。我不愿意给柳杰造成一个我是条色狼或恶狼的坏印象。我忽然想起一位伟人的一句话,那就是不要急,慢慢来。况且老祖宗早就教导过我们,着急吃不了热豆腐。 如果我想要女人,甚至是想要比柳杰美得多,年轻得多的女人,深川街头俯首皆是,我完全用不着如此精心地策划和劳神,我的骨子里是想用事实证明,女市长,女劳模,首先是女人,在女人的属性上,她们和其她的千千万万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哼着流行小曲走进公司,此时下班时间已过,公司里空空荡荡,肃静得很。 我推开了于总的屋门,于总一个人坐在老板台前,桌子上摆满了扑克牌,正在玩用扑克牌算命的游戏。 于总见我推门进来,显得略有惊讶,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演砸了? 我佯作不知地说,什么演砸了?你在说什么呀? 《商海情缘》于大成的“狼”(6) 于总笑着说,我的老大哥,你的那点心思,还能瞒得过兄弟?我早已看出来了,你对那位女市长,有点意思,对不对?赶快向兄弟坦白交代,争取从宽处理! 说心里话,我真的不想承认我对柳杰有非分之想,人家毕竟是堂堂的地级市市长,绝非是大酒店的坐台小姐可比,我甚至觉得,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是对柳杰的一种亵渎。仔细想一想同柳杰的交往,人家有哪一点对不起自己?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和我这等平民百姓扯在一起,糟蹋人家? 我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甚至有些郑重地说,于总,柳杰是堂堂的地级市长,是来和我们商洽合作事宜的,我听说她的四百万的中药材,两三天内即可运进深川,这种玩笑千万开不得。 于总听我如此说,随手将桌子上的纸牌推个稀烂,他说,我这人是好心不得好报,我正在为你算卦呢,看一看你和柳市长的姻缘究竟如何,你既然根本没有这个心思,我还瞎操什么心? 我说,好了,别说了,老弟的心意我当大哥的领了,还不行嘛。 于总将纸牌收拾好,他问,我让你陪她们,你怎么回来了? 我说,人家坐飞机这么长时间,到了深川又没有得闲休息,马上宴请,你总不能让我在人家睡觉时也陪人家吧? 于总说,这倒是对的。其实你不知道,我怕就怕你给演砸了,破坏了这单到手的生意。既然如此,我更放心了。酒桌上,你一个劲的替柳市长喝酒,我以为老兄心怀不轨呢。 我说,人家毕竟是女人,第一次来深川,我们一桌男子汉把人家灌醉了丢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于总说,谁知道呢,真看不出,老兄还有一点怜香惜玉的美德。 我说,你究竟是夸我,还是骂我? 于总说,你知道,老婆跑了,我现在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我不愁没有女人,我愁的是没有能够走进我心里的女人。 我说,如此说来,你是不是对柳市长有点意思? 于总说,人家是堂堂的政府官员,有夫之妇,你老兄脑子进水了,这可能吗? 我说,我从来就认为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于总说,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话题了,说说你的想法吧,看看咱们还需要做些什么? 我说,他们的货要两三天才能过来,那么这两三天先不谈合作的事,主要是陪她们在深川玩一玩,等货运到了,再进入实质性谈判不迟。你看这样行不? 于总说,这样最好。你争取后天上班把她请到咱们公司来看一看。做生意也要讲究门当户对,让她们看看咱们这样的“人家”,人家也好放心同咱们合作。 我说,那就这么定了,后天上午我把她们带过来,如果这样,咱们会客室需要重新布置一下。 于总说,这事由我来办,后天上午十点,你把她们带过来,肯定没有问题。 48 晚上九点刚过,我在迎宾馆楼下的大堂,打电话给柳杰,当得知她已休息好了,我才上楼去会她。 显然她已醒过好一会了,而且洗漱完毕,虽不曾化妆浓抹,但人却显得极其淡雅庄重,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 怎么样?休息得还好吧?我极为关切地向柳杰问道。 柳杰笑着说,睡在这样高级的总统套房里还休息不好,那世上就没有能够休息得好的地方了。 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件挂在衣服架上的带有藕荷色小花的衬衣,这件衬衣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特别是那个椭圆形的像两片荷花叶样的小领,曾把柳杰衬托得极尽妩媚,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穿的就是这件衬衣。 我站起身,走到衣架前,观赏这件衬衣,准确的说是在观赏这件衬衣的衣领。 柳杰笑着说,让你见笑了,这件衬衣的衣领早就让我穿坏了,扔了怪可惜的,我就自己做了个衣领换上了,好看吗? 我说,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巧的女人,你应该去做服装设计师呀! 柳杰说,过奖了,过奖了。 无意中,我忽然发现不仅这衬衣的领子是后换上的,而且胳膊肘处还打着补丁,只是补的巧妙,不细心,不从近处去看,看不出来罢了。 我的心不觉一震,这应该是一个堂堂的地级市副市长穿的衬衣吗?这样破旧的衬衣,你就是在一般的政府官员身上,甚至在一般的平民百姓身上都很难找到!柳杰不是在作秀,因为作秀是给别人看的,她把破旧的衬衣穿在里面,显现了此人思想品质的何等高贵! 这件衬衣,把我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了,我站在衣架前陷入了沉思,我甚至想起了已故伟人的带补丁的衬衣,毛主席的衬衣,周总理的衬衣,他们没有钱吗?他们不富有吗? 柳杰呀,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你让我怎样面对你? 我心海中涌动的波澜,柳杰当然不会知晓,她见我愣在那里,忙从冰箱里拿出一听饮料,随即递到我手中说,喝口饮料吧,我们这一来,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我绝对是个性情中人,是个情绪化极强的男人。一听饮料,我一仰脖就喝进去多半听,像是在喝酒,更像是在跟谁治气,说了一句柳杰无法听懂更无法理解的话,你请放心,我会用我的生命对你负责的! 显然,柳杰认为我仍在说醉话,因为下午的宴请中我的确替她喝了不少酒。柳杰说,我们能来深川,而且把货运到深川来,就是相信你会为我们负责的,否则我们是万万不会来的。 柳杰的一句我们,为我燃烧的情绪,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可不是么,人家是市长,为公而来,你想用生命为人家负的什么责任?用得着你吗。 我有一种羞耻的感觉,这一刻,我确实感觉有一点脸在发烧。 为了解除自己给自己制造的尴尬局面,我说,你瞧,快到夜里十点了,咱们该吃晚饭了。 柳杰笑着说,哪有夜里十点才吃晚饭的道理,你瞧,我已吃过了。 说话间,柳杰用手指了指放在墙角的快餐面饭盒。 《商海情缘》于大成的“狼”(7) 我说,你怎么会吃这个东西?住总统套房的人怎么会吃这个东西?! 柳杰说,你千万不要介意,我这个人长了个穷肚子,大鱼大肉生猛海鲜,我真的吃不惯。 柳杰如此简朴,使我对她产生了深深的敬意。 既然柳杰不肯到外面吃饭,我也不好难为她,便提议到名都宾馆的歌厅,听歌唱家梅艳芳唱歌。 柳杰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听你的安排,听歌去,把李副总他们叫上,咱们一起去。 49 名都大厦的歌厅,也叫“小西天”,当年在深川是个夜晚消遣娱乐的极好去处。和大酒店里有坐台小姐为你提供全方位服务一样,这里的歌厅,亦有专业的舞女,陪你听歌,陪你聊天,甚至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先决条件是,钱必须给到位。 我是“小西天”的常客,这里的舞女我大部分都认识,所以一拉开“小西天”的大门,从里面立时出来五六个靓丽的女孩,有两位甚至拉住我的手说,张哥呀,你可想死我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过来看我? 柳杰正站在我的身旁,我忙挣脱她们的纠缠说,别闹,我今天陪着贵客呢! 舞女们仿佛这才发现站在我身旁的柳杰,她们看了一眼这位土得不能再土的女市长,不屑一顾地一扭屁股纷纷离去。 第22章 看这些舞女不高兴的样子,我连忙拉住平常跟我很要好的两个女孩,对她们耳语了几句,然后把她们介绍给甘肃的李副总和郭主任。 这两位仁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况且又有市长在场,连忙摆手说,不可以呀,真的不可以。 我笑着说,别怕呀,她们吃不掉二位的,入乡随俗,这里就兴这个,无非陪你听听歌,跳跳舞,不会有别的事情发生,请二位放心。 我不知是二位听了我的劝告,还是被面前两位靓丽的小姐迷惑住了。总之是不再推辞,用眼睛一个劲地瞅柳杰。 我知道他们是在等柳市长批准,就说,二位还楞着干什么,请抓紧时间落座吧,不要影响别人。 我给二位舞女使了一个眼色,两位舞女便一人拉了一个,找靠近角落的酒桌坐了下来。 我将柳杰安排在靠近舞台正中的位置,这个位置是几乎没有人愿意坐的,因为这里灯光较为明亮。到这里来的人,有几个是来真心听歌的?灯光越暗,声音越静,才是这里的妙处。我不愿意让柳杰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产生我把她请到这里来,是为了占她便宜的想法。我伸手招来服务生,为柳杰点了两听饮料和两盘糖果,然后抓紧时间跑过去找李总和郭主任。我对这两位显得十分局促的仁兄说,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请随意点,一切费用,我来埋单。 待我坐到柳杰身旁时,梅艳芳的演出已经开始了。 其时,梅艳芳也就唱了三首情歌。之后,便是由其她艺员表演舞蹈节目,舞蹈演出过后,已近午夜,便由这里的观众自由点歌,而且可以由舞女陪着下到舞池里跳舞,往往这时候才是和舞女真正“沟通”的开始。 我在柳杰不觉间,递了一张条子给服务生,自由点歌不久,一位艺员在台上宣布道: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我这里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先生,点歌给一位尊贵的女士,这位先生点了三首歌,依次是,《久别的人》《真的好想你》《思念》…… 久别的人, 盼重逢, 重逢就怕日匆匆…… 伴随着歌声优美的旋律,爱情的氛围越来越浓重。我深情地望着坐在面前的柳杰,她也在深情地回望着我。我们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对望着,静静的听着。当第二首歌《真的好想你》的歌声响起来的时候,我站起身牵着她的玉手缓缓步入舞池,而灯光,亦恰到好处地暗了下来。 我知道此时此地,即便我把柳杰像情侣或像舞女那样搂在怀里,柳杰绝不会有反感,然而我不能。这个女人有着非常高贵的品质,我不能在这样类似阴谋的环境中玷污她。我不会,更不会允许别人这样做,谁敢这样,为了这个女人,我发誓,我一定会拼命的! 我有过爱情吗?有过真正的爱情吗?难道我是真正的爱上了这个面前的可以清楚嗅到她嘴中口香糖清馨味道的女人吗? 我用我左手的指背轻靠柳杰柔弱的腰部,而右手,仅握住了柳杰左手的指尖,我和柳杰的身体,始终保持着一拳的距离,即使灯光再暗,我绝不改变我的“绅士”风度。 柳杰的舞步极其轻盈,反应极其敏捷,我左手的拇指背,微微给她一点暗示,她便在瞬间理解了我的意图而回报以极其准确的响应。 我和柳杰在甜蜜歌声的引导下,在爱情的海洋里遨游。 当歌声结束,我们回到坐席上休息时,我清楚地看到,柳杰面容微红,激动不已。我知道,此时的柳杰,她的思想一定还生活在舞曲给予的那个美妙的虚幻世界里,我不便惊醒她,只是将一块带着香味的面巾纸递给她,示意她擦一擦脸颊上的汗。 看到柳杰的情绪平缓下来,思想亦回复到现实中来的时候,我说,你一定很累了吧?柳杰说,可不是么,好久没有跳舞了,你带领我这样的生手,肯定比我还累。 我说,不,你的舞跳得真的不错,我真的没有累的感觉。 柳杰笑了。 我说,其实在舞池中跳舞的只有两种人,一种人,是跳舞给别人看的。这种人的舞姿舞步极其标准,他们满足的,是一种表现欲望。而另一种人,是舞给自己,这种人不讲究舞姿舞步的标准,只求在舞蹈中同自己的舞伴进行思想的沟通和交流,在舞曲营造的意境中探寻对舞曲内涵的理解,从而达到对舞曲的再创作。当舞伴间对舞曲内涵的理解达到高度一致,两个人的思想完全溶入到舞曲提供的虚幻的美妙境界时,那真可以说是一种如醉如痴的感觉。人们放弃单纯欣赏舞曲而选择步入舞池,我想原因也在这里。 我的这番对交谊舞的谬论,使柳杰十分震惊,她说,真没想到你对交谊舞有着这么深刻的理解,你写一篇交谊舞的理论文章去发表,肯定反响强烈。 我说,我这个人喜欢胡吹烂侃,你别见笑。 时间已到散场时分,我看见李副总二人已向我们走过来,我和柳杰站起身。 柳杰低声说,谢谢你点的三首好歌。 我说,你怎么会知道是我点给你的? 柳杰不语。因为李副总二人已近在身边了。 《商海情缘》于大成的“狼”(8) 第二天的日程安排是逛街,我计划陪柳杰三人去民俗村等深川所有好玩的去处和景观看一看,柳杰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不去,而另两位仁兄则说,不用你陪,还是我们自己带张深川地图信马由缰走一走,来得方便,你该做什么尽管去做什么,还我们个自由,怎么样? 这恰是我想要的,于是给他们每个人扔上两千元,算是他们一天的玩资,我叮嘱道,深川的小偷还是有的,千万不可大意。 两位仁兄在四千元面前,先是推辞,还是柳杰说了句,“既是张老板的心意,你们就收下吧”,这才将钱揣进腰包。 两位仁兄乐颠颠地走了,总统套房又剩下了我和柳杰两个人。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是觉得没有话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 我说,既然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医生? 柳杰说,没什么大病,老毛病了,这个月忽然提前了。 于是我知道是柳杰的“老朋友”来了,一个女人能把这样的“秘密”告诉你,无疑是一种信任和亲切的表示。 我说,那你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想吃什么,尽管吩咐,我去买来。 柳杰说,总统套房的客人,想吃什么,应有尽有,还用得着劳你大驾吗?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坐下来,难道你今天还有别的活动? 我说,我能有什么活动,我唯一的活动就是陪好你,做你的贴身护卫,保卫首长的安全! 一句话,将柳杰逗乐了。她说,你这人呀,就是忒会说话,不管什么话,经你嘴里说出来,保管好听。 我说,你可是言过其实了,你只是看到我好的一面,没有看到我会骂人的另一面,我这个人绝不是我现在展现给你的那么好。比如昨天在歌厅,那一帮舞女围着我,你能说我是“好人”?那些舞女对我的熟悉和亲热,你能说我在过去的岁月中和她们无染? 柳杰大度地说,你生活在这个环境中,想要洁身自好,其实是很难的。特别是商海中人,这好像是商海交易中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和程序,对这一点,我虽然是局外人,但是我能理解。 我说,谢谢你的理解和宽容。你可能不知道,昨天夜里为了舞女的事,我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怕你误解了我,把我当成了另外一种人。 柳杰说,我对你的评价就那样重要吗? 我说,当然重要,不信你摸摸我的心,现在还嘣嘣直跳呢。 我拉过柳杰的一只玉手,按在了我的心口。我说,是不是跳得厉害,我没有说谎吧? 柳杰轻轻抽回手说,心脏不跳动,生命也就终止了,没听说谁的心脏不跳动还活着的。 我说,不管你怎么说,昨天夜里我几乎一夜没睡,这是实情,你爱信不信。 柳杰说,我说昨天夜里,我也没有睡好,你信吗? 我说,我信呀,当然相信呀。你的一脸倦容早就告诉了我。 柳杰说,我这人,心大着呢,当年考大学的前一天晚上,愣是睡得日上三竿,直到同学们吃完早餐回来喊我去上考场。不瞒你说,高考的第一天,我是饿着肚子应付了一个上午的考试。 我说,如果我们早一点相识,我一定会等在考场外面给你送饭。你信不信? 柳杰说,我信,我当然相信。 我怀着无比感激之情望了柳杰一眼,我相信她说的是心里话,她相信我对她的赤诚。 柳杰忽然问到,我怎么没有见到我的那位表妹,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她就在你们公司工作? 按照预先我和于总的约定,应该对柳杰说兰虹出差去外地了。然而,我不忍心骗这位品质高贵的女人,哪怕仅仅是一点点欺骗,甚至是善意的欺骗。我决心以实相告,因为这套房里毕竟仅有我们两个人,不会造成其他影响。 自从那次在酒店的包房里我的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阳痿以后,我对兰虹已彻底失去了兴趣,以至再也没有同兰虹联系,柳杰已来到深川,我当然没有通知她。 柳杰听完我对兰虹的叙述后,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显然,兰虹这样的遭遇,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她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问我,这可能吗?这怎么可能? 我说,其实,你大可不必为兰虹难过,像兰虹这样的女孩被港商或台商养起来的金丝雀在深川大把大把的,有的是。 第23章 也许我们看来是痛苦的事,人家正过得幸福着呢。有一句话说的明白,说是鞋子穿着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你说我说的对不? 柳杰叹息一声说,兰虹来深川前,曾找过我为她安排工作,如果我那时能够帮她。她也许绝不会像今天这样。你不知道,我那时不是不帮她,是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呀! 显然,柳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这种后果,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早知如此,我宁愿选择说谎! 为了尽快将柳杰从自责中拉出来,我佯装生气地说,你这人真是杞人忧天,人家生活得热火朝天,欢天喜地,你却以为人家“水深火热”,如果你不信,我打电话把兰虹约来,你亲眼见见如何?我对你说,兰虹现在是高级公寓住着,高级服装穿着,满身的珠光宝气,你这位市长大姐,和你的小妹一比,你简直就是山野中的村妇! 我的话真的奏效了,柳杰说,人各有志,不能强勉,由她去吧。 51 我猜想,柳杰不让我陪她逛街无非是基于两点考虑:一是怕我为她花钱买这买那;二是出于自己的俭朴品格,不愿意浪费钱财。 趁着午间柳杰休息的空档儿,我几乎跑遍了深川街头的所有各牌时装店,各色各样的女式衬衣,我为柳杰买了十件,各色各样的女式制服裙亦买了十套。这些衣服,有淡雅的,亦有艳丽的。 下午,当我把这些衣服摆放到柳杰面前时,柳杰简直有些喜不自禁了。柳杰笑着说,你要把我打扮成时装模特吧? 我说,换上几件试试,看合不合身?我和商家说好了的,不合身,可以拿回去换。 柳杰听话地拿过几件,走进了卧室的里间。当柳杰再次从卧室里面走出来时,出现在我面前的,简直就是一位天质丽人! 女人啊,就是要用艳丽的服装来装扮。 我买的这些衣服,可以说是件件得体,简直就是给柳杰量身定做的。 柳杰说,没想到,你这人还很会买衣服。 我有些得意地说,淡雅的,你可以上班时穿,市长么,不应该穿得花里胡哨的;这几件艳丽的,可以在家里穿,在休息日穿,尽显一个女人的风采! 《商海情缘》过把模特瘾(1) 我的话,也许真的说到柳杰的心里去了,她说,我真的希望有一天,让自己真正的作一回女人,享受女人应该得到的一切。 不知为什么,柳杰忽然表现出一种伤感。我忽然感到,柳杰的心中,埋藏着很多无奈的东西。也许风光地坐到市长位置上的她,内心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幸福,甚至还有许多难言的痛苦。 天啊,面对这样一个矛盾的女人,我该怎样去呵护她? 柳杰把服装一件一件叠起来重又装进服装盒内,她说,谢谢你让我过了一把模特瘾,麻烦你还是把这些衣服送回去吧! 我说,为什么?我这是用了整整一个午间去为你买的! 柳杰说,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意,我当然理解。如果你还想做我的朋友,你就一定要听我的话。 柳杰的态度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显示出一位市长的威严来。仿佛在她面前站着的,不是我,而是她的一位下属! 说变就变,这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女人啊。 我极不情愿地将服装一件一件地装进蛇皮袋内。 柳杰见我不高兴,就轻声说,你看我哪件穿着最合适,就留一件给我吧! 柳杰说完,亦不再理会我的存在,自己走进了卧室,将卧室的门轻轻的关上了。 从卧室里,仿佛传出了轻轻的啜泣声。 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促使我猛然推开了卧室的门,几步冲到躲在床上掩面而泣的柳杰面前。我对她说,你以为我是在贿赂你这个女市长吗?你以为我是在巴结你讨好你这个女市长吗?我告诉你,你大错特错了!我明确告诉你,我用不着巴结你这个市长大人,我的生意照常做!我还要告诉你,我买的这些衣服,没有用我的公司一分钱,是我自己掏腰包买的!我图的什么?我图的你是一个好女人,我是把你当做好朋友来对待的。一不是图你的市长位子,能为我带来什么好运,二不是图你的身体来发泄一点什么!这点衣服,你爱要不要,如果你不喜欢,就喊来服务生扔进垃圾箱算了! 我一口气说完了上面这些话,然后不再理会柳杰,转身走了出去。 52 整整一个下午,我没有再去见柳杰,而是约出老孙到酒店喝酒。 我告诉老孙,甘肃的客人已经来到深川。而药材,两天之内即可运抵深川,让他通知蔡老板准备 好货款,我至少可以给他一百万的货,也就是我总货的四分之一。 虽然供货量少了一点,但老孙还是感激地说,我早就说过,你老兄是够朋友的人嘛。既然是这样,我马上把蔡老板约来,咱们现在就谈,你看怎么样? 我说,我可有言在先,这货我是卖给你的,不是卖给蔡老板的,至于蔡老板给你什么价位,我一概不管,我也不想听。这一百万的货,我给你成本价,也就是产地收购价加上运费及相关费用,我一点利润也不想赚你的。这几年我到深川,你老兄没少帮我,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也算是我的一点报答吧!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头忽然涌上一种酸楚的伤感。我知道,我现在虽然身在酒桌前,而心里,还是在想着被我抛下的柳杰,柳杰呀,你可曾理解我的苦心? 老孙当然不知道我此时的内心所想,他只是大方地说,我马上把蔡老板请来,究竟有多少利润,咱们当面鼓,对面锣把它敲定,然后咱们哥俩二一添作五,谁也不许谦让,这事就这么定了。 老孙离席去打电话,我则自斟自饮,我宁愿自己把自己灌得酩汀大醉,不为别人,只为柳杰。 不一会儿,老孙回来了。他笑着说,蔡老板马上就到,蔡老板在电话中还一个劲儿地夸你办事守信用呢! 老孙忽然发觉桌子上的酒已经瓶底朝天了,这是我和老孙在一起喝了这么多年的酒从来没有过的事。他提着空酒瓶子对我说,哈哈,两天不见,能耐见长呀!我跟你说,你这种喝法,我可供不起你,今天你来埋单! 我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来埋单又如何! 本来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说,然而蔡老板这个瘦小的老头,已经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进来了,他的身后,是他引以为自豪和光荣的兰虹。 我瞧不起兰虹,即使她现在已不是坐台小姐。甚至在她当坐台小姐时,我曾经非常地尊重过她,曾思念过她。而现在,这个令我阳痿的女人,我真想大声呼喊一句:我操他妈,这世界怎么了? 那天的阳痿,兰虹当然不知道真实的原因,她以为我是劳累过度,反而安慰我说,不要急,休息几天就会好的!她还从手袋中拿出一瓶“猛男”,劝我吃几粒,她说,老蔡就是吃的这个,非常管用! 我当时冷笑着谢绝了她的好意,穿好衣服离她而去。今天是那次分别后的第一面。 我对兰虹只是毫无热情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蔡老板落座后神采飞扬,显然一百万的货在激励着他,他扬手招来服务生说,有什么好菜尽快端上来,今天我来埋单。张老板如此的够朋友,讲义气,不要客气呀,想吃什么,尽管点啦! 看见兰虹,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而面对兰虹,我又不能不想起柳杰。这一对表姐妹真是天壤之别呀。我想刺激一下兰虹,就转身对老孙大声说,这次甘肃前来送货,是一位女市长率队来的! 蔡老板一听“女市长”三个字,更是来了精神,他说,既然市长已来深川,请张老板给我引荐引荐,我刚好有投资的项目寻找合作伙伴啦! 我言不由衷的说,请蔡老板放心,我一定找机会让你们认识。 蔡老板说,那就多谢啦! 我心里想,当柳杰看见这位可以称为祖父的人成为自己的“妹夫”,岂不要气昏过去? 兰虹读懂了我的真实意图,她说,请张老板费心,一定让我们认识一下。老蔡早就想去内地寻找一家有背景的单位投资合作了。 我含糊其词地说,你们等我的消息,我一定把你们的想法,和市长汇报一下。至于市长见不见你们,那是她的事。人家毕竟是一市之长,不同于我们平民百姓。 蔡老板理解地说,张老板说的有道理啦,事成之后,我对张老板定有重谢啦! 《商海情缘》过把模特瘾(2) 晚上,李总打电话找我。说柳市长有事情要和我谈。 其实,整个下午我都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就是在和蔡老板喝酒时,我都心不在焉。我在柳杰面前发了那么大的火,柳杰能够理解我吗?我无法想象柳杰和我断绝交往的严重后果。 敲开总统套房的门,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女人,仿佛午间我们没有发生争吵一样,柳杰笑着说,怎么样?我觉得这套衣服最适合我,好看吗? 说心里话,中午我在选购这套衣服时,真是费了许多心思。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看,这套衣服穿在柳杰身上,最适合不过了;如果是穿在女市长身上,又觉得有失严肃。就是在我买回来,柳杰试衣服时,只是对这身衣服看了两眼,却没有穿在身上。 现在,柳杰竟然真的将它穿在了身上,给我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在心里说,柳杰呀,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子! 第24章 显然,柳杰已感觉到了我的惊喜,她忽然说,请你过来,是想告诉你,我最近一两天就准备回去,就看机票能订在哪天啦。 我说,你昨天刚到么,干嘛这么急?不是说好了要在深川好好住几天吗? 柳杰说,你呢,自不必说,你们的于总我已见过了,我准备明天上午到你们公司拜望一下,然后就准备返程。这里的事情我会安排李副总他们办理,市里还有我自己的一摊子事,不能扔下不管啊。 我说,我这人性格忒急,如果我有些话伤害了你,请你谅解。 柳杰笑着说,我从来都认为,没有脾气的男人不是男人。你午间的那些话,也让我猛醒,在深川这地方,让我在市长和女人中间作出选择,我告诉你,我选择女人! 我理解这话的更深层的含义,这就是“选择女人”,就是选择了我! 我忘情地抓住了柳杰的玉手,想要把她拥入怀里,柳杰轻轻推开我说,不要这样,我希望我们能彼此走入内心。 柳杰将我推入沙发上坐下,她说,你不要多想,我的性格很古怪,是一个常常令男人不高兴的女人。 我说,我不这样认为,你的所谓“古怪性格”恰恰是你的文化修养、生活经历以及身份地位的必然产物。忽视了这一点,才是真正的“古怪”。一个事事、处处生活在矛盾中心的女人,你还能让她怎么样? 柳杰说。你这人对人生总能给予深刻理解,有好多我想不开的东西,经你一点拨,便豁然开朗,步入另一天地。 我说,你呀,就不要再给我戴高帽了。有一句老话说,理解万岁。对,就是理解万岁,我们要彼此理解万万岁。 柳杰似乎对我的话很赞同,她低声地重复道,理解万岁,彼此理解万万岁。 我甚至认为,这是我们彼此的共同誓言。让上天为我们作证,让我和柳杰永远彼此理解,直到地老天荒! 54 柳杰要急着离开深川的事,当天晚上我就通报给了于总。于总深思片刻后说,她急着要回去,也能理解,人家是一市之长嘛,不可能像我们这平民百姓般自由。也好,走了一个,剩下两个,咱们更好招待。不知为什么,他忽然给公安局的一位朋友拨了一个电话,要两张明天去沙头角的通行证,我更正说应该搞三张,于总瞅瞅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两张足矣! 于总的笑,闹得我一夜没有睡好,我真的猜不透他要干什么,难道他是要我单独陪柳杰逛沙头角吗?那李副总和办公室主任两位仁兄怎样安排?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似乎是一个暂时无法解开的方程式,我倒要看看,于总能用两张沙头角通行证变出什么花样来。 上午十点刚过,我把柳杰三人准时请进公司的会客室。为了迎接柳杰一行,这是用不到一天时间重新装修和布置过的会客室,其高雅及豪华,不亚于柳杰的总统套房。 柳杰三人落座后,早有服务人员递上饮料,送上水果。此时,正是南国荔枝上市的时候,鲜红润泽的鲜荔枝摆放在茶几上,别有一番情趣。 我急忙到总经理室去请于总,于总说,你先过去陪陪他们,我一会儿就到。 我回到会客室陪着柳杰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废话,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于总才匆匆走进会客室。于总朝柳杰抱歉的说,让柳市长久等了,真不好意思,我每天都是穷忙一个点,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柳杰说,对于你们这些大老板来说,忙一点儿是好事,忙一点儿有钱赚么。 于总笑着说,真不愧是市长大人,真会说话,我就借您的吉言,大家发财! 柳杰说,我这次来深川,主要是拜访一下于总,向贵公司求教,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准备最近两天就飞回甘肃。剩下的事,由我门李副总和郭主任来完成。我现在也是向于总辞行。 于总说,我听张大哥说,柳市长连深川的大街都没有逛一逛,是不是我们的招待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柳杰忙说,不,不,你们的招待已经够好的了,只是我这个人有个穷毛病,就是不爱逛街,人家都说我是女人的身子,男人的性格。 于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从衣袋里掏出两张沙头角通行证来,他说,我刚从朋友处搞来了两张通行证,实在对不起,本来说好了是要搞三张的,今天只能去两位了。柳市长,你看怎样安排? 于总将两张通行证递到柳杰手中,柳杰几乎没有思考,就把通行证给了身旁的李副总,她说,既然如此,你们先去吧! 于总说,去沙头角的小车,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就在楼下。 我叫来了公司的服务员,令她送李副总二人下楼。 李副总二人去了沙头角,会客室里只剩下我,于总和柳杰三人。 于总忽然提议说,走,到我办公室坐坐。 那时,对于在深川混的正经女孩来说,公司的老总办公室,是最危险的地方,她们说,进了公司老总的办公室,很少有带着洁净的身子出来的。虽然这话有失偏颇和极端,但至少反映了这方面的一点实际情况。 于总的办公室是个套房,外间是他办公的地方,里间则是他的卧室。公司的公关部和财会部养了七八个靓丽的女孩,每次去玩或吃饭(当然是非重要的),一群女孩前呼后拥,甚为壮观,朋友们戏称我们公司为“凤巢”。据说几年前在于总的卧室里曾搞过“现场直播”。 《商海情缘》过把模特瘾(3)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某一天的晚上,于总和另外两位朋友去航空大酒店歌厅玩,其间认识了一位十分出色的女孩,晚餐过后,于总三人将女孩邀至总经理的卧室。三人当即以重金相许,提议玩玩,女孩当即掏出警官证,声明自己是堂堂的警察。发了疯的于总岂管什么警察不警察,甚至说,我们玩的就是警察,他们给小女子喝了一种什么饮料,这女子喝下了饮料不到一刻钟,竟自己脱光了衣服,同于总三人轮番做爱,足足大战了一个晚上…… 过后于总曾总结出一条谬论,他说,女人这东西,和谁做爱,就对谁亲! 今天,于总支走了李总二人,又把柳杰请进总经理办公室,让我不能不对于总有所警惕。 善良的柳杰固然不知于总的阴谋,她甚至认为于总请她进自己的办公室,是把合作关系向前推进了一层。于总的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幅他和中央某首长的合影照片,显示着主人的身价和地位。 说心里话,当初刚一进这家公司,我就对这张照片的真伪产生过怀疑,我怀疑这张照片是通过人工合成技术伪造出来的。我曾试图问过于总这张照片的来历,于总从来不做正面回答,他说,这是工作的需要,经商的需要。 这张巨副照片同样引起了柳杰的兴趣。试想,能同此重要的中央首长合影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于总是一个极善于揣摩人心理的人,于总说,这位老首长当年被定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曾下放到我住的那个小山村“接受革命群众监督改造”,我那时也在生产队当小牛倌,每天赶着牛到山上放牧。这位老首长下放到我们生产队之后,他的任务就是跟着我到山上放牛,我的任务是监督他改造。一来二去,我们成了忘年交的好朋友。 于总接着说,粉碎“四人帮”后,老首长官复原职,后来又步步高升,几年前我到北京去看望他老人家,老首长不忘旧情,留下了这张照片。 这个故事的真假虚实,已无从考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清楚地看见柳杰的一对凤眼,闪动着异样的光,他肯定是对于总刮目相看了。 柳杰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于总的眼睛,于总坐在老板台后,轻飘飘地说,上周三我给老首长电话请安,老首长在电话中说,小于子,怎么不来看我啊?我说,我怎么不想见您?我嫌拜见您老人家太麻烦,又要和门卫打招呼,又要在电话中和秘书预约,哪像当年放牛时那样见面方便? 于总的一席话,说得我们三个人都笑了。 笑过后,于总忽然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纸盒来,他从纸盒里拿出一个茶叶袋来说,这是我香港朋友送我的高级精制茶叶,味道真可以说是好极了,请柳市长品尝品尝,柳市长是我们的尊贵客人,别人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据说这茶叶在香港市场上,一小袋就要一百港币。 于总的戏法终于让我看清楚了,于总的所谓茶叶,其实是一种速效催情药,这种茶泡出来的茶水,只要喝上一小口,一刻钟后,任何女人都难以自制,甚至会自己脱光了衣服跪在男人面前,求其跟她上床…… 于总已泡好了茶水,我急忙走到于总面前,把茶端到柳杰面前。此时,我背对着于总,当柳杰伸出手接茶杯时,我用我的手极其狠心地抠了柳杰一把,我宁愿把她的玉手抠出血来,也不愿她喝一口这狠毒的茶水! 柳杰一惊,猛抬头看着我,我说,请柳市长享用我们于总奉献的高级茶水。如果柳杰能读懂我的眼神的话,那一定是这样一句话:茶中有毒,千万不能饮用。 遗憾的是,柳杰似乎根本没有理解我的心意,而是十分愉快的接过茶杯,微笑着对于总说,谢谢于总的款待! 柳杰似乎要喝,这时茶杯已接近柳杰的唇边,我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我宁愿冒着被辞退的危险准备上前夺下柳杰的茶杯。真可以说是千钧一发,柳杰竟又把茶杯放下了,他说,这茶闻起来就沁人心肺,就是热了一点,我这人喜欢喝温一点的茶水…… 于总说,这茶凉一点喝,味道会更好。 第25章 柳杰忽然看了一眼手表,她站起身说,呦,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了市政府今天上午还有个会,我得抓紧时间回去,打个电话叮嘱秘书一声。 于总说,何必麻烦你跑回宾馆打电话?用我的电话嘛! 柳杰说,不方便嘛。谢谢于总了。 说话间,柳杰已走出了于总的办公室。 我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55 柳杰回到总统套房后,就给于总打来了电话,说已经定下了明天中午广州飞兰州的机票,如果可能,她准备今晚设宴答谢于总。 于总由于刚刚设下的暗计,遭到失败,已经没有了赴宴的心情,就答复说,晚上早已有了安排,就不打扰了。好在彼此的合作的意向已定,来日方长嘛。 好接好送,于总决定下午让我送柳杰去广州,因为从市政府得到的消息,明天市政府要迎接一批重要的客人,高级轿车一辆也借不出来。我和柳杰协调的结果是,下午三点,准时离开深川,因为那时,李副总和郭主任应该从沙头角回来了。柳杰还要对这里的工作做一些安排。 林肯高级轿车奔驰在广深公路上,和迎接柳杰时不同的是,此时我们并排坐在轿车的后部。柳杰的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放在了沙发的扶手上,我的手,适时地握住了这只玉手。柳杰没有挣脱,任凭我的手越握越紧。 对于柳杰这种级别的女人,我应该坦白交代,她并非我接触的第一个! 早在三年前的1990年,我就通过一位泰国女商人结识了一位广东省政府某厅的女副厅长。 这位泰国女商人,准确地说应该称为华侨,二十年前住在广州,和这位某厅的女副厅长是闺中密友。后来这位女商人侨居泰国,又入了泰国国籍,但两位好友始终没有断绝来往。 我那时正同这位泰国女商人作鹿茸生意,我从东北将五百公斤鹿茸,发至广州给女商人,当时就住在女副厅长的家里。 现在需要交代清楚的是,泰籍女商人姓赖,我称为赖大姐,而那位女厅长,姓周,我亦称为周大姐。两位大姐同岁,比我大了整整六岁。 周大姐的爱人当时正在南粤的一个地级市任地委书记,据说两人已经分居快到十年了,之所以选择不离婚,是因为怕影响彼此的仕途。 我和周大姐就该有事。在我和赖大姐搬入周家住不到一周,赖在泰国的家里忽然来了电话,说泰国方面有一笔大生意让她马上回去,于是赖乘飞机离去,周家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商海情缘》过把模特瘾(4) 开始的两天,我和周大姐还能平静相处,但每到晚上总有些想入非非,每到夜里,周总是把她卧室的门反锁,而且声音很大,似乎是对我的一种告戒。到了第三天晚上,周副厅长先是请我去逛街,然后又在酒店里吃了宵夜,这才回家休息。周先是冲了凉(广东人将洗澡称为冲凉),然后手拿睡衣,穿着三点式走回卧室,我其时正在客厅看电视,眼见周副厅长招摇而过,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待见周躺在床上,将卧室的门敞开着时,心中早已了然。我不能再等,快步走进周的卧室,扑了上去。 准确地说,这是一对畜牲——雌性和雄性畜牲的交配,因为彼此间毫无感情可言,有的只是性的需要和性的发泄。 在周的面前,我简直成了不谙房事的小孩子,几乎每一步都要她的引领,她总能摆出最佳姿态,给男人以最佳角度,令男人快活,令男人发疯。令我至今不能忘怀的是,完事之后,她甚至给男人以爱抚,这是我在接触的所有女人中不曾有过的。 我和周就这样生活了一周时间,直至赖从泰国回来。为了生意,我和赖又将鹿茸运至深川。 从那时至今,我和周始终没有联系。 现在我送柳杰去广州,我忽然有了要和周见上一面的想法。 我和柳杰住进了广州儿童公园旁边的“榕园”,榕园大厦,在广州亦是一个较有名气的住处,因为它是广州市政府的招待所,这里是广州市政府招待高、中级领导干部的地方,对于柳杰来说,住在这里,肯定不失身份。 柳杰住在贵宾楼五楼的套间,我则住在她隔壁的标准间,我心甘情愿做她的保镖。安排好住处后,我拨通了周的电话,还好,周还记得我,并约定,晚饭过来和我一起吃。 我对“榕园”的粤菜印象颇深,三年前,陪赖大姐住在广州,常来这里吃饭。我订了餐厅题作“碧云”的雅间,我和柳杰刚刚落座不久,周便准时到来。 此前,我已把周的身份介绍给了柳杰,我当然不会坦白我和周有过床上交流的实情。 周浓装艳抹,看上去似乎比前几年还要年轻。实际上周比柳杰还年长十岁,此时不知内情的人,一定会以为柳杰是周的姐姐呢! 我站起身,指着柳杰说,这位是甘肃来的柳市长,又指周说,这是周厅长。周与柳握手,而我,恰恰坐在了周与柳的中间。 这种左手厅长,右手市长的局面,着实让我这个平民百姓好一阵惬意。 席间,周像当年一样,不住地为我夹菜,我似乎觉察出柳杰有一点醋意。为了缓和气氛,就不住地夹菜给柳杰,并介绍每一道菜的妙处。 周的老道,令人称绝。周见我向柳献殷勤,就把对我的热情转向了柳杰,待后来,我索性撤至旁边,让这两个女人更亲近些。 饭毕,周抢先喊来服务生埋单,我争着付款,周拒绝说,在广州这个地方吃饭,还用得着你这小孩花钱吗? 我和柳杰陪周走出餐厅,周转过身背对柳杰,我又看见了周那火辣辣的目光,她说,小张,到我那里坐坐吧! 我当然理解这“坐坐”的含义,但我身边有柳杰,心中有柳杰,往日风流,早已是过眼云烟,我抱歉地说,多谢大姐的款待,改日我一定重谢! 我的拒绝,对周来说,有些出乎意料。显然,周错误地理解了我打电话给她的意图,她理解我打电话给她是续接“前好”。她略感失望地说,那就改日再见吧! 当我陪着柳杰回到房间时,我忘情地一把将柳杰揽入怀中,柳杰亦回我以热情的拥抱,我们喘息着深深地吻在一起。当我欲进一步动作时,柳杰忽然提醒我说,“老朋友”还没有走。 我痛苦地,无比关爱地放下柳杰,柳杰安慰我说,不要急,我们会有机会在一起的,一定会有的! 我说,杰,你知道我多么爱你吗? 柳杰说,我当然知道,如果你不爱我,你会这样周到细致的保护我吗? 柳杰将“保护”二字说得特别重,我猜想她一定是指于总的那杯茶水。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问道,我能保护你什么? 柳杰说,你们于总的那杯茶水一定有问题,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早已不是现在的我了! 我说,深川这地方,人鬼难辨。你千万别介意。 柳杰说,其实在来深川之前,关于深川的话题我听得太多了,有些传说我根本不信,现在经历了亲身体验,有些事,真是所言非虚呀! 我说,不管怎么说,还是完壁归赵了。 柳杰说,那还不是因为有了你这位保护神。我已对李副总吩咐过了,货物的存单一定要交到你手里,一切事情由你去办,他们的任务,就是拿着钱回甘肃! 我说,你就这么相信我? 柳杰说,我把自己都交给了你,还有什么不能交给你? 56 在白云机场,望着载着柳杰的波音737客机腾空而起,我的心立时感觉空荡荡的,我知道,我的心被柳杰带走了。我平生不曾把一个女人看得如此重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本来想在广州玩上两天,放松一下自己,但回到“榕园”,人去楼空,反而又更多了一丝惆怅。索性收拾行装,返回深川。 真没想到,我离开深川前后不到二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公司却发生了大劫难! 于总被抓了,现关押在局子里。 公司的会计部吴小姐,把一串于总办公室的钥匙交给了我。她说,于总吩咐过了,他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由你主持公司的工作。 我打开于总办公室的屋门,请吴小姐详细介绍了一下公司发生的情况。 原来,事情起源于境外炒汇,前面我已经说过,当我从甘南市回来时,于总曾眉飞色舞地向我介绍过,他在境外炒汇一夜之间赚了大把钞票的事。 《商海情缘》过把模特瘾(5) 这种境外炒汇是国家明令禁止的。不知是什么人向有关部门举报了这件事,于是,投入炒汇的一千多万遭到没收不说,还要罚款,而于总,也在昨天夜里被请进局子“说清楚”。 我问,请你看一下,咱们公司的账上还有多少钱? 小吴说,能够动用的现金也就十几万吧! 天哪,一个一千多万的大公司,一夜之间只剩下了十几万资产,这简直和做梦一样! 我需要静下心来,想一想对策,我吩咐小吴出去了。 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不断,都是于总平时交往的那些哥们打来的。显然,他们已得到了于总关进局子的消息。我把情况大致向他们做了介绍,希望他们能同心协力,挽救于总于危难中。 我知道,于总的这些“朋友”,绝大部分是和于总“合作”过的。他们究竟在一起干过多少犯法大案,外人不得而知。其实此时为于总着急的,绝不仅仅是我自己,于总的那些朋友,一定比我会更着急,他们深怕于总在局子里招架不住拷问,把他们的所谓“光荣历史”,统统交代出去,真要到那时,走进局子的,绝不仅仅是于总一个人,我敢打赌,以我早日里对于总的观察,到时受到于总牵连的,绝不会少于二十人! 第26章 于总对我很器重,这一点是事实,天地良心嘛。但于总的一些做法,我是不敢苟同的。比如,他竟敢给柳杰喝催情药,这是同我的道德“标准”和“规范”背道而驰的,我绝不会做出这等下三烂的事情的! 我不能容忍的是,于总的下三烂作为,竟然针对的是柳杰,这更平添了我更大的愤懑。当我听说于总被抓进局子的那一瞬间,我的内心甚至有一种解恨的感觉,多行不义必自毙,天理使然!快哉呀,快哉! 话又说回来,于总能把总经理室的钥匙交给我,不管怎么说,对我还是信任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此时,我的讲哥们义气的性格又占了上风,当务之急,抓紧时间把于总从局子里挖出来。 打开于总的抽屉,翻出了于总的“联络图”,这是一本于总平时同他那帮哥们联系的电话号码手册,手册中记载的那些哥们,有的我认识,有的根本没有见过面。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凡是“入册”的朋友,都是“重量级”的,否则,于总是不会把手册锁在抽屉里的。 我按照手册记载的顺序,拨通了几个电话,还好,效果真的不错,接电话的“朋友”在听了于总的情况后,均答应帮忙,有的甚至要求我,让我和他们经常保持联系。 我忽然想起了那位在一起吃过饭的秘书长大人,便把电话打了过去。没想到这位秘书长竟然铁面“无私”,他在电话中说,这样的事情我不便介入,还是等待公安机关处理吧!那语气,仿佛他就根本不认识于总,和于总没有过任何交往! 我把电话摔在桌子上,随口骂道,真他妈不够意思!流氓不如! 小吴敲门进来说,张总,有一位女士要求见你! 我正在气头上,纠正小吴说,别张总张总的,我不爱听,平时叫我张大哥不是很好吗?让她进来! 是兰虹找我,我猜想她是想见柳杰。 人哪,总要讲一点良心的,没有兰虹我无法相识柳杰。从这个意义上说,兰虹还是我的大恩人。尽管兰虹让那位蔡老板养起来,我对兰虹一肚子成见,仔细想来,即使兰虹不被蔡老板养起来,我又能为兰虹做些什么?我能让她住上高级公寓,包装成今天的阔太太吗?还是柳杰说的对,人各有志,不能勉强。 这样想来,我对兰虹便释然了。 我起身请兰虹坐在沙发上,直奔主题,你是来见柳市长吧? 兰虹说,当然,还用问吗?你答应过的。 我说,柳市长的飞机于今天中午从广州起飞,估计这时已到兰州了。 兰虹说,怎么能这样!她来了才两三天嘛! 我说,我也想多留她在深川多住几天,人家是市长,政府高官,公务在身,我想留也留不住! 兰虹说,你不是答应让我们姐妹见面的吗?你没有对她说我想她吗? 我说,我当然说了,而且我把你的情况原原本本一丝不落地向市长大人作了汇报…… 兰虹说,真的?连我同老蔡的事也说了? 我说,我这人从小到大,就是直性子不改,天生不会说谎,你让我欺骗柳市长,为你编织美丽的谎言,我办不到。 兰虹站起身,她气急败坏地骂道,没想到你这人这么混蛋透顶! 兰虹想转身离去,我拦住了她,难道你不想听一听你表姐对你的忠告? 兰虹站住了,我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我对她说,你表姐一点怪罪你的意思也没有,她反而自责自己,当初没有为你安排好工作,她说如果当初她有能力为你安排好工作,你就不会来深川了。 这些话,或许真的击中了兰虹的要害,兰虹掏出面巾纸擦掉眼角流出的泪水。我安慰兰虹说,事以至此,哭有什么用,为过去流泪,不如珍惜未来! 兰虹说,我只是担心她回甘肃后,会把我的真实情况告诉我的爸妈。 我说,你真傻,你表姐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她才不会这样做呢。 兰虹说,真的吗? 我说,我敢为这件事打赌。 事实上,我还真的提醒柳杰说,回甘肃后不要把兰虹的真相告诉兰虹的父母,而柳杰当时就承诺说,你当我真的会傻到这个程度上吗?那是我的舅父舅母,我忍心用这件事折磨他们吗? 解决了兰虹最为关心的问题,兰虹反而破涕为笑,恢复了常态。她问道,听说你们的大老板进局子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 兰虹说,我怎么就不能知道?老孙对我的老蔡说了,老蔡又对我说了,这没什么奇怪的吧?我今天来,看我表姐只是一层意思,另一层意思也想告诉你,如果你觉得这里没什么发展,不如和我们老蔡一起干。我得说明一点,这层意思,完完全全是老蔡本人的,我没掺和一点意思,你那点能耐(当然是指阳痿),真不值得我去勾引。 《商海情缘》过把模特瘾(6) 我说,请你转告老蔡,我真心谢谢他的美意,如果这家公司真的做不下去了,老蔡的意见我会考虑的。只是目前,我不能离开公司,树倒猢狲散,不是我做人的风格,我要千方百计地把于总从局子里挖出来,也对得起朋友一场。 兰虹说,我听说你们大老板犯的事不小,而且就怕纠缠起来没完没了,听老孙说,如果把他过去的事加在一起,怕连命都难保。 现在,任何人对于总说三道四我都心烦,人家得势时,于总长于总短的喊个没完没了,一旦出了点事,仿佛于总从头到脚底下全是脓包,坏透气了。墙倒众人推,人哪,不至于吧。 兰虹看出了我的不悦,她说,看你这“忠心报国”的样子,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点忙? 我怀疑地打量兰虹,你?帮我忙? 兰虹说,你先别瞧不起人,你别忘了你的柳市长是我让你认识的! 这倒不假,我说,我当务之急是从局子里把于总给捞出来,你帮得了忙吗? 兰虹说,能不能把于总抠出来是我能力问题,先说你的酬金吧? 我说,什么酬金哪?八字还没一撇呢,谈什么酬金? 兰虹说,我就是要先谈酬金,你别忘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多少酬金? 看兰虹如此认真,我在心里说,也许她真的有办法,人不可貌相,在深川这个地方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于是我说,请开个价吧? 兰虹伸出了个手指头。 我说,好,一万块,我答应你。 兰虹尖叫一声,啊,一万块,打发讨饭鬼呀,我跟你说,少了十万块,免谈! 有病乱投医,我也不知道天上哪块云彩有雨,就说,十万就十万。我答应你! 57 群龙无首啊!早晨上班铃声已响过十几分钟,公司里各个部门的人都还没有来齐,即使来齐的部门,也都是三三两两议论纷纷,议论主题当然是拘押中的于总有无消息,以及某某准备跳槽到其它公司的事情。 那时在深川,跳槽到其它公司谋求发展,本来是件正常的事情,但是把这件事情同于总遭到拘押联系在一起,确实有点让人无法接受。我不能容忍公司这样涣散下去,我叫来小吴,让她通知全体员工到会议室开会。 五分钟后,小吴告诉我说,人到齐了,都在会议室等着我呢。 我激情万丈地走进会议室,我的开场白是这样的:诸位平时总是尊称我为大哥,我今天仍然是以一个老大哥的身份讲话,绝不是什么总经理。于总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在这里不多说了。于总走的时候,把公司交给了我,从朋友的关系来说,我不能不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我想说的是,如果有哪位老弟老妹想现在准备离开公司,散会后请马上写辞职报告给我,我马上批,绝不挽留。如果不想走人,那就应该马上按部就班地开展工作,我不会允许这样下去。请诸位支持老大哥的工作,谢谢,散会! 会议前后不到三、五分钟,但却取得了出乎意料的效果,各个部门立即展开了工作,整个公司又运转起来了。 十几分钟后,小吴走进办公室对我说,张哥真是有能力的人,几句话,就把大伙“震”住了。 我纠正说,不是“震”住,是大家“捧场”给我。 然而,我坐在这总经理的交椅上,麻烦事却一个接一个来了。 先是于总的那帮哥们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沟通情况,总的意思是,于总凶多吉少,很难抠出来。更恶毒的电话,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人打过来的,他说他掌握着于总的重要犯罪证据,让我准备一百万给他,否则,他就把案情举报出去,让于总上断头台! 前后不到一天时间,我已焦头烂额了。我忽然想起甘肃的两位朋友,即使发生了天大的事,我也不能把人家晒在一边呀!我简单向小吴交代了几句,匆匆赶往迎宾馆。 李副总一见我到来,马上说,我们还以为你在广州没有回来呢!柳市长刚刚来过电话,她已回到甘南市了,一路顺利平安,让你不必挂念。 我说,我们对柳市长招待不周,我想,这可能是她匆匆赶回甘南的真实原因。 李副总说,张老板多心了,我对你说,柳市长对你的印象好着呢。临行前,她一再吩咐我们,让我们什么事都听你安排。这不,我们已把货存入了笋岗仓库,这是提货单,尊照柳市长的指示,我们现在把提货单正式交给你,什么时间付清货款是你的事,我们的任务就是等着在这里拿钱。 我心里说,柳杰呀,你真的这样信任我! 第27章 这哪里是提货单,这是沉甸甸的四百万哪! 李副总把提货单交到我手里,郑重地说,我们在笋岗仓库打听过了,笋岗仓库是“认单不认人”,任何人手持这张存单,都可以提走货物,请张老板务必收存好! 我说,我会注意的,请二位放心。 显然,三五天内我是无法拿到四百万让他们带回去的,除非将货交给蔡老板,但我又不能这样做,觉得这样做太对不起于总,多少有一点落井下石的味道。我对李副总说,这件事我尽快处理,争取以最短时间将货款结算给你们。但我得实话实说,三、两天内肯定不行,如果二位觉得深川没啥意思了,我可以请你们去珠海玩两天,但我不能陪你们,我这几天要留在深川处理货物。 李副总说,我们听从张老板安排。 我说,那好,你们准备去珠海吧,下午我会派人送钱给你们的。 回到公司,马上让小吴支出一万块钱给李副总送过去,同时,我让小吴将提货单锁进保险柜,我特别叮嘱说,这张纸价值四百万,如果转手卖给外商,那就不是四百万,以现在的市场行情,恐怕在六百万以上! 我眼见小吴将提货单锁好,才回到于总办公室。 我刚刚在老板台前坐定,兰虹忽然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58 待兰虹落坐沙发上,我问道,你这么高兴,捡着金元宝了? 兰虹说,比金元宝还贵重。她伸出一只手给我说,拿钱来吧! 我问,拿什么钱? 《商海情缘》过把模特瘾(7) 兰虹说,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昨天你可是说好了的呀,十万块! 我说,就凭你这么一说,我就交钱给你,你得让我看见人呀,一手交人,一手交钱,这可是商场上的规矩。 兰虹说,我不跟你磨嘴皮子了,告诉你,事情已基本办成,局子里让你交五万保释金,然后放人,走吧,你跟我先到局子里说去。 看来兰虹是认真的,真不能小瞧了兰虹。于总的那帮哥们,在深川可说是叱咤风云,然而此次于总被抓,他们竟一筹莫展,眼前这位小小的风尘女子轻而易举地将于总从局子里抠出来,真乃奇迹也! 于总关押在深川公安局n分局的看守所里,n分局的一位副局长,接待了我和兰虹,这位副局长说,先交五万保释金,然后放人。 证实了兰虹所言非虚,我赶紧回公司支款。兰虹在回去的路上说,我可声明在先,我要的那十万,和你交的五万元,没有任何关系。 我说,那当然,只要于总回来,我估计他还要在这十万之外,再给你加点奖励呢! 赶在午饭前,我把于总从看守所里接了出来。于总押进局子,前后不到两天时间,然而这两天确实把于总折腾不轻,浑身上下汗臭不说,单就剃了个光光的囚头,就让人吃惊不小。 在回公司前,我为于总从里到外买了换洗的衣服,然后将他送进洗浴中心好好洗洗晦气,待于总下午回到公司时,他已完全找回了总经理的感觉,只是那秃秃的囚头,让人看着不舒服。 我向于总简洁地汇报了这两天的各方面情况及处理结果,于总十分感动地握着我的手说,没有大哥,我这次是肯定出不来了! 于总就是于总,前后不到二十分钟,他就从往日的哥们处,借过来二百万资金,作为公司的运作资金,因为现在公司已经捉襟见肘了。 兰虹得到了她应得的十万,我曾想过,于总会加倍报答她的,然而于总没有,只是礼节性地表达了一下谢意。实事求是的说,没有兰虹,此次于总死定了,我认为,兰虹当初要少了,何不要上二十万甚至更多? 当务之急,是马上将四百万货款交给甘肃的李副总,人家如此信得过我们。我们不能不办人事。于总说,我争取今明两天将货款筹齐。 我说,你只要筹足三百万就足够了,另外一百万货,我已经答应给老孙了。 于总抬头看了我一眼,他当然知道我和老孙是铁哥们,便没有再说什么。 该说的话已说完,该交代的事已交代完毕。我便将总经理室的钥匙放到于总的老板台上说,物归原主,我回去休息了。 于总站起身将我送到总经理室门口说,咱们哥俩,都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59 甘肃的李副总,从珠海市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已住入了香格里拉大酒店,让我放心,因为于总已从局子里出来了,我心里有了底,就告诉他们说,在珠海玩够了,抓紧回来,给你们放个三五天假,回来后马上结算,带款走人! 李副总听我在电话中回答得如此肯定,就说,我们最多在珠海玩三天,回来后再见。 我又一次叮嘱他们在珠海注意安全。放下电话后我去找老孙。我要抓紧时间把蔡老板的一百万抓到手,筹足四百万给柳杰一个圆满的交代。 我和老孙在老地方见面。老孙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老于出来了,他怎么样? 我说,还能怎么样? 老孙说,老于可是濒临破产了,一千多万哪,他这几年折腾到手的几个钱,全赔进去了。怎么样,出来干吧,老于那里没什么“戏”了! 老孙是认真的,他当然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还是说,于总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离开他?在他如日中天时,我投入到他的公司,如今他将临倒闭,我就这样离开他,我好像做不到这一步,狗不嫌家贫,你让我连狗都不如? 老孙笑着说,这是两码事,怎么能扯在一起,深川人有几个不是嫌贫爱富的?连笑贫不笑娼都成了一些人生存的哲理,你还在这里大谈良心,真是可笑。你这个人呀,永远也发不了大财,因为你黑不下心来! 我说,也许吧,我就是这个穷命。不管怎么说,我真要谢谢你的提醒。 老孙说,老于已经没有钱支付这四百万货款了,你不如将货全部给蔡老板如何?这一次咱哥俩赚个大的! 我说,这好像不可能,下午我已对于总说过了,我让他马上筹备三百万,他已答应了。还是先说你吧,你马上通知蔡老板,让他带本票到笋岗仓库,我明天和他钱货两清。 老孙问道,咱们的利润加多少合适? 我说,我卖南韩的利润是百分之四十,这是毛利,具体多少,你和蔡老板商谈。 老孙说,那咱们就订在百分之五十,让蔡老板开一百五十万给咱们,扣除货款,咱哥俩净赚五十万,是不是少了点?你再想一想,最好是把这批货给蔡老板,如果那样,咱们净赚二百万哪,到手的钱,你怎么不赚? 我说,这批货从开始到现在,我都经营有一个多月了,于总从始至终关注这件事,我真的甩开于总,有点缺德! 老孙说,你这人吃亏就吃在了认准一个道不拐弯,我现在认真地告诉你,老于现在手头确实没有钱了,他绝对吃不下这批货,你等着瞧好了。 我说,我当然知道公司现在没有钱,可我今天下午亲耳听到,于总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就从朋友们那里调过来二百万,这总不会有假吧?还差一百万,我相信这对于总来说,是不成问题的,瘦死的骆驼比牛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点道理,你还不懂? 老孙见说不动我,就无奈地说,算了,咱俩也别吵了,让事实作证,看我有没有说错,明天我会通知蔡老板开上一百五十万的本票等你,我和蔡老板等你的电话通知! 《商海情缘》入住五星级宾馆(1) 早晨刚一上班,于总就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他说,新加坡的刘清华老板,现正住在广州花园大厦的1808房,他手里有一千吨棕榈油准备出手,我已在河南新乡找到了下家,你马上去谈,无论如何要把这批货抓到手。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百元大钞来,这是两万块钱,你马上去办,钱不够,打个电话,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1992年前后的棕榈油,在国内市场上销路特别好,这是一种快餐面的重要原料。国内一些制造快餐面的厂家,以能搞到棕榈油,特别是能搞到新加坡或马来西亚的棕榈油为幸运的事,东南亚地区的棕榈油,不仅质量好,而且价格便宜,所以这笔生意对我的诱惑力可想而知。 蔡老板要的货,推迟两天交货不迟。现在有了这样一单好生意,我决定当即动身再赴广州。 临行前我再次提醒于总,抓紧筹足三百万。于总说,你尽管去广州办这件事,甘肃的货款,也就是三、两天的事,等你从广州回来,肯定筹齐,绝对没有问题的。 我在深川火车站给老孙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今天临时有急事去广州,笋岗交货的事,改日再联系,老孙在电话那头显然极不高兴,他说,你小子办事怎么会是这样子?! 广州的花园大厦,是一个五星级宾馆,能入住这里,显然身份不凡。为了我同对方取得对等的地位,我也入住了这里。电话打进1808室,无人接听。我匆忙来到楼下服务总台,打听刘清华先生是否住在这里,总台服务小姐说,刘先生今天早晨去佛山市了,他留话说,得今天晚上才能从佛山回来,如果有哪位先生找他,请一定等待。 清楚了这位刘清华先生确实住在这里,我的心也平静了许多,既然让我等待,我就耐心等待好了。 我回到客房,索性拨通了柳杰办公室的电话。 那位市长秘书王素燕,似乎早听出了是我的声音,几乎没有费什么口舌,柳杰便接听了。 第28章 我说,你好吗? 柳杰说,好,很好。谢谢你的挂念。 我说,我争取在三天内将货款结清。 柳杰说,李副总已对我汇报过了,如果有什么困难,不要急,货款缓几天也是可以的。 我说,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柳杰说,你办事,我当然放心。如果可能,希望你能和李副总他们一块儿回甘南来。 听柳杰如此说,我立时来了情绪,我说,我真的想你…… 柳杰仿佛没有听清我的话,她说,就这样,再见。随即,将电话挂断了。 扫兴,真让我扫兴。我打电话给周厅长,周以为我人在深川,她问到,什么时候再来广州? 我说,我现在就在广州,住在花园大厦。 周说,好呀,升级了。晚上见吧。 我说,那就晚上再联系。 东方不亮西方亮,我决定今晚和周好好聚聚,一定大战三百回合! 但到了晚上,当我拿起电话准备找周时,我犹豫了,一种负罪感,一种对不起柳杰的感觉,深深地折磨着我。 我对柳杰有过承诺吗?柳杰对我有过承诺吗? 没有,绝对没有。自从结识柳杰之后,我对其他女性忽然没了兴趣,难道这就是所谓爱情吗?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尽管我有结发之妻! 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十点,今夜是否和周过夜,我仍然没有做出决定。 忽然床头的电话铃声响了,我料定不是打给我的,因为这次到广州除和柳杰及周通过电话外,我没有同任何人联系过,就是和柳杰及周,我也没有告诉过我现在的电话。我索性不去理它,而该死的电话固执的很。一个劲地响着。 没办法,只好拿起听筒:你找哪一位? 听筒里传来周的声音,我就找你。我现在在楼下大堂,下楼吧,见面再谈。 我只好下楼了。 周说,你这人怎么不接电话?该不是金屋藏娇吧? 我说,这是哪里话,真要金屋藏娇,还能给你打电话吗? 周说,咱们去吃夜宵,边吃边谈。我点头称是,有言在先,今天我埋单。 周说,今天当然由你埋单,前两天我埋单,那是因为我给你撑面子,你真得好好报答我。 花园大酒店的夜宵,和早茶一样热闹,甚至剩过早茶。 我和周在花园大酒店的餐厅找了一个较静的位置坐下来,我说,想吃什么,随意点。 我知道周最爱吃白云凤爪和虾饺,就每个品种端了两碟。茶水呢,亦要了周最爱喝的乌龙。周见我没有忘记她的习惯,语带双关地说,真该感谢你,还这样记得我。 我说,你是我的大姐,我怎么会忘记呢? 我和周已经三年时间没有单独在一起吃饭了,这除了彼此忙,还有更深层的原因,这就是我捉过周的“奸”。 那是赖大姐回泰国后发生的事。那时我和周已经有了同床而眠的习惯。那一天的上午,我对周说,今天我去越秀公园玩,午间不回来吃饭了,不要等我。 然而,我在越秀公园玩的并不开心,到了中午的时候,忽然决定回去睡一觉。当我用钥匙打开周的房门时,在卧室里我看见周和另一个男人赤条条的一幕。 那男人年龄在五十岁左右。有些秃顶,气急的我上前抓住那男人的头发,将那男人的头发拽掉了一大绺儿……周见我和那男人打在一起,抄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准备自杀。我忙去抢周的水果刀,这当儿,那男的穿上衣服跑了。 这是发生在一位厅级干部家的惊心动魄的一幕。 平心而论,我是没有资格打人的,因为周既不是我的妻子,更不是我的情人,充其量只是一个临时的性伙伴。如果那男人是“第三者”,我就是“第四者”。“第四者”竟然打了“第三者”,无理呀,真正的无理呀! 我的情绪稍作平息后,周向我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周和那个秃顶男人,是二十多年前的情人。当时两人都在团省委工作,只是因为那男人个子矮小了点,周才选择了目前在南粤某地级市任书记的爱人。那男人后来调到东北的哈尔滨任职,几年前调回粤北的某市任市长。 现在亦是省政府某厅的厅长。 《商海情缘》入住五星级宾馆(2) 不听则已,一听吓出了我一身冷汗,竟将一位堂堂的厅长大人拽下一绺头发来,真是罪该万死! 事情真相既然是这样的,我决定向那位厅长大人赔礼道歉。周坚决不同意我去,但我还是在位于广州市黄华路的省委党校(当时厅长大人正在此党校学习)餐厅(正是午饭时间),找到了厅长大人。 厅长大人一见是我,备感意外,甚至吓得一惊,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坐在他餐桌的对面,待餐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我真诚地对他说,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厅长大人见我如此说,就说,你呀,根本不了解我和周的感情,你根本不知道我和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心里骂到,这等狗官就是不要脸,我亲眼所见一男一女赤条条搂在一起,还能是怎么回事? 我是来道歉的,又不是来追究的,就顺情说好话,我确实不了解情况,真是对不起…… 厅长大人将我送到党校的大门口,我与厅长握手言和。 这才是我长达三年不见周的真实原因。 现在,我和周在三年之后又坐在一起了。说实在的,我对周有一点感激之情,因为她为了我,陪柳杰吃了顿饭,为我挣足了“面子”。我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为了这“面子”,自己吃了很多亏,可我至今不悔。 周喝了一口茶水,将一只凤爪挟在吃碟内,在碟内轻轻地翻动着,似是无意地问,那位副市长还好吧? 我说,我和她只是一般朋友而已,你不要多想。 周说,我能多想什么?你三年时间不来见我,忽然打电话过来,我料定你必有重要事情。 我说,多谢大姐美意,我真的十分感谢。 我将一只虾饺,放进周的吃碟内。 周说,那是个不错的女人,是一个值得你去爱的女人。 我说,大姐难道你没看出来,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周说,你尽可以相信大姐的眼睛,凭我以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观察和判断,可以肯定地说,她是爱上你了。你知道,我和她都算得上是厅局级的干部,而且又都是女同志,我们这样的人除掉工作上的应酬外,如果不是同这个男人有些感情上的联系,是不可能同他单独在一起吃饭的…… 这正符合我对柳杰的判断。我默然。 周忽然对我说,你可能不知道,他死了。 我当然知道这里的“他”是指被我打过的那位厅长,我问道,怎么死的?什么时间? 周黯然说,呵,快到两年了,脑血栓。你可能不知道,自从那件事情后,他就再没有来找过我。我打电话给他,他听见我的声音,就放下电话,连一句话都不肯对我说,我常想也许是我害了他,他不该死的这样早,才五十三岁么…… 我深怀歉意地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惹的祸。 说着话,喝着茶,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下夜一点多了。我送周走到餐厅门口,周似是随便地问我,要不要到我那里坐坐? 我推脱说时间太晚了,又很累,就不去了。 我望着周坐上出租车离我而去,我知道我和周的关系到此已经结束,彻底的结束了。 61 和周分手后,回到客房便睡下了。做了差不多一夜的恶梦,而且一个接一个。其中的一个梦是这样的,说我站在万丈悬崖边上,被于总推了下去;另一个梦里,我领着一个靓丽的女人在森林里戏耍,那女人忽然变成了于总,接着又变成青面怪兽,一口将我吞下……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打开床头灯,也才早晨五点多一点,天色已亮,就抓紧洗漱,准备拜会新加坡刘老板。 六点钟,我打电话至1808房,还好,这一次接通了电话,我报过姓名后,刘老板说,知道,知道,你们于总已经打过电话给我啦。我说,那就到餐厅喝早茶吧,在早茶上说,我现在就到餐厅订桌位,你问迎宾小姐好啦! 刘老板说,好的,好的,我马上也下楼。 广州人能起早,深川人能睡懒觉,深川的作息习惯,受着香港影响,而广州却不然。说广州酒店的早茶人山人海,绝不为过,往往是全家人围坐在一起,边喝早茶,边聊天,边看当日的报纸。朋友相聚,邻里相聚,同事相聚,互相致意问候,餐厅里经常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一般地说,真想去餐厅喝早茶,必须早起。晚去一点,便没有位子。一但没有位子,等上一两个小时是常事。因为广州人喝早茶慢悠悠,完完全全将喝早茶当成了一种享受。商战中,有些生意也是在早茶中谈成的,商战中的合作伙伴,亦往往相约早茶,商讨赚钱大计。 我走进花园大酒店餐厅时,正是喝茶人将满未满之时,当门口的迎宾小姐将我领到一个靠近窗子的餐桌前时,我告诉她,我这里是两位,我姓张,一会儿还有一位刘先生要来,请你将他领过来。 迎宾小姐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小姐将一位瘦高个儿先生领了过来说,您的客人到了。 我站起身同瘦高个儿先生握手,我说,我姓张,那位先生答道,刘清华。 我忙说,失敬失敬。我的名片刚刚用完,实在对不起。 第29章 好在你和我们于总熟悉,找我是很方便的。 刘清华说,没关系的嘛,见面都是朋友啦。 这一声长长的“啦“,忽然使我想起一个人来,这人姓郭,叫郭鹏志,再看长相及身材,几乎和郭鹏志一模一样。 我同郭鹏志亦是三年多没有见面,谈不上是熟悉的朋友,但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 我和郭鹏志的相识,亦是起源于和泰国赖大姐合作出口鹿茸的事,有两次赖大姐在广州的东方宾馆(当时在广州是有名的大酒店,新加坡总理李光耀先生,到广州曾下榻于此),席间作陪的 就有郭鹏志。当时给我的印象是,郭鹏志供职于佛山市一个什么外贸公司。如果此人真是郭鹏志,那这位佛山人怎么会成为新加坡人,郭鹏志怎么会变成刘清华呢? 我虽然不敢十分肯定眼前的刘清华就是当年的郭鹏志,但我是越看越像,甚至吃相都像。 《商海情缘》入住五星级宾馆(3) 我这人是个急性子,什么事都喜欢马上弄清楚,我忽然问道,郭鹏志,你真的认不出我了? 眼前的刘清华一惊,猛然抬头问到,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说,你难道真的不记得了。三年前在东方宾馆,赖大姐,泰国的赖大姐请咱们吃饭吗? 郭鹏志忽地站起来,抓住我的手说,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应该称你为张大哥嘛。 我说,这就对了。 显然,郭鹏志应该对我解释清楚变成刘清华的原因,他似乎不愿谈及此事,我更不好意思直接去问人家,这似乎是个人隐私,问多了,彼此都很不方便嘛。 但是,如果不把这件事谈清楚,我感觉我同郭鹏志(刘清华)已经产生了隔膜,而这种隔膜不消除,将直接影响生意的成功系数,完全可以说是致命的。试想,谁会跟一个毫无来由改换姓名改换国籍的人做交易? 我和郭鹏志有一句无一句地闲聊着,与其说是闲聊,不如说是彼此应付对方,本来很惬意的早茶,完全变成了活受罪。 这样持续了有十几分钟时间,郭鹏志像是下定了一个什么决心,他忽然问我,你为什么不问我,郭鹏志怎么变成了刘清华了? 我苦笑了笑说,战场上讲兵不厌诈,商场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当然,我绝不是说你老弟会欺骗我,但如今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各人有各人的隐私,我又何必去问呢?我说的难道没有道理吗? 郭鹏志说,多谢大哥的理解,但是,你和我都是赖大姐的朋友,就是欺骗谁,也不应该欺骗到彼此弟兄头上。 郭鹏志忽然话锋一转说,大哥,你对我说句良心话,你对你们于总印象如何? 我不假思索地说,好呀,当然好呀,我们于总是一个很讲究哥们义气的人,他如果对我不好,我会这样给他卖命吗? 我忽然警惕地问道,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郭鹏志说,有赖大姐在,咱们弟兄只能实话实说,否则,说不定哪一天我们会像当年一样共同聚在赖大姐的餐桌前,那时我会没法交代的。 我知道,我企盼的谜底快要揭开了。 我马上响应道,我们都是赖大姐的好兄弟,我们都应该彼此坦开胸怀,天塌下来,哥们共同顶着。 郭鹏志将一杯茶水饮尽,我为其斟满,郭用右手的中指轻叩桌面,意为”谢谢“之意。他说到,你当然不会知道,早在你我相识的五年前,我和你们于总已经是铁杆弟兄。老实说,我们在一起干了几笔大生意,赚了近千万,当然不可能是“正作”,而是“偏作”(这里的“正作”,是指正常的贸易,而“偏作”,即是诈骗)。前天晚上,你们于总忽然打电话给我,让我以新加坡刘清华的名义住进花园酒店,我的任务是,以谈棕榈油生意为名,将你拴在广州三天。具体什么原因,我没有问,“道”上的规矩也不允许我问。这世界还是太小了,我这辈子竟骗到自己弟兄头上了! 郭鹏志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 于总将我骗至广州,我立即想起了柳杰那四百万的中药材!而仓库存单,在公司小吴手里! 事不宜迟,我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压在桌面上说,谢谢你的好意,咱们后会有期,请替我埋单。 我匆匆走出餐厅,草草收拾了一下旅行用品,打车直奔火车站。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深川! 62 上午十点刚过,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回公司。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公司里正在“搬家”。也就是,于总的公司即将在深川“蒸发”。 我是幸运的,公司里其它部门的员工,大部分已于昨日下午被辞退了。在财会部的门口,我见到了正在往外搬保险柜的小吴。 小吴一见我,忙不迭的说,张哥,我可把你盼回来了! 我顾不了客气,忙问,仓储单,我交给你的仓储单呢? 小吴忙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仓储单说,我现在正式交给你,完壁归赵了。 我见仓储单上的提货栏打了“挑儿”,就是老师给学生批改作业用的“√”号,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小吴环顾一下走廊里没有任何人,就把我拉进财会室,简要的向我介绍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于总在得知我把甘肃的中药材存单交给小吴保管后,当即起了坏心,他要骗取这单价值四百多万的货物。他首先打电话找了郭鹏志,让其在广州以谈棕榈油为由,将我在广州缠住三天。然后于当日上午,也就是我刚刚离开深川的时候,召集全公司的员工,宣布公司倒闭,解散。他只留下了公司里平日他信得过的三五个人,小吴即是其一。 昨日下午,他带领小吴及另外两个人去笋岗仓库提货,仓储费用以及其它费用已经交过了,仓库保管员已验过了手续,在存单上了打了“挑儿”,正准备盖章时,保管员忽然接到电话。他的父亲突发心脏病,正在医院抢救。四百万的货物出库,至少要两个小时时间,仓库保管员扔下一句,我父亲正在医院抢救,明天再来提货,将仓储单重又扔给了小吴,说闭,仓库大门紧闭,保管员扬长而去。 这就是仓储单打“挑儿”的原因。假如保管员的父亲不是在那时突发心脏病,此时的我,早已成了千古罪人! 因为于总将货物从仓库中提出,转身一卖,四百万元人民币(不加利润)就轻易到手。我已经说过,他手中有两本太平洋小国的护照,不用费任何事,就可逃出国外或暂时在深川找个角落躲起来。 那时,真正惨的是我。因为甘肃的李副总亲手把提单交给了我,货物没了,于总的公司又蒸发掉了,我就是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楚。牢狱之灾我是躲不掉的,更重要的是,柳杰肯定要为此事受到牵连,她结识了一个深川骗子,四百万被人席卷一空,我料定她的市长肯定做不成了。 于总啊,我对你是何等的忠心耿耿,你何至于对我下如此的毒手?我问小吴,于总呢? 小吴说,今天上午他说去联系一家买主,下午他肯定会来的,因为下午准备再去仓库提货,昨天是打算把货转移到另外一家仓库,于总说,下午可将货直接卖出去。 我咬牙切齿地说,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狠毒,你说,你说句公道话,我对他不够忠心吗? 小吴说,我们都认为这事于总做得太绝情了,这是明摆着把你往死里整。这么长时间,我们都看得出你是好人,好人自有好报,于总说你至少三天才能回深川,真没想到你今天就回来了。 我说,人不该死,总是有救的。 小吴说,张哥,这事你千万不能怪我,你知道我也是给于总打工的,人家让我做什么,我能不做吗? 我说,我怎么会怪你呢,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事,我一定找他算账,这笔账我一定要算! 我把牙咬得咯咯直响。 《商海情缘》入住五星级宾馆(4) 小吴说,依我看,你还是先把这批货处理掉,免得夜长梦多。 小吴说的有理,待我把货物处理掉,让甘肃的两位拿钱走人,再同姓于的斗不迟! 63 我的住处在湖贝新村,一室一厅虽小了点,但作为光棍汉的我,已经足够了。我的住房里电话、传真机俱备,可以说是办公设施齐全。当初置办这些,倒不是为了将来自己开公司,只是感觉方便。 这两样东西在今天看来,简直不算什么,但是在那时,装一部电话就要两万块钱呢,而且还要人托人,脸靠脸的。自己的私家住宅里能有一部电话,那是很够档次的。 没想到,这些闲时置办的东西,现在派上了用场。我首先用电话将在珠海游玩的李副总二人调回深川,让他们马上回来,准备接款,并把这个住宅电话告诉了二位,让他们以后用这个电话同我联系。我又打电话通知老孙,让他通知蔡老板,下午一上班即可钱货两清,我并且告诉老孙,四百万的货全部给他! 老孙兴奋地说,最好在午间先见上一面,因为我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有什么变故。 我说,也好,还是“老地方”见,见面再详谈。 我在“老地方”刚刚坐定,老孙就到了。 老孙说,你不是吃错药了吧!太阳从西边出来,怎么突然决定四百万的货都给老蔡? 我说,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你把一个深川的头号骗子介绍给我当老总,你小子居心不良呀!我这一次险些死定了,你知道不知道? 第30章 老孙说,怎么讲? 我把姓于的为我设下的骗局原原本本向老孙说了一遍。老孙说,这件事你自己也有责任,我记得咱俩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说,姓于的现在没有能力吃下四百万的货,你硬是不信,现在我的预见应验了吧? 我说,早知道这小子这么黑,何必硬把他从局子里抠出来?蹲死他个王八养的,这事也真的怪我,硬是没想到兰虹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老孙说道,哪个兰虹? 我说,还哪个兰虹,就是老蔡养起来的那位,怎么样?你不知道,小娘子能耐大着呢! 老孙说,这根本不是她的能耐,这是人家蔡老板的能耐,我跟你说,蔡老板这位台商,和省里一位主管公检法系统的领导关系密切,听说前些天这位领导到深川,蔡老板特意带着兰虹请领导吃饭。饭后,这位省领导给兰虹留了名片,甚至连住宅电话都告诉了兰虹,一再说“有事尽可找我”。你说说看,像姓于的那点儿事,还不是省领导一个电话就解决的事! 老孙忽然神秘地说,据蔡老板讲,兰虹的床上功夫十分了得,你没试试?蔡老板称兰虹为“秘密武器”,说兰虹在男人面前无坚不摧,战无不胜! 我说,怎么一提兰虹你的兴趣就那么高?是不是垂涎三尺?你抓紧找蔡老板带本票过来,下午两点,笋岗仓库门口见。 老孙说,你说的对,咱们先办正事,闲话以后再说。 说毕,起身离去。 64 蔡老板果然身手不凡,是个守信用的商人。六百万的货款分文不少地付给了我和老孙。 用蔡老板的话说,别人赚八百万是别人的能耐,我只算我自己的账,我只要我自己赚钱就行。 六百万,当即给老孙开去一百万,另有四百八十万开给了甘肃,我则净赚二十万。这些钱都是当着蔡老板的面交割清楚的。老孙见我一下子多给了甘肃八十万,直劲骂我是疯子傻瓜,我当即给老孙和蔡老板算了一笔帐。 实际上这批货,我一分钱也没投入,全是人家甘肃方面拿的钱,应该说,赚多少钱,都应该归甘肃方面。没有老孙从中牵线搭桥,这批货极有可能死在我手里,所以老孙的一百万拿得值,我心甘情愿。另外,如果不是姓于的诈骗,这单生意正常运作,我至多从姓于的手里拿个三五万奖金钱。如果这么一想,我弄到手里二十万已经很多了。 老孙和蔡老板听我如此说,齐声称赞我说,好人,难得的好人! 我说,我这个人没有钱,但从来没有把钱看得多重要。第一,我坚信我这辈子不会成为像蔡老板这样的大老板,但同时我又相信自己,我这辈子不会缺钱。这也叫作知足者常乐,所以我很快乐。 蔡老板伸出来手说,我真想和你做个朋友,咱们做个朋友吧。 我握着蔡老板那干瘦的手说,其实咱们早就是朋友了。 蔡老板说,既然姓于的公司已经破产了,你就到我的公司来吧,我相信你,做我的总经理,我只挂个董事长牌牌就可以,怎么样? 老孙也帮腔说,你就到蔡老板的公司干吧,蔡老板不会亏待你的。 我说,蔡老板的好意我会考虑的。 说毕,我怀揣五百万本票,与二人握手告别。 当日傍晚,我接到甘肃李副总电话,称他们已回到深川。我早已在深南路上的华中国际大酒店为他们订了房,让他们马上入住那里,我随即就到。 李副总见到我,第一句话就问,怎么?你们公司出事了?电话没人接不说,刚才我们两个去公司找你,门卫说,你们公司倒闭了!这是真的?怎么会这样快,这简直和耍魔术一样嘛! 我能怎么说,况且此事绝非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我只有保持沉默。 李副总见我不说话,就说,我刚才同柳市长通过电话,柳市长让我代表她向你问好! 我问,柳市长还说什么了? 李副总说,别的话什么也没有说,她指示我们不要急,让我们坚定相信你,她说相信你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的。 这是何等奇异的女子,明明知道我的公司已跨掉了,还在嘱托她的下属“相信我”,这该是多么宽广自信的胸怀啊! 我为柳杰如此执着地相信我而感动,我掏出本票说,李副总,这是四百八十万元,请收好! 李副总二人惊呆了,他们无法相信我会像变戏法一样拿出四百八十万来。 那位郭主任甚至手捧本票说,这会是真的? 《商海情缘》入住五星级宾馆(5) 我说,请相信,这张本票绝对假不了的,你明天可以到银行鉴别的。 李副总忽然说,我们应该收四百万的,怎么会多出八十万来? 我说,我们的公司确实倒闭了,我把这批货又卖给了另一位台商,是多给你们卖出来的! 李副总说,既然多卖出了钱,也应该是你的呀,你还是收回去,我们只带四百万回去。况且,柳市长早有指示给我们。 我说,这八十万,算我对你们公司的一点报答,没有你们坦诚的支持和大胆的相信,这单生意是做不成的,既然做不成,就谁也赚不到钱。你们可以把我的意见汇报给柳市长,我相信她会接受我的心意的。 郭主任拨通了柳市长家里的电话,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做了详细的汇报,此事的结局,仿佛在柳市长的意料之中,她甚至无意和我直接通话,只是缓缓地说,既然张老板给咱们,你们就把钱带回来吧! 柳市长的冷淡,使我产生一种被骗的感觉,或许我真的被骗了,而欺骗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市长。她骗去了我的感情,我的满腔热血! 李副总和郭主任怀揣四百八十万汇票,欢天喜地回甘肃去了。 我白白送给人八十万人民币,连柳杰的一个“谢”字都没有换来,她连电话都不曾给我打一个。柳杰对我的冷漠,让我愤怒,让我发疯。我甚至产生了打电话过去,痛骂一顿她的想法:凭什么平白得了人家八十万人民币,连个“谢”字都没有?但每次拨通了电话,都是自己首先把电话挂掉了。算了,既然做了“好人”,就做到底吧! 好在我手里有了做药材生意赚得的二十万元,于是我又回到了每天混混恶恶花天酒地的生活。 半个月以后的一天夜里,大约十一点钟的左右,我忽然接到柳杰的电话,她在电话中首先问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给我打电话? 我半讽刺半挖苦地说,你是市长大人,我怕影响您的重要的革命工作! 柳杰说,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正式通知你,我用你的八十万,在甘南市给你注册了一家正式的中药材对外贸易公司。而且享有直接的进出口权,你赶快过来上任吧,张总经理先生! 显然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握着话筒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柳杰。 柳杰在电话中一再追问,你准备什么时间来甘南?动身前来个电话,我派车去兰州机场接你。 我稍作镇定,对柳杰说,你先让我考虑一下,动身前我会电话通知你。 柳杰说,你还有什么考虑的?你不能一辈子总给别人打工吧?相信我,你是有能力自己办公司的人。 我说,即使我有这个能力,我在深川的各种关系,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沟通处理一下呀。 柳杰说,也好,你尽快处理深川的相关事情,抓紧来甘南。 我说,我会的。 柳杰最后深情的说,我,等着你。 放下电话,我一夜未眠。弹指间,我在深川已经过了四五年时间,深川的每一条街,深川的一草一木我都是那样的熟悉。尤其是深川的生活习惯,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一旦离开这里,我相信我一定会很痛苦的。去甘南当老总,而且又有心爱的人相伴,固然是我的希望,但一想到离开深川,远离这灯红酒绿的生活,我确实有些难以割舍。 我在深川唯一能够谈得来的是老孙。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将老孙约出来,在帝豪大酒店喝早茶。 老孙见我满眼的血丝,就关切地问,怎么,一夜没睡? 我说,可不是,我遇见头疼事了。 老孙说,什么头疼事能难住你老兄,说出来听听。 于是,我便将柳杰的电话内容以及同柳杰的交往过程,详详细细地对老孙说了一遍。 老孙听后,一拍大腿说,你老哥走鸿运了,可喜可贺! 我说,你怎么拿我开涮了? 老孙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不是涮你,我是认真的。我觉得男人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三样东西,权利、金钱、女人。权利这种东西,以你我的年龄,早已远去,而且没有兴趣。金钱和女人,应该说是你我不断的追求。一位漂亮的女市长请你到甘南当老总,应该说金钱和美女你都垂手可得,你自己说说看,这不是走鸿运,又是什么? 我说,话是怎么说,可我实在舍不得深川呀! 老孙说,深川确实让人生活得舒服,可是前提是必须有钱,没有钱的人在深川生活是很痛苦的。如果在甘南“艰苦奋斗”三五年,甚至十几年,然后携着你的娇妻再来深川生活,岂不是更好?那时,你可以买别墅,买小车呀! 老孙的点拨,使我豁然开朗,我说,你说得对,我就艰苦奋斗它十几年,然后再来见你。 老孙纠正说,大可不必十几年后来见我,说不定两个月后我们就能见面。 第31章 你想,甘南有资源优势,深川有销售优势,你在甘南,我在深川,今后咱们联手经营,不发才怪呢! 我说,好,今后咱们就来个联手经营。 老孙忽然话题一转,说,你们于总让我捎话给你,希望能见你一面,听他做一些解释。 我说,你告诉这个混蛋,这个无耻的骗子,我一辈子都不想见他。 老孙说,深川这个地方也就巴掌这么大!在商海中混的也就这么几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毕竟也没伤害着你,我倒建议你临走前会一会他。 我说,他确实没有伤害着我,可那是因为我幸运,不是他发善心。如果不是我幸运,恐怕我早已背上诈骗四百万的罪名,蹲监坐狱了。请你转告那个王八蛋,他这一生中再想找像我一样的忠心的走狗,是永远不可能了! 我越说越气愤,而且声音也越来越大,闹得临座喝茶的顾客都侧目相看。老孙连忙说,打住,打住,咱们不谈这个话题了。 我说,我别人不想见,蔡老板这个人我倒想见一面。他是一个很讲诚信的商人,很令人钦佩。 《商海情缘》入住五星级宾馆(6) 老孙说,你说得对,我和他合作了这么长时间,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办事果断,不拖泥带水。现在看来你是不可能到他的公司任职了,你现在是自己当家做主人。这样,改日我和蔡老板做东,为你饯行! 66 以后的几天,我一直都在做着赴甘南的准备工作。我的住房,已为我转租给了别人,原有的家具,能变卖的变卖,不能变卖的,也送了邻里朋友。我为自己设下了背水为阵,此行到甘南,只能干好,不能干坏。我,没有了退路! 蔡老板和老孙的饯行宴,仍然设在我喜欢的帝豪大酒店,兰虹陪着蔡老板出席。 席间,蔡老板不无遗憾地对我说,我本想聘你做我公司的总经理,没想到你竟然会选择离开深川,去甘肃发展,真是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呀! 老孙说,我认为张老板到甘南发展,对我们来说,说不定是个最好的合作机会,把甘肃的资源优势和我们的销售优势嫁接起来,一定会创造出绝妙的商机! 蔡老板见老孙如此说,就应和道,来,为我们新的合作干杯! 兰虹大约早就从蔡老板的口中知道我去甘肃的消息,所以她当着蔡老板的面问我,张大哥什么时间动身?能不能带我一块回甘肃? 我怎么可能带着兰虹去甘肃?我连忙回答说,去甘肃的时间还没有确定,而且是不是能够真的动身去甘肃,说心里话,我现在还很犹豫。 蔡老板说,我真希望你明天早晨电话通知我说,我今天就到你公司上班,我不去甘肃了! 我说,对于我这样朝三暮四不定性的人来说,这是完全可能的! 只有老孙知道我去甘肃发展,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他说,你千万别忘了,蔡老板早就有意去西部投资,如果有好的项目,尽快通知给我们。 蔡老板说,是呀,前些天那位市长来深川,我就想当面和她谈谈,没想到她提前回甘肃了,如果这一次你有机会见到这位市长,一定替我把这个投资意向转达给她,我一直相信,如果现在能在中国西部找一个好的项目投资,其回报率一定很好的! 我说,请蔡老板放心,如果我发现有好的投资项目,一定首先通报给你。 蔡老板举起酒杯说,我用这杯酒,首先谢谢你。 桌子底下,兰虹用脚轻轻的踢了我的脚一下,我没有理睬她,把脚收了回去。 说心里话,这样的饯行宴,丝毫也提不起来我的兴致。因为最近几天,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宴请,我在深川的狐群狗党们,听说我要远离深川,纷纷劝我不要离开深川,他们说,内地人疯了一样往深川挤,谋求发展,而你却要远离深川,去大山沟里遭罪,你这人一定是精神有问题。话虽这么说,但他们听说我走的主意已定后,便都设宴为我饯行。我不是瞎吹,我这人在深川忒有人缘,连那些和我有过一夜情的小姐们,听说我要离开深川,都相约要在一起为我饯行,这使我产生一种自豪感和成就感,我这人,大概够无耻的吧? 67 其实,在蔡老板为我饯行的第二天,我便由广州飞到兰州,当晚住进了兰州宾馆。想起了三个月前在兰州的“历险记”,不由得感慨万千。 真想给肖萍打个电话,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绝对是个多情善感的人。如今再进兰州宾馆,物是人非,我和肖萍那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唉,还是少惹麻烦为妙,我决定第二天早起赴甘南。 柳杰曾一再叮嘱,她会派车来兰州接我。离开深川前,我并没有打电话给她,到了兰州,我更不想打电话给她,一方面是想到甘南后给她个惊喜,另一方面,也是真心不愿意给她找麻烦。 想到明天要去甘南,就必然要想到那个叫张小英的女出租车司机,那个机灵智慧的女人。好在我手里有她的联系电话,就拨了过去。 很好,接电话的恰是张小英,那有点“沙哑派”的语音,一听便听得出来。 张小英问道,请问,你找谁? 我说,我找你! 张小英问,您是哪一位? 我说,我是你张大哥! 张小英说,张大哥,哪一位张大哥? 显然,张小英已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我说,还能是哪位张大哥?我是你深川的张大哥呀!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呀! 张小英说,哎呀呀,张大哥,你怎么今天忽然想起我来了? 我说,怎么,想起你来,惹你不高兴了? 张小英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张大哥想起我来,是我的荣幸。大哥打电话过来,一定是有需要我办的事,请吩咐,小妹一定效犬马之劳! 我说,我没事求你办,只是想见你一面。 张小英说,张大哥不是在开玩笑吧,深川距兰州几千公里,是说见就能见的吗? 我说,什么深川,我现在在兰州,你就说你想见不想见吧? 张小英说,哎呀我的妈耶,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我去机场接你! 我说,我是刚到兰州,住兰州宾馆1215房。 张小英说,你在宾馆等着我,我最迟二十分钟到。 坦白地说,我约张小英来宾馆见我,绝无邪恶之心,虽然我和她有过一腿。因为我明天要去甘南,第一次去甘南,就是她的车把我拉去的,给我带来了好运。我希望这一次去甘南,仍然坐她的车。 十分钟刚过,张小英就敲响了我的房门,我把张小英请进房间,小英一下子将我紧紧抱住,递上热烈的吻。 我心猿意马地应付着,短暂的激情过后,我把小英推进沙发上坐下,然后打开密码箱,给她拿出来一条纯金项链来。 我说,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我在深川国贸大厦买的,算作见面礼,请收下。 小英接过项链,撒娇地说,给我带上。 我解开项链,给小英戴在了颈项上。 《商海情缘》入住五星级宾馆(7) 小英走到镜子前,说,好看,真好看。 我说,确实很好看。 小英回坐到我的身旁,随即又将我从沙发上拉起来,她说,走吧,咱们出去吃点东西,算是我为你接风。 我忙推辞说,我刚刚吃过,你的心意我领了。 小英坚持说,刚吃过也不行,喝一点酒总可以吧? 我拗不过小英的盛情,只好随她而去。 坐在小英的出租车里,我对她说,你如果实在坚持要为我接风,你最好把我拉到小吃一条街去,大酒店里的那些东西,我吃腻歪了。 小英说,也好,听你的。 出租车停在了靠近黄河岸的小吃一条街,几个月前我曾独自一人来过这里,对这里的“烤鲤鱼”印象不错。 小英和我走在热闹的小吃街上,小英说,张哥想吃什么,请开金口! 我说,我对这里的烤鲤鱼有点兴趣,走,咱们去吃烤鲤鱼。 烤鲤鱼的摊位在小吃一条街的最里边,记忆中的女老板,是一位皮肤白净的回族姑娘。我和小英在烤鱼摊前坐下来,回族姑娘立时从狭小的临街小屋迎出来说,二位想吃什么 ? 我说,两条烤鱼,两瓶啤酒,一瓶饮料。 不一会儿,两条鲜嫩的流着红油的黄河大鲤鱼端了上来,小英说,没想到大哥成了我们兰州的美食家了,烧烤黄河鲤鱼是我们兰州的名菜,这一条鱼如果是在大酒店里,要卖上二百元呢! 我说,就是花上五百元,不一定能做得出这里的好味道。 两瓶啤酒一瓶饮料端了上来,我为自己斟了一杯啤酒,为小英斟了一杯饮料,我说,为我们的重逢干杯! 小英似有不满地为自己斟满了一杯啤酒说,以饮料代酒,缺少真诚,代表不了我的心意,我今天陪张哥干一杯! 我按住了小英的手,我说,我早就知道你的真诚,你要开车呢,为了你我的安全和未来,我不会让你喝下这杯的! 小英说,大哥呀,你让我陪你喝一口,总算行了吧? 我无奈,只好答应小英只喝一口,不料小英和我碰过杯后,一仰脖儿,将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我在心里暗暗赞叹,这真是个充满激情的女人。 小英还想继续陪我喝酒,这一次我态度坚决地说,你如果再陪我喝酒,我只好走了,你自己喝吧! 第32章 小英见我真的急了,就说,好了,我听你的,总该满意了吧。 我将饮料再次推到小英面前,说,听话,喝这个。 小英顺从地举起饮料杯,说,为大哥再来兰州干杯! 吃着味道鲜美的黄河鲤鱼,我和小英随意聊起了分别后的情况,小英说,分别这么久,大哥为什么不想着打个电话给我? 我调笑着说,深川兰州几千公里,通个电话,通一百个一万个电话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反而是火上浇油,远水解不了近渴。 小英似有同感,她说,通电话对于相思的情人来说,是一种饮鸩止渴的方式。电话过后,往往是更加痛苦,如果男女双方暂时不可能见面最好的方式就是忍痛保持沉默,等待重逢的那一天。 我说,你说得对,我们今天不是都等到了吗? 小英笑了笑说,是等到了。可是我敢百分之百地断定,张哥此行绝不是专程来看我,而是另有公事。 小英的聪明和料事如神,我早在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就领教了。我实话实说,我计划明天去甘南,仍然想用你的车把我拉过去。 小英问,又有药材出口任务了? 我说,这一次可能是个长期任务,我计划在甘南办一家外贸公司。 小英说,深川的大老板,跑到穷山沟沟的甘南办公司,你该不是有病吧? 我说,小英,我是认真在做这件事,我相信我在甘南会有更大的发展。 小英在沉思片刻后说,我懂了,一定是甘南市有一颗女人的心在呼唤你! 我辩解说,这怎么可能呢?哪里会有什么女人召唤我呀? 小英用手捂住我的嘴说,张哥,你是我大哥,你如果再辩解,会伤我的心的。请相信我的判断力。 我无语。 小英说,我为张哥高兴,我敢断定,甘南的女人,一定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女人,否则,不会吸引张大哥千里迢迢奔赴这里。 我举起酒杯说,谢谢你的理解! 68 小英的出租车途经岷县时,恰是中午时分。我提议在岷县吃饭,于是汽车就停在了三个月前我与小英用过餐的那家小酒店。 那时我与小英,彼此还很陌生,而如今我们几乎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 我让小英点菜,小英不客气地点了两道菜,我还想再加两道菜,小英拦住了我说,我不是你的客人,你也不是我的客人,今后就不要客气每人一道菜,多了吃不了,浪费了怪可惜的。 小英说得在理,我只好听她的。 午饭将要吃完的时候,忽然走进店堂一男两女,那两位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柳杰和她的秘书王素燕,那男人是她的司机,上次来甘南曾见过一面。 柳杰一行显然没有注意到我,柳杰命秘书打来洗脸水洗脸,司机却忙于点菜。 看到柳杰洗过脸,落座在餐桌前,我迎了上去说,柳市长,你是去哪里呀? 我突然的出现,简直把柳杰惊呆了,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你,你,怎么会是你? 还是王素燕反应敏捷,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哎呀,张老板,我们柳市长说,你早该到甘南了!你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们一声? 我说,去甘南的路,我已走过,不想麻烦你们。 《商海情缘》入住五星级宾馆(8) 柳杰已恢复了常态,她说,省里有个会,要我去参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说,这真是太巧了。 柳杰说,把你那位司机同志请过来一起吃吧! 我忙将张小英请过来与柳杰等握手相识。 张小英握着柳杰的手说,早就听说您是一位不平凡的女人。我的老家就在甘南,您是我们的父母官呢! 柳杰将张小英拉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此时,司机点的饭菜已上了满满一桌子。于是众人开始吃饭。 我与小英早已吃饱,只是象征性地吃上一口。 饭毕,柳杰吩咐说,素燕,你今天陪张老板回甘南,到省里开会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柳杰转过身对我说,我最迟三五天就回来,这段时间,让素燕陪你熟悉一下公司的情况。 说毕,柳杰坐上她的小车扬长而去。 秘书王素燕坐进了小英的出租车,我们继续向甘南出发。 出租车里,素燕滔滔不绝地向我介绍了柳杰在甘南为我所做的一切。 原来,李副总和郭主任从深川带回来四百八十万元后,柳杰坚持把那八十万元另外提出来,并以我的名义存入银行。之后,她又动用各种关系,去外贸部申办了外贸公司。现在,人员及办公地点均已配齐,只等我走马上任了。 坐在驾驶位置的小英,一边听着素燕介绍,一边对我说,怎么样,张大哥,我没有猜错吧?张大哥,你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两次送你来甘南的穷司机呀! 素燕说,怎么会是两次呀? 我说,我第一次来甘南时,也是坐她的车来的。 素燕说,真是巧了。早上从甘南临出发时,柳市长还叨咕说,你若是这个时候来甘南,怕没人接待你,真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见你。 小英说,古人说什么来着?那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我从来都相信,人和人的交往,真的全凭缘分! 我默然,真的,如果不是缘分,我会来甘南吗? 小英一伸手打开了录音机,一首甜美的情歌在车厢里流淌: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呀,在纤绳上荡悠悠…… 69 小英的出租车开进甘南市时,正是傍晚的下班时间,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按照王素燕的指点,出租车在惠丰大厦楼前停了下来,我注意到,惠丰大厦的门旁,挂着十几家公司的标牌,其中就有我的“甘南市中药材对外贸易公司”。 我本想邀小英到楼上休息一下,然而小英谢绝了。无奈,我只好掏出早以准备好的一千元给她,权作出租车费。 小英爽快地点出五张百元大钞说,这五张是我对你新开张的公司的贺礼! 我知道小英是真诚的,而且今后我要久居甘南,多一个小英这样的朋友也没什么不好,就愉快地收下了。 望着小英开车远去,王素燕不无调侃的说,张老师真了不起,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红颜知己! 我佯装没有听懂她的话,就说,出门在外少不了朋友帮忙,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惠丰大厦是座八层楼建筑,我的公司恰设在第八层。这在当时的甘南市,已经是较高的建筑了。 我和素燕走出电梯间,八楼的走廊里一片寂静。素燕说,整个八楼总共二十六个房间,有三家公司租用,你的公司在最里边,占用六个房间。 说话间,素燕已把我领到了走廊尽头,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大串钥匙,从中拣了一把打开了写着总经理室的房门。 室内装修的气派真的不亚于深川于总的办公室。而且整个办公室呈椭圆形,高大,宽阔的落地窗,可以鸟瞰大半个甘南市容! 素燕说,柳市长为了布置好这间办公室,真是费了不少心血,连这沙发和老板台的颜色,都是柳市长亲自审定的! 这依然是个大套间,外间足有五六十平米,是办公兼会客的地方,里间是卧室,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叠放着绣花被褥,床前的拖鞋,衣帽架上的睡衣,应有尽有。我从心里为柳杰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感动。 素燕说,张老师,这个生活工作环境,还满意吧? 我说,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素燕说,你可千万不要谢我,要谢你就谢柳市长好了! 我说,柳市长要谢,你,我也要谢,这里边肯定少不了你的功劳! 素燕说,我无非是跑跑腿而已,领导让咱做什么,咱就做什么。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素燕则从墙角的冰箱里拿出了两听饮料,随手递给我一听,她自己的一听也随手打开了。 我把素燕请至身旁的沙发坐下,我问,你知道公司现在有多少人? 素燕说,现在也就十几个人,财务部三个人,业务部五个人,还有开发部三个人及基地部三个人,据柳市长讲,究竟具体用多少人,要等你来后才能定。 说着话,素燕又从手提包里拿出那串钥匙,她说,这串钥匙,我差不多为你保存有十天了,现在是物归原主,请收下。 我笑着说,我倒希望这串钥匙永远放在你那里,你给我当“管家”怎么样? 素燕若有所思地说,这恐怕是不可能的,首先柳市长就不会放我到你的公司。我告诉你个小秘密,我们的柳市长,非常赞赏你的才干,十分佩服你的为人。 我忙拦住她的话说,我是普通的人一个,不值得市长大人这么看重。 素燕说,不管老师你信不信,我凭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了解,我真的感觉到,你在柳市长的心里,占有很重很重的位置。 我站起身,喝干了饮料,对素燕说,天也快黑了,陪我吃晚饭如何? 素燕说,柳市长有过交代,你的住宿问题当然是在公司了,吃饭问题,柳市长给你安排在市政府大院的食堂。素燕走到老板台前,从玻璃板下拿出一张进出市政府大院的“通行证”和一打食堂饭票。 我接过“通行证”和饭票,又一次为柳杰的细心关怀而感动。 素燕说,政府大院距离这里不足百米,而且大院里的伙食极好,又便宜。我自己就时常不回家做饭,在食堂里混一顿。 第33章 走吧,食堂快开饭了,我陪你过去,说好了,今天这顿饭你请客! 《商海情缘》入住五星级宾馆(9) 早饭过后,兴华公司的李副总和郭主任来访。 郭主任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早就听柳市长说张总要来甘南,今天终于把你盼来了! 李副总说,张总这次到甘南发展,今后真要请你多多关照了! 说来,我与李副总与郭主任,应该算是老朋友了,所以对这二位也不客气,就直截了当地说,咱们弟兄间不用客气,仍然像过去一样,有钱大家赚,有生意大家做! 我将二位请进沙发落座,随即给每人倒了一杯热茶。 郭主任说,我听王秘书说,张总昨天就到了甘南,怎么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是不是忘了老朋友? 我说,昨天到甘南时,天已快黑了,就没有麻烦二位,我还想着,今天去兴华公司拜访二位呢!没想到二位倒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 李副总说,张总就不要客气了,我和郭主任也是顺便来看看。 郭主任说,张总可能不知道,你没来上任这段时间,外贸公司这边,柳市长一直让李副总主持工作。 说话间,上班的铃声已响了。李副总站起身说,今天我正式交权,请张总和公司的员工们见见面。 我连忙推辞说,现在见面不太合适吧,是不是等柳市长回来后再说? 郭主任说,柳市长早就有指示,你什么时间到甘南,我们李副总就什么时间交权。 李副总说,张总你就多做善事吧,你让我兴华、外贸两头跑,你是想累死我呀! 我估计是李副总早就给底下的员工们通了气,所以当我和李副总、郭主任走进会议室,公司的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李副总说,咱们盼望已久的张总经理,今天终于来了! 众人给我以热烈的掌声。 接着,李副总将我的财务部主任和其他部门同仁介绍给我,说心里话,这些人我一个也没有记住,只是握手,握手,握手。 最后,李副总请我给大家讲两句。 我说,对于甘南,我不熟悉,对于诸位,我也不熟悉,可以用一句话概括,这就是人生地不熟。所以,我在这里郑重拜托诸位,多多帮助,多多指教。我相信,只要我们大家同心协力,我们的外贸公司,一定会有光辉灿烂的明天! 我的话,再次激起了热烈掌声。 李副总和郭主任借故有事,离开了外贸公司,临别时,李副总坚持晚上要为我接风,也算是欢迎宴会,我知道这是例行的,就答应晚上再联系。 我希望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回到办公室后,我叫来了财务部主任。 财务部主任姓刘,大名刘玉琴,一个土得不能再土的名字。此人三十几岁,中等身材,有点微胖,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本分厚道的女子。 我将刘主任让进沙发坐下,刘主任似乎显得局促不安。我理解,这毕竟是一个雇员,第一次和她的老总谈话。 为了缓和气氛,我从冰箱里给刘主任拿了一瓶饮料,并亲手打开,倒进茶杯里递了过去。 刘主任有些受宠若惊,忙站起身说,谢谢张总! 我说,请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刘主任听话地坐下了。而我,则落坐在老板台前,我问道,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 刘主任答,截止目前,公司账上还有七十一万四千八百二十五元四角整。 我很满意,作为一个财务部主任就应该对财务状况如此清楚。我说,从现在起,公司的每一笔支出都要经我签字批准。 刘主任说,我清楚,柳市长早就交代过了。 我说,我想听听你对公司的发展设想,可以吗? 刘主任说,我想,公司的发展设想,那是总经理的事,我只是想着如何当好公司的管家人。 我知道,这是一个极其本分而没有野心的女人,用这样的女人做财务部长,我放心。柳杰的确为我选定了一位好管家! 我对刘主任挥挥手说,谢谢你,你可以出去了。 《商海情缘》“鸿门宴”(1)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晚间李副总的欢迎宴会险些成了“鸿门宴”。 其实,出席宴会的人并不多:李副总,郭主任,王秘书,财务部主任刘玉琴,还有另外两位小姐及一位秃头年青人加上我也有七八个人。 李副总宴请的是我,我理所当然的应该坐在餐桌的最里边,然而最里边的位置却让那个秃头年青人坐下了,我不得不坐在靠门的位置上。这让我在宴会一开始,我的心情就十分不快。 宴会开始时,李副总一一做了介绍,当介绍到那位秃头年青人时,李副总说,这位是宋彪大哥,甘南市大企业家,张总的生意今后还要靠宋大哥多多关照…… 我,一个堂堂的四十几岁的汉子,却要靠一个二十几岁的小毛孩多多关照,而且还要称其为“大哥”,这是什么话? 我权作没有听清李副总的话,低头和王秘书轻轻耳语。 当李副总提议“干杯”时,我只是喝了一点点。 我从王秘书的嘴里,得知秃头青年人,是当地一位黑社会头领,其手中有建筑公司,洗浴中心,硅铁厂等三四家企业,其姐夫是市公安局一位副局长。倚靠其姐夫的权力,此人在当地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我了解了这些情况,李副总今天为我“接风”的目的也就十分清楚了,他无非是想借黑社会的势力压我一头,看起来,我对李副总这个人,今后处事真要小心一点。老祖宗早就教导过我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副总见我不买宋彪的账,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就拉起身边的一位漂亮小姐对我说,张总,这位小姐芳名迟丽丽,兰州大学中文系毕业,张总办公室正好缺一位秘书,怎么样?张总,这位秘书满意吧? 那位迟丽丽站起身,向我伸出了纤纤玉手,我轻轻握了一下,请其坐下。 我喝了一口茶水,低声的,但是极其郑重的说,李副总知道,我这大半辈子,全是给别人打工了,全是给别人当“秘书”。李副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奇*书*网*.*整*理*提*供),我暂时还不需要秘书,如果迟丽丽小姐对我们公司感兴趣,我可以给迟小姐安排到其它部门去工作。 这几句不软不硬的话,又一次让李副总碰了钉子,什么女“秘书”,分明是在我的身边安插上一个女“特务”,或者可以说是“定时炸弹”。我在心里暗骂李副总:小兔崽子,跟我玩这套儿,你还嫩了点! 郭主任似乎对这场闹剧的结局早有预料,他举起酒杯说,我提议为张老板到甘南发展干杯! 我站起身,端起酒杯说,谢谢郭主任的盛情,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先干一个! 说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位叫宋彪的年轻人,看得出几次想和我搭话,但我一直不给其机会,我除了低头和王素燕耳语,再就是旁若无人地大口吃菜,完全一副傻呵呵的样子,不了解我的人,会认为我不懂社交礼节。 宋彪站了起来,他为我斟了满满一杯酒(据后来甘南的朋友讲,宋彪是极少给别人斟酒的,更不要说站起身斟酒)说,张总,你如果肯交兄弟这个朋友,请干了这杯! 我接过酒杯,走过去拍了宋彪的肩膀一下(据说此举在甘南市也极为少见,没有人敢拍宋彪的肩头)说,小老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我清楚地看见,瓶子里的杜康酒少说也有半斤,我操起酒瓶,一仰脖,瓶底朝天!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宋彪忽然拉起我的手说,大哥,请跟我走,咱们换个地方去喝,老弟我请客,为你接风! 《商海情缘》“鸿门宴”(2) 宋彪的碧海洗浴中心是一个集餐饮、娱乐、住宿一体的豪华酒店。据宋彪讲,他的这个洗浴中心,其装修及服务档次之高,在甘南市是第一的,据说连省里的一些要人,有时也到这里玩。 宋彪并没有把我请进餐厅包房,而是把我请进了冲浪浴。我与这位黑道人物却挂着甘南市政协委员头衔儿的大款,边洗澡,边聊了起来。 原来,兴华公司的李副总,早就看出柳市长器重我,当他看到柳市长将我的八十万另开帐户,而又为我注册了外贸公司后,他感到了他地位岌岌可危,他甚至预感到有一天我会取而代之。 还在我来甘南之前,他就已经通过朋友的介绍巴结上了宋彪,如果不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宋彪对李副总这样的小人物是不屑一顾的。当然,李副总请了宋彪吃饭,又送了厚礼,究竟送了多少钱,宋彪没有说,我也不便细问,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借助宋彪的势力,将我挤出甘南! 我和宋彪脱得精光,泡在冲浪浴池里,宋彪断断续续对我介绍了上面的情况。宋彪说,大哥,我和你见面第一眼,我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物,好汉敬好汉,英雄敬英雄。大哥的气度,老弟甘拜下风! 我说,我不过是草民一个,是一个不值得老弟敬重的人。 宋彪说,如果你老兄是个凡人俗子,柳市长会把你从深川请过来?柳市长的眼光,总会比我高明吧? 我说,既然老弟如此说,你打算怎样把我挤出甘南? 宋彪说,笑话!我倒要看看谁敢把你挤出甘南。大哥,不是彪子我吹牛,在甘南这块地盘上,我在东边一跺脚,西边都乱颤。 第34章 过两天我把甘南的各行各业的头头请过来,你露露面,你看怎么样? 我说,我这人最不喜欢热闹,我看“露面”的事就免了吧。 宋彪说,不“露面”怎么行,你想在甘南这块地盘上混,就必须得“露面”。你不知道,甘南这块地皮上,不论年龄大小,统称我为“大哥”,我要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大哥”! 我说,既然你这样想,我就听你的,首先我谢谢老弟的美意。 宋彪动情地说,我这人没什么文化,只读到小学六年级。这小学六年级的文化,我差不多扔了一多半儿,因为我总是逃学。我平生最敬重两种人,一种是有文化有学问的人;一种是讲义气,够朋友的人。而大哥你,恰是两种人的结合,你那半瓶杜康酒,真让老弟我折服,我从来没看见你这样豪气冲天的人! 我说,老弟过奖了,过奖了,我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洗过澡后,宋彪陪我走进按摩室,他喊过来一位“顶级”美女,对我说,大哥,这个小姐是专门为我服务的,你随意。 说毕,关上门走了出去。 这位按摩女,确实让我心动,她穿得薄如蝉翼,不该露的部分,若隐若现,特别是那个柔软的乳房在你身上蹭来蹭去的那种感觉,任你铁打的金刚,也难免想入非非。 我忽然想起了兴华的李副总,他能设计将我从甘南挤走,怎么能知道,宋彪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假如我和这位按摩女做出了出格行为,让宋彪抓住把柄,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将我挤出了甘南?更为严重的是,这将关系到柳杰的名誉。真到那时,甘南的大街小巷就会传出这样新闻:柳市长从深川请了一位总经理,在某洗浴中心因嫖娼被抓…… 当我想到这些时,面前的美女立时化成了毒蛇,任凭小姐如何挑逗,我毫无感觉。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当走到楼下的总台时,我随手掏出一打百元大钞(估计在千元左右)扔了过去,我说,我是你们宋老板的客人,埋单! 《商海情缘》“鸿门宴”(3) 我回到公司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没想到素燕却坐在楼下的传达室等我。 她见我回来,忙从传达室迎出去,一把搀住我说,怎么样?吓死我了! 我说,没事,小菜一碟! 我和素燕走进我的办公室,素燕说,你一下子喝了那么多酒,你不要命了! 我说,商场如战场,战场中不能顾命,商场中有时候也不能顾命! 素燕说,李副总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请宋彪来作陪?我看其中定有阴谋,我已把今晚的事打电话向柳市长做了汇报,柳市长一再指示我,让我保证你的安全。 说话间,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素燕说,一定是柳市长打过来的,你快接吧! 电话果然是柳杰打过来的,她关切的问,怎么样?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吧? 我说,多谢市长的关心,我没有事,你放心好了,你的秘书现正在我办公室,你要不要跟她讲几句? 我把电话递给素燕,电话的声音很大,两米之外都听得清楚。柳杰对素燕说,你一定要保证张总的安全,你转告李副总,让他今后再不要到外贸公司来,我争取明后天一定赶回去! 放下电话,素燕对我说,柳市长生气了,我从来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她从来都把李副总当做小弟弟看待…… 我说,可能是我不该来甘南。 素燕说,你来不来甘南和他李副总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是他李副总多心,担心你会抢占他的位置,这点儿事,连七岁小孩都能看明白。 我说,如果李副总真这样想,他也忒小肚鸡肠了,我是那样人吗? 素燕说,你是不知道,我们这大山沟里的人没有见过世面,当个总经理,在你看来可能不算什么,可对李副总来说,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兴华公司,是纯纯正正的县处级。 我说,如果这样说,那倒真是可以理解的事。如果你有机会,请你转告李副总,你就说我保证,到任何时候都不会抢他现在的位置,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安心做我的生意,我对政治,对当官,不感兴趣! 时间过得飞快,墙上的电子表告诉我,已是夜里十一点了,我亦有些困意,我对素燕说,我这里绝对没事,我送你回家吧! 素燕说,你送我回家,然后我再送你回来,咱俩就谁也别想睡了,你就安心睡你的觉,我是甘南本地人,绝对没事的。 无奈,我只得把素燕送进电梯间了事。 素燕走后,我却陷入了极度烦恼之中。本想此次到甘南是可以大显身手,大干一场的,做梦也没想到,平空竖起了敌人——李副总,当然,和李副总这样的无知之徒斗,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多年经商的经验告诉我,和气生财,这是商界铁的真理,在商场上因为一件细小之事而翻车的经验教训,不是没有过的。因此,对李副总的对策,我选择了和解,佯作对李副总的小人之心不知晓,以诚心感化他。 至于那个宋彪,既然是一个黑道人物,而且手眼通天,我决定采取“敬鬼神而远之”的办法。第一不能得罪此人;第二不能同其同流合污。总的原则是,坚定地走自己的路,不管其它! 想通了未来处事的思路,往宽大的双人床上一躺,倒很快睡了过去。 《商海情缘》“鸿门宴”(4) 早晨上班之后,我首先给深川的老孙和蔡老板发去了传真,告诉他们我的公司已正式开始运作,如果有什么好的项目可以合作,尽快和我取得联系。 有人敲门,刘玉琴走了进来。 我问,有事么? 刘玉琴说,张总,没事的,只是过来看看你,你昨天晚上喝酒的样子,真把人吓死了。 我笑了笑说,我这人是个见酒不顾命的人,让你们见笑了。 刘玉琴说,张总刚到甘南来,有些人和事你未必了解,我是提醒你做事小心一点儿。 我说,谢谢你的关心。 刘玉琴转身离去,我操起电话给兴华公司的李副总打了过去,我在电话中说,你在公司等我,我马上过去拜望你! 正通话中,刘玉琴引领宋彪推门走了进来,我连忙放下电话,与宋彪握手。 宋彪从手提包里抽出一打百元大钞摔在我的老板台上,他说,大哥也太小瞧我彪子啦!我就是再缺钱 花,也不能收大哥的钱呀! 我知道,这钱是我昨夜在他碧海洗浴中心的埋单钱,就笑着说,洗浴中心也是你的生意,生意讲的就是赚钱,我埋单,这很正常,南方人经常讲的一句话就是,生意归生意,友情归友情。 宋彪说,看来张大哥是不认我这个老弟了? 我说,谁说不认了?你若是真想认这个大哥,我请你把这钱收起来! 我拿起钱,动手打开宋彪的手提包放了回去。 宋彪见我如此坚决,就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张“贵宾卡”来说,这是碧海的贵宾卡,享受此卡的人在甘南市不超过十人,持这张卡到碧海,全免单! 我笑着说,有这样的好事,我天天去碧海,非吃赔了你,玩赔了你不可! 宋彪见我收下了他的“贵宾卡”,就高兴的说,我彪子就盼你天天去呢,不瞒你说,我办的这家洗浴中心,根本就没想着赚钱,我纯粹是为赔钱才办的碧海! 我说,这倒是奇怪了,人家办企业是为了赚钱,你办企业是为了赔钱,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 宋彪有些得意忘形,他说,大哥有所不知,和老弟结交的朋友,大都是上头的,市里的,省里的都有,这帮哥们都想找一个既玩得开心,又玩得安全的地方,我这碧海,其实就是为这帮哥们开的,你说,这帮哥们来玩,我能收他们钱么?当然,这帮哥们对我也够意思,市里或者省里,只要有赚钱的项目,只要我感兴趣,我一个电话,保准能搞到手,叫个项目,赚个百八十万都不是问题,这也算是“海”内损失,“海”外补吧! 拍马屁的功夫我还是有一点的,我赶紧说,老弟真是有头脑,是块大企业家的料! 看来,宋彪是把我当成他的“知己”了,他将我拉至他身边坐下,他说,要说大企业家,我现在在甘南不敢说是手屈一指,可也在前五名之内,我这两年忽然对从政当官来了兴趣,我才二十八岁呀,我力争在三十五岁之前,混个副市长干干,四十岁之前,坐上甘南的第一把交椅,这是我的理想。 我说,我看得出来老弟是个有雄心大志的人。 宋彪叹息了一声,我这个人现在是有钱没文化,刘备当年打江山没有诸葛亮,他一事无成,我就是缺少个军师。我昨天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觉得你这个人处事十分了不得,所以我想请大哥今后有些事多给我参谋参谋。 我郑重地说,老弟,我可不是诸葛亮,我劝你也别当什么刘备。我这个人只对做生意感兴趣,其他一概免谈。 宋彪见我态度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也感觉到自己说走了嘴,便也把话收了回去,他说,我刚才纯是胡说八道,大哥不必往心里去! 我说,你胡说八道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宋彪说,是呀,我什么也没说。 我和宋彪互相对望了一眼,哈哈大笑。 宋彪说,大哥呀,真有你的,我算服了,我真的服了! 我说,服什么?我本来就什么也没听见。 第35章 宋彪问道,刚才我进屋时,好像你在给谁打电话,好像你要出去。 我实话实说,我刚才给兴华公司的李副总打电话,我想过去拜望拜望他。 宋彪说,像大哥这样的人物会去拜望这么个小人?这岂不是笑话? 我说,人家昨晚毕竟是设宴为我接风了嘛。 宋彪说,那是为你接风吗?那是向你宣战,我昨天晚上什么话都对你说了,难道你连老弟的话都不信? 我说,我信,我信,我当然相信。他干一些“小人”事,咱们弟兄也跟他一样,也干“小人”事,咱们岂不也成了“小人”?你想想,甘南市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闹得和仇人似的,不好。 宋彪说,你老兄真是大仁大义呀。如果你实在想见他,也用不着你去他的公司。 宋彪站起身,拨通了李副总的电话,他说,我是宋彪,你马上到张哥的办公室来一下……什么?哪个张哥?就是深川的张哥! 宋彪“啪”地挂断电话。他说,张哥,你坐等这小子来给你陪罪吧! 《商海情缘》“鸿门宴”(5) 我犯了个大错误,不该让宋彪叫李副总过来。 李副总前脚刚一迈进我的办公室,宋彪走上前“啪啪”就给李副总两个嘴巴!什么是黑社会,这就是黑社会! 宋彪骂道,你小子长了狗眼,竟然算计到我张哥的头上,你快给我张哥赔礼道歉! 李副总被打得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宋彪错以为是李副总不听话,再次揪住他的衣领,又是左右开弓两个嘴巴。 李副总的嘴角淌出了鲜血。 我忙将宋彪拉开,掏出手绢,给李副总擦血。 宋彪在沙发上,他说,今天第一是让你认识认识你彪哥,第二更是让你认识认识张哥。今后有谁在甘南敢和张哥作对,最轻的,要他一条胳膊、一条腿是照顾他,你听清了没有? 李副总哪里还敢分辨什么,只能点头称是。 李副总不过是从山沟里走进城里的年轻人,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而这样的横祸,纯粹是因为我惹上的,我在内心充满内疚之情。我忙将李副总拉到身边的沙发上坐下,然而,宋彪却不认可。 宋彪对李副总说:这里有你坐的地方吗? 李副总赶紧站立一边。 宋彪说,我的规矩你应该懂得,你不要以为在你的公司你可以称王称霸,今后在我和张哥面前,你就只能是儿子,是孙子,你听清了吗? 李副总连忙说,听清了,听清了。 宋彪说,既然听清了,就先给张哥嗑个响头,也算你有眼不识泰山,对昨晚的事赔礼道歉。 看得出,李副总是完全让宋彪给“震”住了,他真的要跪下身来给我磕头! 我哪里会让他真的给我磕头,尽管他昨晚的举动未免有些不仗义(我同他接触这么长时间,对他毕竟不薄),但情有可原,他或许真的面临失宠的危险,我还是在内心原谅了他。我连忙站起身扶住了将要下跪的李副总。我真诚地说,你要是给我磕头,就是逼我上吊了! 宋彪说,既然张哥免去了你磕头,你今后就要长一点记性,记住,只要有我彪子在,张哥在甘南,就永远是“大哥”,你记住了吗? 李副总说,记住了!记住了! 宋彪说,记住了,你就快滚! 李副总像死刑犯遇见了大赦一样,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宋彪见李副总走后,忽然转怒为笑,他说,大哥,你千万不要多想,对这样“小人”,必须得这样对待。 我说,你对你手下的弟兄,也这样吗? 宋彪的得意劲又上来了,他说,那当然,行有行规,帮有帮纪。我的那些兄弟,哪一个见我不站在一旁?哪一个敢违反帮规,剁掉个指头,那是最轻的处罚。 我在心里警告自己,对这样的黑社会老大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宋彪看了看手表,他站起身说,差不多在你这呆了一个上午了,我该回去了。 我假意挽留说,午饭在我这吃吧,让老大哥回请一下老弟? 宋彪说,要说吃饭,你还是上我碧海去吃,我们厨师,有两位是从广州请过来的,正宗的粤菜,连省里一位大领导,都说菜做的好。 我说,改日我一定去品尝品尝。 宋彪说,你手里拿着碧海的贵宾卡,不吃白不吃!我再给你提供一条信息,凡持贵宾卡在碧海消费者,还有意想不到的奖励呢! 《商海情缘》“鸿门宴”(6) 我知道,兴华公司的李副总,算被我彻底得罪了,尽管我并非有意于此。但是午饭过后,我还是决定到兴华找李副总解释一下。 兴华的郭主任满脸歉意地迎接了我,显然他还对昨夜的接风宴懊恼不已。郭主任将我请进会客室,他说,李副总这个人心胸过于狭窄,我曾劝过他说,张总是个干大事业的人,跟着张总干不会错,人家可以将八十万巨款拱手相送,我们还有什么信不过人家呢?唉,李副总就是不听,非要请那个彪子把你挤出甘南。结果怎么样,偷鸡不成反失一大把米! 既然郭主任已把话说的十分明白,我也就直截了当。我说,请你转告李副总,我这次到甘南来,是柳市长请我过来的,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无意抢走他总经理的位置,我真的无心这样做。我现在手里的这家外贸公司,已经够我忙活的了,像兴华这样只做内贸的公司,我根本没有兴趣! 郭主任重又关好房门,他坐到我的身边低声说,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说,你我交往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什么话不该说的,你尽管说。 郭主任说,我这话是真正的为你负责,如果这话传到宋彪的耳朵,他不派人打折我的腿才怪呢! 我说,你不要再说了,免得真的打折你的腿。你要说的话,我替你说,让宋彪先打折我的腿! 郭主任说,张总真的会那样“神”,连我想说什么都知道? 我说,你一定是想告诉我,千万不要和宋彪走得太近,免得有一天会引火烧身。对不对! 郭主任说,张总“神”了,真的“神”了,我彻底服了! 我说,这没什么“神”的,凭宋彪的为人及黑社会背景,凭你和我的交情,你不对我提出这样的忠告才怪呢!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忠告的! 郭主任说,你能这样想也不枉咱们弟兄交往一回。人哪,总要讲一点良心的! 我问,李副总下午会不会来? 郭主任说,他下午不会来了,中午他打电话给我,说是感冒了,要在家休息。 我说,既然如此,我还是去他家看望一下最好,他家住在哪里?我马上就去。 郭主任说,说起来这个李副总也够惨的,他的老婆没有工作,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在上学前班,他的家刚从山沟里搬进城,是租的别人的房子,位置在白龙江边的“教场”,房主和我同姓,姓郭,你一打听郭老大,无人不知,很好找。 我辞别郭主任,在街里买了些水果等礼品,登门拜望李副总。 我打车来到“教场”,据出租车司机讲,这个叫做“教场”的地方,乃是古代的教兵场,早在三国时代,甘南就是兵家的必争之地,后代人将“教兵场”奇书-整理-提供下载,省略了一个“兵”字,就成了今天的“教场”。 “郭老大”果然是个“名人”,走下出租车随便问了一个系着红领巾的小朋友,小朋友便指着不远处的白瓷砖小楼说,那栋白楼就是。 原来这郭老大乃是当地一有名的屠户,附近居民都吃他屠宰的猪肉,焉能不出名。 走进李副总居住的二楼中的一个居室,我被室内的零乱惊呆了,室内简直可以说没有什么家具,盆朝天,碗朝地,给人的印象是,这家人或者是刚搬进来,或者是准备搬走。 我敲门进屋时,李副总正躺在床上,她的妻子显然对我这位不速之客充满了警惕之意,甚至拉住我问,你找谁?! 这时,李副总已从床上起来了,他吃惊地说,是张总!快请坐! 室内只有一个木制小凳可以坐,于是我将手里的礼品递给了李副总的妻子,在小凳上坐了下来。 我清楚的看见,李副总的脸颊已经红肿了起来,我在心里暗想,宋彪这小子,出手真够狠的。 李副总的妻子在场,我不便提及公司的事,更不愿谈我和他的一些不必要的过节儿。就随便地说,我刚才去公司拜望你,听郭主任说你感冒了,就过来看看你。 李副总客气地说,让张总费心了。 我一语双关地说,你尽管养病,公司的事我一定会处理好。 说实在的,看到李副总的家境是这个样子,我早已动了恻隐之心。我在心里想,和这样的人斗,是一种耻辱。我真想告诉他,宋彪上午打他,绝非是我的本意。宋彪无非是想讨好我,当然也不排除,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想法。想来想去。我又不想解释,那样一来,恐怕会越涂越黑。我知道,我的手里至少还有两千元现金,于是我几乎倾其所有,将所有大票子全都交到了李副总妻子手上。我说,听说你们刚刚搬进城里,这点钱,置办点家具吧! 李副总妻子一边接过钱,一边说,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李副总欲拿回妻子手中的钱还给我,我正色道,李副总,你如果今天敢不给我面子,你就永远不要见我! 李副总胆怯了,我则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第36章 《商海情缘》“鸿门宴”(7) 当日晚睡梦中,我忽然被电话铃声惊醒。打开床头灯一看表,正是子夜十二时!我拿起电话,沙哑着嗓子问,你是哪一位? 对方笑了,听得出是柳杰,她说,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影响你休息了。 我忙问,你在哪里? 柳杰说,我在家里。 我说,什么时间回来的?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 柳杰说,刚刚到家,下午一散会,我就急着往回赶。 我说,我想见你,我去你那里可以吗? 柳杰略有迟疑:太晚了,我也很累…… 我说,不,今晚我一定要见到你! 柳杰:那你就过来吧,你能找得见路吗?我在我家的路口接你…… 放下电话,我几乎以军人的速度穿好衣服匆匆地向柳杰的家赶去。 柳杰的家我曾在上次来甘南时去过一次,虽然是乘坐小车去的,但喜欢记路的我,也还是留意了许多明显标志。况且今天下午,我还有意从柳杰住宅楼前走了一趟。 我以急行军的速度奔向柳杰,然而我没有找到柳杰在电话里说的那个路口。直至快走出甘南城的时候,仍然没有找见我急切盼望的路口。我发觉我一定是错过了那个路口。奇qisuu.书又转回身往回赶。终于,二十分钟后,我在“路口”的柳树下,发现了身穿白色筒裙的柳杰(后来柳杰告诉我,她之所以选择白色筒裙,是因为夜里显眼,使我容易找见她)。 柳杰见我从相反的方向赶过来,就迎了上去,紧紧的拉住我的手说,我猜想你一定是走过头了,就一直在这里等你。 柳杰牵着我的手,快步向家里走去。 我知道柳杰的丈夫是甘南市中级法院的一位副院长,此时正在北京的中央政法大学参加一个业务培训班。夫妻二人有一个独生子,十几岁,住在江苏无锡的奶奶家,只有寒暑假才能回来。 柳杰轻轻地打开屋门,我快速地闪了进去,又伸手将柳杰拉进了屋里。我深切理解,如此的夜静更深,让外人发现堂堂的柳市长,将一个男人领进家门会产生什么影响。 没有开灯,黑暗里,我将柳杰紧紧的揽在怀里,我们急切地吻在了一起。 柳杰回报以更加热烈的亲吻,我的手不安分地为柳杰解开了筒裙背后的纽扣。 柳杰喃喃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当柳杰的衣服被我脱得只剩一个裤头时,我伸手将她抱进了卧室,放到了双人床上。 柳杰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像是从梦中醒过来一样,赶紧走到卧室外面穿好衣服,并随手打开了电灯。 于是,在明亮的灯光下,我又看见了一个面色威严的女市长。 柳杰说,原谅我,我不希望这样。 我气愤地说,既然你不希望这样,为什么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为什么把我从深川邀到甘南?你知道,我对金钱根本没有兴趣,我如果不是为了得到你,我会放弃深川,来到这大山沟里受罪吗? 我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柳杰呆坐在沙发上哑口无言。 我说,既然这样,我离开你,我不想影响你的锦绣前程,我明天早晨就离开甘南! 我转过身,准备开门,与此同时,柳杰从身后抱住了我…… 我得到了柳杰,但我更像一位暴徒强奸一位少女一样,只是做到了性的发泄,柳杰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我没有得到任何快感。 完事后,当我踏着皎洁的月光走回公司时,我暗暗问我自己,这就是你想要的柳杰吗?你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来甘南的吗?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你值得吗? 《商海情缘》和柳杰的一夜情(1) 和柳杰的一夜情,索然无味,让我大失所望。想想几个月来自己费尽心机所得到的,竟然是这种结局,深深感到得不尝失。想象中的真情浪漫,仿佛被一阵秋风,吹得荡然无存。我问自己,难道还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吗? 钱,是个什么东西!想想自己在深川拼搏的几年,如果稍微仔细一点,手中现存一二百万是不成问题的。那么,甘南的外贸公司就这样值得我去奋斗吗? 我的回答是否定的,我不能困在这穷山沟里。况且,我在这里无意中给李副总造成的威胁,还有黑社会宋彪对我的诱迫,都使我感到不快。我决定回深川。 从一定意义上说,该得到的,我已经得到了。尽管梦想着得到一块美玉,而现在拣到手的不过是一块碎石。 整个上午,我一直在做着离开甘南的准备。我当然不能这样悄然离开,离开甘南前,我必须和柳杰谈一谈,表明我的态度。我真的认为,柳杰昨夜的表现,对我是一种侮辱,对我“人格”的侮辱! 将近中午,忽然接到王素燕的电话,她在电话中说,柳市长想马上见我,让我马上到市政府大院门前,她在门前接我。 我立即打车来到市府门前,王素燕亦站在那里。门卫见是市长秘书迎接,也不过问什么,我随素燕来到市政府主楼二楼的一个套间。 素燕将我请进房间,转身关好屋门,出去了。我刚在沙发上落座,柳杰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这是一夜情过后,我和柳杰的第一次见面。 我板着脸,我的心里孕育着愤怒。我既没有站起身,也没有说话。 柳杰坐在我身边,她轻声问,上午忙什么了? 我说,忙什么?忙准备回去!我要马上离开甘南,我恨不能立即飞回深川! 柳杰说,为了昨夜? 我说,亏你说得出口!你让我堕落成“强奸犯”! 柳杰说,如果真是为了昨夜,请你一定原谅我,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 柳杰的两句好话,把我的愤怒吹得烟消云散。我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我说,你这个人,很不会“交人”,既然“给了”人家,又不让人家满意,还不如不“给”的好,也免去了因此得罪人。 柳杰当然听懂了我的话,她说,慢慢来,以后会好的。 柳杰看了一眼手表说,午饭在我这里吃吧。 我说,有什么好吃的吗? 柳杰拿起桌上的电话,显然是打给机关食堂的,她说,把我的午饭送到办公室来吧,要两份。 不一会儿,机关食堂的服务员送来了两份午餐:一碟尖椒炒肉,一碟素炒青菜,一碗西红柿汤和两碗米饭。 显然这米饭是东北大米做的,吃起来很香。柳杰说,米饭好吃吗? 我说,好吃,这肯定是正宗的东北大米。 柳杰说,只要你吃着好吃,我就没有白请你过来。 我心里又一次为柳杰对我的体贴而感动,尽管她在床上的表现是那样的令我失望。 《商海情缘》和柳杰的一夜情(2) 从柳杰处回到公司,看见了老孙从深川发来的传真。传真中说,首先祝贺我在甘南竖起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接着谈了一宗出口一千吨硅铁的项目。为了能更清楚地了解这一千吨硅铁的出口情况,我赶紧拨通了老孙的电话。 老孙在电话中说,你小子干什么去了,弄得我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找不见你? 我忙解释说,刚刚来到甘南,应酬的事很多。老孙表示理解,接着切入正题。 据老孙讲,这批硅铁,是蔡老板出口给台湾某钢铁公司的。如果此单生意成功,蔡老板有意来甘南投资建个硅铁厂。 我听了老孙的话当然高兴,生意人怕的是没有生意做,我对老孙说,你等我两天时间,我用两天时间落实这个项目,项目落实后,我立即用电话通知你。 和老孙通完电话,我立即拨通了柳杰的电话,我把老孙的传真内容及我的一些想法,简要地向柳杰说了一下。柳杰似乎很忙,她只是告诉我说,晚上下班后在公司等她,见面再详谈。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七点多,柳杰才姗姗而来。她新烫了一款波浪式的头发,穿了一条藕荷色的连衣裙,显得特别青春和靓丽,这一身衣着打扮,没有人能认得出她是当今甘南市的女市长。 此时的办公楼里只剩我一个人,我甚至顾不得锁闭办公室的房门,就将柳杰抱进我的卧室。 这一次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和不快,柳杰甚至自己脱下连衣裙,主动地迎合着我,我们赤着身紧紧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切融化给对方…… 这是一次真正的灵魂与肉体的结合,这种感受,是从任何坐台小姐身上得不到的。只是在这一刻,我才真正懂得了性与爱的完美结合。当柳杰忘情地在身下呼唤着我的名字,用那只玉手充满爱意地摩挲着我的头发时,我陶醉了,完完全全地陶醉在柳杰给我营造的充满幸福的仙境之中。 鏖战了大半个小时,我仍不肯鸣金收兵。看到柳杰那娇喘不已的样子,我不忍再作战下去,充满怜爱地对她说,你该休息休息了,不能依着我。 没想到,这一句话,竟把柳杰感动得流出了热泪,她紧紧地抱住我说,张,你让我第一次做了一回真正的女人。 我站起身在浴室的澡盆里放好了热水,然后像伺候一个小孩一样抱起了柳杰,将她放进浴盆,为她洗澡……我在心里暗下决心,今生今世,永远不再离开这个女人,我愿为这个女人献出我的一切。 我和柳杰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回到我办公室的沙发上,谈起了老孙传真的事。 柳杰说,硅铁厂甘南市有三家,但最具规模的要算宋彪的厂子,据说他请你吃过饭,你们已经认识了? 第37章 我说,还不是你那个李副总想给我个下马威,结果弄巧成拙,我反成了宋彪的“大哥”! 柳杰说,宋彪这个人在甘南是个很有背景的人,据说和省里一位主要领导称兄道弟,你初来乍到,还是以不得罪他为好。 我说,我也是这么想,我做我的生意,和他井水不犯河水,我的政策是,敬鬼神而远之。这单硅铁生意,我宁肯给其它小厂去做,也不想给宋彪。 柳杰笑了,她说,甘南市硅铁厂只有三家,你这么大量的出口任务,宋彪不可能不知道,一旦他知道了你把硅铁出口的项目给了别人,那时你才真正得罪了他。 我说,你说怎么办? 柳杰说,首先找宋彪谈,条件可以苛刻一些,他若肯接受,就让他做,他不肯接受条件,再找别的小厂做,那时他也怪不得你。 我赞许地说,你说得对,就按你说的办。 我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近夜里九点。为了等柳杰,晚饭到现在我还没有吃,再加上一阵折腾,我的肚子早已经咕咕叫了,我说,我还没有吃晚饭,八五八书房我们到外面吃点东西吧。 柳杰说,还是买回来吃吧。 我知道小小的甘南市,认识柳杰的人一定不少,我同她一起出去吃饭,万一遇见柳杰的熟人一定不好解释,就说,你先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买,你想吃什么? 柳杰说,还是我出去买吧,我想吃的东西你一定买不好。 柳杰说着话,早已站起身走了出去。 趁着柳杰出去买东西的当口,我忙给深川的老孙发去了传真,大意是,硅铁生意可做,速将接收价格和付款方式等项告之。 柳杰很快买回了我的晚饭,两盒刚出锅的水饺,还有一只烧鸡。 我撕了一只鸡腿递给了柳杰,柳杰推辞说,你不会希望我长成胖老太婆吧? 我只好在肥大的鸡腿上咬了一口说,这要是再来一杯啤酒就好了。 柳杰说,我倒真想给你买两听啤酒,但一想到啤酒太凉,你现在不适宜喝,你就将就点吧! 一个人一生中有如此细腻体贴的女人相伴还有何求! 命运之神啊,你对我不薄啊! 我和柳杰的晚饭将要吃完的时候,老孙的传真也发了过来。 传真内容如下:75号硅铁,深川口岸交货价3750元吨,供方负责商检及包装等一切费用。付款方式为,产地车板交货,批发批结。 我将传真递给柳杰看,我问到,你可知道75号硅铁现在出厂价多少钱一吨? 柳杰说,下班前我曾给市里那两家小硅铁厂去了电话,他们说现在硅铁的价格是2700元左右。 我忙问,2700元一吨,是75号硅铁吗? 柳杰说,你也太小瞧了我这个市长了,硅铁是我们市的主要工业,我这个市长连这点起码的知识都不掌握,我岂不是成了“饭桶”市长? 我说,如果按现在的价格计算,扣去运费,包装及商检等费用,一吨净赚300元应该不成问题。 柳杰说,每吨300元,一千吨就是30万,这单生意的利润太可以了。 我说,那明天我就按着你的意思找宋彪谈。 柳杰说,你谈是肯定要谈的,条件尽量放得严格一些,逼他放弃这单生意,我相信,这件事你一定能办好。 时间已近午夜十一点半了,我站起身送柳杰回家。 柳杰说,今后我到你这里来,不要迎送,我自己来,我自己走,来去自由。 我说,我会听“领导”安排的。 说话间,我已将“领导”揽在怀里,同“领导”深深地吻别。 《商海情缘》和柳杰的一夜情(3) 早晨上班之后,我让刘玉琴打电话约宋彪前来面谈。宋彪倒也爽快,前后不到十分钟,就匆匆赶来见我。 宋彪一屁股坐到我办公室的沙发上,大声说,大哥喊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我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说,我哪敢吩咐老弟?实在是有一件事要向你请教。 宋彪错以为我是有事求他,就说,有什么事大哥尽管说,不是老弟吹,在这甘南,就没有你老弟我摆不平的事! 我说,对于这一点,我太相信老弟的实力了。 宋彪说,只要大哥相信就好,究竟什么事快说吧,你不知道我是个急性了么? 我说,其实这件事并不像老弟想的那么复杂,我想做一单硅铁出口生意。 宋彪说,我以为大哥找我什么事呢,这还不简单嘛,硅铁厂是咱们自己家的,你能 出口,尽管运出去卖就是了。 我郑重地说,你可能不清楚,这单硅铁生意是做给台湾的,数量为一千吨,质量标准为75号硅铁,硅的含量必须在百分之七十五以上,铝的含量必须在百分之二以下,吨编织袋包装,厂家负责商检,包发至深川口岸,如果老弟能做这单生意,请尽快给我报一个大包价格。 这显然出乎宋彪的意料,一次出口一千吨硅铁,对于宋彪的硅铁厂来说,还从来没有过。过去,他只是将货卖给省内的其它几家有进出口权的外贸公司去做,所以外贸公司给他的价格压得很低,他只是赚一点微利,现在让他直接给台商供货,一下子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宋彪毕竟是宋彪,他很快从惊愕中走出来,他说,不瞒大哥说,直接将货发往深川口岸,我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生意,你让我回去计算一下运费和其他费用,下午再答复你,可以吧? 我说,当然可以。你回去仔细计算一下费用,千万不要遗漏了计算项目,咱们毕竟是第一次合作,让老弟赔钱,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你千万记住,这批货,必须货到深川,才能付款。如果这个条件老弟办不到,你就别费心了。 老孙的传真说得很清楚,硅铁在甘南装车后付款,为了卡住宋彪,我有意将付款地点改在了深川口岸。 没想到,宋彪当即答道,货在哪付款对于我来说不是问题,只要是张哥的生意,就是货到台湾付款我都没意见。我这个人是认准一个人,把命给他我都愿意,更何况这千八百吨的硅铁! 宋彪说毕,站起身同我握手,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不管这单生意成不成,我都感谢大哥能给我这单生意,感谢大哥对我的关心。下午我一定给大哥一个准确的答复。 宋彪的手是热的,我同他握手的那一刻,我甚至在内心问自己,我给宋彪开出的条件,是不是有些太苛刻了? 刚刚送走宋彪,在老板台前坐下来,王素燕就推门走了进来。 说心里话,对于这位柳杰的贴身秘书,我对她是充满亲切感的,我一直把她当成不是柳杰的柳杰,因为从她身上,我总能感受到柳杰对我的关怀。 我将素燕请到沙发上坐下,我问,这么早过来,一定有事吧? 素燕说,我是来传达市长指示,柳市长指示你今晚八点钟在“梦星月”酒楼的雅间,包一桌最好的酒席,有重要客人。 我问,王大秘书,能不能先透露一下,招待什么样的重要客人? 素燕说,市长也没有说招待谁,我当然也不知道。不过我倒有一点可以透漏给你,你的一千吨硅铁出口的项目,柳市长今天早晨已经向市委吴春田书记做了汇报,吴书记很重视这件事,我估计今天晚上的宴会,一定和这件事有关。 我说,如果是这样,我也好做一点准备。 素燕说,我也是猜测。总之你有一点准备总比没有准备好。 《商海情缘》和柳杰的一夜情(4) “梦星月”酒楼,是甘南市政府招待所的一家酒店。一般的说,市政府招待省里的领导都在这家酒店。酒楼的门面不大,招牌也不是很张扬,但室内的装修及服务却极其讲究。 我初来甘南,对“梦星月”根本就不熟悉,所以我还是请素燕陪我一起到酒楼定菜。 显然,素燕和这里的老板非常的熟悉,待素燕说明来意后,老板便将我和素燕领上了二楼最里边的“仙人阁”雅间。我估计我的客人不会超过八位,于是我让老板准备好十个人的酒菜,至于吃什么菜,喝什么酒,我对老板说,你只管准备这里最好的上,我只管埋单。 老板忙不迭地说,张老板尽管放心,我保证让您和您的客人满意! 临离开“梦星月”时,我点了十张老人头给了酒店老板,我说,这一千,算是定金,酒后算帐时不够,我再补! 酒店老板一边收钱,一边说,张老板真是一位“讲究”人。 我和素燕走在回公司的路上,素燕说,我们这里都是吃完饭再付帐,哪有先付帐的,再说,一次付一千定金,也太多了点了。 我说,你和我都不知道今晚请的客人是谁,这一千块钱怎么能说是多?总之,既然“领导”指示我请客,我一定请好就是了! 素燕不无调侃的说,没想到你会这样听“领导”的话,怪不得柳市长会费尽心思把你从深川请过来。 我忙问,你说的“费尽心思”是什么意思? 素燕说,还能有什么意思?柳市长多次说你是个人才,说要能把你拉到甘南办公司,对甘南的经济发展一定能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 我笑着说,打住,打住,王大秘书,你的恭维话说得过头了,我一个小小的草民,怎么会给你们的甘南市经济发展起促进作用?抬得越高,摔得越重,你还是嘴上留情吧。 素燕说,我的话你愿信不信,反正柳市长是这样亲口对我说的,而且不止一次。 第38章 事实也正是如此,你能说你这一千吨硅铁的出口项目对甘南的经济发展没有促进作用吗?而且是刚刚开始,我相信你在甘南,肯定会大有作为的。 素燕的话,提醒我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柳杰费尽心思让我到甘南来发展,似乎决不仅仅是个人感情问题,这其中还包含着更深层的原因。究竟这深层的原因是什么,我一时还无法想清楚,我也不愿意费心去想清楚,只要柳杰对我好,别的我什么也不去想。 晚上八点正,柳杰一行六人准时来到“仙人阁”雅间。这六人中,除了柳杰和素燕我认识外,其余四人,我从来没有见过面。这四人是市委书记吴春田,市政府外贸局郭局长,另外两位,我忙于握手,甚至连姓什么及什么职务都没有听清。总之,都是市委市政府的要员。 市委书记吴春田看上去也就三十几岁,绝对不会有四十岁,中等身材,胖乎乎的脸,容光焕发,一副少年得志的样子。我将他请进最里边落座,他的身旁左手边是柳杰,右手边是郭局长,我和素燕坐在靠门的位置。 酒菜很快摆上了桌,还没等我开口,吴书记首先站起身为我满上了一杯茅台酒,他说,早就听说张老板到甘南来发展,这是对我们甘南经济建设的大力支持,我今天借张老板的酒,代表甘南市政府和人民,对张老板表示热烈的欢迎和感谢! 应该说,这样的酒席开局,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而且我的大半辈子商海生涯中,也从来没有哪位地市级的党委书记为我敬过酒。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飘飘然的感觉。 我接过吴书记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市委书记向我敬酒,其他五位也忙不迭地向我敬酒。看得出,那位市外贸局的郭局长,肯定是吴春田的亲信,吴书记敬酒过后,他首先站起来给我和吴书记斟上酒,他说,张老板到甘南,肯定会促进我市外贸企业高速发展,我作为本市的外贸局长,首先对张老板表示衷心的感谢! 这位外贸局长为了和我建立感情,主动提出让挨着我坐的素燕坐到吴书记身边,他和我并肩坐在一起。 说实在的,政府官员们喝酒还是比较文明的,在酒桌上应付这几位政府大员,我还是绰绰有余。 当酒过三巡之后,今天的宴会也进入了正题。首先是郭局长发问,张老板,听柳市长说,你手里有一千吨硅铁出口项目,不知落实了没有? 我实话实说,今天早晨和宋彪的铁合金厂联系了一下,宋彪原则上同意这单生意,但具体价格等项事宜,还没有进一步落实,本来说好了是今天下午给我答复,但我一个下午都没有回公司,所以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郭局长听我如此说,同吴书记彼此对望了一眼,郭局长接着说,宋彪的铁合金厂是个大厂,而且是私人企业,我和吴书记的意见是,请你照顾一下市里的另外两家硅铁厂,最好是把这单生意给这两家国有企业做,第一呢,国有企业质量有保证,免得砸了甘南市的牌子,给甘南市在对外贸易上造成不好的影响,第二呢,也是扶持一下甘南市国有企业的发展。 在郭局长说话的当口,吴书记再一次站起身为我夹菜。 郭局长刚一说完,还没等我答话,柳杰插话了,她说,这单生意最好不给宋彪去做,请张老板想想办法,还是伸手扶持一下甘南的国有企业吧! 柳杰的话虽然是商量的口气,但我知道,柳杰是在逼我表态,这一千吨硅铁出口与宋彪无缘! 宋彪的为人我虽略知一二,但在宋彪没有准确答复我之前,让我答应另外两家国有企业,这样的事情,有违经商道德,这岂不是同玩儿宋彪一样!但柳市长的面子我是一定要给的。所以我站起身,加重语气说,请吴书记和柳市长及各位领导相信,这一千吨硅铁出口项目,我一定落实到使各位领导满意!绝不会辜负各位领导的希望! 《商海情缘》和柳杰的一夜情(5) 从“梦星月”回来,已是午夜十一点。洗过了澡,刚刚准备上床休息,就接到了宋彪的电话。宋彪在电话中说,张哥,我找了你一下午,我想马上见你一面。 本想回绝他,但一想到一个下午没有回公司,违约的首先是我,就答应了他。宋彪说,我马上派车过去接你,请张哥过来说吧。 在宋彪的碧海洗浴中心雅间里,宋彪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等我。也许是宋彪知道了我对他的小姐们不感冒,今天的雅间里只有我和宋彪两个人。 我刚刚从“梦星月”回来,哪里还吃得下什么。 宋彪见我满身酒气,就拉起我的手说,张哥,咱俩先去泡澡。 就是洗澡,我也是刚刚洗过,当然,我的浴盆远没有宋彪的冲浪浴来的舒服。 我知道宋彪是为了那一千吨硅铁,就主动问道,发运硅铁的价格你算好了没有?宋彪说,张哥这么看重我,我能不算好吗? 我忙问,大包至深川口岸价多少钱? 宋彪说,不会超过3400元一吨。 我又问,你的利润是否计算进去了。 宋彪笑着说,当然计算进去了。 我默然。 宋彪以为我对他的价格不满意,嫌他的出价高了。就连忙说,如果张哥觉得我的价格过高,我可以一切听张哥安排,张哥给我什么价,我就接受什么价,张哥你看怎么样? 其实我哪里是不满意宋彪报出的价位,而是“梦星月”这桌宴请让我为难。显然,一方是市委书记出面,想要揽下这单生意,一方是宋彪这个地头蛇,给出的价位又是这样的合理,而且付款条件又是这样让人心动。 宋彪见我不说话,就问道,怎么样,张哥,我宋彪的条件你还是不满意吗?一切你张哥说了算,你说咋办就咋办!我宋彪是说话算数的!我无话可说,只是紧紧地握了一下宋彪的手,你这样相信我,实在让我感动,这件事,你让我再仔细想想。 宋彪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听我如此说,立即联想到今天下午及半个晚上找不见我的原因,他说,张哥,请你告诉老弟一句实话,今天晚上谁请你喝的酒?是不是和这一千吨硅铁有关? 我苦笑了一声说,谁请我喝酒?准确地说,是我请人家喝酒。 宋彪说,张哥请的绝非一般人物。 我说,这倒让你说对了,市委书记吴春田。 宋彪问,吴书记也对这一千吨硅铁感兴趣?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只好实话实说,我低声说,吴书记有意让我把这一千吨硅铁给另外两家国有硅铁厂做。 宋彪立时变了脸,他霍地从浴池里站了起来,他骂道,他妈的,这姓吴的是不让老子活了! 我怕把事情闹大,忙安慰宋彪说,你发什么火呀!人家吴书记也没说一定让我把生意给另外两家小厂,这是我从吴书记的谈话中揣摩出来的一点意思,你可千万别冤枉了吴书记。吴书记在酒桌上还说你是个很有魄力的民营企业家呢! 为了稳住宋彪,免去惹下不必要的麻烦,我也只好顺口撒谎了。 宋彪听我如此说,涌到心头的火气,立时消了下去,他说,吴书记这么说,还算说了句良心话,这几年我给市政府上了多少税?他们心里能没数吗?他们这些领导的个人事,哪一样不是我宋彪大力帮忙? 我生怕宋彪口无遮拦,说出一些我不想听的话。我说,这硅铁生意,肯定有你做的,至于做多少,你还得让我平衡一下。你也知道,我刚到甘南落脚,哪一方的土地山神我都得罪不起呀。有一句话老弟尽可放心,只要我们这单生意成功,出口定单,不会缺少的,生意吗,有你老弟做的! 宋彪听我这样一说,立时喜上眉梢,他说,张哥,我相信你,这一千吨,你就是一吨不给我,我也没意见,我说过,我一切听大哥的安排! 我说,谢谢你这样理解大哥。走吧,我现在真的有点饿了,真的想吃点东西了。 其实此时,我在心里已有了主意,一千吨硅铁,让宋彪出口四百吨,另外六百吨,两家小厂各三百吨。 《商海情缘》和柳杰的一夜情(6) 和宋彪洗过澡,吃过夜宵,已是下半夜二点多了,我想回公司,而宋彪执意不让我走,他不高兴地说,我为大哥在楼上准备了套房,你如果今天不睡这儿,就是瞧不起我彪子! 我无奈,只好由服务员领着,进了楼上的套房。 看得出,我今夜睡在“碧海”,对于宋彪来说,是早有准备的。待服务员将门关上,悄悄退出的时候,从套房的里间,走出来一位身穿雪白睡衣的少女。这女孩看上去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眉宇间还滞留着稚气。风月场上,我见过的女孩数不胜数,但如此纯真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女孩见我有些腼腆地说,您,您回来了,您快休息吧。 我见她那不知所措的样子,一把拉过她在沙发上坐下,我说,你不要怕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没想到本来是安慰这女孩的一句话,竟惹来了这少女的哭声。 我再三强调说,你不要怕,今晚你可以睡在套间里,我睡在外间的双人沙发上就可以。没想到这几句话,惹来了女孩更强烈的哭声。我无法,就厉声说,那你要我怎么样?我立刻离开你总可以了吧? 当我转身欲离去时,女孩一把拉住了我,她说,张老板,你千万不要走! 女孩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洪雪梅。家住在甘南市的大山里,只读到高中二年级,便因家境贫寒而辍学。 第39章 一年前,洪学梅应聘到碧海酒楼,应聘条件极其苛刻,除掉有一定文化素质和靓丽外,还要经过妇科检查,应聘女孩必须是处女。洪雪梅和其他几位女孩成了碧海的处女小姐。处女小姐应聘后待遇颇优,“碧海”首先把她们送到兰州的公关学校去学习半年,然后再回到“碧海”,但她们不会像一般的坐台小姐那样什么客人都陪,她们陪的客人必须是宋彪指定的客人,而且必须陪好,“献身”。能够享受如此高规格的客人,大多是政府大员,以及银行税务等要害部门的领导。没官衔的客人,我是第一个。 洪雪梅断断续续地对我讲了上面这些情况,他最后说,张老板,如果你今天不要我,宋老板一定会以为我不听话,他的手下人不但会把我打得半死,而且会把我送给一些下三烂轮奸。 如此看来,我是必须要下洪雪梅了。我把洪雪梅扶到里间的双人床上躺下,但我绝不能和她发生任何关系。商场的险恶,黑社会势力的险恶在时刻提醒着我。我深知道和这个女孩发生关系的严重后果。我从不相信世上有坐怀不乱的人,但是,当自己确信和怀里的女人如果发生关系会有严重的后果发生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坐怀不乱。因为“性”同生死存亡及严重的后果相比,毕竟是第二位的。 我让洪雪梅盖好被子,我低声对她说,你尽可放心去睡,我已经要过你了,明天我会对宋老板说。然后我到外间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我睡得很实,因为我自豪做了一回真正的男人,战胜了宋彪,同时也战胜了自己。一觉醒来,竟是日上三竿,我喊醒洪雪梅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让她陪我去见宋彪。 宋彪见洪雪梅陪我去见他,料定我和洪雪梅的大事已成,就笑着说,张哥,老弟给你的礼物还纯真吧? 我说,老弟送我的礼物能不纯真吗? 宋彪哈哈大笑。他对洪雪梅说,今后你就是张哥的人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张哥呀!说话间,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说,这两千块是张哥给你的小费,收下吧! 洪雪梅有些胆怯,迟迟不敢去接。我从宋彪的手中接过钱,揣进了洪雪梅的衣兜。我对宋彪说,这个女孩我很喜欢,如果宋老弟肯割爱,我想把她调到我公司去。 宋彪一拍大腿,说,好啊,只要张哥喜欢,不要说这一个女孩,就是把“碧海”的所有女孩都给你,我都高兴! 我说,如果这样,那我就谢谢老弟了! 宋彪倒也痛快,他吩咐洪雪梅说,你马上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跟张哥一块回去! 说心里话,我的确曾想过将洪雪梅带到我公司任职,但却不是现在。我话的本意是,我很喜欢洪雪梅,让宋彪彻底相信我和洪雪梅有了那层关系。没想到宋彪当即将洪雪梅送给了我。 事已至此,只好将错就错,我带着洪雪梅坐着宋彪的车回了我的公司。 我叫来刘玉琴,让她去她的财务部放一张办公桌给洪雪梅用,我安排洪雪梅做我的秘书,也就是负责一般的接待和收发的工作,但我告诉她,我不叫她,不要进我的办公室。她毕竟是宋彪身边的人,我不得不防啊! 待我把洪雪梅安排好后,柳杰却推门走了进来。 柳杰在沙发上刚刚坐定,就问道,昨天酒后你到哪里去了?我的电话打到下半夜一点,也没人接! 我实话实说,我从“梦星月”回来不到一个小时,宋彪就来电话,非让我去一趟他的“碧海”不可。昨天晚上我是在“碧海”睡的。 柳杰抱怨说,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呢! 我说,昨天晚上也真危险,差一点没有发生意外! 柳杰忙问,怎么说?出什么事了? 我把宋彪送给我洪雪梅的事仔仔细细地学了一遍。 柳杰笑着说,人家送给你这么好的礼物,你为什么不要?你不是太傻了,猫搂着鱼能睡好觉吗? 听到柳杰这么说,我认为是柳杰不相信我,就气愤地说,你也太小瞧我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点道理连小学生都懂,告诉你,我绝不是那种下三烂! 柳杰看我真急了,就说,我的一句玩笑话,你倒认真了。如果你真有那回事,你就不会给我讲了,这点事我心里有数。 我给刘玉琴打电话,让洪雪梅速到办公室来。 洪雪梅敲门走了进来,我对柳杰说,这就是洪雪梅。见是柳市长,洪雪梅显得有些紧张,两只手不停地拉着衣角。 柳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洪雪梅说,真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好姑娘,你先在张总这好好锻炼锻炼,将来给我当秘书。 我说,现在就给你当秘书怎么样? 柳杰说,那可不行,起码得先在这儿锻炼锻炼再说。 我让洪雪梅退下了。 柳杰说,今天一上班,吴书记就电话催问那一千吨硅铁的事,你究竟打算怎样安排,我好向吴书记汇报。 我说,现在看来,供货量、质量和价格都不是问题,宋彪的价格也报上来了,每吨纯利润300元很有把握,而且付款方式也很理想,货到深川口岸验收付款,所以我很想让宋彪做这单生意,但是吴书记的招呼我们不能不听,你看是不是这样,让宋彪做400吨,另外两家国营厂,每家300吨,咱们谁也不得罪,你看行不行? 柳杰说,这倒是个好注意,我就这样向吴书记汇报吧! 《商海情缘》回深川的事(1) 我叮嘱道,有一点必须向吴书记强调一下,付款方式必须订在深川口岸验收付款,咱们是第一次做硅铁生意,还是把握点好。 柳杰说,宋彪的私营企业都敢这样做,国有企业为什么不敢?我料想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说,如果那两个厂都同意这样做,而且价格也可以订在3400元的话,争取明天或后天签约,尽快把这单生意落实好。 柳杰说,你放心吧,今明两天我一定让另外两家硅铁厂的厂长找你。 我的一千吨硅铁的出口方案,得到了市委吴书记的认可,我用两天时间,同宋彪及另外两家硅铁厂签定购货合同,这单生意做下来,少说可以净赚30几万。 甘南方面落实后,我马上和老孙通了电话,请他马上放定金过来,老孙在电话中说,最好是让我抽时间回深川一趟,有些事情还是见面详谈为好。我本不想回深川,老孙在电话中说,难道甘南就那样让你迷恋吗?你不知道深川有多少哥们在想你啊? 放下老孙的电话,我立即拨通了柳杰的电话,说出了老孙叫我回深川的事。 电话那一头的柳杰沉默了许久,最后她说,能不能不去深川? 我说,老孙和台商一再坚持,我不回去一趟,恐怕不合情理,这毕竟是几百万的大单生意啊? 柳杰说,你准备后天动身吧,今天晚上我去你那里再详细谈。 获得了柳杰的批准,我心里十分高兴。柳杰毕竟是柳杰,她毕竟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临下班时间又接到了柳杰的电话,她在电话中说晚饭你自己吃吧,不必等我,我去你那里大概在八点钟之后。 晚上八点刚过,柳杰准时来到我的办公室,她的文件包里鼓鼓的,放满了未曾批阅的文件,她把文件包放在我的老板台上,说了一声累死我了,就径自走到里边的床上躺下休息。 我忙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你是不是感冒了? 柳杰说,感冒倒不是,只是觉得有点累,麻烦你,我的文件包里,全是一些该我批阅的文件,你拿给我好吗? 我来到老板台前,打开文件包,里面足有二十几份待批的文件。 第一件是市委吴书记批过的,文件上写着“请柳市长阅处”,是市劳动就业局“关于召开再就业工作会议的请示报告”。 我就用我的稿纸写了“可行”两个字。 第二件是省里转过来的一份上访信件,说的是一位老教师因为得罪了校长,校长罗织罪名,使这名老教师的工作多年得不到安置。从上级和吴书记的批文,可以揣摩出这件事是必须解决的。于是我在稿纸上写了“请教育局某局长落实处理”。 …… 我极其认真的批阅了十几份文件,我本想到里间的卧室向“领导”汇报一下,然而当我走到床边的时候,发现柳杰已经睡着了。 我忙拿起一床毛毯盖在柳杰身上,又顺手为她脱去皮鞋,希望她睡得更舒服些。 没想到脱鞋这个动作把她弄醒了,她忽地坐起来说,几点了?本想躺一会,我倒睡着了。她满脸的歉意,仿佛她不该躺到这张床上似的。 我看了一下手表说,还不到十点,还早着呢。 柳杰拢了下头发,站起身走到了外面,我跟随她来到老板台前,柳杰坐到老板椅上,我则搬了一把椅子就每一份文件的处理意见向她汇报。 柳杰听得很仔细,并不时地提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处理,我则把我这样处理的理由详尽的说给她听。 当十几份文件讲解完毕的时候,柳杰说,这个市长不如让给你来当! 我知道,这是她对我的最高评价,我说,我这人是正事不足闲事有余。真要让我当市长,我肯定做不了。首先是我性格就不行,火暴脾气,又坐不住椅子,哪有一点儿当官的命?一位名人说,性格既命运,不知你信不信,我是真的相信。这几份文件的处理意见,只能算我的一点浅薄见解,仅供你参考。 柳杰说,你这人还能进步啊,如此谦虚的人能不进步么? 第40章 柳杰说着话,动手将桌子上的文件装进文件包里。她说,你急着要去深川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便将硅铁合同的签约情况及老孙等深川的朋友让我回深川的理由说了一遍。 柳杰问,你这次回深川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我说,少则一周多则半个月。 柳杰说,要尽快回来,甘南这边离不开你,我有许多想法还没和你谈呢! 我说,我会抓紧时间的。 柳杰说,如果是这样你就后天动身,后天我用我的车送你到天水,我也顺便到兰州办一点事。 柳杰深情的一把抱住了我,她说,真不想让你去深川! 《商海情缘》回深川的事(2) 第二天下了一整天的大雨,这样的大雨难免会出现公路冲塌,泥石流堵塞等情况发生,看来我的深川之行要推迟几天了。 没想到次日竟是雨过天晴,万里无云,出现了难得的好天气。 早上刚一到上班时间,王素燕就兴奋地打电话过来,让我抓紧收拾我的旅行用品,她和柳市长马上过来接我。 不到十几分钟,王素燕就闯进了我的办公室,看到我沙发上的号码箱,就捡了起来,她说,还有什么要拿的吗?柳市长在楼下等你呢? 我跟随素燕来到楼下,一辆日产“三菱”已停靠在马路边。 素燕打开车门,我坐了上去,她从另一侧上了汽车。 坐上汽车的后座,我才看见柳杰端坐在汽车的前排。她似乎一眼都没有瞅我,像是随意的问了一句,没落下什么东西吧? 我说,什么东西都带齐了。 柳杰继续目视前方,她说,甘南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特产,我让王秘书给你准备了几斤香菇,你顺便带过去给你深川的朋友。 柳杰的话说得极其平淡,然而却在我心海里掀起了漫天狂澜。深川的朋友是我的,不是柳杰的,有些朋友柳杰根本就不曾相识。我为什么想不起来带一点礼物给他们?柳杰为什么能够想起来?这一刻,她真的不像是一位市长,更像我的一位细心的妻子和爱人! 王素燕用胳膊碰了一下我,指了指坐椅后的一个草绿色的旅行袋说,这是柳市长为你选购的礼品。 我轻声说,谢谢,谢谢。 司机瞅了一眼柳杰,问道,可以走了吗? 柳杰说,咱们走吧。 汽车开出了甘南市区,在去往兰州和天水的岔道上,开上了去往兰州的路,柳杰发觉了,忙令司机将车退回来,开上了去天水的公路。 素燕不失时机地对司机说,咱们今天先送张老板去天水,明 天再从天水去兰州。 到这时我才知道,柳杰送我去天水的计划只有她和秘书两个人知道。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馨,汽车开出望子关后,绕上了米仓山的盘山公路。米仓山下,是奔腾咆哮的邙牛河,从车窗向下看去,邙牛河像一条黄色的巨蟒,紧紧地环绕着米仓山。 汽车吃力地爬上米仓山顶,王素燕指着山那侧绿树掩映的村落说,张老板快看,远处的那个村落,就是咱们柳市长的老家! 望着那遥远的村落,我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一个肩背竹篓的女孩儿,竹篓里装着她一个星期的口粮,玉米面饼子和咸菜,她翻山越岭地向学校走去。 柳杰默不作声地靠在坐椅上,她似乎是睡着了。 王素燕这时似乎也来了困意,她说,请让一让,张老板,我到后面睡一会。 我站起身,让过素燕到后排座躺下。素燕的觉倒真是来得方便,不过五分钟,便听见了素燕的呼噜声。 汽车在盘山道上迅速地往下滑行,司机目不转睛地驾驶着汽车,我知道,稍有不慎,我们就将掉进万丈深渊,这对于我这个不习惯在山区坐汽车的人来说确实有些害怕。 柳杰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靠近车门的缝隙中伸了过来,我紧紧地攥住了这只玉手。不知为什么,此时握着这只玉手,我感到是那样的甜蜜和幸福。握着这只玉手,我感到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和豪情,我甚至有了一种可以征服世界的英雄气概! 汽车留恋地驶出米仓山时已是天近中午了,远处的成县县城已在向我们招手。 这条从甘南去天水的路,几个月前我曾去过一趟,那是我第一次到甘南市,柳市长派车送我经天水回深川。那时的车上只有我和司机两个人,而送我的那台车,不过是一台破旧的北京吉普而已。如今,坐着进口的日产“三菱”,身边又有自己的心上人柳杰陪伴,我真是感慨万千。 汽车开进成县县城时,司机问柳杰,去哪里吃饭? 柳杰说,先去职业中专吧! 原来,成县职业中专,有一个正在此校读书的柳杰的小姐妹,名叫玉珊,当年柳杰在大山深处创办中药材研究所,最后的两年只有玉珊这个女孩和她昼夜相伴,这种情谊,无论对于柳杰还是玉珊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 柳杰这次绕道经天水去兰州,目的有两个,一是送我去深川,另外也有顺便看望小姐妹的意思。 这些情况,是素燕在汽车去成县职业中专的途中对我说的。素燕说,咱们柳市长,是一个特别讲情义的人。 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在职业中专见到这位玉珊,据学校领导说,玉珊已到外地实习去了。尽管如此,柳杰还是拿出五百元交给学校领导,她说,麻烦你将这五百元钱转给玉珊,你就说她柳姐送给她的。 学校领导当然不会想到,这位递钱的“柳姐”就是大名鼎鼎的甘南市柳杰市长。 从职专学校出来,我敏锐地感觉到柳杰的情绪有些低落,或许是因为没有见到思念中的小妹妹,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我不得而知。当司机再次问她去哪里吃饭时,只听她说,随便吧,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由于柳杰的情绪不高,这顿饭也吃得极其简单。饭后,趁柳杰去洗手间,我问素燕,咱们柳市长好像心情不太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素燕说,柳市长在原始森林的那几年,全是玉珊陪伴着,有一次险些让野狼吃掉,是玉珊救了她。 在以后我同柳杰的生活中我才知道,柳杰当时的不高兴,并不完全是没有见到思念中的玉珊,更重要的是因为没有见到玉珊而影响了她的一个计划。她的本意是,利用今天这个送我的机会,让我认识一下玉珊,玉珊是学财会的,而且很快就会毕业,她真诚的希望玉珊毕业后能留在我的身边。 汽车再次上路时,我们谁都没有再说什么,车过成县,天水很快就要到了。 《商海情缘》回深川的事(3) 其实,从我离开深川到甘南,屈指算来也不过三十几天,然而我的双脚踏上深川街头的那一瞬间,我仍然是感觉到面对深川我陌生了许多。如果说,三十几天前我还可以算作深川的主人,走进深川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的话,那么今天的我,面对车水马龙的深川,我是一位外地来客,我完全成了是到这个城市出差办事和完成一种使命的人。 走出深川火车站,我打车住进了深川的阳光大酒店,因为这里距离国际贸易中心比较近,老孙的公司就设在国贸的28层,住在这里,和他联系比较方便。另外,阳光大酒店的老总,亦是我的老友,总比住在其它酒店好一些。 住进了阳光1305室,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又躺在床上睡了一大觉。从天水到深川坐了两夜一天的火车,虽然坐的是卧铺,但旅途的劳累总是难免的。 一觉醒来,已是时近傍晚,拨通了老孙的电话,老孙问道,你在哪里? 我说,我在“阳光”。 老孙说,我算计着你小子早就该回来了,住多少房?我马上过去看你! 我说,1305,你马上过来吧,我等你。 半个多小时以后,老孙才推门走了进来,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的身后竟跟来了兰虹。 老孙似乎理解了我惊异的目光,忙解释说,本想约蔡老板一快来,没想到蔡老板今天早晨经香港回台湾了,兰虹小姐听说你从甘南回来了,一定坚持要来看看你。 我听老孙如此说,忙将二位请到沙发上坐下。此时,柳杰带来的香菇派上了用场,我打开旅行袋,从旅行袋里拿出了四斤用塑料袋密封的香菇说,兰小姐知道,甘南也没有什么特产,这点香菇,算作我的一点心意。 兰虹接过香菇,夸张地隔着塑料袋嗅了嗅说,好香呀,这才是我们老家的特产!张哥呀,你的礼物比什么都值钱,我都好几年没有吃到家乡的香菇了! 我说,这是真正产于甘南原始森林的香菇,绝对的绿色食品,绝对没有遭到任何的污染! 老孙一听这香菇产于原始森林和纯绿色食品,立时来了兴趣,他说,你这香菇可以大量供货吗? 我说,你要多少?一次发个十吨集装箱肯定没有问题,而且可以长期供货,老孙说,半个月前,一个日本客户曾向我要这种香菇,而且特别强调是绿色食品,不曾受过污染的。当时我考虑他的条件太苛刻,现在在中国,上哪去找没有污染的绿色食品,就回绝了他。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歪打正着,我明天就把这两袋香菇快递给日本,请他们化验确认。说不定这是一单比硅铁还大的生意呢! 我从床头的小冰箱里(这是阳光大酒店专门为在这里住宿的客人准备的)拿出两桶饮料,随手递给了老孙和兰虹。 老孙将饮料放在茶几上说,天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先去吃饭,边吃边谈? 第41章 今天我为张老板接风洗尘。 老孙和我是多年的患难之交,对于他,我没有一点客气,就说也好,听你孙老板的安排。 老孙转过身问我和兰虹,两位想吃什么?去哪家酒店? 我说,还什么哪家?我现在住的“阳光”就不错,何必舍近求远? 老孙说,这“阳光”我是多次来玩过,都没有一次是正经的在这里吃过饭。 我说,我在这里吃过几次,我敢说,菜的味道绝对不次于帝豪。 老孙说,既然你这么隆重推荐,咱们今天就品尝品尝。 我顺手又从旅行袋拿出一袋一斤装的香菇来,今天晚上我让“阳光”的厨师给咱们来一个拿手的东北菜,香菇炖小鸡。 老孙和兰虹一致说好,我们三人说说笑笑来到“阳光”的餐厅。 我将老孙和兰虹安排落座后,忙到厨房和这里的厨师长安排香菇炖小鸡的事。好在这里的厨师长也是一位东北老乡,自然知道香菇炖小鸡的妙处,便一口答应说,老板你就等着品尝咱“阳光”的美味吧,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待我回到餐桌前,老孙已将菜和酒点了满满一桌。差不多满桌菜色都是海鲜,什么清蒸螃蟹,什么水煮基围虾……全是我在深川时最爱吃的菜。我知道老孙一定认为我离开深川一个多月,肯定是馋了。 说实话,这海鲜菜,我在甘南也吃过几次,但是我实在不敢恭维甘南的海鲜,那味道和深川相比,真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品尝甘南的海鲜,实际上是对海鲜名誉的败坏! 我夹起一只基围虾,一边扒着虾皮,一边感慨地说,知我者,孙老弟也! 没等吃完晚饭,老孙忽然看了一下手表说,真是对不起,我七点钟有个约会,我先走一步了,二位千万不要见怪! 还没等我答语,老孙已站起身离席了。我执意要送他走出酒店,老孙将我按在坐席上说,你就替我陪陪兰小姐吧! 老孙向我眨着眼儿,我立时明白了老孙的良苦用心,他哪里知道,我和兰虹早就有过一腿了,尽管那是极其不成功的一腿。 老孙走后,我对兰虹笑了笑,我说,老孙这哥们真是够意思! 兰虹讥笑着说,能不够意思吗?他明知道老蔡去了台湾,他还是打电话给我,说你回了深川。 我说,他绝不知道你和我是老蔡之前的朋友。 兰虹说,那当然,如果他知道咱俩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大可不必提前离席。 席间没有了老孙,我和兰虹间的谈话轻松了许多。我们一边吃着饭,一边天南地北地胡聊了起来。 兰虹问起了表姐柳杰的情况,我则把我对柳杰的了解和印象,对兰虹表述了一遍。我说,你表姐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无论是从性格上还是从其他方面,和你真是不大一样! 这是发自我内心的一句话,也是一句实事求是的话,没想到这一句话竟惹恼了兰虹。 兰虹说,那当然,人家是堂堂的女市长,是全国十大杰出青年,怎么能和我们这下流社会最底层的风尘女子相比! 兰虹的绛红的小嘴,因生气而撅起了老高,那本来已够丰满的乳峰,也因此而一起一伏的更加诱人。 我忙解释说,我的话可真的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只是说你的表姐实在了不起。我差一点就没有全盘托出,连香菇都是你表姐为我想着带到深川的。 《商海情缘》回深川的事(4) 兰虹讥讽地说,我表姐肯定了不起,你可千万别攀高枝儿,那肯定是白费力的事儿,弄不好,连你的生意全砸了。 就一般情况说,兰虹的话不无道理,一个平民百姓对女市长想入非非,这人不是白日做梦,也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然而这件事恰恰就发生在我身上,而且我深爱着这位女市长,我坚信女市长也深爱着我! 我和柳杰的事,我能够向兰虹坦露吗?我当然不能!为了保全柳杰,这件事我不会坦露给任何人,假如我的母亲在世,我都可以发誓,不会对她老人家吐露半个字。 对于兰虹的再次警告,(记得我第一次去甘肃发运药材时,兰虹曾警告过我,在她表姐面前要讲规矩),我忙表示一定牢记在心。我加重语气说,就凭我怎么也不可能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呀! 由于说起柳杰引起兰虹老大不快,而在我内心,却涌起一股酸甜味道的幸福感。到目前为止,我和柳杰在天水分别快到四天了。柳杰应该早就到兰州了,她在兰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按着约定,今天晚上她会打电话给老孙的(在天水分别时,我曾把老孙的电话留给她)让她到兰州后,将兰州的电话通过老孙告诉我,这样我们就可以联系了。 兰虹注意到了我的心不在焉,就说,我吃好了,我想回去了。 我抓住兰虹的手,喊过服务生埋单,而服务生说,那位孙先生早就埋过了。于是,我拉着兰虹的手走出阳光大酒店。 兰虹似乎有一肚子委屈没有说,我忽然下意识地说,到我房间休息一下好吗? 此话一出口,我立即感到后悔,假如兰虹真的陪我回到房间怎么办?苍天在上,我目前的心境真的无心与她做爱。 谢天谢地,兰虹伸手招来了出租车,坐上车走了。 87 送走了兰虹,刚回到客房,就接到了老孙的电话,老孙在电话那头说,你去哪里了,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听。 我说,我刚把兰小姐送走。 老孙鬼笑着说,你怎么会这么快让她走,为什么不留下来住一个晚上,老蔡又没有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我打住他的话说,你老弟别往歪处想,快说吧,找我有什么吩咐? 老孙说,你的市长大人让你马上给她回电话,她现在兰州,电话是0931-263521。 我说,你稍等,我记下来。 我忙掏出笔和本,记下了柳杰的电话。 老孙说,我刚才和日本方面通了电话,他们对香菇仍然有兴趣,看来,这又是一单像样的生意,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我急着和柳杰通电话,没有心情和老孙继续扯下去,就匆匆结束了和老孙的通话。 我打给柳杰的电话很快就通了,接听电话的正是柳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你,真的好想你,我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兰州见你。 柳杰说,我也是…… 从听筒中传来一声门响,估计是有人进来了,柳杰马上提高了嗓音,张老板,你那边的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 我说,台湾的蔡老板今天早晨才离开深川回了台湾,我估计要在深川等他几天。但有一个消息,不知是不是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给我带的香菇,一家日本客户很感兴趣。如果经化验,质量合格,一定是单不错的生意。 柳杰说,真的是个不错的消息,你把你的电话告诉我。 我随之把我在阳光大酒店的电话告诉了她,柳杰说了一声“再见”,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的内心有点不快,原因是柳杰在电话中后半部分谈话,太冷漠了,听得出有些公事公办的味道。难道政府官员都是这样,一天要换好几副面孔?甚至一段谈话也要换几种语气,那岂不是太累了? 看了一下表,才夜里十点刚过。此时正是深川夜生活的黄金时间。我知道,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内心的欲火在迅速燃烧,急切地想找一个女人发泄。 我刚想到酒店的酒吧找一位小姐消遣,茶几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拿起听筒,里面传来甜甜的声音,先生,要“服务”吗? 所谓的“服务”,就是赤裸裸的性交易,我在深川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常识性的东西,还是了解的。 我在心里说,深川真是天堂,想什么,就会有什么。我不紧不慢地说,过来吧! 几分钟后,一位打扮得极其性感的小姐走了进来。我客房的灯光是柔和暗淡的那种,调光器调到最明亮一档,室内仍然是“黄昏”。 小姐进来之后,躺在我床上说,怎么样?满意吗? 我说,开个价。 小姐说,看先生你是个明白人,不多不少陪你一次两百元,一个晚上就五百元,怎么样? 应该说,五百元陪一宿,这个价位在当年的深川来说是不算高的,也可以算作“市场价”。我坐在小姐身边,想仔细看一看她。现代的化妆术,完全可以掩埋一个女人的年龄,但有一个地方不能掩埋,这就是脖颈。所以,认识一个女人的真实年龄,不是看脸,而是看她的脖颈和手,看她脖颈和手上的皱纹。 没想到我这一细看不要紧,越看越觉得这位小姐好生面熟,最后我竟不觉的问道,你是田甜? 田甜一把抱住了我,激动地说,张哥,真的是你? 田甜是于总最得意的女人,几个月前拿着于总的几十万跑了,我曾放过她一马,我怎么会忘记这个女人呢?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田甜怎么会再入风尘呢? 据田甜说,她带走的那几十万,全部都给了身在泰国的于总的侄子。希望于总的侄子能在泰国做成生意,有一天将她也办出国门。没有想到寄到泰国的钱,全买了海洛因,在从中缅边境过境时,被我公安部门逮个正着…… 说心里话,当初田甜在于总手里的时候,我就曾动过心,如今,田甜自己送上门来,我岂能放过?再说,她曾是于总的女人,于总曾险些将我送进地狱,总之,我有一千种理由,必须占有这个女人! 《商海情缘》回深川的事(5) 在“阳光”居住一周之后,“阳光”的丁总忽然来找我。 第42章 丁总开门见山地问我,你带来的香菇,还有吗? 我说,我这里还有四斤,怎么,你想要? 丁总说,你让餐厅给你做香菇炖小鸡,餐厅没有全用完你的香菇,剩下一点点,前天做给了一位新加坡客人吃,没想到这位新加坡客人吃过后,非让我们打听这香菇的产地不可,他准备搞这香菇的进口生意,怎么样,这单从天上掉下来的生意不错吧? 我从旅行袋里拿出二斤,顺手递给了丁总说,这二斤,一斤给你,一斤请转交那位新加坡客人。 丁总接过香菇,千恩万谢地走了。没想到柳杰这些香菇,竟引来了外商这么大的兴趣。 这一天的下午,老孙拿着日本客户的传真来了,他问我香菇深川口岸交货究竟什么价,一次能供应多少?他说,日方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日方对香菇的质量比较满意。我因第一次做香菇这种土特产品生意,就对老孙说,你先别忙着答复日方,等甘南方面落实了再说。 老孙临别时再三叮嘱我,要尽快落实,这单生意大大有钱可赚。 老孙走后,我抓紧时间同柳杰取得了联系,然而柳杰身在兰州,对于甘南产地的供货情况也不十分清楚,万般无奈,我只好打通了兴华公司的李副总的电话。 李副总接到我的电话很是惊讶,自从那次我到他家看望他之后,同他一直就没有联系。我把香菇的事,大概向他说了说,要他尽快落实供货量、供货期及发送至深川口岸的价格,李副总一听有生意让他做,很是高兴,一再表示,不出两天时间,给我明确答复。 这次回到深川,我的感觉相当好,自己有公司,又有生意可以做,眼看着大笔的人民币涌进自己的户头,能不高兴吗?像我这样的人,高兴起来就是玩女人,那个于总的掌上明珠,已让我“包”了起来,我在深川水库的正街,给她租了一套房子,又给了她一万元现金作为生活费用。我对她说,我的“包你”,不是干涉你不许同别人有来往,我只是说,我需要你时,我会提前打电话给你,我不需要你时,你是自由的。 我的这番话,着实让田甜好生感动,她说张哥,人家只和你好,不会跟别人的! 这些甜言蜜语我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我怎么会相信这些坐台小姐的话!我之所以“包下”田甜来,很大程度上,是在报复那狼心狗肺的于总,尽管他此时不一定知道田甜在我胯下,但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田甜怎么可以走进我的内心世界?接下来的几天,她似乎有些痴情了,我在不同时间给她打电话,她都在住处,我问她,你怎么不出去玩?我没有限制你的任何自由! 田甜在电话那头说,我就是等你嘛,你快过来吧,张哥,人家想死你了! 万般无奈,只好让她到“阳光”来陪我,我在心里说,怪不得于总视她如掌上明珠,原来竟是这样可心! 89 大约是我回到深川的第十天上午,蔡老板从台湾回来了。 蔡老板带着兰虹到酒店看望我时,恰恰田甜就在我身边。兰虹不无妒意地说,张老板真是个能人,才回到深川这么几天,就有这样一位靓妹陪着! 蔡老板当然不知道我和兰虹的底细,他在一边打着哈哈说,张老板是智慧型的大商人,当然要有美女相伴喽! 几句玩笑过后,切入正题。蔡老板说,这次回台湾,已经把项目落实到位了,这两天就可以安排时间签约。 我说,那就定在明天上午吧,咱们到老孙的公司去签,然后午间让我做一回东,请请诸位兄弟。 蔡老板说,那就这样定了,明天上午十点,准时在老孙的公司见。 我说,我一定准时恭候蔡老板。 蔡老板接着问,张老板准备什么时间回甘南? 我说,一时还说不准,总之会很快。 蔡老板说,张老板不要误会,像我急着赶你走似的,实在是台湾方面对这单硅铁很急需,希望能尽快发运。明天签约后,我会把二百万人民币打入你的帐上,既是定金,也是我的货款,请张老板马上运作。 无论从上次药材生意还是这单的硅铁生意,我都深切体会到蔡老板是个敞亮人,处理业务绝对果断。人家既然如此信任我,我当然含糊不得,我拍着胸脯说,这一定请蔡老板放心,即使我不回甘南,硅铁照样发到深川来。 我敢于说出如此狂言,不是靠的有柳杰在背后撑腰,也不是靠那两家国有硅铁厂,说心里话,我对那两家硅铁厂根本就不感兴趣。那两家厂长,态度极其傲慢,那神气的样子,不是我施恩于他,倒是我求于他。如果不是看在市委书记的面子上,我一吨硅铁生意也不会给他们做!让我真正放心的,是甘南的黑社会老大宋彪。我坚信这小子是个义气人,尽管他靠黑社会起家,我坚信只要我在深川一个电话打过去,上千吨硅铁肯定会一两不少地发过来。 兰虹不失时机地跟着说,老蔡,去甘南可一定得带上我呦! 蔡老板说,我怎么可能扔下你在深川呢! 正题已经谈完,蔡老板说,这么长时间没有再一起聚一聚了,咱们去一起吃饭吧! 我推辞说,我早饭刚刚吃过,就不打扰了。 蔡老板说,就算我不请你,请你这位田小姐作陪,总可以了吧? 我无言以对,只好几个人说说笑笑下楼。 《商海情缘》深川的商界(1) 那时的于总,在深川的商界也算得上是个“知名人士”,有了田甜,便带着她出入各种各样的宴会和娱乐场所。对于同时在深川商界知名的蔡老板来说,他不可能没有见到过田甜。此时看见田甜在我身边,只是心里有数,佯装不相识,不便明说罢了。这个话题,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田甜来说,均会是一个难堪的话题,尽管我极力炫耀田甜在我身边,我“包了”田甜,但真实的骨子里,多少还是有些懦弱的。也许我的报复心理不够老道使然。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的心里还有点感激老蔡,这个干瘦的小老头儿,还真的给我留了点面子,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但是当在宴会中约来了老孙,事情却发生了戏剧性变化。 老孙在餐桌前刚刚坐定,眼睛刚刚盯住田甜的一瞬间时,便十分夸张地说,这不是于总的田小姐吗? 这一句话,让田甜十分难堪。我忙起身解围,我说,孙老板的眼力真是不错,田甜小姐确实和于总在一起过,不过现在,她已跟了我,和我住在一起。 老孙似乎没有理解我转换话题的意思,他接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田小姐,你离开老于,是聪明的选择,老于这个人,可以说是商界的败类,全靠坑人骗人,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任何发展,说不定有一天,会把你也坑进去。我们的张老板,是个讲义气守信用的人,你跟了这样一个人,心里会一辈子塌实! 看样子,老孙还想继续把我表扬下去,我连忙拦住老孙的话说,我已和蔡老板约定好了,明天上午十点,去你公司签定硅铁合同。 没想到老孙却说,何必定在明天上午十点,咱们吃完午饭,就到我公司如何? 我瞅了一眼蔡老板,意在征求他的意见,蔡老板说,也好,咱们就这么定了,午饭之后,就到老孙公司签约! 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的话题,却总是离不开老于,尽管我极力想把话题岔到其他方面去。但总是说着说着,就又谈到了老于。 和田甜在一起的这些天,我曾问过田甜,你在深川这样混,你就不怕老于。田甜说,我为什么会怕他?他那些钱,全是坑人骗人得来的,他不仅毁了我,也毁了他的亲侄儿,如果不是他从中插了一腿,我现在和他的侄儿会生活得很好。他的侄儿现正在监狱里,难逃枪毙的命运,这些话,我真的希望当他的面诉说诉说。 听着田甜的话语,想起我和老于在一起合作的那段时光,不觉感慨万端,的确,在不了解老于底细的人面前,从哪一点谈,你都很难和诈骗犯联系在一起。也许正是因为老于具备了这样的素质,和老于这样的人相处才更加危险。 酒桌上,老孙忽然问道,田小姐最近见过老于吗? 田甜说,好久不见了,我也不想见他。有人说他在汕头搞房地产生意,有人说他又进了局子,管他呢,一想到他,我就觉得后怕…… 兰虹不无挖苦地说,呦,田小姐,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能不想呢?你说是吧? 兰虹的醋劲儿,酒桌上只有我能理解,我打着圆场说,想念老于也正常,不想念老于也正常,田甜你说对吧? 说话间,我为田甜夹了一块无锡骨(类似于东北的糖醋排骨),放到田甜的吃碟里。 兰虹说,田甜,你真有福气,你看张老板多么疼你,多么爱你! 酒桌上一阵轰笑。 我知道通过这一桌饭局,老于很快就知道我包了田甜,他会怎么想?我的内心充满了快感。 《商海情缘》深川的商界(2) 老蔡果不失言,硅铁合同很快签定,200万的货款,也在当日下午汇出,估计很快就会到我的账上。于是我在当日晚和宋彪通了电话,让他马上组织发运。我在电话中通知了深川的到站和收货人,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将400吨硅铁发运过来。 宋彪在电话中说,张哥,这是你我弟兄的第一次合作,你在深川安心地住下来不要动,你看老弟是不是个办事人! 然而,当我和另外两家国营厂的厂长通电话,让他们迅速组织发运时,却远远没有宋彪那样顺利。 第43章 两家厂长几乎不约而同地要求我,先付款,再发货。 我在电话中说,我同你们签定的协议书中写得明明白白,货到深川口岸才能结算,你们不能违约。 对方说,我们厂子从来没有做过先发货后付款的生意,不管怎么说,你不先付款,硅铁我们一吨也不能发! 我见在电话中和他们理论不清楚,就急忙打电话找柳杰,柳杰此时已从兰州回到甘南,她说,这件事你不必着急,等我向吴书记汇报后再说。 我说,我能不急吗?台商眼 睁睁地等着接货,甘南的厂家却玩起了扯皮游戏,你让我怎么办? 柳杰最后说,你只等一天,明天上午我一定给你答复,然后再做决定。 事已至此,我只好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第二天,我接到柳杰的答复是,吴书记希望你能满足国营厂的要求,先把货款付过去。 我一听这话就急了,我管不了许多,我向柳杰发起火来,(这是我和柳杰相处以来的第一次发火)我说,你以为生意场上可以像你们官场上说话不算数,可以踢“任意球”吗?告诉你,我既不会听什么吴书记意见,也不会听你这位市长大人的意见。那两家硅铁厂,必须按协议给我发货,否则我不但会另找他人做这单生意,而且我要起诉那两家硅铁厂违约。 我说完这番话,气急败坏地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立即起草了一份传真,到楼下的商务中心发给那两家硅铁厂的厂长。 传真的大意是,必须按协议书的条件发货,否则,我将通过司法途径起诉你们! 据后来一位知情的朋友对我讲,那份传真很快就到了吴书记手里。吴书记看过传真,不无讥讽地说,在甘南的地界敢于起诉我的国有企业,是不是太狂了点? 那两家厂长立即火上浇油地说,这个姓张的,根本就没把吴书记您放在眼里,连吴书记的指示也不听。 吴书记说,你们也不能责怪姓张的,既然和人家签了协议,为什么不执行?如果当初就不想执行,为什么还要同人家签协议? 两位厂长说,我们也是根据您的指示,首先要将这个项目接下来嘛,谁想到姓张的如此认真! 吴书记说,依我看,你们还是按协议执行吧? 厂长们说,先发货,后付款,这种生意咱们从来没有做过,万一货到深川,人家说咱们的质量有问题,货到地头死,那损失可就惨了! 吴书记沉思片刻,还是打电话叫来了柳杰。 柳杰在吴书记的办公室刚刚坐定,吴书记就将我的传真递给了她。 吴书记加重了语气说,这是你的“朋友”刚发过来的!你看怎么办吧? 柳杰看过传真,瞅了一眼两位厂长,她说既然你们同人家签了协议,就应该按协议去执行,我不认为张老板存在什么问题,你说呢,吴书记? 吴书记说,现在看来,他们厂方按协议执行肯定有些困难,张老板这位商界人才是你引进来的,他们(指厂长们)也是想请你协调协调。 柳杰说,吴书记呀,这件事该协调的,我都协调过了。你可能不了解深川商人的脾气,那些人经常和外商打交道,他们学会了什么?就学会了两个字,这就是“认真”。不像我们内地的一些企业,把签约当成儿戏,说完了话一转身的工夫就不算数。我的意见是,你们两位厂长马上回去,给人家准备发货!如果在货款方面出现问题,两位厂长不必担心,我负责!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两位厂长对望了一眼说,我们听柳市长的,我们回去马上研究落实! 《商海情缘》深川的商界(3) 根据我的经商经验,那两家硅铁厂肯定是靠不住的。当初签约时,从那两家硅铁厂的厂长嘴里,就已经透出了让我给他们个人一些“好处”,意思是他们给我的硅铁,价格可以订得低些,而低出的钱款,让我给他们个人。 我出来乍到甘南,极不想开这个口子。况且,这单生意是吴书记硬拉给他们的,我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程度的关键所在。 试想,两位厂长个人兜里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们焉能给我卖力? 至于同厂方打官司,我也是一时的气话而已,商人最怕打官司,不管你是不是有理,耗时费力,两败俱伤,这是打官司的正常结果。这点道理,我岂能不懂?况且我的对手是堂堂的国有企业,企业背后是市委书记,一方土皇上,我究竟有多大能力,敢于挑战人家? 所以当我冷静下来以后,还是给宋彪打了电话。我在电话中说,有没有兴趣再做600吨? 宋彪说,怎么没有兴趣?当初我就想完全吃掉嘛? 我说,如果你想做,马上就按1000吨给我发过来,价格和条件,同前400吨一样,如果你同意,我马上发传真给你。你确认以后,再发传真给我。 宋彪说,大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只要事情发生在甘南,你告诉我,我立马去给你摆平! 我深知这件事如果宋彪一插手,会立马得到解决,但是我还会得到和宋彪勾结到一起的坏名声。如果真是这样,后果不堪设想。 我马上对宋彪说,你老弟别的事不要多管,只管发你的货,做你的生意,事情的详情我回甘南时再和你说。 我很快将追加600吨硅铁出口的传真发给了宋彪,而宋彪也很快发回了传真予以确认。这一单硅铁总算具体得到了落实,我出了一口长气。 “阳光”的丁总打电话找我,说新加坡的张老板很想见我。我忙问,去哪里? 丁总说,张老板正在我的办公室,就劳你大架,到我的办公室来吧! 我知道丁总的办公室在阳光的21层,可以鸟瞰深川大半个市区,我略做准备,就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丁老板热情地给我和张老板做了介绍,于是谈话进入了正题。 此前甘南的李副总早已将香菇的价格及质量标准、供货量报给了我,所以我和张老板的谈判得心应手,做到了有问必答。 张老板听我叙说得极其内行(我哪里是“内行”,只是从李副总的传真中学了一点皮毛而已),就放心说,希望你发的货,能同你交给我的样品相一致,供货量吗,我每月只要一个货柜,20吨,以后每个月都是20吨,价格就按你们的报价,每吨我付人民币2万。第一个货柜的货,我先付10万定金,货到深川口岸,我验收后再付另外30万,张老板不知有什么意见没有? 几乎整个协议条款,都是根据我的意见达成的,张老板充满了诚意,我还有什么话说。 丁总作为中间人,他说,两位老板都姓张,该是缘分。我知道两位都是讲诚信的人,此单生意一定成功! 我同新加坡张老板立时在丁总的办公室里签定了外销20吨香菇的出口协议。张老板当即给了我一张10万元人民币的本票。 《商海情缘》深川的商界(4) 意外地同新加坡签定了香菇出口协议,应该说,我的这次深川之行收获颇丰。给宋彪打电话,宋彪说,他的硅铁已经开始发运了,让我在深川耐心等待,保证让我满意。 而老孙联系的日本客户,却迟迟没有消息,我催老孙说,既然日方对我的质量和报价都没有意见,为什么不尽快签合同? 因为早在一周前,我就将李副总的传真内容电话通知了他。按着一般规律,日方应该是同我签定协议,然后办理信用证了。 老孙在电话中说,这件事我比你还急。你不知道,这他妈的小鬼子办事历来谨慎,和他们办事,没有耐心是不行的。不过有一点倒是让人信服的,小鬼子极其讲信用,言必信,行必果,你放心就是了。你如果感觉田甜玩腻了,我再给你介绍两个如何? 我说,去你的吧,我现在是和你谈正事。 老孙说,我说得就是正经事,耐心等待。 我知道老孙说的是真实情况,便不再和他纠缠,随即放下了电话。 其实,对于和日本人做这单香菇生意,我早已把它放在了可有可无的位置。原因很简单,我已和新加坡方面签了定单,没有这个日本客户,我的香菇生意照样做! 既然日方没有确切消息,我觉得我应该回甘南了。深川已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甘南,我为什么不及早回去呢? 我一旦动了回甘南的念头,便立时有了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真恨不能一步就跨到甘南的土地上。 坐火车,觉得太慢,要在路上折腾两三天时间,于是决定坐飞机回去。好在机票是后天的,直飞兰州。剩下的两天时间,我决定去深川逛一逛街,给甘南的朋友们买点礼物。 从我不停地往宾馆买各种各样的礼品,田甜觉察出了我要离开深川。 她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坐进了我的怀里说,张哥,你要走?你要离开深川? 我轻轻推开她说,怎么会呢,我离开深川,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田甜说,不要骗我了,张哥,你不离开深川,会买这么多礼物?我知道,你的心已不在深川,你的心早飞回甘肃了! 田甜的乖巧就在于,不管什么时候,也不论什么事情,她总能说到男人的心里去。这也许是那位于总舍不得田甜的原因吧。 既然话已挑明,我就索性直说了,我将田甜揽在怀里,我对她说,你也知道,现在我的公司在甘肃,而不是在深川,我的家在甘肃,我怎么能不回去呢? 第44章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和我终究是要分别的。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还没有离开深川,我在离开深川之前肯定会告诉你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明天就去广州,中午11点的飞机,直飞兰州。 不管是真是假,田甜的眼泪来得非常及时,她深深地抱住我说,人家不让你走么,你不能离开我! 在我的商海生涯中,这种纠缠我经历很多很多。和女人分别,没有这种纠缠,觉得不过瘾,有了这种纠缠,又觉得麻烦得很,虚伪得很。人哪,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等着田甜的“表演”高潮一过,我就说,你张哥不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男人,张哥走后,深川还有李哥、丁哥、刘哥一大把像我的好男人和比我好的男人,何必如此认真?从你让我“包”起来的那天起,我就对你明确说过,你是“自由”的。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我知道,我和你毕竟是短暂的,我肯定会离开深川! 田甜说,人家没有阻拦你离开深川嘛,人家是想让你带着我走,和你一起去甘肃。 我笑了笑说,你以为甘肃会像深川一样繁华?真正的黄土高坡,我敢打赌,到了甘肃不出两天,你就会嚷着回深川! 田甜说,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有你,我什么苦都能吃。 说句心里话,和田甜鬼混的这些天,我倒真有些喜欢上这个女人了,这也许是我这些天始终坚守这一块“阵地”的根本原因。假如换了别的女人,我肯定会是不出两天就换上一个的。至于说带田甜到甘南去,曾经有过一闪念,但我很快否决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因为甘南有我的市长大人,我不想在她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尽管她官气十足,有时显得很虚伪。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她也只能如此。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理解万岁,人与人相处,是应该理解万岁的。假如在甘南等待我的不是柳杰,是另外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将田甜带回去的! 我掏出一张面巾纸,轻轻为田甜擦去眼泪,我说,让你和我一起回甘南,这个想法我不是没有,也曾经想过,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让你留在深川。为什么?你应该知道的,甘南在中国西部地区,经济不发达不说,而且思想上也不像深川这样开放。我刚刚在甘肃站住脚,就领回你这样一位靓妹,甘南的朋友们会怎样看我?你应该相信我,在那个地方,我一定要装扮成正人君子的!我要道貌岸然地说话办事情的!我去那个地方,活得真是很累! 我的这段话,似乎打动了田甜的心。她不再坚持让我带她去甘南了,而是说,既然那地方是那个鬼样子,你为什么不回深川? 我说,生意人首先选择的是有生意可做。那个地方存在的商机,是我在深川找不到的,这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你等我在甘南赚足了钱,一定回深川找你。退一万步说,我即便在甘肃开公司,深川这个地方我也会经常回来的,我回到深川,首先找你。 田甜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主动为我整理那写撂放得乱七八糟的礼品。她把一件件礼品小心地装进蛇皮带,那样子,真像一个妻子为丈夫准备出差的用品。 一股亲情涌上心头,我就走上前去,把她抱在床上…… 《商海情缘》深川的商界(5) 在广州的飞机场,我给张小英通了电话,告诉她我到兰州机场的大致时间和航班号,让她到机场接我。此行我给她买了一条金手链,同时也给肖萍买了同样的一条。不管怎么说,都可以算作我的情人,而肖萍,更是有恩于我,只是我不方便见她罢了。 现在,我同大通公司的中药材事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料想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发生,我计划这次在兰州和肖萍见上一面。 我乘坐的麦道82客机准时降落在兰州机场,张小英亦准时在出口大厅等我。小英帮我提上旅行袋,我便坐上了她的出租车。出租车是一辆崭新的“捷达王”,草绿色的,给人一种充满生机的感觉,我问道,什么时候换的这么好的新车? 小英说,买到手还不到一周时间,怎么样,坐着舒服吗? 我说,当然是感觉不错。 小英发动了车,随口问道,住哪里? 我说,还是老地方吧,兰州宾馆。 小英没有说话,将车开出了停车场。没想到小英的车七拐八拐却停在了金鹏大酒店。我忙问,我不是说去兰州宾馆吗? 小英说,我忘了告诉你,兰州宾馆正在装修,不接待客人。这家金鹏大酒店,条件比兰州宾馆还好些,价格也不比兰州宾馆高,你住在这里会满意的,相信我好了。 既是小英这样说,我也不便再说些什么,我心里想,反正是一两个晚上的事,住哪里都一样。 小英陪我将行李提进酒店的大堂,带领我径直走到电梯间,我忙问,我还没有登记呢? 小英掏出客房钥匙说,放心吧,我早帮你安排好了。 电梯在12层停了下来,我和小英走进1202室。 果然,客房内的装修算不上豪华,但绝不逊色于我住的兰州宾馆,而且各种家具要比兰州宾馆新。小英解释说,这是一家新开业的酒店,开业还不到一年时间,为了揽回头客,这家酒店不会宰人,张哥尽管放心住在这里。 我和小英坐在沙发上,我掏出钱夹,给小英点钱,我问,你在总台放了多少押金? 小英说,你就别问了,你这次到兰州,全是我招待。 我笑着说,你这不是埋汰大哥吗?大哥就是经济上再困难,也不能让你这个当妹妹的掏钱呀。 尽管小英一再推辞,我还是将一千元钱塞到了她的衣兜里,我说,这点钱够不够,就这些,你的心意我领了。 我知道小英是诚心的,这个开出租车的女人没有什么花花心眼,她绝不会跟我玩虚的。当然她一定会相信,我是绝不会让她掏钱的。 小英欲走,她说,张哥,你先在酒店休息一下,晚上我过来陪你,咱们一起吃个饭。我拉住她的手说,你先别忙着走,我给你带了个小礼物,你先拿走。 我打开密码箱,拿出了给她买的金手链,我亲手给她戴在手腕上,问,怎么样?满意吧? 小英高兴的说,又让张哥破费了。真不好意思。 我说,就凭你和我的交情,这点东西算不了什么。 小英说,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我过来陪你,咱俩一起吃晚饭。 我说,好,就这样定了。不过还有一件事请你帮我办一下,请你无论如何帮我找到肖萍,我想见她一面。不过,对任何人,你都不能说,我已来了兰州。 小英一听我要见肖萍,眉宇之间露出一丝不快,不过很快平静下来说,张哥,你尽管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办好。 我再次告诉了小英肖萍的住宅电话及大通公司的位置,小英似有不悦地说,我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去。 《商海情缘》深川的商界(6) 晚上七点刚过,小英领着肖萍来到我的客房。几个月不见,肖萍更加显得生机勃勃,一身牛仔服,将她身体的凸凹部分显得淋漓尽致,她的身上,奇_-_書*-*网-qisuu.洋溢着一种成熟的女性美。如果把她和小英相比,只能说小英是女人,而肖萍是成熟的女人,是一只红绿相间的让人看上去就想咬一口的大苹果。 我瞅肖萍的眼神,小英焉能不懂,她忽然借故有事,匆匆离开了我,晚饭也没有吃成。 小英刚刚走出房门,我就将肖萍一把揽进怀里,肖萍回报我以热烈的吻。 我们这样拥抱着,热吻着大约有十几分钟时间,我极想抱她上床,肖萍轻轻挣脱了我的双臂,轻声说,真的对不起,“老朋友”来了。 我理解地点点头,扶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随手打开密码箱,将在深川买给她的礼物,和送给小英一模一样的手链拿给了她。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给她戴在手腕上。我说,喜欢吗? 肖萍接过手链,手链中的一颗心形掉坠儿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语带双关的说,我这是第一次拥有这样有“心”的手链儿。 我说,这是我在深川国贸大厦特意为你选的。 肖萍说,你说特意选的,我相信,你说特意为我选的,我就不相信。刚才那位女出租车司机,手腕上就戴了这样一条手链,这样的手链在兰州市场上根本就买不到,你总不会说她的手链不是你买的吧? 我和肖萍,充其量是个朋友关系,或者说是性伙伴关系。我对她没有任何承诺,我从来没有说要娶他为妻,对她忠诚无二等等。因而对于她的提问,我大可实事求是的回答说,你的眼力真好,那个手链和你的一样,都是我买的。 肖萍见我勇于承认,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她改换了话题问,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找我? 我说,我不找你,绝不是忘记你,而是怕给你在你的宋总之间惹来麻烦。怎么样,说说别后的情况吧。肖萍叹息了一声说,你带着汇票走了以后,宋总在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和机场设了堵,他们在公安局立了假案,说你是个诈骗犯,整整堵了两天时间,当然没有抓到你。后来他们从银行的司机口中得知,是我帮了你。 那两天,宋总一改往日对我的冷漠,一直住在我那里,他甚至想到,你一定会给我打电话的,然后顺着电话提供的线索抓到你。我相信你的聪明,实际上你真够聪明,让那位女司机出面和我联系。 第45章 我问,后来呢?那位宋总没有惩罚你吗? 肖萍说,你不要忘了,我是管财务的主任,姓宋的公司那些埋汰事儿,哪一点能漏过我的眼睛?再说了,真正诈骗的是他们,邪不侵正,他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罢了!退一万步说,认识你张哥,是他拉着我强行认识的,你又不是我拉来的客户,我有什么责任?人家客户不满意你提供的货中断交易,也是正常的事,我有一万条理由回敬他!当然了,后来有许多宴请,他都不让我参加了。这样倒好,我一下子清闲了许多。 我说,这都是我给你带来的麻烦。 肖萍说,事到今天,还说这话有什么用?谁让我当初喜欢上你这位多情的张哥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说,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由衷的感谢你的,没有你,我肯定会陷在兰州,那笔巨款,我肯定拿不回去的。 肖萍说,那段时间,我也是神差鬼使。对于宋总他们暗地里的一些活动,我总觉得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我摸不着准确的信息,即使摸到了准确的信息,我也不能明确告诉你,只能让你自己醒悟。当然,我还是佩服你的悟性,你的聪明,凡是我提议给你的安排,你都做得非常到位,这也是你能成功逃脱宋总给你设计的陷阱的根本原因。 我说,这也是我一生永远也忘不了你的原因。 肖萍说,我相信。我相信你肯定会来找我,从和你分别的那一天起,我一直这样相信。 我问,为什么? 肖萍说,凭我对你为人的了解。一个男人对于女人的表现,最能折射出他的全部为人处事的态度。 我笑着说,你说的这话怎么像一个哲学家说的? 肖萍说,我不是哲学家,但我经历过许多的男人,自然就了解许多男人,这是从我的生活经验中总结出来的。我的这一条肖萍定律你信不信? 我说,我信,我当然信。 肖萍忽然站起身说,咱俩也不要干谈了,该吃晚饭了。 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是夜里八点三十分了。久别的人,有说不完的话。我站起身说,想吃什么?到哪里去吃? 肖萍说,你住的这家酒店就可以。 我说,咱们去餐厅吧。 我拉起了她的手,她挣脱了我的手说,何不把你那位的妹请过来? 这事当然是我愿意的事,但我还是问,方便吗? 肖萍笑着说,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家都是朋友吗。 她把“朋友”两个字说得相当重。我则笑骂道,你这个鬼东西! 肖萍说,快告诉我她的电话,我请她过来吃饭。 《商海情缘》和肖萍的关系(1) 小英是个爽快人,她似乎没有太在意我和肖萍的关系,接到肖萍的电话很快就来了。 在吃饭的过程中,肖萍问我这次来兰州的目的。我告诉她说,我已在甘南开办了一家外贸公司。 肖萍说,我们宋总的堂弟也在甘南开办公司,是个蛮有名气的人,张哥应该认识了? 我忙问,宋总的堂弟?你知道叫什么名字? 肖萍说,大概叫宋彪吧,据说比我们宋总还有势力,连我们宋总在兰州有些事,都请他过来摆平,我同他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印象很深的。张哥在甘南发展,应该认识的。 我说,这个人好像听说过,但一直没有谋面。 肖萍说,如果张哥需要,我倒可以为你引荐引荐。 我忙说,不必,不必。我在甘南做的都是一些小生意,用不着动用这样的大人物的。 其实,我在心里是真的怕我在甘南办公司的事让宋总知道的。这会给我带来许多麻烦,虽然从结果上说,宋总一伙因为中药材一事不会把我怎么样,但我知道宋总的公司是和公安部门联手经营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通。几个月前,警察的枪口顶在我脑门上的感觉,至今让我心惊胆战。我已经说过,我真的不具备“英雄人物”的素质,我的身体流淌的是叛徒和汉奸类型的血液。 我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约见肖萍,我怕这个女人说不定哪一天说露了嘴,把我在甘南的消息透漏出去。 我为一左一右的两个女人都夹了菜,我对肖萍说,拜托你一件事。 肖萍问,不必拜托,张哥只管吩咐就是了。 我说,我在甘南经商的事,最好别让你的那位宋总知道。 肖萍笑着说,这还用你叮嘱吗?你是谁,我又是谁,我会让他们给你找麻烦吗?张哥你尽管放心就是了,我的为人你难道还不相信吗? 我说,我当然相信,如果我不相信你,也不会让小英把你接过来。 我侧过身对小英说,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甘南时你送我的狼狈相吗?那都是她们公司宋总将我搞的。这位肖女士,是我的大恩人,如果不是她仗义相助,今天我绝不会坐在这里和二位靓妹同桌共饮的。 我举起酒杯站起身说,为了二位对我的盛情,干! 三支高脚杯,伴着清脆的响声,碰在了一起。 《商海情缘》和肖萍的关系(2) 我在兰州与肖萍小英尽情地玩了两天,三天以后回到甘南。 回到甘南后,我并没有立即去找柳杰,而是让刘玉琴尽快通知兴华公司的李副总,到我这商谈香菇生意的事。 此时的李副总见到我,谦虚了许多,那一点地头蛇的傲气已荡然无存,他卑微地站到我办公桌前问,张哥有什么吩咐? 我这人最看不得别人对我诚惶诚恐的样子,忙拉住他坐到沙发上说,香菇的合同我已同外商签下来了,万事俱备,就看你的了! 我从文件夹里拿出我同新加坡张老板签定的合同递给他看。李副总怯懦地不肯接,他说,张总签的外贸合同拿给我看,这不是太高看我了?具体你让我怎么做,只管吩咐就是了。 李副总的公司,实际上就是柳杰的公司。柳杰现在还挂着兴华公司总经理的头衔,李副总作兴华的副总,只不过是在执行总经理的权利罢了。这单香菇生意,纯是柳杰的杰作。当初我同张老板签约时,就已下定决心,这单生意让兴华公司去做,我只是挂个名,利润全归兴华。说心里话,我这也算作是对柳杰的一种报答。 李副总看我坚持让他看合同,便接过手里草草地看了两眼说,一切按协议去办。 我说,这单生意,是我签给你们兴华的,我之所以让你看合同,就是让你心里明白,我已决心不想从中提取任何费用。我外销什么价就是你外销的价格。听懂了吧? 李副总听我如此说,深受感动,他激动的说,张哥,我真是误解了你! 我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还提它干什么,古人云:和气生财,只要咱们弟兄和和气气地干下去,何愁赚不到大钱? 李副总站起身说,张哥,如果你没有其它吩咐,我马上回去组织货源。 我亦站起身说,千万注意,一定要保证质量,合同你也看到了,这是一家固定客户,他长期要货,你能把这个客户抓到手,长年都有生意做。 李副总说,我懂了。 在李副总转身要走的时候,我拦住了他,说,你再稍等一会。 我用电话叫来洪雪梅,说,你马上把这个合同复印一份。 洪雪梅拿着合同出去了。当洪雪梅将复印件拿过来时,我对李副总说,你把这份合同的复印件拿回去,这也给你在执行合同时有个把握。你回去后把外商的联系方式记下来,以后好进行联系和沟通。 凡是在商海中混过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客户,是决不会轻易交给别人的。朋友之间,可以给生意做,可以给钱,一般情况下绝不会给客户。 李副总颤抖着手,接过合同的复印件,看得出,由于过分的激动,眼中涌动的泪水几乎流了下来。 我拍着李副总的肩头说,快回去准备发货。 李副总千恩万谢地走了。 李副总走后,我再次把洪雪梅叫了过来。这是我把她调进我的公司后,第一次单独和她谈话。 我让洪雪梅坐在单人沙发上,我则坐在他对面的双人沙发上。我问道,你来公司这么长时间了, 感觉怎么样? 洪雪梅说,很好,非常好。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张哥。 我说,感觉好就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只管对我说。如果你感觉没事可做,可以学点外语或电脑之类。甘南如果有办学习班的,你可以报名,费用由公司出。 洪雪梅高兴地说,真的?! 我说,本老板说话,那还有假吗? 洪雪梅说,那我今天就去报名! 我说,最好去学电脑,现在深川的一些公司已经开设了电脑室,我想将来咱们公司也得这样办。 洪雪梅说,我听你的,去学电脑。 此次我从深川回来,还买回两块飞亚达镀金坤表。我说,你回财务部把你刘姐喊过来。 待刘玉琴和洪雪梅双双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把两块金光闪闪的小坤表展现在她们面前,我说,你们两个人一人一块,这是我从深川带回来的一点小礼物。 两人迟疑着不肯动手,我说,还愣着什么?难道本老板还会贿赂你们不成? 两个人笑着拿起各自的手表,几乎异口同声地说,谢谢老总! 我向她们挥了挥手说,忙你们的去吧! 我虽然身为总经理,但我可以对天发誓,对这两位女性,我绝无占有之心。前者刘玉琴,身为财务部主任,又是柳杰所聘用,我有许许多多顾忌;而洪雪梅,一个纯真的小姑娘,我下不得手,我的“良心”使然。 第46章 对于这一点,鲁迅老先生有一句话说得十分明白,他说,对于异性我是爱的,但我不敢,深恐辱没了对手。我对洪雪梅态度,恰是基于这样的想法。对于我来说,想要女人,多的是,何必要跟一个纯洁的小姑娘,因此而毁了她一辈子? 《商海情缘》和肖萍的关系(3) 当日下午将近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柳杰的电话,电话内容十分简单,只一句话:下班后等我。柳杰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从深川回来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言不由衷地说,不是考虑到你工作忙嘛,不愿意打扰你。况且,这趟路我已经跑熟了。 柳杰微微一笑说,你那点鬼心思,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硅铁的生意生了我的气? 我说,硅铁又不是你个人的,我犯得着跟你生气吗? 柳杰说,那你给我说句心里话,究竟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说,我是个商人,商人讲究诚信,我懒得和你们这些“足球运动员”打交道! 柳杰似乎对我的看法有所理解,她叹息了一声说,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在硅铁的事情上我是尽了最大努力的。 其实,在今天下午,我已和宋彪通了电话,宋彪说,他的一千吨硅铁,早在前天就已发运完毕,而且很快就将发运手续给我传了过来,这单生意,一周之内既可结帐,从一定意义上说,这净赚的三十几万,已经揣进了我的囊中。 听柳杰如此说,涌上心头的气立时消了一大半儿,我告诉她,一千吨硅铁已发运完毕,关键时刻,还是宋彪挺身而出,救了我的驾。 柳杰似有同感,她说,都说国营企业不景气,干不过私营个体,眼看到手的钱都不赚,我这个当市长的也是干着急! 我说,从这单硅铁生意上,我对宋彪另眼相看了,尽管他是黑老大,还真办了点人事。 柳杰没有再说什么。她在地上走来走去,忽然站在我面前问,你签订的香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从下午柳杰打电话给我,我就料定她一定是听了李副总的汇报,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我说,李副总没向你汇报吗? 柳杰说,他汇报是他的问题,我愿意听你说。 我说,这单生意纯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如果没有你给我带的礼物,就绝对不会有这单生意,没想到,外商会对香菇这样感兴趣,而且甘南的香菇没有任何污染,纯粹的绿色食品。香菇样品曾寄到日本去检验,质量完全符合日方要求,只是日方的合同还没有签下来。 柳杰说,我看这倒不必着急,先把新加坡这单生意做下来再说。 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柳杰说,听李副总讲,这单生意的利润,你打算全给兴华公司,这不太合适吧? 我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单生意本来就是你的,我只不过是动了动嘴,做了个穿针引线的人而已。况且,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不可能到甘南来发展,人哪,总是要知恩图报的。如果你感到有什么过意不去,这单生意就算我去深川给你带回来的小礼物吧! 柳杰说,这可不是小礼物,我和李副总粗粗算了一下,这单生意做下来,不用太多时间,只需一年,即可净赚八十万啊,你怎么能说是小礼物呢? 其实在深川,我还真在国贸大厦给她买了一件小礼物,一个新款的钻戒,价格居然接近两万,虽然是贵了点,但柳杰是我一生中相识的最为高贵的女人,这枚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值! 我回到卧室打开密码箱,拿出了钻戒。我走到柳杰面前说,请市长大人把右手伸给我。 柳杰听话地将右手伸给了我,我小心地为她戴上了钻戒,这只钻戒戴在柳杰的玉手上果然是十分好看,我欣赏着柳杰的玉手,随口问到,好看吗? 柳杰说,好看,真的好看。可是这太贵重了,我作为市长,戴着它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我说,我不要你经常戴,你可以在节假日在家戴,这总该可以吧? 柳杰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夜,柳杰和我睡在了一起。 《商海情缘》和肖萍的关系(4) 我这人除了经商,还有另一爱好,喜欢厨艺,能做几道拿手好菜。川菜粤菜吉菜,每一菜系我都能做上几道。和柳杰的感情越来越深,在柳杰家中,有时柳杰下厨,我技痒奇书-整理-提供下载,难免要露上两手,没想到这两手露得不好,以后的日子,柳杰坚持不下厨,非要每天吃我亲手做的饭菜。甚至有一天中午,她把她的初中同学,时任市计划生育委员会的女主任请到家中,非让我做两道菜吃不可。 这时的柳杰爱人,仍在北京学习,估计得两个月后才能回来,所以我和柳杰都很放松,我亦权且把这里当成了“家”。但我从不在她那里过夜,我和她“办事”,大都是在我的公司里。我感觉还是在我那里安全,可以随心所欲。况且身为市长的柳杰,就是下班以后也难免有人找,电话不断,令人扫兴。 这样的幸福时光大约过了一周左右,忽然有一天下班后,柳杰来到公司,立时躺到了床上,我关切地问她,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柳杰说,肚子有点疼。 我俯下身说,哪里疼,我给你揉揉吧。柳杰撩开上衣,我为她揉下腹。这样揉了一会儿,柳杰仍然喊疼,我说,咱们去医院吧。 柳杰说,不必,也许一会儿就会好的。 凭我一点生活经验,我弄了一块热毛巾,盖在她的腹部。这一着似乎很灵验,十几分钟后,柳杰从床上坐起来说,好了,不像刚才那样疼了。接着便准备回家,我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子,便也没有拦她。 我将她送至办公室门口,说,怎么样,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柳杰笑了笑说,我早就对你说过,我喜欢独来独往。 我拍了一下她的臀部说,依着你。 柳杰每天上下班,必经我公司的楼下。大多数时间,柳杰上班走到楼下时,总要抬头向我办公室的窗子望上一眼,而我也必定是守在窗前,向她挥手致意。 然而第二天的早晨上班时,我竟发现柳杰极其艰难地向我走来,最后竟然坐在了我楼下的台阶上。 我料定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跑下楼。大街上人来人往,我不便同她靠得太近,就问,怎么啦?柳杰说,肚子疼得厉害,你快给素燕打电话,让她来接我。 这时,我发现柳杰的头上已冒出了冷汗,我说,你稍等一下,然后我快步上楼。 我首先命刘玉琴和洪雪梅马上到楼下去照看柳杰,然后打电话找素燕。 待素燕赶来时,我和刘玉琴洪雪梅三人已将柳杰搀至我办公楼对面的市中医院。 市长大人得病,中医院上下一阵紧张地忙碌。中医院整理好一间高干病房,请柳杰住进去,医院院长守候在柳杰床前,不停地吩咐手下大夫、护士们,尽快地为市长解除病痛。 直到这时,我才领悟到权力的重要和优越,我甚至对躺在病床上的柳杰有了一点嫉妒。我清楚地认识到,无论你手上有多少钱,你都买不来这种无微不至的呵护和优越感! 权力可以兑换金钱,但是金钱绝不等于权力。 柳杰的病情暂时得到了缓解,我和素燕都松了一口气。本来柳杰今天上午要参加市委的一个什么会议,柳杰坚持要去参加,守在柳杰病床的素燕说,你安心养病吧,我已经向吴书记给你请假了。 柳杰听素燕如此说,就安心躺了下来。 柳杰的病情虽然得到了缓解,但是中医院并没有确诊是什么病情,到了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忽然病情有恶化的趋势,一阵巨痛,将柳杰痛得“妈呀”一声,大夫护士们急忙跑过来量血压,血压竟降到五十以下,与此同时,柳杰的下身也在流血。 我作为男性,又不是柳杰的法定什么人,就知趣地退至病房外的走廊上。此时的我,有一种揪心的难受,不要小看“名分”这东西,假如我是柳杰的丈夫,我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看护在柳杰的身旁,而现在,我近也不得,远也不得,何其难也! 忙碌了近半个小时,中医院感觉束手无策了,当素燕从病房出来时,我问,怎么样? 素燕说,马上转市医院。借此机会,挤进了柳杰的病房,只见柳杰的脸已经蜡黄,她一眼看见了挤在人群外面焦急的我,她低声地说,没事的,没事的。 我知道,这话是对我说的。 柳杰被抬上了救护车,救护车很小,当然就没有我的位置,我亦随后打车追了上去。 《商海情缘》和肖萍的关系(5) 市医院确诊的结果让我大吃一惊:子宫外孕!这种病如不做手术进行剥离,极有可能大出血引起死亡。 柳杰的丈夫远在北京,她只身一人在甘南市,谁作为她的亲人在手术单上签字,这下成了难题。好在柳杰尚且清醒,她让素燕把话转给我,就让张总代替亲属签字吧。 柳杰的这一举措,实际上已经把我同柳杰的关系公开化,我既感到被柳杰承认的幸福,又感到自己责任的重大。 病情不容迟疑,术前的准备工作在紧张地进行。此时柳杰显得十分冷静,在病房只剩下我和她的片刻,柳杰紧紧地拉住我的手说,真没想到,得了这么个不争气的病。 最近两个月来,只有我同她有过肌肤之亲,我知道这场灾难完全是由我造成的,我感到无比的愧疚。我说,都怪我不好,让你受罪了。 第47章 柳杰说,怎么能怪你呢? 柳杰的血型是ab型的,而医院的血库里却没有了这种血型,如果做手术,需要等两三个小时从外县的血库调过来。我知道我的血型亦是ab型,我轻声对柳杰说,用我的血吧,我的血型正好和你的一致。 柳杰咬着牙,忍着痛说,再等一等吧! 看到柳杰那万分痛苦的样子,我的心像刀绞一样。我快步走出病房,找到了主治大夫说,柳市长的手术不能再等了,我的血型是ab,快用我的吧! 主治大夫说,你稍等一下,我去和柳市长谈一下。 柳杰终于同意了用我的血,手术很快进行了。 透过手术室的没有被白布挡严的玻璃窗一角,看到我鲜红的血液流进柳杰的体内时,我的内心觉得一阵轻松,这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两个小时之后,柳杰被推出了手术室,手术获得了极大成功,我亦仰天出了一口长气。 在柳杰的病房里,我和素燕商量由谁护理的问题。显然,柳杰作为女性而我又没有相应的“名分”,不可能随身护理她。素燕说,还是我来护理她。 我说,我让洪雪梅和你一起护理柳市长,你们两个人可以轮换休息。 术后的柳杰,面色苍白,也许是麻药的作用,她很快睡着了。 直到这时,我才发觉我已经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再加上我刚刚抽过血,只觉得一阵晕眩,差一点跌倒在柳杰的床前,素燕连忙扶住我说,张总,你怎么啦? 我说,没什么。 在医院的走廊里,我向素燕和洪雪梅匆匆交代了几句,就打车回公司。因为我觉得如果再继续在医院逗留下去,恐怕我也要住院了。 我刚刚回到公司,素燕就来了电话,我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好在不是什么大事,她是问我,要不要给在北京学习的柳市长的爱人通个电话? 我说,这件事最好是等柳市长醒过来,听一听她什么意见。反正现在手术已经结束了,又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还是不急的好。 素燕听我说的有理,就说,你好好休息吧。这边有我们俩,你放心吧! 聪明的素燕,仿佛早就知晓我和柳杰有着更深层关系似的,无论什么事,总要先听听我的意见。也许天底下的首长秘书都是这样敏感,都是这样心细?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我下楼来到街前的一家小饭店,草草吃了一点东西,抓紧时间到公司休息。 我的身体真的坚持不住了。 《商海情缘》公司事务(1)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一觉醒来,已是上午九点。匆匆忙忙洗了把脸,对刘玉琴交代了一下公司的事务,就急着赶往医院。 柳杰早已醒来,精神状态极好。我让护理一夜的素燕和洪雪梅回去休息,我说,今天上午我来护理,你们都回去吧,吃过午饭后再来换我。 两个人向我交代了一下今天上午的用药情况,走了。 当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柳杰两个人的时候,我一下子握住了柳杰的手,我说,都是我惹的祸,让你受罪了。 柳杰说,我已经告诉了素燕,对外只说阑尾炎手术,这件事传出去不好。 我说,还是你想得周到。今天要不要给你爱人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 柳杰说,他现在回来干什么?手术做完了,真正需要他时,他肯定不在身边!我在甘南生孩子时,他远在千里之外的无锡!我对你说,我有这个丈夫和没有这个丈夫差不了多少! 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再谈下去,柳杰由于气愤,已经涨红了脸。我忙将话题差开去说,刀口还疼吗? 柳杰说,昨天醒来后,真是疼死我了。 我忙问:怎么没打止疼针? 柳杰说:大夫说打了止疼针,刀口不易恢复,我一咬牙硬是坚持没有打。 我说,真没想到,你竟这样坚强! 柳杰说,其实人有许多时候,都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当我下定决心不打止痛针之后,刀口的疼痛,不但没有加重,反而减轻了许多,你说怪不怪? 我说,你创造了一个典型的止痛病例,真该把你的止痛经历总结一下,推广给其他病友。 柳杰说,要总结,也得你来总结。 恰在这时,刘玉琴到医院找我,她说深川的孙老板有急事找我,让我马上给他回电话。这个故事发生时,远没有现在通讯这样发达,几乎每个人都有手机。那时的甘南,不要说手机,传呼机没有,连个能够直拨的固定电话都很少见。我向刘玉琴交代了几句,忙回公司去给老孙打电话。 老孙显然是着急了,他说,你小子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我这么早打电话都找不到你! 我忙解释说,实在是有点急事,请吩咐,有什么新的指示? 老孙说,新的指示没有,只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那一千吨硅铁,蔡老板已验收完毕,蔡老板给了我五万元佣金…… 还没等孙老板的话说完,我就拦住他说,这件事你还用得着给我打电话吗?你用多少,就留下多少,剩下的货款,给我汇过来就是了。 老孙高兴地说,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也收了你五万佣金,余下的货款,我在昨天已经给你汇了过去。 我问,日本方面你问了没有?香菇的定单有消息吗? 老孙说,我发了两次传真过去,至今没有答复,我也不好再问了,咱们催得太急,反而不好。 的确,商海中的谈判,就是要讲究“火候”,太急了不好,太慢了也不好。我历来信奉老子的学说,叫做“可为而不为”,我把一切事都放在有意与无意之间。每一个出口项目我都认真努力去做,这是“有意”,至于这个项目成功与否,我往往不去想它,这便是“无意”,所以我马上对老孙说,你在深川那边看着办好了。有什么好的项目,抓紧时间通知我。 老孙说,你就放心好了。 和老孙通完电话,我忽然想起给兴华公司的李副总打电话,不知香菇的生意进展得怎样。柳杰住院,我再不过问一下,万一发生什么问题,损失就惨了。 李副总在电话中说,张老板你就放心好了,香菇已于昨天装箱,发往深川了。 我说,你怎么会这么快?不是在骗我吧? 李副总说,我能欺骗别人,还敢欺骗你张总吗?我们的货是现成的,存放在库里,怎么能不快呢? 我真的很不放心,忙问,你是按着合同的质量标准手选吗?一定要把那些杂质和虫蛀品挑选出去。 李副总又说,没错,我是雇人手选,绝对没错。 我说,那就好。 李副总又接着问,我刚听说柳市长住院了,你知道吗,什么病?我正想去医院看她。 我忙说,不是什么大病,阑尾炎,已经手术了。 《商海情缘》公司事务(2) 硅铁货款全部到位,除掉付给宋彪,竟赚三十二万,而且这单生意,没有动用本公司一分钱,玩的全是“空手道”。不管怎么说,柳杰为我付出惨痛的代价,我决心好好报答她。我从三十二万利润中拿出二十万,不声不响在建设银行以她的名字开了户。说实在的,柳杰的住房,真的算不上够档次,我计划在她出院后,为她买一套像样的房子,然后再好好装修一下,一市之长么,总要住得像个样子。 宋彪对我同他的第一次合作成功,相当高兴,特别是货款能及时到位,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宋彪说,我说句不怕你张哥生气的话,前些天我把货发给你,有多少人劝我不要冒这个险,他们说我要栽个大跟头,我的这一千吨硅铁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对他们说,你们这些人是有眼不识泰山,张老板这个人我是认准了的,肯定是个讲义气的人! 那些好心人当时就问我,你没同人家做过生意,你根据什么?我说根据什么?根据喝酒!根据他喝酒的豪劲!那些人笑我,说我的话毫无道理,我在心里骂道,就凭你们这些蠢材,怎么能干成大事?张哥呀,你给老弟我长了大脸了,就凭这一点,你得让老弟好好庆祝一下! 我忙说,咱们弟兄合作,也是互惠互利,这单硅铁,我也是从中赚了不少嘛。 宋彪说,做生意为的就是赚钱嘛,你赚多少老弟我心甘情愿,说明张哥有水平。我只算我自己的账,只要我认为我的硅铁卖出去合算,别人挣多少,我是从来不眼红的。 如果抛却宋彪黑社会背景这一块来评价宋彪,我确实认为宋彪是一个满不错的商人。他真的具有商人的心胸和气魄。这一点,绝不是兴华的李副总等人可比的。所以我也对宋彪说了句十分诚恳的话,我说,我也十分欣赏宋老弟的经商能力,有一点请宋老弟相信,只要有外贸生意,只要你老弟对我的外贸生意感兴趣,肯定先让你老弟来做!你老弟是我在甘南市的首选合作伙伴! 这也许正是宋彪所要的。他听我如此说,就拍着胸脯说,张哥,不出两天时间,我一定请你到我的“碧海”作客,我请市委吴书记作陪! 说心里话,我平生最烦的事莫过于见官,更怕陪官喝酒。因为这时候,当官的往往高高在上,一脸傲气,而自己却恰恰没有把高官放在眼里。为了一些关系和说不明白的原因,往往这时要违心地装三孙子,处处事事小心,那个难受劲,就甭提了。所以我一听宋彪请吴书记作陪,我连忙摆手说,宋老弟呀,你就饶了大哥吧,你要真请书记作陪,你都不如杀了我算了! 第48章 宋彪听我说的如此严重,就说,既然张哥不愿意这样,我彪子听张哥的,张哥啥时有时间和老弟聚一聚,打个电话就行! 我丝毫不怀疑宋彪的诚意,就握住他的手说,等过一段时间我闲下来,一定到“碧海”去打扰你! 《商海情缘》公司事务(3) 柳杰的刀口恢复得很快,不到一周时间,她已经能够扶着床慢走了。我真为她高兴。 这些天,我只让洪雪梅白天在医院护理柳杰,原因很简单,素燕在市政府有些事情要处理,更重要的是,每天到病房看望柳杰的人很多,上至市委书记,下至各个局的局长及外县的县长、县委书记。听说市长大人住院,都免不了到医院看望。说是看望,总不能空着手来,各种营养滋补品及钱款源源不断地涌进来,素燕和我在场均有不便。 我和素燕只是在晚上去医院护理柳杰。而这时,洪雪梅只是把白天收到的各种礼品稍回“家里”。所谓“家里”,就是我的公司。柳杰在暗地里叮嘱我,这些营养滋补品,你吃吧。 那段时间,我的办公室和卧室,简直成了各种营养品和滋补品的小仓库!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下这么多,后来经柳杰同意,我决定把这些礼品推销给个体商店,价格虽然卖得低一点,但总比放在那里变质扔掉要合算。各种礼品卖掉净得两万多元,我如数交给柳杰,她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收下了。 大约是柳杰住院后的第九天晚上,我忽然接到深川阳光大酒店丁总的传真,传真中说,我发给新加坡的香菇在深川口岸商检的时候,发现有虫蛀现象,甚至有活虫,新加坡张老板不但拒付货款,而且决定索赔,让我做好思想准备,最好马上到深川同张老板面谈。 这是我有生以来,在生意场上第一次遭遇索赔的事情发生。想到这单生意完全是兴华公司的李副总一手操作的,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首先往医院给洪雪梅打电话,告诉她我今天晚上有事处理,不能去医院了,让她在医院里再护理一个晚上。然后我打电话找李副总,李副总的公司无人接听电话,好在这位李副总的家我是去过的,急忙打车去李副总的家。 恰好李副总在家,我虽然一肚子火气,但也不愿意在李副总的爱人面前发火,就忍着气说,你马上到我公司来一趟,有重要事情。 李副总见我脸色十分不快,就悄悄跟我下了楼。 待李副总在我的沙发上坐定,我把丁总的传真摔给了李副总,我气愤地说,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李副总草草地看过传真,他辩解说,不可能,这不可能……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李副总非但不承认过错,反而还在辩解,我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了,我骂道,你小子他妈的真是混蛋透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辩解?我问你,深川的丁总认识你不? 李副总说,不认识。 我问,新加坡的张老板认识你不? 李副总说,不认识。 我再问,他们会不会坑害你? 李副总说,不会。 我说,既然你和他们素不相识,又没有仇恨,只有我坑害你了?! 李副总说,张总千万不能这样说,你怎么也不会坑害我呀! 我说,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不相信商检的结果?你难道不知道,商检结果是国家商检局作出的,是负法律和经济责任的。国家商检局不是你、我和新加坡张老板能买通的! 李副总无话可说了。 我说,你赶快拿个主意,这件事怎么办吧? 李副总忽然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他说,张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呀! 我拉起李副总说,男人膝下有黄金,你这样轻易下跪,你小子还有没有骨头?你让我救你,我怎么救你?我好心好意地把生意甩给你,让你赚钱,给你赚脸面,你看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李副总说,都是我不好,我真的不是人,给张哥惹麻烦了! 我说,这不是惹麻烦的问题,外商提出索赔,不只是合同上签定的货款额,而是要加倍的,弄不好,这单生意要赔上百八十万的。你就是把骨头碾成粉去卖,也抵不上这笔索赔款啊! 李副总听说索赔款如此巨大,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我说,这件事情不是你和我能够做主的,一定要请示柳市长,听听她的意见。 李副总说,张哥,你可千万不能向柳市长汇报,你这样一汇报,我肯定是完了! 我说,我们不向柳市长汇报,你和我有办法吗?外商是向我索赔,而不是向你兴华公司索赔,而这单生意是我好心好意转给你们兴华公司的,我不图从这单生意赚钱,你也不能让我赔钱吧?你说句良心话,事情是不是这样? 李副总说,是这样,是这样,张哥,我求你给我两天时间,让我想想办法。如果我实在没有办法,你再向柳市长汇报。 事已至此,我向李副总扬了扬手说,记住,我只给你两天时间! 《商海情缘》公司事务(4) 柳杰正在住院,我无法将外商索赔的事向她说,这绝不是一件小事,相信她听了之后,肯定要上火的。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医院护理柳杰,柳杰似乎预感到我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她忙把素燕打发过来找我,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素燕来的时候,兴华的李副总刚刚离去,正是我一肚子烦恼无处诉说的时候。 素燕见我一脸的不高兴,忙说,柳市长不知道你这边出了什么事,让我过来打听一下。 我本无意把这件事对素燕说,就说,你回去转告柳市长,我这边没什么事,只是有点感冒,身体不舒服。 素燕的精明,岂是我这两句谎话就能瞒得了的。她说,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可以不对柳市长说,但我觉得你应该对我说,也许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即便不能帮你做什么,为你分担一点精神上的负担,总是办得到的。我们相识这么长时间,当初我就说我愿意做你的学生,老师总不能对自己的学生隐瞒什么吧? 素燕的话说得十分诚恳,话语虽然不多,但也确实说到我心里去了。我现在也确实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我就说,素燕,你首先得保证,我今天对你说的话千万不能对柳市长说,起码是柳市长住院期间。你能答应我吗? 素燕说,我当然答应你,我发誓。 于是,我将外商就香菇项目索赔一事,以及我找兴华李副总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地向素燕学了一遍。我最后说,面对近百万的巨额索赔,我现在真是无法向柳市长汇报呀,柳市长身体正在恢复中,我不可能用这件事去伤害她! 素燕说,你说得对,在当前的确是不能让柳市长知道这件事,可是你总得想个办法呀! 我说,我想过了,出口合同是我签的,外商也只能向我索赔,我自己顶着就是了。不管赔多少,我自己出这钱!谁让我多管闲事了呢! 素燕被我的这一决定深深地感动了,她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自己说,难怪柳市长对你这样,你真是一个值得女人托付终生的勇于承担责任的男人…… 我自嘲地说,素燕呀!你过奖了,我这也是逼上梁山。你想一想,兴华公司是柳市长的公司,我让兴华公司赔款就等于是让柳市长赔款,我能这样做吗?你和我相识这么长时间,你也只是看到了我的一些表面现象,我的骨子里,我的阴暗面,你是无法看到的。这也许是你和你的老师,交往的最危险的一面! 素燕说,老师,你不要吓唬我,我可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子。其实我以为,男人一生中无非是三种欲望在支撑着,这就是金钱、权利和女人。显然你是个对权利不感兴趣,奇_-_書*-*网-qisuu.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据学生看,你无非是对女人有兴趣。如今的社会,哪一个有点权利,有点金钱的男人不对女人有兴趣?我看过一个小资料,这个资料介绍说,当年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在日本,一个朋友问他,平生最喜欢什么?孙中山坦言相告,他说他一生中最喜欢两样,其一是书,其二是女人。由此可见,一代伟人尚不能免俗,何况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所以对于老师你,大可不必在学生面前装得道貌岸然,放松吧,张哥,我对你的一切都十分理解。 真没想到,这个柳市长的小秘书,会把我看得如此透彻,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和柳杰当然有着肌肤之亲,却从来没有这样深刻的思想交流。 素燕来了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我怕柳杰有别的想法,忙催促素燕快点回医院,在素燕将要迈出屋门时,我一把抱住了她,素燕就紧紧地抱住了我…… 《商海情缘》公司事务(5) 柳杰在医院里住了十三天,出院了。出院的当天,在柳杰家里,当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把那个二十万的存折交给了她。柳杰婉言谢绝,我说,你该买一套像样的房子住,就算你为我买的吧,我不希望咱俩总住在这套房子里。 柳杰见我这样说,就默默地收下了。在柳杰住院期间,深川的老孙曾发来传真,说日本的客户发传真过来,计划大量订购香菇,我那时正忙于处理和新加坡客户的索赔事宜,哪里还有心思再做香菇生意? 好在阳光大酒店的丁总从中调解,新加坡的张老板亦是一个场面人,他在深川的商界多少也了解我的处事和为人,就十分坦诚的发来传真说,那十万元定金你还给我,至于赔款多少,你老兄看着办吧。 第49章 既然张老板如此大方,如此信得过我,我当然不能让他小瞧了自己,于是再加上十万,计二十万,托丁总一并交给张老板。 张老板收到赔款后,立即给我打来电话说,希望有机会能继续合作。 我马上说,好的好的。 实际上我在内心,恨透了自己。自己何必这样多管闲事,装冤大头?十万银子白白赔进去,值吗?如果是自己做生意,赔多少都心甘情愿,明明是为了人家呀!我决心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把这件事对柳杰说清楚。 事实上不用我找机会,柳杰在出院后的第五天,已经找到我了。 此时虽然距离手术开刀,已达半个多月时间,但柳杰的气色仍然不是十分好,面色微黄,瘦弱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那一天,傍晚时分,我去看望她。看着她草草地喝了一碗稀粥,便让洪雪梅收拾下去了碗筷(出院后的这段时间,我已命洪雪梅全天陪护)。 洪雪梅知趣地到厨房去了,柳杰低声对我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我说,你在说什么呀,我能瞒你什么事? 柳杰说,兴华公司和你,是公司对公司之间做生意,亲兄弟,明算帐,你为了兴华自己陪了款,为什么不告诉我? 既然柳杰主动地把话挑明了,我也就实话实说,我说,外商提出索赔的时候,你正在医院住院,怕影响你康复,就没有告诉你。我本来是想等你再好一些,再对你说,你怎么会知道得这样快,谁告诉你的? 柳杰说,还能有谁?我们那位少爷李副总,今天上午哭哭啼啼向我请罪,我这辈子从来没看见这样不争气的男人,我恨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把公司交给他! 看着柳杰动了气,我忙劝解说,这也是他没有经验,他以为外销的产品,可以和内销一样,随便装箱就行了,甚至出现问题只要双方领导相互沟通一下就解决了。对外贸易,那是钉是钉,铆是铆的,含糊不得的。这也给了他一个教训,下次他就不会了。 柳杰说,在兴华公司,他是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已通知他主动辞职了。 我说,你对他的处分是不是太狠了点? 柳杰说,我已经很忍让他了。你初来甘南,他就勾结宋彪,妄图把你挤走。那时我就想撤换他。你以为我什么事都不知道?! 我说,既然你这样决定了,也要选一个合适的人接替李副总。 柳杰说,我还选什么,现成的人就在眼前。 我忙说,你是说我?让我管理兴华?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柳杰说,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同你开玩笑,我已经想好了,把兴华公司也交给你管理,我下个聘书给你,聘你作兴华公司的总经理,你可以连兴华公司和你的公司一起管起来。我彻底和兴华公司脱钩,不再兼任兴华的总经理。这是目前的近期方案,过一段时间各方面条件成熟,你可以把两家公司合起来,办成集团公司,做强,做大。 柳杰的这一决定,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从柳杰的口气中可以听出,她的这一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在柳杰面前,不好推辞,对于当什么集团公司老总,我从来就没有兴趣。但是事情已经发展今天的局面,我如推辞,显然会让柳杰失望的,换句话说,柳杰是谁,我又是谁,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她出难题。 我说,既然你这样决定了,我能有什么话说,只要你信得过我。 柳杰说,我的血管里流淌着你的血液,我连人都给了你,我还有什么信不过你的! 《商海情缘》公司事务(6) 五天以后,我接管了兴华公司。兴华的李副总,据说去兰州谋求发展了。 好在兴华的办公室郭主任是我的老相识,日常事物我都交给他去办理。又过了两天,我和柳杰商定,干脆提老郭为兴华公司副总,主持兴华日常工作,我大多数时间,都在我的公司上班,兴华那边,我很少过去。 台商蔡老板,做成了一单硅铁生意,有意来甘南合资建厂。他的传真,已经发过来三天了,而我,还没有想好是否邀请他过来考察。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具备合资条件的两家国有硅铁厂,领导素质太差,而最有条件合作的是宋彪,虽然有些黑社会背景,但为人处世是很讲诚信的。 我把我的想法和柳杰谈了,柳杰由于有上次出口硅铁的教训,便不再坚持让我同国有企业合作,她只是说,这是件好事,不管你找谁合作,都要尽快促成它。 这时的柳杰依然在家里休养,她让我最好向市委吴书记汇报一下情况,听听市委的意见。 我觉得这倒是个好注意,只要有市委出头办这件事,出现任何后果,都与我无关。我表示可以这样办后,柳杰立刻拨通了吴书记的电话,把台商投资建厂的意向谈了以后,吴书记在电话中让我马上去市委面谈。 自从那次在一起吃过饭以后,我这是第二次见到吴书记。吴书记在他的办公室热情地接见了我。 这位年青的市委书记精力相当充沛,他还记得那两家硅铁厂违约的事,他一个劲儿地向我道歉,并说我没有就违约的事向两家硅铁厂索赔,是一个很有心胸的大企业家。其实,我的心里十分清楚,我一个外乡人,在甘南状告甘南的国有企业,尤其是市委书记亲自指名同我合作的企业,哪里会有我好果子吃? 一通寒暄过后,谈话进入了正题。我简要地介绍了台商蔡老板的一些情况,并说,前些日子发运的硅铁就是给这位老板的。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吴书记为我选定的合作伙伴,仍然是那两家国有企业。 我说,吴书记,这个合资项目可不同于合作的出口项目。和我做生意,即使违约也就违约了,我可以不追究经济责任。假如和台商签了合资协议,再发生违约的话,恐怕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 吴书记听我这样说,他笑着说,张老板你尽可放心,我可以为你担保,只要这个项目能谈下来,如甘南方面出现违约的话,你可以不找别人,直接找我这个市委书记说话,这样总该可以放心了吧。 现在市委吴书记打了保票,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说如果能像吴书记说的这样,我下午就同台商联系,请他近日来甘南考察。 吴书记说,台商何时来甘南,你提前和我打招呼,由市委,市政府出面接待,这件事谈成了,你为我们甘南立了一大功。 事情已谈完,我正起身准备回公司,吴书记拉着我的手说,午饭在我这里吃,上次让你破费了,今天我回请你! 《商海情缘》公司事务(7) 陪同吴书记吃过饭后,我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到了碧海大酒店。 宋彪听说我主动到“碧海”拜望他,忙不迭地从楼上跑下来,在大堂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今天这是什么风,把大哥给吹来了? 我说,不是风吹来的,是我想念老弟了。 宋彪受宠若惊,忙吩咐手下人准备酒菜。 我忙拦住他说,酒菜就不必了,我刚从吴书记那儿吃过了。 宋彪知道我不是说谎话的人,料定我找他必定有事,就拉着我的手上楼。 在楼上宋彪的办公室坐定,我将宋彪拉到我面前坐下,我说,我今天找你,实在是有一件重要事情需要向你透露一点消息。 宋彪忙问,什么事,请大哥快说。 我说,有一个台商打算在咱们甘南市合资建一家大型硅铁厂,这个合资项目,吴书记有意让另外两家国营厂去做。我感觉,这样大的事情,不向老弟通报一声,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宋彪说,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我都首先谢谢大哥! 我说,这不是谢不谢的事,我找你,决不是让你谢我,你究竟对这件事有什么打算,究竟对合资建厂有没有兴趣? 宋彪激动地在地上走来走去,他说,同台商合资建厂,只有他妈的傻瓜才没兴趣?!可是我就真的闹不明白,为什么市委这帮官僚把所有好事都给国有企业?一到他妈的收税了,捐献了就想到了我宋彪! 我说,从心里说,这个合资项目我愿意让你干,因为你老弟不但有这个经济实力,又是一个讲诚信的人。 宋彪说,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件事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还有没有转机? 我说,如果没有转机,我会跑来找你老弟吗?我如果那样做,岂不是玩你老弟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转机肯定是有的。目前的情况是,台商让我在甘南找一家合作企业,市委吴书记指令我同国有硅铁厂合作,就是这样。更具体点说,外商那方面我还没有具体答复。不过我相信,台商在一周之内,肯定会来甘南考察的。 宋彪说,这件事只有请大哥多多帮忙了。 我说,我能帮的,只能是告诉你项目的进展情况,具体如何运作,还要靠你自己。 宋彪立时显得束手无策,他说,吴书记这个人我是知道的,我求他办的几件事,没有一件不是碰了软钉子。几乎每一件事他都答应给我办,可是到后来,不是在这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就是在那个环节上出了问题。事情往往是没有办成,还在他吴书记面前欠下了人情!你可能不知道,这小子滑得很!他根本不像我们这些人,说出的话,一是一,二是二。一想到和这些当官的打交道,我都头疼。 对于宋彪的话,我当然有同感。我对这件事的指导思想是,这个合作项目,一定要让宋彪做,但又不是我出头给宋彪,而是必须通过官方给宋彪。 第50章 所以我对宋彪说,如果你真想搞这个合资项目,就是再头疼的事,你也要争取! 宋彪此时似乎冷静了许多,他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狠劲地吸烟,显然是在绞尽脑筋想对策。 我又赶紧烧了一把火:这个项目据台商讲,他计划投入一千多万人民币,如果可能,再搞个电厂,用自己的电生产硅铁。 谁都知道,硅铁是高能耗产品,没有电力资源的强劲支持,硅铁厂只能处于瘫痪状态。 这一千多万的投资,像一针兴奋剂,宋彪一拍大腿说,如果我想把这件事抓到手,只有去找省里领导,让他们找吴书记,为我说句话了。 我说,这应该是最好的主意。 宋彪说,我已想好了,明天我就去兰州,找省里老领导。甘南方面,请大哥无论如何给我几天时间。 我问,你准备要几天时间? 宋彪说,一周吧,如果一周之内,我还没有把这件事办妥,今后大哥就不要再见老弟了。 我说,老弟,话不要说得过于绝了,事情成不成,我们还是好哥们嘛!有一点你尽可放心,你这边什么时间办妥,吴书记确认把这个项目让你做,我再发传真邀请台商过来。否则,我会一直等着你的消息。 宋彪听我这样肯定地答应他,激动地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大哥呀,什么也别说了,你真是我的好大哥呀! 《商海情缘》公司事务(8) 柳杰在手术一个月后上班了。她的身体仍然十分虚弱,我曾劝她多休息几天,可她一再坚持。只好由着她,仿佛她晚上几天班,市长的宝座就会让别人抢去似的。 洪雪梅护理柳杰有功,我对她说,这段时间公司的工作你可以放一放,没有人会打扰你,你安心复习一下功课,我计划明年春天,送你上一所像样的高等职业学院,起码给我拿下大专文凭。洪雪梅说,我知道我的命好,这辈子遇上贵人了。 宋彪在我去“碧海”找他的第五天后,果然沟通了和吴书记的关系,一位省级领导给吴书记打来电话,让他在同台商合资的项目上务必关照一下宋彪。于是,吴书记让他的秘书打电话给我,说吴书记有事找我。 其实,就在接到这个电话的前一天晚上,宋彪已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了。我自然知道吴书记找我要谈什么事。 在吴书记的办公室,吴书记问我和台商沟通的进展情况。 我则说,根据您的指示,我和台商已经沟通好了,台商对甘南市委所指定一家国有企业同其合作,相当满意,估计进期就可以过来实地考察。 吴书记一听我把一家国有企业同台商合作的详情通报给了台商,显得十分焦急。他说,张老板,我今天请你过来,实在是因为事情有些变化。 我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没有接话,静等吴书记的下文。 吴书记干咳了一声,他说,经市委研究,认为台商还是找一家民营企业合作为好,市委的指导思想是,大力扶持民营企业嘛! 我在心里暗笑,这当官的,嘴是安了轴承的,正过来说有理,反过来说也有理! 我接过吴书记的话问,吴书记的意思是说,咱们给台商选定的合作伙伴发生了变化? 吴书记肯定地说,的确是发生了变化,中央现在也有文件精神,要求我们大力扶持和发展民营企业,所以市委觉得,把这个同台商的合资项目,给民营企业为好。 我说,我和台商已经讲定了,甘南选出一家国有企业合作,现在又变成一家民营企业,这样一改,似乎不太好啊! 吴书记说,所以才请你过来商量嘛,请无论如何同台商解释清楚。 我装作十分难办的样子,搓着手说,项目还没具体商谈,我们就这样改来改去,台商会怎样认为我们?这要影响台商同我们合作的信心的! 我的这段话,绝不仅仅是针对吴书记说的,这是我这些年来在商海中,同那些当官的打交道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今天有了这样一个发泄机会,我岂能错过! 吴书记说,第一,这件事一定要办好,绝不能因为我们改变合作对象而使台商放弃同我们的合作意向;第二,我们拿出民营企业同台商合作的决定是不能变的,奇书-整理-提供下载这是市委的决定。在这两个前提下,张老板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运作,有什么困难,你尽可以直接找我,我肯定解决。 既然吴书记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我就借坡下驴,我说,有吴书记的这句话,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地把这件事办好! 吴书记听我答应了这件事,就说,为了你工作方便,你看要不要在市宾馆为你拨一套房子作为办公用;另外,市委给你配备一台车,这样你工作起来也方便些。 说心里话,我公司的办公室比这位市委书记的办公室还要豪华。至于配车,我这人独往独来习惯了,真的不习惯有个专职司机陪着,我嫌赘脚! 我说,多谢吴书记关心,我现在还用不上,等台商到甘南,如果真的需要,我再向你请示。 吴书记说,我们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打算聘你为市政府的对外经济合作顾问,聘书嘛,我会请柳市长抓紧给你办理,这你应该不要推辞吧?也算是市委市政府请你帮忙。 对于聘我作市政府的顾问,我当然不好推辞,就说,谢谢吴书记的信任! 109 我被聘为甘南市政府顾问,柳杰为我十分高兴,因为这样,我和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往来。市政府大院,我可以随意出入了,我甚至有权调用市政府小车队的汽车,这是市委吴书记批给我的特权。为了这,柳杰为我举行了一次小规模的宴会。 当然,作为对市政府的报答,台商蔡先生已经做好了来甘南考察的准备工作。近日即可以由深川动身。而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蔡先生到甘南后所需要的各种文件资料的编印工作。因为宋彪虽身为老总,对此事却一窍不通。我一定要把此事促成,绝不能搞砸了。 就在我春风得意,准备在甘南大展宏图的时候,这一日的下午,忽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刚一见面,我立马就认出了这是那两位兰州的警察先生,其中的一位,曾用手枪对准过我的额头,我怎么会忘记?! 我立时感到来者不善,但我马上就冷静下来,因为这里不是兰州,而是甘南。况且我现在是堂堂的甘南市政府顾问,背后又有柳杰撑腰,我岂能怕他们? 我甚至没有让座,就直率地问道,二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中那个高个子警察不无讥讽地说,真没想到张老板在甘南发展得这样快! 我一边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一边做准备外出的样子说,如果二位没有什么事,我就不奉陪了。 矮个子警察拦住了我,他说,张老板,上次那批当归生意你让我们公司赔了五十万,这个钱你得赔我们! 我冷笑了一声说,我赔你们?谁赔我呀?你们在当归的大货里掺杂使假,我没有追究你们责任就是便宜你们了,你们倒来找我,真是岂有此理! 《商海情缘》公司事务(9) 矮个子说,你说我们掺杂使假,请问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我们这里倒有你同我们大通公司签定的购货协议,张老板,你能解释清楚吗?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交出五十万赔偿金,否则你的下场一定很惨。 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讹诈!我的火气顿时上来了,我说,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们,相反,我要通过法院起诉你们! 高个子说,好哇,张老板,我们欢迎你起诉我们,不过,你得先跟我们回兰州把这件事解决。 我问,我凭什么跟你回兰州? 高个子警察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张盖着公章的拘留票说,我们就凭这个!请签字吧! 我仔细一看,是一张刑事拘留证,理由是我有诈骗嫌疑。我把拘留证,放在了办公桌上说,我不可能签字。我要给市长打电话,向市长汇报一下。 高个子说,好哇,你可以打,我们知道你现在是甘南市政府的顾问。 柳杰电话很快就拨通了,我把这里发生的事对柳杰简略地说了,希望她想办法来救我。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从柳杰那边传来的,竟是冰冷的声音,她说,这件事在今天上午,兰州来的人已经向我做了介绍,你自己多保重吧,我无能为力。 短短的几句,柳杰就挂断了电话。 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人哪,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既然你柳杰今天上午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事先给我打个招呼?我倾尽心血结交的这个女人,关键时刻,却一脚将我踹了出去! 显然高个子已料到了柳杰在电话中会说些什么,他冷笑着说,走吧!张老板! 矮个子掏出手铐,我乖乖地让他们铐上了,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的一切抗争都是白费力气的。 当两位警察先生押解我走出办公室时,正好碰上洪雪梅从财务部出来,她见我这副模样,惊讶得几乎叫了起来。我说,我被押去兰州了,这里的事,你好自为之吧。 我知道离开甘南凶多吉少,但最后打赢这场官司的肯定是我,至于何时能再回甘南,我则无法确定,或者三年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我被押上警车,警车在甘南市片刻也没有停留,飞快驶出甘南市区,向兰州急驰。 望着车窗外熟悉的大山和河流,我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来甘南时的情景,真是感慨万千。 第51章 我忽然想起《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来,他一个筋斗翻出十万八千里,终没跳出如来佛的手心。我亦何尝不是如此呢!早知柳杰之流是这样一些靠不住的人,我何苦从深川飞来甘南再落魔爪!也许这真是命运使然! 警车几乎在中途没做任何停留,当驶进兰州市区时,已是第二天早晨了,我们在山路上整整颠簸了一个夜晚。 我被关押进兰州市黄河区看守所449号牢房,既来之,则安之,索性当一回罪犯。 《商海情缘》后记 1995年以后,神州大地开始了“扫黄打黑”斗争,宋彪因组织黑社会等多项罪名而被判处无期徒刑。他被押至新疆某监狱服刑,我曾计划专程去看他,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我即将动身的时候,忽然传来消息,说宋彪在狱中自杀了。这使我成为终生遗憾! 据报载,柳杰后来升至某省主管农业的副省长,对于她的高升,我一点都不怀疑,我感觉是应该的。相反,这样的人如果不升,才怪呢!话又说回来,即便她升至“中央”,我也不想见她,虽然她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因为我知道,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