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妖红》 第一章 不如祸害自己 开路的先锋用了几天的时间,砍开纠缠的枝蔓,避开密林中的陷阱,辟出一条弯弯曲曲,勉强能容马匹通过的小路。 小路两边尽是高大茂盛的树木。根系庞杂,叶子鲜绿肥大,遮住了阳光。只有少许的光影漏下来,照着地面的枯枝败叶。空气中是一股闷热潮湿腐败的气味,沉闷压抑,令人作呕。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两边的绿树繁花似走马的神灯,飞速向身后退去。本是五月炎热的天气,在这样的速度下,热气也变成寒风。除了耳畔的风声、马蹄声外,秋若尘似乎可以听到胃里的食物在上下翻腾的声音,还有骨头之间咯吱咯吱摩擦的声音,坚实的身体此刻却像是一具不堪摇晃的木偶,随时有散架的可能。 秋若尘不得不抓紧了缰绳,半眯着眼睛粗着嗓子吆喝一声:“兄弟们,快!都跟上,都给我跟上!” 他必须尽快,必须用这样的速度冲在第一,来催促他的部下跟上,一刻也不能耽搁,想到那个方脸宽肩,总是对他微笑的人此时在谷底和敌人奋力厮杀,秋若尘的心就一阵紧似一阵。按时间估算,这个时候他应该到达预定的位置了,明显,大家都估计错误,低估了南方密林行军的难度。 一想到离京开拔前的种种,秋若尘心中非常不爽,平叛,平叛,狗屁借口,真正的原因却是抢一个人而已。一个美人。什么狗屁的如花似玉、倾国倾城,不过是一个公然跑到帝京去,勾引、调戏了老皇帝一番,然后胆敢在皇帝心荡神摇、急不可耐、满城乱找的时候跑了,跑就跑吧,却跑去找个男人嫁了,还嫁给了大鹰的附属民族,鄱里阿多族的大王子。嫁就嫁吧,还公然发了个喜帖给她曾经勾引调戏过的大鹰帝国的皇帝。皇帝生气了,暴跳如雷,后果严重,于是叛乱发生了。盛怒之下的皇帝根本没有考虑过值得或是不值得的问题,也没有考虑兵力的问题,随便听了几个文臣的话,就派了部队出来。他要的只是一个用将士鲜血染成的字:赢! 秋若尘呸了一口,恨恨地想,大好男儿的血泪与性命不过是抢夺美人的工具。还亏得他们在阵前慷慨激昂地动员士兵,说了通保家卫国的大道理。那些大道理假的连自己都不相信,可是不相信又有什么办法,总还得上前送死拼命! 要是抓到了那个据说是长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美女,一定要好好瞻仰瞻仰,看看上天造就了怎样一副鬼斧神工貌,让已是垂暮的皇帝色心激荡不已。 自古红颜多祸水啊!若是能取得这个祸水,一定好好安置,不让她继续祸害别人!恩,祸害别人不如祸害自己好了! 近了,近了!远远地已经听见厮杀声了,空气中似乎还有血腥的气息。虽然从军七年了,也打过几场战,杀过不少人,秋若尘对这样的血腥味还是很厌恶的,他并不是好战的将军,不是一个好杀之人,用锋利的刀刃如切菜一样割下别人的脑袋和性命,不是他能够坦然接受的事情,但避无可避。 终于到达了山顶,秋若尘对着陡峭的山势不禁吸了一口凉气!路是右将军凌傲寒手下的探子探的,他并没有告知,这山势是如此陡峭。这山,仿佛是被天神用利斧切过似的,一面颇为平缓,另外一面保持着一种锐利的姿态。陡直的,尖锐的,从顶到脚只有一线,近乎笔直的一线。在这面陡峭的山坡上,有一条弯曲的小路,扭动着奇异的姿态从上往下去。 从这里冲下去,保持平衡是件困难的事,要是不小心摔上一跤,焉有命在。坡地是一各山谷,谷底的广阔的平原上,两方人马正在厮杀,搅起漫天尘土,尘土中一面鲜红的旗帜格外鲜亮夺目,那正是大将军的旗帜。 战场上看去,大将军的人马远远少于摩柯卡布族人,红色的军装完全被绿色的奇装异服所包围,还有很大一部分身着绿色服饰的人,立于后方,蠢蠢欲动,准备上前厮杀。在绿色阵营中,有一处顶盖,众星拱月般藏在后方。应该是敌方的中心所在。 战场上,虽然红色的方阵略显弱势,但是战士们的训练有素,进退有度,全力拼杀,士兵多是神勇有力!只见一个红色身影左奔右突,瞬间就将敌人的结成阵势冲破,那个红色矫健的身影正是大将军,看着大将军的勇武,秋若尘心底涌起了无限的温暖与豪情! 交代了后面的队伍,秋若尘第一个向山下冲去。视线不离大将军的身影。突然,不知从那里飞来一只箭,正中了大将军的右肩膀。 敌军中,一阵欢呼。秋若尘心中大为焦虑,不管山势如何陡峭,纵马扬鞭,加快速度向山下冲去,心中默念:大将军,大将军,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中了一箭的大将军丝毫不减神勇之气,反而是越战越勇,一柄关月龙堰大刀舞得虎虎生威,团团护住周围,又斩杀敌人无数。可是他的右手臂却越来越软,渐渐拿不动那刀了,只留了左手在苦苦支撑。 秋若尘恨不得插上了双翅,飞到大将军面前。他拼命地催促战马快跑,那长年伴他征战的枣红马也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思一般,不顾陡峭的山势,猛冲下去。身后是副将何惜与张梦惊慌的声音:“将军,小心,小心啊!” 终于,冲到敌人后方,凌傲寒那小子果然还没有出现。厮杀中的敌军根本没有注意后面又来一队人马。后面一些驻守的士兵早已经被秋若尘和手下在马上用飞箭射杀。从陡峭的山坡上冲下来的代价是,未遇敌,自己一方的士兵和马匹却有了折损,但这并不足以抵挡秋若尘进攻的脚步! 重新集结了队伍,秋若尘令旗一挥,马上的士兵射出千万箭矢,呼啸着向不远处的敌军后背而去。刚刚准备上阵的绿衣敌军被突如其来的箭矢夺去了性命,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敌军一片混乱!间不容发,又是一轮箭矢突至。敌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那个华盖地下的将领转过身来,高叫着:不要慌,不要乱,后军变前军,两军相顾,后面没有多少人!杀!保持队形!保持队形!杀啊! 秋若尘一边飞奔一边张弓,一个后方坐镇的将领被正中左胸,栽下马去,被混乱的士兵践踏。这些士兵单兵作战的能力不差,一入了队伍,能力反而被束缚了。他们的士兵明显是缺乏操练的。绿色华盖下的将领明显慌乱了,见秋若尘一人冲入敌阵,忘记了发号施令,不顾自己亲兵的阻拦,两腿一夹,拍马迎上秋若尘。秋若尘不欲与他纠缠,继续向着大将军的方向奔去。 箭矢过后,副将何惜、张梦已经指挥着士兵冲杀上来了!那个将领追赶秋若尘,却被追上来的何惜与另外的士兵合围,砍于马下!敌军士兵大乱! 而秋若尘早已经冲入了敌军。大将军的手臂越来越无力,身体看上去摇摇欲坠,一个不防备,一个摩柯卡布族人一刀砍向马腿,大将军跌下马来。 第二章 挑衅 秋若尘见大将军一个不稳跌落马下,怒目大睁,心疼得都要裂开了,大叫一声:“摩柯卡布族人速速住手,你们的圣女和王子都在我手里,你们还要不要他们的命了!”很多摩柯卡布族人果然住了手,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个声音继续高叫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的公主和王子都被我们抓住了,现在投降,饶你们不死!” 摩柯卡布族士兵分不清状况,停下手来,甚至有人已经丢下列手中的兵器。这样一阵叫嚷,为大将军脱困争取了时间,更为后军的进攻争取了有利时机。秋若尘旗下士兵,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将军阵前的胡叫乱喊,丝毫不被影响,仍然奋勇冲杀!反正将军说的是让摩柯卡布族人住手,不是让他们住手。 摩柯卡布族方阵中,混乱了一会,立即有人在叫道:“别听他胡说,本王子在此!大家不要中了贼人的奸计,杀啊!” 秋若尘得了一点空隙,向大将军冲去。敌人被秋若尘从后面冲杀的搞乱了阵脚。又被他的一阵叫嚷吓得慌了心神,刚刚凝聚的斗志,已经溃散!秋若尘孤军深入实在危险,摩柯卡布族的将领已经发现是他在散布谣言,将他团团为住。秋若尘心系大将军,无心应战,奈何被敌人缠住,脱不了身。顿时怒由心生,一柄大刀飞舞开来,远远看去,只见一马在飞奔,一片刀光亮闪闪向前冲去。不可见人在那里,只见刀光向前滚动,所到之处,血溅三尺,无人能阻! 还未冲到大将军处,就见三个副将已经救起了大将军,一个把大将军抱在马上,两个断后。大将军终于脱险而去,两个副将却陷入包围之中。而秋若尘方的士兵见主将受伤,多少有些惧怕,进攻的队形有些散乱。 秋若尘一面冲杀,一面高叫道:“保持队形,稳住阵脚,秋若尘在此!援军到了!”众将士见左将军秋若尘几乎是从天而降,而敌人后方出现了己方士兵的喊杀声,顿时信心大振,一个个在秋若尘的带领下奋勇杀敌。 大将军负了伤,秋若尘心有怨气,杀起敌人来,丝毫不留情,此时的秋若尘仿佛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脑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字:杀!杀!杀!是见人杀人,遇鬼杀鬼!鲜血飞溅在秋若尘鲜红的铠甲上,更让秋若尘的铠甲如洗一般瑰丽。摩柯卡布族人的士兵似乎都有些惧怕了。秋若尘脑中再没有什么兵法、阵法,只有杀、杀、杀,这些可恶的摩柯卡布族人竟然敢伤害大将军,竟然让大将军负伤,他们就该付出代价! 秋若尘方阵营中的士兵,见到秋若尘血战的模样,心中都在暗自庆兴,幸亏那是我方的将军,若是遇到如此的敌将,他们将用何抵挡。 没有阵法的变动,没有多变的陷阱,战场上的一切只剩下最原始,最残酷的杀戮!耳边,野兽般地吼叫,沉重的喘息,惨痛的嘶叫,悲伤的哀鸣,战马的啸啼,充斥着他的脑,他的胸!整个人似乎像是死了一般,不知痛,不知悲,不知喜,不知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秋若尘只觉得手中的刀越来越沉重,手臂越来越酸,脸上的湿漉越来越多,而周围的人越来越少。 没有了意识,他只是机械地挥动着手中的刀。秋若尘只听到自己的副将何惜着急地架住他的刀,叫他:“将军,将军,别闹了,停下来,我们赢了!”秋若尘勒住马,重重喘了一口气,扶了扶头上的盔甲,举目望去,才发现,自己周围十丈之内,早已没有了人。自己士兵们一个个住了手,像是看戏一样看着他,架住自己兵器的正是自己的副将何惜与张梦!何惜叹了一口气道:“没见过你这样的!明明都结束了还跑来跑去,乱打乱杀的!第一次见你这么认真的!”张梦却是白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丢脸!”然后拍马抛开。秋若尘安静下来,听着周围的士兵举起兵器齐声高呼,欢庆战争的胜利。在另外一边,有其他将军正在指挥士兵们捆绑战俘。 结束了,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秋若尘松懈下来,犹如散架一般,身形摇摇欲坠,幸亏何惜早已在马上伸出一臂,轻轻扶住他的肩膀,才没有让他当众跌下马来!何惜皱眉道:“我说,你这坏毛病!什么时候改一改?若不小心我和张梦不在,你莫不是要当众出丑!你好歹是个将军呢!哎!”何惜的哀叹,秋若尘根本没有听在耳里,只觉得浑身都疼起来,越发靠近何惜,倚着他的支撑。举目四看,到处是残碎的肢体,到处是鲜血淋漓。他只觉得一阵眩晕,努力抓住缰绳,人却伏在马背上,呕吐起来。 他从来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从来都不是!可是刚才……刚才杀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在他的手上消逝了。他面前似乎还有一张张面色各异的脸。 秋若尘吐的撕心裂肺,吐得翻江倒海,眼泪直流。何惜在一旁略显尴尬,犹豫了半晌,还是将一只手放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士兵们看着这个刚才死神一样的将军此刻这样的呕吐,似乎全都呆住了。忘记了欢呼,战场上只有秋若尘痛苦的呕吐声。一个挑衅轻蔑的声音响起:“刚才不是挺神猛的么,难的有点男人样,现在怎么了?又变娘娘腔了?” 不用说,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右将军凌傲寒。只见他也是一身红色铠甲,衬得一张脸更显白皙,一张五官配比恰到好处的脸,饱满的额头,浓密挺俏的眉毛,一双摄人的鹰眼,鼻梁高挺,嘴唇大而薄。健硕的身材,整个人阳刚之气十足,眉目间霸气十足! 吐到肚子里再无可吐之物,秋若尘强忍不适,直起腰来。抬起头,正是凌傲寒那张英俊却含着一丝冷笑的脸。 秋若尘冷然道:“老子吐不吐,与你有什么关系?谁啊?刚才是谁?骑一匹白马,穿一身红衣服的!在老子面前放了个臭屁!臭死人了!害得老子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你们给我好好找,找他出来,大卸八块!” 所有士兵的眼睛唰的一下,齐齐看向凌傲寒。大鹰帝国的军服就是红色,而爱骑白马,只骑白马,敢骑白马的人,只有凌傲寒,凌将军而已! 凌傲寒面沉如墨,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枪,全身骨骼格格做响,无声的杀气,从每个毛孔里浸出来,蔓延出去。 后面的副将和士兵似乎都感受到了他那种不同寻常的愤怒和杀气,不由悄悄退后了半步。秋若尘身边的副将何惜一副戒备的神情,紧紧按住剑炳,挡在他前面。 秋若尘犹不自知地叫嚣道:“让你们找人呢!听到没有!快点把那个乱放臭屁,害老子呕吐的家伙找出来!” 凌傲寒再也忍不住了,枪尖一指,对准秋若尘。 第三章 大将军的毒 不知是谁,突然“哇……”地一声,然后,无数个“哇哇”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何惜也忍不住吐了起来。 秋若尘呆了一呆:“吐?吐什么吐?让你们给我找个人都找不到,还不给我咽回去!”凌傲寒也放下了直立的枪,看着吐得东倒西歪士兵。 秋若尘眉头一皱,叫道:“何惜,派人检查早上的食物!” 凌傲寒冷冷地看了一眼秋若尘道:“只有你的士兵在呕吐!” 秋若尘斜瞟了一眼凌傲寒道:“那就更要检查了,一定要认真、仔细、全面地查!” 凌傲寒怒道:“你在怀疑我?” 秋若尘扯着嘴角道:“怎么会,我哪里有胆子,我怀疑天,怀疑地,怀疑草,怀疑树,怀疑狗,怀疑猫,怀疑任何人,就是不会怀疑您!您是谁,堂堂帝国小侯……” “你给我闭嘴!”一声暴喝随着一只闪着寒光的枪头直刺过来。不待副将们惊呼出声,枪头已经触到秋若尘的咽喉。秋若尘定定地坐在马上,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叫道:“呀……呀……刚才遇到敌人迟迟不出现,现在对付自己人,到时一枪一个准!” 凌傲寒气道:“你少给我胡说八道!要不是我出现的及时,你那样横冲乱撞的岂能成事?你……你除了会逞口舌之能,你还会什么?哼!” 秋若尘推开面前的枪头,狠狠地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最好祈祷,让神仙保佑大将军无事,否则,我定要治你贻误战机之罪!” 凌傲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治我贻误战机之罪?我看该治你领兵不力之罪!哼!”两人狠狠互瞪一眼,各自打马回营。 秋若尘一路飞奔,刚下马,就奔进大将军的帐营,一路叫着:“大将军,大将军,你怎么样?” 刚进帐篷,就见几个军医满头大汗在给大将军萧离清理伤口,大将军俯卧在简易的行军床上,似乎已经昏睡过去,应该是用了止疼的麻沸散。 一旁的桌子上满满一桌子,缝合伤口的工具,还有一大堆,染了血的布条,地上几盆热水,都变成了鲜艳的红色,触目惊心。 大将军后背一条长长的刀痕,从肩胛骨一直划到腰部。刀痕虽然长,却不是致命之伤,伤口已经缝合,上了止血消炎的药粉,包扎起来了。肩膀的箭已经拔下来了,但是肩膀周围的血肉一片乌黑,这箭分明是有毒的。 秋若尘急切地上前问道:“李叔,李叔,大将军怎么样啊?他怎么没有醒啊?”那个叫李叔的军医面色红润,身体健朗,一点都不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李叔摇了摇头,道:“这伤口到是没有什么,只是这毒,这毒有些麻烦!” 秋若尘心惊:“这毒没法可解么?” 李叔道:“唉,难,这种毒药我们从未见过,正在想法配制解药!大将军此时还昏迷未醒啊!” 秋若尘心中一惊,他还以为大将军昏睡是因为麻沸散,原来却是因为中毒。 啊,解药?秋若尘突然想起那些战俘,既然是他们射出的毒箭,他们手中应该有解药才对!摩柯卡布族一直是一个善于*的民族,有毒药必定有解药。 秋若尘一个箭步,掀开帐篷冲了出去。想了想,又折了回来,那些战俘还没有送到营地,现在要紧的是大将军的伤。他又折回去,来到大将军床前,看着大将军乌黑的肩膀吸了一口凉气,俯下身去,嘴覆上伤口,吮吸起来。李叔等几个军医惊呼制止:“秋将军,不可,不可啊!” 秋若尘吐掉一口乌黑的血,道:“暂时没有解药,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大将军暂时安全!”李叔急得直跳脚:“就算如此,也不必右将军亲自而为啊,让我们来就行了!右将军还要带领将士杀敌,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秋若尘又吸了一口血吐掉:“我没事的!”直到那血有些微微的红色,秋若尘才住了口,感觉脑中一点眩晕,几乎站立不稳,李叔急忙扶住他,让秋若尘漱了口,往秋若尘嘴里喂了一枚药丸,扶到一边休息。另外几个军医帮大将军清洗,敷药。 秋若尘试图站起来,却有些头晕,只得坐着继续休息。他叫来一个士兵,交代士兵务必让摩柯卡布族人交出解药。这才舒了一口气,坐下来,看军医们忙碌。又喝了些茶下肚,秋若尘这才感觉好点,可是大将军还是昏迷着,几个军医忙得满头大汗,也没有能让他醒过来! 军医们给大将军喂了药后,出了帐篷,只留下李叔一人照看,外面的伤者还有很多。秋若尘静静地看着那个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的男人,一阵阵的心痛! 他走过去,在床前单腿跪下,握住大将军的手,眼中有泪:“大将军,大将军你一定支撑住,你一定要醒过来啊!大将军!马上,马上就可以从摩柯卡布族人那里拿到解药了,你一定要支撑住啊……”声音哽咽,到最后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他正哭的时候,一个人掀开门帘看了下,随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而去。秋若尘甚至没有来得及看到来人脸!秋若尘知道他和大将军这副样子被人看到,肯定又会被某些人说三道四了。 可是,他还怕什么呢,这些年来,大将军这样照顾他,引领这他,教他武艺,授他行军之道。秋若尘有世袭的官位,但若是没有大将军,秋若尘也许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不能为秋家光耀门楣。也许没有大将,秋若尘早就在历次征战中负伤甚至死亡,不会像今日这样毫发无伤! 每一次,都是大将军替他挡下致命的一刀,每一次都是大将军替他解围。他与大将军之间这样生死与共的情谊别人又怎么会了解! 虽然如此,秋若尘还是强忍情绪,擦干了泪水,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帝国的一将,不能让再让人看到他这样的哭泣。 秋若尘低声对大将军道:“大将军,你一定要等我,等若尘拿了解药,马上就回来!”说罢,掀开门帘头也不回地出去。 出了营帐没有几步,秋若尘就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多年的军旅生涯,秋若尘养成了警觉的习惯,耳边有微弱的呼痛声传来。秋若尘朝声音的方向走了几步。脸色变得沉重,一抬手,一名士兵带过一匹马来,秋若尘飞身上马,朝传来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越靠近那些呼痛的声音就越近,还有怒骂的声音,女人哭喊哭泣的声音,皮鞭棍棒抽打的声音! 秋若尘远远地看到,空旷处,几千个摩柯卡布族人被捆在一起,围城一个半圆,半圆前面也是数十个摩柯卡布族人,但看他们的衣服,似乎有点和另外的摩柯卡布族人有些不同,这样看来,这些人应该都是摩柯卡布族人中头领人物。几十名士兵正在抽打那数十个头领,那些头领虽然身上满是血污,却是不屈不挠的样子,任由那些士兵抽打,哼都不哼一声,痛极了,也只是紧咬嘴唇,不让痛声溢出。另外那些摩柯卡布族人则满脸是泪,低了头,不忍看自己的头领被敌人抽打侮辱。 秋若尘见状,气冲脑门,大叫道:“住手,住手!统统给我住手!谁让你们这么作的!”那些士兵见状愣了一下,看看秋若尘,停下手来,又转向另外一边,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秋若尘这才注意到,在斜前方,凌傲寒斜靠在椅子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左手玩弄着一柄匕首,右手端了个酒杯,身后的小兵抬了一个酒壶,不断地给他到酒。 秋若尘怒气冲冲地看着凌傲寒:“凌将军,你这唱的那哪一出?你整天莫名其妙搞些什么?” 凌傲寒对秋若尘的怒气视而不见,纤长的手指转动着盛酒的被子,凝视着杯中的酒,道:“本将军在享受胜利的喜悦,你没眼睛看么?不过,大概你也没空看吧!不知道是谁拉着大将军的手,哭哭啼啼,活像是死了相公的小寡妇,怎么,这会儿神气活现了!” 凌傲寒继续对那些俘虏道:“听说,你们的毒药作的不错,本将军今天有了兴致,把你们的毒药、解药全交上来,让本将军瞧瞧,万一本将军玩高兴了,就不杀你们了!”说罢,语气一冷,道:“带上来!” 第四章 谁该杀了谁 听到凌傲寒竟然丝毫不顾及他和大将军的颜面,毫无顾忌地说起刚才的事,秋若尘心头火起,别人说他娘娘腔,说他是与大将军“兔儿相公”,这些他都是知道的,那些人那些话从来也没有人敢当面提及,秋若尘也懒得追究!现在凌傲寒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实在是没有把大将军和他放在眼里了。 但听到解药两个字,秋若尘欲怒不能!一只按住剑柄的手慢慢放松下来,他太希望能够得到解药了,能够救回大将军的命,让他作什么,他都愿意。 立刻有几个士兵押了几个摩柯卡布族的女人丢在凌傲寒的面前,凌傲寒对着那些头领道:“似乎这几个人里面有一个是你们的公主,若是你们不交出解药,我就让你们当面看看,你们高贵美丽公主是怎样在我们士兵的身下婉转承欢的!” 秋若尘怒气涌上头顶,这样作,实在是太过分了!但是,严刑拷打他们都不交,是该换种方法,只是这种方法太过恶劣。他也知道,这是一个简单有效的方法!对敌人,越残忍的方法越有效。若不是为了大将军,秋若尘是断断不允许这样的。 凌傲寒话刚说完,后面的士兵就跃跃欲试,那些女子哭喊成一片,大骂凌傲寒,那些被俘虏的摩柯卡布族人情绪甚为激愤,一个个站起来想要拼命,却被一阵劈头盖脸的棍棒打了回去。那群女子中,只有一个女人没有哭,头发披散,脸上满是污泥,身上衣裳褴褛,也是满身血污,一双狼一样的眼睛紧紧盯住凌傲寒。 凌傲寒冷眼一瞥,伸手纠过那个女人的头发,把她拖到自己身边,另外的女子一声惊呼,想抢上前去,挡在那个女子身前。却被凌傲寒踢倒在地。 凌傲寒眼神冷冽,道:“你就是摩柯卡布族人的公主?二公主?不错,有几分模样!”说完,拎起身边的酒缸,向那女子迎头泼下!酒洗过,露出的是一张清丽脱俗却又充满野性美的脸蛋,两弯眉毛细长,睫毛上翘,一双大眼如狼般凶狠地瞪着凌傲寒,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细长的脖子,瘦瘦的锁骨。毕竟是摩柯卡布族人的公主,果然是与众不同! 凌傲寒眼中有一丝惊艳,但很快被冷酷的眼神所代替。他手一挥,那女子的上身的衣服就尽数落于地上。女子一身小麦色的健康皮肤,身形曼妙,胸前双丘饱满圆润,一点樱桃鲜红欲滴。引得周围的士兵,一阵阵的抽气声! 女子终是闭了眼,紧闭的嘴唇挤出来几个字:“畜牲!你会有报应的!月亮女神不会宽恕你的!”口中倔强,她还是有着女子的羞怯与害怕,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让她更觉得屈辱,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涌出来,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 秋若尘握紧了手中的剑柄,还是没有动! 凌傲寒痞痞地道:“若是一亲公主芳泽是报应的话,我希望这种报应天天有!”他的话激起士兵的一阵哄笑。那些摩柯卡布族人则是痛苦地悲鸣!凌傲寒对这女子伸出手去,道:“解药!我只要解药!” 那女子啐了一口,看都不看他一眼,道:“梦想!我怎么会用我们摩柯卡布族人神圣的解药去救可恨你们这些恶魔,不!恶魔应该遭到报应!” 凌傲寒冷笑道:“那么,就由我大鹰的士兵来伺候公主陛下吧!”说罢,手一挥,一个士兵解开盔甲,将那女子扑倒在地。其他的女子待要上前解救,均被士兵拦住。摩柯卡布族的男人们满眼血红,一个个奋不顾身爬起来,想要保护那女子!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出解药这两个字。场面很混乱,纵容士兵们兵器在手,却也敌不过,满腔愤怒的摩柯卡布族人。有些士兵已经抽出了刀剑,一场杀戮似乎又要开始! 秋若尘看凌傲寒不像是作戏,倒像是真的要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场活春宫。不多时,那个士兵上身**,覆在那女子丰满的身体上又亲又咬,女子满面泪痕,奋力挣扎。而凌傲寒没有半分制止的意思。若不是秋若尘面色黝黑,此刻恐怕早已经是红透了脸。秋若尘吐出一口浊气,冲上前去! 推了那个士兵,那个士兵不提防,被推倒在地,惊讶地看着秋若尘,秋若尘一手轻托,将那满脸泪痕的女子扶起来,顺手解开自己的披风,将那女子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伸手向凌傲寒道:“给钱!” 他伸出一直黑黑的小手,在凌傲寒鼻子底下。甜甜的笑着,裂着嘴,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两颗小虎牙让他更显得甜美可爱! 的不仅是在场的士兵,连俘虏们也震惊不已。 凌傲寒握着酒杯的手松了又紧,头上青筋暴起,强忍怒气道:“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秋若尘摇头晃脑看看那些俘虏又看看身后的女子道:“我说,给钱!” 凌傲寒再也忍不住,一下跳过来,揪住秋若尘的衣襟,怒道:“好你个秋若尘,今天是铁了心和我作对,是么?” 秋若尘任由他揪住自己的衣领:“凌将军,你搞清楚。这些女俘虏可是我手下抓回来的!他们的所有权是我的!你的手下要这个女人,给钱就行!怎么?不对么?你娶个娘子要钱吧?什么三媒六礼,酒席、花轿,不样样得花钱!讨个小妾,也得出聘礼吧!就算到了青楼找女人,没有银子,谁理你啊!” 无视凌傲寒越来越冷的眼神,他继续道:“所以,你们要女人,可以,给钱就行!呵呵,大家都是熟人,我不会乱开价的!这个可是正牌的公主,只要五千金就行了!不贵,真的不贵!怎样?哥儿们,兄弟够大方的吧!” 凌傲寒放开他的衣领,顺手帮他理理胸口的衣服,道:“不错,不错,这个价钱很公道!”抬头对身边的士兵道:“把那边第四排第六个人给我带出来!” 摩柯卡布族人一阵混乱,士兵们费了不少力气才把那个人带过来!凌傲寒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看着秋若尘:“听说,你喜欢男人,这个长得不错,这个可是我亲手抓住的!卖给你,一万金,要不要?” 秋若尘一口气噎在胸口,半晌才回过神来:“摩柯卡布族的王子?不知道是大王子、二王子还是三王子?不错,不错!比你帅多了!我喜欢!我真是太喜欢了!” 秋若尘对才赶过来的副将何惜道:“何将军,把这个王子带到我营帐!” 何惜满脸惊讶:“秋将军,这……我……这” 秋若尘朝前走了几步,道:“怎么,怕我付不起一万金?这个男人又帅又壮又黑,恰好和我配成成一对儿!怎么的也值一万金!还不快?你不知道我喜欢男人啊,老子等不及了!” “不!”一个女子惨叫一声扑上前来,拉住秋若尘的手臂道:“不要,求求你!让我服侍你吧,不要碰他!” 秋若尘看看面前衣裳褴褛,面色沉稳,却把嘴皮都咬出血地的男人,转过身来对那女子道:“我和我手下的士兵可以不碰任何人!公主,请原谅我刚才的鲁莽,现在,我恳请你,把解药给我吧!”那女子眼角含泪,嘴唇翕动,看着那个男子,说不出话来。 战俘圈中却有一人大叫道:“不能,不能给他,他是杀害大王子和三王子的凶手,不能给,不能给!他和那个狗将军不过是在演戏罢了!他们想骗解药!” 秋若尘听到这句指责,转过身来面对那个俘虏一字一句地道:“演戏?血也流了,人都死了,你们还以为面前一切是在演戏?还有,你看到我杀了你们的王子,是在那里呢?” “战场,刚才的战场上!难道你忘记了么?你杀了我们多少人?”那个人高叫道。 秋若尘对着那群俘虏,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平静地道:“不错,是战场!我是在战场上的杀了他们,在战场上,你认为应该是由我杀了他们,还是应该由他们杀了我?”那名俘虏站起来道:“当然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面上有些迟疑,目光向被抓出来的王子看去。他不知道,刚才,就是他们的这种目光,这种征询的目光出卖了他们的王子。 眼光扫过,看到那个面容俊俏,面色黝黑,身形微微有些单薄的将军眼里浓浓的倦意和悲凉。 战场上,谁该杀了谁?上了战场就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强者生,弱者死的定律,有的只是兽性的杀戮和对血的渴望。 谁该杀了谁? -------------------------------------------------------------- 初来乍到,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五章 灭族之令 那群女子中,有人道:“你们是恶魔,毁了我们的家园的恶魔!” 秋若尘的声音平淡清冷:“失去了家园,难道你们没有责任吗?难道你们就不应该为这场战争承担责任吗?你们听信鄱里阿多族人的教唆,不纳岁贡,不派使臣参加我皇庆典,不献公主于朝,你们,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你们是杀了我们的人,难道是我们的错?你们是禽兽!该死的是你们!” 秋若尘接过一个士兵搬过来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对何惜道:“何将军,我只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这些人就交给你啦!” 何惜应了一声,对那些人道:“不错,高贵的摩柯卡布族人,现在我们是入侵者,但是,你以为我们愿意离开家园,离开父母兄弟姐妹,来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么!要不是你们的愚蠢和愚昧,我们现在就应该在千里之外享福,谁愿意到这里来受罪!” 吐了一口气,何惜冷冷地道:“要反抗,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有没有这个本事!按你们的要求,岁贡一减再减,我皇给你们的牲畜和粮种的价值远远大于你们上缴的岁贡!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我皇大赦天下,让你们派使臣出使,你们为何拒绝,还有你们那个美貌的公主,既然情有所归,就应该好好在家待着,何必去皇城惹事生非,惹了是非又不肯担当,枉送了族人性命,值得么?那个女人值得你们全族的性命么?就算她是神,就算是她是你们的月亮女神,难道她就值得你们全族上下,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一岁的婴儿,为她,献出热血,献出生命么?她真的值得么?” 何惜一通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沉默。 四仰八叉坐着的秋若尘道:“下面我来总结,总之就是一句话,交出解药,饶你们不死,不交解药,全部去死!何将军,你说了那么大一通话,是这个意思吧!” 人群又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一个摩柯卡布族的男人道:“不交!我们死,也要那个什么将军陪葬!” 秋若尘怒道:“你们这群蠢人,说了半天,竟然还不明白,不是将军给你们陪葬,是你们,全族的人,给将军陪葬。给你们半个时辰,你们考虑吧!半个时辰后,若是你们执意求死,那就让这里成为摩柯卡布族人最后的传说!” 秋若尘站起来,转过头面对他的士兵们,冷冷地道:“传令下去,右军准备出发,半个时辰后,目标摩柯卡山,见人杀人,遇鬼杀鬼,上至白发老人,下至刚落地的婴儿,统统不放过!灭族!” 冷冷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仿佛魔鬼的宣言,令人感觉不到一丝人气,一丝热气。士兵们都有些瑟缩,这些话是从平时嬉皮笑脸,嘻嘻哈哈的左将军口中说出来的么?平时的笑脸那里去了?此时的他,不似人,只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何惜皱着眉头道:“将军,你这……军令!” 秋若尘瞪他一眼,他没敢继续说下去。 凌傲寒重新坐在椅子上,端着酒杯,瞟了秋若尘一眼:“看不出来啊!为了你的情人,你竟然大开杀戒!哈哈哈!你比我狠!佩服!” 秋若尘低垂着眼帘,冷冷地道:“我再说一次,左将军凌傲寒,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不能侮辱大将军!请你注意你的言辞用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六月的天气闷热烦躁,粘在身上脸上的血迹还没有来得及洗去,汗一点点侵出来,粘住衣服,更令整个人都感觉到说不出的难受。 天幕低垂,远处有轰隆隆的雷声,空气更加沉闷炎热,仿佛没有一点风。汗珠顺着铠甲一点点地跌落,秋若尘身体站得笔直,一只手紧紧按住剑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大将军等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只是一刻,总算有人说话了,秋若尘却如同过了三秋一样的备受煎熬。 身边那个被捆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站直了身姿,沉稳地道:“我是摩柯卡布族人的二王子,我和我们的族人愿意献出解药!不过,我们有个要求!” 他的目光电,看着秋若尘。秋若尘满脸期待,听到他这样说,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冷冷地道:“你们输了,作为输的一方,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弱者,没有说话的余地!” 那人心头一震,头上青筋暴起,紧咬住嘴唇,眼睛死死盯着秋若尘,半晌放开嘴唇,那上面又流出血来! 那个自称二王子的道:“你说的对,弱者,永远没有说话的余地!但是,你们想保住那个将军的命,对不对?”他放缓声音一字一句地道:“我愿意用我族人的性命赌那个将军的命!” 又是一片静谧,秋若尘目光闪动,那个王子说得很对,如果时间充足,他可以赌,但是现在他赌不起!秋若尘道:“说出你所有的要求!我答应!” 二王子抑制住眼中的激动,朝秋若尘跪下,道:“我,摩柯卡布族人二王子卡布兰朵,愿意献出解药!” 秋若尘面带微笑,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上前去替他松绑,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兄弟,起来说话,起来说话!跪着多别扭啊!” 卡布兰朵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小盒,双手呈给秋若尘,并告诉他,里面红色的药丸是解药,红色的外敷,绿色的内服! 接过盒子,秋若尘眼中有泪意闪动,将盒子交给一个士兵,让士兵拿去给大将军服下!那个士兵有些迟疑,问道:“秋将军,若是,若这不是解药,怎么办?”秋若尘看向二王子,道:“快去吧!我相信二王子,已经作出了最好的选择!” 凌傲寒冷冷地在一旁道:“哼,果然好手段,不过几句话,就让人家甘愿俯首称臣,这点,我不如你!不过,你能答应他所有的要求?他让你自杀你也干?” 秋若尘切了一声,道:“怎么?承认不如我了?那你多学着点!黑白双霸么,自然是黑在前,白在后!” 不理会凌傲寒的冷哼,扶起二王子,道:“在大将军没有醒来之前,只好为难王子了!来人,传令下去,命令解除!先让一个军医过来,让军医为摩柯卡布族人的伤者治疗。给公主一套衣服,把女人带到帐篷里休息,任何人,不得骚扰他们,违令者,斩!” 立刻有人传令下去,不一会带了一个医官过来,那群士兵也带着那些女人走向帐篷,那个有着狼一样眼神的公主,走到秋若尘面前,坦然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虽然,你和他们一样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但我摩柯卡布族人是非分明,你刚才救了我,我谢谢你!希望你会实现你的诺言!” 秋若尘嘴角有一丝讪笑:“谢谢你的夸奖,公主!” 秋若尘对卡布兰朵道:“现在,你可以说你的要求了!”卡布兰朵目光闪动:“我的要求你已经做到了!” 第六章 裸男 秋若尘笑笑,伸手拍拍卡布兰朵的肩膀,虽然他比人家矮了半个头,道:“哈哈!那咱俩可真是心有灵犀,不点都通啊!哈哈!二王子,你先休息吧!你放心,我会给你们最妥善的安置!” 目送那些二王子和士兵们离开,感觉有一些虚脱,头又晕起来,有些站立不稳,摇晃了一下,何惜立刻上前,扶住他:“将军,你怎么样,先休息一下吧!我看你打仗自从就没那么卖力过,不累才怪!” 秋若尘的脸色还是一样的漆黑,看不出什么异样,眼睛瞪得大大的,叫嚣道:“我累,你不累,你刚才是不是给我偷懒了?你倒好,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偷懒了!让人给我倒点水喝!” 何惜无奈地翻翻白眼,接过士兵手中的水杯,递给秋若尘。 秋若尘喝了一口水道:“对了,有没有去查查早上的食物,为什么我们的人会呕吐!”何惜道:“查了,没有任何异样!也让军医看了几个人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异常!” 秋若尘皱着眉头道:“怎么会这样呢?好好的,怎么能吐成那样!恩,先不管了,何惜,这件事情你留意着,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一定要小心防范,尤其是凌……” 何惜疑惑又沉重地点点头。若这件事,真是有人在作祟,而且是自己人,那可如何是好? 不一会,一个士兵从大将军的帐篷那边飞奔过来,秋若尘立刻腾地站了起来,双手紧握,两眼死盯住那人。那士兵气喘息息,却是面带喜色,老远就叫道:“将军,将军,秋将军,大将军醒了,醒了,让你过去!” 秋若尘展颜一笑,让那个报信的士兵都有些呆住,心中暗道:这个将军还是像平时那样不笑的好,笑起来怎么tmd这么像个娘们!比刚才那个什么公主还娘们!怪不的大将军和他……。 秋若尘奔了过去,跑了几步,转回头对何惜道:“何将军,别忘记,给他们水和食物,善待他们!” 凌傲寒看着秋若尘飞奔的背影大叫:“喂,你还差我一万金!” 秋若尘叫道:“作你的美梦去吧!” 凌傲寒啐了一口:“呸,断袖!我堂堂帝国竟然以这种人为将,真真是我等人的耻辱!呸!来啊,找几个女人来,他说不让动,我偏要动!” 旁边的副将小声道:“凌将军,适才,秋将军说……”话未说完,就被凌傲寒狠狠瞪了一眼:“怎么?你是他的副将,你不听我的,要听人妖的!”那名副将动了动嘴唇,领命而去! 秋若尘进了帐篷,见大将军已经苏醒,满脸疲惫,面无血色,斜靠在床边。秋若尘抢上前一步,开心地笑着,露着那两个招牌似两个小虎牙,道:“大将军,大将军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将军觉得身上那里还有不妥之处?” 大将军看着这个五官柔美、面色黝黑的左将军笑笑:“若尘,不用太担心,我死不了!我听说你刚才差点下令发兵灭族,你什么时候这么嗜血好杀了?” 秋若尘有些羞愧,在大将军面前低下头去,喃喃地道:“我……不是,我……只是,只是吓吓他们而已!你看,他们不是把解药交出来了吗?” 大将军点点头:“我知道,你那性子断然也不会这样,只是不希望你太拼命!不要随意制造杀戮,知道么!” 秋若尘点点头道:“是,将军,若尘知道了!”大将军疲倦地道:“让将士们先休息吧,好好安葬那些战死的人,这些天,就由你暂管军中之事,对了,不要和凌将军太过较真,他那人嘴里有些毒,心却是不坏的!” 秋若尘心中暗笑:他那嘴还毒?还不及我十分之一呢。还好,大将军从来没有见识过我骂人的本事。 他抬头看着大将军:“大将军,那你先休息吧,若尘先告退了!有什么事就叫我!”大将军点点头,秋若尘退出帐外,看来大将军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慢慢走到自己的帐篷前,身上的血污和汗渍也应该清理一下。 秋若尘仔细关好帐篷门,他的帐篷是特别的,门可以从里面扣死,不像是其他帐篷那样可以随意进出的。脱了铠甲,秋若尘松了松衣服,在水盆前认真地洗着脸和手。 帐外传来几声女人的尖叫,还有士兵们的哄笑声!秋若尘不由得暗骂了一句,这个凌傲寒还真不知道消停! 秋若尘随便整理了下衣服,听到外面的叫声不停,迟疑了下,没有穿上铠甲就出去了。来到凌傲寒帐篷前,见几个士兵正追着几个摩柯卡布族的女人调笑。秋若尘一鞭子打在那个**着上身,扑在女人身上的士兵,打得那个士兵嗷嗷呼痛,其他人立刻不敢动了。那些女人聚拢在一起,偷偷哭泣。 秋若尘蹙紧了眉,厉声道:“都把本将军的命令当耳边风了,来人啊,这些女人都是本将军的,谁让你们乱动了?来人啊,把这些闹事的人都给我拖下去,斩了!” 那些士兵都是凌傲寒的部下,此时都跪倒在秋若尘面前,委屈地道:“秋将军,这几个是我们抓来的!秋将军的战俘,我们一个都没有碰!我们不用给你钱吧!” 他们还真把秋若尘刚才的话当真了! 秋若尘待要说话,凌傲寒帐篷内又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秋若尘沉下脸来问道:“里面那个也是你们抓来的?”士兵们点点头。 秋若尘狠狠地对那些士兵道:“这摩柯卡布族是靠大将军和我打下来的,所以,所有的战俘,所有摩柯卡布族人都是我的!你们等着,待我拿了你们将军,再来和你们算帐!”说罢转身冲进了凌傲寒的帐篷。 刚冲进到帐篷里面,秋若尘就呆住了,一张脸烧得发烫,忘了动作。只见帐篷内,支了一个大大的木桶,两个士兵忙着往桶里倒水,桶旁边站了两个年龄尚幼,面容清秀的摩柯卡布族少女,眼中含着泪,手里各拿了一块布,正在贴凌傲寒擦背的样子。 听见门口的动静,泡在水里的凌傲寒“刷”地一声站了起来,两个少女尖叫着丢了抹布,用手握着脸,躲在一边瑟瑟发抖。 秋若尘没有想到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他实在是想学着那两个少女一样尖叫一声,躲开,因为,凌傲寒**地站起来,正面对着他! 秋若尘在军中数年,并不是没有见过**着上身的士兵,但这样**着的男人身体,还是第一次看到。没作细想,他一个立即退后,掀开帐篷的的门帘就要跑出去,慌乱中,竟然一头撞在帐篷门口的柱子上,揉着脑门,冲出帐篷。急切中的他没有来得及看到凌傲寒的脸上也出现了一团可疑的红色。 帐篷里的少女呜呜地哭了起来,凌傲寒得意地大笑:“哈哈,秋将军这时来,就是想看看本将军的威风么?哈哈,秋将军是不是自愧不如啦!哈哈哈……” 秋若尘的脸一阵青一阵紫,若不是面色黝黑,现在的脸色定是如图画般五彩斑斓,帐篷外的士兵们虽然跪着,听了凌傲寒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个不怀好意地盯着秋若尘。秋若尘咬了咬牙,冲进去,抬手就是一鞭子甩向凌傲寒。 凌傲寒大概没有想到秋若尘竟然敢再次冲进来,急忙蹲进木桶里,鞭梢正打在他肩膀上,虽然不怎么疼,却让他怒火直窜,瞪着秋若尘,眼中要冒出火来。恶狠狠地道:“别以为有大将军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动我!” 秋若尘的眼光看向那两个少女,故作镇定地道:“我说过的,这些摩柯卡布族的女人,都是我的!我让你不要动她们!是你违反命令在先,还不穿上衣服,出来领罚!” 凌傲寒森冷地道:“领罚?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凌傲寒慢慢地穿上亵衣亵裤,撇见秋若尘躲闪的眼睛,目光中有一丝狡黠。秋若尘挥挥手,让两个士兵带了两个少女出了帐篷。 秋若尘看凌傲寒还没有穿好衣服,眼神飘忽,道:“你给我快点!我就在外面等着!” 凌傲寒一丝淡笑挂在唇边,道:“你把人都叫出去了,谁给我穿衣服?” 秋若尘歪着头,笑道:“呀,难不成,你想要我给你穿衣服!哈哈,本将军只对帅哥有兴趣!瞧你那样子和身板,一边去吧!” 话音未落,一阵凌厉的掌风已经朝秋若尘攻了过来。 第七章 共享一百鞭 秋若尘匆忙回头躲避,长鞭在帐篷里施展不得,左腾由挪也躲避不了凌傲寒的攻击。以前,凌傲寒不是没有找过他的麻烦,但是都被他顶了回去,或者是被大将军出面制止,这次凌傲寒铁定是不会放过他了。 论功夫,秋若尘还是差凌傲寒一截,何况,刚才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让他心慌意乱,此刻凌傲寒又只着了内衣,秋若尘躲避不及。 不留神的时候,秋若尘被凌傲寒的一个扫退扫倒在地,凌傲寒一个跪腿朝秋若尘胸口压来,秋若尘双手一托,托住凌傲寒的腿,头一偏,躲过凌傲寒的一个铁拳,腿一抬,将凌傲寒踢了出去,凌傲寒在半空中转身定住,两腿交错,朝秋若尘迎面踢来。 秋若尘不欲正面应敌,抽身后退,一面叫道:“凌将军,你还想一错再错,就不怕大将军责罚吗?”凌傲寒收腿出拳,道:“谁错谁对还不一定,今天一定要好好和你打上一架,出出心中的恶气!” 秋若尘的武功偏重轻巧灵活,凌傲寒则偏重狠辣霸道,要是被他打中一拳,那可真够受的。秋若尘依仗灵活,多次避开凌傲寒的攻击,但是上午的一场恶战已经差不多耗尽了秋若尘的力气。此时和凌傲寒周旋半天,力气渐渐弱了,全身汗如雨下,气喘息息。 凌傲寒虽然流汗,但气息平稳,丝毫没有力竭的迹象。在凌傲寒又是一掌袭来,秋若尘的躲避慢了半拍,虽然脱了身,胸前还是被拍中一掌。胸腹间血气一阵翻腾,强忍几番,还是让血溢出嘴角。 凌傲寒也暂时收了手,大概没有想到竟然会将秋若尘打得吐血。秋若尘知道他撑不下去了,扶着一根柱子喘气道:“行了,行了,你赢了,我打不过你,你想怎么就怎样吧!等大将军醒了,他自会处置你!” 说完,秋若尘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就朝帐篷外走去,再打下去,他也讨不了便宜,不如先走。 没走几步,凌傲寒嘿嘿笑了几声,似乎颇为兴奋:“这样就认输了,这还没有完呢!”说罢,又是一掌当胸袭来,秋若尘一惊,出掌护住胸前。不管凌傲寒的掌力多厉害,总得拼上一拼。凌傲寒的掌到胸前,停了一停,却突然改道,向下滑了几分,扯住秋若尘的衣带。 秋若尘大惊失色,一手拉住衣服,一手攻向凌傲寒,飞起一脚踢向凌傲寒腿部,凌傲寒双腿一夹,夹住秋若尘的脚,顺势一拉,躲过秋若尘的掌风。兹拉一声竟然将秋若尘的衣服扯破。秋若尘又惊又怒,一拳打向凌傲寒的面门,凌傲寒正呆望着秋若尘,被秋若尘一拳打中眼窝。凌傲寒怪叫一身,朝后退了两步。 秋若尘立住身形,就去抓凌傲寒放在床头的衣服,凌傲寒看出了秋若尘的企图,飞身上前,抓住衣服的一只袖子。拉住衣服一绕,一绊,将秋若尘绊倒在床上,秋若尘奋力一跃,不小心却撞在后面的柱子上,稍停一下,便被凌傲寒抓住手腕,用衣服绑在柱子上,秋若尘又挥出一掌,也被凌傲寒擒住。 秋若尘急道:“凌傲寒,你想干什么?”凌傲寒嘿嘿冷笑道:“你想我干什么?刚才,我也被你看光了,为了公平,你也得让我看看!看看你这娘娘腔的样子,究竟有什么不同!”秋若尘飞起一脚,却被凌傲寒死死按住,兹拉一下,秋若尘的衣服全被扯开。 凌傲寒眼睛瞪得如牛眼一般大,嘴巴大张着,足以塞进去一个鸡蛋,视线再也移不开半分:秋若尘脖子以上的皮肤一片漆黑,脖子以下的皮肤却是莹白如玉,因为刚才的激斗,身上挂满了珍珠似的汗滴,身体因为羞怯和愤怒,已经呈现微微的粉红眼色。胸前一圈缠绕的白布,显示了明显不同,腰部和肩膀两边分别勒了一块玉质模样的东西,正是它们撑起了秋若尘的肩膀和腰部,让秋若尘的身材从外部看来,和男人一般无二。 秋若尘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颤声道:“凌……凌傲寒,你这个混蛋,你还不放开我?” 凌傲寒眼神迷离,伸手在秋若尘肩上轻轻抚摸,手向下滑,道:“天!你竟然……真的……是个女人!” 秋若尘怒道:“凌傲寒,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放了我,我好歹也是堂堂的左将军,你还不快放开!” 凌傲寒的手在那圈白布上轻抚,道:“大鹰帝国的左将军竟然……竟然是个女人!竟然能呆在军营这么多年,好手段啊!我早该想到的!恐怕是大将军的安排吧。否则你又岂能这么多年安然无恙!” 秋若尘骂道:“你放屁,大将军根本就不知道我的事!不是我聪明,是你自己太笨!” 正说着,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听见大将军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若尘,若尘你怎么样?” 凌傲寒疑惑地道:“大将军真不知情?” 秋若尘一脸寒霜不做回答。凌傲寒松了秋若尘的手,帮秋若尘拉好衣襟。秋若尘整理好衣服,啪的一声脆响,甩了凌傲寒一耳光,立即奔出帐篷道:“将军,若尘在此!” 凌傲寒也穿上衣服出了帐篷,只见大将军由三个士兵扶了,站在帐篷外。见秋若尘俩人一身狼狈,满身灰尘。怒道:“你们两个身为左右副将,竟然罔顾军令,在帐内私斗,成何体统?咳咳……凌将军纵容属下放纵,该当何罪!来啊!这些士兵拉下去,鞭笞五十!左右副将治军不严,咳咳……带头私斗,鞭笞一百,你们可服?咳……” 秋若尘抬头看着一脸倦色的大将军,愧疚地道:“让将军操心了,若尘服!将军,你快去休息吧!不要再生气了,若尘再也不敢了!” 凌傲寒道:“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大将军赏罚未免有些偏颇,要罚就罚我好了,和秋将军无关!”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凌傲寒,要知道,在这几年里,他都是和秋若尘势同水火,一心要找秋若尘的麻烦。大将军也是为了避免激起更大的矛盾,才各打一百五的。今天凌傲寒竟然主动承担责任,并且要求免去秋若尘的责罚,真是令人掉了一地眼珠,难道两人在帐篷内打一架,就合好了? 秋若尘瞪了凌傲寒一眼道:“你此话可是真心的?” 凌傲寒仰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 秋若尘暗笑着点头,对大将军道:“大将军!既然凌将军愿意和我分担,那我那一百鞭就分给他好了!” 凌傲寒为之气结! 大将军面色一沉道:“若尘!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好男儿勇担当!你怎可如此推脱?” 秋若尘笑嘻嘻地道:“将军,我这不是体谅凌将军么?他好不容易才愿意和我共同分享一样东西……” 他高兴地说着,丝毫不在意,一旁的凌傲寒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大将军无奈地叹息:“若尘,你们能团结一致,我军胜利指日可待,可是今日之事不可不罚!你们能握手言和,一致对敌,我也深感欣慰!犯事的士兵鞭笞三十,两位将军各自鞭笞五十!你们可服!” 秋若尘单腿跪下,翘起嘴来:“大将军,我今天才打了胜仗,你就要罚我!我又累又饿,你也要罚我!”说着,大大的眼中竟然蓄积了泪水,眼看就要滚下来! 第八章 十鞭子的伤 大将军手足无措,慌乱地摆着手道:“道:“哎,你这孩子,怎么说哭就哭呢!就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就罚你十鞭,士兵的就免了!” 对凌傲寒道:“凌将军,若尘他还小,不懂事,处事不周,你看,这样可好!” 凌傲寒淡笑道:“末将遵从大将军令!谢大将军!” 见秋若尘还撅着嘴,大将军萧离无可奈何:“若尘,这十鞭忍忍就过去了,其实也就是做个样子,否则,我还怎么治军!” 秋若尘嗔怪地看着大将军:“是,大将军,若尘听令!你就去歇着吧!若尘不惹事了!” 大将军苦笑着摇摇头,转身由士兵扶着远去。 凌傲寒还想说什么,却被秋若尘狠狠一瞪闭上了嘴! 本来,那十鞭是可以装装样子,偏偏执行管是个凌傲寒的人,平时看凌傲寒对秋若尘总看不顺眼,这次就想乘机整治一下秋若尘。 打凌傲寒那十鞭,看似抡圆了臂膀,用力抽下去,其实轻轻巧巧,几乎不伤分毫!凌傲寒皮粗肉厚,那十鞭下去,如同没事的人一样。 秋若尘那十鞭可不一样,实实在在,一分力道不减,抽在他的背上,秋若尘大声呼痛,凌傲寒挑挑眉道:“这十鞭还不够挠痒痒呢,你叫什么叫!” 秋若尘狠狠瞪着他,咬住嘴唇。副将何惜刚来的时候,十鞭刚好打完。看着秋若尘背上都渗出血水来,对着那个打鞭子的人破口大骂。 凌傲寒这才看出不对劲,想上前搀扶秋若尘,秋若尘甩开他的手,抽着冷气道:“这下,你满意了!” 何惜扶着秋若尘回了帐篷,何惜似乎是第一次到他的帐篷里来,扶着他卧在床榻上,眼神飘忽,四处东张西望。 秋若尘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的帐篷啊?还不去请李叔过来!”何惜应了一声,低头走出去。 过了一会,走进去道:“若尘,李叔进山去了,几个士兵发现一个山洞里躲了不少孕妇,有几个要生了,李叔和其他两个军医去帮忙了!” 秋若尘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给他:“不是吧!军医也管接生的!那些人要他们接生才怪呢!” 何惜道:“我也纳闷呢,但是也不知道,去表示一下也好啊!大将军下的令!来!若尘,我帮你敷药吧!虽然没有皮开肉绽,我看你这伤也不轻!他娘的,这些人,摆明了公报私仇!” 秋若尘抢过他手中的药瓶:“去去去!就知道你想占我便宜,你真以为我喜欢男人呢!就算喜欢也是喜欢长的比我帅的男人!你那样子,还差得远呢!” 何惜的脸红了红,跳起来道:“秋若尘,你怎么就这样不识好歹!天底下就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臭屁的人!哼!老子的好心都被狗吃了!走就走!谁耐烦理你!恶心!” 秋若尘笑起来:“那你还不快走!” 何惜重重地哼了一声,摔门而出。 夜了,秋若尘在帐篷里脱了衣服,艰难地上药。他是女儿身这件事,除了七年来一直照顾他的军医李叔,没有人知道。每次受伤也都是李叔帮他上药,打点其他事物!加上用那些玉块将自己的身材撑起来,别人很难看出里面的玄机。 脸上的黑色也是李叔用药粉帮秋若尘敷上的,这些药粉遮盖住了秋若尘的皮肤,也让秋若尘的皮肤多了一层保护,不至于被风吹日晒弄的皮肤干燥,黝黑,但是她的皮肤究竟不能如那些管家小姐那样娇嫩白皙,而是健康的蜜色。 李叔没有空,他只能自己给自己上药了,这里气候炎热,拖着不上药,伤口就会发炎。 还好只是十鞭,那个人也真够狠的。只是十鞭就成这样了。 这么多年来,大将军很少用军法处置他,就算他犯了再大的错,也是责罚几句就完了。真的生了气,在秋若尘痴缠之下,也不得不收回命令。大将军待秋若尘一直如父如母,爱护有加。他的两个亲生儿子犯了错,他却是绝不轻饶,甚至责罚比一般人更重。 他对秋若尘如此,在别人眼中自然看出异样来。而且秋若尘在他面前丝毫不收敛的撒娇、耍赖,他也一一容忍,更是其他人心生怨恨。只是,两人都处在那样的位置,别人也无可奈何,只能在背后说说闲话而已。 这次下令打十鞭,想着也是轻罚而已,那里会想到这样会伤成这样! 咝……,秋若尘拿着药瓶吸了一口凉气,不小心碰到伤口,好疼啊!疼的眼泪都要滚下来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咳咳……若尘,你好些了么?我来帮你上药!”是大将军!秋若尘连忙穿好衣服,强忍疼痛开了门。大将军的毒已经解了,可是失血过多,身体一时还难于复员。秋若尘接过大将军手中的药瓶,扶着大将军入了帐篷。 大将军咳着道:“若尘……若尘,你别怪我,咳咳……要不是何将军说,我也不知道他们竟然将你打成这样!哎……你一定很疼吧!你这孩子,从小就受不了疼,这次可真是苦了你了!这次回去我就去秋夫人那里请罪,你可别先告状啊!来,把衣服解开,我来给你上药!” 秋若尘刚才忍住的泪珠,这下点点滴滴滚落下来,对大将军道:“有将军这句话,我就不疼了!将军,不用了,我刚才已经上好了!若尘怎么会怪你的,大将军待若尘之心,若尘怎能不知!” 大将军目光里有温暖的笑意,拍拍秋若尘的肩膀道:“好了,好了,你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记住,男儿流血不流泪!你呀,一点都不像你父亲。和你弟弟如风一样,都这么娇弱,我真拿你没办法!哎……” 秋若尘吸吸鼻子道:“那里啊,我比如风强壮多了!你又不是没见到,他才来操练一天就咳血了!我都打赢了好几场仗呢!你怎么能拿如风和我比!将军,你偏心!” 大将军笑笑:“是,是,我的尘尘的是最好的!让你没人的时候叫我一声伯父,你怎么就不肯呢?” 秋若尘笑起来:“我就喜欢叫你将军,多威风啊!我叫你伯父,要是不小心被别人听见,还以为我是靠你的关系才坐上将军的位置呢!” 大将军摇摇头,抚摸着他的头发道:“是啊!尘尘作的一直都很好,要是,要是秋将军和秋老将军,还在,他们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秋若尘抬头,拍拍胸脯,笑道:“那当然,我怎么会给秋家丢脸呢!大将军!你先回去吧,李叔说了,你要多休息!若尘无能,没帮上忙,还让你受累了!” 话音刚落,一个人风似的闯了进来。正是那凌傲寒。大将军目光一凛道:“凌将军到此有什么事么?” 凌傲寒看了秋若尘一眼道:“大将军,我来给秋将军赔罪来了,那件事,是我不对,我这里有上好的金创药,我来帮他上药!” 大将军的神色微微有些缓和:“一个军队作战,最怕的是人心不齐,你们俩闹了那么多年,今天总算能够和解,我也高兴!那你帮他上药吧,咳咳……,凌傲寒,你若是你乘机欺负若尘,可别怪我不客气!若尘,你看,你的伤口都没有包扎好!咳咳……既然凌将军有心,你就让他帮你吧!我先走了!” 秋若尘无奈地道:“是,将军,你要多休息呀!”送了大将军远去。秋若尘一甩袖子进了帐篷,凌傲寒连忙跟进,把帐篷的门关好,道:“怪不得你的门要作成这样子,我原来还以为是为了方便你和他……” 秋若尘恶狠狠地一句打断他的话:“我和他什么?” 凌傲寒住了口,笑笑:“没什么!原来,大将军真的不知道你是女子啊!竟然让我给你上药!” 秋若尘不给他好脸色:“你来不就为了这事么?金创药,放下就可以走了!谢了!” 凌傲寒不以为怒,微笑着凑过去道:“你那伤说来也是因为我,我不知道他们下手这么重!你自己一个人弄不好的,天气这么热,不及时处理伤口,会很麻烦的!要不,我去找个女人来!” 凌傲寒说着放下药瓶就走出去,刚走两步停下来,转过声正要说话,却发现秋若尘就站在他身后,手里拿了一个黄灿灿的东西,高高举着作势要朝脑袋门扔过来。 第九章 破瓜的法子 看他转身,身形呆了一呆。凌傲寒奇道:“你傻了?你不会是想用这个香瓜把我砸吧!你得我的脑袋比较硬还是香瓜比较硬?” 秋若尘立刻满脸堆笑,两个无害的小虎牙白生生的:“那里,那里,我是想请你吃香瓜呢!手边又没有趁手的工具,所以想用个简便的法子把瓜破开而已。你看,你大老远那么辛苦跑来送药给我,我总得表示表示,意思一下!来来!请吃请吃!” 凌傲寒英眉一挑,嘴角勾起,淡淡地笑着:“你就是这样谢我的?我是刚刚想到,你这身份还有几人知道?若是让无关的人知道了,总不太好!” 秋若尘皱皱眉:“没谁知道了!我等李叔回来吧!” 凌傲寒拿起药瓶道:“那我来吧!” 秋若尘警惕地看着他,道:“你不会是想乘机占便宜吧!请了!不送!” 凌傲寒看了秋若尘一眼,悠然道:“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也入得了本将军的眼?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 秋若尘跳了起来,却拉动了伤口,咝咝地抽气,握紧拳头在凌傲寒面前晃动:“凌傲寒,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不许侮辱我的花容月貌!” 凌傲寒扑哧一声笑出来:“枉你还是女子,一点矜持都没有!就算是男子,像你这样臭美、粗鄙的也没有几个!” 秋若尘切了一声,道:“像我这样的人才,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让你得见是你的福气!” 凌傲寒眯着狭长的眼睛,摇摇头:“你少啰嗦,你到底上不上药?” 秋若尘看着凌傲寒道:“不上!坚决不让色狼的阴谋得逞!” 凌傲寒丢下手中的瓶子就要走:“那你就忍着吧!” 仿佛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这官位好像是世袭的啊!秋家也算是大鹰帝国武将名家。你的祖父曾是京都有名的将军,因为开国立下大功,大鹰的皇帝赐予秋家“护国功勋”的牌匾,并且能够世袭官位。你的父亲继承了祖父的官位,却没有因此骄傲,反而多次为帝国疆土的开拓,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最终宿疾难愈,英年早逝。只有你,永远是一副泼皮无赖状!真给秋家丢脸!不知道帝国有没有这条规定,女子也可以世袭官位啊!好像没有!啊!这个,这个欺君之罪……” 秋若尘怒道:“你闭嘴,你想怎么样!”凌傲寒略为得意:“不怎么样,帮你上药!”秋若尘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恨声道:“我认栽!你先转过身去!” 凌傲寒一幅奸计得逞的样子,微微转过去,秋若尘趴在榻上,裹紧胸前,露出伤痕累累的背部。 想了想又道:“你闭上眼睛!不许看!“ 凌傲寒依言闭上眼睛,摸索着帮秋若尘上药。不一会,秋若尘就发现,他的手四处乱摸有些伤口没有敷上药,没伤的地方反而敷上了药。 秋若尘气道:“你干什么呢?敷药就好好敷! 凌傲寒心安理得的样子:“闭着眼睛,就只能这样了!” 秋若尘沉默了一会,道:“你还是睁开眼睛吧!” 听到凌傲寒的得意地笑,却无可奈何!随着他的手指四处游弋,秋若尘身体里冒出一股莫名的热气,秋若尘低声道:“好了没有?你倒是快点!” 凌傲寒的声音低沉,靠近秋若尘的脸庞:“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皮肤又嫩又滑!”秋若尘反手一掌打去,被凌傲寒捏住手腕,动弹不得。秋若尘怒道:“凌傲寒,你这个欺负女人的混蛋!” 凌傲寒俯下身来,在秋若尘耳边道:“哈哈,这会儿当你自己是女人了?” 秋若尘怒道:“你给我滚!” 凌傲寒放开她的手,站起来:“好了!你可以滚起来了,不用包扎,上了药后应该没有什么的大碍了!” 秋若尘穿好衣服,道:“谢了,不送!你可以走了!如果没事,麻烦你的嘴巴闭紧点,别到处乱吠乱叫?” 凌傲寒道:“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你就不怕……” 秋若尘忙道:“怕,怕,我怕得很!” 凌傲寒笑起来:“那你总得想办法堵住我的嘴才是!” 秋若尘苦笑道:“你什么没有?我拿什么贿赂你?珠宝,你家比我多?钱财,我那里来那么多?美人?你家里那两个几已经是帝京的最美的人儿了!你该不会是要我以身相许吧!那……来吧!老子豁出去了!你可不要吃光抹尽不认账啊!” 作势就要脱衣服。凌傲寒没有反应,抱着双手嘴角勾起含着笑,定定地看着她,缓了缓道:“你瞧你这又黑又丑的样子,也好意思要本侯爷屈尊赏脸?” 秋若尘立即笑嘻嘻地拉好衣服:“那是,那是!侯爷又白又帅,自然比我漂亮多了!那……侯爷要如何才肯帮忙?” 凌傲寒拿起摆在桌上的香瓜,漫不经心地道:“去把脸洗了,我最见不到你那黑样!” 看到秋若尘呆立的样子,伸手拍拍瓜,就像是在拍秋若尘的脑袋:“洗脸!” 秋若尘往脸盆里倒些药粉进去,不一会,就干干净净地立在凌傲寒面前,凌傲寒定定看着秋若尘,似乎痴了。秋若尘被他这样直视着,有一丝发烧。转瞬笑了起来:“怎样,我是不是很美啊!不要夸我貌比天仙哦,我会骄傲的!” 其实,纵容有李叔的药方敷面,但是这些年来风来来,雨里去,脸上的肤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而且秋若尘的脸经历了那么多风霜,哪里还是水嫩的模样。 凌傲寒打量半晌,叹道:“你这模样都能叫作美,那母猪都成仙女了!” 看着秋若尘咬牙切齿逼近的脸,偷笑道:“说笑的,说笑的!不错,不错,马马虎虎还周正!我也不盼着你变成个仙女来!瞧你平时那样,我就知道,你再变也就这德行了!” 秋若尘哼了一声坐在床榻上,抽出一把匕首来把香瓜破成四瓣,递给凌傲寒一瓣。凌傲寒接在手里,道:“你就准备一直这样在军中混下去?” 秋若尘咬了满满一口瓜,含糊不清地道:“我有办法么?你以为我喜欢天天在这里看着你们这些又丑又凶的臭男人么?” 凌傲寒笑笑:“我到有个好去处!到我府上作个端茶送水的丫鬟,如何?” 秋若尘丢了一片瓜皮瞅他一眼:“你不如说,作你暖床丫鬟,哼哼!” 凌傲寒看着秋若尘道:“若你表现好,这个建议我可以考虑考虑!” 秋若尘继续啃她的瓜,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走了?秋家怎么办?如风身体一直不好!难道让他来顶我的位置?” 凌傲寒的眼中有丝暖意:“有我在,你还担心如风?再说,如风虽然身体不济,脑子却不笨,你还担心谁能欺负了他?” 的确,他是小侯爷,他的一句话抵过秋若尘在战场上厮杀拼命数年。而且,秋如风虽然只有身体淡薄,却是聪颖过人的。是帝京有名的才子,只是身体不好,每次遇到科举总是在生病,一直没有功名! 秋若尘吃完了香瓜,用袖子擦擦嘴,正视着凌傲寒:“你有什么办法?你怎么突然怎么好心了?以前,我说错一句话,你都和我顶半天!你今天如此反常?莫不是发烧昏了头?” 凌傲寒笑起来:“你不用觉得奇怪,我帮你,只不过是为了……” 凑近秋若尘的面孔一字一句地道:“为了威胁你!” 凌傲寒微笑着离开,出门前说了一句:“一直以来和你争锋相对,总讨不了便宜去!今天知道了你的秘密,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利用?我给你选择,要不要接受我的威胁?” 秋若尘眼中要喷出火来,凌傲寒也不恼,勾起嘴角懒洋洋地笑着,她立刻软了下来,差不多要举起双手,叫道:“要!你威胁我吧!求求你威胁我吧!” 凌傲寒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着推门而出! 身后的帐篷里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似乎是熟透了的瓜摔坏的声音。 ------------------------------- 鲜花推荐,我都需要呀,大家快砸来吧! 第十章 比天香楼头牌还美 欺君之罪,全看君王在那一刻的心情,若一个不对,就是诛九族的下场,秋若尘能能不惧,怎能不服!何况,欺君欺了二十年! 第二日,秋若尘以一副绝对恭谦的态度去找凌傲寒,商量那些战俘的事,秋若尘认为应当少树敌人,免得激起摩柯卡布族人更大的反抗。若是放了那些战俘,另外一个族的人也许就失去了和他们死战的决心!毕竟,为一个女人而战,是多数人都不愿意的! 而且,他们没有太多的兵力来看管这么多的战俘,还有那些隐藏在山里的摩柯卡布族人,虽然他们不是士兵,但是他们报复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凌傲寒微笑着同意了,附带条件是:在全军集合点名的时候,当着所有士兵的面,捧上一盘新开的香瓜,并且温柔地说道:凌将军,这是我*为你新破的瓜,请你赏脸尝尝味道如何?而凌傲寒大手一挥,吩咐把瓜送给他的士兵吃。秋若尘还一个劲地说:好好! 此举让所有的人惊的下巴都掉到地面上去了。 尤其是何惜,吃惊地指着秋若尘,你……你……你半天,也没你出个字来。 反而是大将军,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摩柯卡布族的二王子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帐篷里,其他的俘虏也尽量给予了优待,妇女和公主都住进了帐篷,没有士兵再去骚扰那些女子。凌傲寒和秋若尘来到了王子卡布兰朵的帐篷,发现公主也在里面,公主用一双小狼似的眼睛瞪这凌傲寒,巴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秋若尘对王子道:“战争结束,我就会放你们回家,王子是个明白人,希望你能从此和帝国缔结盟约,永远诚服!你知道,这次出的兵力只是我国兵力的区区一指,若贵族执意要反抗,恐怕也只会落得全族灭亡的下场。王子和族人希望那样么?” 王子坚定地道:“我自然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可是王姐是我族的圣女,若你们要侮辱圣女,我族人哪怕战到最后一个人也要保护圣女的荣誉!” 秋若尘道:“她现在已经不是圣女了,她不是已经嫁给了鄱里阿多族人的大王子了么!我答应你,一定给她一个体面的死法!” 王子深深地望着秋若尘的眼睛道:“我相信你,如果我的选择是错误的,让月亮女神永远将我遗弃在黑暗里!” 秋若尘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作出正确的决定!” 出帐篷的时候,那个公主拽住了秋若尘的衣服,一脸乞求的颜色:“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王姐死,王姐现在和阿里多在一起很幸福!你为什么要逼死她?” 秋若尘怜悯地看着那个公主,道:“是她没有珍惜她的幸福,她不应该跑到帝京去,不该让我皇见到她!更不应该在惹了祸后躲起来,让族人承担她的错误!我想你们不再需要这样的圣女!一个圣女应该是为族人驱挡灾祸的,不应该为族人带来杀戮和死亡。她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哎,要是你王姐遇到的是我,那该多好!要是娶她的是人我,那该有多美!可惜咯……” 出了帐篷,凌傲寒看着秋若尘道:“你可以去作教书先生了!真的很罗嗦!以后,有我在,你少说话!”秋若尘做了鬼脸,吐吐舌头。 几日后,秋若尘的伤已经结伽了,多亏了李叔调制的药粉,能让秋若尘在数年征战中,伤口恢复得很快,而且不留疤痕。 只是这次大将军萧离的伤恢复得很慢,秋若尘暗暗担心。 傍晚,秋若尘正在看地图,副将何惜进来道:“秋将军,凌将军约你出去!你要不要去!”秋若尘皱皱眉头,道:“我一会就来!” 抬头见何惜没有离去的意思,秋若尘诧异道:“何惜,怎么了?” 何惜道:“我看你和他这几天怪怪的?你不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吧!” 秋若尘心中一惊,眉头一挑,伸手搂过着何惜的肩膀,将头埋在他肩膀上:“还是你了解我啊,呜呜……你救救我吧!” 何惜大惊:“怎么了?若尘?他欺负你了?他怎么欺负你的?” 秋若尘继续道:“我要放了那个王子,凌傲寒说是要收一万金,熟人,优惠,只收八千!你知道,我很穷啊!没有那么多钱,何将军,你借我点吧!” 何惜连忙把秋若尘的头搬开,跳开一步,摇摇手:“我没钱,没钱,你可别打我主意!” 眉头一皱:“再说,他要钱你就给啊?你什么时候怎么听话了?你是那么容易被人威胁的么?” 秋若尘一仰头,傲然道:“那不就得了,你担心个屁!老子好好的,怕他作什么!只是大将军伤势不好,我得与他搞好关系!懂不!” 何惜苦笑道:“好好好,是我多心了,你秋将军英明神武,无所不能,谁能威胁得了你啊!” 秋若尘得意地道:“知我着,何惜也!” 何惜继续道:“不过,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大将军现在伤还没有好,要是你们再打起来……”原来,何惜是担心这个。 秋若尘笑笑,道:“呀呀,何惜,你对我真好哦!放心,何将军,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打不过,不是还有你么?放心,我打不过他,我一定叫上你!我就不信了,我们两个还揍不翻他一个凌傲寒!哈哈哈!” 何惜是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他武艺高强,行军作战心思细腻,考虑周到,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大将军见他是个人才,就让他作了秋若尘的副将,在秋若尘身边,一是保护,二是帮助。 秋若尘和其他副将都不怎么合得来,与何惜相处却非常融洽。何惜他本是一个农民出身,在这个讲究身份地位的朝堂中,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一个是由于他自身的才华,一个也是因为大将军的提拔。 出了帐篷,不远处,凌傲寒已经骑在马上等候,一匹白马,一身白衣,很是潇洒的样子。旁边是秋若尘的枣红马,见她来了,凌傲寒当先拍马冲出营地,秋若尘也跃上马背跟随而去。 不多时,来到一个湖泊旁,凌傲寒下了马,缓缓脱去衣服,浸到水中。这是一个山林中的小湖泊,四周树木蔽日,芳草凄凄,各色花儿在湖边开得正欢,蓝色的湖面宁静、清凉,难得在潮湿闷热的南方有这样一个清净的去处。 秋若尘背对着湖,坐在湖边的草地里,摘了满满一捧花,又用那些草编了一个花环套在头上。 等凌傲寒上了案,穿好衣服,把花丢过去,凌傲寒捧着花,吸了一口花香,正陶醉间却听到秋若尘说:“送给你的!瞧你这么漂亮,配这个花正好!” 凌傲寒面色一冷,一脚将秋若尘踢下湖去。秋若尘在湖里扑腾了几下,浮上来叫道:“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竟然踢我?好心没好报,送你花你也生气!” 凌傲寒站在岸边,月亮刚刚到树梢,清辉照清了他的脸,饱满的额头,浓密挺俏的眉毛,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嘴唇,健硕的身材,轻柔的风吹起他的白衣,潮湿的长发披散下来。一手捧着花,嘴角带着轻笑。犹如一位不占人间烟火的仙子。 秋若尘在湖中笑了起来:“哈哈!凌将军,你没事扮个仙子也挺漂亮呢!你知道么?你现在的样子,可比天香楼的头牌漂亮多了!啧啧……,真是美啊!” 第十一章 狗咬狗一嘴毛 咻咻咻,几团泥土,带着花香砸在秋若尘周围的水面上。她大笑几声,潜入湖底。清澈的湖水轻轻涌上来,酷热的气息立即被舒适的湖水带走,这样泡着,几个月来的疲倦、不安似乎也被湖水带走了,连心情都舒畅了许多。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 离岸远了些,才敢冒出头来,见凌傲寒还是在那里扮成仙子,站着,偷偷地笑了一会,才道:“我过来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你别用泥巴丢我了啊!我好不容易才洗干净的!” 见凌傲寒不说话,小心翼翼地上了岸!喃喃地道:“哎,衣服都湿透了,这下,何惜又有话说了!” 凌傲寒道:“湿透了有怎的,又冷不死你!” 秋若尘叹气道:“我说,人家都说你风流倜傥,你怎么就没学着别人怜香惜玉啊,爱护幼小呀什么的?” 凌傲寒道:“你也配称为花?最多算颗野草罢了!本将军要怜惜的自然是国色天香,你这样的不需要我来怜惜!” 秋若尘心中有微微的酸意,嘴上却不饶人:“切!你有眼不识金镶玉,我这样的美人世上没有几个了!” 凌傲寒道:“别说废话了。找你出来也不是和你斗嘴的。大将军这次的伤有些麻烦,似是陈年旧伤一起发作了。我认为攻打鄱里阿多族不可再拖了,你可有什么想法?” 秋若尘道:“鄱里阿多族的士兵比摩柯卡布族的要多,而且他们还有武艺高强的几个将领,这战有些麻烦!我们切不可以正面攻之,否则伤亡惨重。但是具体的办法,我还没有想到!” 凌傲寒道:“探子已经探明了进山的路,我想最好的办法是:偷袭!摩柯卡布族战败的消息没有那么快传到鄱里阿多族人那里,我们从后面进攻,装成是摩柯卡布族混进去,让敌人先自乱阵脚!” 秋若尘沉默半晌道:“切!你这不正是我那破方案么?怎么,你也有出这种馊主意的时候?” “你就那么记仇?真是个小气的女人!“ “我就小气,怎么了?这方案是我先提出的,所以,偷袭还得我去!“ “不,没有让女人作先锋的道理!” “你竟然敢看不起我,我和你拼了!” 秋若尘乘凌傲寒不注意的当口,脚下一绊,将他绊倒,乘他身形不稳,一掌将他推进湖里,还来不及大笑出声,就被一只手掌拉住裤脚,扯进湖里。 湖面平静下来,周围有归巢的鸟雀啾啾在叫,也有虫儿在草丛中欢快鸣叫。清风吹着湖边的花儿,不停地摇摆,摇出翩跹的舞姿。 不一会,湖面却沸腾起来,彷佛两条矫龙在其中游斗嬉戏,激起湖面浪花无数,涌起一波接一波的浪潮不停地拍打着湖案。 依稀可见,湖中两人痴缠在一处,溅起片片水花,没有人注意到湖边的林地上,两个身影先后悄悄离去。 踌躇满志的凌傲寒骑在他的白色骏马上,微微将左手藏在背后,含笑注视着秋若尘,秋若尘目光闪烁,拉高了衣领,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秋若尘的肩膀上、腰杆上定是片片青紫,想起昨日在湖里的事,秋若尘有苦无从诉。昨天,那个可恶的人竟然,竟然揣了她两脚,过份的是,竟然掐她!一个大男子,一个将军,竟然掐她,掐得她浑身青紫。 不过她也没有吃了多少亏,她也揣了他几脚,给了他几拳,当手和脚都被束缚的时候,只好动嘴,一口白生生的牙,逮那儿咬那儿,都不知道咬那里去了!也许是因为咬得狠了,才一脚揣她腰上,揣出好远。 真是狗要狗一嘴毛啊。 秋若尘一边不自觉地拉着衣领,一边比喻着。 若不是今日要出征,她是绝不会就此放过凌傲寒的,不死也让他掉一层皮。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又怎样?先弄死他再说!哼! 秋若尘狠狠地瞪了凌傲寒一眼,却让凌傲寒表情更加欢愉! 大将军站在秋若尘身边,完全没有注意到秋若尘的异样。大将军虽然身体还不太好,却是眼光如炬,精神熠熠。列队的两万多士兵,士气饱满,信心百倍!凌傲寒对天长啸:帝国无敌,我军必胜! 顿时,身后的士兵齐声和啸,声浪直冲云啸,气势如虹! 大军出发的第三日,有传令兵回来报:凌将军已经进入敌人后方五十里处。秋若尘巡视着营帐四周的防御工事,只觉得心头一阵阵慌乱,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营房里只有明天要出发佯袭的一万多士兵,其余士兵都被凌将军带走了。 到了傍晚,心中烦闷丝毫没有减退,心头更是堵得慌!看过了大将军后,秋若尘打马出了营地。狂奔五十里后,心中的烦燥似乎渐渐被凉爽的空气带走了,慢慢的勒马缓行,爬上了一个高坡,身后有马蹄声传来,是何惜跟来了。 秋若尘下了马,将马栓在一棵树上,爬上山坡上最高的一块大石,感受迎面而来的清凉之气。何惜也爬了上来,坐在秋若尘身边,两人望向远处不说话。一会,何惜道:“将军似乎有心事?” 秋若尘点点头,何惜不愧作了自己多年的副将,对自己的心思甚为了解。秋若尘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心神不宁,就像是,像是河田那一役……” 何惜心头一震,河田那一役因为对地形不熟,掌帅印的将军好大喜功,自以为是,结果,几乎全军覆灭,损失惨重,秋若尘与何惜都受了伤。 同样的,出征前,秋若尘的心绪就如现在这样不安!何惜安慰秋若尘道:“将军过虑了,凌将军对此地的地形探查的十分明了,凌将军的计策应是万无一失,就算冒充摩柯卡布族士兵不成,他冒险绕到敌人后方,对敌人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秋若尘点点头:“希望如此吧!”天色渐渐晚了,太阳已经落山,秋若尘转身下了石头,何惜看着秋若尘下石头,也转身准备下来。在他最后向远方一瞥后,身子震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慢慢地转过去,看着远方,不动! 秋若尘走出了几步,见何惜依然呆立不动,笑道:“走了,何惜,你肚子不饿么?”何惜突然趴到石头上,朝秋若尘拼命招手。秋若尘立即卧倒,爬上石头,朝何惜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脏狠狠一痛。 ------------- 不好意思,这几天有事,忘了更了! 第十二章 只有一个能活 山下,是一个开阔的草地,从一个丫口处,走出鄱里阿多族整齐的军队,最前面是骑兵,后面是步兵,粗略一看,兵力是他们留守的士兵的数倍!秋若尘果断地道:“何惜,你快马回去,让人护送将军到的辞桐关,向辞桐关的李将军请求派兵增援,让士兵们加强戒备,作好战斗准备,派人火速通知凌将军这里情况有变!快!” 何惜没有迟疑,回头就跑。秋若尘趴在石头上,看着丫口那里出来的越来越多的士兵,心口揪紧。 粗略估算理一下,秋若尘上马奔向军营,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很多士兵饭刚好吃完,就忙碌开了!刚进营门,何惜气喘息息地道:“秋将军,秋将军,大将军不肯走!” 秋若尘一皱眉头,朝大将军的营帐走去,几个副将正在劝大将军离开,大将军全副披挂,要与敌人一战!见秋若尘进来,大将军怒喝道:“若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要我离开!我才是执掌帅印的将军!你怎么可纵容手下如此对我!要走,也是你走!快,若尘!” 秋若尘惭愧地道:“对不起,将军!是若尘失礼了!”上前行了一礼!大将军也舒缓下来,道:“大敌当前,我们当同心协力才是!” 秋若尘笑咪咪地道:“是是是,理当如此!”又上前两步,突然将手中一条绳子一抖,三下两下将毫无防备的大将军捆了个结实:“大将军,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这里太危险了,如果,我们两个中,只有一个能活,我希望你能活着!还不快带将军走!” 任凭大将军怎样怒骂挣扎,还是被秋若尘送走了!她吩咐押送的将领,若有必要,就算是把大将军打昏了也要将他他走。 目送大将军的背影立刻,秋若尘眼角两滴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在心里道:对不起,大将军,你替若尘挡风遮雨这么多年了,若尘长大了! 强忍住要溢出的泪水,秋若尘来到了俘虏的帐篷,将所有的俘虏召集在一起,对他们道道:“鄱里阿多族人正在朝这个方向来,他们的兵力众多,而我们只有一万将士!”何惜在一旁急跺脚:“将军,你疯了?” 秋若尘拍拍何惜的肩膀,示意他少安毋躁,继续道:“我现在要放了你们,我们现在自保尚且乏力,没有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请不要怀疑我的决定!我不希望六个月后,再有一支帝国军队在这片土地上制造杀戮!对!这次,我们也许会全部战死!可我不希望伺奉月亮女神的人从此消逝!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月亮女神会给你们希望!” 秋若尘一声令下,士兵们解开了俘虏身上绳子,送他们出了营地。看着摩柯卡布族人消失在林地里,卡布兰朵和小公主卡布兰琦看着秋若尘道:“你是个好人,月亮女神会保佑你的!” 看着他们头也不回地走远。何惜不解地道:“秋将军为什么要放了他们,要是他们现在转过头来对付我们,我们必死无疑!” 秋若尘笑了笑,道:“二王子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想要活下去的人,他也希望他的族人能够活下去!所以,他不会对付我们的!因为,他知道,就算这次杀死了我们,帝国还是会有更强大的军队派过来!到时候他的族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了!” 何惜点了点头,看着秋若尘:“将军,不如……不如,你也先撤吧!” 秋若尘诧异地看了一眼何惜:“你说什么?这可不像何将军说的话!怎么?怕了?”何惜支吾地道:“你毕竟是……毕竟是个……” 秋若尘心里格登一下,凶狠地逼视这他道:“是个什么?是个什么?”何惜目光闪避,低下头,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担心你打不过凌将军!所以昨天晚上……” 秋若尘笑起来道:“没关系,何惜,这些年,谢谢你陪着我,保护着我!何惜,我是男是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是我,秋若尘!” 止住何惜要出口的话,秋若尘道:“战死沙场,也许是我最好的选择!我只希望,能有个全尸返回家乡!” 天刚亮,警戒的号角已经吹响,秋若尘飞身上马,眷恋地扫视着这些朝夕相伴的士兵们,扬声道:“兄弟们,敌人已经打到了营帐门口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杀光他们!” “战马啸啸宝剑寒,不取敌颅终不还!冲!” 奔驰的战马,闪着寒光的宝剑,英姿飒飒的秋若尘一马当先,烈风吹起衣裳,凌空飞舞鼓荡,带领全军冲出营帐,这样的情景看在何惜眼里又是另一番风情! 前方十里处,有个关隘,要阻住敌人,那是是最好的地方!那里也是营帐的第一道防线。 秋若尘于关隘处横刀立马,冷眼看着远处缓缓而来的鄱里阿多族的士兵,为首的一个,面容狰狞,身材魁梧。着一袭黝黑锁子甲,头顶盔甲上插两根野雉毛,一柄厚重的大刀,反射着幽幽的寒光。 那人见秋若尘一人在前,大声问道:“可是右将军秋若尘!” 秋若尘冷冷道:“正是,送死者何人!” 对方突然一阵大笑:“我乃鄱里阿多族第一勇士摩耳索!叫你们的男人出来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你们鹰国的男人只会偷袭,却叫女人来为他们挡刀么?哈哈哈……鹰国的男人都死绝了么!” 秋若尘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转向何惜,何惜脸涨得通红,道:“那天晚上我没有看到还有谁在湖边!” 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确实让何惜太过于震惊,以至于有人在另外一边都未被警觉的他发现。 看来是被细作听了去了!凌傲寒那里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秋若尘的心一紧又一松,以他的警惕的机智应该不会陷入敌人的包围的,如果他那边出了问题,那这仗…… 秋若尘不敢再想,扬声道:“莫要猖狂,让我来会会你!” 摩耳索却摇摇头道:“我堂堂鄱里阿多族第一勇士岂会和一个女人动手!那真是有辱我勇士的称号!你们鹰国难道就没有男人了吗?” 秋若尘大怒,道:“放你的狗屁!有本事,咱们刀下见真着!”一拍马就冲了过去。 秋若尘知道,若再让他说下去,士兵们必定惊疑,一惊疑士气势必受到影响,她不能给敌人这个机会!何惜不愧是多年配合的副将,明白秋若尘的心意,在后面大叫道:“士可杀不可辱,蛮子竟然嘲笑我等如女人!兄弟们,拿起你们的刀剑砍烂他们胆敢嘲笑的脸,让蛮子见识我大鹰帝国男儿的英勇!杀!” 杀!杀!杀!士兵整齐的声音从喉咙里吼出,豪情干天! -------------------------------- 很抱谦,最近很忙,等想要更新进,要么停电,要么打雷,我真没办法,今天更新三章! 第十三章 斩杀 这是一场没有阵法,没有诡计,没有技巧的厮杀,人化为野兽,为一丝生存的机会拼命将对方砍杀、撕咬。凭借力量、勇气、本能,将敌人的脑袋切开,将敌人的四肢切开,鲜血四溅,残肢乱飞,哀号阵阵。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去,鲜血一股股将秋若尘的残碎战甲染红,秋若尘的前胸、后背都被划开很深的口子,混身如浴血一般,分不请那些是敌人的血,那些是兄弟们的血,那些是自己的血。 自己的人越来越少,秋若尘边战边向何惜靠拢,大叫道:“撤退,撤退,活着的人退守关隘!”围战摩耳索的几个将士都被秋若尘斩于马下,何惜一人独立应战摩耳索,险象横生。秋若尘奔过去,与何惜一起架住摩耳索砍过来的刀,大刀压面,只震得虎口发麻。 秋若尘知道,她与何惜恐怕很难全身而退了。砍杀了一个偷袭的士兵,秋若尘喝道:“何将军,我挡着,你退,组织防线要紧!快!” 何惜喘了口气道:“不,你先走!” 秋若尘怒道:“何惜,你奶奶的,你敢抗令!”何惜边战边道:“你先走!” 摩耳索一声狞笑:“嘿嘿,想走!走不了了!”一刀直劈何惜面门,何惜架刀相迎,刀落到一半,改成横削,秋若尘大惊,举刀阻挡,刀势一顿,竟然将秋若尘的刀劈成两半,受到阻碍,刀锋一偏,斩落何惜的右手小臂! 何惜一声痛呼,暗自咬牙,右手弃刀,左手抽剑,径直扑向正在得意摩耳索怀中,大叫道:“若尘快走!” 秋若尘眼睛一涩,丢下残刀,抽出剑,从马上跃起,也扑向摩耳索,摩耳索挡住了何惜,将他一掌打下马,却来不及回手招架秋若尘的剑,电光火石之间那柄剑直直没入他的胸口!摩耳索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剑,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右手回击,正中秋若尘的后背,只是力道轻了,只是让秋若尘晃了一晃。 刻不容缓,秋若尘拔出剑,横削过去,摩耳索的头颅被割了下来,飞到半空中,鲜血飞溅,溅得她满头满脸,摩耳索的惨叫犹在耳边。 一击得中,秋若尘后退抢马,抱起地上的何惜,向外冲去!斜刺里伸出一柄大刀,斩向马尾,马儿一声惨呼,跌落在地,将秋若尘两人甩出丈远。两人爬起来,背靠着背,喘息着招架四处伸来的刀刃。身上到底伤了几处,秋若尘已经无法细数,胸口,后背都火辣辣地疼。但是,已经无法顾及许多。 奋战间,两人合力抢了一匹马,向外突围而去,何惜在前,用一只手拉紧缰绳,秋若尘断后。就要接近关隘时,秋若尘听到箭羽凌空而来的声音,回剑挥落数支,却有一支透过剑光的缝隙,穿透了秋若尘的身体。秋若尘只来得及在马上狠狠抽了一下,一剑削断箭尾,就栽了下去。 远远听见何惜与其他士兵的嘶哑沉痛呼唤:秋若尘! 仰面躺在地上,身边的厮杀声都小了、淡了。秋若尘看到四周的绿树摇动,南国的树果然比帝京的要绿要高些,她闻到空气里除了血腥外还有一丝淡淡的花香,像是栀子花又像是野姜花,天空的云好白,随心所致,变换着不同的形装,天空好蓝,就像是那晚那一泓宁静的湖水! 秋若尘微微笑着,喃喃地道:“爹,我终究没有给秋家丢脸!娘,大娘,现在,我再也不用担心这个秘密了!秋家的声誉总算保全了!若尘尽力了,真的,娘,这些年,若尘尽力了!” 仿佛来到了地狱,受着烈火的烘烤,万般煎熬,秋若尘头疼欲烈,想问判官:我这一生为了秋家辛劳勤勉,吃苦受累,为何死后还要受这样的罪!我没有罪,我不应该受到这样的煎熬!我不服!我不应该下地狱的! 面目凶恶的判官出现了,恶狠狠地道:你知不知道,你杀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你双手沾染了多少鲜血?你杀了那么多人,难道还不应该下地狱?下地狱!是了,她是将军,她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自然是杀了很多人的!那么,就来吧,来吧!要杀她的,要报仇的,都朝她来吧!这是她的报应啊! 秋若尘不再挣扎,安静地忍受地狱的煎熬。 眼前一点亮光闪动,很温暖很诱人的样子,秋若尘朝那点光亮奔去,想要抓住那丝光亮,却怎么也追不上,近了近了,秋若尘一伸手,抓住了那点亮光。眼前陡然一亮,视线慢慢清晰了起来,青色圆顶,白色撑杆,黑色地毯,朱红色矮桌。这是什么地方?地狱就是这样的么?或者这里是西方极乐世界? 秋若尘想要爬起来,一用力,才发现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才撑着床沿坐起来。反而扯得身上阵阵疼痛,额头上冷汗津津。 她只好继续无力地躺着,这里,应该是一个帐篷,看样子,不是大鹰帝国的帐篷,那么……? 一个人掀开帐篷门走了进来,双手端了一个碗,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到那人的装束,秋若尘的心沉到谷底。原来,还是沦落到最坏的情况了,她没有死,却作了敌人的俘虏! 眼角一丝清泪滑落,来人见到秋若尘醒过来,放下碗,高兴地道:“你醒了!你醒了!”她朝帐篷外走去,高兴地叫喊。一会,几个将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秋若尘意兴阑珊,连抬头看他们的精神都没有,几人嘈杂地在秋若尘耳边说了半天,秋若尘却完全没有听进去一个句子。脑海中只有一个词:俘虏,俘虏!秋家人中有人作了俘虏! 一个女人抬了碗,要喂秋若尘,秋若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抬手打翻。帐篷中瞬时安静下来,随即一个男人高叫道:“死女人,别在我们的地盘上耍脾气,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么!” 刀剑出鞘的声音,唤回了秋若尘一丝神智,秋若尘不说话,抬头平静地于那人对视,那人开始是桀骜的,后来眼中竟然有一丝丝的惊慌。秋若尘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沙哑,但却调笑道:“我好害怕啊!我怕死得很!不过,我赌你不敢杀我!怎么样?如果你是男人,就现在杀了我!” 第十四章 活着的条件 那人手中的剑向前递了递,向边上瞟了瞟,还是收了剑,闷哼一声,转头离去。一个人挥了挥手,所有的人都出去了。秋若尘转头,见面前一个人端坐着一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正俯视着看着她。 这人着了鄱里阿多族人的服装,一双鹰眼炯炯有神,一只鹰鼻倔傲不逊,英俊的眉目,健壮的身材,安静地坐着,全身却散发着无言的气势。 秋若尘冷笑一声:“啧啧,好帅的男人啊,却穿了一身破衣服!你穿身的衣服不觉得辱没了自己么?” 那人眼光一寒,道:“秋将军,果然好眼光!不过,衣服而已,能代表什么?就比如,秋将军虽然身为女子,却十多年来身着男装,能在军中担任将军一职。” 秋若尘不说话,那人道:“好不容易活过来,秋将军就一心想寻死,就不挂念远在帝京的家人么?” 秋若尘嘴边噙着冷笑,不答话,那人笑道:“让我来猜猜秋将军寻死的原因:秋家世代忠良,世袭一品官位。所有的秋家人可以死,可以战死,可以病死,却不能有俘虏!更不可有欺君之罪名!不知道我猜得对否?” 秋若尘道:“对又如何,错又如何?虽然落在你们手里,我生死也还不由你们掌控!莫非,你想以此威胁我?可惜,我已经给人威胁过了!第二次威胁就没有作用了!” 那人不接她的话头,道:“这二十多日来,那个萧将军和凌将军步步进逼,已经逼的鄱里阿多族人离了他们的家乡,只是,你在我们手里,他们不敢有什么动作!” 秋若尘道:“所以,我还是死了比较好!” 那人挑挑眉:“没有人会只想死!我们来谈个交易如何?” 秋若尘抛过去一个媚眼:“以身相许这件事,似乎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那人起身,哈哈大笑:“原来秋将军这般有趣!真是让我耳目一新!看来,以身相许似乎是个不错的提议!” 秋若尘笑道:“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那人拍拍手,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看来秋将军还没有完全认识到自己的价值!放心,我不会要求你作什么为难的事!我的条件对你而言公平、合理,你可以先考虑几日!” 说罢,面带笑容,径直走出帐篷! 几日后,那人又来了,施施然坐下,问道:“不知,秋将军考虑得如何了?”秋若尘微笑道:“你觉得呢?” 那人笑笑:“你的心肠可真是硬啊!你就不想想,也许我们的交易会对你很有利呢?,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你就不会考虑一下么?” 秋若尘道:“如果有一种药可以包治百病,我到会相信有一种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那人摆摆手,接着道:“不忙,先听我说说!再决定也不迟!秋将军知道我不是鄱里阿多族人,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吧!我是姬周帝国的大皇子姬云皓,我很欣赏秋将军这样的人才,你与凌将军并称大鹰军中黑白双霸,名声在外!若你同意,我可以带你走,留下一具假的尸体,成全秋家三世英烈!你是女儿身这件事,在鄱里阿多族中也很少人知道!” 秋若尘脸色有些惨白,咬着唇道:“大皇子过奖了!难道姬周帝国人才匮乏,大皇子殿下要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挖人才?何况,我虽是一区区女子,却没有打算背叛我的国家!” 姬云皓小心地执起秋若尘的一只手,秋若尘甚至没有打开那只手的力气,任凭姬云皓轻轻抚摸着她满是茧子,伤痕累累的手:“女孩子的手,应该是白白嫩嫩,娇娇柔柔的。那能这样布满风霜,你看你,多让人怜惜?” “怜惜?”秋若尘翻着白眼,她还记得凌傲寒那个家伙说,她这样的花花草草不值得人怜爱。 那人继续道:“我不会要求你去作你不愿意的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你的国家敌对。我国决不会对大鹰帝国动手的!那种以卵击石的事,我是不会作的!这些年,难道你不累?你不想像个真正的女人那样让疼爱,被人呵护么!” 秋若尘不说话了,沉默下来,虽然穿了二十年的男装,虽然穿了七年的军服,她心底的那点渴望却没有被消磨,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如被猫爪挠了一下,痒痒的;也会在寂寞的时候被一点点敲击,疼疼的;也会在无聊的时候,看着那些艳丽的女装,怦然心动。她爱看那些女人,看她们精致的妆容,华丽的衣饰,那是因为嫉妒……是的,嫉妒!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动心过。但是有些东西比那不经意的,小小的心动更重要。尤其是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她更想活下去,如果能够,她想好好地活下去! 帐内,姬云皓凝视着陷入沉思的秋若尘,嘴角微微扬起。 过了很久,秋若尘才道:“我答应你,但是,你要保证没有人能够危害到秋家的名誉!” 在医官的精心调养下,秋若尘的伤口在逐渐恢复,秋若尘的帐篷也随着凌傲寒的一次次进攻而一次次搬迁。为了保密,姬云皓不让秋若尘出帐篷,其实,以她现在的状况,若无人搀扶,哪里能下地半步。 秋若尘只是从侍女越来越愤恨的眼神,越来越憔悴的脸色中知道鄱里阿多族,正在节节败退。 一日,帐篷里闯进来一名不速之客。一身白衣衬托着白皙的皮肤,精致如画的面容,如同下凡仙子那样不食人间烟火,那样令人惊艳。 此时,美人泪盈于睫,红艳的小嘴翕动着,声音悲痛:“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逼我们,我们作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秋若尘看着她,心中有一丝怜悯,也有一丝厌恨,也有一丝可惜,秋若尘冷冷地道:“摩多卡布族的圣女,月亮之神的侍女。你没有错,你真的一点错也没有!是我错了!我错在不惜耗资无数,千里迢迢地跑来抢一个美人儿,我错在看到了一个美人就神魂颠倒,不知所以……” 圣女尖叫着:“你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个人,那个人是你们的皇帝,对不对?对不对?” 圣女哭泣着从秋若尘帐篷里跑出去,秋若尘松了一口气,与这位昔日的圣女的一番谈话,让她看到了一点希望,这场无聊且无耻的战争似乎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了! 第十五章 阵亡 次日,姬云皓闯进秋若尘的帐篷,微笑着看秋若尘:“我没有看错你!竟能说动圣女,让圣女说服力潘里阿多族的王子,甘愿投降!” 秋若尘懒懒地道:“真是抬举我?如果我有那么厉害,我都要佩服我自己了!是那个圣女太过慈悲而已!这场战争,你在其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吧!” 姬云皓一把抱起虚弱的秋若尘,道:“不说这些了,我们该走了!你的那个……假的尸体应该送到凌将军的军营了!” 帐篷外,几百个士兵已经骑在马上,整装待发。姬云皓将秋若尘抱在胸前,用披风裹住,低头道:“委屈你了,我知道你身体还很弱,但若让你乘车,我怕是到不了姬周的!”秋若尘不说话,乖乖地缩在姬云皓怀里。 身上的伤口已经慢慢开始结伽了,但在颠簸磨擦中那些尚未愈合的伤口更显疼痛,秋若尘只能紧紧揪住姬云皓的披风,以求固定摇晃的身体。 故国,就这样别了!这个男人怀抱温暖宽阔,也许可以放下一切防备,放下多年伪装的坚强,在这样的怀抱里安睡。 这样想着,秋若尘竟然睡着了,姬云皓看了一眼怀中带着微笑入睡的人儿,放缓了步子。 梦中的秋若尘被不寻常的安静惊醒。原来,不只是喧闹可以吵醒人,安静也会!秋若尘从姬云皓的披风里透出头去,看了一眼,又缩了回来。 姬云皓的卫队只有几百人,围成了一个圆圈,周围被几千士兵包围,最前面是凌傲寒和他的几个亲信。两人客气地打着官腔,言语里尽是*味。 凌傲寒道:“皇子远道而来,不会只是为了玩耍吧!不如一起入帝京,帝京的景色那才是人间美景!” 姬云皓客气地道:“确实不是!我这次出来,唉,说来惭愧啊!我新纳的侧妃和正妃吵架,竟然一个人跑了出去,迷了路,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了,我这是来找王妃的!” “哦,藏在皇子怀里的人是王妃么?想必是花容月貌,才会让皇子这般紧张,亲自出门寻找,还藏得这样严密。不如让本将军也见识见识姬周美女!” “见识可以,不过,我这王妃天性怕人,才会往这荒山野岭里来,还请将军见谅!” “哦,巧的很,我也正好走失了了一名暖床的丫鬟,我那丫鬟可是喜欢结交朋友的人,也是在这一带走失的,不如问问王妃可见到我那丫鬟!” 这样啰嗦不知会到何时。秋若尘悄悄地道:“让他一个人前来,把其他人谴走!我和他说。” 四周一片静谧,周围的士兵都不见了,姬云皓扶了秋若尘下马,秋若尘着一身白色衣裳,更显得身材瘦弱,面白如雪。 秋若尘在姬云皓的搀扶下,慢慢地朝凌傲寒走去,站定,目光空远:“秋家长子已经殉国,而我可以在另外一个地方活下去,你定要置人于死地么?你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我一定感激不尽,每日三炷香供拜你的长生牌位!如何?或者,我们可以谈谈条件?” 凌傲寒冷冷地道:“还有什么条件可谈?你就这么走了,对得起二十多日来为救你而死去的兄弟么?” 秋若尘低了低头:“我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很感激他们,但是我也想活下去!你何必如此相逼?” 凌傲寒的声音有点柔和:“帝京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就想这样离开么?你就没有一点眷恋,对帝京,对家人,对朋友!那里毕竟是你熟悉的地方!和我回去吧!“你的”的尸体我会处理的!” 秋若尘道:“我不能冒这样的险!”凌傲寒声音又冷了:“你以为这样就不冒险,他要带你回去,所图为何,你可清楚,你怎么知道这样就不冒险!若有人知道秋家有人帮助其他国家的皇子!嘿嘿……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见秋若尘沉默不语,姬云皓忙道:“秋将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要你去作危害你国家的事情!我已经掩盖住了消息!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的!” 凌傲寒道:“我到是不会怀疑皇子的能力,我只是担心鄱里阿多族里有人禁不住诱惑,守不住秘密会说漏嘴!” 秋若尘心里一惊又是一凉,咬牙道:“我明白了,凌将军还真是威胁我威胁惯了,哼,你等等!我受你威胁就是!” 秋若尘转过身对姬云皓道:“对不起了,皇子殿下,我不能拿秋家人的性命和荣誉冒险!”姬云皓一急,上前扯过秋若尘抱在怀里:“不行,不能跟他走,你答应过我的!” 凌傲寒刷地一声拔出剑来,朝姬云皓刺过去,叫道:“放开她!” 姬云皓带着秋若尘后退,拔剑。 秋若尘勉力伸手,挡住住两人的剑,道:“别打了!皇子殿下对我如此抬爱,我真是受宠若惊,只求有机会再报答皇子殿下相救之恩。皇子殿下,凌将军带来了多少人,你也应该看到了!何况,这是我自愿跟他回去的!皇子深谋远虑,定不会为意气之争,毁了大事!殿下以为如何?” 姬云皓脸色变了几变,终于撤了剑,扶住秋若尘道:“你等着我,我会来找你的!”说罢,飞身上马,头也不回地飞速离去。 看着他们远去,秋若尘才软软地倒在地上。凌傲寒忙抢上前扶起秋若尘,秋若尘的白衣上透出斑斑血迹,如一朵朵开在田野里的花。凌傲寒抱起秋若尘,道:“先回去吧,你伤得很重,让李大夫看看!” 秋若尘抢过他的缰绳道:“你让我回去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没有人可以要挟,你就不爽么?”凌傲寒苦笑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么?先回去,治好伤再说,我们已经……向上回报了,左将军阵亡!” 秋若尘咬紧嘴唇,身上的伤口撕裂,这样的疼痛在虚弱的身体上显得难与忍受。凌傲寒的披风一挥,将秋若尘整个包裹起来。回去的路,很漫长,凌傲寒放缓了脚步,剧烈的颠簸,会让秋若尘的伤口加剧磨擦,疼痛不已。 秋若尘叹了口气道:“你不必如此,可以快点,你不用对一个暖床丫鬟怎么好的!” 凌傲寒道:“这些天,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秋若尘摇了摇头。凌傲寒道:“你是对的!听说你被擒,你放走的摩柯卡布族人帮助了我们,不然我们也没有那么快打败鄱里阿多族人,那么快找到你!他们送来的尸体是具男尸,所以我和李大夫都不相信!大将军却是相信了,他很伤心!” 秋若尘眼里有一丝水气:“大将军待我一直很好!他没事么?还有何惜,他还好么?”凌傲寒道:“知道关心他们!怎么还要跟着别人走呢?” 第十六章 回城 一路无话,进入军营,凌傲寒就将秋若尘藏进自己的帐篷,嘱咐门口两个士兵,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入内。 李叔见到秋若尘的伤口,眼里有氤氲的水气,颤抖地帮她敷药,道:“孩子,苦了你了!”秋若尘朝李叔宽慰地笑笑:“李叔,没事的,若尘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一定是若尘的祖父和爹在天之灵保佑若尘,否则,若尘怎能活下来了!” 换药的时候,秋若尘问起来了大将军与何惜,得知大将军无碍后松了一口气。而得知何惜手臂已无法接回时,又是一阵怅然! 李叔好不容易换完了药,并让她喝了内服的药,出去了,秋若尘一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想着几日来发生的一切,入了神,连凌傲寒进了帐篷都不知道。 凌傲寒坐在床榻边,轻轻地道:“感觉怎样?好一些了么?是我不小心,将你和的将军留于那样的险地!对不起!” 秋若尘道:“不用说对不起!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孩。这样的事,谁能预料的到!没人会怪你的!不用太内疚!嗯,不过,如果你确实要内疚的话,麻烦你以后对我好一点!” 凌傲寒轻笑:“现在还能说笑,看来你的伤不重呀!” 秋若尘道:“我都快死了,你还想怎样?不笑难道让老子哭?你喜欢看人哭么?什么坏毛病?” 凌傲寒摇摇头:“我知道为什么你在军中这么多年,都不会有人怀疑你是女人的原因了!” 秋若尘奇道:“什么原因?我怎么不知道?” 凌傲寒轻笑:“谁会怀疑一个,比男人还要粗鲁的女人呢?” 秋若尘楞了一下,想了想,笑起来:“呀,还是你聪明!聪明人,请向后转,朝前四步,掀开门帘,再走一步,把门关好!谢谢!” 凌傲寒道:“这是我的帐篷,如果我不在,别人会怀疑的!我在旁边重新搭个床就是了!反正你在军中那么多年,也没什么好名声了!还怕别人说闲话不成?” 次日大军开始启程。虽是打了胜仗,可是因为左将军阵亡。全军上下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秋若尘被安排在一辆近乎封闭的马车中,除了按时换药和煎药的李叔和凌傲寒,没有人知道秋若尘的存在。 大将军押送着圣女和自愿投降的潘里阿多族王子先回帝京复命,凌傲寒和其它的兵卒则押送着其他一些部族进献的物资,负责清理后续的一些事。可以在路上耽搁一段时间。 他也是希望秋若尘能在启程之前尽量恢复,好在路上少受一些罪。但是,再漫长的路,只要有目的,终是会有接近终点那天! 在启程没几日,圣女和王子双双自杀殉情。大将军无奈,只得将他们的骨灰交还给了他们的族人。让他们的相爱的灵魂能在故土得以重生。 秋若尘曾经答应过摩柯卡布的二王子,会给圣女一个体面的死法,这个诺言,总算是实现了。 但是秋若尘心中却高兴不起来,圣女和王子虽然是自杀,但和死在他们手里没有区别。他们远离了家乡,来到这里抛头颅,撒热血,为的只是那两坛骨灰么?人的力量和生命是何其渺小。 离帝京越来越近,她的心越来越难以安静。这件事,真的可以如此么?真的可以如此完美地解决么? 秋若尘又是期盼,又是害怕。若是,一切尽随人意,她不用再伪装,不必再做那个她不喜欢的将军,没有杀戮,没有鲜血的平静生活,是秋若尘多么期待的。 可以用本来的身份,一个女子的身份活下去。如此,秋家的声誉将得以保存,秋家的人也能继续平安富贵地生活着。 可是,可是,万一败露了呢? 不!不会有万一的,秋若尘摇了要头,甩掉心中这种不好的想法,凌傲寒说他会安排好一切的,不是么?暂且信他一回吧! 一个月后,终于回到了帝京。大军还未入城,凌傲寒就悄悄安排了秋若尘住进侯府的一处别院里。 这是一处清幽的小院,在一排平常民居的最里头,院子一隅栽种着一片青翠的紫竹,更多的是争奇斗艳的各色花草,让外表朴实的小院看起来充满了华丽之感。这些花草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每一棵都生机勃勃,浮动着暗暗的盈香。 躺在朝南的小屋里,看着阳光从窗格中透出,在地上编织成斑驳的光影。从日升到日落,阳光在屋子里织成了不同的图案,秋若尘呆呆地看着,思绪万千,此时,应该是大军入城了,可以想到皇上嘉奖众位将士的热闹;可以想到军中庆功的喧哗;可以想象得到一些人的得意风光,而那些负伤了的人黯然神伤,还有那些将鲜血洒在了那片土地上的将士们,他们的亲人又会是怎样的哀痛。 可以想得到,娘亲接到恶耗时的悲痛、伤心,整个家族怕都是笼罩在愁云惨淡之中吧。秋如风,她的弟弟,自幼身子不好,这样的打击会不会让他再咳血?。 还有柳弄月,那个被秋若尘从青楼救下的女子,秋若尘买回府上的妻,秋府的少奶奶,她以后的日子又会怎样?娘亲们必是不会为难她的,她与秋如风情趣相投,真是绝佳的一对啊。可是她那尴尬的身份若和如风走在一起,会有多难? 秋若尘真不知道,她还活着这个消息该不该让她们知晓,李叔来过一次,问起秋家的情况,李叔只说,秋家上下都很悲痛,毕竟是秋家宠爱的长女去世了。 秋若尘一时拿不定主意。罢了,这事还是先这样吧。越多人知道,越危险!她自己已经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了,何苦再把别人拉进来! 亲人的悲痛会随着时间而淡化的,就如她现在已经不记得父亲的模样,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还有一副挂在房中的鲜亮的铠甲,战刀! 而大娘和娘,在父亲去后的漫长日子里,渐渐止住了眼泪和悲伤,微笑着牵起她和弟弟的手,教他们说话,歌唱,识字,教给他们秋家的剑法,告诉他们祖父和父亲英勇而光辉的一生。 以后,还会不会有秋家的人记得她?会不会在想起她的时候带着一丝自豪,一丝感受和一份思念?以后还会不会有人给其他的小孩讲秋若尘的故事?也许会有吧,随着时间,回忆起她的时候,伤痛应该会越来越少吧!是的!时间会给他们勇气,淡化他们的悲伤! 第十七章 李叔 秋若尘踌躇之际,没有注意,李叔已经几日没来了!等她想起来问凌傲寒的时候,看着凌傲寒躲闪的眼睛,才意识到李叔出事了。 李叔竟然身故了,这次南征李叔不知道在何处沾染了瘴气,整天又吐又拉,为了秋若尘的病情更是劳碌不堪。回来后没几日,竟然一病不起,药石无灵。因为李叔年岁有些大了,没几日竟然撒手人寰。 这让秋若尘后悔不已,在路上,她就发现李叔昔日红润的面孔越来越消瘦,精神也不好。她还以为是路途的颠簸辛苦,让他身体有些吃不消,比较李叔上了年岁了,不比年青人。 她还想这次回去,就劝李叔辞军中一职,在城中开个医馆足以度日。作军医又苦又累,实在不适合他这样年纪的人。何况,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李叔在军中照顾了。李叔会留下,完全是因为不放心她。 回到帝京之后,她一直在考虑自己的事,完全忽视了李叔越来越消瘦的身体,越来越蜡黄的面孔,还一直李叔帮忙到秋家安慰娘亲。说到底,李叔终是被她所累。 听到这个消息,秋若尘靠在床头,泪水悄然滑落。 李叔是娘亲的同乡,娘曾无意中救过李叔一家。后来李叔因为生活困窘,流落他乡时,又遇到了娘,被娘介绍到爹的手下工作。李叔便甘愿顶了杀头的罪名,为秋若尘遮掩女儿身。这些年来李叔如父亲一般照料秋若尘,如娘亲一样关心秋若尘。在秋若尘心中对他早如父亲一样的敬重而亲近。而现在,她却无法,亲自上门,拜祭他一下。 让两个婢女扶着,秋若尘执意下了床,不能亲自去,也要在这里给李叔烧点纸钱,送他一程。好不容易下了床,身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几分,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弄湿了衣裳,冷汗直流。 小院中间有很大一片空地,那里已经摆好了香烛元宝,几碟清单的小菜,几种瓜果,一杯清酒。惨白的月色照着几只孤烛,几缕青烟袅袅直上,在冷清的的院中,更是让人感伤。虽然院子中繁花似锦,此时,却更显得萧瑟,冷清,一片空寂。 秋若尘看着青烟出了神,暗自心伤:人去后,在这世间还能剩下什么?人生这一世,如此忙碌辛苦,为的是又是什么?只是为了三餐温饱,衣食无忧?还是为了一世名声,名传千古?或者享乐一世,逍遥一生?李叔这一生又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她这一生又是为何忙碌为何感神伤?她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独自感伤中,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秋若尘就知道是凌傲寒来了。回来数日,除了他和他安排的两个婢女和李叔,还没有人来过这个僻静的地方。 他在秋若尘身边蹲了下来,往火盆里烧了几张黄纸,道:“我已经去看过李叔了,别太伤心了。生与死本就是你我看惯了的事,他死在家中,至少还是安详的,总比死在战场上好!” 秋若尘的泪又流了出来:“李叔待我情同父女,他就这样走了,我很难过,都是我拖累了他。李叔本来可以活得更久的的,要不是为了照顾我,他根本不用作这个军医的,他早该休息了!是我,都是我害了他,我好后悔!凌将军,请你帮我多多照顾李叔的家人,我现在能作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凌傲寒点点头,不再说话,陪秋若尘烧着纸,直到她止住了泪水。才说:“听说,皇上明天早朝就要追封你为镇远将军,明天下葬,只要……只要下葬了,应该就没事了!” 秋若尘在心中苦笑,下葬?她的灵柩么?多么可笑啊,自己就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葬礼风光而隆重。 是的,一个为国捐躯的将军光荣的下葬了,那她的使命也该完成了。秋若尘从生下来那天开始,从被大娘和娘告诉别人她是男孩那天起,,不就是为了完成这件事的么?二十年,秋若尘一生短暂的二十年,全奉献了秋家,现在成就了秋家的光荣与荣耀,她应该感到高兴,不是么?毕竟她的使命是完成了!她可无忧无虑了! 而她也该去了,娘亲,大娘,也许过些年就不会再记得她了吧,秋家祖谱上那个短暂却耀眼的名字,那个生错了性别的孩子,终于给秋家光荣的历史上再添了一笔亮丽的色彩,终于,终于落幕了,在这样完美的结束中,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生活,不用在每个细节上琢磨遮掩。 夜已经深了,凌傲寒抱了秋若尘进屋。帮秋若尘拉好被子,拍拍秋若尘的手走了,还有明天,过了明天一切都将不同了!明天凌傲寒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带着深深的期盼和稍微的恐慌,秋若尘坠入梦乡。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又是一个艳阳天。远处似乎隐隐有鞭炮的声音传来。是自己的葬礼么?是镇远将军秋若尘的葬礼开始了么?秋若尘安静地倚靠在床头,安静地等待,真是讽刺啊,她竟然在等待自己的葬礼完成。等那个秋若尘下葬,等另外一个人的悄悄重生。 那以后她该怎么生活?上辈子被秋家禁锢,下辈子被凌家禁锢?嘿嘿,等病好了,凌傲寒能关得住她么?做凌府的丫鬟,未免大材小用了! 只是大将军,不知道怎样了!除了家中的亲人,心中只浮现大将军的样子,他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皱眉的样子,一点一点浮现秋若尘心头。 心中暗自一惊,难道,难道喜欢上了大将军了?一丝甜蜜又泛开,喜欢大将军,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何况,她已经可以恢复女儿身了,可以用另外的身份接近他了。在以前,这是秋若尘想都不敢想的事,就算是冒出一丝这样的念想,也被她拼命的压制。现在,着了女装,就当真有了女儿家的心事了,一丝红晕悄悄爬上脸庞,嘴角也轻轻扬了起来。 遐想中,秋若尘没有听到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到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人站在面前。而面前立的正是……正是心中念的大将军。 似乎有很长时间未见了,大将军似乎又消瘦了,不知道他的伤痊愈了没有,不知他最近过得怎样。秋若尘半坐起来,欣喜出声:“大将军!你来了!” 看不到他面上有一丝的欣喜,眼中晶莹闪动,然后是一副震惊不解,沉痛惋惜。大将军目光复杂地看着秋若尘,半天没有动静。 出了什么事?左右看看,没有凌傲寒的影子,半晌,大将军眼睛闭了一闭,沉声开口道:“来……人,将……将秋……秋若尘拿下!” 秋若尘心下愕然后又释然,她浅浅地笑着,对着大将军露出那可爱的小虎牙,浅浅的酒窝。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第十八章 金銮殿 两个羽林尉上前来拉秋若尘,动作粗鲁随意,因为不是认识的人,也不知道秋若尘重伤在身。所以,手下也没有留什么情面。两人扯得秋若尘伤口生疼,刚刚恢复了一些的伤口,怕是永远没有愈合的希望了。 秋若尘咬着牙,不吭一声。任凭额上冷汗一颗颗冒出来。 大将军见状,推开两人,轻轻抱起秋若尘,对那两人道:“我来吧!皇上要是怪罪,自有我担待!” 秋若尘故作的坚强被这三言两语击碎,大将军,还是这样的呵护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见到他,总会让她心安,心底温暖丝丝泛滥。 秋若尘趁势靠入他怀里,这一秒的温柔安静怕是以后也不会有的了!这样的接近大将军的心脏,听到他胸腔内心脏有力的跳到,感受他炙热的体温,感觉到他身体独特的气味! 还有何时比此刻更靠近他呢?还有何时比此刻更觉得安全温暖呢?就算下一刻面对的是狂风暴雨,就算下一刻面对的就是灭顶之灾,有这一刻,她就觉得是多么的幸福! 虽然,他抱着她,是朝一个不归的方向去,他抱着她是向一个可怖的未知的也许就是人生终点的地方去! 能在他的怀抱享受这一秒,至少是幸福的!萧离,萧离,大将军萧离,我可以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吗?秋若尘如是想,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叫出来。 出了侯府,大将军依旧把秋若尘抱在怀里上了马,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化为无奈的一句:“若尘,没事的!别担心,到殿上多多求情!唉,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别怕,没事的!有我在呢!你的伤很重吧,别怕,会好的,都会好的!”秋若尘用力点点头,闭眼。只要靠在他怀里,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前进的速度不快,秋若尘知道大将军是心疼她的伤,秋若尘想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安心地享受大将军怀里的温暖,这一刻要是能永恒该多好。 还是到了该到的地方,宏伟的大殿就在面前,大将军抱着秋若尘下了马,想抱着她进去。秋若尘落地站稳,对着大将军微笑:“将军,这是若尘该走的路,你就让我自己走吧!将军,你也要珍重!” 整理了衣服,秋若尘像以前那样,昂首挺胸迈开步子,向前。每一步,都艰难万分,腰上的伤,腿上的伤,让秋若尘每一步都都入同走在刀尖上。那致命的伤哪里是一两个月就能养好的。而且,能让秋若尘安心养病的时间并不多。 刚换的白衣,印出了淡淡的粉红,在这金碧辉煌,空旷无边的金銮殿上毫不显眼。大将军萧离就走在秋若尘身后,沉重的铠甲奏出铿锵的声音,一只手轻轻托着秋若尘的腰,让她走路不那么费力,他还是不放心秋若尘,终于还是在这样不合时宜的场合,给予她最大的帮助,最充足的信心。 她想起以前的那些岁月,她曾经在这殿内意气风发,她曾经在这殿内豪言壮语,曾经在这殿内接受所有的荣誉嘉奖,而今这殿却将成为她最后的记忆,最后审判她的地方。 刚进殿,就看见皇帝面前整齐地跪了一排人,从后面看,是秋若尘原来的那些同僚。秋若尘慢慢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心怀感激,来到最前面,目不斜视,跪下:“罪丞秋若尘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扑过来两个人,紧紧将秋若尘拥住:“若尘,若尘,我的孩子,我的儿,是娘害了你,是娘害了你啊!” 秋若尘抬头,一张虽风韵尤存,却沾染风霜,流满泪水的脸哭泣着,在秋若尘眼前,正是她的大娘王惠欣。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人也眼角含泪,朝秋若尘伸出手:“哥……姐……”是如风? 皇帝的动作竟然这样快!家人都已经抓到这里来了! 秋若尘不及安慰家人,俯身道:“吾皇明鉴,这一切罪孽都是为臣一人犯下,与秋家人无关,请皇上体恤,放过秋家上下!罪臣愿意以死谢罪!” 龙椅上的皇帝一拍龙椅站了起来,怒道:“好个秋家,好个秋将军!好个秋若尘。竟然将朕,将整个朝廷蒙骗二十年,如此胆大妄为,如此目无法矩,当真不把朕放在眼里么?胆敢欺君妄上!明明一个女儿身,竟然从军七载!明明没死,还讨了封号去!真是可笑啊!镇远将军,没有死的镇远将军!这不是让天下人看朕的笑话吗?” 秋若尘不能再说什么,只得俯首请罪:“臣自知死罪,求皇上开恩!”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大娘王惠欣哭着开口道:“皇上,求皇上体谅我们秋家孤儿寡母十多年,秋家只有这两孩子!若尘她,从一生下来,就被我们当作男子养。她是不得以的,从她生下了,我们就告诉她,她是男孩子!这不能怪她!求皇上看在若尘这些年劳苦奔波的份上饶了她和如风吧!所有的罪责就让我来担当!皇上,我愿意与死谢罪!求皇上饶了秋家两个孩子吧!” 皇帝犹在生气,在大殿上走来走去:“饶?此等大事,难道……难道就此轻饶!那朕的颜面何存?还有你,凌傲寒,你欺下瞒上,谎报军情,又做何解释?” 一边跪着的一人开了口,是凌傲寒的声音:“皇上请息怒!皇上龙体要紧!臣藏匿秋将军也是不得而已。当时找到秋将军的铠甲的碎片和一具尸体,当时,尸身上着了我方军服,只是面目全非,支离破碎,根据那天的士兵描述,秋将军确实是倒在乱军之中。臣以为那是秋将军,所以才上奏朝廷秋将军身故。后来……后来找到秋将军,已经是重伤难治!臣怕皇上怪罪臣误报,所以想等秋将军痊愈之后,再请皇上定夺!而且,现在秋将军的伤势……怕也是回天无力了!” 皇帝怒道:“好你个胆大包天的凌傲寒,私藏罪臣,期上瞒下!你们,你们一个个都不把握放在眼里了?你们……你们今天是活活想把朕气死是不是?是不是?来人,把这一干人等,给我,给我拉出去,砍了!” “皇上三思!”右边的武将许多人跪了下来。“皇上息怒!”左边的文臣里也有人整齐地跪了下来!然后,陆陆续续满朝文武都跪了下来。 在皇上要砍的这些人里,与他们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有人带头求情了,其他的人也落的一个顺水人情。 薛丞相道:“皇上,凌将军此举也是怕皇上过于大喜大悲,对皇上龙体不好啊!试想,一开始报了丧,皇上必然为秋……的身故难过伤心。如果再报秋若尘还活着,皇上必然是大喜过望,但是,万一,路上,秋若尘有个什么闪失,再让皇上失望一次。那才是凌将军担待不起的!臣以为凌将军此举完全是为了皇上龙体着想,皇上请三思啊!” 一听这话,其他人立刻符合道:“是啊,皇上,请皇上饶恕了凌将军吧!” 大将军沉声开口:“皇上明鉴,秋家虽然欺瞒皇上数年,但是秋家以女儿之身,担任军中要职,这些年,秋家若尘所做完全是一个男儿样!几次都得到皇上嘉奖!皇上实在不必太过计较秋若尘是女儿身!无论她是男是女,她都无损了秋家数十年的声誉啊,她浴血沙场数年,也是为报皇恩啊!皇上!” 薛丞相开口道:“听大将军的意思,是秋家欺上瞒下不但不应该罚,还应该赏了?秋若尘从军七年,而没有被人发现,大将军似乎也有治军不严,管军不厉的嫌疑啊!” 旁边立刻有人接过话去:“是啊,一个女子混在军中数年,成何体统,被人发现,还以为我大鹰无人了,要一个女人上战场!” 朝堂上吵嚷开来,秋若尘已无心听了。 突然一个人出列,高声道:“微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第十九章 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一时间朝堂一片安静,皇帝犹在气头上,竟然还有人敢出来说这样的话。 皇帝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文爱卿,你又有什么话说?” 那个人出列道:“微臣恭喜皇上啊!皇上治下天下太平,百姓安宁,武将勇猛,文臣睿智,难道还不是皇上的大喜么?” 皇帝恨道:“文安宁,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乱七八糟说些什么?” 文安宁施施然道:“皇上,今日且不说百姓富足安宁,且先说说秋将军和凌将军!秋将军能以一女儿身,入军数载,建功无数!我大鹰有女如此,难道不是百姓之福,我朝之福?我大鹰有将如此,难道不是因为皇上英明神武,开明睿智,使得大鹰人人争想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所以,臣恭喜皇上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皇帝的面色有所缓和,坐了下来,问道:“那凌将军呢?” 文安宁道:“皇上,臣曾多次听闻,凌将军和秋将军从不和睦,在军中多次争吵,而这次凌将军隐瞒不报,一、确实是如薛丞相所说,担心皇上龙体安康,二、多年不和的将领尚且能在危难时,相互护持!正说明,我大鹰帝国军中上下一心,军心团结啊,这难道不是我大鹰之福,皇上之福么?所以,臣才恭喜皇上啊!” 皇帝的脸色明显缓和了!却无太多的喜色,脸上淡淡地,手指轻叩着龙椅。 其他大臣见被文安宁抢了风头去,又跳出来争吵!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整个大殿又开始吵嚷! 大娘王惠欣哭泣着,秋若尘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轻声说:“大娘,你还好吗?我娘呢?她还好吗?” 秋如风和王惠欣明显一呆,又哭了起来:“你身故的消息传来后,你娘就不吃不喝,看到那具尸体后,她就病了。殓葬的时候,她坚持为你穿衣服,然后,然后她就发现,那不是你!想要去问李叔,李叔却病了,说不出话来。你娘就一直要出门去找你,说是一定还活着。后来,她的病又重了。却一直求我,求我去把你找回来!” 大娘擦了擦泪道:“我没有办法,想托人去找你。正商量着,这事却被如风听到了,他说,如果我们偷偷去找,不知道何时能找到,听何惜将军讲,你被伤的那样重。如果去晚了,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活着,而且偷偷去找,必定会走漏风声,这样一来也会连累不少人。所以,我捧了白绫来请罪,谁料如风也跟了来!赶他走,他也不走!我只希望皇上能开恩,派人去找你,谁知道……谁知道却害了你!” 秋若尘叹了一口气,这其实是她的错,如果她早点给他们一个消息,她们也不会,也不会出这样破釜沉舟的主意!太险了! 皇帝有些恼怒地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吵成一锅粥。忽然听太监禀报道:“皇上,三品诰命夫人秋氏求见!” 娘来了。秋若尘听到一个悲咽的声音:“皇上开恩啊!若尘!”秋若尘转过头去,正是秋若尘朝思暮想的娘亲!她惨白的脸庞是那样消瘦,华丽繁重的衣饰遮掩不住消瘦单薄的身体的,一双美目含满泪水,定定地看着她,浑身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秋若尘的泪奔涌而出,转过身,朝娘的方向奔了过去!娘亲啊! 没走几步,一阵锥心的疼痛从腰部传来,胸口的伤似火烧一样,耳朵突然听不见了,只看到娘的眼先是惊喜而后是慢慢放大的恐惧!天旋地转中,最后留在脑海中是娘哭泣的眼。 恍惚中,似乎醒过来,听到耳边的哭泣,听到数个声音道“身上轻伤二十余处,重伤,重伤三处……臣……臣并无十足的把握……本来好好修养,应该会好的……但是,但是……如此奔波,本来逐渐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这个,很难诊治……皇上饶命啊!” 仿佛又骑上了飞奔的马,体验奔驰的快感,又仿佛从山顶落下,陷入那种掉落的心悸,仿佛走过雪地,寒冷彻骨,仿佛烤着火炉,热得烦躁不安。 黑暗渐渐散去了,光亮一点点在眼前,秋若尘想要努力睁开眼,却仿佛有千斤之重。想要沉沉睡去,耳边却总有娘亲温柔的声音,有大将军深沉的语言,还有秋如风让她心疼的咳嗽声,还有何惜絮絮叨叨的声音,似乎还有那个讨厌的凌傲寒的吼叫。 好讨厌啊,为什么不让她清清静静地睡一觉呢!秋若尘决定睁开眼,教训他一下。终于努力地睁开眼,想出声,才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而身边随即爆发出一声欢呼。醒了,醒了,若尘醒了啊! 原来是娘,娘的一声欢呼,屋子里立刻跑进来一群人,围着秋若尘,个个喜形于色。大娘王惠欣,秋如风,柳弄月,大将军,凌傲寒、何惜……一旁一个胖胖的人道:“总算熬过来了,这下应该无大碍了,秋将……只要好好调理,不出半年就可恢复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我去开个药方吧!” 原来是晕过去了么?晕在大殿上,真是……真是件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秋若尘的的娘亲李柔,端来了水,一点点喂她喝下。不一会,柳弄月已经端了一碗黑黑的药汁,用小勺子轻轻搅着。 秋如风站在一旁,脸色满是喜色,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孩子,一直把她单作是偶像,现在知道了她是姐姐,而不是哥哥,会不会很失望? 在娘亲絮絮叨叨的叙述中,秋若尘才知道,她那一转身,腰上涌出大量的血,印红了秋若尘整件衣裳。然后她就晕倒在大殿上,所有的文臣武将立即停止了争吵,被吓住了。皇上的怒气和不满在见到混身浴血的秋若尘后终于有所平息。 太医的回话,说秋若尘确实是重伤难治,让皇上有一丝愧疚! 所以,他饶过了秋家人的性命。只是是取消了秋家世袭的封号,秋家人不再世袭任何官位,取回秋家的数百亩封地,贬为平民。不再享有贵族的封号!取消秋若尘的一切军工。虽如此,还是赐了很多财物作为秋若尘养伤之用。虽然秋家没有了俸禄和田地收入,暂时也还能过得去。 对于凌傲寒和大将军也做了处罚,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处罚。 英烈三十一年九月,帝削秋氏世袭爵位,夺封号,贬秋氏一族为庶人。 罚大将军萧离,右将军凌傲寒一年俸禄,以为惩戒! 第二十章 如风和弄月 秋若尘知道,如果没有殿上大将军和文安宁的求情,秋家这次真的是面临灭顶之灾了!只是不知,那个从来不多管闲事的文安宁,为何突然出面维护秋家?不管如何,确实是欠人家一份人情了! 秋如风和柳弄月替换下一直在秋若尘的病榻前的娘亲,勤快地为她端茶送水。秋若尘微笑着道:“如风,你是不是有些失望!你那英明神武的哥哥其实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哈哈!,不知道,你能不能改口啊!小时候,我一回来,你总喜欢叫我哥哥,哥哥,然后缠着我抱你!唉,现在,我可抱不动你了!” 秋如风也微笑起来:“姐姐,你就不用取笑我了!怎么会失望呢,如风有你这样的姐姐,是如风最大的骄傲!姐姐,我是秋家唯一的男儿,却让你却承担了那样的责任,吃了那样的苦!我很羞愧!姐姐,原谅我!” 一旁的柳弄月含笑道:“小叔就不用自责了,若尘她是从来没有怪过你,只要你健健康康,家人平平安安,那就是最好的了!若尘逃过此劫,我们都应该高兴才是!” 秋若尘也笑道:“切!如风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你刚才那些话,我爱听!哈哈!呀,弄月,还叫小叔呢!你真把我当相公了?那你以后可怎么嫁哦?还有没有人敢娶你哦!要是嫁不出可不要赖着我啊,我可还嫁人呢!”柳弄月嗔怪了一声,面颊飞红,偷偷看了一眼秋如风。 秋如风虽然故作镇静,微红的面色却出卖了他。秋若尘道:“如风,我这身子一时半刻可是好不了了。我就把弄月托付给你,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弄月也一样,如风身体不好,这些年也多亏了你时时照顾,以后还是得让你费心啊!” 秋如风面色大窘,嗔怪道:“姐姐!” 秋若尘微微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怎么?害羞了?以后就不用来向我告状说弄月如何如何了……哈哈!” 在以前,她是托付过柳弄月照顾秋如风,柳弄月确实也是尽心尽责的,可是却时常被秋如风拒绝,甚至呵斥怒骂。 在相处的岁月中,秋如风发现柳弄月不仅貌美,而且更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好女子。但是这样美好的女子却不是他可以亲近的,她是秋如风最敬重的哥哥的妻,而他是她的小叔,一个嫂子和一个小叔,应该是避嫌的,尽量减少接触的。 可是娘亲们却视而不见,秋如风在哥哥面前多次暗示,也毫无结果,甚至,那个哥哥还当着全家人的面,让嫂子多多关照小叔,让小叔也多多关照嫂子。原来,她竟然不是别人的妻子,那些以前羞辱她的话,那些以前无知的举动,一定是让她伤心落泪了,一定是让她羞愤难堪了! 想到这里,秋如风朝柳弄月深深一辑:“嫂子,以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柳弄月淡淡一笑:“不用,你也是为了维护若尘。是我没有拿捏好分寸,惹你生气了!” 秋若尘笑道:“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客气了,以前是误会,以后就没有什么误会了!以后也就不要嫂子,小叔地叫了!我秋大官人,好不容易才沉冤得雪,你俩就别闹心了!呵呵,你们年龄也相当,就叫名字好了!如风,吩咐下人,以后也不用叫弄月少奶奶了,就叫小姐吧!人家都还没有真正出阁呢!” 柳弄月低头而笑,秋如风答应下来:“姐,你别乱用词语来,什么叫沉冤得雪啊?若娘听见了又该不高系了!” 秋若尘笑眯眯地伸手摸摸秋如风的头,十八岁的他完全没有秋若尘十八岁时的样子,惨白的脸,瘦弱的身子,还一直咳嗽。他的身子一直不好,似乎是娘胎里带来的病症,从三岁起就和药罐结下不解之缘。他的病需要一味很珍贵的主药才能医治。而那药,是和大鹰帝国一直敌对的,东欢帝国的皇室珍宝。秋若尘如何寻得? 秋若尘不是没有怨过,如果秋如风这个秋家真正的男儿是个身体健康的平常人,那就不用她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生活那么多年来。这样赢弱的他,就算他代替了秋若尘的位置,又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相比而言,她更希望他好好地活着。 秋若尘还是感激他,感激他出了那样一个破釜沉舟的主意,感激他在朝堂上直言:古有木兰代父从军而皇未责之,今秋家女代弟从军何罪之有?终打破了那片暂时的平静,让皇上下旨让太医诊治。 她用二十年心血守护的秋家终于保存了,她用心血保护的家人也保护了她! 三个月后,秋若尘伤势逐渐好转,早已经能够在院子里活动了,伤口都在结痂了。只是两位娘都盯得她很紧,根本不让她出屋子。还有其他的丫鬟小厮们,根本不让秋若尘有活动的空间。她只有趁人不备的时候溜到院子里,悄悄活动一下快要僵硬的关节。真是怀念在军中自由自在的日子。 秋家的俸禄没有了,家中的积蓄虽然足够支持一段时间,能够养活一家人的。秋如风和柳弄月却说,坐吃山空,为了将来大家都有一个好的生活,得从现在就开始筹谋。可以买田地出租,但是那样得花一大笔钱,除了买田买地外,还可以尝试着开个商铺,赚点钱。 买田地是家人都没有同意的,可是,开商铺做生意的事,家人却是反对的。秋如风的文采是极好的,大娘和娘都希望秋如风能够考科举,将来也好谋个一官半职。 秋如风却道:“娘,二娘,你们都不记得这次姐姐的事情了么?皇家的恩惠来的快,去得更快!我去谋求个官位,固然是没有问题,可是万一那一天出了什么问题,那又得连累全家受罪!我们还是做个平平常常的老百姓好了!平平安安的过过平淡的日子,这不很好么?”两个夫人自然是不同意的。 秋若尘想来半晌,道:“如风说的对,皇家的恩惠实在太淡,太薄了!这次的事已经够教学的了!咱们那,还是老老实实做大头百姓,就按如风说的办吧!” 秋若尘曾经是个号令三军的将军,在家中说话做事自然也带来几分将军的气魄,在原来家中的大事,家人难以决断的,都是让她来做主的。现在虽然恢复了女儿身,那份气魄却不曾减少几分。她这样一说,家中的人也没有什么意见了。 再说,在秋若尘生病的这几个月里,她发现秋如风已经不是那个记忆中病弱多病的少年郎,他已经会圆润地和不怀好意的客人周旋,即让人讨不了便宜去,也让人拿不了话题把柄。他懂得了四处张罗打点,当日在殿上为秋若尘说过好话的人,一个不少,全送了恰当的礼物去,并亲自上门表示了感谢之心! 对秋若尘以前的同僚下属,要么带了礼品去,要么相约数人喝茶聊天,均向他们表达了谢意,感谢他们这些年来对秋若尘的帮忙照顾。 在这次战争中,重伤或者死亡的家属,也亲自上门安慰。他把秋若尘应该做的事情全做了,而且做得比秋若尘更好。 ---------------------------------------------- 童鞋们,多给推荐和鲜花吧! 第二十一章 皇上赐的毛 她的副将何惜,因为右手小臂被砍,已经闲赋在家。奈何他家中的人,都是些能花钱,不能干活的主。原来有军饷,足够养活一家人,现在只剩几文养老养伤的薄钱,不够全家花销。大哥、二哥、小弟纷纷提出要分了家产去。 让他一人独自赡养二老,偏偏何惜的娘又是个偏爱大哥、二哥的,时常拿了何惜的钱去给那两家人花天酒地。却怪何惜自此个残废,再无用处。 秋如风无意间撞见何惜的落魄忧伤,就将何惜请到家中,作了一名管家。说是管家,也是清闲得很,这样,一来秋若尘有个伴,二来也顺便养养他的伤。 开绣坊的主意,是秋如风、秋若尘、柳弄月与何惜商量分析了好久才决定的。做其他的生意,他们一来没有足够的本钱,二来没有经验。柳弄月家中以前就是开绣坊起家的,她本人的绣艺十分了得,而且对于绣坊的经营管理也有一些了解,这次正好派上了用场。 主意一定,全家人都忙开了,看房子的,联系布匹的,招聘绣娘的,一件件都需要去奔波忙碌。人人都去尽力了,连何惜都忙开了,只有秋若尘之能闲在家中,感觉十分无聊。老是想找点事来作。 外面的雪停了,有阵阵的梅花香和着雪的清新之气和阳光的丝丝暖意,悄悄唤醒午睡的秋若尘。太阳似乎很暖和呢,看看屋子里,没有人。秋若尘轻轻下床,披了一件狐狸皮外袍。径直走了出去,阳光真的很好啊!而雪地的红梅一枝枝开的正艳。 突然想出去走走,想去热闹喧嚣的大街上走走看看。秋若尘从军之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重的伤,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冷清,以前她还嫌在军营中太吵太闹,希望有一天能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真的过上这种安静的日子了,又反而觉得不像习惯了! 同僚们都来看过秋若尘,可是,男女之别,让他们不能像以前那样走进秋若尘的房间,秋若尘的房间只有大将军,凌傲寒还有秋如风、何惜几个男子进来过。真的想看看他们,往日的那些同伴。 悄悄地开了后院的门,后门外就是一条僻静的路,慢慢地走着,享受难得的清新之气。拐了一个弯,是一条不太热闹的街道,好久不见热闹的秋若尘,看见街上的行人,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脚步也轻快了,就去将军府看看大将军吧!大将军似乎有五天没有来看她了。还有箫楠英和箫楠磊,大将军的长子和次子,他们都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伙伴,今天也该从军营里回来了。 凌傲寒应该一会才会来,那件事情过了以后,他几乎隔了三、四天就会往秋家跑一趟,弄得秋家现在差不多都成了他的别院了。家人都非常喜欢凌傲寒,只是秋若尘还是喜欢和他斗嘴,斗气,不过,较之以前,两人的相处算是和睦的多! 最近一个月,他陪皇上冬猎去了,算时间也差不多在最近回来了。 走过一个街角,却见到一群人在围在一起,大叫着:打死他,打死他。打死这两个小偷,打死这两个傻子。不知在看什么热闹,却听见中间有一男子的声音,声音破碎,喃喃地叫道:“不要打,不要打,不是我偷的,我没有偷,没有偷!”还有一个孩子哭叫着:“不许打我父……不要打!” 又是一群欺善怕恶的市井之徒,在平时,秋若尘是懒得管这样的闲事的。现在,不知为何,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大喝一声:“住手!” 几个人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秋若尘!秋若尘这才看到,人群中围了一个男子,身上的衣裳是上好的质地,却满是灰尘污渍,更被几个人扯得破碎不堪,头发散乱,披散下来。盖住一张苍白消瘦的脸,嘴角有血迹,眼角乌青,面带恐惧,却紧紧护住怀中一个同样瘦弱的孩子,一边喃喃地道:“我不是疯子,我不是傻子,我没有偷,没有偷东西!” 秋若尘在心低暗叹一声,对那些人道:“怎么回事?你们十几个人欺负两个孩子,你们眼中就没有王法么?” 带头一个人凶狠地道:“怎么?这两个人偷了东西,打他们不应该么?”秋若尘看了看,那个男子,全身污秽,形如痴癫,言语不明。再想想刚才他们的对话,已经明白了大半。秋若尘冷冷地道:“什么东西,拿来本大爷瞧瞧!” 带头那人一听,立即笑容满面:“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个五十两银子的一个鼻烟壶而已!”秋若尘冷笑道:“哼,十两银子,什么鼻烟壶怎么贵?”那人神情倔傲:“那可是上好的翠玉打造的鼻烟壶,可惜被他碰坏了一个角。可惜啊,可惜,五十两银子,我还少说了呢?” 说罢,递过来一个绿玉的鼻烟壶,秋若尘看那个壶,确实精巧,只是坏了一个地角,看样子也不像是新弄坏的。 她也不想多事,东西都弄成这样了,和这些人讲理显然是讲不通的,也只能任人宰割了。秋若尘说:“放了他们,我给你们钱!”手向腰间摸去,才发现自己出门根本什么都没有带。甚至没有带一块佩玉。头上也只简单地用碧玉簪子绾了个发髻。 一看秋若尘的神情,带头那人冷笑道:“哼,没钱啊,没钱在这里充什么大爷!给我打!狠狠地打!”眼看那个拳头就要落在那男子佝偻的身上,秋若尘伸出手,架住要落下的拳头,稍微一用力,把他的手扭了过来。 虽然身体没有复原,这点力气她还是有的,对付几个市井之徒,绰绰有余。秋若尘冷冷地道:“我说,你急什么?你是作生意的还是开武官的?就知道打人?你怎么知道我没钱了!” 那人气急败坏,叫道:“怎么?那爷俩偷了东西,把他弄坏了,教训不得么?我这就把他们送官府去!送不得么?有钱,有钱,你就赔钱啊!” 秋若尘把他往前一送,撞到后面那些人身上。脱下身上的外袍,抛了过去:“看看,这个衣服,值多少?若是不值,你送到西街秋家正门,向他们讨五十两,定会给你的!” 那些人拿了衣服,看了一眼,立即喜形于色,目光里全是贪婪:“这可是,这可是四张上好的白狐狸全皮做成的袍子啊!” 秋若尘冷冷一笑,把袍子拿在手里,指着袍子上的领子道:“虽然我不是生意人,不怎么识货,可我知道,单单是这条狐狸尾巴就值得五十两银子,我说的可对?” 带头那人伸出手去想接过来,待到那人拿在手上那会,秋若尘轻轻一扯,那人不愿意放手,把袍子扯下一小撮毛来。 秋若尘笑起来:“好了,现在五十两已经到你手里了,放人吧!” 那人眼珠瞪得如铜铃大,叫道:“什么?什么?那里有五十两?” 秋若尘走到那个孩子和被打的男人身边,道:“怎么不值了?我这袍子有多珍贵你可知道?这袍子可是皇上的御赐的,这可是价值千金的宝贝啊!你能拿了那撮毛,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不信,你可以拿着这个毛到宫门前问问,皇上赐的毛可值五十两?” 第二十二章 傻子 那人气的两眼翻白,指着秋若尘道:“你……你……给我打,打!” 秋若尘摇摇手道:“慢着,我话还没说完呢!若是有人说皇帝赐的毛不值五十两,你拿了这撮毛到西街秋府上去讨要,肯定会有人给你一百两!” 听了秋若尘的话,那人迟疑起来:“你是,你是?是秋将……秋小姐!小人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这毛值,值!小人告辞告辞!”一群人立即就跑,跑的比雪地里的兔子还快! 秋若尘在后面笑道:“这可是御赐的毛,你可要好好给我供起来啊!弄丢了,拿你试问!哈哈哈!” 秋若尘转过身,那爷俩还在暗自哭泣着。半晌,才止住了哭声。小孩从父亲的怀里走出来,对秋若尘道:“谢谢姑姑!爹,你也谢谢她呀!”那个男子朝秋若尘鞠了一躬,道:“谢谢姑姑!” 秋若尘噗哧一下笑了起来:“呵呵,我要是有两个你们这般大的侄儿就好了!行了,不用谢了!你们快回家吧!别在街上闯祸了!” 孩子点点头,拉着那男子就要走,男子突然脚一软,瘫坐在地。秋若尘上前一看,他喃喃地道:“腿疼,腿疼!”秋若尘摸了摸他的腿,脱臼了。这些人下手真是狠,也难为他,刚才支撑那么久!。 小孩哭起来:“你怎么了,爹,父……,你怎么了?” 秋若尘拍拍小孩的肩膀:“好孩子,你是男孩子,男儿流血不流泪,知道么?被欺负了也不能哭,一定要忍住,要坚强,你父亲还需要你照顾呢!” 小孩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张花猫似的脸在乱发中显得很是可怜。秋若尘说:“我帮你父亲看看腿,可能他会有点疼哦!” 秋若尘对男子道:“脱臼了,没什么大碍。我现在把你接上。不过,我帮你接了腿,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怎么酬谢我呢?几百几千两银子那是少不了的,不过,不如,你们两个就到我家做个仆人什么的?也好报道我的救命之恩哪!” 旁边的小孩跳起来,道:“你也是坏人,你比刚才那些人还坏!” 男子也学着小孩道:“坏人,坏人!你是坏人!” 秋若尘眉毛立起,瞪起眼来:“我那里坏了?啊!你们看那边!” 卡塔一声,男子小声呼痛!小孩跳起来,踢了秋若尘一脚,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掌将秋若尘推翻在地。拉起男子就要跑,跑了几步,停了下来:“爹,你腿不疼了!” 秋若尘拍着灰,站起来,呲牙裂嘴地道:“哎哟,疼死我了!你这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我帮你爹治好了伤,你还踢我?” 小孩和男子似乎明白了过来,仍然警惕地不上前,站着不动:“你刚才说的话都是骗我们的?你是帮我爹接腿对不对?” 秋若尘笑道:“不对!我就是要把你俩拉去卖了!哈哈!你们还不快跑!” 小孩转头就跑,跑几步,发现他的父亲还站在那里,跺跺脚,回来拉人。那男子拉住小孩的手,喃喃地道:“她是好人,她是好人!“ 一阵寒风吹来,秋若尘很没风度地打了一个喷嚏,刚才脱下袍子的时候,着凉了。接着小孩也打了一个喷嚏,那个男子也打了一个喷嚏。秋若尘望两人笑了起来。 秋若尘说:“我家离这里不远,要不要随我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破衣烂杉,赏两件给你们穿穿?” 男子点点头,小孩则睁着大大的眼睛,不说话。 秋若尘上前搀扶着男子,牵着小孩,像自家后门走去。 才进家门,就看到家中上下已经乱成一团,人人忙着找秋若尘。看秋若尘回来了,李柔走过来数落道:“尘尘,你的伤都没有好,你怎么乱跑啊!你怎么还带了两个人脏兮兮的人回来?还有你,这才不见了一会,怎么满头是汗,袍子弄的这么脏!” 看到娘亲面色明显的不满,秋若尘只得简单地说了一下刚才的遭遇。好在王柔也不是什么固守礼节,心肠强硬的人,对秋若尘带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回家没有多在意。何况那个小孩非常乖巧地叫她,奶奶好!那个男子竟然也跟着叫奶奶好,乐得王柔合不拢嘴。 秋若尘的屋子里还有皇宫里送来的治外伤的药。给他们换过衣服之后,秋若尘拉过小孩的手为他上药,他只是手臂上有些青肿,看来那个男子虽然痴傻,却知道爱护自己的孩子。可怜这么小的孩子有这样一个爹,怎么不被人欺负呢! 洗过了小花猫脸,一张清秀的小脸出现在面前,圆圆的脸蛋,却因为脸颊消瘦,变成了椭圆形,一双眉毛弯弯的,一双睫毛又浓又密又长,眼睛灵动活泼,鼻子小小的,嘴巴也是小小的,笑起来的时候,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很可爱的样子。 秋若尘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道:“我姓昊,叫福瑞!姑姑叫我福儿或者瑞儿都可以了!”名字到是个好名字,可惜人并不如那样有福!秋若尘笑道:“啊,我要叫你瑞儿,那可是我独有的叫法哦!别人不许叫!” 男子穿了秋若尘的男装,她的衣服,还有些是新的,他看似嬴弱的身体还很费衣服的,秋若尘的衣服他穿着好像还有些小,袖口都有些短了,穿着衣服看就是高吊着,看上去很滑稽,不过暂时只能这样了,家里也没有其他合适的衣服。 洗过脸,秋若尘让她的贴身婢女秋兰帮男子梳理头发。秋兰个子矮了点,男子坐在凳子上也够不到他的头,李柔去准备吃食了。秋若尘只好亲自帮他梳了。 头发上有些灰尘和草屑,秋若尘拿湿布轻轻帮他擦干净了,拿梳子沾了水帮他梳头,把头发梳理顺了,在头顶上绾了起来,插上一个她着男装时的白玉簪子,在军中她也时不时帮那些伤兵洗脸梳头的,做起这件事情来,也不觉得别扭。 梳理了头发,又帮他洗感觉脸和手,他很安静地坐在秋若尘面前,像个很乖的孩子。秋若尘心里很同情这对父子,何况他们生的这样乖巧伶俐。 该上药了,让他解开衣裳,看看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他忸怩了半晌,似乎是有些害羞,最后还是解开了衣裳。 秋若尘暗笑,傻子也害羞呢!她在军中,不知道帮多少个男子上过伤药呢。有什么好害羞的。 秋若尘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道:“我叫,叫昊,昊远翔!姑姑可以叫……可以叫我翔儿。” 秋若尘一面帮他后背上那块淤血上涂上膏药,一面道:“你的名字很有气势呢!以后不要在外面惹事了,要是遇到坏人报上我的名号!就说,你们有黑白双霸护着呢!谁敢欺负你们就是和我过不去!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你们就挂在我名下了!不许别人欺负,只许我欺负!哈哈哈!” 第二十三章 一辈子的约定 他不知道懂了没有,只是用力地点点头。昊福瑞则是一副震惊的表情!秋若尘乘机在孩子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捏了一把。上完了药,李柔的糕点也端来了,她很喜欢昊福瑞的伶俐,一直嘱咐他们爷俩多吃点。 看着爷俩开心的吃样,秋若尘也露出了微笑。替他们各倒了一杯水,秋若尘问道:“你们家住那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昊远翔道:“家住……住在东南门,家里还有……”话未说完,昊福瑞儿拉了拉父亲的袖子,有一丝紧张:“是,是我们就在东南门,家里没有什么人了!我娘,我娘已经去世了!”说罢,眼中有朦胧的水气,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就要落下泪来。 秋若尘也不多说,只是笑咪咪地看着他。昊福瑞怯怯地道:“姑姑,我们以后来找你玩好不好?都没有人愿意,愿意和我们玩!他们都说,都说我们是疯子……是傻子,我们……我们不给别人欺负,只给你欺负,好不好?”说着话,眼中委屈得又要落下泪来! 李柔嗔怪地拍了一下秋若尘的手,对昊福瑞道:“孩子,别怕,她就会吓唬孩子!她不敢欺负你的!要是她欺负你 ,你告诉奶奶,奶奶帮你出气!” 昊福瑞睁着亮晶晶眼睛,看着秋若尘从李柔背后伸出来的鬼脸,不敢说话! 秋若尘满意地拍拍他的头道:“这才是乖孩子!瑞儿什么时候来都好!姑姑随时欢迎你!”瑞儿面露欣喜:“谢谢姑姑,谢谢姑姑!” 昊远翔也连忙学着瑞儿的样,对秋若尘点头道:“谢谢姑姑,谢谢姑姑!”秋若尘拍拍他的手背,笑道:“乖!瑞儿和翔儿都乖!真是好孩子,哈哈,你们以后就是我的小弟了,有什么困难和麻烦,尽管来找我,姑姑帮你!” 一番豪言壮语,让李柔暗自摇头。 秋若尘看看昊远翔,已经洗干净的脸,虽然眼角乌青,嘴角开裂,面目却还是俊朗的,两条剑眉很有英气,鼻梁高挺,嘴唇饱满,只是太过消瘦。一双睫毛长长的,眨呀眨。眼睛大大的,如一谭深波让人看不透,眼神忽近忽远,琢磨不透,有时候犹如初生的婴儿那般纯净无暇,有时又如深海一样,深不可测。难道痴癫的人都是这样? 怪不得瑞儿生的这样可爱,原来是继承了他爹的姣好面貌,还好,瑞儿的头脑是清醒的。 秋若尘又伸出手去,在昊远翔的腮帮子上捏捏,惊叹道:“哇!你长的好漂亮啊!要是那天没钱花了,把你卖了,肯定行情好!” 昊远翔面上两团飞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秋若尘捏的。 李柔忍无可忍,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怒道:“若尘,你给我收敛点!人家好歹是个男人,你这那里有点女孩的样子?气死我了!这几天你给我好好在家里,抄写一百遍《女戒》,《女训》,否则不准出门!” 秋若尘茫然地道:“娘,什么是《女戒》,《女训》,我抄那东西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李柔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满屋子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李柔愣了一愣,道:“你给我好好呆着,我去拿书!你明天开始抄写!” 说罢出门去了!瑞儿朝秋若尘吐吐舌头:“奶奶好厉害,姑姑你惨了!你好要罚抄书,嘻嘻,原来大人也好罚抄书的呀!” 吃过糕点,瑞儿打量着秋若尘的屋子,秋若尘的屋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刀、剑,弓,笔、墨、砚一应俱全,青色的主调,没有一丝女儿的脂肪气。 瑞儿叹道:“姑姑的房间怎么有怎么多兵器!对了,姑姑刚才好厉害,一抬手就把那个恶人给制服了,姑姑,姑姑你教我功夫好不好?这样,那些人就不敢欺负我和爹了!” 秋若尘自豪地道:“切!瑞儿,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帝国堂堂的将军呢!军中赫赫有名的黑白双霸,其中的黑霸就是我啦!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瑞儿迷惑地道:“姑姑是将军么?黑白双霸?” 秋若尘叹了一口气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我现在不是什么将军了!不过,虽然不是将军,但是威望还是在的,所以啦,只要报出我的名号就没有敢欺负你!教功夫么?你才多大啊!这么小点,学什么呀!等你再长大一点吧!” 秋兰在一旁道:“呀,小瑞儿,我们小姐的伤还没有好呢?她怎么教你啊!不行!不行!她现在还不能出门呢!” 瑞儿眼里的雾气又上来了:“我不小了,我已经九岁了,已经入学五年了。姑姑是不是嫌弃瑞儿?嫌弃瑞儿没有娘,嫌弃有个疯疯癫癫的爹!他们都不和瑞儿玩,姑姑也不要瑞儿玩!” 秋若尘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扮作男孩子,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家人不让她出门玩,整天把她关在家里,那时候秋若尘是多么渴望能够有一个同伴,一个朋友。为此,她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回,童年那段伤心的难忘的痛苦经历又浮现在眼前,她有些心软了,看着现在落泪的瑞儿,她仿佛看到了当年落泪的自己。 把哭泣的瑞儿拉进怀里,柔声道:“乖瑞儿,别哭,姑姑说过,你是男孩子,要坚强!你爹他也不想疯癫的,你别太在意的,毕竟他是爱护你的!好了,瑞儿不哭,你明天起就过来吧,下了学堂就来,姑姑教你!教你保护自己,保护爹,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揍他!你要是打不赢,就叫我,我们一起狠狠地揍他!好不好?” 昊远翔一直低着头,听到这里,眉毛不由自主地抖动几下。 瑞儿这才破涕而笑:“真的?姑姑,说话算数么?” 秋若尘笑道:“当然算数了!” 瑞儿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管瑞儿和爹爹是什么人,姑姑的都愿意和瑞儿一起玩么?姑姑都愿意和瑞儿在一起么?姑姑都不会嫌弃瑞儿,讨厌瑞儿么?” 看来,他是被人拒绝惯了! 秋若尘笑着道:“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我永远都不会嫌弃瑞儿的!你可放心了?而且,咱们说好哦,不许别人欺负你们,只许我欺负你们哦!哈哈!” 瑞儿高兴起来,跳道:“好,姑姑,那,我来来拉钩!” 拉钩约好,一百年,不许变! 秋若尘并不知道,这一拉钩,让她的得人生轨迹从此改变!多年以后,当她回忆起这一幕,心中犹在感叹,当时的诺言和决定,就这样改变了她和秋家的命运。 ------------------------------------------------------ 请各位亲们多多收藏! 第二十四章 欺负别人的招式 留了昊远翔和昊福瑞吃过晚饭,天又冷了。秋若尘看昊远翔穿着她的衣服就像是一个大人穿小孩的衣服那样。便把刚才清理好的袍子拿出来给他披上。总算是能遮挡住一些风雪。瑞儿穿着秋若尘小时候的衣服,合身又很暖和。 瑞儿道:“姑姑,你说这是皇上御赐的啊,怎么能给我们呢?” 秋若尘一个指头弹在他头发上:“笨那!我骗他们的,知道不?不过,这披风确实很贵的啊,让你爹穿完记得还我!记得么?小翔儿,姑姑的衣服要还的!” 父子俩满面笑容。 秋若尘送他们到门口,让家人送他们回家,两人却很坚持,硬是不让送到家里。也罢,随他们去吧。 至于明天,两人还会不会来。秋若尘也没在意,小孩子说的话能算数么?如果他们来就来了,如果他们不来,她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因为,她并不是第一次救过这样的人。 她觉得自己最近太过无聊了,所以才找些事情来作。教小孩子武功,秋若尘没有这样的经验啊,在军中倒是常操练士兵。 次日,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秋如风和柳弄月他们又出门张罗绣坊的事情,秋若尘还是被禁足家中,抄写了几遍母亲拿来的书,她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让秋兰在屋子里继续抄着书,拿了剑,就出了门。 准备在后园的梅林里活动一下,已经快要生锈的关节。好久不活动,真的是反应很慢了,跳跃,飞腾,转身,挑,撩,刺,格,这些秋若尘已经作惯了的动作,好像也生疏了不少。以前秋若尘在梅花林里练剑,是从不会失手把梅枝劈下来的。 梅树震动,抖落不少雪,从秋若尘衣领里滑落下去,好冷。秋若尘跺着脚,忙抖落衣服里的雪。 不经意地抬眼,却见一人正在梅林一边看着秋若尘。朝秋若尘微微笑着,纯净优美的笑容,就像是白雪上的一轮暖阳。圆圆的酒窝深深的,很甜美的样子,远远看上去,整个人更显得出尘飘逸。 正是昊远翔,那个让秋若尘称呼他为翔儿的傻男人,他里面穿了一件淡青色的衣服,外面还是披着秋若尘昨天给他的袍子,束了头发,上面戴了一个碧绿的玉冠,插着昨天秋若尘给的簪子。不似昨天的脏乱,整个人感觉很清爽了许多。 可惜了这幅好样貌,却是个半痴呆的人儿,只要他不开口说话,又有谁知道他其实是个半痴呆的傻子。光着样貌,也能迷倒不少人呢。 见秋若尘看他,他嘿嘿地笑着:“我……我……瑞儿让我先来,来看看你在不在家!他怕你,怕你跑了!我来……来看着你……不让你跑!” 秋若尘朝他笑笑:“瑞儿上学还没有来么?” 其实,昨天秋若尘已经知道了,他正是当今皇后的长子,畅亲王昊远翔。对于畅亲王,秋若尘只是耳闻,没有见过。 听说畅亲王在十四岁以前是非常聪明伶俐的一个人,号称帝京第一神童,却在十四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烧坏了脑子,现在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犹如六岁孩童。 他曾和皇后宫中的一个宫女生下一个孩子,谁料在他脑子烧坏那一年,宫女也病故了。那时候,那个孩子才几个月大。 在宫里有皇后护着他和孩子,别人对他还好,下人奴仆也不敢怠慢他。十五岁后赐了一座府邸,离开了皇后的保护,下人便怠慢了。皇后为他择了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儿作他的王妃,可是那王妃心中十分不愿嫁于这样一个痴呆的人也不愿意抚养整天哭闹的小孩儿。婚后,不仅没有让爷俩过上好日子,反而变本加厉虐待王爷和小王爷。 开始还遮掩着,后来,王妃脾气大了,一次,竟然将四岁的瑞儿狠狠打了一顿还不让医治,畅亲王抱着病重的瑞儿跑进宫里求皇上,皇上知道后,龙颜震怒,下旨赐死了那个王妃。 从此畅亲王府中再无能作主的人,而下面的丫鬟奴仆也是怠慢的很,虽然在表面上作足了功夫,却在暗地里使坏。 皇后也没有办法,何况,皇后的心思也不会在一个痴颠的儿子上多下功夫,她还有一个捧在手心里的紫玉公主,一个聪明伶俐很得皇上宠爱的睿亲王。 可想而知,这一大一小的两人,表面风光,实际却是辛苦的很。一般人也许愿意和他们在一起玩,但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只有远远避开。皇室的身份,让他们显得尊贵,又让他们那样的孤独,谁也不愿意招惹皇室中人,好了,确实可以飞黄腾达,可是,霉了呢,只会落得个诛连九族的下场。 何况,睿亲王和太子明里暗里争夺皇位,畅亲王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靶子。 秋若尘也害怕过,但是,她已经答应过瑞儿了!瑞儿必定是怕她知晓了他们的身份后,再不和他们来往,所以才让她发了那样的誓言,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孩子。 但是她还是答应了下来,秋家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封号,还有什么可怕的。就当她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好了。她当时不知道他们身份的时候,就想拒绝瑞儿的,想不惹事的,可是看到他哭泣的脸,就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样孤独,那样的无助,心一软就答应了他。 孩子的这点要求,真的不过分。何况他是那样可爱却孤独的孩子。 抖落了衣服上雪,继续舞着剑,昊远翔也跟着秋若尘,一招一式学很有样子。是啊,他十四岁的时候可是帝京有命的神童,文采武功样样不凡。可惜有那场病…… 秋若尘把剑递给他,又示范起刚才的动作,他很认真地学起来,没有一丝怠慢的意思。秋若尘折了一根竹枝,看到那里不对,就敲他一棍子。一边敲还一边笑:“哈哈,总算有人送上门来给我欺负了!想当年,老子练剑的时候也是被家里人这样打出来的!哈哈!” 昊远翔看着她,眼神里有一丝害怕,她见了更得意起来:“你怕我吗?怕我吗?怕我就给我好好练!” 半个时辰后,瑞儿来了。应该是才从皇家的书院里出来。满脸兴奋的神色跑进了梅林。秋若尘递过去一把为他做好的小木剑,正色对他道:“瑞儿,学武功第一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弱小,锄强扶弱,第二为了强健体魄,不让别人随意欺负!第三:你知道是什么么?” 瑞儿和昊远翔都摇了摇头,秋若尘大笑起来:“第三:就是为了欺负别人!哈哈哈!” 第二十五章 布菜 瑞儿认真地点点头:“姑姑,我记住了!可是姑姑说的,好像和先生们说的不太一样啊! 秋若尘道:“那你觉得我说的好不好?” 瑞儿想了想:“不知道,但是,我都听姑姑的!姑姑,你这把剑是专门做给我的么?我喜欢!很适合我哦!” 秋若尘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去练习。 一大一小,两人在梅林里地学了起来。瑞儿学得快,还时不时替父亲纠正动作,秋若尘的竹枝不饶人,雨点般落在两人的手上,腿上。两人也不呼通,坚持着。秋若尘没趣了,感觉有些累,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招呼他们坐下休息,两人却是不肯,秋若尘也不强求,让秋兰泡了一壶茶来,在梅林中的亭子里坐下,看他们练功。 曾几何时,叱咤风云的秋将军寂寞到这样的地步,亲自指点一个孩童和一个痴儿练习武艺。想她从军那几年,何曾有过这样大把的闲散时间,何曾有这样的兴致,细看满园的梅花绽放,看两个人笨拙地练武。 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啊! 微微有些出神,却被一个声音打乱:“小姐,小姐,凌将军来了,四处找你呢!”确实丫鬟秋菊喜悦的声音。秋若尘心中哀叹一声。只要小侯爷凌傲寒秋府一出现,大大小小的丫头们,个个打扮得如同过年一样,喜孜孜地,端茶送水,好不勤快! 只要他到坐下,丫头们就如传花蝴蝶那般来来去去,晃得她眼睛都花了!前段时间他陪伴皇上到峰都打猎,秋若尘才难得清净了一个月。谁让凌傲寒英俊又多金呢! 转眼,凌傲寒已经来到了秋若尘面前,他穿了一袭红色的衣裳,滚了一圈黑色的边,衣领上是一全黑狐狸毛,袍子上饰了一块美玉。头顶的金冠镶嵌一个硕大的明珠。衬得他的脸如雪地里开放的梅花般鲜艳。 他负了双手,悠悠地走过来,道:“你好些了么?我这次打猎收获不小,打到了一只老虎,准备作一件虎皮大衣,恰好送你!我已经吩咐他们去做了。这次围猎很热闹!” 秋若尘眼珠转了转:“你什么时候怎么好心,送我虎皮?” 凌傲寒淡淡地笑:“也没什么,主要是那老虎是只母的,送你正好!” 秋若尘抬起面前的茶盏就扔过去,凌傲寒一手轻抬,接住茶盏,揭开盖子喝了一口:“云雾山的茶,不错!” 梅林里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抬抬眉毛诧异地问:“何惜?楠英?楠磊?” 秋若尘懒洋洋地道:“都不是!是我新收的小弟!我的随从!嘿嘿!看吧,我是不是魅力不减当年啊!” 凌傲寒呵呵一笑,跃出亭外:“我去看看,你能招到什么样的随从!” 三人肯定是认识的,凌傲寒和皇室的宗亲一向走的近。只听瑞儿叫他:“凌叔叔,你来了!我一会和你说话哦,我在练功呢!” 凌傲寒惊奇地道:“畅亲王,小王爷,你们怎么会……怎么会!” 瑞儿急忙拉了他在一边:“嘘,小声点,别让姑姑知道……”秋若尘知道瑞儿抬头看她,故意转过身去,走出亭子,折了一支梅花。 听他们嘀咕完了,秋若尘这才走过去,道:“今天你们练得不错,尤其是瑞儿!”瑞儿喜形于色,昊远翔在一旁嘟着嘴道:“我也练的好,我也练的好呀!” 秋若尘笑笑:“好好,你们都练的好,来,赏你们一人一支梅花,就当是几天表现好的奖励!现在吃饭去啦!” 凌傲寒扯了扯秋若尘的衣服,悄声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秋若尘声音没有一丝小下来的意思,微笑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们现在是我秋若尘的小弟!一个叫瑞儿,一个叫小翔儿!谁要欺负他们,报上我的名号!哈哈,这两个人,以后,我罩着!” 凌傲寒眼中带笑,摇了摇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秋若尘斜瞟了他一眼:“哦?呵呵,那你说说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哼!帝国的凌将军这么胆小怕事,还配和我一齐称作黑白双霸么?!” 凌傲寒的脸红了红:“什么?我胆小!嘿,真是个不讲理的女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黑白双霸了,你少提!” 秋若尘拍拍他的肩膀:“我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但是,咱们又不盼望着把天拉下来当被盖,管它作什么呢!呵呵,我还是很看好你的,所以,你也不用因为和我齐名而内疚!” 前面的两人听到了秋若尘们的对话,折了回来,瑞儿拉住秋若尘的手,目光炯炯看着凌傲寒:“凌叔叔,我知道天有多高!天有九千九百九十八尺高,地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尺厚!你信不信?” 秋若尘揉揉他的头发,笑道:“好瑞儿,姑姑的好徒弟!你太厉害了!哈哈!凌将军那,你还有什么意见不?” 凌傲寒也摸摸瑞儿的头,笑道:“古灵精怪!” 瑞儿喜逐颜开:“姑姑,我长大了要和你一样厉害!” 凌傲寒有些恼怒:“你竟然敢让他叫你姑姑!小心引火上身!” 秋若尘瞪他一眼:“我徒弟要这样叫我,我有什么办法?怎么?有什么不妥么?不如,你也叫声姑姑来听听!” 凌傲寒哭笑不得,挥挥手道:“算了,我和你说不清楚!不和你吵!”秋若尘也不和他争辩,拉了瑞儿的手向饭厅走去。 陆续地,秋如风和柳弄月,大娘王欣惠和秋若尘的亲娘李柔都回来了,大家团团而座,这几个月来凌傲寒都成了秋若尘家的常客,和家人都很热络,也没有什么避讳的。 桌上满满当当,都是凌傲寒带来的野味,每人面前一个红泥小炉子,旁边是蘸料,那新鲜的鹿肉要新烫了才鲜嫩美味。 看瑞儿烫肉的样子有些笨拙,秋若尘拿了勺子,烫好,放在他碗里,教他怎么吃。瑞儿很乖,见秋若尘给他两块肉,便分了一块给他爹,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家人看着这样小的一个孩子这样懂事,看着他均是一副赞赏的样子。 还有何惜,用左手很不习惯,秋若尘也给他夹了不少菜。 秋若尘不停地帮他们夹菜,自己没顾上吃几口,一回头,见凌傲寒碗里堆满了菜,一筷子伸过去,夹了满满一筷在自己碗里,一面吃一面道:“凌将军,不要客气,不要客气啊!随便吃随便吃!” 秋如风嗔怪道:“姐呀,你干什么呢?凌将军好歹是客人!” 说着把自己他烫的肉都给凌傲寒了,而柳弄月又偷偷地夹菜给秋如风。 凌傲寒不以为然:“没事,她习惯了和别人抢东西!连人都可以抢来作徒弟,何况是抢点菜!” 大家都笑起来,争着给凌傲寒布菜。 秋若尘撇撇嘴:“我是看得起你,才抢你菜!其他的甲乙丙丁,我才懒得抢呢!”说完,才发现,家人全都不满地看着她。慢道:“啊!我没说你们,你们怎么会是甲乙丙丁呢!嘿嘿嘿!” 外面,雪花又开始飘起来了,天气似乎又冷了一些。可是屋子却是暖和的,一桌人围着小火炉,说说笑笑,听凌傲寒说他打猎时的种种遭遇,说秋如风的铺子逐渐有起色了,说瑞儿今天念的书……这顿饭明明吃了很长时间,秋若尘却觉得时间飞逝,意犹未尽。 -------------------------------------------------------- 鲜花和推荐啊! 第二十六章 纸鸢 此后的两个月里,瑞儿和昊远翔几乎把这里当作他们的家了,一有空就过来,练剑或者练字,画画,有时候缠着时不时窜过来的凌傲寒给他们讲战场上的故事。两人的逐渐胖了起来,脸色红润,尤其是瑞儿,更是粉雕玉砌的样子,很是可爱。 大将军也时常过来看秋若尘,带来不少滋补品,还有大将军的两个儿子箫楠英和箫楠磊有空也常往家里跑。在军中的时候,秋若尘们是好兄弟,好哥们,现在得知秋若尘是女儿身,有些拘谨,但是十多年的兄弟情谊又怎会因为这点事情而减淡。 冬天过后,秋若尘的伤完全好了,只是长久不运动的原因,还是有些气短心悸。 这日,秋若尘又被李柔罚在屋子抄写《女戒》,没抄完一遍,就见窗户里露出两个脑袋来,喜孜孜地看着她。 秋若尘道:“笑得跟朵花似的,春花都没开呢!瑞儿,过来,今天怎么早来,又逃学了?上次打你板子还没打够是不是?” 瑞儿忙摇头道:“不是,姑姑!今日先生生病了,所以放学了,姑姑,其他的人都去放纸鸢了,我们也去!好不好?” 秋若尘提笔又写了几个字:“好是好,可我没那玩意儿啊!” 瑞儿高兴地道:“我有,我有,看看,姑姑,是我和爹爹作的呢?”说罢,跑进书房,手中拿了两个纸鸢。一个是蝴蝶,一边翅膀涂了红色,一边翅膀涂了紫色,一个是燕子,涂成了黄、绿两色! 秋若尘不悦地道:“怎么丑的纸鸢,我才不放呢!你俩怎么这样笨?做个纸鸢这么难看?不要,不要!真是有损我的大名!” 瑞儿撅着嘴,似乎要哭起来,带着哭腔道:“可是,我们只会作这样的纸鸢啊!这已经是我们作的最好的了!你看看,姑姑,为了作纸鸢,我的手的扎破了!” 秋若尘看着瑞儿递到面前的小手,吹吹,道:“你怎么笨,让你爹做不就行了!他皮粗肉厚,扎不破的!” 昊远翔伸出手来道:“我的也破了!”一看,好几道血口子!秋若尘恼怒地一掌拍在他脑袋上:“你真是笨死了!老子说过多少次了!流血流泪的事让别人去作嘛!你家的丫鬟小厮呢?让他们做不就行了!真是笨得要命!过来!” 秋若尘找出金创药和干净的布条,将两人的手,麻利地包扎起来。一边包扎一边叹气:“收了你们两个笨徒弟,真是失策啊!啊!我的一世英名啊,就被你们两个笨蛋给毁了!哎……” 瑞儿小心地道:“姑姑,不要生气了,我和爹爹一定好好听你的话,作个聪明人!” 昊远翔道:“不生气了!我们去放纸鸢好不好?我给你作漂亮的纸鸢!” 秋若尘皱皱眉头“这么丑……我的书还没有抄完呢!”随即高兴地道:“好,我们翻墙出去!” 翻过围墙,又到街上买了几只纸鸢,三人一人拿了三只,开心地往城外走。走到半路,秋若尘想了想,雇了俩马车向城北驶去。 城北十里处,有一个山坡,山坡下面两里远处就是京城守军的驻地。这日,正在操练中的士兵,突然看见天空飞起一个很漂亮的纸鸢。有好事者一箭射了下来。仔细看时,却发现漂亮的纸鸢上有两个不漂亮的字:萧离! 士兵们围着纸鸢议论了半天,被当值的军官看到,于是,军官将那个纸鸢送到大将军处!片刻,大将军拿着纸鸢出了营门,向天空仰望,山坡的上空,飞起了三个纸鸢,飞得不高,能看的清楚,其中一个是多脚的蜈蚣,黑色的身体,红色的脚,显得很是嚣张。另外大概能看出形状来,一个似乎是只鸟,但是不知道是什么鸟,一个翅膀黄,一个翅膀绿。一个似乎是只蝴蝶。翅膀则是红、紫两色,虽然觉得别扭,却是分外艳丽。 大将军不自觉地笑笑,命副将牵了马来,出了营门! 山脚下,早站了一个人,满脸喜悦地看着飞驰而来的大将军,就算是灰尘满面也丝毫不在意。大将军在她面前勒住马,低头笑道:“若尘,今天你很开心啊!叫我来,有事么?” 秋若尘双手攀着大将军的马头,亲昵的抚摸着,甜甜地笑:“呵呵,将军,你每天在军营那么闷,何必死守在那里?多无趣哦!来!和我们放纸鸢好不好?” 大将军疼爱地看着秋若尘,用马鞭敲敲她的头:“哎,那都是小孩子的玩意,我都老了!看你们玩就好了!你的身体才刚好些,还没有完全康复呢!要多多休息,少跑动!” 秋若尘道:“将军,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你放心吧!你看我现在岂不是好好的!将军,你那里应该有小马驹吧?你借我三匹吧!我没有骑马来!” 大将军奇道:“你要马作什么?这山坡上骑马可得小心些!” 秋若尘道:“放纸鸢哪,我跑不动了,将军,要小马驹就可以了!小马驹跑不快,没事的!那!那边就是我两个徒弟,我那两个徒弟笨着呢!我教他们骑马,先骑小马才不怕他们摔着!” 大将军呵呵笑道:“你哪点功夫也收徒弟了?可别把人教坏了!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牵马过来!” 片刻之后,三匹小马驹就送了过来,却是一个年青的士兵送过来的,一米多高的小马,配了精致的马鞍。秋若尘看着三匹马儿,微微有些愣神:“大将军呢?” 年青的士兵看着秋若尘有些拘谨,低者头道:“小人不知。大将军只吩咐让我送马过来,并让我告诉小姐,马儿什么时候送回来都可以!小人告辞!” 秋若尘闷闷不乐,牵过马儿却没有了兴致。瑞儿看见小马驹却是兴奋无比。他还小,没有人教过他骑马,他平日里看到那些高头大马也有些害怕。 简单地示范了一下骑马的要领,自我保护的措施,秋若尘扶了瑞儿上马。护着他跑了几圈,似乎能够驾驭着小马跑了,虽然速度不快,瑞儿却是很兴奋,开心地指挥这小马驹跑来跑去,不时发出一两声欢笑。昊远翔却是会骑马的,只是本领差了些,一上马,左歪两下,右斜两下,才慢慢坐稳。 小马驹驮着他,似乎有些吃力,任他怎么抖动缰绳,都只能是慢步小跑。 交代好瑞儿,让他一定要小心之后,秋若尘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军营,手里胡乱拔着刚长出来的野草。 第二十七章 捣乱的人 出神的时候,一朵黄色的野花递到她面前。她皱皱眉,见昊远翔正殷勤地看着她:“尘尘,花花好漂亮!”自从凌傲寒说,昊远翔叫她姑姑不合适以后,他就叫她尘尘,就连师父他也不叫了!也只好随他得去。 秋若尘道:“漂亮你怎么不戴头上呢?”昊远翔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露出两个甜美的小酒窝:“对哦,花花漂亮,戴头上!” 说罢,就将那朵黄花**自己的发髻。秋若尘笑了一声,扯了一根草,道:“哈哈,我家小翔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来,把这草也插上!哈哈哈!有花有草啊!”双手齐动,插了好几根草在他头发上。 昊远翔摆摆手:“草儿不漂亮,花花才漂亮!”秋若尘笑着,摘了几朵野花插上。 昊远翔的脑袋如开屏的孔雀,花枝招展。他笑嘻嘻地看着秋若尘,纯净如小鹿一般的眼神,精致无双的面孔,两个甜美的酒窝,就像是一个不小心落入凡间的天使。 秋若尘看着自己的作品,贼贼地笑。昊远翔继续露着漂亮可爱的笑容,两手抓了些还带着泥土的花花草草扑向秋若尘:“尘尘,这样好漂亮呢,你也戴戴!” 秋若尘猝不及防,竟然被他扑到在地,昊远翔整个人扑倒在她身上,将那些花花草草擦在她头发上。秋若尘佯怒道:“好啊,胆子大了啊,欺负起我来了!” 伸腿绊住他的脚,一个翻身将他按在地上,骑在他腰上立起身来,乘他抬起手来的时候,伸手到他腋窝里,笑道:“让你尝尝我秋氏神功的厉害,哇哈哈哈!” 昊远翔呵呵笑着,扭动着身体,去抓秋若尘的手。 正嬉笑间,却听着不远处一身大叫。 “瑞儿!”秋若尘站起身来,只见瑞儿骑着的小马,不知道因何发了狂地奔跑,瑞儿身边一个黑衣人,正追赶着瑞儿。 瑞儿的马载着他朝前跑去,而前面不远处就是就是山坡最陡峭的坡地。虽然不是悬崖峭壁,从哪里跌下去,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秋若尘起来,奔跑,上马,一气呵成。然而她的动作再快,眼看也赶不上了。不远处突然出现一匹白马,飞速接近瑞儿失控的马匹。 秋若尘大叫道:“瑞儿,拉住缰绳,不要松手!” 瑞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姑姑,姑姑,我怕我怕!” 秋若尘叫道:“瑞儿别怕,姑姑来了!抓紧缰绳啊!” 眼看就要到山坡前,小马驹突然前腿一弯跪了下来,止住了奔跑的势头。然而,被恐惧缠绕的瑞儿却没有牢牢地抓稳缰绳,被惯冲摔了出去,飞在半空中。 秋若尘从马上飞起,抢着要去抱住半空中的瑞儿,另外一边,一个白色的身影也飞了起来,伸出手去要抱瑞儿。 只停得“砰——砰”两声巨响,刚才喧闹的山坡突然安静下来! 半晌,才听得一个含糊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疼死我了!滚开!”一个浑身是泥,含了一嘴草的女子,蹒跚着从一个男人身下爬起来。 顾不得找那个男子的麻烦,四处张望了一下,一伸手抓过旁边的一个小孩用力拥进怀里。急急忙忙地道:“瑞儿,瑞儿,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那里啊?来,我看看,我看看你的手,哦!是好的!看看腿,还好的!快快,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着的?啊!瑞儿啊,我的好瑞儿啊!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你是不是摔到脑袋摔傻了?啊!天哪!瑞儿你别吓我啊!走,走,我们去找大夫,我们去找大夫。一定治得好的!” 那个小孩被拉着走了几步,哭了起来:“哇……,我没事!哇……姑姑被撞傻了!姑姑现在的样子比爹爹还傻!” 不用说,满身灰尘,头发披散一半,满头满脸都是花草的女子就是秋若尘。 平复了剧烈的心跳,看着瑞儿平安无碍。秋若尘才带着杀死人的目光转过头,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那个虽然略显狼狈,却依然风姿不减的人道:“凌傲寒,你是不是专门来找碴的,受死吧!” 山坡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倚偎着,小孩问大人:“爹爹,为什么明明姑姑打不过凌叔叔,还老是要和他打?最近,他们已经打了好几次了!姑姑没一次打赢的。” 大的那个歪着头,想了一下道:“就是因为打不赢,所以才要打,这样,总有一天就能打赢了!” 太阳落山了,坐在凌傲寒雇来的马车里,秋若尘还是忿忿不平地盯着凌傲寒。凌傲寒微笑着道:“别瞪了,再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瑞儿和昊远翔一人一边坐在秋若尘身边,帮她清理头发上的草屑。瑞儿一边清理一边奇怪道:“姑姑,你瞧你瞧,你额头上好大一个包啊!还是青色的呢!” 到了秋府后门,带着瑞儿和昊远翔悄悄从后门溜了进去,正穿过花园,却被大娘王欣慧和娘李柔逮了个正着。 李柔看着秋若尘一身的狼狈,怒道:“让你好好在家,你整天瞎跑乱跑!你看看你,那里有点女儿家的样子啊!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女儿啊!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秋若尘也怒了:“娘,这二十年来,你们一直教我做个男人,我说话走路行事,那件不是按你们的要求来?我也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是个男人,是个男人,不是个女人!现在,你突然又让我作个女人了!你要我怎么作你才满意?” 李柔和王欣慧白了脸,颤抖着看着秋若尘,说不出话来。闻讯赶来的秋如风和柳弄月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秋若尘一跺脚,一左一右拉着瑞儿和昊远翔的手,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秋若尘接过昊远翔递过来的茶,顺手放在桌子上,道:“等会儿,还是找个大夫来给瑞儿看看,我总归是不放心?瑞儿呢?对了,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人?” 昊远翔茫然地看着秋若尘:“什么黑衣人?” 秋若尘挥挥手:“算了,你一定没有看到!”说完陷入了沉思。 半晌才敲着桌面问:“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其实娘她们也是为我好!” 坐了一会站起来,朝李柔的房间走去,还没有走到房门,就听到瑞儿的声音:“奶奶,你别哭了,姑姑她,不是故意的!是我今天惹姑姑生气了,所以姑姑今天不高兴!奶奶,你别哭,姑姑她一定不想乱发脾气的!” 秋若尘的眼眶有些湿润,推开门走了进去,朝李柔和王欣慧跪下:“娘,大娘,若尘错了!若尘冒犯了!对不起!” 李柔上前扶起秋若尘,将她搂在怀里:“若尘,我的好尘尘,是娘对不起你!是娘耽误你这二十年!” 秋若尘轻轻地抱着李柔:“娘,别说了,我都明白!我是秋家人,自然要为秋家分忧解难!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 第二十八章 流言 三日后,秋若尘额头上包总算是散去。太阳正好,秋若尘也醒得早。秋如风的第二个绣坊要开张了,她自然得去捧捧场,看看热闹。对于生意上的事,秋若尘是一窍不通,可是也不能闲着,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就去搭把手! 最近绣坊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家里的下人几乎都去帮忙了。秋若尘一个人在家也无聊的很,带着秋兰刚出了大门,后面就传来呼唤她的声音:“姑姑,等等我们,爹,你快点,你快点啊!” 秋若尘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从远处奔来的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平常的富贵人家,特别是王室贵族那里有像他们这样走路的。一个个跑的气喘兮兮,秋若尘擦了擦瑞儿额头上汗,把手帕丢给昊远翔。 “瑞儿,你们要去那里啊?” 瑞儿裂开嘴笑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姑姑,如风叔叔的店铺开张,我们要去送贺礼啊!”秋若尘拍拍他的头,牵着他的手走:“好好!难为你们爷俩有心了!有没有准备一份大礼啊?礼物太轻我可不收!” 瑞儿和昊远翔嘻嘻地笑。 秋如风的新绣坊开在最热闹的东街主道上,租下了很大的三间铺子。最开始的时候秋如风只是西街偏僻地的一间小铺面开绣坊。虽然柳弄月的绣活做的非常不错,但是生意不是很好,甚至还有亏钱的时候。这两个多月来,生意突然好起来了,也有一些大客户专程找上门来订货。 这可乐坏了秋如风,忙坏了柳弄月。招了不少绣女,柳弄月光是指导那些绣女都忙不过来。有时候,连大娘、和娘都来帮忙。 秋若尘们赶到的时候,绣坊门口正在放着鞭炮,舞着狮子。三间铺面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绸,正中一块牌匾上的红绸尚未揭开。门前门后被看热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走近都不能,还是来晚了啊!远远地,只见秋如风、绣坊新请的周掌柜,大将军、箫楠英和箫楠磊,凌傲寒,何惜还有昔日的许多同僚都携了家眷前来观礼。 一阵锣鼓过后,周掌柜挥了辉手,让锣鼓鞭炮停了下来。大声道:“诸位!今天是我绣坊开张的大好日子,感谢各位亲朋好友,街坊邻居的光临!下面,请我大鹰帝国的大将军和威武将军凌侯爷为我秋家绣坊揭匾。” 大将军和凌傲寒笑容满面走上前去,一人持了红绸一端,在锣鼓声中揭下红绸。“如意绣坊”几个红艳艳的大字,立即出现在眼前。 周掌柜继续道:“诸位,这匾额是当今太子的亲笔啊!是我如意绣坊的无上荣耀!”立即有人在窃窃私语,议论这匾额的真实性。 秋若尘微微地笑着,看来秋如风还是有些手段啊,能弄到太子的亲笔提名。光这几个字怕就值不少钱吧。秋若尘开心地想:要是绣坊那天倒闭了,可以卖卖这个牌匾,也许还能小赚一笔,呵呵! 周掌柜又抬了抬手:“为感谢各位的光临,今日绣坊免费赠送精美荷包一千百只,进店光顾的前五百名顾客都有精美礼品相送!各位!里面请!” 人群如潮水一样向店内涌去,这时,几个小厮分别拿来不少荷包,像不同方向的人群抛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哄抢免费的荷包。 秋若尘怕会挤到瑞儿,便将他抱在怀里,对秋兰说:“秋兰,你一会从后门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就不进去了,一会你到对面的清风茶楼找我。” 秋兰去了,秋若尘看着昊远翔被人群挤开了几步,怕把他弄丢了,走过去,一手牵住他。好不容易才从拥挤的人群中退出来,都挤出一身汗来了。瑞儿赖在秋若尘怀里不肯下来,秋若尘只好抱着他上了清风茶楼。 茶楼的客人不多,上了二楼,找了个临窗的包间,坐下。从这里望去,街道上的人不多,往日很热闹的茶楼也冷清了。看来绣坊开张还是很吸引人的,秋如风不会行军打仗,做生意却很有一套。让秋若尘大感安慰,以后靠着这个弟弟,也能一辈子吃穿不愁。 茶楼中间有一个小台子,上面站了一个说书的。看了一眼不多的客人,打开折扇道:“诸位,今日如意绣坊可真是热闹的很哪!要说这如意绣坊那可是大大有来头!” 一个喝茶的叫道:“什么来头啊,不就是那个秋将军家么?是那个女将军吧!现在不是已经削了将军的封号,贬为平民了么?还有什么来头!” 说书的道:“非也,非也!要说是一个将军开了一家绣坊,断不会如此热闹的!这后面啊,可是有皇族在支持啊!” 听到这里,秋若尘狐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昊远翔和瑞儿,他们一个在研究茶叶,一个趴在窗子上看热闹,根本没有听说书的在讲些什么。 秋若尘仔细听下去,那说书人道:“要说这秋家,也真真了不起,不说前面两个故去的老将军,单单这个女扮男装从军数年而未被发现的秋家大小姐就是真了不起啊!” 一个人起哄道:“说起这事,我可有点不信了!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在军中数年竟然没有被识破女儿身!莫非……莫非这秋家大小姐长相真如男子那样,让人雌雄莫辩?”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道:“说的正是那秋家小姐,话说那秋家小姐一出生,就见屋顶雄鹰展翅,只冲云霄。那秋家小姐生的一副威武的样子,秋大人病重之时就当作儿子养了。这秋家小姐也奇,越长越是男儿样,生的一副粗旷的身板,面若满月,眼若铜玲,唇似刀削,粗膀大臂,端端一副武将的样子!从军之后,征战四方,立下战功无数,而在平叛异族人这一役中……” 有人打断道:“刚才你不是说秋家有后台么?扯那么远干什么?” 说书人道:“客官莫急,马上就说道了!要知道,在军中数年,秋家小姐一颗芳心早系在小侯爷凌将军身上。要知道,那小侯爷凌将军,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那可是帝京不少女子心仪的对象啊。那关键的一役,凌将军不幸陷入敌阵,多亏了秋家小姐舍命相救才得以逃脱性命……” ----------------------------------------- 看的人好少!喵~~~ 第二十九章 贺礼 听到这里,秋若尘刚好喝了一口茶,呛了一口,全喷在对面的昊远翔脸上。他嘻嘻地笑道:“喷水,喷水,好玩,好玩!” 说罢,喝了一口茶,朝秋若尘面上喷来!秋若尘忙用袖子一挡,虽是挡去了不少,还是有不少茶水溅到秋若尘脸上,头发上。想拿帕子,才想起来,帕子刚才递给他了,秋若尘给他的东西,他是从来不还的。 只好就着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拍着桌子道:“你再喷,你再喷!” 恰好,秋兰上来,看秋若尘擦脸的样子,嗔怪道:“小姐,你现在是秋家的大小姐,不是少爷!你这样那里一有一丝小姐的样子啊!就算是少爷,也从来不这样的。你这样子,这样子,唉……你什么时候改得过来啊!” 昊远翔笑道:“好,我再喷!”含了一口水,就要喷秋兰,秋若尘从桌子上伸过半个身子,用袖子堵住他的嘴,薄怒道:“小翔儿,你捣什么乱?茶是用来喝的!你给我好好喝茶!再敢胡来,我用针,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昊远翔害怕地摸了模嘴巴,撅起来,乖乖地闭着,不再捣乱。秋若尘又用袖子顺便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秋若尘问秋兰:“少爷那边还好么?不需要你帮忙?”秋兰坐了下来,道:“还需要帮什么忙啊,货都卖光了,没有卖的了!” 秋若尘皱了皱眉头:“卖光了,这么快!开张第一天就没有货卖,这不太好吧!”秋兰自己倒了一杯茶说:“是啊!少爷正头疼呢!” 瑞儿插嘴道:“什么?卖光了!哎呀,我们都还没有买呢!这下好了,去晚了,我们都买不到衣服穿了!姑姑,怪你啊!刚才说了要进去的呀!”瑞儿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爹,这下可不好了,我们没有衣服穿了!” 昊远翔抬起头嘿嘿傻笑:“怎么会没有衣服穿,你看,那边,那边有好多衣服卖的啊!一会去买,去买,我要穿新衣服!”秋若尘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大概两百米远的地方,也有一家绣坊,门口人可罗雀。 心念一动,忙让秋兰去通知秋如风,让他关注一下其他绣坊的存货。秋如风是个聪明人,相信一点就通的。 秋兰去了,那说书人还在和别人讲着秋家大小姐的故事。 “那秋家大小姐,为凌将军豁出了性命,凌将军自然是感动万分,两人一来二去,情愫暗生,所以,凌侯爷才会为了秋家那样奔波出力,听说了么?连哪牌匾都是凌将军请太子写的……” 有人插嘴道:“如此说来,那秋家与凌家结为亲家也是必然之事了,可惜了凌侯爷那样一个好男儿,却要娶个貌若无盐的女子!可惜啊……可惜。” 听力这些话,秋若尘沉下脸,蹙起了眉头。瑞儿去听了进去,睁大眼睛问秋若尘:“姑姑?你要嫁给凌叔叔么?” 秋若尘垮着脸道:“嫁他?嫁给那个扫把星?我闲自己的命长啊?” “可是,凌叔叔时常来找你!” “难道他时常来找我,我就要嫁他么?你比他来的还多呢!难道我就嫁你不成?呵呵,小鬼头,这些事不是你要担心的!” 瑞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说你貌似无盐,可是,姑姑很好看的啊,怎么会和无盐一样呢!姑姑,等我长大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秋若尘大笑:“好啊!哈哈!你可要说话算数啊,等我老得嫁不出去,我就嫁给你!你可不许赖账!哈哈!” 瞥见那边,已经有人从后门出来奔向其他绣坊了。虽然开张第一天就是帮别人卖货,但是这总比没有卖的好,而且这样一来,可以和其他同行搞好关系。 秋如风做事是决断的,一如战场上的自己。她瞟了瞟昊远翔,他在用手指搅乱杯中的茶叶,那碧绿舒张的茶叶随着被他搅动的水流浮浮沉沉。有时候,头脑简单的人看问题时候比正常人要开的远,看的通透。 正喝着茶,眼光被绣坊前不寻常的喧闹吸引过去。只见一个太监带着一队宫女奴仆,浩浩荡荡地朝绣坊走来。走到绣坊门前,那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来:畅亲王府贺……娟纱十匹,锦缎五匹,各色花布二十匹…… 瑞儿兴奋地拉着我秋若尘道:“姑姑,姑姑,你看你看,我们的贺礼到了!贺礼到了!”秋若尘有些开心,却故意道:“恩,谢谢瑞儿破费了!不过,才这么少啊!我说了礼物太少我不收的!” 瑞儿的笑脸垮下去了:“姑姑,这是,这是我家里全部的布料了!”说着似乎要哭出来了,两只手拼命搓着衣角。 秋若尘一把搂过他笑道:“笨蛋,我逗你玩儿呢,你这都相信啊!呵呵,你送的那么多,我很开心啦!等回头啊,让弄月姑姑给你们一人作十套衣服,让你们一年都不用买新衣啦!呵呵!好不好啊?瑞儿!” 瑞儿抬起头来:“姑姑,就会作弄我!我还以为你不满意呢!”语气一扬,道“姑姑,你看那个太监,那是我从宫中借来的,好让这里的人知道,买衣服可都要到秋家的如意绣坊来买。让他们知道,姑姑家的绣坊可是最好的绣坊,都是由我们畅亲王府撑着呢!这样,有坏蛋也不敢惹姑姑家了!” 终是小孩心性,前两个月还不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现在却如此大张旗鼓,生怕有人不知道是似的!不过,他能将心事埋藏在心中,整整两月不道破,足显得他的耐力和心智已非同龄小孩可比。 秋若尘开心地搂着他:“好,有你宣传,一定让所有的人呢都来光顾我们如意绣坊!” 今日的宴席定在了京城最大聚丰楼,离开宴的时间还早,绣坊内秋若尘帮不上什么忙。当瑞儿吵着要去街上逛逛的时候,便随着他们出了茶楼。 瑞儿和昊远翔开心地在前面地跑,边跑边回头叫。 姑姑,姑姑快看,这几个泥人真好看!你给我买好不好? 姑姑,姑姑快看,这风车好精致,我要,我要! 姑姑,姑姑快来,有冰糖葫芦……,哇,还有油煎果子,五香花生,茶叶蛋…… 秋若尘暗笑,怎么,就成了这两人的保姆了,要防止他们跑丢了,还要负责帮他们付钱的。 第三十章 跑为上计 这条街应该是昊远翔和瑞儿常来的,似乎有不少人是认识他们的,都在悄悄议论他们。秋若尘走得不快,那议论的声音,自然全听了去。特别是路过一处茶楼,茶楼临街的铺面里坐了几人,说话的声音丝毫不遮掩,句句落在三人耳中。 呀,你们看,这不是那个傻子,和他儿子么?最近好像不常来了,衣着也光鲜了啊! 看,后面那个女子,是不是傻子新娶的媳妇?还蛮漂亮的,只是,怎么看她走路那么别扭,哪里有女子这样走路的? 就是,虽然穿着女装,看那样子,哪里有女子的婀娜之态? 哈,好马配好鞍,傻子的媳妇能好到哪里去?这样的,也算不错了!要不,怎么去找点乐子。 四、五个衣着光鲜的少年,一脸坏笑地朝三人走过来。瑞儿看着他们走来,双手握拳,脸涨的红红的,眼内似乎要冒出火来,盯着那五个人一动不动。 昊远翔站在儿子身边,拿来两串冰糖葫芦,吃得正开心,根本没有看到围上来的几人。秋若尘还未出声,就听瑞儿道:“我告诉过你们,不许说我爹是傻子,他不是,不是!” 秋若尘斜斜地看了那几个人一眼,向瑞儿靠近了几分。 为首的一个人笑道:“小傻子,你说什么呢?我没有听清楚!”瑞儿正要答话,秋若尘道:“瑞儿,小傻子和你话呢!你得声音大点,恐怕他是又傻又聋的!” 瑞儿楞了楞,笑了起来。后面的四人听了这话,也楞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呀,肖老大,今日人家有人帮衬了,你可讨不了便宜了!” 那人转向秋若尘笑道:“有趣,有趣,小娘子,还真是有趣的很啊!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嫁个傻子,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的实在可惜的很,不如跟我了肖宝,保证你一辈子吃穿不愁,快乐无忧!怎样?” 秋若尘,看着这几个人,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不用说,一定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不学无术,整日若是生非。 她笑道:“好啊,只要你用良田千顷,房屋连绵十里,珍珠千斛,万金足银,千名整齐的下人作聘礼,我可以忽略你嘴上无毛的事实!乳牙未换的事实,跟你呀!问题是,你有钱么?没钱可别在我面前晃!我忙着呢!” 这下,不仅身后的四人,连茶楼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自称肖宝的人,气得眼睛睁得如铜玲,脸涨得青紫,怒道:“不识抬举的女人,不男不女的妖人,看肖爷今天收拾你们!” 一拳朝着秋若尘打来,来到半路停了一停,犹豫道:“哼,我堂堂肖少爷,不和女人见识,我不打女人,等会有你求我的时候!” 拳头一转,朝瑞儿脸上挥去。还未擦到瑞儿的脸,就被瑞儿架住,瑞儿现在还不到肖宝的肩膀,却是单手捏住了肖宝的手腕,毫无费力的样子。 秋若尘毫不担心瑞儿,这两个月的**,瑞儿的进步神速,何况,秋若尘发现瑞儿和昊远翔体内都有充沛的内力。无疑,他们早就在练习一种内功心法,只是没有招式,不知道如何应用。 秋若尘曾经问过瑞儿,修习得是何种内功心法,瑞儿摇摇头说不知道。犹豫再三,告诉秋若尘,那是在他还小的时候,一个白衣人夜里偷偷来教他们的,并且一再告诫他,不能说给别人知道。瑞儿一再要求秋若尘帮忙保守秘密,瑞儿还真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只是遇到了比较亲近的人,还是忍不住说了。 秋若尘看那几个人的样子,内功修为不高,应该是经常打架,在招式上要比瑞儿纯熟些,但这些花花公子,有几个能在功夫上认真的。 功夫是在实战中磨练出来的,所以她并不反对瑞儿时不时地出来打一架,既然有人陪练拳,那是最好不过的。打赢了,就当是练练手;打输了,也好让瑞儿知道自己不足。 想当初,大将军**她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招一式从对打中熟练的。要打到别人,首先得学会挨打。 那边,瑞儿和肖宝已经在过招了,昊远翔看到他们打起来了,在一边急得直跳脚,叫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不许打我儿子,不许打我儿子!”看他十分着急,想要冲进去帮忙的样子。秋若尘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拖在一边。 “小翔儿,瑞儿总要经历些磨练才能长大,他和我也学了这么长时间的剑术了,让他找几个对手练练也好!你别担心,我在这里呢,不会让瑞儿吃了亏去!” 果然,没几下,肖宝被瑞儿一拳打中面门,跌倒在地。那肖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后面的四个人叫道:“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看着我被别人欺负啊!还不快上!” 那四个人听了,一起冲上去,为着瑞儿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昊远翔又着急了:“你们欺负人,欺负人,四个打一个,不许打我瑞儿!”一边挣扎着,想要去帮忙。 秋若尘牢牢拉住昊远翔的手,对瑞儿道:“凝神静气,不畏、不惧。下盘稳固,出拳迅捷,不要怕挨打,现在,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场中的局面开始还是四人占领上风,瑞儿身上也结结实实挨了几下,在秋若尘镇静的指引下,瑞儿很快扭转了局面,以一敌四,仍处于不败之地。那四人见讨不了便宜去,而且看秋若尘从容地站在一边,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便悻悻地住了手。 叫嚣道:“小子,你别得意,今天咱们有事,就不跟你计较了,天高水远,来日方长,你等着!小子,我们饶不了你!” 瑞儿站定,抹去嘴角的血迹,傲然道:“好!我等着你们!你们随时来,我随时奉陪!记住,我姓昊,叫昊福瑞!” 四人仓皇而去,瑞儿一头扎进秋若尘怀里,委屈地流着泪道:“姑姑,你为什么不帮我?” 秋若尘蹲下身子,用袖子擦拭着瑞儿脸上的血迹和汗水,轻轻地道:“瑞儿,你是男孩子,将来是要顶天立地的男儿汉,瑞儿不哭!记住,男儿流血不流泪!你看,姑姑不帮你,你也打赢他们了。他们四个,而瑞儿才一个!姑姑的好瑞儿总是要长大的,我不能一辈子陪着你啊!所有,瑞儿必须学会自己面对!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危险和困难,一定要有十二分的勇敢!知道了么?” 瑞儿委屈地点了点头,秋若尘道:“瑞儿长大了,是要保护自己的爹爹的,所以,无论是以一敌四,还是以一敌十,瑞儿都不要害怕,还有姑姑呢!何况姑姑还有一个保命的秘技教给瑞儿。” 瑞儿睁大眼睛,满是兴奋之色,秋若尘狡黠地笑笑,凑近瑞儿的耳朵说了一句:“秘技就是打的嬴就打,打不赢就跑!正所谓,三十六计,跑为上计!哈哈哈!” 瑞儿有点恼怒,又有点疑惑之色,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一章 拼酒 在一家药铺处理了瑞儿的伤后,已经到了晚饭时间。秋若尘径直带来两人朝聚丰楼走去。门口,弟弟秋如风和大娘王欣惠他们早已在门口迎宾多时。 才进大厅,就听见萧楠英喊道:“秋妹,秋妹,这里,这里,来这里!”秋若尘转头一看,原来是大将军一家!本来是安排了瑞儿和昊远翔之后就要到女眷席去的,眼见数日未见的大将军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秋若尘心头一暖,没作多想,牵了瑞儿和昊远翔的手奔了过去。 大将军站起来道:“若尘呀,好久不见了!身子可好些了么?”秋若尘微笑道:“承蒙将军挂心,若尘已经痊愈了!只是将军,最近身体可好?萧大哥,二哥近来都好吧?” 大家寒暄着入座,瑞儿乖巧地叫萧家兄弟叔叔,在叫将军爷爷的时候,却让秋若尘心中感觉十分别扭。 在听了秋若尘介绍了昊远翔后,大将军一惊,站起来就要给他行礼,全家人也跟着站立起来。昊远翔慌忙摆着手说不用,秋若尘也拉住将军道:“将军,他们现在是我的徒弟,说起来,还要他们给您行礼呢!翔儿和瑞儿都不是拘礼的人,大家也就免了哪些俗套吧!把他们看着是我的好朋友就可以了!对吧,翔儿、瑞儿!” 秋若尘的话,两人自然不会反驳。大家看瑞儿灵活乖巧的样子,很快喜欢上了他。 周遭在座的都是军中同僚,或者是认识的人,秋若尘一一打了招呼过来,宴席已经开始了。秋如风贺了祝酒词后,便被一群人拦住喝酒。虽然有何惜帮忙,大家还是不放过他。秋若尘看在眼里,暗暗心焦,秋如风的身体一直不好,没有人替他挡酒,这酒喝下去,怕又是一场大病了。大娘和柳弄月都在女眷席,自然是无法帮忙了。 秋若尘只得站起来,准备去替下秋如风。席上,大将军早示意了萧家两兄弟,兄弟俩抬着酒碗就上前去了。秋若尘忙唤了小厮秋童,扶着秋如风过来。待秋如风坐定,秋若尘怪道:“如风,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喝那么多!” 秋如风一张俊脸显出一团酡红,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对着秋若尘摆了摆手:“姐,我不碍事的,今天难得大家都那么捧场,多喝两杯也没有什么关系!”话才说完,就是一阵咳嗽,秋若尘帮他抚着后背,暗自摇头。 酒桌的另一边,敬酒的人把萧家两兄弟围了个圈,大家都是军中的好兄弟,难得聚在一起,自然是喝得高兴,何况,萧家兄弟以半个主人的姿态出现,大家自然是不肯放过他们。 大将军却不担心两个儿子,和秋若尘说说笑笑,谈笑风生。不知是谁,眼尖地看到了秋若尘,奇怪地叫了一声:“秋将军,秋若尘,哈哈,你在这里啊!过来喝酒!快,快,过来,过来!” 秋若尘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在一起打过一战的一位将军。当时,秋若尘在战场上救过他一命。 秋若尘对着那位将军遥遥举杯,道:“我不是什么将军了!难得将军光临,若尘多谢了!” 话音才落,许多昔日共患难的伙伴,都转过身来,看着秋若尘,面露欣喜之色。虽然她已经不是那个将军,虽然她已经卸下了铠甲,不再重返战场。但是昔日曾经并肩作战的情谊,曾经生死与共,血肉相连情谊,那里是一道圣旨就能抹杀得了的。 众人都抬了酒杯过来,道:秋将军,好久都不见你了!兄弟们怪想你的,既然你在此,就喝了这一杯。 秋若尘从来不是个扭捏的人,抬起杯子,一仰头,就喝光了杯中的酒。众人齐声叫好,更是涌了上来,纷纷上前,劝秋若尘喝酒,大将军见状,忙劝道:“诸位将军,若尘病体才刚刚有所好转,你们就饶了她吧!这样吧,我来替她喝!” 众人听了,便不再为难秋若尘,起着哄,让大将军喝酒。秋若尘见大将军一碗接一碗地喝下去,有些急了。 叫道:“诸位将军,大将军身体不好,喝这些行了吧!大家随意吧!” 众人听了,笑话道:“呀,大将军现在还是这样护着秋将军,秋将军也这般维护大将军,这般照拂,大将军,该不会是喜事近了,秋若尘要入你家的门了吧!哈哈!” 秋若尘听了,脸不由得红了,刚才又喝了一些酒,脸颊白里透出粉粉的红色,抬起头来飞快地瞟了一眼大将军,不敢答话。 大将军哈哈笑道:“怎么,你们嫉妒了!哈哈哈,来喝酒!” 一个声音**来:“唉,今天可是秋家的好日子,不陪秋兄弟喝几杯,那可说不过去了!”话音才落,人已到身边。 秋如风站起来道:“凌大哥说的对!小弟我先干为敬!诸位,干了!”酒才喝下去,又是几声猛烈地咳嗽。 秋若尘不快道:“凌将军,如风他不能多喝,要喝酒,我替他好了!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凌傲寒笑笑:“以前,以为你是男人,喝酒也不与你计较!现在,穿上女装了,我再与你喝酒就显得本将军太小家子气,偏要和女人作对了!哈哈哈!女人家还是去女人该去的地方,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秋若尘一捋裙摆,一脚踏在凳子上,手中端了一碗酒挑衅道:“呵呵,原来是凌将军怕了呀!认输也可以啊!”一众将士在旁边起哄:哈哈,凌将军认输了!认输了! 凌傲寒面上挂不住了:“哼,不要说我欺负女人!来!喝就喝,我让着你,你喝一碗我喝三碗!看谁先醉!” 秋若尘正待说好,瑞儿插嘴道:“不行,不行,这不公平!”凌傲寒乐呵呵地看着瑞儿:“瑞儿,这哪里不公平了?” 瑞儿眼珠子一转,大声道:“凌叔叔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以一敌十的好汉……”这句话在凌傲寒耳中十分受用,他略显得意:“瑞儿,你说,我都听你的!” 瑞儿继续道:“姑姑她,不过是个弱质女流,所以姑姑喝一碗,你喝四碗才是!凌叔叔,你说都听我的,可不许不算数哦!” 众人一片哗然,暗自好笑!这次可上了小鬼头的当了! 凌傲寒哭笑不得,却也不输了气势:“四碗就四碗,来!上酒!” 秋如风担心地看着秋若尘:“姐,不行就不要喝了,我来吧!”秋若尘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容,抬起一碗酒,一口就干! 凌傲寒连干五碗,示威似地看着秋若尘,众人一阵叫好声。不多时,两人已经喝了十多坛酒。其中一大半还是凌傲寒喝的。 秋若尘平日就很少喝酒,酒量本也不好,何况身体才刚刚好转,连喝数十碗下去,已经是脚步轻忽,面色酡红,两眼朦胧,双手却是死撑着桌面,不肯服输。 第三十二章 谁欺负谁 凌傲寒面上也飞起了一朵红霞,看了一眼秋若尘笑道:“若尘妹妹,喝不下就不要喝了,认输好了!哈哈!”秋若尘强道:“谁说……谁说……喝……不下来,来……喝!” 一边,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众将士,一边是担心秋若尘的秋如风和大将军一家。秋若尘把一酒碗递到唇边,却被一人拦*下:“凌叔叔,你欺负人!明明姑姑身体不好,你还激她喝酒,你就会欺负人!” 凌傲寒也喝得差不多了,对瑞儿道:“小鬼头,你又搞什么鬼!我什么时候欺负人了!”瑞儿愤愤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上次,姑姑的病都没有好,你就和她打架,你明明打输了,你……你还把她推到墙上,咬她!我和爹爹都看见了!” 众人一愣,接着就是一阵爆笑,只听一阵碗碟落地摔碎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干人等,全都笑得趴到桌子上去。 秋若尘满脸噪得通红,指着瑞儿说不出话来。饶是凌傲寒身经百战,这时面色也红了。伸手出来就要抓瑞儿,瑞儿跳开一步,着急道:“明明就是,你把姑姑的嘴都咬出血了!” 一个人忍不住,笑道:“这个小孩,你凌叔叔有没有脱了你秋姑姑的衣服啊!” 瑞儿道:“没有,姑姑的衣服很牢呢,对不对,爹!”昊远翔站在瑞儿身后歪着头道:“是哦,我也看见了,不过衣服不是很牢啊,可是撕破了好大一块呢!” 这下,除了碗碟的声音,更有凳子落地之声。大厅的屋顶似乎承受不住如此的声波,抖动不已。 凌傲寒去抓瑞儿,让他住嘴,却被站立不稳的秋若尘一把打开,道:“不许,不许……欺负……小……小孩子!”凌傲寒伸手一带,秋若尘便向前跌去,瑞儿见状,忙上前,拉住秋若尘,道:“不许你再欺负姑姑!” 凌傲寒促不及防,一掌将瑞儿打到在地,昊远翔见状扑了上来,想去拉瑞儿,瑞儿却早一步跳起来,一把扯过秋若尘,挥掌朝凌傲寒打去。 昊远翔上前将秋若尘抱了个结实,摔倒在地,昊远翔连忙扶秋若尘站起来,又去拉战斗中的瑞儿…… 一时间,好好的酒楼,乱成一片,笑倒在地的,喝醉了跌倒在地了,闹在一起的,乱得不亦乐乎! 疼……头……好疼……肚子,也好疼。口干的厉害,似乎是走在沙漠中,被骄阳炙热,很久没有喝到水的样子。秋若尘朦胧着睁开眼,正摸索着想下床,找点水喝,手上就被递了一被暖茶,一口喝干了,这才微微睁开了眼。 这一看,让秋若尘吓了一跳,酒意也醒了几分。只见大娘王欣慧、娘和柳弄月,整整齐齐地坐在床前,看她们皱着的眉头,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秋若尘拍了拍昏疼的脑袋,讪笑着道:“我只是喝多了点,没什么大碍的,大娘、娘,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大娘沉着脸开口道:“你喝酒我们也没什么说的,可是……可是你不能……唉,妹妹,,你说说她吧!” 李柔沉着脸道:“若尘啊,你知不知道,你昨天都干了些什么啊?你还记不记得,你昨天喝醉了,都作些什么了?” 见秋若尘迷茫地摇了摇头,她面色不善地道:“你把……你把小侯爷凌将军揍了一顿!” 秋若尘有些意外:“我?我揍他!”见对面的三人齐齐地点了点头,秋若尘道:“娘,不是吧!他有那么好,只挨揍不还手的!” 李柔面上满是忧愁:“不止你,还有你那徒弟瑞儿和那个傻……昊远翔!我说若尘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那个昊远翔就是畅亲王啊,你要知道,这些皇亲国戚可是我们平民百姓惹不起的啊!这下好了,你们三人打了人,得我们去赔礼道歉。现在,如风已经去了,只希望老侯爷大人大量,不计较啊!” 唔,如风道歉去了,难道伤得严重?秋若尘道:“娘,我不记得,我应该没怎么用力啊,难道……难道凌将军伤势严重?” 柳弄月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严是不严重,只是,只是破了点相而已!还有啊,若尘,瑞儿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么?那个凌将军,真的对你……对你?” 秋若尘疑惑地道:“弄月,瑞儿说什么了?”大娘瞪了柳弄月一眼,柳弄月吐了吐舌头,用袖子掩了口,低头悄悄地笑,不再说话。 大娘斟酌地道:“若尘,你看,你也不小了,已经二十了。平常人家的孩子,十五便出嫁了,为娘的耽误你这些年,真是过意不去,你看……唉,你这样子找个婆家,也怕人家……,你看萧家两兄弟如何?萧家和秋家一直关系不错,我看大将军看着你,也挺满意的,他们也是武将世家。我想,你过去,他们也不会亏待你的!” 秋若尘听着,恼了起来:“大娘,你们早早地来这里,就是想着把我嫁出去么?既然已经耽误了,就耽误了吧!萧大哥和萧二哥不都有妻室里么!萧家现在也只有大将军因为萧夫人过世了,一直没有正室。你们现在提我做什么?” 娘道:“若尘,萧家大哥是有妻了,可是萧家二哥只有两个妾室,未娶正妻呢!那个……那个凌将军虽然好,毕竟是王室,我们毕竟是寻常人家,而且他也有两个妾室,我怕,我怕你以后受委屈啊!” 秋若尘这才听明白了,原来是昨天与凌傲寒一闹,惊了两位娘,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嫁出去。 她现在年满二十,真的是昨日黄花,过了娶嫁年龄了,就因为这样,她就一定得去做人就得小妾么? 秋若尘压制住心中的不快,笑笑道:“娘,这事,你们暂且不用操心!反正我已经老了,嫁不嫁的出去也很难说,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吧!我想再休息一会!” 三个人互相看看,暗叹了一口气,出了门。这个家原来几乎都是秋若尘在支撑,很多事情,她们都是听她的,现在她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将军,但是她说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分量。 秋若尘喝了一杯茶,躺在床上。嫁人!多么陌生的字眼。 婚礼,她也是曾经有过的,娶了那个名叫柳弄月的女子,大红的绸带,大红的礼堂,大红的新郎服,牵着一个同样是遍身红色的美貌女子,那个女子在鲜红的嫁衣中,那样的娇美,那样的迷人。 如今轮到她来穿嫁衣了?她会不会也如她那样娇美如花?只是不知红绸的那一端会是谁? 眼前又浮现那个伟岸男子的面容,秋若尘羞涩地笑笑,将被子拉起来,盖住了微红的脸。 第三十三章 乞花节 两日之后,秋若尘出门前往绣坊,才知道了家中的两位娘亲为何那样着急她的婚事。才出门没一会,就听见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 呀,看到没有!那个就是秋家的大小姐啊,那个女扮男装作了将军的人!看她走路那样子……抬着头,挺着胸,那里像个姑娘家! 看看……是那个秋大小姐啊,听说……听说她和男人在一起喝酒呢……是啊……喝醉了,还打人……听说呀,和那个小侯爷凌将军打架呢! 胆子真是大了……敢和凌将军打架呢! 谁说不是呢……在军中那么多年,和那么多男人厮混在一起,没耻没羞的……说不定啊……早和谁勾搭上了…… 越往后的话越是不堪入耳。说话的人声音很小,大概是以为她听不见,所以才如此的放肆。但是,秋若尘从三岁开始习武,听觉,视觉种种感觉都比普通人要敏锐。这些人的话语,一字不漏都被她听了去。 她在街头站定,缓缓转过身去,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嚼舌头的男男女女。那些说话的人只觉得仿佛是一阵寒风抚过脸面,不由得一身哆嗦,目光闪烁,不敢与之对视。再不敢多言半句。 秋若尘知道就算此时堵住了他们的口,那些流言蜚语还是会从更多人口中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将她淹没,将秋家淹没。 娘亲们的担忧不无道理啊!何况,她却是年岁不小了!还有谁有真心实意地接纳她呢? 绣坊里,秋如风正忙着和一群掌柜清理账目,柳弄月在指导一群绣娘赶绣衣服。见秋若尘来了,弄月忙停了手中的绣活过来问:“若尘,你怎么来了,来,休息一下吧!” 秋若尘摆摆手:“弄月,我又不是什么娇气的小姐,才走了几步路而已,何必休息!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几天生意都不错呀!” 柳弄月温柔地笑笑:“是啊,明天就是乞花节了,好多衣裙等着要呢!如风说,多绣几面团扇,说不定能在乞花节卖个好价钱” 秋若尘一楞:“乞花节?!”柳弄月含笑看着她:“若尘要不要绣几个扇面呢?” 乞花节是大鹰帝国开春后的第一个节日,大鹰的地处西南,每年春天最先开放的那种花儿名叫焰火,当大地还是一片萧条的时候,它就最先冒出了红色的蓓蕾,然后绽放,娇艳欲滴。在其他花儿刚刚打开花苞的时候,这花儿已经绽放如巴掌大小。等到万花齐放的时候,焰火已经凋零,却不是一瓣瓣的凋落入土,它仍然保持着最美的姿态,立在枝头,直至枯萎,虽然干枯,虽然憔悴,那艳如血的颜色却不曾褪去。 大鹰国的男男女女便以这花为定情的信物,称它情花焰火,而乞花节正是这样一个在焰火开放的最灿烂的时候,男女互赠焰火的节日,如果双方情投意合,就互赠送焰火,若无意,女方可回赠扇面,男方则回赠其他花儿的蓓蕾。因为再过十五日,便是年关,待到年关过后,家家户户的婚庆娶嫁都陆续操办起来了。 在以前,秋若尘也收到过许多情花焰火,虽然她与柳弄月假意成亲,每年却依然收到无数的焰火,出于礼貌,她不得不准备众多的花苞回赠。想那时,她在别人眼里是年少英俊,少年有为,自然吸引了少女们的阳光。 可如今,换了个位置,还有谁会送她情花呢! 秋若尘笑笑:“弄月,你忙你的吧!你绣你的扇面吧,我还有什么好准备的!需要帮忙就直说吧!” 弄月拉了秋若尘到一具绣架前,道:“大娘和娘都说了,你有空啊,就不要去舞刀弄枪的了,多学学女红。来,若尘,今天我斗胆作一会你的师傅,教你绣朵花吧!” 秋若尘连连求饶:“弄月,你就饶了我吧!以前最多也就是补补衣服,绣什么花呀!”弄月笑而不答,穿好了丝线,将针递到秋若尘手中。 一个上午下来,秋若尘只觉得头昏脑胀,比平日练武还累。在绣坊一直待到到了黄昏,才和秋如风他们一起收工回家。 秋若尘只感觉今日心里似乎空落落的,想了半晌才想起来,每天必到她面前报道的两个小鬼,今日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来。 次日,秋若尘还在睡梦中,便被柳弄月从被子里拖了起来。柳弄月满脸喜色,手中拿了一套湖蓝色衣裙,帮秋若尘装扮起来,斜襟上绣着精致云纹,领口略开,一条同色绣银色云饰的宽腰带,勾勒出她胸部的美好线条。 她的胸部虽然一直用白布缠裹着,但却丝毫不影响它努力的发育成长,纤细的腰和小腹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宽宽的群摆,上面如缤纷地撒落无数粉红的花朵。手臂上缠绕着同色绣花丝绢云肩,脚下也是同色绣花鞋。 头发细细梳起,绾了个三环发髻,淡淡的珍珠散落在发髻之上,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妩媚却不艳俗。 还待扑上胭脂和细粉,秋若尘却对着那些扑鼻的香味打了个喷嚏,皱皱眉,让柳弄月拿开。装扮好,站起来一看,连平日伺候的秋兰都有些呆了。 弄月满意地道:“好了,若尘,你这般出去,不知要迷倒多少公子哥呢!”秋若尘不甚在意地笑笑,看柳弄月早就打扮好了,一袭紫色绣红花的衣裙更衬得她肤白如雪,貌美如花。朴素却不张扬,简单却不失大方。 看都打点好了,柳弄月便拉着秋若尘出门,辞过娘亲,带着一众尚未成亲的丫鬟婢女们,往乞花节最热闹的地方,东丽花园走去。 东丽花园是皇家的御用花园,平时只供皇亲国戚们游玩欣赏,只在乞花节对民众开放,与显示皇室同样与民同乐。大街上果然是热闹非凡,美艳少女,英俊少年,鲜红的情花焰火,在春日微暖的太阳下,酝酿着如火的热情,每个少女脸上都是十二分的娇羞,微红的脸,多情的眉,如水的瞳;每个少年都英姿勃发的样子,高扬的头,微微的汗,略带紧张的神色。少年的春天的多么的温暖和煦,充满幸福和希望。 秋若尘迎着那些打量的,惊艳的目光突然失了兴趣,她只觉得自己就如那已经过了花期的情花焰火,虽然颜色依旧,却是因为无人采摘而干枯了。 第三十四章 大将军送的花 她一摸腰间,低呼一声:“呀,有东西忘记拿了!秋兰,你帮我跑一趟吧!”精心打扮过的秋兰自然不愿意离了大伙,不高兴地撅起嘴来。 秋若尘看了笑着对柳弄月说:“你看小丫头怀春了,怕是早约好了和那个小哥会面了!那你们先走了吧,我走的快,能赶上你们的!我去拿来就来,如果那东西落下了,我还参加什么乞花会呢!” 柳弄月疑惑地看看,还未说话,秋若尘就对周围的丫鬟们道:“你们可得帮我看好咱们的二少奶奶,除了少爷,可不许她把花送给那个帅小伙。你们看紧点,咱们二少奶奶如此漂亮,可让别人抢了去哦!” 柳弄月涨红了脸,羞道:“若尘姐,你说什么混话!”秋若尘已往回走,笑道:“你们先走,我一会就来!” 见她们走得远离,秋若尘才放缓了脚步,回家,那是不成的,回去了,也得让娘亲给撵出来,出门前,娘亲就叮嘱:这次送情花可一定得看好了再送,她的终身大事也不勉强她,就靠她自己决定了。 百无聊赖,朝人流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大将军府门前。这平日里熟悉的地方,此刻有点举步艰难。这个时候来,会不会……应该……他们都出去了吧! 犹豫再三,秋若尘还是敲了门。应门的小厮对秋若尘的到来大感意外,看来半天才道:“秋小姐,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出门了!只有老爷在家!” 秋若尘松了一口气道:“老爷在干什么?我方便进去么?”小厮道:“老爷在练刀呢!秋小姐进来吧!” 将军府内一片寂静,看来府内的人大多出门了。不用带路,秋若尘就来到了大将军练刀的后院。只见大将军赤了上身,正在舞动手中的大刀。古铜色的肌肤上晶莹的汗珠,发髻有些松散,垂了几缕在坚毅的面孔之上。 秋若尘贪婪地看着,背上左边斜斜的那一条伤痕是第一次出征时,替她挡下敌军将领的那一刀留下的,右下边那一条是那次被敌军偷袭时,他飞身扑倒她时留下的,还有肩膀上那个几个疤痕,是为她挡战场上的飞箭留下来的。 那些伤口都是她亲自上药包扎的,那时候她哭得像一只花脸的猫。而大将军只皱皱眉头告诉她:我死不了,你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哪来那么多眼泪!好男儿是不流泪的!若尘,这就是战场,你要记住,战场永远是只流血不流泪的地方。记住,战场厮杀勇者胜! 一个回旋跳跃的动作,大将军的身形稍微停断了一下,没能接着飞舞的大刀,眼看那刀就要往大将军身上招呼。秋若尘飞身上前,脚尖轻踢,立住刀柄,大将军顺手一操,接住大刀。 大将军气息有些不稳,秋若尘上前接住他手中的刀,道:“将军,你练了好久了,休息一会吧!” 大将军看到如此的秋若尘有些诧异,微眯着眼在阳光下打量了半晌,才笑着说:“原来是若尘啊,我还以为是我走了桃花运,碰到了个仙女下凡来呢!哈哈!若尘今天真是漂亮啊!是要去乞花会吧!那两个小子一早就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秋若尘脸色微红,捏着蓝色的云肩道:“那个花会也没什么意思,都是些小孩子在玩。我顺路过来看看将军!”顺手递上茶盏。 大将军接过茶盏,一口气喝光,感叹道:“我老了啊!今日要不是你,这刀可把我自己给砍喽!唉,时光易逝啊,你看这头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秋若尘看大将军头上,确实有几根白发,心中微微一酸,上前道:“哪里有那么多,来,我帮您拔了吧!”上前扒开发丝,确是有一大半已经白了。 大将军摆摆手道:“不用了,你要拔,不是把我给拔成秃头了!”秋若尘扑哧一笑:“怎么会成秃头啊!将军的头发好的很!” 大将军接过秋若尘递过来的衣服,披上道:“还是你这丫头贴心!走吧,咱们也去东丽花园,晚上有宴席呢!上次那个摩柯卡布族的王子和公主来纳岁贡,还有姬周的皇子也来了,宴席就设在花园呢!我这老头子也去凑凑热闹好了!” 帮大将军梳好了头发,整理好了衣服,大将军笑眯眯地看着秋若尘道:“你这丫头是越来越乖巧了,秋家二娘好福气啊!有你这样一个女儿,以前我还很遗憾,你是男儿身,幸亏啊,幸亏你是个丫头,这下,变成我萧家有福咯,就不知道秋家大娘二娘舍不舍得啊!” 秋若尘羞红了脸,心里甜蜜蜜的。嗔怪道:“哎呀,大将军,你说什么呢!”大将军哈哈笑着不说话。 秋若尘跟在大将军身后出了门,一颗心砰砰直跳。在这以前,大将军虽待她温和却不曾说过这样调笑的话语,今日的话语是不是有什么暗示呢? 大将军的夫人早在五年前就已经逝世,因为军事忙碌,大将军一直没有娶亲。今天他邀她参加乞花会,那……是不是…… 秋若尘一颗心乱撞,只埋了头跟在大将军身后。不提防,一头撞在一人身上,抬头一看,原来是大将军停下了脚步,她撞在大将军身上了。大将军笑道:“你这孩子,怎么魂不守舍的,走路都不会走了!” 低头看了一眼秋若尘楞了一下道:“若尘,你今日抹的胭脂真好看!给,来参加乞花会怎么能不带花呢!好好拿着,别弄丢了啊!” 说罢,递过来一支娇艳欲滴的情花焰火! 秋若尘楞了楞,手指颤抖着,不敢去接:“大将军,这是……这是给我的!真的是给我的?”一边,有人在呼唤大将军的名字。大将军拉过秋若尘的手,把花塞到她手里:“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忸怩了!那边有人找我,一会花园里见,好好拿着花,不要乱送啊,一会让两个小子来找你……” 话未说完,人已走远。只剩下秋若尘拿着一支焰火,呆呆地立在卖花儿的小贩面前。没有听清楚大将军后面说的话。 回过神来,秋兰正在拉扯她的衣服,大声道:“小姐,小姐,发什么愣呢?回神了!小姐也发花痴了,嘻嘻……”原来是柳弄月见秋若尘久久不见,忙遣了秋兰来寻。 秋若尘满心喜悦,丝毫不在意秋兰所说,随秋兰进来花园,便让秋兰去玩,自己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慢慢走着。满院的花红柳绿,她无心欣赏,满院的别致美景,她也无心细看,只觉得心中又是酸又是甜,心中的期待甜蜜充斥着她,让她有欲大声呼喊的冲动。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面上烧得通红。 第三十五章 敲战鼓的擂台 路被一人拦住,错开,又拦住,错开又拦住。秋若尘有些恼了,抬头看那人,说道:“我给你让路了啊!怎么还拦我!” 面前那人站定,一双眼睛盯着秋若尘,似乎痴了,只见眼前人:眼还是那双眼,喜时秋水如波,怒时凤凰浴火;眉还是那道眉,远是远山青黛,近是月上柳稍;唇若娇花点点嫩,腮如新沐丝丝羞。 秋若尘恼道:“凌将军,有路不好好走,你学什么迎客松啊,挡在前面!”凌傲寒回了神,凑近秋若尘微笑道:“呀,有人发春了,说话都这样娇媚了!来,叫声好哥哥听听!” 秋若尘抬眼看他,笑道:“你那猫眼还没有好呢!叫熊猫哥哥如何?”原来,凌傲寒的眼角还有些发青,正是那日酗酒打架的后果! 凌傲寒眼睛一瞪:“你还好意思说,你打了我,你不来道歉,倒让如风来!”秋若尘道:“我不是醉了么!你凌将军大人大量,就原谅了小女子吧!” 凌傲寒道:“那能这样就放过你!” 秋若尘无奈说:“你这小气鬼,堂堂将军如此下气!哼!那你要怎样才能消气啊!我可惹不起你!“ 凌傲寒笑起来:“也没什么,把你的花给我!我就原谅你!“说罢,伸手就来夺花,秋若尘虚晃一招,避过他的手:“我说凌将军,我这花可只有一朵!想你凌将军风流倜傥,家世显赫,英俊不凡,情花还用抢的么?这东丽花园里国色天香有的是,你何必来和抢一朵难以入眼的小花!莫非是大鱼大肉吃腻了,想换换口味?喜欢艳丽丰满形的请走左边,喜欢娇小可人形的请走右边!谢谢!不送!” 凌傲寒呵呵笑着扑上来:“伶牙俐齿!你不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么?这朵花是我早定的了!除了我,怕是没人敢要了!”说话间,两人已经过了三五招。 秋若尘道:“凌将军,我这花儿真的是不能给你!再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你可别胡编乱造,破坏我的名节!我秋若尘可是一个讲信誉的人,是那种说过了不做的人么?快放开吧!再不放我要叫非礼啦!” 凌傲寒手下不停,道:“说不放就不放!你叫啊!” 正打着,突然“咚咚咚”一阵鼓点的声音穿透耳膜,秋若尘一震,手下停滞半刻,凝神静听,却被凌傲寒抢上来,抱在怀中,一口亲在脸颊上! 秋若尘面似火烧,恼道:“切!大白天的,你发什么春!给我老实点!亏你还是个将军,没听见这战鼓响么?此地怎么会有战鼓的声音?” 凌傲寒微微蹙眉:“走,过去瞧瞧!”拉了秋若尘的手便向前奔去,秋若尘甩开他的手轻轻越过花丛,向鼓声响起的地方跃去。 鼓声传来的地方是花园中的一块空地,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秋若尘和凌傲寒站在人群外看去,鼓声正是从空地上的一处高台上传来。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今日乃大鹰乞花会,帝国尊贵的公主紫玉,为庆祝这个盛大的节日,特在此设下擂台,邀请帝国刺绣高手同台比试,且看谁的绣活能够与假乱真,堪比情花焰火!下面,有请紫玉公主!” 一身紫色华贵衣饰的美貌女子,神情倨傲地缓缓走到台中,前面摆放着数盆开放的正好的焰火。 女子慢慢地开口道:“听说帝京城刺绣高手层出不穷,繁荣了帝京市场,本宫也喜刺绣之道,借此良机邀请京城各大绣坊的高手齐聚一堂,为算是乞花节添份色彩,否则,乞花会年年如此,也甚无趣。” 停顿了一下,又道:“只要谁能拿到刺绣第一名,只要将所绣之物交给喜欢的人,不管你是平民百姓也好,高官贵戚也好,便会得到我大鹰帝国太子殿下赐婚的殊荣……” 哇!话才说完,就引起台下的一阵尖叫。太子赐婚!虽然比起皇帝赐婚来说,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也是不凡的荣耀了。 若能赢得这次机会。将是一个家族莫大的荣耀,尤其对那些平民官宦家族来说,若能嫁得豪门,可是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秋若尘却暗自恼怒,好个不懂轻重的紫玉公主,竟然在这种场合擂出战鼓的声音,真是……真是不知轻重。但谁让她是皇帝最宠爱的长公主,皇后的亲生女呢! 秋若尘冷冷地说:“恭喜凌将军啊,马上就可得到太子赐婚了!瞧咱们的公主,连战鼓都会敲了,是不是准备以后去为你助威啊!” 秋若尘听说,这紫玉公主凌傲寒众多仰慕者中最胆大的一个,曾经多次明示,她眼中只有凌傲寒,奈何她那蛮横跋扈的脾气是凌傲寒惹都想招惹的,所以凌傲寒是见了公主就躲。 凌傲寒的面色有些不快:“胡说什么呢!” 秋若尘笑笑:“紫玉公主亲自参加,谁敢夺其锋芒?这驸马你是作定了!那我就先恭喜你啦!” 凌傲寒凑近她笑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秋若尘失笑道:“什么都好吃,就是醋不好吃!我没有怪癖,不爱这口!” 台上,已经摆放好绣架,一旁的太监高声唱着各个绣坊的名字,喊道到绣坊就有一名绣娘应声而上,坐在安排好的绣架前。 秋若尘找到了台下的秋如风和柳弄月他们,凑了过去。台上已经在叫如意绣坊的名字了。秋若尘道:“我们不要去了吧,反正是做陪衬,何必浪费精神!“ 秋如风道:“公主事先下过帖子的,如果不去,怕是会得罪公主!弄月你去吧,尽力而为!”柳弄月应了一声,施施然上了台。 待柳弄月上台后,其他绣坊的绣娘都已就坐,柳弄月旁边靠前两步的地方还空着一个位子。刚坐定,紫玉公主就走过来,面色不善地看着面前这个和她一样穿着紫衣的人道:“你是谁?” 柳弄月忙拜倒:“民女如意绣房柳弄月,参加公主殿下!” 半晌才听紫玉公主徐徐地道:“你就是那个秋若尘从青楼弄回来,假意成婚那个女子?哼!好大的胆子,一个青楼女子也敢上台来和本公主平起平坐!” 秋如风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脚步晃了一晃,满是关怀看着柳弄月。秋若尘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秋如风。 第三十六章 绣花也比赛 台上,柳弄月还跪着,不敢起来,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因为是背对着他们,他们看不到她的脸,但从她微微颤抖的背影,秋若尘就知道,柳弄月现在必定也是十分难堪、委屈。 误入青楼不是她的错。当初她家经营着几处不错的绣房,一次父兄远行,家中帐目交给亲戚管理。不知怎地,三个月后却被告知父兄在外欠下巨额外债。一时间,绣坊被债主们夺走,连她也被狠心的亲戚卖入青楼,而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撒手人寰。 那夜,她一心寻死,被秋若尘救了下来。而后,父兄归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那个亲戚搞得鬼。柳弄月的父亲被惊天的变故刺激得呕血不止,还是秋若尘出面,查清楚了这件事,惩治了那个亲戚。 事后,柳弄月就一心一意地跟着她,就算知道了她是女子,也愿意嫁与她为妻,为她隐瞒女儿身的真相。断结了家中的一切来往,替她一起分担欺君大罪。 秋若尘将秋如风交代给秋兰,秋菊几个丫鬟,道:“公主,英雄莫问出处,艺高何惧身微。今天这个绣花比赛时比出身呢,还是比绣艺?若是前者,公主何必惺惺作态。我们认输就是!输得心服口服,若是比绣艺,难道是公主怕了弄月不成?” 台下议论声渐起,紫玉公主怒道:“大胆刁民,竟然满嘴胡言论语!本公主什么身份,岂能与这样的贱婢坐在一起?” 柳弄月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着奔下台来,秋若尘将她搂在怀里,拍拍她的肩膀:“弄月,别怕,有我和如风呢!” 紫玉公主嘲讽道:“还听说如意绣坊是帝京的一大绣坊,怎么,连个会刺绣的绣娘都派不出来么?那个招牌还是趁早摘了的好!免得污了本公主的眼!” 秋若尘淡淡地说:“那个招牌是太子亲笔,哪里能说摘就摘!” 紫玉公主道:“若是没有真本事,那牌匾挂着岂不是污了太子哥哥的美名!” 秋若尘淡笑道:“胜负未分,公主言之过早!” 紫玉公主噗哧一声笑出来:“莫非,秋将军,不!秋家大小姐也想在针线上与本公主一较高下,那本公主可是期待的很哪!还是秋家二公子,上台应赛啊!这……这秋家一向是男生女像,女生男像,秋家二公子刺绣活比我们女子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说罢,轻掩樱口,笑起来! 秋若尘见她越来越肆无忌惮,将秋家上下嘲笑了个遍。而周遭,早有人指指点点,面色一寒,走上台去:“若尘斗胆,也来献献丑,娱乐公主吧!不知道怎么比法!” 紫玉公主面有得色:“在一炷香内,谁先把这花绣完,算谁赢,如果几人同时绣完,就由太子哥哥还有禄亲王哥哥他们评判谁绣得最好!” 秋若尘扫了一眼,面前的绣架上,绷好了一块月白色的上好丝绢,刚好够绣一朵情花,微笑道:“这绣架未免太小家子气,不如换个大的来!” 紫玉公主诧异道:“越大的可是越费时,到时候输了可不要说本公主没有提醒你!” 秋若尘挑挑眉:“怎么?公主没有足够的丝线和丝绢么?” 紫玉公主沉着脸一挥手,立即有人换上一个大的绣架,秋若尘看了一眼,道:“小了!”紫玉公主再挥手:“找最大的来!” 立即有太监送上一个巨大的绣架,秋若尘将它立起来,比她自己还高出一只手臂的长度。身边的各色丝线,绕在轱辘上,用专门的架子,一个个排好。 一个太监上前,点燃一支香,尖声道:“开始!” 各个绣娘立即飞针引线,埋头刺绣。秋若尘对台下道:“秋兰,你来给我穿针吧!”秋兰楞了一愣,跑上台去。 秋若尘又道:“弄月,你那天教我绣的花,我还是绣不好,你再给我说说罢,这花茎是用什么针法,花苞又是什么针法!” 台下一片哗然,这……秋家小姐现在才学刺绣未免太晚了些! 柳弄月在秋如风的鼓励下,平静的声音响起:“锁针!”秋若尘手臂轻抬,右手一挥,穿好了针的各色丝线,凌空向绣面上飞去,只听见“扑扑”几声轻响,飞针已经穿过绣面又回到秋若尘手上。 只是一抬手之间,那焰火的花茎就完成了三分之一。全场一片安静,只有弄月的声音平静依然:“下面还是锁针,针脚斜排!” 真气灌注丝线,轻轻一挥,各色丝线飞了出去,不知谁在下面叫了一声好,围观的人掌声雷动! 柳弄月在指挥着:滚针,平针,挑边,梭针,红色丝线,绿色,褐色,黄色…… 只见空中各色丝线飞舞,一位身着蓝衣的女子如穿花蝴蝶在丝线中轻舞。半炷香的时间刚过,一朵鲜艳的情花焰火已经盛放在洁白的丝绢上。 秋若尘满意地拍拍手,对忙的满头大汗的秋兰道:“好了,秋兰,剪断线头,收工!”周围的绣娘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手中的针线,只来得及看秋若尘飞针走线。 紫玉公主的绣架上也没绣了几针,兰花指捏了一根针,看着秋若尘面色铁青。 秋若尘道:“公主,我绣完了,虽然不怎么精致,但是似乎是我赢了!” 紫玉公主银牙暗咬,这次到真是便宜了秋若尘,越小的绣活越需要高超的技术,那么大的一朵花,却是不需要怎么精致的。谁料到她来了这么一手,那么快就绣完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反悔,却不得不顾及皇家的颜面,她毕竟是皇家**多年的公主,这点气量还是有的。整了整衣服,站起身道:“公公,宣布结果吧!” 秋若尘拿了那条绣好的丝绢,满心喜悦,走下高台,对秋如风和弄月道:“怎样?我没有给咱们如意绣坊抹黑吧!弄月,这花可是在你指导下绣出来的,你功劳不小啊!送给你,让太子为你赐婚吧!你看怎样?” 柳弄月眼中仍然有泪,摇摇头,轻声道:“要是没有你,我空知道绣法有什么用!这花还是你绣出来的!我怎么能抢了姐姐的东西!” 秋如风见柳弄月如此,黯然道:“姐,我和弄月到外边走走,你和秋兰们再留一会吧!毕竟咱们拿了第一,总得有人留在这里照应一下!” 秋若尘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第三十七章 瑞儿的难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秋若尘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丝绢,心中暗自发笑:这丝绢绣得还是有些粗糙了的,只是胜在时间。紫玉公主气恼的时候没有仔细看这块丝绢,她也被飞针走线时的花哨所迷,忘记了看看这幅巨大的丝绢到底绣得怎样? 真正的刺绣不是表演,是需要一个慧心,一双巧手,凝神静气慢慢绣的,这样的短的时间内,她也只能凭着花哨乞巧来赢了。说到刺绣,终不是她的长项。 怕再遇到凌傲寒,秋若尘往另外一边走去。 这边是一个天然的湖泊,周遭人工砌了些凌乱却有致的石头,让这湖泊显得宁静自然,沿着湖边的路走着,却无意听到瑞儿的声音。似乎在和别人争吵。 秋若尘紧走几步,只见湖边一块高高立起的大石上,瑞儿与几个衣饰同样华丽的少年在一起争吵着,边上一个穿绿色衣服的少年,突然上前推了瑞儿一把,瑞儿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在地,幸亏边上一个较大的白衣少年,拉了他一把。 瑞儿生气了,猛的一头朝那个少年撞过去,那个绿衣少年,慌忙躲开,却拉了下白衣少年,瑞儿避让不及,一头撞在白衣少年肚子上。白衣少年站立不稳,朝湖里直直栽了下去! 所以的孩子都呆住了,连惊叫都未及出声,只眼睁睁地看着白衣少年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朝湖底栽去。这湖并没有多深,一个半大的孩子要是掉到湖里,最多也就是湿了衣服,扑腾两下,就可以上来了。 然而,要命的是,湖边上因为要作成天然的样子,也砌了不少乱石。这少年眼看就要栽到浅水的乱石块中去了。 这下,无论是头先着地还是背先着地,白衣少年不死也是重伤。一边,已经有人看到了这一幕,惊叫着赶过来了,无奈距离太远,终究是来不及了。 只见水面上凌空飞来一条蓝色的云肩,裹住白衣少年的腰,止住了下跌的身形,一个蓝色身影从乱石中飞出来,眼看无处着力,手一扬,一条白色丝绢展开,缠绕住湖边一块乱石。有人赶上前来,拉起吓得面色发白的白衣少年。那个蓝色身影同时跃去,稳稳立在岸边。 一群人围了上来,对那个白衣少年嘘寒问暖,一个同样身着白色衣服的的人怒斥道:“谁那么大胆子,敢把铭儿推下湖去,来人,把那小子给我拖下去,狠狠的打!” 那些少年,手齐齐指向同样吓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的瑞儿。那个白色衣服的人道:“你这个有爹生,没娘教的小崽子,若是铭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和你爹赔命都不够!” 瑞儿脸色发白,眼角含泪,颤抖着说:“太子叔叔,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敢了,我以后不敢了!求叔叔不要责罚我!” 旁边一个着了淡黄衣服的人道:“大哥,我看就算了吧,铭儿也没有伤到哪里!再说了,瑞儿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闹起来,自然是不知道轻重,我说说他,教训他一下就好了!” 秋若尘自然认得白衣的人是太子,旁边,黄色衣服的人是禄亲王。 只是,瑞儿好歹也是他的亲侄儿,怎么下得了手。有太监上来拖住瑞儿,太子森然道:“给我掌嘴,掌嘴五十再说!” 瑞儿颤抖着乞求地看着禄亲王。禄亲王正要开口,太子道:“四弟不用求情,这野人没有人教训,是越来越放肆了!再不给他点教训,他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写了! 两名太监举起手来就打,瑞儿任命地闭上了眼睛。 秋若尘移到瑞儿面前,轻轻一拉,两个太监的手掌落了空。瑞儿抬头见是秋若尘,犹如见了救命的稻草,紧紧抱住秋若尘,瑟瑟发抖。 两个太监认得面前这蓝衣人正是救下太子之子的人,一时不敢动手,没了主意。秋若尘拉了瑞儿跪下道:“孩子嬉闹,没有轻重,太子大人大量,还请饶过过瑞儿吧,好在小王爷也没有大碍,还请太子殿下高抬贵手!” 太子昊远修道:“看在你刚才出手相救的份上就饶过他这一次!不过,你是谁?是他什么人?” 秋若尘不吭不卑地道:“民女秋若尘,瑞儿曾同我习过几天武艺,我也算他半个师傅!”太子沉吟道:“秋若尘?起来吧!刚听说……” 话未说完,就听一个太监高唱道:“皇上驾到!”众人连忙拜倒,皇帝摆手道:都起来吧,起来吧!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铭儿受伤了?怎么啊?伤哪里了? 皇帝一叠声地问,拉着那个白衣少年左看右看,那个少年委屈地扑在他怀里泪珠从面颊滚落,颤着声音道:“皇爷爷,刚才可吓死铭儿啦!” 皇帝怒道:“谁胆敢伤了朕的乖孙子!吃了豹子胆了么?” 瑞儿扑腾一声又跪下,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皇爷爷,瑞儿不是有心的,你饶了瑞儿吧!” 这时,不知道从那里跑出来的昊远翔也跪在皇帝面前道:“父……父……皇,你就……饶了……瑞儿吧,饶……了他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只见他头上不知道那里沾染了不少乱草和叶子,一件青色的长衫七零八落,手里抱着一捧缺枝少叶的情花焰火:有一支只有几片花瓣,有一支甚至只有一个花蕊而已。有的叶子也只有半个,有的叶子蔫了。不知他是从那个垃圾堆里捡出来的。 皇帝厌恶地看了两人一眼道:“算了算了,幸好铭儿没事!你们两个一个疯疯癫癫,一个整天惹事,就不会给我消停会儿,真是丢人现眼!看见你们就心烦,要不是皇后……哼,走远点,别再我眼前晃!” 看到秋若尘,才道:“是你救了铭儿吧!你们秋家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功于朝廷的!看来身体恢复得不错,这下朕也放心了!” 说罢,搂着哭泣的白色少年转过身去,一众文臣武将,也鄙夷地看着跪在地下的两人,随着皇帝走了。 秋若尘暗恨:替你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没有一分功劳,只是救下了最宠爱的孙子,就突然记起以前的功劳了。若是没有救下呢,是不是该死罪了? 秋若尘怜惜地拉起二人,将瑞儿拖进怀里,擦拭着瑞儿伤心的泪水。瑞儿紧紧咬着下唇,想要强忍住哭泣,却是不能,压抑的呜咽,拳头捏的铁铁的,双肩不停地耸动。 昊远翔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讨好地蹲下去,将那些花送到瑞儿面前,道:“好瑞儿,乖,不哭了,不哭了……来……爹给你花……给你漂亮的花花……不哭了哦!” 瑞儿气恼地一把打开昊远翔的手,打得他一个踉跄,手中不稳,那些花儿落了一地,瑞儿哭泣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滚,你滚!你为什么是个傻子,你为什么是个傻子啊?” 秋若尘擦着瑞儿总是擦不干净的眼泪,叹了口气道:“瑞儿,这不怪你爹,不能怪你爹!他也不想这样的,你说,难道他愿意做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的傻子么?有些东西,我们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但是,有些东西,我们可以去争取,可以去努力改变!瑞儿,别哭了!我说过,男孩子是不哭的!” 路的另外一边,一个身着紫衣,衣饰艳丽的少女撒娇地扑到皇帝怀里,一叠声地叫着:“父皇,父皇!” 皇帝乐呵呵地摸摸她的头:“紫玉,你的刺绣大赛办的不错啊!很热闹呢!你绣了什么好东西,让父皇瞧瞧!” 第三十八章 意中人 紫玉公主撅着嘴道:“父皇又在笑话儿臣了,明明父皇看到了儿臣没有拿到第一嘛!”皇帝溺爱地看着她:“朕的紫玉在朕眼里,永远是第一!” 周围立即有太监宫女甚至皇子们附和道:是啊,公主的绣活是我大鹰最好的。 紫玉公主面带得色,撒娇地叫:“父皇,改日我好好为父皇绣一副!” 秋若尘看看那边的众星捧月,再看看这边寥落冷寂的两人,心中暗叹:都是一个窝里下的蛋,区别待遇怎么就那么差呢!身在皇族,不知是幸或是不幸! 还好昊远翔是傻子一个,他不会思考这些问题,也不用为这些问题黯然伤神。这对他来说是也是一种福吧。只是他何苦生了瑞儿出来,何苦让瑞儿那样的聪明伶俐,如果他迟钝些,恐怕不会那样伤心吧。 秋若尘还在安慰瑞儿,瑞儿已经止住了哭泣,一双眼睛红红的,双肩尤在耸动。突然听到紫玉公主叫道:“秋若尘,过来!” 秋若尘皱了皱眉头,示意瑞儿和昊远翔留在原地,整了整衣裳走过去。只听紫玉公主娇笑道:“父皇,得了第一名的就是她了,你也认识她的,她原来就是你的将军么?呵呵!” 皇帝甚是高兴:“哈,是你啊,秋若尘,你可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秋若尘殓目低眉,欠了欠身道:“皇上谬赞了,民女那点微末技艺哪里敢与紫玉公主一较高下,只是形式所逼,用些了些不入流的花巧心思罢了!说起绣艺,民女实在是差的远了!” 皇帝微笑道:“不错,远远地看着那些五彩丝线中一个翩飞的身影,确实让人眼花迷乱呢,虽然花哨,却是赏心悦目得很呢!你用这点心思赢了玉儿也是应该啊!哈哈!” 周围的人无不符合! 皇帝又道:“玉儿,你准备了这个大赛奖品是什么啊?拿来让父皇也开开眼,看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紫玉公主娇羞的看了一眼皇帝,娇声道:“父皇,这个奖品啊,可是拿不来的!” 皇帝奇道:“那是什么?” 紫玉公主掩口而笑:“是……是赐婚……太子哥哥的赐婚,只要这……这第一名的人拿了来她的绣作送给她的意中人,太子哥哥就给他们赐婚!父皇,你说这个奖品好不好!” 皇帝看了秋若尘一眼,沉吟道:“怕想赐婚的是你吧!嘿嘿,你肚子那点花花肠子可瞒不了朕!怎样,这次失算了吧!不过,也好!秋若尘好像也不小,该有个归宿了!刚才救了朕的乖孙子,也算立下大功!这样吧!由朕赐婚!也算给逝去的秋老将军和秋将军一个交代!朕也不亏了秋家!秋若尘,你可有意中人了?” 秋若尘一个心怦怦作响,耳边寂静得仿佛落了一根针都能听到,额上不知何时早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双手扯了那块绣花丝绢揉了又揉。内心天人交战,半晌做不得声。这种紧张不安的状况对于她是很少有过的。 第一次是是她进军营的后的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时候,第二次是亲手杀死敌军的一个士兵的时候! 周围人的眼光齐刷刷地向她看过来,皇帝看出来她的紧张,轻笑道:“呵呵,怕什么,今天本就是乞花节!男女互送定情之物!想想你以前,千军万马都未曾怕过,还怕送不出这小小的丝帕!放心,谁要是敢不接你的丝帕,朕就是让他休了妻,也让他娶了你!哈哈!” 周围的人也跟着开怀大笑! 这时,大将军领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和大将军平排走的正是摩柯卡布族的二王子卡布兰朵,另外一人则是曾经想将秋若尘带走的姬周国大皇子姬云皓!后面则是众多的文臣武将。 几人见过了皇帝后,大将军对着秋若尘率先开了口:“若尘啊,刚才在台上那个真的是你呀?哈哈!我当是谁呢,有这么俊的功夫!听说,你拿了第一名,不错!不错!” 秋若尘心中一暖,抬头含笑看向大将军:“都是紫玉公主承让!”对面两人面色一震,卡布兰朵失声道:“秋……秋将军!” 大皇子姬云皓张了张嘴,半晌才道:“贵国真乃藏龙卧虎之地,区区一女子就有如此身手,可封侯拜将,驰骋沙场!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贵国有女若此,贵国的男子们可高枕无忧耳!” 姬周国的与大鹰国的关系很微妙,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同是实力相当的国家,相互间还维持着大国的风度,但是小摩擦还是不间断的。 听姬周的皇子如此说,明褒实贬,众人的脸上了又变,连皇帝脸色都好不到那里去。 只听爽朗的一个声音道:“王子说地极是!想我国妇孺老幼皆习武艺,无不想着献身报国,我辈虽为男儿也自叹弗如!既如此人才辈出也是意料中事,巾帼何须让须眉,有女若此,更让我等男儿热血沸腾,人人想着能够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百姓自然可以安居乐业,高枕无忧!” 众人的脸上先怒后喜,看向那声音的主人,原来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凌傲寒,一脸倨傲之色,看着皇子姬云皓。皇子点点头,道:“凌将军说得极是!贵国国力之强,诸国望尘莫及啊!” 秋若尘朝着凌傲寒微微一笑,感谢他这时候出言解围。不然她又成了别人讥笑的把柄,个人事小,若失国体,那就麻烦大了。 紫玉公主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父皇,刚才说的奖品啊!你莫不又忘了!”她刚才看着秋若尘发窘的样子,十分解恨!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再让她难堪一次。 皇帝清清嗓音道:“秋若尘,错过了今日那奖品可做不得数咯!你可要快哦!”众人哄笑! 秋若尘看看腰间的那朵艳红的情花!鼓足一口气,走上前几步,她记得那人教过她:狭路相逢勇者胜! 秋若尘慢慢地走到那人面前,明明只是咫尺的距离,却仿佛用了几个世纪的时间,每走一步,她的勇气就泻了一份,她就害怕一分。 春天风刮起来了,似乎要将手中洁白轻巧的丝绢吹去。风吹起他的衣裙,牵绊住她前进的脚步。她想就此停住,转身,跑开。但是心中那一点点的希望仍然支撑着她,让她一步步,稳稳地走过去,抬着头,含着笑,走过去! 双腿跪了下去,丝绢举过头顶,用略带颤音的声音说:“大将军,这是若尘此生第一件绣品,请大将军笑纳!” 第三十九章 生死与共 周围一片死寂。连空气也仿佛凝结了一般。 大将军似乎有些奇怪这莫名的安静,咳了一声道:“哦,原来是若尘刚才绣的啊!刚才远远的,只看到一个你的身影还有各色的丝线飞来飞去,原来绣的就是这一块啊!起来吧!不就一条丝绢么,用得着隆重么?来!我看看,绣得怎样?” 说着一手准备扶起秋若尘,一手去拿那条丝绢。手指刚碰到丝绢。却听见“噗哧”一声,原来是紫玉公主笑出声来,用一块紫色的手帕掩了口,笑的花枝乱颤,整个人媚如春花,娇声道:“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 大将军楞了一愣,道:“何喜之有?” 紫玉公主强忍笑意:“恭喜大将军娶得如花美眷,秋若尘本也是做过武将,萧、秋两家时代交好!你们……你们还真是天作之合!” 大将军脸色白了,收回那只要拿丝绢的手:“公主莫要乱说!我待若尘有如亲儿!这……这!” 紫玉公主笑道:“大将军此言差矣,刚才父皇才说了的,定为秋若尘寻一门好亲事!只要接受了她的丝绢,父皇就为他们赐婚哦!天作之合加上皇上赐婚,这莫不是天大的喜事!大将军还不跪谢皇恩?” 善于观言查色的早已看出了苗头,纷纷上前贺喜。 恭喜大将军娶得如花美眷! 秋氏虽是庶人,但也系出名门,与大将军门当户对啊! 将军夫人位置已经空虚多年,大将军也应当再娶啊! 只有几个人没有说话。一个是姬周的皇子姬云皓,一个是摩柯卡布族的王子卡布兰朵,面色阴晴不定,若有所思盯着地上的秋若尘。 大将军的两个儿子萧楠英与萧楠磊,则是目瞪口呆,惊诧莫名。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秋若尘。 凌傲寒隐在人群中,背负着双手,抬头看天,似乎周围的一起都与他无关。 大将军的脸上越发惨白,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看着跪在地下的秋若尘道:“若尘,这……公主所言可是……?” 秋若尘抬起头,定定看着大将军道:“是的,将军!若尘自知容颜粗鄙,若尘不敢奢望,只求大将军不弃,此生能长伴大将军左右,作牛作马,为奴为妾也心甘情愿!” 大将军浑身颤抖:“你好……你好……你给我起来!秋若尘!你这样,就不怕给秋家门楣抹黑么!你起来……秋若尘!你平时怎么胡闹我不管,婚姻大事你怎可糊涂?你怎能这样?我已经是垂暮之年,你让我有何面目面对九泉之下的秋老将军和秋将军?秋若尘,你给我起来!” 秋若尘低下头去,声音虽然低了下来,却是清晰的,无比坚定:“大将军,若尘年满二十了,今日乞花会,若尘可以选择自己心中喜欢的男子!从若尘懂事起,就是大将军教我武艺,教我拿剑,教我杀敌。若尘从军七年,其中血泪坎坷只有大将军了解,其中的心酸快乐也只有大将军懂得!多次征战,险些丧命,也多亏大将军全力庇护,才得于保全性命,数次血战,若不是大将军为我抵挡,我那里还能留得性命?” 她的声音略显苦涩:“这份情,若尘从来没有忘记过!以前,若尘身着男装,身负家族使命,不敢有半点非份之想。今日,得以恢复女儿身,若尘才敢有一点点奢望。若尘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将军夫人的位置。哪怕只是作一个侍婢,只要能呆在大将军身边,若尘就心满意足了!大将军,若尘只愿意一生一世相伴左右,无论风雨,只愿与将军生死与共!求将军体恤!” 再没有人再说半句话,听到秋若尘铿锵有力的表白,姬云皓和卡布兰朵满脸震惊。皇帝的面上出现一丝恍惚的神色,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子。紫玉公主面上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又是震惊,又是赞叹。 其他的朝臣有嫉妒的,有愤恨的,有轻蔑的,有漠然的。凌傲寒的终于低下头来,看定秋若尘,眼睛里亮晶晶的。 大将军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周围的人惊呼上去扶着他,萧楠英,萧楠磊两兄弟一左一右扶了。大将军颤抖着半日说不出话来,指着秋若尘道:“你起来,把那个丝绢送给其他的人去!我会替你主婚,否则,否则……你我之间再无半点父女情谊!去啊!” 秋若尘眼睛里蒙起一层水雾,抬头坚定地看着大将军,半晌才缓缓说了一个字:“不!” 四周又是一片压抑地安静。 “咳咳……”大将军突然呕出一口血来,喷在那块洁白的丝绢上。秋若尘抬头,大惊道:“大将军,若你不愿,若尘定不会相逼!若尘收回丝绢就是!将军保重!将军你要知道,若尘就算是终生不嫁,也不会勉强你的!将军保重啊!” 素手轻扬,绣着娇艳情花的丝绢裂成碎片,一阵春风突然刮起。将片片丝绢吹去飞舞在半空,半晌才零落于地!秋若尘跪着转向皇帝道:“若尘请皇上收回城命!若尘多有冒犯之处!求皇上责罚!” 大臣们又是一阵惊呼,大将军又吐出一口血,萧楠英焦急地道:“秋妹,你何苦如此!爹爹,爹你怎样了?太医?太医!” 一群人护送着大将军远去,紫玉公主似乎被吓住了,再不敢说话。皇帝脸阴沉着,十分恼怒地一甩袖子:“倒教两位王子瞧了笑话去!两位王子,看天色像是要下雨的了,我们去那边走走吧!不要在这里看着不开心的!” 一众人神色各异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下的秋若尘,摇摇头,跟着皇帝而去。一个人影在秋若尘身边停留下来,平静地道:“你好,好得很!不亏与我齐名!”有娇艳却破碎的花瓣从指尖散落,萎靡落地。 片刻时间,刚才喧闹已烟消云散,偌大的一个花园,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只留下一院子开的艳红艳红的情花,在风中剧烈地摇摆。似乎想要挣脱枝叶,随着春风远去,遨游天际。 春风吹着秋若尘的衣裙,高高飘起,似乎比冬天的风还要凛冽,刚才还灿烂的阳光,忽然被不知哪里来的乌云遮住了,零落染血的丝绢,残碎的花瓣,一地的触目惊心。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不知何时来到秋若尘身后,定定地站着,不发一言。天空终于阴沉了,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雨丝,不大,却把春日里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温度,一点点带走了。 这是大鹰帝国,春天里的第一场雨。 第四十章 故事里的事 春风已经很暖了,河边的柳树已经抽出了翠绿的枝条,婀娜多姿摇曳在水畔。情花的花期已过,它已经在岁娇艳的时候被采摘了,它鲜艳的花朵正好作为娶嫁人家装饰花轿和新房。还好,各色花儿已经开放了。各自散落在嫩绿,黄绿,翠绿,墨绿的田野间,让大鹰帝国的首府帝京,不至于因失去了情花的装扮而失色。 热闹而喧嚣的年关已经过了,街上的少女,少妇已经穿上了轻薄飘逸的春装,勾勒出苗条有致的身段,三三两两相约去踏青;马上的少年们脱下了厚重的冬装,背负弓箭,腰挂宝剑,得意且轻狂从街上疾驰而过,虽然不是狩猎的好季节,在这样的天气外出也是好的,何况少女们也都出门了。 田间冬天里播种下的各种蔬菜、作物开始喷发出希望的绿色,田里劳作的农夫少了,偶尔有几个也只是扛了锄头,在田间看着。帝京的街上,茶馆,酒楼正是热闹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微微的笑意,就算是平时最古板、严肃的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嘴角也禁不住微微地上扬。 春天,本就是一个令人愉快舒服的季节,让每个人忍不住都想微笑起来,然而,让帝京全城的人最觉得好笑的事,最能令人大笑的事,却是发生在乞花节上帝国第一大将军身上的事。 本是同一件事,却有数个不同的版本在酒肆茶寮里流传,经久不衰,说书的人,每天都要将这个故事讲上两三遍,才能的听客们永不满足的好奇之心。由此带动药铺里清咽亮嗓的药丸一度脱销。 这个故事总结下来,有主要的两个版本,有一个版本精简下来。是这样的: 秋家长女秋若尘自幼爱慕大将军萧离,于是扮了男装,偷入军营。意图接近大将军。谁料她入了军营却阴差阳错,屡获战功,成功接近了大将军后,却因为一次重伤暴露了女儿身份,皇上暴怒,将秋家世袭封位夺去,贬秋家一族为庶民。虽然如此,秋家小姐却不死心,乘着刺绣大赛拿得第一名,要求皇上赐婚与她,却被大将军严辞拒绝。 因为这个秋若尘长的实在是太丑了,而且人极其凶悍,虽甘愿作妾,却没有人敢娶她,就算帝国的大将军也不列外!若不是容颜丑陋之人,又怎能在军中藏匿数年之久? 为此,大将军竟然受了惊吓,卧床不起。而秋若尘竟然还不死心,天天到萧府门前下跪,而萧府的大门竟然再也不让她迈进一步,再也没有为她开过。 一个故事的版本却是这样的: 二十年前,秋将军在前线负伤,回家静养,奈何伤势过重,眼看就不行了。恰好此时秋家二娘临盆,产下一女婴。为了不刺激伤重的秋将军,秋家大娘、二娘一合计,骗秋将军生得贵子,好让将军能安心。 秋将军大喜之下,病情竟然奇迹般好转。秋家大娘二娘无奈,只得继续隐瞒。此间,秋家大娘怀孕,未及临盆之日,秋将军却因感染风寒,旧疾突发而过世。几个月后悲痛过度的秋家大娘临盆了,因为早产婴儿体弱多病。 感怀秋家一门英烈,皇上赐旨,让秋家长子继承了世袭的官位,秋家深感皇恩浩荡,未曾道破秋若尘女儿之身。 秋若尘十三岁从军,七年下来,也立下了赫赫战功,在与大将军相处中,对处处爱护自己的情愫暗生。 然而秋若尘却是不知检点之人,趁着军中便利,勾三搭四,与众人暧昧不清。尤其是与诸位将军更是有一段说不清楚的过往。 大将军深知她品行不端,所以才拒绝了秋若尘的示爱。谁愿意未娶先戴绿帽子?虽然对方是一个小了自己将近三十岁的花季女子。 茶馆酒肆里议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如意绣坊里的人潮也是一拨多过一拨,不为别的,只为看看那个名声在外秋若尘是何方神圣,是如何的丑陋凶悍,或者是如何的妖艳野治。去看新奇的人大都失望而归,绣房内莫说是秋若尘的影子,就连秋如风都见不到了。只能见到一位美丽却憔悴的少女,和一个断臂的管家,勉力支持着绣房的众多事务。 然而如意绣坊的生意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因为,城中老幼都知道了,如意绣坊里那个美貌且灵慧的绣娘竟然是青楼出身,那么其他绣娘呢?谁愿意穿青楼女子手中之物!何况,在如意绣房对面开了一家吉祥绣坊,据说背后的东家赫然就是公主紫玉。 与帝京的温暖和煦绝然不同的,是秋家的院落。自从乞花会后,秋家大娘二娘相继病倒,秋家大小姐,整天痴痴呆呆,犹如无主的魂魄,只是每天按时去大将军府例行下跪。秋家次子本就宿疾缠身,在照顾娘亲和姐姐几日之后,支持不住,也病倒了。 这可苦了秋府管家何惜,家中没有一个管事的人,还偏偏好事的人一拨拨往家里跑。有怒斥秋家大娘二娘管教无方,让秋家人丢尽脸面的秋家长辈亲戚;有默默无语来看望秋若尘的的同僚战友,有假意同情实则暗笑的秋家大娘二娘闺中密友,有担心生意受到影响,前来试探口风的秋如风生意上的朋友,更有不明为何而来的姬周国的皇子姬云皓,摩柯卡布族的二王子卡不兰朵和公主卡不兰琦。 尤其是那个摩柯卡布族的公主来得最为勤快,几乎每日都来,带了不同的礼物和药草,就算秋府中没有人理会她,她也会自己找了事情来做。一会支使丫鬟们煎汤熬药,一会让仆役们烧火做饭。何惜见她虽然刁蛮了些,心得倒也不坏,而且要忙的事情也太多了,管不过来,也就随她去了。 何况她时常陪秋若尘坐着,就算秋若尘不说话,她也能一个人讲上半日。有这样一个人陪着小姐,总归放心些,何惜有些心酸地想,那畅亲王和他儿子虽然也是每日必到的,但是一个痴傻,一个幼小,总不能靠他们来疏解大小姐心中的烦闷。 第四十一章 提亲 第四十一章提亲 日子在不经意间已过了一月,随着时光流逝,愁云惨淡的秋府已经开始涌现一点点的暖意,秋府的下人们说话的声音也大起来一些了,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起来一些了。 因为秋家大小姐已逐渐恢复常态,每日端茶送水,服侍病中的两位夫人,秋家大少爷已经能够走出院落,亲自到绣坊打点事物了。虽然他咳嗽的声音不断,一张脸如白纸一样惨白,精神却是好得多了。 那个常来秋府的摩柯卡布族公主卡布兰琦,已经和秋府上下很熟稔了。整个秋府里就只有她和畅亲王父子还能笑出声来,顺便地带着原来的少夫人,现在的柳小姐深蹙的眉头悄悄展开。让惨白如玉的秋如风脸上能悄悄映出一点红晕,让两位病中的夫人能够苦笑几声。 都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此话真是一点都不假。才平静了没多久的秋府,这日又乱了起来。 这日的天气并不好,秋若尘吃了午饭,刚回到房中休息,就听见前厅传来一阵吵嚷声。 皱了皱眉头,走出房门。秋兰气喘兮兮地跑过来道:“小姐,不好……不好了,少爷,少爷他……”话未说完,秋若尘已经掠过秋兰,飞向前厅。 前厅不知何时站了很多人,秋如风平时惨白如雪的面色竟然是酡红的,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怒气,两只拳头捏的紧紧的。一旁小厮秋松扶着他,焦急地拍着他的背。秋如风面前是两个着了绿色锦缎的中年妇人,满面谄媚的笑容,高声说些什么。 秋若尘慢慢走过去,与那两个妇人争吵的家仆都住了嘴,只有那两个妇人喋喋不休地讲着:我说公子啊,那柳弄月跟了薛公子有何不好呢?好歹他爹位居当朝右相,而薛公子也是堂堂翰林院的学士,虽然是作妾,也不辱没了柳小姐的人才啊! 原来,竟然是上门做媒的!而且是给她原来的妻子做媒!秋若尘一手扶着秋如风坐下,一面慢慢地道:“两位把薛公子说的如此好,怎么不送了你们的女儿上门去?倒贴个嫁妆,想必人家也不会嫌弃的!” 两个媒婆愣了愣,看到秋若尘,满脸堆笑道:“哎呀,原来是秋小姐啊!你看,这不正说着么?你看啊,这薛丞相的次儿薛品卿孙公子,看中了柳小姐貌美贤淑,特让我们俩带了礼物前来求亲,秋小姐呀,不是妾身夸耀,能攀上这亲事,是柳小姐的福分呢。你们不为自家着想,也不能耽误柳小姐的前程啊,你说是不是?” 秋若尘冷冷地道:“柳弄月原来是我的妻,现在也是堂堂正正的秋府小姐,要么明媒正娶作为正室,要不就就别迈进我秋家门槛!秋松、秋竹还不送客!” 两个人还在说道:“秋小姐,秋公子,你们好好考虑考虑,何必为了一个外人得罪孙家呢!秋小姐和秋公子是明白人……” 人已经被家仆推到门外,声音还隐约传来,很是刺耳! 秋若尘拍了拍秋如风,道:“你何必如此生气,总是有些人喜欢落井下石的,只要我们没有什么错处,别人奈何不了秋家的!气坏了身子那才是大事呢!” 秋如风喘了几口气道:“我只是气她们,她们不该侮辱弄月,说她是青楼女子!” 秋若尘正待说话,就听见一个声音道:“不错,我就是一个青楼女子!她们并没有说错!” 转头看去,去绣坊帮忙的柳弄月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大厅外的回廊里,精致无双的面容上满是苍凉和淡漠,一双如水的瞳看似波浪不惊:“秋少爷,谢谢你为弄月不平,但是弄月确实是一个青楼里出来女子,秋少爷何必为此动气!” 秋如风失措地站了起来,更加咳嗽起来:“弄月……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 柳弄月却再也不说一句话,朝内堂走去。 秋若尘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房:“当初,弄月执意要跟着我,是因为,我不在意她的出身,也不会因为别人说她是青楼女子而生气。如风,你生气了!” 如果不在意,便不会生气!生气,那是因为在意! 秋若尘没有去劝解,两个人的事得自己去解决,秋如风一向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改怎么作。 而且,她也没有更多时间去理会两人之间的误会。她知道,今天这两个媒婆既然敢上门提亲,那么她们就一定敢再次上门来闹事,薛家从来不是好惹的!她得想办法应对才是! 然而,还没有等她想出办法了,坏消息就一个接一个传来。先是绣坊进的货出现了问题,进了一批有质量问题的,不能刺绣裁缝成衣服的料子。再是,送出去的货,无缘无故被退了货,退回来的货一看,已经不是原来那批了,而是一批用料差,绣得更差的。 这些都是老主顾了,信誉上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一定是在中间环节出了事。虽然秋若尘已经让秋如风和柳弄月多加防范,但是,别人要使坏,总是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 虽然如此,秋如风还是将那些不能裁成衣服的料子,做成了一些手绢,椅套等小东西,零散出售,卖的是新奇。那里质量劣等的货品,让人拿了去郊外低价出售给那些村妇,不说是如意绣坊的牌子。这样也把本钱赚回来一些。 纵然如此大家心中还是有隐约的不安,不知道有什么更大的风暴再等着他们。才过五日,麻烦果然找上门来。 这次来人却是带来礼物、帖子,上门拜见秋家两位夫人的。秋若尘还在梅园的亭子里发呆,就听到秋兰说柳弄月的父兄都来上门来拜访了,问她要不要去见见。 本不愿意理会,想了一会,秋若尘还是朝会客的大厅走去。却不进去,只在回廊哪里站着,听里面的声音。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道:“大夫人,二夫人,弄月这些年来也承蒙秋府照顾,弄月来信也说,两位夫人对她是疼爱有加。但是现在,她在秋府里无名无份,所以,我才想把她接回去。她也不小了,想来,二位夫人疼爱弄月的心,总不至于让她在秋府蹉跎了青春,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秋若尘嘴角翘起,前几日才来了媒婆,这日就来了父兄。柳家父子一直在益州经商,与帝京相隔千里,两三年也难得来一次探望柳弄月,这次就来的这样快了? 正在出神,肩膀上被人一拍,一个人嘻嘻哈哈地道:“秋姐姐,你在这里偷听人家说话,哈哈,被我逮到了!” 来人正是摩可卡布族的公主卡布兰琪,秋若尘淡淡地道:“我正想进去,只是时机不对,只好在这里等等!你每日都来,你哥哪里就没有什么事要你做的?” 卡布兰琪小嘴翘起道:“哥哥哪里有什么事,他不就忙着领着一群人学什么织布啊,种豆啊什么的!我又不学,我有什么事?” 秋若尘道:“你这么闲,麻烦你做一件事可好?” 第四十二章 另嫁 大厅里,大夫人王欣慧面有难色:“柳老爷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当日,我秋家也是三媒六礼八抬大轿娶了令媛过门。现在,我们待弄月也如亲女般亲厚,这秋家上上下下早已把弄月当成了秋家的一份子,柳老爷现在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还得看看若尘和弄月的意思!” 柳老爷不悦地道:“这孩子们说的哪能做得了数,还不是父母之命……” 秋若尘咳嗽一声,从回廊里转了出去,微笑道:“若尘见过柳伯父、柳兄!伯父和两个哥哥远道而来,想必一定是挂念弄月了,放心,弄月好着呢!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弄月和如风回来了!” 柳老爷看着秋若尘,目光颇不自然:“这个……这个……秋小姐,今日上门是想,是想接弄月回去……” 秋若尘微笑道:“原来是柳老爷想弄月了,这好办,秋府的客房还空闲不少,柳老爷和柳兄就在秋府住上一段时间,也好让秋家略进地主之益。弄月最近打理绣坊可忙着呢,不过再忙也得腾出点空闲来陪陪亲人!这点柳老爷就放心吧!” 说罢转头向大娘和娘亲道:“大娘,娘,你们身体不太好,出来那么久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秋菊、秋梅,还不扶两位夫人进去休息?” 李柔有些担忧地看着秋若尘道:“若尘你……也罢,你就带为娘好好招呼柳老爷和侄子吧!唉,姐姐,我们老了,这家里的事啊,还是少操点心,让孩子们去忙吧!” 王欣慧也道:“妹妹说得是,如此,柳老爷,就让小女招待你们吧!” 两位夫人去后,座上的柳老爷和柳家兄弟,如坐针毯,揣揣不安。秋若尘只喝着茶,将他们的窘态一一收入眼底,不动神色。 片刻,柳弄月惊喜的声音就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身材欣长,面目俊朗的秋如风,活泼聪慧的卡布兰琪。 父女兄妹见面,少不得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各述离情。眼见柳弄月两眼含泪,满脸激动、幸福和惊喜的表情,秋若尘暗暗叹了一口气。秋如风走过来,和秋若尘对视一眼,沉默地寻了一个椅子坐下,俊朗的面目上无波无澜。 卡布兰琪娇笑道:“亲人见面应该高兴才是,柳姐姐,你怎么哭了?别哭别哭哦!哭了就不美了!”完全是哄小孩子的口气。 柳弄月擦了擦眼泪道:“公主说笑了,弄月哪里有公主的半分美。我没有哭,只是太高兴了而已!” 柳弄月看着父亲,眼里满是笑意:“爹爹和哥哥这次来一定要多住几日!” 柳父为难地道:“弄月,这次爹爹和你哥哥来,主要是想接你回去!” 柳弄月楞了楞:“回去?去那里?” 柳父道:“弄月,你原来是秋家大少奶奶,可是,现在是什么身份呢?你总不能在秋家不明不白地一辈子吧!爹爹也是为你着想,虽然,你也是秋府明媒正娶的,可是现在……” 秋若尘懒懒地开口道:“弄月,你爹说得也有道理,始终是秋家亏欠了你,这事我们也不勉强你,一切由你做主,你愿意跟着爹爹回家,我和如风绝不会说半个不字,当然,你如果愿意留下,我们全家都是非常高兴的!” 柳弄月抬头看了看秋若尘,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最后眼光落在秋如风面上。秋如风并不看她,端了面前的茶,用茶盖慢慢拨弄着茶叶,似乎眼前值得他关心的就只有面前的一杯茶了。 柳弄月黯然地收回目光,不解地到道:“爹爹是专程来接我回去的么?不如小住几日再走吧!” 听了这一句,秋若尘看到秋如风平稳的手抖了一抖,茶盏里的水溅了出来,秋如风却不觉得烫,还在端着茶盏,保持着那个姿态。 秋若尘故作惊讶:“呀呀,如风,茶都溅出来了,烫到没有?舍不得人家就直说嘛!姐姐留下弄月便是!” 话说完,屋子里一片安静,没人说话。看着柳家父子坐立不安的样子。秋若尘笑着道:“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让弄月回去了,让她回去住一段时间也好。到时候,我们想她了再把她接回来就是,你也不用舍不得!” 秋如风皱皱眉头道:“姐姐,这……” 秋若尘摆摆手:“就这样决定了!就让弄月随她家人去住一段时间,柳伯父要不要住几天再走?” 柳父似乎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就不叨饶府上了。接了弄月,还得去办几件紧要的事呢!就不耽误了!” 秋若尘道:“秋菊、秋梅,还不去帮小姐收拾东西?”柳弄月呆呆地看着秋若尘,眼中晶莹闪动。 秋若尘朝她眨眨眼睛又道:“秋兰,大夫人房中有几颗南海的珍珠,你去拿来,就当是给弄月的路资好了!” 柳父忙摇手道:“不用破费不用破费的!” 秋若尘笑吟吟地走近柳父道:“要的,要的!弄月在秋家那么多年,侍奉二老,照顾舍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几个珍珠而已!” 卡布兰琪道:“什么珍珠啊?是不是很大的那种?小珍珠我见过,大的却没有见过呢!走!秋兰,我与你去拿!” 秋若尘看着卡布兰琪道:“那个珍珠不大的,大概有鸽蛋大小吧!”说着突然转过身望着柳家兄长道:“红礼中那几个珍珠,总有一个有鸡蛋大小的吧!” 柳家兄长正在低着头喝茶,见秋若尘的脑袋凑近,吓了一跳,忙道:“那些珍珠只有蚕豆大小,连鸽蛋大的都没有……” 话未说完,便一脸惊恐地看着秋若尘,抬着茶杯的手不停地颤抖。还能听见茶盖与杯子不停地得得作响。 秋若尘冷冷一笑,转过身来,重新坐下。看着柳父和柳家兄长额头上冒出来豆大的汗来。大厅中沉寂下来。 柳弄月面上落下泪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兄长。秋如风双手握成拳,重重地放在腿上。 不明所以的众丫鬟和卡布兰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感觉大厅的气愤莫名的沉重。柳父擦了额头上的汗,对秋若尘道:“秋小姐,秋少爷,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明说了吧!当朝薛宰相家薛少公子看中了我家弄月,红礼都已经送到了!秋公子,你知道的,我们平民老百姓那里惹得起这些高官权贵!所以,权宜之计,只好委屈秋家了!何况,弄月能够被薛公子看得起,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们疼弄月,想必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吧!” 秋若尘悠然道:“这么说,柳伯父是想一女两嫁了?” 柳父道:“其实,弄月也不算出嫁过的。弄月也不小了,耽误不起啊!” 秋若尘冷笑道:“只要弄月愿意,我秋家不说半个不字,!” 柳弄月看着父亲道:“父亲,你这次是为了……这是不是真的?” 柳父道:“弄月,为父也没有办法啊!你知道,我们得罪不起……” 柳弄月大声道:“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你们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柳父道:“既然秋家放人了,你就得跟我走!婚姻大事,还是得听我的,由不得你!我还是你的父亲”听了这话,秋若尘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年那个亲戚会敢把柳弄月卖到青楼,她的父亲并不疼爱她,也不在乎她过的是否幸福。 柳弄月泪流满面:“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当年要不是秋小姐,你们能有今天吗?我不走!” 柳父有一丝尴尬:“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你快收拾了东西跟我走!”说罢,就要上前拉扯柳弄月。 四十三章 大龄秀女 秋如风一个闪身挡在柳弄月前面看定柳父,面带微笑:“若她不愿,谁也不能勉强!” 柳父惶然道:“刚才不是已经答应放人了么?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呢!”秋如风道:“我们放人,前提是她愿意!既然她不愿意,你们也没有留宿的打算!那我不送了!秋松,送客!” 柳父着急了,大叫起来:“弄月,你还要留在这里干什么?想等着嫁给这个病鬼么?你知道他能活得几年?难道想守寡么?嫁到薛家荣华富贵享不尽,你有没有脑子?” “啪!”柳父面上挨了一巴掌。卡布兰琦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没有见过你这么狠心的父亲!你再敢说如风哥哥一句坏话!我就打你十个耳光。现在是看在弄月姐姐的面上才打你一耳光!还不快走!” 柳父恼怒地丢下一句话:“你们等着,会有人收拾你们的!”带着儿子落荒而逃。柳家兄长走到一半,回过头来张望一下,对柳弄月道:“妹妹,你先躲躲吧!薛家恐怕不会就这样算了!”说罢,朝秋家兄妹拱拱手,追上父亲。 两人刚走,面色阴沉的萧楠英就快步走了进来。看到秋若尘愣了一愣道:“秋妹,这个,秋夫人在不在?” 萧楠英急匆匆地去见两位夫人。秋若尘心不在焉地安慰着柳弄月:“你别担心,弄月,如果还有人来,就把你刚才签的卖身契给他们看!这样,他们就不会为难柳家人了!你不用太担心薛家会对付你的父亲和哥哥的!有什么事,有我和如风在呢!放心吧!” 柳弄月哭泣着道:“就怕薛家不肯善罢甘休,现在秋家的生意就大不如前了,要是他们再使什么手段,那我不就成了秋、柳两家的罪人了么!” 秋若尘呆了一呆,笑道:“放心,弄月,天无绝人之路!我好歹也是当过将军的,难道还怕了他家不成!” 另外一间房内,萧楠英焦急地和两位夫人商量着什么。不一会,两位夫人都落下泪来。一个身影悄悄蹲在墙脚,越听面上越是惊奇,未等听完,就急忙跑了出去。 卡布兰琦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拉过秋若尘道:“快,快,快跑,他们,他们要你进宫选秀女!夫人说,夫人说要在圣旨下来之前,把你……把你嫁掉!” 秋若尘脚步不稳,退后了几步,不可置信地问道:“选秀?你有没有搞错?”一般的秀女都是十四至十六岁的女子!而她已经是二十岁的高龄了!怎么会要她这样的人去选秀! 卡布兰琦撅嘴道:“我听的清清楚楚的!说是马上圣旨就要下来了!那个哥哥说,是大将军的意思,让你赶快嫁人,这样就不用进宫了!” 秋若尘一听到大将军这三个字,眼睛一亮:“大将军还说什么?”卡布兰琦道:“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话么?” 秋若尘满脸堆笑:“信!我怎么会不信呢!可爱的小公主!他们还说什么了?” 卡布兰琦道:“好像是说,让你嫁到将军府去,这样你以后还有机会再嫁!如果是进宫选了秀就没有机会出来了!” 秋若尘呆了一呆:“是大将军的意思是么?他是为了……”说不下去,泪珠一颗一颗滚落下来。卡布兰琦吓了一跳:“姐姐,你别哭,别哭!要是不愿意,你就跑吧!现在就走,没有人知道!恩,不如跟我回家!” 秋若尘坐了下来:“兰琦,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日头已经偏西,天色暗下来了,没有点灯,屋子里一片黑暗。平时,这个时候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可却没有一个人来叫秋若尘。秋若尘从中午就一直呆坐在房中,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一下。 秋府里的其他人似乎都在忙碌,忘记了晚饭的时间。今日,确实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突然秋若尘房中亮起一盏灯,然后,笑容满面的秋若尘从房中走了出来,大声道:“好饿啊!今天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开饭,开饭!开饭!开饭罗!” 秋若尘坐在桌子面前,不停地催促丫鬟们上菜。然后让人去请夫人,小姐,公子!过了好大一会,人才到齐。刚坐下,秋若尘就捞起筷子,夹了一块肉丢进嘴里道:“来,吃饭了!好饿啊,今天!” 其他几人却不动,定定地看着秋若尘,目光中尽是担忧。秋若尘放下筷子道:“嘿嘿,刚才楠英哥哥来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决定了!哈哈!” 李柔似乎哭过,眼睛红红的:“若尘,你放心,娘亲一定不会委屈你的!”秋若尘笑起来:“嘿嘿,大娘,娘,你们别为我瞎操心了!不就是选秀女么!我去就是!你们何必这样担心!我也二十高龄了,正愁没人要呢!这次大好的机会,正好把自己嫁掉啊!” 然后咬牙切齿地道:“我这就去捞个什么贵妃的当当!”秋兰在一旁扑哧地笑了出来,其他的丫鬟也暗笑不已。 秋若尘道:“秋兰,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让大伙也笑笑!” 秋兰憋着笑道:“奴婢不敢!” 秋若尘道:“有什么敢不敢的,快说,不说,小心我打你屁股!”秋兰这才道:“听说选中妃子的,昭荣、修荣、才人什么的都是要国色天香的。小姐的样貌……样貌自然也是不差的,可是……可是……” 其他的丫鬟又笑起来。秋若尘道:“切!少见多怪!既然我这样的人都可以选秀,那当然是要选我当贵妃才行!不然我去干什么!” 大夫人王欣慧摇摇头对李柔道:“妹妹,看来,是我们多虑了,尘尘这样的,就算去选秀,怕也不一定能选得上!我们,我们就不用委屈大将军了!我想尘尘也是不愿意的!” 秋若尘道:“还是大娘懂我!娘,如风,弄月,你们就不用为我担心了。又不是没有见过宫里的那些娘娘们,那个是不是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的。那里有我这样的人中选的!再说……” 她声音小下来道:“皇帝都那么老了,自然是喜欢小姑娘的,我都二十那么老了!”柳弄月笑起来:“若尘,不要说了,要是被人家听了去,那可麻烦了!” 秋若尘不以为然地笑起来:“好了,大家吃饭吧!看看,菜都凉了!快吃快吃!”吃了几口饭,突然放下碗抬头道:“不过,说起来,是那个生儿子不长**的人让老娘去选秀的?他是不是吃了撑多了啊!” 噗噗几声,只见桌上,白花花的米饭乱喷。秋若尘放下筷子哀叹道:“哎,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就没有得饭吃了!你们干嘛这么浪费啊,粮食是很珍贵的啊!” 四十四章 宫中第一日 第三日,圣旨果然下来了。说是皇帝因为乞花节上答应过为秋若尘赐婚,却因为种种变故,没有实现。为了兑现诺言,特意让她进宫选秀,给她一次能够出嫁的机会。 秋若尘高高兴兴地接过圣旨。稍微准备了一下就随着前来的公公上了车。选秀的秀女们早在半个多月前就进了宫了。自然不能让她耽误。 什么目测,筛选的程序统统不用了。在检验了身体是否有异,其他有无什么大碍之后,秋若尘就来到了秀女们学习宫廷礼仪的掬月阁。 掬月阁内的装饰古典端庄,貌不其扬,因为这样的屋子是给那些不知命运如何的秀女们学习的处所,不必奢华。大厅里,一个着了青色宫装,大概三、四十岁的教习嬷嬷正在讲着什么,下面大概五六十个妙龄少女,端端正正坐在软塌之上,屏心静气,安静地听着。满屋子的莺莺翠翠,着了五彩缤纷的服色,甚为赏心悦目,竟将这有些沉闷的阁楼衬得灿春花,明媚鲜亮。 秋若尘一眼看去,只见到金光闪耀在秀女门如云的青丝之上,原来是秀女们头上戴着的金饰,玉饰,珍珠等物,在大殿一缕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在她的眼里,晃得眼睛也花了!秋若尘跟在一个宫女后面走进去,微笑着大声地朝那些秀女打招呼:“美女们,你们好吗?我来也!” 教习嬷嬷听了这话气得浑身颤抖,秀女们一个个抬起头来,惊奇地看着秋若尘,秋若尘朝她们摆摆手,眉开眼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秀女们纷纷笑起来,端庄的只是嘴角扬起,用帕子小心掩了口角。活泼的早已笑出声来,听着耳边笑声渐起,开始压抑着的秀女们也放肆起来,用帕子掩了脸角,笑成一片,直笑得花枝乱颤,头上的各色饰物摇来晃去。 教习嬷嬷怒了起来,圆目尽呲,高高举起戒尺,用力地敲着桌面,却根本无人理会。 教习嬷嬷绿着脸,指着秋若尘道:“你,你……你怎么能这样没规矩!女子说话那能这样大声,这样体态轻忽,指手画脚,那里是一个秀女该有的姿态!” 秋若尘满脸无辜地道:“嬷嬷,我这,这不是和姐妹们打个招呼么!姐妹们个个娇艳如花,我从没有看到过怎么多美女呢,称呼她们一声美女,也没什么不妥吧!” 教习嬷嬷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黑,忍了半晌咬着牙恨恨地道:“快坐下,好好听着!这宫中规矩甚多,不是你可以胡搅蛮缠,胡言乱语的地方!念你初犯,这次暂且饶你!要是再犯,宫规可不是摆设,既然来到了我杨嬷嬷手下,我可不管你是那家小姐,我才不管你原来有多娇贵,不守规矩,我就得让你尝尝什么才是处罚!” 秋若尘吐了吐舌头,道了谢,含笑向这些美女们点着头,打着招呼落了座。 杨嬷嬷又开始讲起宫中的礼仪规范。从仪容仪表开始,直到走路,吃饭,睡觉,甚至说话统统都有规矩,不可这样……只能那样……,秋若尘听了一会,觉得杨嬷嬷讲的这些,没有一样是她能做到并遵守的,甚觉无趣,只觉得犯困。 偷懒睡觉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杨嬷嬷只觉得秋若尘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很端庄稳重的样子,脑袋是不是地随着她声音轻点一下。看来她是受教了!杨嬷嬷感到很高兴,自己的教习似乎很有成果呢。刚才无理捣乱的小野猫,现在都是这样驯服的样子了。 她没有看到秋若尘的脸,从她的这个位置看过去,秋若尘的脸恰好被前面几位女子挡住了。 差不多讲了两个时辰,参选的名门淑女们开始还认真地听着,慢慢地也显出疲态和不耐来。杨嬷嬷看了一眼秀女们,才住了口。最后总结道:“今天大家学习的还不错,尤其是秋小姐,大家看看她的姿势一直保持着,动也不动一下,大家要向她学习才是!” 杨嬷嬷的话音才落,原来萎靡不振的秀女们立刻回过头来,看向秋若尘。看过之后,又是一阵暗笑。杨嬷嬷正待发话,前边的秀女微微闪过身子,嬷嬷的眼光恰好落在秋若尘被遮住的面上。正要说话的嘴形张得越来越大,头上的一支金花攒珠垂流苏的衩子无风自摇,久久不定!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秋若尘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瞥了一眼嘴巴大张的杨嬷嬷,大声地欣喜地道:“嬷嬷讲的好,讲的好!鼓掌,鼓掌,大家鼓掌!”说罢,自顾地啪啪鼓起掌来。 鼓着鼓着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周围坐的秀女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她,然后是台上那个宫装的杨嬷嬷,眼睛开始瞪得大大的,身体蹦得直直的,然后,眼睛慢慢闭下来,身体似乎也要软下来。杨嬷嬷一手抚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秋若尘大叫一声:“哎哟,嬷嬷,你可千万不要昏过去啊!摔在地上很疼的!”话音才落,杨嬷嬷果然眼睛一闭,咚地一声栽倒在地。早有机灵的宫女跑上前去。秀女们看看昏倒在地的杨嬷嬷,再看看满脸无辜的秋若尘,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秀女们回到了荷香园,各自回房。还未到天黑,这件事就被传遍了整个后宫。好事的,看热闹的秀女们,还有独守空房耐不住寂寞的宫妃们纷纷前来看看这位奉旨入宫,才第一天就气倒了教习嬷嬷的大龄秀女究竟长得如何。 其实,秋若尘的大名她们早在几个月前就如雷贯耳了。先是阵亡,而后又昏到在大殿上,被发现女扮男装,然后,又是在东丽花园闹出一出。想不知道她的名字都难! 秋若尘开始还客客气气地应付着前来串门的秀女或者低品阶的妃嫔们。不一会就倦了,来的人大似有增无减,她索性抱着肚子装肚子疼。撵走一众看热闹的人。这才得以安静地休息。 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床帐,秋若尘叹了一口气:选秀原来也是这样累人的活计。要应对那么多的人,她的脸都笑得僵硬了。扯了几把脸还隐隐觉得疼呢。明天可怎么办?还是乖乖地渡过着无聊的日子罢! 从第二天开始,秋若尘表现的规规矩矩,浑身戒备新教习嬷嬷让她让东,她就不会往西,让她站着,她绝不坐着。这让所有想继续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晚上来看她的人越来越少,趋近于无。她无说求,无说图,也不学着那些秀女拉帮结派,互相排挤,互相挑刺。日子倒也过的清闲。 终于平安无事地挨到了选秀的前一夜,秋若尘正待熄灯上床,房门却轻叩了三声。秋若尘诧异地打开门,见到门口一双星亮的眸子,神采奕奕,满怀热切地看着她。她吃惊地退后一步,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 要上架了,请大家支持!谢谢! 四十五章 秋若尘的仰慕者 来人头上只簪了一支白玉凤形簪,云鬓轻斜。穿了一袭月白对襟杉子,一条淡玫色腰带,鹅蛋形的脸蛋饱满明媚,一点樱桃小口微微含笑,小巧秀气的鼻子,一双大而亮的眼眸,如秋水一样的眉毛。 见秋若尘开了门,忙走进去,顺手关了门。急切地叫道:“姐姐,你是不是秋若尘姐姐?是不是那个将军秋若尘?是不是啊?” 秋若尘纳闷地道:“我是啊!你有什么事?”她实在不明白,面前这个大美人来找她干什么。这几天她虽然不理会其他秀女的事,也知道面前这个美人是众秀女的头号敌人,因为这群秀女里没有比她更漂亮,更娇俏可人的了。在秋若尘看来,她的娇美也只有那个异族的圣女能比了,但是这样一个大美人,在这个时候露出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她房内,实在让她有点冒冷气。 来人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衣袖,秋若尘不由自主地又退后一步,惊奇地看着她。看她平时温顺少言,恭谦得体,此时的举止真是令人费解了。那人欣喜地道:“姐姐,你知道我吗?我叫左芊芊。你知道吗?我今年十八岁了!” 秋若尘咳嗽了一声,从她手中抽出袖子:“这个,左小姐深夜拜访,就是为了告知芳龄?呵呵,我也二十了,不怕,以你的资质一定能中选的!” 左芊芊的脸上突然出现害羞的深情,飞快地瞥了一样秋若尘,微微低下头来:“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大了,为什么还没有出嫁么?那是因为,因为在以前,我及笈之后,每年都送情花给你!可惜每年得到的都是你送的花蕾!但是,我不死心,期待着你能看到我的那一刻。可是……可是…… 左芊芊没有说下去,秋若尘已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妈呀,原来在这里,还有仰慕者。可是,可是都知道她是女子了啊! 左芊芊也坐了下来,看着秋若尘哀怨地道:“姐姐,你知道么,听到你死讯的那一刻,我真想也随着你而去了!还是丫鬟阻止了我!后来,知道你是个女人,我真的是又气又急,整整病了三个月呢!后来,我好了以后,父亲就将我送进宫里来,想不到还能遇到你!姐姐,我们也算是有缘了!这几天看着你,我心里真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左芊芊伸手拽住秋若尘的桌子上的衣袖,热切地道:“经过这几日,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不恨你了!我很羡慕你,我羡慕你虽然是女儿身,却能征战沙场,建功立业!而我,却只能做个乖乖呆在家中的娇小姐!秋姐姐!我真的很佩服你!所以,我决定和你在一起,明天你去那里,我也去那里?好不好?秋姐姐,就让我作你的妹妹吧!你一定不要嫌弃我!” 左芊芊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地看着秋若尘,大概是从来没有一起说过那么多的话,面上潮红,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在灯下看来,整个人更加明艳动人!秋若尘吓了一跳,道:“好好,有你这样一个好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不如早点休息,好好准备!” 左芊芊恋恋不舍地出了门,最后对秋若尘说了一句,让她差点跌倒的话:“姐姐,我真的不恨你!” 关了门,秋若尘只叹气,这个什么和什么啊!哎,只希望天上神明保佑,明天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落选吧! 正想关门,一条黑影又闪了进来:“要不要离开?”秋若尘拍拍胸口:“你想吓死我啊,张梦!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还要命不要?”“别废话!要离开?还是要参选?”秋若尘打了个呵欠:“算了,你就别瞎操心了!过了明天我自然就可以回去了!话说,我虽然又几分姿色,但是年龄太大了,谁会要我!” 张梦又一丝迟疑,然后道:“别后悔!”转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秋若尘看着他的背影暗自摇头。 次日,还未到平日起床的时间,就被门外唧唧喳喳的声音吵醒了。细细一听,原来是同院里秀女们的声音。哎,这些人,真是兴奋啊! 秋若尘翻了一个身,准备继续睡。刚闭上眼,就有人来敲门了,门口传来一个甜软的声音:“秋姐姐,该起床了!” 秋若尘暗叹了一口气,起身开了门。左芊芊满脸兴奋地跳进房来,拉住正伸着懒腰,揉着眼睛的秋若尘道:“姐姐要快点了,姐妹们都准备好了哦!” 秋若尘道:“不急,还早呢!”慢吞吞地动手梳洗。左芊芊在一旁看了半天,伸了几次手又缩回来。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接过秋若尘的梳子,道:“姐姐,我来帮你梳头吧,你看你都输了个什么发式哦!我帮你最漂亮的发髻吧!” 秋若尘由她打理着,漫不经心地道:“好吧,那多谢妹妹了!对了,今天完了,就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左芊芊笑着道:“怎么会,这才刚开始呢!不过,没选中的,道确实没什么事了!对了,姐姐。”声音低下来道:“可有中意的人选了么?” 秋若尘翻翻白眼:“妹妹,是人家选我们啊,不是我去选美男啊!要是我们也能够叫一群养眼的男人来挑选挑选,一点是件开心的事!哈哈!” 左芊芊也笑起来:“姐姐真是雄心壮志!”秋若尘笑着道:“可惜只能想想啊!对了,妹妹,你天生丽质,应该有个好去处的,可别为我而耽误了。你看我这样,能选中的机会并不大的!” 左芊芊笑着道:“姐姐不用担心,你落选了,我也不会中选的!”秋若尘笑笑,各自怎样还是由她去罢! 选秀还是在掬月阁,差不多等了一个时辰,才见皇后和后妃们婷婷袅袅向掬月阁走来。装扮得妖娆秀丽、芬芳扑鼻的秀女们连忙站好了。秋若尘找了个中间靠后,最不起眼,最安全的位置站了,却见左芊芊也挤过来站在她左手边,朝她眨眨眼。 秋若尘无声地笑笑,只见皇后和后妃们坐定以后,确是以太子为首的几个皇子走了进来。皇室的男子并不多,总共也活下来,长大成人的也只有五个,一个太子,一个昊远翔,还有睿亲王昊远杰,齐亲王昊远华,禄亲王昊远超。就是这么几个儿子还不齐心,整天勾心斗角,人人想争夺东宫之位。昊远翔是个公认的傻子,齐亲王和禄亲王因为母妃与皇后的关系密切,和睿亲王走得很近。五个皇子明显成了两派,只是在表面上仍然维持着一团和气。除了齐亲王在封地外,今天四个皇子都到齐了。 秋若尘朝后望了望,奇道:“怎么皇上选妃,倒让儿子们来?真真奇怪!”听见她的话的秀女无不笑起来。 左芊芊哭笑不得:“姐姐啊,这次本来就是太子和几个皇子选妃啊!”秋若尘皱皱眉:“哦,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怎么皇上不来呢!这个,似乎不妙啊!” 皇子们坐定以后,皇后说了几句秀女们选中后要如何如何的话,就开始选秀了!秀女们一个个微仰着头,露出最美丽,最得体的笑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看错了她的花容月貌。 最开始选的当然是太子,太子现在只有一个正妃,一个侧妃,两个良人。东宫并不充盈,因为皇帝年迈,很久没有充实后宫的缘故,其他的皇子后宫也不充实。 太子穿着一袭淡黄色的长杉,头上戴一个金冠,冠上一个明珠,白玉镶金软腰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饰物,却显得华贵异常。他这样的身份,本就不用太多的饰物来昭示身份的。太子手捻一枚金钗,一排一排地慢慢看过来,走到秋若尘这排的时候已经送出去了三只金钗,三个美人已经出列。秋若尘以为太子就要走过去的时候,他却又咦了一声,折回来,站在秋若尘面前,轻声道:“你,抬起头来!” 四十六章 无心插柳柳成阴 秋若尘一动不动,当作完全没有听见太子的话。太子声音又大了一些:“我说你呢,抬起头来!” 秋若尘还是低着头,低声道:“娇俏可人的在右边,艳丽无双的在左边!请往左右两边看,谢谢!” 太子轻笑一声道:“我就说你呢!秋若尘!抬起头来!”秋若尘无奈,抬起头来,“嘿嘿”地干笑两声,露出一个呲牙裂齿的笑容,两个可爱的小虎牙似乎在闪闪发亮。太子似乎被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撞到前面的那个穿了淡红衣裙的秀女身上。那秀女站立不稳,要向前扑去,太子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衣袖。 那名秀女满面通红,面带羞怯,眼睛却是发着精光,一把抓过过太子手中的金钗。太子愣神之间,没提防,金钗已经被人拿走,已经有太监上前来,领走了那名秀女!太子有些恼怒,看着面前闭着嘴,却眉目含笑的秋若尘。又左右看了看,缓缓开口道:“拿金钗过来,赐……”话音未落,却有一人从台上跑下来,一把抱住秋若尘,叫道:“尘尘,尘尘,原来你在这里!” 秋若尘的脑袋涨的一个有两个大,怎么偏偏忘记了这个麻烦呢!她面如寒霜,狠狠地瞪着那个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的人。那个人嘴里犹自喃喃地说个不停,才觉得一阵寒风拂面,看向秋若尘,惊了一下,手不由得松了一松。秋若尘继续瞪着他,他的手一点点地放开了。就在秋若尘以为他要完全松手的时候,他的手又动了动,死死拽住秋若尘的衣袖不松手。秋若尘咬牙切齿:“昊远翔,你给我松手,离开两步!否则,我永远也不理你了!” 昊远翔面上呆了一呆,手指终于松开。还未等秋若尘露出笑容。他却一屁股坐在地上,扭着身体,捶打着地面,哭着道:“呜呜……我就知道,你不理我了!你不要我了!也不要瑞儿了!我和瑞儿天天去找你!他们都说你到远处办事去了。过几天就回来,谁知道你却跑到这里来了!也不告诉我和瑞儿!呜呜……我知道,你烦我们了,你讨厌我们了!你跑到这里躲起来!呜呜……” 秋若尘无奈地道:“我的天哪,你别哭了!我没有不要你们!乖,你今天乖一点,我等会就可以回家了!回家去找翔儿!” 昊远翔爬过来抱住秋若尘的腿,将整个脸埋在她的衣裙里,眼泪鼻涕擦的一裙子都是。继续哭着道:“上次你也说不会离开我们的,不也跑了十多天,哦,是十六天了!这次,谁知道你又会跑到那里去?呜呜……我答应瑞儿的,一定找到你让你去见他!你跟我走,跟我走!” 秋若尘气不打一出来,一脚狠狠踢在他腿上。昊远翔痛呼一声,却不放手,抱住秋若尘哭得更大声了。旁边有太监上来拉扯他的,被他一掌推翻,撞在其他人身上,又是一阵大呼小叫。 不用抬头,秋若尘都知道面前是怎样混乱的场面了,秀女们定是又惊又惧,皇子们不知所措,皇后肯定是气得面色发青了!因为她已经听到皇后颤抖的声音:“孽子,孽子,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太子在昊远翔胡闹的时候就归了座,微笑着看着。有伶俐的太监上前来,对昊远翔道:“王爷,王爷若是舍不得秋姑娘,只要将这金钗交给她就行了!秋姑娘自然会跟你回家,永远都不离开的!到时候,小王爷也可以天天看见了秋姑娘了。王爷!” 秋若尘怒斥那名太监:“你胡说什么,住口!”太监微笑着看着秋若尘:“洒家这就住口!”昊远翔止住了哭泣,疑惑地看着那个太监,见那名太监点了点头,他接过金钗,递给秋若尘:“尘尘,你拿着,你拿着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好不好?”秋若尘冷着脸:“我不要,你拿着去给其他人吧!” 看昊远翔又要哭起来。皇后再也坐不住了,骂了一声“孽子,孽子!”然后捧着胸口由几名妃子前拥后呼簇拥着走了。只留太子为首的几名皇子继续着这个混乱的选妃仪式。那名太监将昊远翔拉在一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昊远翔拿了一把金钗满面笑容地走过来。脸上甚至还有两颗泪水未曾干去。秋若尘暗道一声不妙,转过身来,和别人换了一个位置! 左芊芊在一旁暗自着急,小声地叫道:“秋姐姐,秋姐姐怎么办,怎么办呢?”秋若尘无暇理会她,只想躲开昊远翔。谁知昊远翔紧追不放。皇后走了,太子不发话,一群宫女太监就站在一旁偷笑,看着昊远翔追着秋若尘满屋子乱跑。一面追还一面叫着:“尘尘,不要躲,尘尘,你等等我,等等我!” 秋若尘又急又气,除了一味地躲避,完全没有了主意。只能骂道:“翔儿,你再追我,我以后都不理你了!永远都不理你了!”昊远翔大大的眼睛晶亮亮的,似有泪珠在里面蓄积:“尘尘,公公说,只要我把这金钗簪在你头发上,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们了!尘尘,我今天一定要把金钗簪在你头发上!尘尘!” 秋若尘回头瞪了那名太监一眼,却没提防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毫无防备地摔倒在地,周围一阵哄笑。还未等起身,一个人从后面扑了上来,重重地压在她的腰上。她只来得及惨叫一声:“我的腰啊,要断了!死昊远翔,你给我起来!”然后就发现头上**了七、八下。头皮都**得生疼。 身上那个人拍着手笑道:“好了,好了,八支金钗全插在尘尘头上了!以后尘尘再也不离开我了!”秋若尘爬在地上彻底不动了!将脸整个扑在地上。昊远翔这才焦急地道:“尘尘,你没事吧!尘尘,你怎么不动了?” 刚才那名太监满脸笑意,走上前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爷快下来,可别把新王妃压坏了!” 昊远翔这才醒悟过来,忙从秋若尘身上下来,扶起满面寒霜的秋若尘,小心地陪着笑:“尘尘,对不起哦,疼不疼?你没事吧!”秋若尘只觉得头上被金钗压得脖子都要抬不起来了,不用照镜子,她也能从对面的秀女眼中看到自己头发上犹如孔雀开屏一般插着的金钗!真是比上次放纸鸢是满头乱草还狼狈。 她恶狠狠地握了握拳头,昊远翔胆战心惊地听着秋若尘拳头上传来的“格格”的声音,面有惧色。扶着秋若尘的手也有些颤抖起来。秋若尘嘿嘿冷笑道:“我没事,嘿嘿,倒是你!你有事了!嘿嘿!” 四十七章 扑到在地的选妃仪式 席上突然传来太子爽朗的笑声:“皇弟,你的选妃仪式真是精彩啊!哈哈哈!选出的妃子也是如此与众不同,哈哈哈!”见太子笑了,其他的人早就忍不住了,一个个笑得捶胸顿足。宫女和秀女还算含蓄,一个个着了帕子握紧口鼻,低着头双肩不停地耸动。 秋若尘气不打一出来,大叫一声:“昊远翔,我让你乱插!”一个拳头落在毫不客气落在昊远翔面上。他面上立即青红一片,呆呆地看着秋若尘。太子等一众人见了,愣了一愣,又爆发出更大的笑声来。秋若尘叫道:“以后,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啊!气死我了!”还要伸出拳头去,早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要维护秩序的太监宫女们给拉住了。 昊远翔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尘尘生气了,呜呜……我只是想和尘尘在一起!公公,你说以后尘尘都会和我在一起的!呜呜……她现在生气了!怎么办?呜呜……” 宫女和太监们立即将暴怒的秋若尘和哭泣着的昊远翔拉到了另外的房间。让其他皇子的选妃能够继续。临走前,只听见左芊芊焦急惶恐的声音:“姐姐,姐姐,怎么办啊?” 宫女和太监们都不知道跑到那个角落里躲着笑去了,昊远翔坐在秋若尘对面的椅子上,脸上肿起好大一块,青青红红的,嘴角都有些变形了。晶亮纯净的眼睛里满是不安、愧疚和恐惧,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有大一些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两只手放在颤抖着的膝盖上,抓紧了衣服又放开,如此反复。 秋若尘还是戴着满头可笑的金钗,皱着眉头坐了一会。抬起头来,看到对面的昊远翔,暗自叹了一口气。慢慢地伸手到头上,把金钗一支一支取下来!昊远翔紧张地站起来:“尘尘,你不要拿下来,不要拿下来!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玩,瑞儿也很想和你在一起玩!你把金钗拿下来了,就不会和我们在一起了!”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又要落下泪来! 秋若尘看了看他,道:“你真的想我和在一起?”昊远翔连忙点头。秋若尘看着他,道:“要和我在一起,就得答应我三个要求,你能作到么?”昊远翔愣了一下道:“会不会太难啊!我怕……”秋若尘拿起一支金钗看着:“作不到就算了!我也不强求!” 昊远翔忙道:“能,能我都能做到!”秋若尘得意地朝他笑笑:“好,我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以后你都得听我的话,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永远要遵从我的命令!不许反对,不许怀疑!做的到么?” 昊远翔道:“这个,我同意!第二个要求呢!”秋若尘道:“我的第二个要求是永远要服从我的第一个要求!”昊远翔歪着头想了一下:“这……这第二个要求和第一个要求好像是一样的啊!” 秋若尘站起来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说对了,你真是聪明!至于我的第三个要求,现在还没有想到,我以后想到就告诉你!一定要遵守哦!” 昊远翔连忙点头。秋若尘轻点了几下他脸上的青肿,引得昊远翔一阵抽气声。秋若尘道:“很疼吧!这就是你今天不听我话的教训!哼哼!”语气一沉,眼睛不知看向何方:“比起到太子府,还是到畅亲王府好一些,至少是你和瑞儿!哎!我今天怎么就怎么倒霉啊!捧着你这个灾星!” 昊远翔局促不安地道:“尘尘,是不是,你不愿意?你真的不高兴么?那我把那些金钗收回来吧!”秋若尘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你个傻瓜,你以为现在还来得及么!你刚才怎么不问我高不高兴?你以为现在还来得及么?哎,还以为来逛一圈就可以回家的!哎!我还以为是皇上选妃,所以没我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竟然是你们啊!真是……失败!” 军法中就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条的,都是自己先入为主,忘记去了解一下最基本的情况。结果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秋若尘懊恼地道:“我好后悔啊,我要去撞墙!你别拉着我!”作了个要撞墙的姿势,却发现昊远翔只是乖乖地坐着看她表演,根本没有拉住她的意思。有一丝恼怒:“你怎么不拉住我?”昊远翔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说过你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听从你的话啊!你让我别拉你的!我就没有拉你了!” 秋若尘拍拍脑门,一脸的挫败:“算了,算了,我认了,我认了,我是大意失荆州啊!哎!”昊远翔奇道:“尘尘,荆州是你的?我怎么没听说啊?你还有什么呢?”秋若尘听了直想拿脑门去撞桌子!正犹豫之间,却有几个宫女太监进来了,为首的正是那名为昊远翔出谋划策的太监。 那太监笑着朝秋若尘和昊远翔道:“恭喜王爷、王妃,大婚就在明日,请王妃先回荷香园,准备明日的大婚。王爷也请先回府准备准备!”秋若尘含笑看着他:“有劳公公了,公公真是个体贴周到的人啊,不知怎么称呼公公呢?”那太监含笑道:“不敢不敢,皇子都叫我小海子,秋姑娘叫我小海子就是了!” 秋若尘也笑着道:“那怎么敢呢,海公公,您老可是皇上和皇后面前的红人呢!以后还得海公公多多关照提携才是!” 听到此话,海公公面上有稍许得色,态度仍然是恭谦有礼:“洒家惶恐,秋姑娘明日之后便是高高在上的畅王妃,应是请王妃多多关照洒家才是!”如此圆滑恭谦,伶俐机敏,怪不得能成为皇帝面前的红人。 昊远翔却不依了,站起来喃喃地道:“海公公,你不是说只要我将金钗插在尘尘头上,她就永远不离开我了么?怎么现在就要将我们分开呢?公公你骗人,我不要,我不要回府,尘尘在那里,我就去那里!”说罢,紧紧攥住秋若尘的袖子,生怕她跑了一般。 海公公的嘴角有一丝抽搐,隐忍着道:“王爷,只要稍稍忍耐一下,过了今天,秋姑娘就会住道你府上。到时候便是天天见面,永远不分开了!王爷,若是这一时半刻都忍受不了,以后就怕没有机会和秋姑娘朝夕相对了!王爷!”说着,拿眼神看看秋若尘,有一丝求救的意味。 昊远翔还是不依道:“刚才你不是这样说的,你一下子说这样,一下子又说那样,我不信,你骗我!我不走,不走!” 四十九章 饥饿的婚礼进行时 天才蒙蒙亮,就有宫女嬷嬷来叫门了,将不情不愿的秋若尘从暖和的被子里拖起来,穿衣的,洗脸的,梳理头发的。一个个安静有礼地上前服侍,有条不紊,进退有序。秋若尘也不多言,随着她们折腾。只是在宫女们要用给她上脂粉和胭脂的时候,稍微反抗了一下。那些脂粉和胭脂因此节省下来不少。 差不多折腾了一个上午才算完毕,秋若尘已经是饥肠辘辘了。而那群宫女似乎没有让她进食的打算,将盖头往她头上一盖就算完事了。齐齐说了声:“王妃捎带,吉时一到自会有人来伺候王妃的!”然后,齐齐退了出去,关门,走人! 听着外面的喧闹,秋若尘一把掀开盖头,纳闷道:“这是什么状况!饿死我也没人管?好歹我是未来的王妃呀!”扯下盖头,打开门走出去。隔壁正是左芊芊和另外一个秀女的房间。她们两个都中了选,左芊芊被太子选中,被封为才人,另外一个不记得名字的秀女被齐亲王选中,也是被封为才人。只见她们的房间内,每个宫女都喜气洋洋,给两位新人穿着大红色的礼服,而两位才人悄悄地往宫女手中塞红包。 秋若尘看看自己身上的礼服,再看看她们俩的,就算是再不懂服饰的人也能看出来,她身上穿的衣服比她们俩的在款式和用料上都差很多,尤其是头上的凤冠,珠子明显的要大,要多。比起来,左芊芊的服饰凤冠又比齐亲王的才人华丽一些。但是,怎么比,都比她的好多了!她暗叹一声,看来昊远翔这个畅亲王在宫中和在家中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啊!怪不得初次见面,两人狼狈成那样,堂堂大鹰的亲王,竟也是个可怜人。 秋若尘站在门口**的时候,一个要出门的宫女瞥了她一眼,仰着下巴道:“麻烦王妃让让,我左才人马上就要出门了,耽误了吉时,太子怪罪下来,奴婢可担不起。”好个势利的奴婢! 秋若尘嘴角勾起,微微上前,讥诮地道:“呀呀,原来我是挡住了未来的太子……妃的路啊!真是罪过罪过……,我以为这屋里只有两位才人妹妹呢!这就让,这就让!”屋子内的宫女都笑起来,那名宫女羞的满脸通红,低声道:“奴婢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还请王妃让让!”秋若尘道:“既然不是太子……妃,凭什么让我让路?再说了,我到这里来,是看左妹妹来了,姐姐来看看妹妹也不行么?按辈分,太子也是我们王爷的弟弟,我怎么着也是她姐姐;论品阶,我是妃,她是才人。那里有妃给才人让路的道理!我这畅亲王妃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了?再说了,我不是门神,还没有把门完全给堵住呢!” 2007-12-29 一旁的一个嬷嬷上前来狠狠掐了那个宫女一把,把她拖在一旁,让她去作别的事,谄媚地笑容堆在脸上,而眼睛里却掩饰不住轻蔑和不屑:“王妃赎罪,这小丫头刚进宫,不懂规矩,老身这就教训她!还请王妃宽容。这太子府的左才人马上就要出门了,还请王妃让让,勿耽误了吉时才是!”语气有礼却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秋若尘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妹妹,姐姐就不进来看你了!祝你早生贵子,吉祥如意,和太子甜蜜美满。” 左芊芊在那个宫女出声的时候就想要站起来了,无奈却被两个梳理头发的宫女悄悄按下来,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脸色难看地坐下来。 用祈求无助的眼神看着秋若尘,听秋若尘这样说,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有泪珠在滚动,启樱唇道:“姐姐,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姐姐一定要保重啊!”秋若尘朝她笑笑,点头离开。在院子里转转,想找点吃的,才发现除了房门紧闭的三间房屋,其他的屋子都是热闹非凡,没有一人理会她。 这些秀女因为不是正式的妃子,只是才人什么的,所以今天都一齐送到各个王爷府上,算是婚礼了。而她,秋若尘,畅亲王昊远翔唯一的妃子,只能等待其他秀女都送出门后,才轮得到她出门。如此冰火两重天的待遇,怪不得左芊芊原来说的好好的,要与她共进退,后来却改变了主意。 当王妃果然不是人干的活啊!连肚子都吃不饱。她又想起初遇到昊远翔和瑞儿的时候,两个人瘦弱的身体和略带菜色的脸庞,他们是不是也经常挨饿呢?在秋家混吃了一段时间,父子两个的明显的胖了起来,面色红润起来,难道他们王府的伙食还不及一个秋府?他们父子究竟在一个怎样的环境?秋若尘从来没有想过,在意过。这个时候才深切地体会到,为什么他们父子会那样喜欢她,喜欢她家,为什么昊远翔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因为和她在一起,至少能吃饱,至少有一丝的欢笑。 想起昊远翔父子傻傻的笑容,秋若尘竟然有一丝心痛。此生的幸福已不敢想,那就让他们三人互相取暖吧。 无聊地转了一圈,四处都是欢乐喜庆的人。秋若尘这样无所事事,到处找东西吃的人显得格格不入,找了半天也才找到一个苹果聊以充饥。盖冠满京华,斯人都憔悴! 一个鲜红多汁的苹果,几嘴就啃完了。秋若尘的从来不像其他的女孩子一般为了身材节制吃食,都是以吃饱为准,饭量自然也不小,这样小小一只苹果那里够填饱肚皮。 无奈之下也只得等候,其他的宫女嬷嬷,似乎每个都很忙,忙得没人理会她这个王妃。好不容易等到院子里都安静下来,房门再次被推开,进来四个宫女,两名嬷嬷。躬身道:“吉时已到,请王妃出门!”秋若尘挥挥袖子:“走吧走吧!我都等不了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啊!”四个宫女低头暗笑,两个嬷嬷见怪不怪,面无表情。上前替秋若尘盖好盖头,牵着秋若尘走出院子,院子外,早有一乘红色小轿等候着。上了轿,颠颠簸簸,秋若尘呵欠连天。 出了宫门,又换乘八台挂了红花的大轿,鼓乐手也早已准备停当。一起轿子,就吹奏起来。虽然不待见这个所谓的畅亲王,但好歹是皇室子嗣,皇家的面子还是要的,好歹是封妃的仪式,不能太寒碜,让民间瞧了笑话去。 轿子抬起来了,朦胧中秋若尘隐约听到轿外有人在轻泣。掀开窗帘一看,却是秋兰秋菊,穿了大红的衣裙,头上也戴着大红的花朵。却是一面走,一面擦泪。秋若尘探出头去,笑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们哭什么?哭嫁也应该是我哭啊!你们哭啥呢?”两人抬头看了一样秋若尘,眼睛红肿,越发抑制不住哭声。 -------------------------------------------- 不好意思,发错了一章! 五十章 婚礼 秋若尘道:“放心,放心,就算我嫁过去,也决计不会让你们作陪床的丫头!别哭了啊!”两个丫头面上泪水还在流,却是扑哧一笑,秋兰道:“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害臊!什么陪床啊?我们那里是为自己,还不是为你呢?好好的人!竟然要嫁个傻子!那傻子的情况小姐又不是不知道。虽说是个王爷,却是连个普通当官的都不如呢!小姐这样嫁过去,名分上虽然好听,是个王妃,可是……这恐怕比小户人家的少奶奶还不如呢!小姐,竟然还笑得出来!小姐啊……” 秋若尘道:“轿子都道门口了,你让我怎么办?跳下轿子逃走么?”秋兰眼睛一亮,扒住窗子,低声道:“好主意,小姐,好主意啊!你现在逃走,以你的武功,没人能奈何得了你啊!”秋若尘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啊!长了猪脑子啊!” 秋兰揉着脑门退回去,一面走一面道:“小姐,现在不逃,你一定会后悔的!”秋若尘摇摇头,不理秋兰。她没想道,今日竟然一语成谶。在日后回想的时候,她恍惚记得,秋兰那个小丫头,哭着让她远逃。要是那日逃了,会不会是海阔天空,无拘无束? 拐了一个弯,前面的喜娘惊喜地道:“呀,王爷和小王爷来迎接王妃了!”秋若尘纳闷地道:“秋兰,就道王府了?”秋兰摇头道:“没有,还早呢!是王爷和瑞儿来了!他们倒是怕你跑了!” 说话间,昊远翔和瑞儿已经迎了上来,昊远翔笑呵呵地道:“停轿停轿,我要看看尘尘!”喜娘着急道:“王爷,使不得,使不得这耽误了吉时,对新娘子大大的不利啊!”昊远翔奇怪地道:“对尘尘不好么?哦!那好,不用停,不用停!”瑞儿早已来到轿子侧面高兴地叫道:“姑姑,姑姑,是你么?” 秋若尘从窗口探出头去:“是我,瑞儿!这些天,姑姑不在,你好么?”瑞儿高兴地道:“好,好!姑姑,你真的要作我的娘,作我的母妃了么?你真的以后都和我们住在一起,和我们一起吃饭睡觉么?” 周围的宫女,嬷嬷太监们都笑起来,喜娘道:“小王爷,从此你们都在一起吃饭,睡觉倒不会在一起的!”瑞儿还要问为什么,就被昊远翔拉在一旁,昊远翔把头伸进窗子,笑嘻嘻地看着秋若尘:“原来是真的,尘尘真的来了!” 一旁的喜娘叫道:“哎哟,我的王爷啊,快出来,快出来啊!这新娘子的盖头不能掀开啊!”说着,把昊远翔揪了出来。 秋若尘道:“放心吧,只要你听话,我答应过你的话一定会算数的!”昊远翔喜孜孜地道:“真好!尘尘,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你开心么?”秋若尘道:“我?我不开心?”昊远翔有些急了:“为什么不开心?尘尘是不是不愿意作我的妃子?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睡觉玩耍?” 秋若尘道:“不是!我不开心,是因为,我快饿死了!快!你有没有吃的?给我一点!”一阵衣服摩擦的悉所声,似乎是昊远翔在身上找着什么,片刻道:“尘尘,我刚换过衣服,吃的没有哦!” 瑞儿在一旁道:“姑姑,我有,我有!刚刚看到那个糕很好吃的样子,我拿了两块呢!我都不吃!只要姑姑以后都住在我们家,以后我有好吃的都给你!”一只手修长白皙的手伸进来,手里拿着两块略带体温的糕点。秋若尘含笑接过来,道:“哎,你们王府还真是小气,两块糕点就当作是聘礼了!呵呵!好,我收了!” 拿只手还在轿子里乱摇乱摸,昊远翔道:“尘尘,我真的好高兴,好激动,好害怕啊!尘尘,怎么办?”秋若尘伸手握住面前那只修长的手,他的手掌温和宽大,将她的手整个包围,紧紧地握着,有些颤抖,有些汗津津的。 到了王府门口,下了轿子,透过盖头,她看到今日的昊远翔穿了一袭艳红的袍子,袍子镶着黄色的滚边。胸前一朵大红的花朵,映得他白玉似的脸也红艳起来,长长的睫毛下大大的眼睛,如秋水般滟涟生光,红红的薄唇,微微裂开着,露出闪着荧光的整齐牙齿,整个人精致得如同易碎的娃娃。同样美丽精致的是旁边红色的小小的瑞儿,笑得合不拢嘴。 喜娘扶着秋若尘走上前去,递给昊远翔一条红绸,让他牵着红绸,拉着秋若尘进去,昊远翔不接红绸,拉过秋若尘的手,把喜娘甩在一边。喜娘呆了一呆,这才反应过来,追着进去道:“王爷,规矩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一旁的瑞儿拉住喜娘,将系着大红花的红绸往自己身上一套,笑咪咪地问道:“是不是这样?” 所谓高堂,不过是一道封妃的圣旨。皇帝和皇后象征性地送了点礼物,派了几个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太监宫女过来,就算是心意到了。只有秋家的人,全都到齐了,还有将军府的人,秋若尘昔日的袍泽同僚差不多也全来了。其他的官员也没有几个到场,诺大的王府,虽然摆了满满的酒席,坐的几乎都是女方家的人。 整个婚礼,最高兴的莫过于昊远翔父子了,秋家人每个面上都很沉闷,只是为了应景,不得不辛苦地扯着嘴角,扯出一个大概的笑容来。 秋家大夫人和二夫人不敢居坐正位,只在侧位接受了两人的跪礼,又是一阵泪垂。三拜之后,领命而来的太监在收下秋如风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后,满意地回宫复命。 昊远翔牵着秋若尘的手,来到洞房之内,瑞儿也跟了进来。还未等坐下,就有人在外面喊道:“王爷,出来,出来,时间还早呢!快来喝酒!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得多喝几杯才是!“ 昊远翔看向秋若尘,问道:“尘尘,我要去喝酒么?”秋若尘道:“当然要去,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酒席上你缺席怎么行!去吧!好好陪陪兄弟们,不醉不归!”昊远翔微笑道:“好,那我去了!你在这里等我哦!瑞儿,咱们走!”瑞儿扭着身子:“我不走,我在这里配姑姑!”喜娘在一旁道:“小王爷啊!今天之后,可不能叫姑姑了,要叫母妃了!” 瑞儿跑过去,掀开秋若尘的盖头,呆呆地看着秋若尘道:“姑姑……嗯……母……母妃,你今天真好看!”喜娘赶紧过来将盖头埋怨道:“哎哟,我的小王爷啊,这盖头可不是你玩的,可要等着新郎官来掀开呢!我的小王爷,你就道外面去玩吧!这新房可不是小孩子能进来的!”瑞儿不高兴了,撅着一张小嘴:“为什么不能进来,我今晚还好和姑姑……嗯……母妃一头睡呢!” 喜娘哭笑不得,连推带哄要将瑞儿哄出房门。瑞儿灵活地躲闪着,急得喜娘满头大汗。秋若尘悠然地道:“我说,你们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还是到外面去好一些!喜娘,你先出去吧。我和瑞儿说两句话,就让他出来!” 五十一章 持枪进洞房 暮色四合,月上柳梢。大鹰帝国的京城帝京在祥和宁静的白月光中,显出几分喜庆来。只见,几处府邸灯笼高挂,烛焰熏天,车马繁忙,人如潮涌,热闹非凡。近处看,这些府邸都挂了大红的灯笼,贴了大红的喜字。身着红衣的人们,满脸红色的喜庆,觥筹交错,推盏换杯,人声鼎沸。 不错,这几处都是几个皇子的府邸。相比其他府邸的热闹非凡,畅亲王府要显得冷清多了。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几乎都往其他的几个皇子府中去了,畅亲王府中只有一些和秋家还算亲厚德人前来道贺。 这些人都是秋若尘的同僚袍泽,喝起酒来毫不含糊,嗓门一个赛着一个大,这才使得本就空旷的王府显得热闹了几分。席间,一个身着大红衣裳,披挂大红彩球的人被喝酒的人们搂来搂去,反反复复地喝酒,然后反反复复地被教训了同样一句话:你小子,虽然是什么王爷,但是,也太屈了我们秋将……将军,你小子若是以后敢欺负她,我们绝不饶你…… 比起前院的喧闹,新房里要安静得多,但是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坐在桌前,正准备将一只鸡腿塞进嘴巴里的新娘,看着门口走进来的那个人,张大了嘴巴。 来人道:“塞鸡蛋么?你的嘴不用张那么大!”新娘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来人道:“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来洞房的!我的小心肝,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嗯,如果你是不小心走错路的,我也无可奉告,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 来人撩开袍子,在桌子面前坐下,看了一眼:“在皇宫里,没让你吃饱么?似乎是饿了很多天的样子!”新娘子啃着鸡腿道:“你要不要吃点,那么多,不吃别浪费了!”面前那人道:“你就不奇怪,我是为何而来?” 新娘子道:“呵呵,只要你不是来洞房的,我就不奇怪!看你偷偷带着一支枪进洞房还挺害怕的!唉,凌傲寒,你不是去看看太子新纳的才人么?那才叫一个美啊!” 不错,来人正是凌傲寒,新娘子正是秋若尘。 凌傲寒道:“废话少说,走不走?”秋若尘终于啃完了那只鸡腿,用袖子擦擦嘴:“能走到哪里去?你不是李靖,我穿了红衣也不是红拂啊!感谢你来闹洞房呵!” 凌傲寒握住秋若尘的手腕,怒道:“难道你就甘心情愿这样?就这样认命了吗?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不会伤及秋家任何人!难道你一辈子就只能任人摆布?出了一个牢笼,再入一个牢笼!若是你入了太子府或者其他亲王府中,我决计不会阻拦你!你也知道的,昊远翔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秋若尘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我走了,他怎么办?选妃已经是一个笑话了,再让他经历一个笑话么?若是不愿,我还会呆到现在么?我狠不下心来,我不忍心欺骗他和瑞儿,不忍心让他失望!” 凌傲寒放开秋若尘的手:“你总是不忍心负任何人,为何忍心负我?罢了!你多保重!” 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犹豫。秋若尘在后面低声道:“嗯,这个,我能不能说声:恨不相逢未嫁时呢?其实,半个月前,如果有人上门求亲,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今天你来,我很高兴!” 凌傲寒寂寥的身影被红烛拉得老长,迈出的脚无法收回,头微微偏了一下,还是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握着枪的手紧了又紧。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带着醉意却欣喜的声音道:“尘尘,尘尘,我来了!” 一个东倒西歪的的红色身影闯了进来,看到持枪而立的凌傲寒,楞了一愣,嘟囔着道:“啊,是凌将军哦!啊!我走错房间了!”转身而出,继续叫道:“尘尘,尘尘你在哪里?” 凌傲寒沉静地道:“你确定,你要嫁的是这样一个人么?这样一个连自己的妻子在哪里都不知道在哪里的人么?”秋若尘开口道:“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只能走下去,他找不到我,我只好去找他!”声音低沉,有一丝无力,一丝寂寥和无奈。 凌傲寒风似地出门而去,顺手将门重重关上,咣当地巨响,差点要将整扇门砸坏。屋子里的秋若尘对着一桌美食,没了胃口。拿去一旁的红盖头,好好盖在自己的头上,退到床沿坐好,再不动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昊远翔才找了进来,跌跌撞撞地,笑着道:“呀,原来尘尘在这里,让我好找!我总算是找到你了!”秋若尘道:“我一直都在这里,你是自己没找对罢了!”昊远翔来到床前,轻声道:“尘尘,我可以掀开你的盖头么?”秋若尘道:“你不掀开,难道让我一直闷着么?” 细细的黄色的秤杆,挑开鲜红的喜帕,秋若尘的脸在红红的烛光中也显得红艳起来,昊远翔定定地看了一会,道:“尘尘,你真好看!好漂亮啊!尤其是今天!”秋若尘伸伸懒腰,道:“好了,这下婚礼算是结束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可以休息了!唉,翔儿,你吃饱没有?没吃饱哪里还有菜,没喝够哪里还有好酒!” 昊远翔的嘴里有酒气喷出来,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两个浅浅的酒窝里是满满的笑意。昊远翔坐到床边,痴痴地看着秋若尘:“尘尘,我想看着你!想好好的看看你!” 秋若尘转头给他一个和蔼的笑容,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嘿嘿,我好看吧!比你好看吧!嘿嘿,要是听我的话,我就天天给你看,若是不听话,嘿嘿……” 昊远翔点头如小鸡啄米那样:“听,听,这一辈子都听尘尘的话!”秋若尘笑道:“那好,现在脱鞋上床睡觉!” 五十二章 纳妾之喜 不知怎的,这一觉竟然睡得香甜无比,似乎连梦都没有一个就睡到了天亮。屋子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睁开眼,一旁的昊远翔犹在沉睡之中,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地向上翘着,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脸上满是笑意。白玉似的脸庞有小小的红晕,眉毛横似远山,挺拔俊俏,睫毛长长弯弯,犹如新生的孩童。 秋若尘撑起一只胳膊,仔细打量着睡梦中的昊远翔,他真的如婴儿一般纯净可爱呢。心情也好了起来,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笑意。正想掀开被子,昊远翔的睫毛抖动几下,睁开眼睛,看到一旁注视着他的秋若尘脸上的红晕更浓了,眼神怯怯的:“尘尘,早!” 秋若尘见他醒了,笑着道:“早!起床吧!”两人整理好衣裳,就有丫鬟敲门,抬了洗漱用具来。一切准备停当,正要出门,却听见整理床铺的丫鬟,惊讶出声。秋若尘奇怪道:“怎么了?”那个丫鬟看了一眼秋若尘又看看昊远翔,双手连忙扯起床单,有一丝惊恐,几分慌张,忙道:“没……没什么!” 秋若尘也不介意,拉着昊远翔就出了门。院子里,一个丫鬟一面扯着瑞儿,一面帮他整理着衣服,着急劝他:“小王爷,王爷和王妃不会这么快就起床的!你等等啊!等等!” 到王府已经五日了,秋若尘对王府的丫鬟下人和管家也有了初步的了解。对他们,她并不满意,看到昊远翔父子以前的种种,她就知道这些下人们没一个是真心对他们好的。现在,看到新来了王妃,行事还算是规矩守礼。只是,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有谁在暗中窥视,探查,转过头去,屋子又是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除了这种令人不安的感觉,在王府的日子,还算是轻松快乐。 每日起床送瑞儿去国子监,然后和昊远翔一起到绣坊看看,或者带着他到野外走走,或是去看看其他的朋友。然而这样逍遥的日子没有过来多久,十日后,皇后的一道口谕,让畅亲王府又乱成一团。 皇后说,畅亲王府人丁单薄,血脉不旺,所以,将上次落选的五名秀女全都赐给昊远翔封为修容,让畅亲王妃好好打点着,人三日后进门。新人进门宴席是免不了的,还有各个新人的住所也是要安排打点的。 秋若尘叫来管家,让他全权负责,管家却抬了一本帐目来,婉转地说出,上次秋若尘进门的时候虽然有皇家的赏赐,但是也花费了王府不少的积蓄,目前王府库房已经空空。秋若尘正坐在书房之内,旁边是兴致盎然的昊远翔,两人定定地瞪着面前的那本帐册,两双手乱翻。帐册是崭新的,还散发着墨的香味,用的纸张也是极好的,白白的,极为细腻。除此之外,两人再没有其他发现。 桌子下面管家恭敬地弯着腰,低着头,等候两位主子审核帐目。畅亲王府的管家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略微发胖,背有些佝偻,看上去十分的卑谦恭敬。秋若尘拎起一页帐目道:“我说王爷,你家里怎么就穷成这样了?你平时吃什么啊?你不会是让我以后跟着你喝西北风吧!” 昊远翔眨眨长长的睫毛,搓着衣襟道:“这个,我不知道……不会的,只要我有吃的,就绝不会饿到你的,尘尘,如果真的只有最后一点吃的,我也会让你先吃的!”秋若尘叹了一口气道:“真是让我感动!堂堂的王爷、王妃竟然要互相推让一点食物!你说是吧,管家,你感动不感动?” 管家抬起头来,眼睛里有一点诧异,随即道:“王爷、王妃鹣鲽情深,和睦美满,能够患难护持,真是令人羡慕,怪不得有人感叹只羡鸳鸯不羡仙,王爷、王妃这份情深意重世间难寻啊!” 秋若尘阖上账本道:“可惜,这样一对情深意重的鸳鸯就快被饿死了!要不,这样,翔儿,就借钱给你讨媳妇吧!管家,你去太子府,睿亲王府问问看,能不能借点钱来救救急!”管家一脸错愕地看着秋若尘,这个,借钱,太丢脸了吧。管家的脸慢慢变成猪肝红:“王妃,这个……似乎不妥啊!这传出去,对王府的名声……” 秋若尘淡淡地笑着:“就这么点小事,你就不用来麻烦我和王爷了!由你全权负责!请不要辜负王爷和我对你的信任!走吧,翔儿,外面去玩!” 不理会管家的百般哀求,秋若尘拉起昊远翔就走。 管家在身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哀求道:“王妃啊!这么大的事,需要的银子不是小数目,你让小的去,那些管事怎么能借给小人啊!请王妃看在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就饶了小人吧!这事办不好,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小人担当不起啊!王妃!” 秋若尘停了一停,道:“这样啊,好吧!你去秋府,把何惜何管家请过来,让他来帮忙好了!”其实,管家打的主意便是让秋若尘从秋家拿些银两过来,谁让秋家在城中有那么的大的生意呢。听到秋若尘这样说,连忙点头,小跑着去了。秋若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冷一笑。 何惜很快就被请过来了,秋若尘、昊远翔与何惜在书房商量了片刻,就出了书房。昊远翔对管家严肃地道:“为了办好这件事,你就暂时屈居二管家的职位,这……这王府大管家的职务就有何惜……何将军暂时担任!你……你……去吧下人们都叫来!我要当众宣布!若有不服从何将军管理的,军法……军法处置!” 说完这些话,昊远翔转头微笑看着秋若尘,秋若尘朝他竖起大拇指! 何惜到这里帮忙,秋若尘拜托张梦照看秋府的安全。张梦不喜与人相处,但是做护卫还是挺不错的。何惜一来,所以的事情都摆平了。畅亲王府没有从外面借一分钱,迎接五位修容的宴席办的体体面面,虽然前来贺喜的人依旧不多,也没让畅亲王府因为银子问题而失了颜面。 自从何管家来了之后,王府的下人个个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一改以前的散漫无礼,个个小心翼翼服侍各位主子。因为何管家一来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短短一天内就清查了数年的账目,查出一大笔被管家和下人们吞掉的银子。何惜是行伍出声,自然有办法让管家和个个下人把吞掉的银子如数吐出来。 为此,老管家大病一场,辞病在家。还有不少人吐出银子后,再不敢在王府现身。王府人手奇缺之际,何惜招进来一批丫鬟小厮和一个老实的管家,听说,都是以前阵亡或者负伤的贫困同僚的家人。其他的丫鬟小厮虽然有怨言,却是人轻言微,怒不敢言,从此,他们可以互相勾结,偷懒懈怠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五位修容进了府,隔天就有各自的家人送上了礼物和几名支使的下人。 五十三章 家宴 秋若尘和昊远翔在大厅里看着修容们和家人抱成一团,哭得撕心裂肺,难舍难分。秋若尘还算是镇定,抬着一杯茶,悠悠地喝着,由她们哭闹去,昊远翔却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来来回回地跑着,着急道:“你们别哭了,别哭了!”没人听他的。他跑道秋若尘面前道:“尘尘,她们为什么哭成这样子?你劝劝她们,不要哭了!她们再哭我也要哭了!” 秋若尘淡淡地道:“这些都是你的娘子,你的妾室,她们的家人自然就是你的丈人,也是你的亲人了!她们哭一下有何不可!”昊远翔无奈,只得又去劝,劝了半天,恼了,大叫一声:“不要哭了,不许哭!这里是我的家,我不许你们在这里哭!要哭回你们家去哭!要是……要是你们再哭,我也要哭了!呜呜……”说罢,竟然当真哭了起来,眼泪刷刷地留下来,胡乱地用袖子擦了。哭泣着的修容们呆了一呆,又大声哭起来:“娘啊,你看看,我怎么嫁了这样一个人啊!这可让我怎么过啊!” 秋若尘听了这话,不高兴了,拍拍巴掌,除了昊远翔其他人都安静下来,秋若尘道:“够了,够了,哭了那么久也累了!既来之,则安之!那里那么多废话!各位亲家要留饭的说一声,要走的请自便。来这里哭哭啼啼像什么样。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王府在办丧事呢!放心,你们的女儿既然来了这里,谁也不会欺负她们的!” 送走了修容们的亲人,秋若尘让下人整治了满满一桌酒菜,叫了何惜,昊福瑞,昊远翔还有五位修容团团坐了。秋若尘端起一杯酒,道:“既然大家有缘能在这里相聚,就希望各位妹妹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和睦相处。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也可以对何惜何管家说!至于王爷,大家可以说也可以不说!只要大家相安无事,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既然走进这里,也别再闹别扭了!既来之,则安之!对于王爷和小王爷,我希望大家都能够爱护他们,相比你们而言,他们更容易受欺负!好了,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几个修容还是面有戚色,一个穿红衣,脸似银盘,脸上有一颗痣的少女的率先起来介绍道:“父姓杨,官至礼部侍郎,妾身小字舒楠,还请秋姐姐和王爷多多照拂!”接着,那个着粉红衣裳,身材稍为单薄,有着一双大眼睛,眼下有些小雀斑的少女道:“妾姓徐,名彩云,父亲现居工部侍郎,彩云给秋姐姐和王爷、小王爷行礼了!”秋若尘微笑颔首,穿嫩黄衣裳,面容清秀,身材略为壮硕,手脚粗大的少女起身道:“家父姓名杞富,只是一个是镇守北关的无名守将,我叫杞银莲!若有得罪之出,还请各位姐姐,妹妹王爷多多体谅!”同样穿了粉红衣裳,身材匀称,一张瓜子小脸,眼睛略有大小的美人道:“妾身姓李名翠娥,见过秋姐姐、王爷、小王爷!我的父亲是北军的一名副将!”最后一名女子,穿了紫色衣裳,容颜俏脸,身材匀称,神情淡漠的少女道:“我家住在柳洲,父姓乔,大家可以叫我甜甜。我没有显赫家世,还让各位姐姐见笑了!” 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在座思维清晰的人都知道,柳州的乔家是大鹰国的富豪之家,说不清楚她家有多少财产。只知道她家的生意不仅在大鹰做的风生水起,在其他国度的生意场上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乔家这位小姐,因为是嫡出,所以才在选秀中落了选吧。 介绍完了之后,大家再没了话,默默吃着,秋若尘见气氛沉闷,抬起腿在桌子低下提提何惜道:“哎,你以前不是很会讲笑话的么?讲个来听听!”何惜闷头扒着饭:“这是你们王府的家宴,你偏让我坐上来!我正不爽呢!讲什么讲!吃饭!” 秋若尘又踢了他一下:“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趣!切!王爷你讲!”昊远翔哦了一声,放下筷子道:“一个读书人教儿子认”一“字,不一会,儿子就记住了,第二天,那人擦桌子的时候,随手用抹布在桌面上画了一横,想考儿子还认不认识“一”字,儿子一点认不出来,那个读书说:这就是昨天教你的“一”字呀!儿子睁大眼睛,吃惊地说:只隔了一夜,一字就长成这么大啦? 众人都是回心地一笑,齐齐转头看着吃得正起劲的瑞儿,秋若尘笑道:“瑞儿,你爹说的那个故事,是不是说你小时候?”瑞儿白了一眼秋若尘和昊远翔道:“切,我那么聪明,会出这样的糗事么?你们也太没眼光了!爹把这个笑话都背的光瓜烂熟了,每次宴会出节目都出这个,我都听腻了!你亏你们还笑得出来!嘿嘿,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秋若尘伸手在他脑门上一拍,道:“小鬼头,好好的,哭什么哭!好!我来将个笑话吧!”清清嗓子道:“一群鄙鲁的人想一块去给丧家吊丧,却都不知道吊丧的仪式。其中一个人说他略微知道一点。他对同伴说:“你们看着我怎么作就跟着怎么做。”道了吊丧的地方,他走在前面,跪伏在席上,后便的人都伏在前边人的背上。为首的那人用足蹬后边的人骂道:“蠢物!”后边的人以为仪式在那个由此一项,都用脚蹬后边的人,骂:“蠢物!”最后边的人靠近孝子,他也用脚蹬孝子,骂:“蠢物!” 这下,不仅是五位修容,正在吃饭的何惜和瑞儿都喷了饭,咳了好几声才喘过气来,何惜斜眼看她:“你那里听来的这笑话?说得跟真的似的!”秋若尘瞪他一眼:“少见识!”只有昊远翔没笑,看见别人笑了,也跟着呵呵呵地傻笑,却是不高兴的。 秋若尘奇道:“怎么?你怎么不开心!”昊远翔一脸委屈:“我知道,蠢物是说我呢!我笑也只是跟着你们,让自己不要显得太突兀!”说完低下头去。秋若尘拉过他的手拍拍,安慰道:“我没在说你呢!我们的翔儿这样聪明可爱,会说那样好笑的笑话,还会体谅人意。怎么会是蠢物呢!我说的是那些人云亦云的蠢人吧!人人都说到了我们王府没好日子过,我就要让那些蠢人看看,我们在这里过的是多么开心,多么快活!” 五十四章 一吻 说罢,抬起头来对众人说:“姐妹们,可千万不要学笑话里的蠢物啊!王爷虽然没有官职,但是他的心地却是极好,姐妹要想在这里开开心心地过下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千万不要觉得委屈啊!” 徐修容道:“姐姐说的是,走到这一步,大家同心共济,打理好王府,照顾好王爷和小王爷,开开心心到过吧!众位妹妹以为如何?”其他四位都随声附和,脸上有几分兴奋的神采,她们都是涉世未深的少女,见昊远翔和昊福瑞都很平和的样子,对未来有了许多的期盼!只有穿紫衣的乔修容,虽然附和,嘴角和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冷冷地打量着傻笑的昊远翔和秋若尘。 一顿饭总算是在和睦轻松的氛围中结束了!修容们都散去,昊远翔、瑞儿与何惜还在桌子面前坐着,看着手撑脸,正在深思的秋若尘。瑞儿问何惜:“何叔叔,她怎么了?母妃在发春么?一脸呆样!”何惜正喝了一口茶,听得此话,悉数喷了出来,擦擦嘴角道:“小小年纪,说这种话,你知道什么叫发春么?谁教你的啊!把小孩子给教坏了!” 瑞儿愣了愣,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无辜地道:“没谁教我啊!国子监的好几位哥哥、弟弟都会说啊!他们说,他们的母妃最近都在说‘那小蹄子,又发春了!’那,何叔叔,什么是发春!是不是母妃这样的?” 何惜伸手拍了一下他脑门:“小孩子别乱说!”秋若尘也拍了一下昊远翔的脑门,道:“哈哈,我想到了!”三人齐齐的问:“想到什么了?”秋若尘道:“想到怎么安排她们侍寝的办法了!”何惜叹了一口气,拖着瑞儿就往外走,口中喃喃地道:“真的是在发春啊!” 昊远翔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露出浅浅的酒窝,看着秋若尘:“尘尘,你想到什么了?看你高兴成这样!”秋若尘看着昊远翔,白玉似的脸庞,英挺的眉毛,长长弯弯的睫毛,一双眼睛如湖水一般清澈,鼻子挺直,嘴唇薄而红润,健壮匀称的的身躯,好一张皮相啊!咋一看,不知会迷倒多少无知少女! 无意识地,手指在他脸庞上划过,昊远翔的眼神有一丝深沉,秋若尘的手指滑到嘴边,张口轻轻含住,吮吸。一阵酥麻的感觉从手指传来,陌生的感觉,让秋若尘心中一惊,连忙抽出手指,慌乱地掩饰道:“你咬我干什么,属狗的?”昊远翔看着秋若尘脸上出现一团红晕,连耳朵也红了起来。秋若尘看到昊远翔定定地看着她,越发心慌了,转过身去:“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 转过身的她没看到昊远翔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眼神清明。待到脸上的红晕稍微消退,才转过身来,恶狠狠地道:“以后不准这样,知道么!”昊远翔无辜地道:“怎样?”然后拉起秋若尘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声音有些低沉:“是不是这样?尘尘!”秋若尘有一丝恍惚,脸上红晕更甚,连忙抽出手指,夺路而逃。远远地声音传来:“我去找瑞儿!” 昊远翔看着她远去,眼睛里的笑意更甚,轻轻添了一下嘴唇,像是在回味。 翌日畅亲王府的书房,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不知是谁拍着桌子叫道:“让你在这里,你就在这里,废话那么多!谁敢说闲话!我割了谁的舌头!”另外一个人苦着脸道:“我的大小姐!我的姑奶奶,你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也该为我的名誉考虑一下!要是真传出什么闲话来,我还怎么娶媳妇?”书房中争吵的,正是秋若尘与何惜。秋若尘妩媚地抛了个媚眼过去,看着何惜道:“唉,你这么怕,不敢留在我身边,该不会是看上我的花容月貌,怕日久天长爱上我吧?” 何惜做了个呕吐状:“你怎么还这么臭美!你这样子,坐着不动还有几分姿色,一开口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粗鲁得连男人也敌不过,哪里还有几分女人的样子!我宁可要一个长得丑的女人,也不要你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 秋若尘气道:“你给我闭嘴!你才丑呢!长了那么一双眉比女人还细!一张脸小成那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小倌呢!哈哈!”何惜拍拍桌子:“你再说!你再说!不要以后现在你穿了女人的衣服我就不敢教训你!”秋若尘捋捋手袖道:“来啊,来啊,好久不教训你,你皮氧量不是!不要说我欺负你另外那只手还没有用熟练啊!” 何惜的右手小臂被斩落后,秋若尘用千金请了全国最好的专门做义肢的人家给他安装了一个灵活的铁臂。伸缩,取物都很方便,针对他曾经是武将的特点,还在上面安装了匕首,暗器。似乎比真手还功能多些。只是才装上没几天,使用起来还有些笨拙! 何惜抬起手来就要劈落,秋若尘一个砚台飞过来,何惜连忙跳开,用义肢去接,却不知怎的,没有接到。砚台直直朝门外飞去,秋若尘一跺脚,道:“笨死了!”飞身而出,去抢砚台。只听得“咚——噗——嗵——啪啦——嗤啦——咣”几声,门口已不见了秋若尘。何惜追出书房,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转过身来,扶着肚子哈哈大笑。 只见书房前的那棵树干上,两个人抱成一团,靠在树干上,一个不用说,正是秋若尘,一个则是倒霉的昊远翔。只见秋若尘的一只袖子被另外的枝条挂住了,露出一只雪白的胳膊,裙子也被扯开,下身半裸地贴着昊远翔的腿,秋若尘两手抱住面前的昊远翔,两人就这样挂在树干上,大眼瞪小眼。先前飞出的砚台,掉在一旁的地上,摔得粉碎! 听到何惜的笑,秋若尘半晌才反应过来,脸烧得通红,连耳朵也是一片可爱的粉红色。抱了昊远翔下地,扯过有些破烂的衣裳,勉强遮好身体,低着头,不敢看昊远翔的脸色,只道:“你……你没事吧,翔儿?”昊远翔拉起秋若尘的手,摇晃着道:“尘尘,我疼!我疼!”秋若尘连忙抬头,看了昊远翔的头倒吸一口凉气,又呵呵地笑起来。昊远翔的额头正中被撞出好大一个包,青紫青紫的,倒像是长了一直独角! 第五十五章 侍寝比赛 昊远翔眼睛眨巴眨巴,盈盈的泪水在黑白分明的瞳仁里转来转去,一滴泪水终于蓄不住,落了下来。秋若尘无奈地叹息:“又哭?人家何惜一只手没了都不哭,你多了一只角而已,还哭?哎呀!别哭了!”胡乱用袖子擦擦他的眼泪,转向何惜道:“笑笑,笑死你!还不快点过来,带王爷去擦药酒!”昊远翔拉住秋若尘不放手:“我要尘尘,我要尘尘擦,我怕疼!”秋若尘甩开他的手道:“我的衣服都破了,总得去换件衣服!听话,你与何管家去!一会就不疼了!” 秋若尘走过去,何惜走过来,两人靠近的时候,何惜突然低下头来在秋若尘耳边道:“我猜,你一定没有与他圆房!”秋若尘回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拳头。 当中午吃饭时,昊远翔、秋若尘与何惜出现在王府众人面前时,人人都惊诧莫名,心直口快的李修容道:“王爷这是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长了那么大一只……一个包啊!” 昊远翔憨厚地笑着:“这个,不是不是尘尘用砚台砸的,是我摔倒了,摔到砚台上,被砚台砸的!”这下,不用任何人解释,都清楚了是怎样一回事,五位修容转了头,偷偷地笑。何惜笑着摇头,秋若尘面无表情道:“很好!说的很清楚!吃饭!嗯,吃饭前,何管家有事要宣布!” 何惜瞪了一眼秋若尘:“怎么是我?你们家事也让我管?这种事你也让我管?你自己出的馊主意,别赖在我身上,我可不做坏人!”秋若尘道:“在宫里,这种事情都是太监管的,也就是宫内的总管!你是我们王府的管家,你不管谁管!你给我说!” 何惜瞥她一眼:“要说,你说,我可说不出口!”四位修容听了神情略有紧张,只有紫衣的乔甜甜,表情依旧淡淡的,但还是抓紧了手中的帕子,缓缓开口道:“姐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大家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事不好说的!姐姐说,妹妹们听着就是!” 秋若尘清请喉咙,不好意思地道:“是这样的,妹妹们既然来了这里就是一家人来,我也无意耽误大家的青春。既然是都伺候王爷的,就让大家都伺候着!妹妹都知道,王爷就这样,也不会翻谁的牌子或者主动去找谁什么的!所以我就想着,不如大家来比赛,谁赢了,王爷跟谁去!妹妹说可好?” 五位修容面面相觑,昊远翔也是闷闷地:“我谁也不跟,我就跟尘尘!”秋若尘翻翻白眼道:“这怎么行!那天,皇后找我去,说了我一顿,就是让我替你好好操持王府,尤其是王府开枝散叶的大计!所以,我决定了!咱们王府以后就这样:比赛抢王爷,谁抢到那个月王爷就是谁的!” 滔滔不绝地说着,秋若尘脸上满是期待兴奋的神色,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昊远翔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一拳,关节突出,青筋毕现。 这下不仅五位修容,连旁边服侍的丫鬟们都呆若木鸡,然后窃笑不已。还是乔甜甜最先反应过来:“不知姐姐要我们比什么?要是比武,我们还是先认输的好!”秋若尘看了她一眼道:“自然会让你们有赢的机会!女红针线,烹饪持家,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都可比!这样,公平吧!” 乔甜甜沉吟一会,狡黠地道:“公是公平,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比!开枝散叶那么大的重担做妹妹的那里有能力承担!”何惜和秋若尘同时深深地看她一眼,何惜开口道:“倚子养老,倚子富贵,这道理相比诸位都懂吧!” 乔甜甜怒道:“住口,你是什么人,你不过是王府的一名管家,一个下人!竟然敢与我们同桌吃饭!这里有你插话的地方么?”另外几个修容也同声附和,说着何惜不该与她们同坐同吃的话。 昊远翔挥着手:“别吵了别炒了!何管家为什么不可以和我们吃饭!你们好吵啊!”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听他的。秋若尘也不说话,待到众人都安静下来才道:“你们给我记住!他是四品的武将,你们才是六品的小小修容!他不嫌弃你们已经够宽宏大量了,现在他老人家屈尊到王府来帮我们张罗这些破事,你们还得不感激他?要不是他,你们入府时的宴席所花的银子都要去借!你们现在还能吃到这么好的饭菜都是他,他想办法把原管家和下人吞了的银子都让他们吐出来!否则……哼哼!你们都不知道,原来王爷和小王爷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沉默之后,李修容怯怯地道:“姐姐,我们错了,我们这就给何管家道歉!”说罢,离了座位,朝何惜行了一礼。其他修容见状,不管愿不愿意的都起身行礼!何惜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不用多礼,我也是被某个无良的人抓到这里做苦力的,什么三品、四品的,都是过去的事了!”秋若尘瞪他,他也瞪过去,两人的目光交汇,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秋若尘开心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比赛就从明天开始准备,后天开赛!先比烹饪吧!哈哈!好期待,马上就有好吃的了!嗯,给这个比赛取个名字才好,就叫抢夫大赛!哇哈哈!很有创意吧!啊,王爷,你怎么啦?脸色好差……” 然而还未等秋若尘的抢夫大赛实施,次日早晨就有皇后口谕:让畅亲王爷和王妃共赴家宴! 虽然几位修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面上显露出来的羡慕、渴望的神情无法掩饰,于是,秋若尘道:“把你们最漂亮的衣服,最华贵的首饰都戴上吧!晚上一起去付宴!”众人欢欣雀跃,乔甜甜却道:“皇后是让王妃去的,我们几个不过是小小的六品修容,去了让人笑话!”秋若尘淡淡地道:“去准备吧!迟早都是王妃!有何不可!”才是中午,五位修容便已经打扮整齐。昊远翔也穿了一袭白色蟒纹外袍,腰间系一条黄色软玉腰带,挂一个通体碧绿水润温华的龙形玉佩,玉佩下是黄色丝绦,头发高高束起,扎了一根缠金丝编织的白色丝带,顺滑地与黑色头发一同披下。他拉了秋若尘一起站在大厅里,只是定定地站着,却让五位修容花了眼,眼前的男子噙着微微的笑,眼神纯净温和,黑白分明的瞳孔,如小鹿那样纯净无暇。只是一身这样简单的装备,却如同星辰那样璀璨,只是这样随便的一站,却似十五的月亮那样光华毕现,明艳动人,周身流露出来的气势那样摄人心魂,是那样的让人心动,那样的想让人接近。 =================================== 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五十六章 乔甜甜的绝技 这天中午,看到昊远翔的五位修容,不约而同地感叹:要是这个人,有一个清醒的脑子,那该多好!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就算他没有高贵的地位,显赫的身份,也愿意和他相伴相守一生。可惜了这样一具好皮囊。 一旁的秋若尘比起昊远翔不起眼多了。她也是一袭白衣,对襟和衣袖上绣着几片绿色的叶子,青翠的颜色仿佛刚从树上摘下来。同色绣叶子的宽腰带将姣好的身材显露无遗,腰间也挂了一块水润润的绿色飘花凤形玉佩。头发松松地挽成一个如月环,用白色绣叶子的头带系住,鬓角戴一朵黄色的绢花,整个人显得娟秀清雅,淡如天边飘逸的云彩。 看众人都打扮好了,秋若尘吩咐备马车,三张宽大的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出王府。瑞儿早上就已经到了国子监,一会还要去接他。到了街上,看到热闹的街市,昊远翔却不愿意走了,硬是要下车步行。不待马车停下来,扯着秋若尘就要往下跳,等马车停住,秋若尘已经抱着昊远翔轻飘飘地下了车,一落地,秋若尘扯着昊远翔的耳朵道:“你想害死我啊!这样就跳下来,摔坏了你没关系!我好歹是堂堂王妃呢,摔坏了怎么办?” 昊远翔怯怯地看着秋若尘,眼睛是敬畏和哀求,眼看又要哭了!秋若尘拍拍脑门,尽量放缓声音:“行了,行了!我不说你了!你以后给我小心一些!”以前,在大将军箫离面前,她也是动不动就眨眨眼睛,挤几滴眼泪出来,看到的人无不心软,好歹依了她。现在倒好,她以前撒娇骗人的技俩都被昊远翔如此生动如此完美地演绎出来,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后面的两张马车也停了下来,秋若尘道:“各位妹妹,现在时候还早,不如下来逛逛,一会再去也赶得及!”马车里沉默一片刻,一阵说话声,门帘小心翼翼地掀开,接着五位修容带着各自的贴身丫鬟下了马车。她们都是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有机会出门,也很少在这种场合出现!这样的诱惑对这些十六、七岁硬要装着成熟稳重的少女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秋兰本来也打算来的,却被何惜带回了秋家,说是应该回家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虽是如此,这样一群人也够壮观的,开始还有些矜持,沉默寡言地看着,不知是谁带头说了一句:快看快看,这个簪子好漂亮啊!于是一群人拥在一个小摊面前左挑右拣。李修容和杞修容的家远离京城,看到如此热闹的帝京,满怀欣喜,总觉得样样新鲜,两人看东西的眼光惊人的相似。徐修容和杨修容见过的东西自然是多,少女心性却也是喜欢各种新奇的东西,再加上那些小丫鬟叽叽喳喳,把小贩和秋若尘的头都吵得要炸了。 乔甜甜站在一边,随手挑选几样就放下来,道:“这些货色,我们家的下人都不用的!你们还那么喜欢!哼……”李修容白了一眼乔修容,拿起一个碧玉簪子道:“看看这个,我觉得和你头上那个差不多呢!”乔修容拿过来对着阳光看看,冷冷地笑:“这种货色怎么能和我的比!你自己看看,这里有杂色!还不止一点,若是通体纯净的自然是上等货,有了这样的杂色就不值钱了!”小贩在一旁直擦冷汗道:“这位小姐果然是行家!那……这个就便宜点,五十两银子!就当是我送给姑娘的!”李修容正要说好,就被乔修容的眼神逼了回去,乔甜甜伸出五个纤纤细指,在小贩面前一晃:“这个价,卖就买,不卖拉倒!”小贩苦着脸:“小姐,你仔细看看,虽然是由杂色,这个可还是一个好货色啊!不止这个价,这个价还不够小人本钱呢!” 乔甜甜放下簪子:“本小姐的价格绝对公平,绝不二价!姐姐,咱们走!”正要离开,小贩立即递过簪子:“卖,卖!小姐真是好眼光!五两就五两!”乔甜甜展颜一笑,对李修容道:“姐姐,怎样?给钱吧!”李修容眼睛一亮,忙掏出荷包,递过银子去,笑逐颜开地接过簪子。这下,其他几位修容无不对乔甜甜佩服的五体投地,拉着乔甜甜逛了一家又一家的商店,让她帮忙挑选货品,然后狠狠的砍价。在小贩或者掌柜一脸的灰败中,乔甜甜的神色越来越得意,无形中几位修容的感情在慢慢加深,开始还防备冷淡的少女,已经打成一片,几个人砍起价来配合默契,挑选东西眼光越来越好,买的东西越来越多,把秋若尘和昊远翔远远丢在一边。 昊远翔看着她们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不动了,拉着秋若尘的手摇了摇:“尘尘,我要吃糖葫芦!她们都有买东西!为什么你不给我买!”秋若尘朝着前边叫道:“你们几个,等等,乔甜甜过来!”几人诧异地停下来,看着秋若尘,秋若尘笑嘻嘻地道:“甜甜,来来,又到你发挥特长的时候了,王爷要吃糖葫芦,过来讲价钱!”乔甜甜的婢女乔仙儿只觉得自家的小姐,身子摇了摇,慢慢站稳,一张脸刷地变成酱红色,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其他几个修容也赶紧跟过来,生怕秋若尘欺负乔甜甜似的,一脸紧张地看着秋若尘。 乔甜甜走到小贩面前,伸出手去,竖起一个指头。小贩猛摇头:“不行,不行!一串要三个铜板,一个铜板不卖,不卖!”乔甜甜冷冷地道:“一两银子,买你所有的糖葫芦!”买下糖葫芦的结果是,所有的人都拿着两串糖葫芦,在路人含笑的目光中,灰溜溜地奔向马车。昊远翔和秋若尘一手拿两串,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当街就吃起来,还一面劝道:“吃吧,吃吧,很好吃的糖葫芦呢!我请客,大家不要客气啊!尽管吃,不够还有!哇哈哈!” 放下刚买的东西,杞银莲杞修容意犹未尽,还想再到街上走走!看天色还早,秋若尘挥挥手,让她们结伴而去,自己和昊远翔在马车旁大吃糖葫芦,吃了两串突然想起来,道:“要不要给瑞儿留两串呢!嗯,这个,反正她们也不会吃!我吃完吧,她们的就留给瑞儿好了!”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还不见五人回来,秋若尘去听到过路的几个人边走边摇头:“哎呀,那几个女子,遇到那个恶霸,怕是清白不保了!这光天化日的!啧啧……”秋若尘抬头见到乔仙儿朝这边跑过来,哭着道:“王爷,救我们家小姐!”秋若尘丢掉手中的糖葫芦,拎着还在啃着糖葫芦的昊远翔,朝乔仙儿迎上去,道:“怎么了?她们在那里?”乔仙儿的手向右边一指,眼前一会,只见秋若尘拎着昊远翔的领子已经飘的远了,急忙转身跑了过去。吵闹声是从转角的一家首饰店里传出来的,有东西落地的声音,有东西扑倒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哭泣、哀求,衣裳撕落的声音。周围的行人早已躲得干干净净。 第五十七章 调戏 秋若尘一看,围在一起的正是几位修容和她们的丫鬟,旁边几个青年拉扯着乔甜甜和李翠娥,满脸坏笑。当头的那人穿着红衣的人拉着哭泣着的乔甜甜道:“做个小小的修容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我,保证你比跟着那个傻子有趣多了!”秋若尘飞起一脚,踢开那个那个青年,一巴掌扇在那个红衣青年脸上。其他的人都惊呆了,放开纠缠的人,朝秋若尘围拢过来,那个青年的脸肿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秋若尘:“你……你敢打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五个修容赶紧躲在秋若尘身后,徐修容在后面扯扯秋若尘的衣服道:“姐姐,他正是董贵妃的弟弟,董将军的小儿子董恒!咱们……咱们还是快走吧!”红衣的青年恶狠狠地道:“打了本少爷就想走,走不了了!你是谁?敢打老子!” 秋若尘道:“老子也没想走!今天不把你的门牙打下来,老子就不姓名秋!”转头对着门外一面啃着糖葫芦,一面好奇地打量着的昊远翔道:“吃吃吃,吃死你!你的妃子都被人欺负了,你还知道吃!还不过来!给我打他!” 红衣青年董恒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个傻王爷,你?就是秋若尘吧!嘿嘿,想不到还有几分姿色!老子以前见你,还以为是个小倌呢!” 昊远翔丢了手中的糖葫芦就要挤过来,一个穿青色衣服色男子挺身站着,昊远翔几次都没有挤过去,着急道:“让开,让开,你拦着我干什么,尘尘找我了!”那个男子道:“什么尘尘,我不知道!”昊远翔急了:“你到底让不让!”男子不为所动。昊远翔猛力一推,那男子站立不稳,竟然被昊远翔推出几米远,撞在墙上,弹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趴不起来。 秋若尘笑道:“看到没有,妹妹们!王爷给你们出气了!王爷,过来,这里还有几条狼!你给我狠狠地揍他们!”昊远翔摆摆手:“母后说了,不让我打架的,要是我再打架他就不保我和瑞儿了!”秋若尘凑近他的脸,狠狠地道:“你不打他们,一会我就打你!” 董恒看着那个趴在地上起不来的青年气急败坏,全身哆嗦:“你们……你们竟然敢打我的人!反了,反了!还不给我上!”说着当先冲上来,对着昊远翔的面门就是一拳,眼看就拳头就要落在昊远翔脸上,整个人却莫名其妙地矮了下去,拳头也矮下去,眉目鼻子皱成一团,抱着肚子蹲下去。其他几人惊叫:“董少爷!你竟敢打董少爷!快一起上,掉毛的凤凰不如鸡,他这样的王爷,怕什么!大家一起上,出事了有董贵妃和董将军呢!” 秋若尘将五位修容安顿到角落里,随手操起一条板凳冲上去,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前面不是几个恶人,而是一盘香喷喷,红艳艳的红烧肉。董恒的人虽然多,却都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酒肉之身,哪里禁得起秋若尘横冲直劈的板凳和昊远翔的铁拳。没几个回合就全趴下了,趴子地上*不止! 昊远翔拍拍手,笑道:“尘尘,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你不会打我了吧!”秋若尘将板凳一翻,邀请他坐下,拍拍他的肩膀:“很好,很好!以后都要这样,如果有人敢欺负我们中任何一个人!你都要帮我们,把他揍得连她娘都认不出来!哈哈!好久没打架了,好舒服啊!” 角落里,乔甜甜已经止住了哭泣,被徐彩云和李翠娥抱住,五位修容互相抱在一起,一动不动,瑟瑟发抖。秋若尘朝她们招招手:“别怕,别怕!有我和王爷在呢!过来,过来!”几人小心地走过来,厌恶地看着躺在地下*的人。秋若尘掏出拍子,递给昊远翔,推推他:‘喏,去给乔甜甜擦擦泪,你看她都哭成什么样子了!“昊远翔应力一声,拿了帕子,走到乔甜甜身边,拿帕子去给她擦眼泪,嘴里哄道:“乖哦,甜甜乖哦,不哭了哦,不疼了哦!”乔甜甜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又一下子涌了出来,擦得昊远翔手慌脚乱。乔甜甜嘤咛一身,扑到昊远翔坏中,痛哭不止!秋若尘一愣,转过头去。 其他几位修容见状也自觉地走了过来,秋若尘指着面前一个人道:“彩云,我看见刚才他扯了你的袖子,那只手扯的?你去踩死他!”徐彩云脸红的饺着手帕,不敢上前。到是她的丫鬟徐瑶儿胆子大些,道:“哼,这样的畜生就该好好教学!小姐,他刚才还摸了我一下呢!你不踩,我踩!” 小丫鬟上前,狠狠在那个人的手臂上踩了几下,那人痛哼出声,一只手想要来抓徐瑶儿的脚,徐瑶儿惊叫一声,就要跳开,只见一只脚朝那只手狠狠踩了下去。那人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秋若尘满意地收回脚来,对地下躺着的人道:“你们给我乖乖地躺好!要是有人敢反抗,嘿嘿,看看刚才那个人,手应该是废掉了!”看着地上众人眼里的恐惧,秋若尘对其他的修容道:“好了,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了,你们要扁谁就快!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众女衡量半日,终于在杞银莲的带头之下,一个个走上前去,痛殴已经遍体鳞伤的几个青年!董恒开始还在叫嚣着,随着落在身上的拳头,脚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声音越来越小。 当南军的董大将军带来一百来人,北军的箫大将军带了五十多人,中军的凌将军带了三百多人来到这个小小的首饰店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穿着白衣的秋若尘坐在凳子上,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抬在凳子上,张扬地坐着。一群十六、七岁,衣饰华贵,妆容精致的少女,或用脚或用手,在地上一群人的脸上身上留下不少印迹,却无人敢反抗!秋若尘身后,同样着了白衣,纤尘不染的畅亲王爷拿着手帕不停地擦拭怀中紫衣人的脸。 董将军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被几个女子又打又踢,满脸是泪的样子,一张老脸涨的如同猪肝一样,大喝一声:“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几个少女如惊弓之鸟,全都躲在秋若尘身后。昊远翔怀里的乔甜甜也抬起头来,紧紧抓住昊远翔的衣服,叫道:“姐姐!秋姐姐!” 第五十八章 心伤 秋若尘转过头去,懒洋洋地笑:“呀呀,董将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看座看座!”不理会董大将军的怒色,转头训斥几位修容:“你们哪,早该住手了,我说了你们不听,非得外人来了,你们才理会!怎样样?手酸了吧,脚疼了吧!真是不知道爱护自己!” 一旁的董恒听见父亲的声音,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爹,爹啊!”董将军就要上前扶起儿子。秋若尘脚尖一挑,坐着的凳子一横,拦住董将军:“慢着!”不理会董将军抽剑的手,对乔甜甜道:“甜甜,你哭够了!好了,姐妹们都出气了!只有你了!”乔甜甜喃喃地道:“我?我……” 秋若尘淡淡一笑:“去吧去吧!有董大将军在这里你还怕什么?咱们王府的人可不别人可以随便欺负的!你今日不去,便落人笑柄了!” 董恒惨叫:“爹救我!”董将军怒了:“秋若尘,你敢!你要是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今日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让你血溅五步!”箫将军也来到秋若尘面前,秋若尘赶紧站起来,叫了一声:“箫将军!”董将军转头对箫离道:“箫将军,你就是这样管你的部下么?” 秋若尘笑嘻嘻地拿开董将军的剑,扯过身后的昊远翔道:“错了,错了,董将军,我现在可不是箫将军的部下!我现在是王妃!王妃!懂不懂?” 大将军皱皱眉头道:“若尘,别胡闹了!快让开!”凌傲寒站在大将军身旁,似笑非笑地看着秋若尘和昊远翔,秋若尘看着大将军道:“将军,放心吧!我不会惹事的!”转头对乔甜甜道:“还不动手?要是以后传出去,堂堂畅亲王府的修容被人当街调戏,而堂堂王爷,当今圣上的长子被一个臣子打成这样,我们以后还能抬得起头来么?” 乔甜甜咬咬牙,在几位少女鼓励的目光中,走过去,对着刚刚爬起来董恒就是一耳光,然后雨点般的拳头落在的他身上,末了,气喘虚虚地道:“你给我记住,我们畅亲王府里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董将军又想冲过来,大将军悄然跨向前一步拦住他,挡住秋若尘前面,秋若尘道:“董将军,我明白你的心情,你儿子被人打了你自然是很想报仇!不知道你明不明白皇上的心情,他的儿子被人当街打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想报仇呢?还是宽宏大量饶了你家公子啊!”董将军的脚步缓了一缓,秋若尘指着昊远翔头上那个还未消退的包道:“看看,证据还在呢?董将军带那么多人来该不会是想灭口吧!” 董将军大概也明白自己儿子的为人,听秋若尘如此说,虽然有些怀疑,但是那么多人在,也由不得他说什么,董恒委屈地道:“爹!”董将军怒道:“不争气的畜生,你给我闭嘴!”秋若尘淡淡地道:“无论是谁,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打了一顿,自己的儿媳妇被人调戏了一回,恐怕那个怒气……” 大将军让开身,和凌傲寒一起退后一步。董将军的语气软下来:“王妃,王爷,本将在这里给你们陪不是了,今天的事你看……” 秋若尘道:“今天我只是在这里看看,喏,王爷被人打了,他也打了人家,几位妹妹也出来气了,我可是今天唯一没有动手的人,所以,我没有说话的资格!董将军还是问问王爷和几位妹妹的意思吧!” 凌傲寒和大将军看向秋若尘和她屁股地下的板凳,眼里的意思明白不过:你是没动手,你动的是板凳! 董将军求救似的看着大将军,他知道,畅亲王爷肯定说不出个所以来,而那些个小女孩那个不听秋若尘的。而秋若尘似乎能够听大将军的。大将军道:“若尘,就这样吧,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说出去!你们不是还要参加晚宴么?还不快走!” 秋若尘一身惊呼起身让过董将军,才想起来:“啊,糟糕,忘记这事了!”大将军溺爱地看着她:“你呀,都已经成婚了,还是这幅模样!什么时候才不让人操心啊!”秋若尘鼻头有点酸,强忍着才没落下泪来:“大将军,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大将军点点头,看着董将军的手下扶着地上的人全走了,才转身领兵而去。 秋若尘看着大将军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直到凌傲寒来到她身边,在她耳边道:“你现在是王府哦,好歹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如此明显啊!”秋若尘白了他一眼:“你带那么多人来干什么?想把我抓起来么?还是来打架?”凌傲寒还未说话,何惜带着秋兰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怎么又闯祸啊!”人跑进来,拉住昊远翔左看看右看看,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说着冲着秋若尘过来:“你!你怎么整天就知道闯祸!还嫌麻烦不小啊!” 秋若尘捂住耳朵不满地道:“得了,得了,你有完没完!没事都给你叫出事来!快备马车,几位小姑娘还要回家换衣服!”何惜瞪她一眼:“还用你说,都带来了!”几个修容纷纷上车去换衣服,昊远翔也去了,刚才乔甜甜哭了他一身的眼泪。 方才喧闹的小店,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秋若尘和凌傲寒两人,凌傲寒带来的人马也早已被他打发走了。秋若尘看着即将西沉的太阳,问路一声:“最近都好吧!你们,兄弟们都没什么事吧!” 凌傲寒答非所问:“刚才,他怀里抱着的是其他女人!”秋若尘心里其实是有一些心酸的,强笑着道:“那又怎么样呢,他是王爷,三妻四妾很正常!”凌傲寒道:“我记得,你说过,你讨厌左拥右抱的男人。”秋若尘淡淡一笑:“时过境迁!随意就好!我走了,今日之事,谢谢了!”也不看凌傲寒,直直走出门去。余辉中她的背影,被斜阳拉得很长,纤细得仿佛一掐就断了。 第五十九章 宫廷宴会 终于能赶在在晚宴开始的时候进入皇宫,宴席已经摆好,座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皇帝和皇后还没有来,进入宴厅,昊远翔坚持要牵着秋若尘的手,后面跟着五位修容,场面很是壮观,太子身边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看他们进来,噗哧一笑,讥诮道:“王爷和王妃真是伉俪情深,这么亲密,连走个路都要手牵手,真是让人羡慕的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王妃怕王爷迷路了,所以才像牵小孩那样牵着呢!”太子选秀的那一幕,肯定是落在太子府众人耳中了,所以现在才对着他们冷嘲热讽。秋若尘笑笑,朝他们施了一礼道:“见过太子,太子妃,太子听说太子妃缠绵病榻多时,现在这般精神真是可喜可贺啊!” 那女子面色一红,甚是恼怒,太子妃的病已经多时,自然是不会来出席宴会的,太子只是带了侧妃而来。那女子还想说什么,太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她才悻悻地住了口。 宫女引着昊远翔他们一行坐在了左边最下手,按理昊远翔是长子,应该坐到太子对面才是,但皇帝一直不喜这个有些痴傻的儿子,他的座位也只能越排越远,也因为这样,秋若尘带来的五位修容才有了座位。刚坐下不久,瑞儿就随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起蹦跳着跑进来。孩子们各自找到自己的父母的座位,安静地坐下。 瑞儿开心的来到秋若尘和昊远翔的席位上,兴奋地道:“父王,母妃!今天太傅夸奖我了,他说我的功课是做的最好的!我的字也是写的最好的!”秋若尘面上含笑,轻轻扯着衣袖擦拭着瑞儿头上的细细的汗珠:“我知道,我们家瑞儿是最好的,是最棒的!我真以你为荣!不要骄傲,要回好好努力用功哦!”昊远翔也拍着巴掌道:“瑞儿好厉害,瑞儿好厉害!等回家给你糖葫芦吃!” 瑞儿眼睛瞬时睁得很大:“糖葫芦?在哪里?在哪里?”一旁的徐修容笑道:“小王爷,糖葫芦有很多呢!在马车上,一会就可以吃了!”瑞儿这才看到府中的几位少女也来了,抓抓头道:“咦,怎么你们也来了!不过,来的好!一会又好多好吃的。在家里都吃不到!你们多吃点!” 几个少女含笑点头。座上的几个妃子,公主却偷偷暗笑,只有一位王妃好奇地看向秋若尘她们一桌,甚是好奇。睿亲王妃用柔柔的声音道:“刚才看到进来那么多人,我还以为是宫女下人呢。原来是王爷府上的新人来了啊!那可真热闹了!坐在家中吃残羹冷饭哪里比得上到这里来吃山珍海味呢!有的菜色别说吃,就是连见你们都没有见过呢!” 紫玉公主道:“皇兄,莫非是府上太穷了,连顿饭都供不起,要带着她们来这里蹭吃蹭喝得?还是带着她们来尝尝没吃过的?皇兄可是很体贴啊!“ 昊远翔猛点头:“是啊,是啊!到这里来吃的东西,在家里面都吃不到!你们一会多吃点啊!”此话一出,连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在偷笑。五位修容羞得满面通红,狠狠地瞪了一眼睿王妃,用委屈的眼神看着秋若尘。 未等秋若尘开口,一个尖细的声音道:“皇上、皇后驾到!”一阵香风鬓影,身着明黄色服饰,头带黄色小金冠的皇帝和雍容华贵的皇后缓缓步入宴厅。大家齐齐跪下行礼。皇帝乐呵呵地道:“都是一家人,这些俗礼就免了,免了!都起来吧!难得一家人聚聚!别拘束了!”皇帝携着皇后的手上了主席,后面的几名妃子分别落座。 晚宴正式开始,菜上来以后,各人纷纷举箸。徐修容她们却仿佛赌气一般,筷子也不动一下。秋若尘看了她们一眼:“既然是来吃饭的,就好好吃!难得来一次,不吃可惜了!肚子装饱了,就不会再装气!” 乔甜甜抬头给了她一个微笑:“姐姐说的对!我们吃吧!”率先举起筷子,其他的修容见了,也拿去筷子。不多时,节目表演就开始了。席上的妃子、王爷们都是象征性地吃几口,就停了筷子,抬了酒杯,眯着眼,头轻轻晃着,似乎陶醉在耳边的音乐声中。因为席上的皇帝也停了筷子,半闭着眼,陶醉在悠扬的音乐声中。皇后虽然停了筷子,眼睛却是死死盯着畅亲王府那一桌,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家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那一桌的人,没有一个是在欣赏音乐的,上至昊远翔,秋若尘,下至五位修容。五位修容吃饭的样子还算举止得体斯文,只有昊远翔、秋若尘和昊福瑞,大口地吃菜,大口地喝酒,不时地还为一个菜抢来抢去。吃完了面前的,秋若尘招招手,让服侍的宫女又去抬菜!宫女来来回回,差不多已经收走了十余个盘子。这期间,已经演完了两个舞蹈,一段音乐。 皇帝看了一会,拍拍手掌示意安静,缓缓地道:“今天这个宴席,主要是给华儿接风洗尘的,华儿这些年在那苦寒之地为大鹰镇守边关,辛苦了!众皇儿中就只有华儿最为辛苦,你们可都要多向华儿学习,多为朕分忧才是!” 一位身着蓝袍的年青男子起身恭谦地道:“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福分!能为大鹰出一分力,抛洒一丝热血是华儿的福气,那来辛苦之说!只是不能为父皇母后膝下添欢,实属不孝。反倒是几位兄长和弟弟们,长年侍奉在父皇、母后身边,为父皇母后分忧解难,辛苦劳累!” 见他如此说,太子和其他皇子也纷纷站起来彼此恭维着。秋若尘看看他们,用手拽了拽昊远翔的衣角,却见他完全没有站起来说几句的打算。还在与食物奋战的昊远翔诧异地抬起头,秋若尘无奈,顺手递了一杯茶过去,道:“吃慢点,小心噎着,来,喝口茶!” 大殿内此起彼伏的恭维声突然停了下来,仿佛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一个合适措辞,接上话,大家都齐齐停了口,大殿内一片安静,于是,秋若尘本来不算大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堂里就显得突兀异常,十分清晰地传进来每一个人的耳朵。在这样的场合,大家都在尽心尽力为皇上分担困难的时候,他——堂堂的皇子只顾着吃,她——堂堂王妃只顾着叫他吃! 皇帝和皇后面愠有色,众皇子公主也齐齐转过头来,看着昊远翔和秋若尘,秋若尘也意识到了不妥,和昊远翔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停了手,规规矩矩地坐着,既没有站起来说点什么的意思,也没有再动筷子来,就只是安静地坐着,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几个修容早已停来筷子,紧张地看着昊秋二人。 皇帝一双锐眼在二人中扫视半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道:“翔儿,这些年,你也闲散惯了,什么事都不上心,不在意,父皇也不怪你。可如今,你也娶妻生子了,为人夫,为人父不可再这样闲散渡日,要有个大丈夫的样子,庇护妻小才是!”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众人无不狐疑地看向皇帝,昊远翔痴痴傻傻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的,现在说这番话不知是何用意。 第六十章 副统领 众人虽然狐疑却都没有说话,静待下文,皇帝借着道:“这羽林军的统领罗将军也日渐年迈,好些日子都卧病家中,朕看翔儿年青体健,就到羽林军来帮帮罗将军吧,做个副手也好!哦,对了,朕忘记了,你从未统领过兵马,此事可让王妃多帮帮你!皇儿阿,这皇宫的守卫安全可就靠你们俩了!” 此话一出,不仅秋若尘愣住了,在座的皇子无不惊呆。羽林军,那是皇帝最为亲近的一只军队,保卫着皇城的安危,也是皇城的最后一道防线,直接听命于皇帝,是皇帝的心腹亲信。羽林军统领,这个职位不知有多少有心人垂涎,就算是副统领之职,也是足够了的。怎么能够让一个傻子担任! 太子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不妥,羽林军是皇城安危之所系,副统领之职的重要不言而喻,而畅亲王他,他多年未曾担任一官一职,又如何统领羽林军?为了父皇母后的安危,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另选他人!” 睿王也站起来道:“父皇,儿臣同意太子的意见,羽林军副统领的职位非同一般,父皇想让皇兄锻炼锻炼,安排其他职位即可!” 连皇后也忧心忡忡:“皇上,畅亲王他一向不理政事的,此事尤为不妥!” 秋若尘见昊远翔一脸的期待,毫无反对的意思,只好自己站起来,正待开口反对,却见皇帝摆摆手,道:“翔儿,你的意思呢?”昊远翔听到要让他当官,早已就雀跃不已,面露红光站起来大声道:“愿意,愿意,父皇,我愿意!父皇,羽林军副统领的职务是不是个很大的官?我当了官,是不是很多人就会听我的话了?” 皇帝道:“那是当然!”昊远翔兴奋地道:“儿臣谢父皇,儿臣一定乖乖听父皇的话,父皇让儿臣干什么,儿臣就干什么!”其他皇子还要反对,皇帝摆摆手道:“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翔儿,你明天就到罗将军处听从他的调遣吧!畅王妃,翔儿初次领兵定不周全,这些时日就由你陪着他一同巡防才是!你们夫妻定要同心,保卫皇宫安全,不可行差踏错!” 秋若尘这才算明白了,皇帝硬要给昊远翔一个职务的原因。其他人也听得清楚,不再反对,神色复杂地看着昊远翔夫妇。 秋若尘朝皇帝行礼道:“儿臣明白,定不负皇上所望!”皇帝这才满意地道:“至于华儿,就先在帝京休息一段时日吧!这些年着实苦了你了!” 歌舞重新开始,昊远翔一群人却没有吃的兴趣了。昊远翔和昊福瑞两人高兴的跟过年似的,秋若尘愁眉苦脸,她可不想揽这样一个把脑袋栓在腰带上的苦差事。其他几位修容有人得意,有人忧愁,各怀心事,都吃不下了。 未几,皇帝与皇后率先离去,众皇子都轻松起来,互相敬酒取乐。太子率先端着酒杯朝昊远翔走过来,满面笑容:“皇弟,为兄在此恭喜你了!这差事可辛苦着呢,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当差,有什么困难尽管向为兄明言!为兄定会鼎力相助!畅王妃,皇弟这里,多亏你照顾,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开口便是!” 昊远翔也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兴奋地道:“谢谢皇兄,有了皇兄这句话,我以后有什么问题就来找皇兄了,你说对不对,尘尘?有皇兄帮我们,这个官我一定会当好的,不让父皇母后失望!” 秋若尘也举杯道:“有太子这句话,怕也没人敢自找麻烦了!若尘在这里先谢过了!还请太子多提携指点才是!” 太子很满意他们这种态度,扫视了睿王一眼,施施然落座。睿王不甘落后,携了王妃一同过来,亲热地道:“恭喜皇兄了,皇兄总算是有了官职,这下母后可开心了!你看到没有刚才母后临走后的高兴劲!这些年,皇兄算是熬到头了!皇兄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有母后和我呢!”听了这话,秋若尘的嘴角不由得抽了几下,按住性子,喝下了睿王敬的酒。 宴席上昊远翔非常开心,不管谁来贺酒,还未等别人说话,一口全干了,结果,未等别人酒敬完,满脸红色酒晕歪倒在秋若尘身上。 秋若尘银牙暗咬,一面支撑着昊远翔的重量一面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喝得烂醉的男子,睿王疾步走过来,一挥手几个太监上前扶着昊远翔,解救下被压得歪歪斜斜的秋若尘。谁料才拉开一步,昊远翔突然转醒,一把拉住秋若尘的手臂,含糊地道:“尘尘,喝……来……干了!”秋若尘道:“你嘴了,现在回家了,乖!”昊远翔推开扶着他的那些太监,依旧把身子靠在秋若尘身上,喃喃地道:“尘尘……回家!”太监又上前来欲将他们分开,无奈昊远翔醉中力气甚大,硬是扯不开!拉拉扯扯半晌,非但没将两人分开,反而将两人推倒在地,若得席上微醉的众人哈哈大笑。 秋若尘恼了,一把推开昊远翔站起来,一下撩起裙角扎在腰间,揽过刚被太监扶起摇摇晃晃的昊远翔一下背在背上,蹭蹭朝外走去。没走几步,有人拉住衣角,满脸渴望地道:“母妃,我也要背背!”秋若尘一脚踢过去,将瑞儿踢开几步:“去你的!自己走!你当我是牛啊?能驮那么重!” 径自向外走去,不管满堂的惊呼、诧异或是讥笑。畅亲的几位修容满脸通红,也跟了上去,只听到身后,紫玉公主开怀的笑声:“哈哈哈……真是奇了!只听说过猪八戒背媳妇的,原来还有……背相公的……,开眼界啦!哈哈哈……” 才出来殿门,就有一顶青尼小骄迎来上来,秋若尘将身上的重负往轿中一丢,拉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汗珠,喘着粗气,揉揉肩膀:“娘的,重死了,像是扛着一头猪!你该减肥了!我说!”说罢,竟然拉起裙摆来扇风。从后面赶上来的李修容连忙放下她的裙摆,急道:“姐姐,这里可是皇宫,不是府内,你可是穿着裙子呢!女人的裙子那里能拉这么高呀!姐姐呀!”后面的几位修容来的慢一些,也是不赞同地盯着她。 秋若尘嘿嘿一笑:“这皇宫里,那个将我当女人了?嘿嘿,我才懒得理他们,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走走,回家,王爷明天可还要当差呢!” 是夜,当畅亲王府熄灯睡觉,一片漆黑之际。几处府邸的密室中依然灯火通明,看似有人无法安睡,几个人在低低商议着什么。 ------------------------------------------------- 订阅好少阿,喜欢的亲们都来订阅一下吧! 第六十一章 计谋 一个年轻的人皱着眉道:“父皇为什么突然下这样的旨意,让畅亲王接手这样的位置,难道不知道他是傻子么?还是他实际想用的是秋若尘?他不是非常痛恨秋若尘的事么?” 一个儒士模样的人道:“太子,有所不知,畅亲王和王妃在赴宴的路上发生了一点事,我想皇上会突然下这样的旨意怕是以此有关?” 年轻的太子很感兴趣,问道:“哦,什么事?” 儒士面露微笑:“董将军的小儿子董恒当街调戏畅亲王府的一位新进的修容,被王爷王妃逮住狠狠揍了一顿!” 太子皱皱眉:“这也不是什么奇事阿!那个董恒早该教训了!” 儒士旁边的一个穿黑衣的人含笑接口道:“奇的不是这个,而是,当董将军听闻带人赶到的时候,大将军还有凌将军也带人赶到了那里!可是,那个秋若尘,那个王妃,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当着三位将军的面,让那位被调戏的修容狠狠揍了董恒一顿,才让董将军把人带走!” 太子哑然失笑:“这个秋若尘,当真有趣!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儒士继续道:“恐怕皇上看中的就是她这点,谁也不惧,谁也敢得罪!放在那个位置上,除了皇上,她更不需惧任何人了。何况,她与大将军关系匪浅,而皇上对将军府的信任丝毫未减。所以,才选了她到这个位置!” 太子沉吟道:“这样一个人,我们该怎么让她心甘情愿为己所用?”儒士道:“殿下,秋若尘再大胆也不过是一员武将而已,何况畅亲王的智力犹如小儿,小王爷年纪尚幼,要抓住她的弱点只要在两人身上多费功夫即可。若不济,还有秋家呢!只是,我们行动要快,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机!” 旁边一个一直未说话的中年人道:“殿下,臣认为秋若尘嫁给王爷非己所愿,日久难免对嫁给王爷心生怨恨。此时若有人乘隙而入,定能让她为我们效力,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穿黑衣的人道:“钱大人此言差矣,秋若尘在乞花会上那一幕尤今还令人记忆犹新,我们难道能找大将军来?” 被称为钱大人的人摆摆手道:“赵大人有所不知,秋若尘虽然心系大将军,可是她与另外一人也关系非比寻常,秋若尘成亲那一晚,那个人曾经到王府试图带走她!” 赵大人迟疑地道:“你说的是凌将军?” 太子摇摇头:“这件事,阿寒不会同意的。再说这需要时间!我要的是立即就能实施的办法!海先生,你可有什么办法?” 被称为海先生的正是那名儒士,他点点头缓缓道:“依我所见,畅亲王妃应该是极为重视家人、亲友的一个人,那只能从她所看中的那些人入手了。只要恩威并重,不由得她不听。听说右丞相孙海之子看中了秋若尘曾经的妻子,曾经向秋府施压。还有秋家绣纺的生意前段时间一直不好,太子不妨雪中送炭吧!至于威么,恐怕还得从王爷或者小王爷身上下手……” 天已大亮,秋若尘才从睡梦中醒来。屋子内还是一股香甜的味道,闻着很是舒服,令人很想再到头再睡。床下一人满身酒气,抱着被子躺在地上睡得正香。此人正是昨夜被秋若尘踢下床的昊远翔。坐在床沿,伸腿踢了昊远翔几脚,见他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秋若尘打着呵欠,朝外屋走去。 已有婢女抬着洗漱的用具进了屋,一个婢女道:“王妃,皇宫里来人了,说是要带王爷王妃进宫见羽林军统领罗将军!” 秋若尘洗过脸,又去看了一眼怎么也叫不醒的昊远翔,暗叹了一口气,吩咐婢女:“去提一桶冷水来。” 其实罗将军年纪并不大,只是常年的劳累让他两鬓花白,眼窝深陷,颊上无肉,想必这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也不是那么好啃的。这可是半点不能省心的差事啊!秋若尘暗自懊恼:到底是那里出了差错,让皇上如此器重他们,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压在他们头上阿! 罗将军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人强打精神,却因宿醉面色惨白,双腿哆嗦。一人满脸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罗将军咳嗽一声,先给两人行了礼,这才让两人落了座,讲起羽林军的一干事务,并让所有的侍卫长来与他们见面。 皇城的羽林军共有十个侍卫长,每个侍卫长下又有百夫长十名,这点和军队的编制相同。只是这些羽林军大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远亲或是各个军队里的青年俊才。人员相对固定,薪酬丰厚,难免有些骄奢之气。十个侍卫长除了三名中年男子外,其他六名均是年纪尚轻的少年儿郎。年少居高位,难免有些心高气傲,看见面前即将成为他们副统领的两人,心中的不满与不屑全浮现在脸上。 罗统领和蔼的看着自己的部下,也不去管属下对新上任的副统领的漠视与无礼。昊远翔自然无法分辨理会,秋若尘看都懒得多看他们几眼,端着面前一个茶盏,用茶盖在茶碗里划来划去,很有趣的样子。 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了,不满地道:“难道我们还不够辛苦么?还要派这样一个人来作我们的统领?这位王爷不要给我们添乱就好了,还指望他统领我们?保卫皇宫安全?你们说是不是?” 其余的人见罗统领不说话,纷纷低声符合了几句。昊远翔急了:“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添乱的,我会好好干的!你们让我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会做好的,你们相信我!”众人见他如此,嗤之以鼻。 秋若尘叹了一口气:“不瞒大家说,我和你们的想法一样。可惜我人轻言微,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不如各位联名奏本,让皇上收回成命!如能成事,秋某感激不尽!” 昊远翔听闻,满脸哀怨转过头来看着秋若尘:“尘尘,为什么?你也认为我做不好么?你为什么也不同意我做?我……这么多年了,从未像各位皇兄、皇弟那样有过一官半职,能够为父皇母后分忧解难。我只是不想被人嘲笑,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做!尘尘,你为什么不支持我?尘尘,在你眼里我真的很没用么?” ,秋若尘看定昊远翔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地道:“是!你真的很没用!” 众人听了这话满是惊疑,面面相觑,不再言语。昊远翔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面色更加惨白,不可置信地瞥了一眼秋若尘,慢慢地低下头去,整个人轻轻颤抖。 第六十二章 校场训练 秋若尘伸过手来拉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秋若尘道:“你是很没用,这个差事你做不好的!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做个好父亲,做个好相公。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差事有多危险,我宁愿你无用活着,也不愿看你过着刀刃添血的生活。翔儿,你的父皇母后自有高手护卫,你那三脚猫的功夫遇到敌人只有送死的份儿!别争了,翔儿!” 昊远翔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半晌抬起头哀求道:“尘尘!我一直很想要个差事,连做梦都想!你不知道我都有多渴望。你就让我做吧,就让我做吧!至少让我先做三个月的时间吧!要是,要是三个月后我做的不好!我就不做了,好不好?尘尘,好不好?”说着,竟然站起来朝罗统领和几位侍卫长鞠了一躬,恳求道:“就三个月,你们让我先做三个月,好不好?” 罗统领和几位侍卫长连忙站起来还礼,为难地看向秋若尘,秋若尘道:“好!这三个月中,如果有任何问题,你就立刻向皇上请辞。”昊远翔立即伸出手去:“好好,来!我们拉钩,如果三个月满了,大家都对我满意的话,你可要让我继续干下去!”众人看见他这一行径,摇头不止。 三日后,踌躇满志的昊远翔终于穿上了日夜祈盼的黑色羽林军军装,头发用黑色丝带牢牢系住,头顶依旧戴着那个白玉簪子。身边的秋若尘也是一身黑色劲装,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下面两个辫子也用黑色丝带系牢。校场上,数千名羽林军如黑色的幽灵安静地立着,等待新上任副统领训话。 罗将军讲了几句后,就退开一边。校场上响起整齐响亮的声音:“参见副统领!”秋若尘退后一步,昊远翔当中站了,一手按住腰畔的长剑,一手垂在身侧,黑色的军装让他的身材更显得欣长挺拔。如果这不是一个傻子,那该是多迷人的男子,秋若尘在一旁暗叹。 半晌,秋若尘见昊远翔仍然是不发一言,不免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一声。片刻之后,才听道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兄弟们,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当中的一员!我很高兴能穿上这样的衣服和你们站在一起!从今天起,我将与你们一同担起保卫皇城的责任,一起流血流汗,共同进退!”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连秋若尘都想鼓掌了,可是面前的一万名羽林军仍然是悄无声息地站着,不做任何表示,令讲话的人尴尬无比。昊远翔并不气馁,继续道:“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是傻子,没有能力和你们相提并论,没有本事和你们站在一起,只是凭借一道皇命站在这个位置。所以,你们都不欢迎我!都不喜欢我!可是,我会认真地去做好这件事,直到你们认同我!我会认真去做的!” 一个声音低低传来:“说的倒是好听!就是不知道做的怎样?”昊远翔似乎是没有听见,依旧兴奋地道:“从今天开始,我就和大家一起训练,一起巡逻,一起当差!做什么事都和你们一起!郭教头,下面就开始今日的训练吧!”昊远翔期待地看向一旁的羽林军总教头,大鹰第一高手:郭志坤。 郭志坤不过三十上下的样子,一张脸方方阔阔,白净无须,粗眉细眼,大鼻阔嘴,一副很普通很平常的样貌。他站在人群中,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无论是从相貌还是他的穿着。他也穿着羽林军平时训练时穿的军服,但是,他却不似那些年轻的羽林军们,从内而外透出一股威严、高傲的气势。若脱下了这身衣服,他看上去,不过像是邻家种田的农夫,或是隔壁卖杂货的小老板。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带着一丝笑,又仿佛没有,让人觉得亲切,又让人觉得无法在意,无法记住这样个毫不起眼的人。 看到昊远翔的目光,郭志坤这才抬眼看了看他,一道眼光扫过来,站在昊远翔身后的秋若尘只觉得浑身一震,有种莫名的惊颤在心底蔓延开来。倏地,眼光似乎变得柔和,那种令人惊颤的感觉却依然存在。 昊远翔诚恳地道:“郭教头,从今而后,我就是羽林军中的一员了,不是什么王爷,也不是什么统领!只是一名普通的侍卫,郭教头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请郭教头开始今日的训练吧!” 郭志坤面带微笑:“训练项目枯燥繁重,王爷玉体金贵,怕不耐此番辛劳!要是有任何差池,皇上怪罪下来,下官如何担待得起?”昊远翔忙道:“不会的!郭教头,我什么苦都能吃!出了问题,绝对没有人会责怪你的!我今日就当着众人的面说得很清楚!郭教头可放心了!”郭志坤稍有犹豫:“嗯,如此,多有得罪了!只是王妃……”说着,眉头皱起,眼角余光瞟向秋若尘。昊远翔道:“父皇命我夫妻二人一同担任此职,尘尘,当然是我和在一起训练了!请郭教头不要介意,尘尘很聪明的!很好教的!她一定会和我一样听话!对不对,尘尘?” 昊远翔转头去看秋若尘,还未等秋若尘回话,郭志坤提高声音道:“王爷和王妃一同训练?王爷和王妃和愿一同遵守羽林军训练场上的规矩?可愿按我定的规矩训练!”“愿意,愿意!”昊远翔忙答道。 郭志坤这才面露笑容:“如此,甚好!王爷、王妃,现在开始我们今天训练的第一个项目,对打!请挑对手吧!” 昊远翔愣了愣,有些紧张,这时,刚才说话的那人站出来道:“侍卫长童宇请教王爷高招,请王爷赐教!”昊远翔握了握手中的剑,看了看郭志坤,又看了看秋若尘。秋若尘道:“你可以拒绝,和我对打吧!” 昊远翔的眼光溜了一圈,咬牙毅然道:“好,我和你打,只是,我很笨的!你要多教我!”秋若尘拉住他的手道:“别去,你打不过他!”昊远翔道:“我是来学习、训练的,多练习就能打过他了,你也对瑞儿说过,招式是在训练中练成的!” 昊远翔来到童宇面前道:“我……我们是比什么呢?”童宇笑笑:“刀剑无眼,属下想请教王爷拳脚!”昊远翔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用刀剑要是不小心伤了谁就不好了!”解下配剑丢在一旁:“来吧!要尽力哦!” 一拳扫出,带起一阵微风,来到半路却迟疑了一点点,慢了一点点,于是那个拳头被一个手挡住,压回,向后,打在自己的胸口。拳头的主人身形朝后退了几步,身形晃了一晃,方才稳住。而那只手的主人,面带微笑,定定地站着,手微微垂着,似乎刚才根本没有动过一动。 校场上,“嘁!”一阵声浪袭来,似乎要把人淹没。 第六十三章 比试 秋若尘微微低了头,皱着眉,侧了脸,一副不忍看的样子。场中,昊远翔又冲了过去,这次,三招,就被打了回来。惹来老大一阵“嘁”声,郭志坤这才发话道:“其他人不用训练么?动手!” 拳脚相交的声音陆续传来,身影四处晃动,但大家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场中的两人。昊远翔满脸的尴尬,身子才站稳,又冲了过去,似乎想起来,他学过一些拳脚了,现在的招式也有些模样了,可惜还是三招,就被打退了。但是昊远翔却累败累战,有越战越勇之势。童宇有些不耐,出手没有了轻重:“王爷,说句实话,你打不赢我的,还要多加训练才是!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昊远翔却道:“我知道打不过你,可是我还有力气,还能打!”不等说话,又冲了上去。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道:“听说,你曾经教过他功夫的,如此不济!看来,是你懒惰了!”秋若尘侧了侧头,瞪了眼前人一眼:“他是什么资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功夫也不济,不知是谁懒惰了?” 那个声音道:“既然来道训练场,你也别闲着,我挑你,我们对打!”秋若尘转头发出一阵大喊:“不是吧!你打我?我不打,我认输!” 那人嘿嘿一笑:“这是训练,不是比赛,所以认输没用,刚才王爷才说了,一同训练!”说罢,解开披风,顺手一丢,披风稳当当地落在一张椅子上。“挑兵器!”不容秋若尘质疑那人已经站在秋若尘面前。 秋若尘咽了口口水,看看正和童宇抱成一团,努力想把童宇打倒在地的昊远翔,怯怯地道:“你说的,我可以自己挑选武器!”那人冷哼一声,算是同意。秋若尘眉开眼笑:“我要我的战马和大刀!” 面前人一瞪,一指袭来:“出剑!”秋若尘连忙后跃,“沧啷”一声,冰凉如水的宝剑出鞘,匆忙一斜,躲过一指。而那个黑色的身影如影随行,还未等秋若尘站稳,凌厉的掌风已道面前,秋若尘正待后跃,却被那人封住退路,一咬牙,手腕一抖,剑尖挽起一个剑花,向那人胸前刺去。 那人一手轻抬,竟然想用两指夹住剑身,谁料剑身轻斜,生生从两指旁向上滑开,撩向来人脖子。那人轻轻一笑:“呵呵,总算有长进了啊!”身子一侧一滑,已经避过剑锋,一手点向秋若尘的眉心。 秋若尘脚步轻踏,身子后仰,飘了出去:“你也厉害了不少啊!”话才说完,却感觉头皮一痛,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发辫竟然落在那人的魔掌中,竟然无法扯动半分,怒道:“郭小气,你要不要脸,扯我的头发!老子跟你拼了!” 与秋若尘过招的正是大鹰第一高手郭志坤,被秋若尘这样一吼,面上竟然有了几分羞涩。而此时,下面的训练场上对打的士兵全都住了手,睁大眼睛看着所谓高手的对决。 在郭志坤想撒手而未撒手的瞬间,秋若尘顺着那股拉力,撞在郭志坤怀里,手肘后弯,给了他结结实实一肘子,然后,手一翻捏住郭志坤的脉门环在胸前,剑一斜,架在他脖子上。 秋若尘的头顺势靠在郭志坤的肩膀上,仰面得意地道:“怎样,郭小气,你还是赢不了这一招!楠磊说对了,你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我不过是扯过你那小老婆的头发一下下而已,你也就要给我扯回来!你是怎么当的大赢第一高手啊!幸好,我和楠磊在三年前就把这招想好拉!哈哈,他说,你赢不了这招的!” 秋若尘笑完,才发现场中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音,而身后的身体蹦的挺直,自己牢牢抓住的那只手也僵硬的如同一截木头。还未等秋若尘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气流从身后传来,她的剑,她的手齐齐松开了,身子仿佛被什么推了一掌,远远飞出去,“扑哧”一声,整个人扑到在地上。 半晌,秋若尘才从灰尘中抬起头来,满脸的尘土,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扶起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急切地道:“尘尘,你怎样?伤到没有?”秋若尘站起来就骂:“郭小气,你就是公报私仇,你……唔……”一双大手捂到秋若尘嘴上,昊远翔道:“尘尘,不可以这样说郭教头,他已经在很认真的教你了。是你……嗯,是我们技不如人,我们要好好学!” 秋若尘不忿地道:“教什么教,他明明是公报私仇!”郭志坤面沉如水,黑得仿佛要下雨的云彩,低沉地道:“再来,你的流水剑法呢?怎么不使出来?王爷,训练还未结束!还有你们,为什么停下来?” 昊远翔悻悻地放了手,不放心地看了秋若尘两眼,沉默不语走过去,秋若尘拍拍他的肩膀:“担心你自己吧!我没事的!和郭小气打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哼哼!”抖了抖手中的剑,身形飘忽如云。 两个黑色的身影缠斗在一起,疾时如闪电,慢如无风行舟,飘似天边流云,畅如长河奔水。场中训练的人几乎都停了下来,看着两人痴斗,虽看不清两人招式如何,却能听到时有一个女声闷哼呼痛。闷哼声起,身影都会停一停,然后,那个纤细的身影又带着凌厉的气势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身影越来越慢,眼尖的人已经能够看清楚两人的一招一式了。又是一声闷哼,却是郭志坤一掌打在秋若尘肚子上,秋若尘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抖了一下,拿剑的手都不稳了,哐啷一下,剑掉在地上。咬咬牙,秋若尘捡起剑揉身而上,郭志坤冷笑一声:“记不记得我说过,千万不要落在我手上!嘿嘿!”说罢,一掌拍开剑锋,一掌狠狠拍向秋若尘的胸膛。 “不要!”一个焦急的声音突然**来,郭志坤的那一掌收势不及,结结实实拍在昊远翔胸口,秋若尘被一个昊远翔一挡,手中的剑不知怎的,偏了方向,竟然向他的脖子上划去。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抢上前叫道:“小心!”说时迟那是快,一只手伸过来一挡一拿,剑锋在那只手上划开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而剑尖已经牢牢握在那人手中。 第六十四章 受伤 秋若尘着急地叫:“昊远翔,你作死啊!你冲过来干什么?郭小气,还不包扎伤口?”昊远翔似乎很辛苦的样子,皱着眉,捂着胸口,满脸大汗:“对不起,对不起,尘尘,我……我以为他要伤你!我只是想……只是想……哇……”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子晃了两晃,秋若尘连忙上前扶着他,昊远翔强自支撑着看着秋若尘:“尘尘,对不起,我真的很没用,我……我连你保护不了……我真的很没用!对不起,尘尘!我没做好!还害得郭教头受了伤!” 秋若尘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用袖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低声道:“你做的很好了,你保护我了,你都替我挡下一掌了!至于郭……郭小气他那是活该!谢谢你,翔儿!是我学艺不精,连累你了!” 昊远翔紧紧握住秋若尘的手:“对不起,尘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点会做好的!你让我回家!我还能……还能训练的!我会做好的!”秋若尘拍拍他的手道:“是!你做的很好的!现在累了,先休息一下,一会再继续!” 几个人上前帮忙,将昊远翔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秋若尘跳到郭志坤面前怒道:“你怎么这么狠,用那么大力,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你不如一掌拍死我算了!”郭志坤已经包扎好了手,淡淡地瞅了一眼秋若尘:“那一掌我只用了三成功力,他是先前就伤了的!好好养两天就没事了!他的根基不错!”说罢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递过来。 秋若尘口中喃喃着:“该不会是毒药吧!”一面伸*过来“反正是你打伤的,我可不会谢你的!哼!” 喂昊远翔吃下药丸,喂他喝了些水,秋若尘才道:“以后别这样冲动,别那么傻了!做事要量力而为,他要伤我早伤了!他好歹是我和楠磊的师兄,怎么也不会下毒手的,只是,我们以前有些小过节而已!你呀,先顾好你自己吧!” 昊远翔羞愧地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刚才听到……听到你被他打的……闷闷哼了几声,很疼吧!听到你疼,我也疼,所以,我什么都忘了,只想能替你挨了一掌就挨一掌,能挨一剑就挨一剑,没想到,没想到却伤了郭教头!对不起,尘尘,我以后不会了!” 秋若尘心中暖洋洋的,似乎有一股充满喜悦的暖流正在流向四筋八脉,全身想要轻飘飘地跳跃起来。然而,听了昊远翔的最后一句,心中微微一酸,有种刚到云端又落下来的感觉,一种期待,一种喜悦突然落了空。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表达现在的心情,只好拍拍昊远翔的手:“以后小心些!” 羽林军其实是相当空闲的,当值三日,休息三日,训练五日,如此算来,一个月中当值不过九日而已。只是统领与副统领因为责任重大,十五日一轮换当值,休息,至于训练只是针对下属的,为了保持羽林军强有力的战斗力,副统领以下的羽林军除了休息日和当值日都参与训练。并且每三年,都会进行一次比试,最后的一千名将被淘汰,补充进新的人员。但是,这一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进行了。 昊远翔其实可以不用训练的,只是他为了能够获得大家的赞成,不顾劝阻,就是要参加。秋若尘摇摇头,刚来训练的第一天就伤了,回家后,不知道如何掩住那群吵得要命的女人的嘴。 秋若尘拍拍昊远翔的手:“你先休息一下吧,今日就到这里了!一会咱们回家!”昊远翔道:“不!今天才来了一小会,我不回去,我要和他们一起训练,直到结束!”秋若尘忍住气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训练什么训练,要不要命啊?”昊远翔有些委屈:“又没有什么大碍,我能忍住的!就算不能训练,我也要去看着!” 半个时辰之后,昊远翔又出现在校场之上,校场上几千名羽林卫正在进行最基本的训练项目:扎马步。昊远翔见状大喜,找了个位置,也有模有样地扎起马步来。身边几个人斜斜看他几眼,冷笑几声。几个侍卫长在士兵间巡视查看,装作是看不到他的样子。只有郭志坤走了过来,淡淡地道:“下去休息吧!不用参与今天的训练!” 昊远翔急切地道:“我没事,没事,我可以的,只是扎马步,又不伤人,我可以和他们一起的!”郭志坤笑了一下道:“好!那就扎吧!”随即大声道:“今日扎马步时间为三个时辰!”看了一眼惊愕的士兵,施施然走出校场。 几个士兵小声嘀咕着:“今天怎么了?从来没有这样过啊!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王爷啊?”“小声点,别让侍卫长听见……” 五月的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而今日的天气十分晴朗,深邃的蓝色天空,干净的连一朵点缀的白云都没有。只有火热的太阳照的人想要发晕。 一个时辰后,巡视的侍卫长们都看到那个畅亲王爷满头是汗,身形有些颤抖,却还是保存着姿势不愿动弹。 两个时辰后,巡逻的侍卫长们看到那个畅亲王脸上的汗水如同溪水一般顺着下巴流下来,两腿之间的土地上已经被砸出一个浅浅的小坑来。他的双腿颤抖着,面色青白,紧紧咬着下唇,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前方。 几个侍卫长轻声道:“王爷,不如你先休息吧!第一天训练,可不要伤了身体!再说,你内伤没好,不可太过勉强!”昊远翔摇摇头,似乎连话也不愿意多说。 两个半时辰后,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嗖嗖地刮起风来,吹的人衣襟飞扬,也将酷热散去了不少,天暗了下来,太阳躲进了厚厚的乌云之中,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秋若尘皱着眉,手中拿了一把伞,走近昊远翔:“好了,走吧,快下雨了!三个时辰也快到了,你这样,如果再淋雨,非病了不可!走吧!” 昊远翔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士兵:“他们还在,我不走!”秋若尘想动手拖他,却被他一个乞求的眼神制止住了。夏天的雨来的突然、猛烈,瓢泼似的大雨无情地浇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感觉有些疼,眼睛也被雨水眯住了,要努力才能睁开一小条缝来。 秋若尘手中的雨伞已经撑开了,遮在两人身上,昊远翔已经摇摇欲坠了,却不知为何强撑着,他的眼睛看了看伞,再看了看没伞可避雨的士兵,秋若尘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收了伞,默默站在他的身旁。 雨越下越大,风也一阵阵猛烈地吹着,天上闪电、雷鸣,没多时,全身上下衣服都湿透了。教头不发话,没人敢私自离开,就算是口有怨言的,也被暴雨的声音淹没了。昊远翔扯了扯秋若尘的袖子,似乎说了句什么,但是全被雨声盖住了。昊远翔的身子已如风浪中的小舟歪歪斜斜了,若不是秋若尘在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扶持着,恐怕早已不支倒地。 第六十五章 沙袋 畅亲王府内,众人忙碌成一团,煎药的,拿衣服的,拿棉被的,拿热水的,进进出出好不热闹。昊福瑞两眼泪汪汪,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昊远翔,扯着秋若尘的滴水衣裳道:“母妃,你今天早晨带父王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病成这样了?母妃,父王怎么了?” 秋兰走过来,想要拉开昊福瑞:“小王爷,我们小姐衣服都湿透了,你让她换了衣服再说吧!”昊福瑞嘟着嘴走开两步,一个身影急冲冲地跑进去:“秋姐姐,你没事吧,没事吧!我听说你们在校场上出事了?”来人正是摩柯卡布族的公主卡布兰朵,自从秋若尘来到王府后,她就时常到王府来找秋若尘,有时是坐着聊聊天,有时只是喝一杯茶就走了,现在天色已晚,还跑到王府来,大概是听说了他们在校场上的事了吧。 秋若尘拉过衣襟,扭了一把水,道:“我没事,只是王爷受了点伤,又坚持训练,被雨淋到了,有点发烧!刚出校场就倒下了!没事的,御医说休息几日就好了!秋兰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兰朵看了看秋若尘笑了一下,道:“秋姐姐,我看你还是快去换衣服吧!你看看你都湿透了!王爷他自然有御医和下人们照顾,你可别着凉了,回来那麽久,就没换衣服!” 昊福瑞也道:“嗯,母妃,你去吧,父王这里有我呢!”秋若尘看了一眼,确实没什么可帮忙的,交代了仆人几句就去换衣服。 昊福瑞扑到床前看父亲,兰朵看了看秋若尘的背影再看看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昊远翔,若有所思。 第二天,依旧是个艳阳天,除了地上土洼里还有些积水外,完全看不出来,昨天经历了一场暴雨。空气很清醒,温度也很适宜,路上的行人,每个人都面带微笑,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就算是校场上的即将要训练的士兵们也在微微笑着。但是他们的笑容在看到校场大门口走进去的两人后,微笑变成了诧异的表情。 大门口走进来两个人,慢吞吞地走着,依然是黑色的羽林军军服,黑色劲装。两人的身子挺的笔直,细心的人可以看到身材较为高大的那名男子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脚下的步子甚至还有些虚浮,气息也较为粗重。 四处闲聊的士兵们看着那个人一步步走近,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大家来的真早!”呆愣的士兵们这才想起来行礼,整整齐齐地道:“参见副统领!” 郭志坤不知何时也来到校场,士兵们立即站好,恭恭敬敬地鞠躬,大声道:“统领好!”郭志坤微笑着道:“大家早!现在,就开始今天的训练!今天练的是脚力,看见那边的沙袋没有?一柱香之内每个人把五十个沙袋搬到两里外的地方!” “啊!不是吧!”士兵们听了一脸沮丧,立即有人转头不忿地瞪了一眼昊远翔和秋若尘。秋若尘也是一脸的茫然,只道是羽林军的训练平时就如此严格。郭志坤走过来道:“听说王爷昨夜还高烧不退,今日能坚持到训练场来真是难得,只是,今天的训练非常艰苦,王爷就不用参加了吧!” 昊远翔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郭志坤道:“我说过要和他们一起训练的,我……我想……”秋若尘冷冷地道:“不要命的就尽管去扛沙袋好了!”郭志坤笑笑:“既然你们夫妻二人是共同担任一个职务,那你们训练也一起吧,两个人一起搬沙袋也好!” 秋若尘咬牙切齿地道:“郭小气,你就是和我过不去?”郭志坤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王妃此言差矣,训练场上每个士兵都是这样训练的,并没有对王爷王妃做出什么特别的要求,而且,在下也恳请王爷不要参与今日的训练,多休息才好!” 昊远翔为难地道:“尘尘,你就休息吧!我想……参加……”秋若尘冷冷地道:“好,那你去吧!”说罢径直走向校场边上的一个椅子,一屁股坐下来,懒得再看昊远翔。 郭志坤见状询问道“王爷?”昊远翔笑了笑,走到那些沙袋面前,准备开始。郭志坤来到场中央道:“今日的训练分为五个组,一柱香内完成不了任务的,训练结束以后,负责把所有的沙袋收回仓库!现在第一个组开始!” 一声令下,第一组的士兵都将一个沙袋背在背上,向前方飞奔。昊远翔也背了一个沙袋,极力地向前方走去。当他背了第三个沙袋时候,其他的士兵已经把第十个沙袋都搬到制定的地方了。郭志坤在训练场边上走来走去,似乎自言自语:“呵呵,看来今天的沙袋得由王爷搬回仓库了!不错!不错!” 秋若尘霍地站起身来,瞪了一眼郭志坤,朝昊远翔走过去,郭志坤在后面笑道:“两个人一百袋!” 秋若尘背起沙袋疾步如飞,昊远翔正背了沙袋走在半路上,见到秋若尘的身影只来得及说一声:“尘尘……,慢点,我来就好了!”秋若尘留下一句:“背你的吧!” 当香快要燃尽的时候,所有的士兵都大汗淋漓,气喘兮兮,脚步沉重,速度已经和开始的时候完全不同。秋若尘也是满头大汗,发辫湿的能滴出水来,衣服全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难受死了,可是别人的沙包都只剩下一两袋了,他们俩的还剩下二十多袋,有几个轻功好的,已经搬完累成一滩,倒在训练场边上的椅子里。其他四个组的士兵在一旁站了齐齐呐喊“疾!疾!疾!” 香越来越短,搬完的人也越来越多,士兵们加油呐喊的声音越来越大,昊远翔勉强搬了五袋,正扛着第六袋走在路上,看见秋若尘大口地喘着气,背着沉重的沙袋朝前跑,喊道:“尘尘,背不动就算了,我的份我来背好了!实在搬不完,就接受郭教头的处罚吧!尘尘,你千万别累着了!” 秋若尘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了,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继续背着沙袋跑着。香只剩下很短的一点了,所有的士兵都围拢过来,看着秋若尘一次背着两袋沙包跑着,不知是兴奋还是幸灾乐祸,大叫着:“疾!疾!疾!” 郭志坤则大声地数着沙袋的数量:“十一袋……九袋……七袋……五袋……三袋,好!最后一袋!你快没时间了!准备留下来吧!” 第六十六章 当值 这时,昊远翔也搬完了第六袋回到最后一只沙袋处,刚把沙袋扛上背,秋若尘刚了过来,抢过他沙袋背上。才跑了一半,实在累得不行,停在路上喘息片刻,不知怎的,昊远翔也赶了过来,想要接过秋若尘背上的沙袋:“尘尘,你已经搬了那么多了,让我来吧!”秋若尘推开他:“赶不及了!”背上沙袋,用尽全力,向最后的一里地冲去! 半里,五丈,快到了,快到了。秋若尘只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得难以提起,全身像是散架一般,凑合不再一块儿,没法一起行动,背上似乎扛了千金重,压得她的腰都快要断了。三丈,两丈,她不知道原来她身上可以有这么多的水,先是一滴滴,后是一股股,如细流一般流出来,汗水流到眼睛里,蛰得生疼的,却懒得抬手去擦一下,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微微眯着眼,不让汗水流进眼睛。喉咙也火燎火燎的疼,肺里的空气感觉越来越少,大口的喘气尤嫌不足。 最后还有还有一丈了,昊远翔不知那里来的力气,冲了上来,扶着她跑完了最后的一段路,然后将她背上的沙袋卸下来。秋若尘累得就地躺在沙袋上,再也不想动弹一下。瞬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叫好声,鼓掌声。 秋若尘一个人竟然搬了九十四袋,差不多是他们的两倍了。在这样一个崇尚力量的地方,自然能够获得别人的好感。虽然她以前是个能够驰骋沙场的将军,但大鹰国的将军本就很多,秋若尘并不十分引人注目,况且,她与他们本不是一个兵营的,从来没有机会相处,也就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她昨天和今天在校场上的训练,大家都有目共睹,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钦佩。 然而,还未等秋若尘缓过气来,就听见一个声音道:“嗯,这个……王爷和王妃慢了一点点,在你们还有一丈的时候,香就燃尽了!所以……你们这次不合格!训练后留下来!” 本来呈挺尸状躺在沙包上的秋若尘一个弹跳,尖声大叫道:“郭小气,你去死!” 皇城的夜静谧深沉,雕梁画栋在暮色的掩盖下,完全没有了白日的辉煌,只在月光下投射出一片片巨大的阴影。那些奇花异草也没有了白日里的奇艳妖娆,只在微风的拂动下,轻轻摇摆,投射在地上,成了一些奇形怪状的黑影。 秋若尘和昊远翔已经在皇宫当值五天了,昊远翔总说凡事要亲自去做,所以,带着还未痊愈的内伤,每天都跟着士兵们四处巡逻。秋若尘无奈,只好让他晚上休息,白天巡逻,而自己白天休息,晚上巡逻。 上任半个多月来,昊远翔处处表现的积极主动,就是是带着病也坚持去训练,有人说他是真的傻,有人说他是有毅力,还有人说他一切都是靠夫人。而当值以后,每次巡逻都认认真真,每个角落里都仔细巡查,只肯留给自己片刻喘息的时间,让和他一起当值的士兵叫苦不迭。其实,羽林军训练有素,人数众多,整个皇城防范森严,如铜墙铁壁,多年来相安无事,昊远翔如此认真细致在其他人眼里确是没有必要的。 “邦、邦、邦”负责守更打夜的太监们报出了三更的时辰,昊远翔在值班夜宿的房间内翻了个身,升了个懒腰,醒了过来。听到外面的打更声,嘴角勾起一丝笑,穿好衣服,在屋子内来回走动几步这才出了屋子。 才到屋子的回廊外,就见一个羽林卫迎面走来,随口问道:“看到王妃了么?她在那里?”那个羽林卫道:“启禀王爷,王妃在华乐宫的花园!”昊远翔迟疑地道:“华乐宫的花园,这个,路该怎么走?”那人低声道:“王爷请随我来!” 拐过曲曲折折的回廊,走过重重宫殿,昊远翔被带到一个花园内,到了院门口,那个羽林卫道:“王爷,王妃就在里面,王妃吩咐在下去通知其他的兄弟巡逻各处,王爷自己进去吧!” 华乐宫原本是一个非常得宠的贵妃居住的宫殿,但那位薄命的妃子在五年前去世了,便一直没有人住进来。华乐宫的原主子非常喜爱栽种花草树木,对园林景观的设计打理颇有心得,对自己的后花园也就费尽心思的打整,亭台楼阁,假山池塘,布置的也颇有些韵味。一时间,很多宫妃都很乐意到这个院子里坐坐。那位贵妃去世以后,皇帝感伤之余命宫娥、太监精心照料院子内的花木,让其维持贵妃生前的模样。所以,这华乐宫虽然没了主子,却没有因此而冷清荒芜下来。 花园的门大开着,重重的花木间隐约透露出一些灯火,昊远翔接过那名羽林卫递过的灯笼,大步走了进去,他的身影瞬时被巨大的阴影吞没。 昊远翔边走边轻声问:‘尘尘,尘尘,你们在那里?“走过回廊,听到一旁的亭子内似乎有些声响,转过头看去,那里有一丝灯光,昊远翔喜道:“你们在这里啊,尘尘,我来了!” 这个亭子是平时,妃嫔们观赏休息时,常来的地方,布置的很精致,亭子四周垂着长长的锦缎,亭子的走廊和亭子内都铺了厚厚的毯子。刚进亭子,那丝灯光突然灭了,昊远翔一惊,左右张望了一下,放慢了脚步,警惕地向亭子走去:“谁?谁在那里?出来!” 灯笼微弱的光晕慢慢照向前方,突然,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女子仰面跌落于亭子中央,长发披散,遮住面容,衣衫破碎,只有几片破布遮体,旁边一盏宫灯,早已不复光明。昊远翔心中一急,将灯笼往地上一放,抱起女子,急忙地道:“尘尘,尘尘!”一面用手拂开女子面上的乱发。 “啊!”一声凄厉的女声穿透重重的夜空,惊的树上的鸟雀扑扑飞起,鸣叫不已。亭子内脚步踢踏的脚步声,扭打声,呼叫声混合在一起,远处几点灯火疾驰而来。 片刻,亭子内外已经站满了数十人,为首的就是秋若尘。几十盏宫灯将小小的亭子照的亮如白昼,将三个瑟瑟发抖的女子,一个呆愣的男子团团围住。秋若尘面色铁青,手一挥道:“童宇,封锁院门,不要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这里!其他各组的人正常巡视,加强戒备!院子内的人立即搜索花园,看是否有其他可疑人等!” 第六十七章 捉奸(上) 女子身上已经批了一件黑色披风,瘫坐在两个宫女怀里,云鬓散乱,一张娇媚的脸上梨花带雨,,身子微微颤抖,我见犹怜。她面色张慌,迷茫无助,嘶声道:“你们,你们让我回去,我是,我可是堂堂云嫔,你们怎么可以……呜呜……” 秋若尘冷声道:“云嫔莫非是糊涂了,出了这种事,你现在怎么回去?你们谁说,出了什么事?”亭子内,只有童宇和另外一名叫林池的侍卫长,其他的侍卫都被秋若尘安排在百丈之外。 昊远翔此时,满是慌乱,头发也披散着,束发的碧玉簪子不知去向,衣裳凌乱,手足无措。看到秋若尘铁青的脸色,也知道是闯了祸,喃喃地道:“尘尘,我……我不知道……我睡醒就来找你,在这里,就看到这个人了……我不知道” 一个宫女怒道:“你胡说,好你个大胆的奴才!是你打昏了我们,然后把娘娘劫走的!你……你……” 秋若尘道:“云娘娘,你说……” 云嫔慌乱地说:“我……我……不知道,这个奴才……我只是……只是……赏月,对,到这里赏月……我不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对!……我要走,要回宫去!……走!回宫!回宫!”说着,扶着两名宫女起来,就想走。 秋若尘看看天,无奈地低下头,赏月?今日满天繁星,何来明月可赏?童宇伸手一拦:“云娘娘,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您还不能离开!” 云嫔怒斥:“反了,反了,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我……”说着,眼泪噗嗤噗嗤地滴落下来。 秋若尘忍住气道:“王爷,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再好好说一遍!”“王爷?”云嫔一声惊呼,看了看半坐在地上的昊远翔,似乎明白了什么,哭倒在宫女怀中。 昊远翔目光闪烁:“我也不知道,我睡醒了,要来找你!然后,有个人说,你在这里,他就带我来了,然后,我就看到了这个人在这里!然后,你们就来了!” 看了满地凌乱破碎的衣衫,云嫔隐约露出来的肌肤出的吻痕,大家都明白,刚才在云嫔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昊远翔衣衫还在身上,但是…… 秋若尘问:“刚才带你来的人呢,你可记得?”昊远翔摇摇头。林池立即转身吩咐人去找那个带昊远翔到此的侍卫。 亭子内除了云嫔的抽泣声就再没有什么声音。秋若尘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头大,这事情明摆着:偷情!可是,昊远翔堂堂一个皇子是怎么和这个云嫔勾搭上的,而且,云嫔也是不愿意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云嫔貌似是皇上近来最宠爱的妃子! 如何是好! 这时,童宇开口道:“不知娘娘因何到此?”一旁的宫女接口道:“娘娘今天晚上多喝了几盏茶,睡不着,便带着奴婢来到这里走走,散散心,谁知道,这个……王爷突然出现,打昏了我们……” “你们到这里是什么时候?”“大概二更天吧,我们出宫门的时候刚打过二更!” “王爷什么时候到这里?”“嗯,这个,好像是三更!我是听了打更的声音才醒过来的!”“娘娘,刚到这里,就被打昏了!”“是!我们进了院子门,才到这亭子里就……”随着问话,疑点越来越多,秋若尘摇了摇头,她和昊远翔相处了那么久,对他的品行还是有些了解的,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那种色急功心的人。 童宇和林池面色沉重,童宇附耳对秋若尘道:“我看王爷绝不像是做出此事之人!恐怕是……”话未说完,院门就传来喧哗声,一个低沉的男声吼道:“还不赶快让开,出了事,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秋若尘才想出身,那个身影就飞快地掠进亭子,气息微喘。 云嫔见了来人,扑通一声朝来人跪下,哭道:“王爷救命!”来人正是昊远翔的亲弟弟,睿王爷昊远杰。扫了一眼在场默不出声的众人,睿王稍稍避开云嫔,示意宫女将她拉到一边,对着昊远翔叹了一口气:“皇兄,你好糊涂啊,你才上任十多天,怎么能够做出这种有违天伦的事!要漂亮女人你开口向为弟说就是!父皇的女人怎么可以碰呢!这下,让我怎么帮你?” 秋若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挑挑眉:“睿王爷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你看此事……”睿王皱着眉,一副很烦恼的样子:“母后这两天身体不适,我和王妃就在床榻前服侍,这两日都没有出宫,谁知道,今日还未睡下,就听有人来报,皇兄出了事,我还未敢禀明母后,怕她担心!皇兄,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秋若尘问童宇:“出了这种事,一般是怎么处罚?”童宇一下子噎住了。睿王皱眉瞪了秋若尘一眼,阴森森地道:“莫非,王妃想要大义灭亲?哼哼,我知道,王妃素对嫁与皇兄这事不满,所以……一直未曾与皇兄圆房!以致今日皇兄铸成大错!王妃,皇兄虽然有些痴傻,可是他毕竟皇室血统,他待你也不薄啊!你何意让他……”“王爷!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秋若尘打断他的话。 睿王的眼睛滴溜溜地在云嫔及两个宫女身上转了两转,叹息道:“本王何尝愿意这样,只是,为了皇兄,只能做一次恶人了!” “报王妃,给王爷带路那人找到了!”秋若尘大喜:“快带进来!”一个侍卫走进去,还未等见礼,秋若尘急道:“快说,你带王爷来此处是几时?”那人抬头看了一眼睿王,低下头道:“小人,小人因为白日里贪嘴多吃,肚子有些不适,所以……才在巡逻的时候回了值班房,然后遇到了遇到了王爷,就将王爷带到此处!” 秋若尘强忍怒气:“我问你的是,你遇到王爷的时候大约什么时辰?”“时辰?哦,应该是……是二更!对,是二更!我在茅房的时候听的清楚!” “不,你撒谎,明明是三更!”昊远翔在一旁急道。睿王接口道:“什么二更,三更的,皇兄,你什么时候能分得清楚时辰了?”一句话说的昊远翔缩在一旁不再开口。 睿王脸色缓和下来,盯着秋若尘的眼睛道:“我只要皇兄明白,我今日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皇兄好,不想母后为了皇兄的事伤心,所以,今日的事,我自会处理。两位侍卫长是明白人,想必清楚该怎么做!” 昊远翔跳起来,想要抓住秋若尘的衣裳:“尘尘……我不知道!”睿王回身拉住他,双手拍在他肩膀上:“皇兄,好不容易有个官职,可要好好珍惜啊……咦,这是什么?” 只见昊远翔在微微挣扎中,从衣襟里掉出来一个瓶子,睿王弯腰将瓶子捡了起来,待看清楚瓶子后,脸色大变! 第六十八章 捉奸(下) 睿王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压抑低沉:“皇兄,这是……这是你的?”昊远翔点点头:“这是我的伤药,我醒来的时候刚刚吃过!”睿王又仔细看了看瓶子,打开闻了闻,递给一旁的童宇。童宇一见之下,也是脸色大变:“合……合欢散!” “什么?”秋若尘跳起来,抢过药瓶细看,只是一个普通平常的瓶子,白瓷的质的,很是细腻,只在瓶身处描绘一朵鲜艳欲滴的牡丹。这个……合欢散她也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将瓶子递给林池,林池看看,点了点头,这种东西,男人总比女人了解的多。 只有昊远翔一脸的茫然:“什么?合……散,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睿王低低地笑起来,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秋若尘,童宇和林池也偷偷地看了一眼,然后迅速转过头去,装作无事的样子。秋若尘被看的脸色慢慢红了起来,天哪,他们……他们以为……这是……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睿王挥挥手,立即有四、五个太监走上前来,睿王对为首的一人道:“将她们带回去,下面的事,你知道该怎么作!” 云嫔和两个宫女吓得傻了,脸色煞白,云嫔还待呼喊,立即被几个太监用破布塞住嘴,捆起来。云嫔满脸是泪,哀求地看着睿王,而睿王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童宇道:“好了,王爷和王妃都是新上任的,这皇宫内院中的规矩,他们还生的很,还请童侍卫长和林侍卫长好好指引一番,本王自不会亏待!今夜之事,为了大家着想,还是不要伸张的好!童侍卫长和林侍卫长以为如何?” 两人抱拳道:“多谢王爷,小人明白该怎么做!”睿王叹了一口气,从林池手中拿过药瓶,摇摇头,抬步就走,秋若尘道:“这个……我可不可以知道,睿王爷是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睿王挑挑眉:“我出来很久了,母后醒来,见不到我,会着急!”头也不回,径直出了院子。 童宇亲声道:“王妃,这事,可要多谢睿王爷了,若不是他出面,这事可就麻烦了!那个云嫔,大概,今天夜里,就会……”秋若尘道:“就会死,是不是?”童宇再不出声。秋若尘的脑子宛如糨糊,稀里糊涂,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脑中似乎有些什么亮点,一闪而过,又抓不住。她挥挥手,让童宇和林池先离开,拉起半坐在地上的昊远翔,梳理着他的乱发,自言自语地道:“三更?二更?云嫔住的琼玉宫……半柱香,值班房……一柱香,这……合欢散,**……天哪!”双手掐住昊远翔的脖子,将他摇来晃起,你到底有没有对云嫔做什么?到底有没有,你这个混蛋!我掐死你算了! 昊远翔一脸无辜:“我真的没有,相信我,尘尘!”秋若尘一脸挫败:“那你说,那个药瓶是怎么回事?你说你睡醒的时候吃了药,可你吃的是合欢散啊!谁知道你……”昊远翔懵懂道:“那药和平时你给我吃的一个样,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散?” 对!秋若尘像是想起什么,她交代过他,不熟悉的东西千万不要乱吃,如果有和平时不一样的东西千万不能送入口中,他吃的药与合欢散应该是有区别的,只要再让他闻一次味道,定能分辨出来。可是,药瓶……睿亲王! 几个场景转马灯似的在秋若尘脑中闪现,秋若尘面上越来越沉,看了看昊远翔,叹了一口气,将他的碧玉簪子插在他头发上,将他的衣服整理好。 站起来,看着无尽的夜空发呆,这皇城的夜果真与别处不同,身处其中,让人不寒而栗,充满恐惧之心。秋若尘很混乱,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从心低她是相信昊远翔的,可是……那个**…… 要是大将军还在,他一定能够告诉她怎么做,要是何惜与张梦都在,他们会帮他细细地分析,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再不济,只要凌傲寒在,他也会将事情一条条理的清清楚楚,不在,他们都不在!那些与她相亲相厚的面孔,那些与她共患难的人,那些给她帮助,帮他解难的人,一个都不在。秋若尘第一次感到了迷惘无助,以前,总是,那么多人在她身边,那么多聪明人在她身边,何必她事事思虑周全,如今,只有她一个了,只有她一个面对这诡异无常的宫廷,面对不知躲在何处的暗箭。她想要保得两人安全,谈何容易啊! 昊远翔扯扯她的衣角,委屈地道:“尘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是刚刚到这里,就看到那个妃子了!真的,尘尘!”看着昊远翔英俊帅气的脸庞,纯净的眼睛,秋若尘叹了一口气:“让我再想想!” 天色已经蒙蒙亮起,天边有一丝淡淡的光,秋若尘猛地转头问昊远翔:“翔儿,你相信我么?相信我!不会害你!”昊远翔拉起秋若尘的手,紧紧握住:“除了你和睿儿,我还能相信谁?” 当第一抹晨光照在坤华宫门前的地板上时,坤华宫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太监惊奇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人,略略有些惊奇,多年的皇宫生活经验,让他们不敢多发一声,半晌,睡眼惺忪,精神不济的一名黄袍老者在众位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地上跪着的两人磕头齐声道:“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请父皇赐儿臣死罪!”黄衣老者还未回过神来:“这……”一名太监立即道:“启禀皇上,下面跪的是畅亲王和王妃!”皇帝显然还未回过神来:“畅亲王……这么早,到这里,什么事?他不是应该在府邸么?”那太监咳嗽一声道:“皇上忘记了,是皇上命王爷和王妃担任羽林军副统领一职!” “请父皇赐儿臣死罪!”地上两人还是未抬起头来。皇帝面有怒色:“大清早,不好好当值,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是那名太监机灵,帮咳嗽不已的皇帝轻轻锤着后背道:“皇上,不如到御书房,听听王爷王妃有何言!” 皇帝点点头,几个太监扶着皇帝颤微微地向前走去。两人连忙跟了上去,看到昊远翔的惶然不安,秋若尘握了握他冰凉的手指:“相信我!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御书房内,皇帝迷惘地问:“云嫔?云嫔是那位?”秋若尘将事情的始末讲给皇帝听,在她的讲述中,睿王巧合的出现,巧合地捡到药瓶,并且热情地帮助解决态度,在秋若尘的描述中,显得相当微妙。当然,她并没有提到,睿王想要处死云嫔大打算。秋若尘道,王爷犯下如此错误,是她的责任,两人罪不容恕,他们也不敢胡乱处置云嫔,一起只请皇上定夺! 皇帝的似乎逐渐清醒过来,越听面色越阴沉。 这时,只听太监通报:“太子求见!” 第六十九章 冷宫 皇帝似乎是舒了一口气,揉揉额头道:“请太子进来!”太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似乎是赶路赶得很急。见过皇帝后,开口询问:“父皇,儿臣隐约听说,皇弟他……”“你来的正好,王妃,你再把事情的经过,将一次吧!” 秋若尘只得把刚才的话再复述了一次,太子越听面色越是沉重,开口道:“父皇,此事甚是蹊跷,儿臣观皇弟数十年,皇弟却不想是好色胆大之人,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皇帝摆摆手:“想不到,皇宫内院竟然出了这等丑事,太子,朕命你三日之内查清此时!咳咳……不可宣扬!至于畅王和王妃,咳咳……就先由太子处置吧!” 皇帝正待离开,又一个声音通报:“睿王求见!”皇帝气呼呼地一摔袖子:“他来干什么!”睿王匆忙赶来,怨恨地瞪了一眼秋若尘,朝皇帝跪下:“父皇,儿臣糊涂,一时冲动,犯了错,请父皇饶恕!” 皇帝悠悠地开口:“你犯了何错呀!”秋若尘抢先开口道:“皇上,睿王他也是担心哥哥犯错,所以才想帮忙处理掩饰,他只是努力帮我们想办法,还派人送了云嫔回宫,睿王并无过错。求皇上开恩!” 皇帝一拍桌子怒道:“朕问你了么!闭嘴!咳咳……你身为王妃,咳咳……却让自己咳咳……自己的夫君犯下如此过错!哼……合欢散!”秋若尘面色大窘,退在一旁,不发一言。 “都别说了,咳咳……,朕已经命咳咳……太子处置这件事!这种丑事不要再传进我的耳朵里!咳咳……出去吧!”皇帝一句未说完,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四人连忙退了出来。 秋若尘低着头,自动忽略一旁扫射过来,欲杀人的目光,口观鼻,鼻观心,作泥菩萨状。睿王悠悠开口:“没成想,我一番好心竟被人当作是狼心,我道王嫂是铁石心肠,原来是早有所恃,有了大靠山。可喜可贺啊,畅王妃,这差事很不好当吧,以后可要多叫小心,处处提防,好好保卫皇上安全才是!” 秋若尘道:“睿王多心了!我本就不愿王爷来当这个差事。出了这个事,更加证明了他不适合在这个位置!我执意要让皇上来处理这件事,是希望事后皇上能免去王爷这个职务。没想,辜负了睿王维护之情,若尘在这里给睿王爷赔不是了!望王爷海涵!” 说罢,朝着睿王行礼作赔!昊远翔满脸的不情愿:“我明明没有犯什么错,是那个女人自己躺在那里,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怪我!尘尘,你真坏!你想让父皇免去我的职务,我偏不,偏不!”说着,不理三人,朝前跑去! 太子微微笑着:“睿王是好心还是狼心,还是要等本太子查清楚才知道!畅王妃何必急于一时!等查清楚了,再给睿王赔礼也不迟!你说是不是啊?睿王爷!”两人早朝堂上的不合,私底下的明争暗斗,在外人面前还维持着兄友弟恭的颜面,私下里冷嘲热讽还是免不了的。 睿王冷哼:“那你可要好好查查了!”说罢,不理二人径直向外走去。太子对秋若尘道:“这三日就委屈王爷和王妃暂住冷香宫吧!”秋若尘也听说过,冷香宫其实就是一个简陋破败的冷宫,只有礼地答道:“如此,辛苦太子了,住在那里都无所谓,只要吃得饱,穿的暖,睡得好就行了!” 秋若尘辞过太子后,就去追昊远翔,在羽林卫休息的殿内找到他,昊远翔还坐在生闷气,一脸不快地对着墙。秋若尘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想要将他转过来,他倔强地扭着身子,就是不动。秋若尘道:“好了,别生气了!出了昨天晚上那事,你以为别人会让你舒舒服服地在这个位子上么?咱们自己不先推辞,难说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是等着别人来下旨,那就一点转机都没有了!” 昊远翔转头道:“你坏,我不理你,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秋若尘哄着他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可我也没有办法啊!”昊远翔道:“明明弟弟已经答应帮忙了。这件事情就不会被父皇知道的!是你,偏偏要拉着我去见父皇!现在好了,父皇一定不会让我继续当了!你不好!” 秋若尘知道和他说不通,也不再说,烦恼地在屋子内走来走去,忽然眼睛扫到一样东西,心中一动,问道:“这沙漏怎么回事?” 昊远翔终于回头,有些愧疚:“这个,昨天晚上,我……我出门时,看着这个沙漏好玩,所以,动了一下!忘记了……” 秋若尘看着那个沙漏,脸上浮起若有所思的神色。半晌才道:“我明白了!我冤枉你了!对不起,翔儿,看到你怀里的那瓶**,我以为……” 昊远翔不满地嘟着嘴:“什么**,明明是你给我的伤药么!又变了!”秋若尘笑着搂过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太子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给你一个交代的!”正说着,有两名太监过来,请两人移居冷香宫。 冷香宫内地处皇宫的最偏僻处,常年没有人居住,宫殿荒凉异常,远远望去,还可见屋顶的野草,野花茂密旺盛。幸好,里面没有破败的迹象,只是积灰太多。太子已经派了人在洒扫,等秋若尘他们进来的时候,宫殿内还算显得齐整,大厅内只有简简单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显得很是空旷。十多个宫女太监正忙碌住扫尘,抹灰。宫殿不大,只有两进院落,一处空地,上面杂草丛生,像是宫女太监们还没有来得及清除。两个领路的太监带着他们到了卧房,那里已经先打扫好了。 昊远翔看着如此简陋的地方,不满地道:“我不要在这里!这里好臭啊!”秋若尘将手中的包袱一丢,道:“行了,行了,就住三日,头上有片瓦遮就不错了!忍耐一下吧!”片刻之后,有太监送上膳食,随后关闭了宫门。 偷的浮生半日闲,吃过饭后,带领着昊远翔将冷香宫看了个便,实在闲暇无事,整理了下床铺,秋若尘就吩咐道:“你自己去玩吧!我睡一会!” 不知睡了多久,秋若尘起身,只觉得屋子里静悄悄的,喊了一声昊远翔也没有答应,心中一紧,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就跑出房门,大声叫道:“翔儿,翔儿,昊远翔,你在那里?” 直至跑到最后面的那块空地时,才见到昊远翔的身影,秋若尘拍拍胸脯,抹了一把冷汗:“吓死我了,原来你在这!” 昊远翔手里拿着一根用草编成的小鞭子,呆呆地看着秋若尘,眼光从上看到下,秋若尘随着他的目光一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嘿,刚才,跑的急,忘记穿鞋子了!你可不要学我啊,好孩子是要穿鞋子的!”昊远翔也嘿嘿一笑:“尘尘,好大的脚!”气得秋若尘直想跳起来扁他。 秋若尘瞪他一眼,转身就走,昊远翔看着她的背影,清澈的眼里变得柔和,温温地看着她远去,嘴角微微扬起,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真心的关心我!尘尘!有你在我和瑞儿身边!真好!尘尘!我要你一直对我好!只对我好!” 中午睡得多了,晚上难以入眠。干脆搬了个椅子到空地上数星星。昊远翔在那片空地上扯扯草,拔拔花,玩得高兴。直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掠过来,稳稳站在秋若尘面前。 七十章 各有对策 昊远翔大惊,几步抢到秋若尘面前,颤抖着道:“你是谁?不要过来,我很厉害的,我会打你的!”秋若尘在他身后,露出一个脸来,扯扯他的衣袖:“别怕,翔儿,他是我朋友!来看我们的!别怕啊,来乖乖坐下,不要说话哦!” 来人正是张梦,秋若尘奇道:“你怎么来了?什么事啊?家里人都好么?”张梦冷笑道:“你们好清闲,逍遥自在好心情啊,倒是让外面乱成一团了!” 秋若尘不甚在意地道:“外面乱不乱倒是没什么关系,只要家里人都好,就行了!”张梦摇摇头,脸上似乎有一丝淡淡的笑:“说吧,怎么回事!” 在秋若尘给张梦讲述整个事情经过的时候,太子府的书房内数人正在讨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太子府的书房内四五个人,个个兴高采烈,喜形于色。还是那名被称为海先生的儒士,微笑着开口道:“殿下,你查到的情况如何?那**确实是畅王府的人买的么?”太子摇摇头:“畅王府的任何人都没有买过这个东西!” 海先生继续道:“那个侍卫的话可信么?”太子道:“那个侍卫说,他确实是二更天里带着畅王过去的,而且他还隐约听到花园里有女人的声音,他说他以为是秋若尘,便没有在意!”旁边的钱大人道:“并且,那个姓云的宫妃却实是被人侮辱了!她的父亲云潜在吏部担任侍郎,是睿王一边的人,很明显,这肯定是睿王布下的局,目的是让秋若尘知恩图报,投靠他那一边!” 太子高兴起来:“真是天助我也,竟然让我抓到这样的把柄!咱们可得好好谋划谋划!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畅亲王做的,我们都要把它变成是睿王做的!哈哈!天赐良机!秋若尘不领睿王的情,执意要听父皇处置!看来,她是有心助我了!” 海先生摇摇头:“殿下此言过早!虽然畅亲王一心想在这个职位上坐下去,王妃却不是这样想,她如今这样作,只是为求自保而已!并非一心想要投靠殿下!” 太子沉吟道:“如此,等这件事完了之后,可要好好谋划一下,让她死心塌地地支持我!”钱大人道:“也许是前段时间,咱们暗中扶持她家里的生意,还解决了秋府那个柳氏被逼婚的事,所以,她才会这样!如果我们动手晚了,难说她就会投靠睿王了,毕竟羽林军副统领一职不是那么好当的!这次,也许只是试探双方的实力,如果我们能够保她全身而退,她一心一意扶持太子殿下也是可能的!” 太子点头:“钱大人所说深合我意!“ 当然,这种情况也同样出现在睿王府的书房内,不同于太子府的热络气氛,所有的人都疑惑重重。睿王一拳头砸在书桌上:“秋若尘!好可恶!我好心帮她,她竟然在背后给我一刀!我要让你看看站错了队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一个身穿蓝杉,身体发福的人道:“说不定,秋若尘早已投靠了太子殿下,这次就是他们联手布的局!刘大人,你以为呢?” 另外一个身材中等的人道:“施大人所说没有凭据,不足为信!臣以为这是太子殿下的阴谋!想一齐对付王爷和畅亲王,毕竟王爷和畅亲王一母同胞,都是皇后所处!不管,这件事最后牵扯到谁,都对皇后和睿王不利啊!” 睿王满脸怒容:“如果只是那个傻子倒也罢了,一向我说什么,他都不敢违抗的!当时,他也答应了!只是可恶的秋若尘,一意孤行,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可恨,我到得迟了,没有听到她和父皇说了些什么!” 刘大人道:“臣已经打听清楚了,秋若尘所说颇为中肯,她甚至没有说殿下想要……想要处死云嫔的事!” 睿王道:“哼,白白扶持了云嫔那个贱人!受宠没几日,就失宠了,想要她在父皇面前说几句话都说不上,如今还出了这样的事!当晚,她竟然当着那么多的人向我求救,怪不得秋若尘会怀疑!现在,只好,让她一口咬定是畅亲王做下的这件事!” 施大人担心地道:“如此……云大人那里……”睿王摆摆手:“一个女人而已,多送些珠宝玉石去,你们几个平时也多劝劝,大事为重,只有牺牲他女儿了!谁让他生了这样一个笨女儿出来,毁我大计!” 刘施两个人,互相看看,不再做声。另外一个身材欣长的人道:“那,这件事,我们该如何应对?本来也不是我们设的局,只怕到时候,太子一查之下会对睿王殿下不利啊!”睿王盯着下面的三人,眼中有一丝狠辣:“把线索掐断!看他怎么查!施大人,你找人去了结了那个领路的侍卫!刘大人,你去宫中安排,让云嫔写下遗书,然后自尽!至于畅王府那里,只要有一个人买过**,那就足够了!这就去办吧!” 秋府内,秋家大娘、二娘、秋如风,柳弄月还有异族公主卡布兰琪巴巴地坐在大厅内,眼睛自勾勾地看向大门的方向,虽然大家都知道张梦不会从那个方向来。柳弄月手里还抱着眼睛惺忪,想要睡觉却硬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去的昊福瑞。因为王府内人员太复杂,何惜将昊福瑞送过来让秋家人照顾,自己则留在王府,应付各色人等。 冷香宫内,秋若尘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和张梦说了,张梦听了前因后果,再听了秋若尘的猜测,皱着眉头道:“自己小心,恐怕睿王会报复!”秋若尘道:“我也不想得罪他,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张梦转身欲走,秋若尘喊住他:“就要走了,带点东西到这里来,让我们玩玩吧,在这里好无聊啊!”张梦呸她:“小心自己的小命吧!我得回去了,将军府和秋府都还等着你的消息呢!” 秋若尘惊喜地道:“大将军?”张梦白她一眼,飞身离去:“安心作你的王妃,别作白日梦!” 昊远翔看着张梦离去的身影羡慕地道:“尘尘,那个人是你朋友么?他好厉害啊!会飞哦,你让他教教我飞嘛!”秋若尘心情大好,揪着他的鼻子道:“你又笨又重,学不会的!啦啦!走啦,回房!” 七十一章 送你一座泥巴城 回到房中,秋若尘倒头便睡,正朦胧间,只觉得一人钻进被子,紧紧挨了自己,脖子上被一股热气熏的不自在。睁开眼一看,偌大一张脸映入眼帘,英挺的浓眉,灿如星辰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艳红的嘴唇。秋若尘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啊?你不是该睡地上么?”昊远翔嘟起嘴,摇着身子道:“我没有被子,也没有垫子!”秋若尘起身看了看,确实,这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便道:“你一个大男人没被子没垫子也可以睡啊!去去去!下面睡去!”昊远翔越发伸过手来将秋若尘抱住:“我冷啊!尘尘!你就不怕我着凉!”秋若尘翻翻白眼:“现在是八月的天啊!怎么会冷!” 昊远翔眨着他长长的睫毛:“我就想要和尘尘一起睡!尘尘,抱抱,抱抱么!”秋若尘给他一个暴栗,飞起一脚,将被子踢起,顺手一拉,裹住昊远翔,自己挪了个地方,靠近里面睡下:“好了,别吵了,睡吧!再吵把你扔下床去!” 昊远翔却不依不饶,一挪一挪地移过来,两手抱在秋若尘腰间,将头整个凑在她脖子里:“尘尘,这里又黑又暗,又没有人,我好害怕,尘尘,我怕!”秋若尘不得以转过身来,敲敲他的脑袋:“黑你个头啊,那么多支蜡烛点着,还黑呢?怕什么怕?难道有鬼啊!”正说着,突然吹来一阵阴森森的冷风,蜡烛立即被吹灭了几支,这阴风吹的人身上一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房子原来住的都是失宠或者犯了错的宫妃,听说,住进来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去的。这一阵冷风吹的人止不住的寒碜,昊远翔更害怕了,脑袋更外被子里缩了缩,秋若尘心内也有一丝胆怯,瞪大眼睛看向黑暗的地方,瞪了半天,也只看到一片空荡荡,处于紧张状态的她,完全没有留言到,一个热哄哄的脑袋,在她的胸部拱来拱去。 等觉察出异样的秋若尘掀开被子,才发现衣襟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抬手正要拍开昊远翔的脑袋,他却突然抬起头来,眼里水光荡漾,声音低沉地叫了一声:“尘尘,我想要……”艳红的嘴唇突然凑上来,秋若尘也刚好抬头,只觉得鼻子被被撞,一点酸疼从柔弱的鼻尖传来,想要泛出泪花来,牙齿硬硬地碰上牙齿,瞪大的眼睛看到,昊远翔也是一副被撞到的样子,却不甘心,硬是将嘴唇压在她唇上,一点柔软慢慢地移过来,两只火热的手越来越紧圈住她的身体。只听得“啪”的一声,一声惨呼惊起:“疼!尘尘啊!”秋若尘的声音甚为恼怒:“我警告过你的!今天就睡地下吧!” 昊远翔虽然不满,嘟囔了几句也不敢再多话,迷迷糊糊在地上睡去,好在八月天气还很炎热,躺在地上也不会觉得冷。直至半夜微凉时,凌空飞起一床被褥,盖住地上蜷缩着的昊远翔。 中午,艳阳高照,秋若尘闲极无聊,在屋子中练拳,昊远翔吃过早饭就跑到后院去玩耍,时不时拿着自己用草编制的粗陋的蚂蚱、蝴蝶献宝似的拿给秋若尘看。这会儿不知在后面鼓捣了什么半天都没有出现。 这时,冷香宫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行太监鱼贯而入,而后,一个身着紫金蟒袍纹的英挺身影走了进来。秋若尘停下身形,施了一礼,发声问道:“太子殿下!什么事?” 太子微微皱起眉头,片刻才道:“王妃好勤奋!在这种地方还不忘记勤奋练功!”秋若尘拉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汗:“在这里,这么无聊,除了练功,还能作什么?可是有什么进展了?” 太子道:“皇弟何在?有几句话要问他!”秋若尘转身向后走:“跟我来,他大概在后院玩着呢!”后院空地上的昊远翔听到脚步声,兴奋地叫道:“尘尘,快来,快来看我给你建的房子!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 只见一旁的土地上,用稀泥捏出一座城来,城很大,四周都砌了高高的城墙,城墙内,几个宽宽大大楼台,几条曲曲折折的小路,然而最突出的却是正中一个大大平台。秋若尘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座土城,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问道:“中间大大的那个是什么?”昊远翔高兴起来,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两只手还沾满黑黑的泥:“那是一张床啊,我把床作的大一些,就够我们两个人睡了,你就不会让我睡地下了!你看你看,我作的城好不好?大不大?很宽敞吧?” 太子“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说皇弟啊,我看四周并没有取水之处,你那里来的水和泥呀?”昊远翔有一丝扭捏:“我……水不够了,我撒尿和的。”秋若尘一愣,随即指着昊远翔哈哈大笑起来,太子也忍俊不禁:“皇弟真是童心未泯呀!”昊远翔见状,眼中泛起雾气,面带委屈:“尘尘,这,我还不是为你好,这里的房子那么破旧,我想给你盖所大房子罢了!”说罢,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两手还在脸上乱抹。白净的脸抹的黑黑白白的,秋若尘看着,脑门挂起三条黑线:那是用尿和的泥啊,还涂在脸上,恶……。 梳洗过后,昊远翔被太子单独带走。傍晚时分,就有太监过来传话,让秋若尘到崇华殿,到了崇华殿,只有太子和昊远翔两人在。看他二人言笑晏晏,秋若尘一颗心落了下来,太子道:“委屈王妃了,事情已经清楚了!只是此事设及宫闱内院也是丑事一桩,从此不必再提!” 因为两人蒙受委屈之故,皇上特许让两人在家中休息三日。秋若尘想要从昊远翔口中问出那日太子带着他到崇华殿的事,却隐约只得几句,太子教他说一些话,让他在皇帝面前说,而那些话,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宫中传出消息,云嫔病逝。睿王因在皇后生病之时,并未恪尽职守,侍奉其前,故此令其自闭其门,在家中反思悔过,半月之内不得出门。众多官员为睿王求情肯释,均被皇帝重责,有甚者丢了官职。 秋若尘听闻,为那薄命的宫妃感叹不已,可怜那如花似玉,年轻明媚的女子。更暗自佩服太子的雷霆手段,从来听闻太子都是一位优柔寡断,胆小怯懦之人,所以近些年来才被睿王排挤攻击,如今看他手段,才知传言不实。如今,皇帝并未免去他们的职务,他们在这谭浑水中还要淌多久?还有多少明枪暗箭在等着他们呢? 七十二章 秋猎 此后的日子还算平静,宫中并未任何大事发生。只是皇后的病势越发沉重,昊远翔想要如同睿王那般侍奉塌前却被皇后拒绝,只留下秋若尘一人,要她端茶送水,煨汤送端。然待她的态度却是十分生硬,看她的目光中满是憎恨、厌恶还有一丝畏惧,令秋若尘只觉得莫名其妙。因其是昊远翔的生母,秋若尘不得已万般忍耐,可怜她堂堂王妃竟然被支使得连个下等宫女都不如。一天到晚,连口热饭都忙不得吃。待到夜里,她以为可以喘口气了,却还是被皇后叫到塌前,叫她捶腿捏背,旁边坐了紫玉公主,对她冷眼讥笑,一会笑讥笑她脚笨手粗,一会讥笑她举止粗鲁。秋若尘满肚子的火,却只得强忍下去,就在她忍无可忍,想要拍拍屁股走人之际,却听到宫门外太监宫女齐齐惊呼:“王爷,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然后砰砰几声响,像是人被踢飞的声音。 殿内的人无比惊奇,望向门口,只见门口一人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一手按在腰中的剑柄上,对阻拦他的宫女低声喝道:“滚开!”紫玉公主见状,愤怒地站起来喝道:“你这疯子,竟然带剑闯入母后寝宫,你真是疯子?还不快滚出去?”秋若尘只来得及惊叫一声:“翔儿!你怎么来了?”昊远翔不管不顾,一把拉起秋若尘就走,紫玉公主拦在前面,叫道:“你好大的胆子!”昊远翔伸手一推,将紫玉公主推倒在地,转头看着床上瑟瑟发抖的皇后露出一抹微笑道:“母后,满宫的的宫女太监,难道还缺人手。母后,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呀!”说完,拉着秋若尘,踩着紫玉公主的衣袖而过。 手腕的上的手攥的铁紧,秋若尘连声询问昊远翔也不开口,直至将秋若尘拉出皇后的寝宫,而后反身,将秋若尘紧紧抱在怀里,道:“对不起!”秋若尘愣了一愣,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从此,皇后再也没有招过二人入宫,就算是两人求见也是隔着帘子,请个安便让出来了。那天晚上昊远翔闯宫的事,也没有人提及。秋若尘虽然对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感到诧异,更对那天晚上昊远翔的行为有诸多疑虑,却也不便询问。平静的日子没过了几日,皇帝兴致突发,不顾年事已高,要到皇家猎苑秋猎。 这可忙坏了整个羽林卫,还好,一切有罗将军统筹安排,昊、秋二人只需要在一旁观摩学习便是。 人手的布置安排,武器的装备检查,看着罗将军事必亲恭,才知道他为何年不过五旬便是两鬓白发了。皇帝出巡是朝堂重事,任何事情都容不得有丝毫瑕纰,何况这次秋猎还邀请了尚在大鹰国做客还未及返回的姬周国皇子及摩柯卡布族的皇子。 九月二十日,天气已经微凉,帝京的田园里虽然还是一片翠色,却可见在翠色中显出几分成熟的意味来。一小片一小片黄色已经浮绿色上面,大有要掩盖住翠色的势头。花儿都凋谢了,结出小小的果实,树木的根部已经积了一些黄色的落叶。天越发蓝了,云彩也更加洁白,好个天高气爽的秋! 狩猎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延绵十数里,旌旗招展,马啸嘶鸣。好不气派。皇家猎苑离帝京不过一百多里,五日便可到达,这次围猎除了一些内眷,还邀请了一些重臣参加。所以护卫的人马除了羽林卫外,还有由凌傲寒率领的一部分中军,萧楠磊率领的一部分南军,其余人马都留在帝京。虽然大将军没能来,但是看到凌傲寒和萧楠磊,秋若尘还是很高兴,左右她也是个无关紧要之人,皇帝身边又有帝国第一高手护驾,乐的自在,闲暇之余便带着昊远翔跑到两人的帐篷里喝茶聊天,也不避讳。何况南军中大部分人都是昔日的战友袍泽,见她来了也分外亲切。 五日之后,终于到了皇家猎苑。猎苑内只有一座宫殿,供皇帝和妃子居住。皇后因身体不适,这次便没有前来,只有董贵妃陪着皇帝前来。而其余的大臣卫队只得围着宫殿就地宿营。猎苑范围很大,连绵五十余里。宿营之处,较为开阔,是一片平原,平原那边则是深山大林。休整一日之后,围猎开始了。 天高云淡,空气爽朗,艳阳高照,碧空如洗,天幕下猎鹰振翅高飞,翱翔天际。远处青山葱郁,山前平野葱笼。在青山绿野间有小片小片的红色、黄色点缀期间,更显得眼前一片景色如诗如画,美景怡人。 开阔的平野前,皇帝一身黑色甲胄,骑在红色骏马之上,马前左右一名羽林卫牵着马,马后也有两名卫士。稍后的一匹马上,各坐了两个眉目俊朗的年轻人,正是姬周国的皇长子和本朝太子。后面的一匹红色马上,坐了一名身着淡黄色衣裳的明艳女子,头上两只翠色玉钗,雅致却不失大气。前后左右各有四名太监在旁。正是这次前来的董贵妃。再后面则是几位皇子和摩柯卡布族的皇子、公主。秋若尘和昊远翔远远跟在后面,见无人注意,秋若尘和昊远翔使了个眼色,悄悄牵马离开。 山坡上,几千名身着红色甲胄的士兵,从山林中呼啸、吆喝着冲下来,几千名士兵手持利刃却不动手。只惊得三间野物四处逃窜,然,士兵们呈半圆状围住山林,只剩下一个缺口,那个缺口正是山下的坡地。见士兵们越来越近,秋若尘满心雀跃,纵马加入士兵的行列,扬鞭呼啸。昊远翔在后面连声呼叫却不停下马来! 太子见山林中野物纷纷惊慌而逃,有的已经奔至山下,便微笑着对皇帝道:“父皇,来了!“皇帝臃肿的身体微微向前一倾,兴奋地一勒马缰,扬声道:“看这江山如画,想今日鹿死谁手!走,哈哈!”双腿一夹,率先奔了出去。其余众人立即跟上。 侍卫递上弓箭,皇帝开弓引箭,一箭射向地面奔跑的野兔。众人齐声喝好,完全忽略皇帝开弓后气喘吁吁的状态,还有那只箭飞出无力,斜斜没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皇帝停了半晌,黯然道:“哎,朕老了!”一抬手示意,其余的人才敢开弓引箭,众人一声雀跃,纷纷开弓,但是有皇帝在旁,也不敢离开。皇帝微微一笑:“贵客和众位皇子可尽兴,不管朕了,朕老咯,看你们打猎也是趣事一桩!你们都听着,今日打猎收获丰厚者赏一百金!” 此令一出,众人无不雀跃。但面上又不好表露出来,手握缰绳蓄意待发。皇帝又挥了一挥手道:“去吧去吧!”太子首先向皇帝鞠躬示意,得到皇帝首肯后才纵马飞出,其后,其他人纷纷奔出。片刻之后,只有姬周国的皇长子和董贵妃还在原地。 皇帝微微侧身,问道:“贵皇子为何不出猎呀?”皇长子姬云皓微笑道:“众人围而猎,非本人之所长,还望陛下赎罪!”皇帝听闻,冷冷一哼,勒转马首向平原上搭起来的一个休息的平台上走去。董贵妃也悄悄看了一眼姬云皓,跟随皇帝而去。姬云皓也不以为意,看着不远处众人围猎的盛况,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七十三章 射虎 平原上,秋若尘纵马扬鞭,开弓射箭!青色箭羽带着呼啸声射向四下奔跑的野物。箭羽落处,必中猎物,赢得一片喝彩声。一种淡红色的箭矢,凌厉萧杀,都射在猎物的咽喉部位。秋若尘抬眼看去,凌傲寒持了淡红色的箭矢,对她淡淡一笑。一种绿色的箭羽也在众多箭矢中显得引入注目,那持了绿色箭羽的人突然扬声道:“小秋头,小秋头,看看这次我俩谁猎的多!输了的请喝酒!”秋若尘笑道:“石头,你输定了!” 箭矢如雨一般射向平原上奔跑逃命的野物。萧楠磊来到秋若尘身边,突然道:“这样也太没意思,听说,刚才士兵们看到一只虎往那边山上去了?你敢不敢随我去?”秋若尘笑道:“有何不敢!走!”一抖疆绳,双腿一夹便跟上他的马儿。后面一个声音传来:“尘尘,你要去那里?我也去,我也去!”秋若尘皱眉道:“童宇、林池,保护好王爷,我去去就来!”两人会意,拦住昊远翔:“王爷,王妃去处,颇多凶险,王爷还是留在此处的好!” 越往山林中走,丛林越是茂密,光地上的落叶就积了厚厚一层,马匹在其间行进诸多不便。速度便慢了下来,随着秋、萧两人前来的,还有十余骑士兵。沿着刚才看到虎的路线一路追踪而来。 草丛中突然动了一动,萧楠磊一抬手,众人立即噤声,悄悄走过去,眼看就在射程之内,萧、秋二人对视一样,纷纷搭弓。忽然,一阵急驰的马蹄声传来,草丛中突然跃出一只斑斓大虎,“吼!”一声,张嘴大吼!这一声嘶吼,响彻丛林,声贯霄宇,真真是丛林之王的王者之音。马儿们不受控制,惊恐扬蹄,纷纷后退,有几匹马上的士兵还被马儿掀翻在地。萧楠磊气得大骂:“是那个不长眼睛的,这个时候跑过来!”说话间,连忙抚慰马匹,让它安定下来,此时,那只健壮的的老虎,已经纵身逃走,跑出了士兵们的包围圈。 秋若尘也不说话,率先追了出去,萧楠磊骂骂咧咧也赶了上来。山势越来越陡峭,林子越来越茂密。那虎久跑之下,微微有些脱力,见只有两人跟上来,便缓缓停住,占据了一个稍微高的位置,转身,虎视眈眈。秋若尘率先射出一箭,射中老虎的后腿,此举惹怒了虎,纵身一跃向秋若尘扑来,秋若尘连忙拉马后退,萧楠磊则张弓便射,一箭正中老虎的背上,那虎吃痛,缓了一缓,嘶吼一声,继续向前扑来,马儿慌了,想要后退,无奈树木茂密,无法转身,只得上下跳跃,急尽闪避。萧楠磊来到后面,却被秋若尘的马匹挡住了,无法射中老虎。只见那虎,头一矮,前爪一伏,后腿一蹬,正是要扑压撕咬之相!萧楠磊急了,叫道:“小秋头闪开!”箭矢凌空破风而来,秋若尘身子向后一仰,那虎凌空飞扑而来,眼看那血盆大口就要咬上秋若尘! “咄、咄、咄”三声闷响,只听到那虎一身嘶哑的吼叫,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秋若尘未及直起身子,老虎的隐影便已落下,情急之中,在马背上猛拍一掌,从马后斜斜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一棵树上。而那虎被三只箭射中,身子落下,正好落在马背上,那马一声惨呼,被老虎的尸身压倒在地。那虎还在挣扎,嘶唔,萧楠磊上前,抽出佩剑,凌厉的剑光过后,老虎终于低下了头。 秋若尘撞在树干上,顺着树干徐徐下滑,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像是要撕裂开来一样。萧楠磊还在叫道:“起来,起来,你装什么死!”一个声音焦急地道:“尘尘,尘尘!你怎么样?”抬眼看去,不知是何时昊远翔已经赶到,下了马扶起秋若尘,另外一边,一个人也下了马上,朝这边走来,皱着眉头道:“伤到了?” 秋若尘只觉得喉头一股腥甜,哇一声,呕出一口血来。昊远翔双手抓住秋若尘的肩膀急道:“尘尘,你,你怎样了……”说着,眼中竟然水光闪闪,想要泛出泪花来。秋若尘抬手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还没出声,就听萧楠磊道:“作了女人,真是变笨了,这样都会伤到自己!”一只手递到眼前,掌中正是一颗黑色的药丸,秋若尘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凌傲寒,笑道:“多谢了!”昊远翔连忙拿了药丸喂她服下,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还絮絮叨叨地道:“以后不许这样了,你知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萧楠磊听了不满道:“她又没死,你唠唠叨叨,比个娘们还不如!”昊远翔对他挥挥拳头:“都怪你!谁让你叫她来的,自己还躲在后面……”萧楠磊怒了:“我那里躲在后面了……”两人争吵个不停。秋若尘也懒得理他们寻个地方坐了,和凌傲寒说话。 后面的士兵赶上来了,看见那头被射杀的虎,连声欢呼,争辩到底是谁射死了虎。一个士兵道:“看,这是红色的箭支,是我们凌将军射杀的!”一个士兵道:“看看,青色的箭支有两支在上面呢,是我们秋将军!”一个士兵道:“你们看仔细了,看仔细了,这两只绿色的才是要害部位的!是我们萧将军!”一群士兵一面吵嚷,一面将虎下的马儿解救出来,还好,只是伤了点皮毛,并无大碍。 一群士兵抬了一只斑斓大虎,威风凛凛,在前面开路,后面是萧楠磊,凌傲寒,还有共乘一骑的畅亲王夫妇。沿途的士兵夹道欢呼!欢迎打虎的英雄。射杀老虎的消息,早已经被通报给了皇帝,皇帝大喜,狩猎第一日收获就如此丰厚,实是祥兆! 听到不少士兵窃窃的笑,秋若尘只觉得老大不自在,从来被当作男人的她,何时被人家这样照顾过,像是个小女人一样被昊远翔搂在怀里。她的马伤了,昊远翔以要照顾她为由,硬是要与她共乘一骑,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看来小孩子的脾气有时候也是很倔的!开始,他还如她要求的那般,离她有些距离,而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把她整个包围在怀中。由于在人前,她也不好发作,只得忍了,无视身后传来热辣的体温还有头顶温温的呼吸。 她在人声鼎沸处,悄悄附耳问了一句:“翔儿,你会不会骗我?” 七十四章 死亡游戏 因着首日的丰收,晚上的的宴会极尽喧闹,皇帝亲自执刃,分了那虎肉,让高官重臣们享用,秋若尘因为白日里伤了,不便饮酒。吃过了些东西,就离开了歌舞正酣的主宴,缓步走着,不觉走到了营房的边沿,停在一棵树前看月亮。忽听到黑暗中有人压低声音说话:“准备好了么?”“一切都安排好了,请王爷放心!”秋若尘扬声道:“谁在那里?出来!”只听得树叶的哗哗声,秋若尘跃向声音处,却早已经不见人影,四处寻找片刻,毫无发现。正寻找中,听到昊远翔的声音:“尘尘,你在那里?”她只得摇摇头,走了出来:“我在这里!” 昊远翔拉住她的胳膊:“你到这里干什么啊?尘尘,走那边很热闹哦!我们去看看!”秋若尘摆摆手:“今天,感觉有点累了,我想休息!翔儿,你别乱跑!看看罗将军那里有什么吩咐的,去吧!”昊远翔低头想了一下:“那好吧,你要乖乖的睡哦!现在睡觉没有瑞儿来捣乱了!你要乖哦!” 回到自己的营帐,听着外面的喧闹,辗转反侧,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王爷?那个王爷呢?睿王被责罚在家面壁思过,并没有来!其他的王爷都来了!还有谁?还有谁会捣乱?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呢?这样想着,好大一阵子才入眠。 醒来,帐篷内还是那股熟悉的甜香,睡着以后倒是睡得香,一夜无梦,再没有想那些令人头疼的事。精神也觉得格外的好,帐篷的那一侧,昊远翔半拥着被,睡得正甜。起身给他拉了拉被子,秋若尘走出帐篷。清晨的空气清新爽朗,令人无比的愉悦。营帐中间的空地上,军士们已经生火做饭,皇帝的宫殿那边还一片静谧,夜晚玩得尽兴,今日自然起的晚些。秋若尘四处走走,看到巡防警卫都井井有条,这才稍稍安心,还是叮嘱了几句,让羽林卫们切不可放松警惕,一切要加倍小心才是。 早饭过后,一日的活动就开始了。齐亲王和禄亲王带着亲信卫队上山打猎,其余的人在则在一个高台前进行各种活动,首先进行的是马术表演和马术比赛。几个马术得了的士兵,在马背上作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或者在马背上站立,或者在倒挂马背,或者从马背上斜下来摘取红花,赢得一阵阵叫好声。马术比赛,则是比谁最快。只见令官一声令下,数十匹马儿奔跑在平野上,瞬时大地齐齐颤抖,马蹄踏碎山林的宁静,尘土飞扬处,马匹消失在视线中。 秋若尘看着那些远去的马儿,又想起了那些令人难以忘记的岁月,在大将军的一声令下,她,萧楠英,萧楠磊,凌傲寒,张梦,何惜还有其他的一些同僚放开缰绳飞奔的情形。正想着,一匹马儿来到面前:“怎样?要不要比比?”抬头一看,却是凌傲寒。正要开口,昊远翔横在身前:“不许去!昨天,你们约她,就让她受伤了!不许去!” 秋若尘笑笑,在昊远翔背后,比了比大拇指。凌傲寒会意,微微一笑,打马走开。昊远翔正得意,回头去找秋若尘时,才发现秋若尘早已饶过他,正向凌傲寒走去。记得大叫:“等等我!” 两人站定,秋若尘道:“总要有些彩头才好!”凌傲寒道:“随你!”秋若尘笑笑:“老规矩!赌钱!”凌傲寒鄙视地看她一眼:“好歹是个王妃,总不至于穷成那样!”秋若尘笑道:“以前是穷,所有赌,现在是富,所以还赌!哈哈!”一个声音**来:“赌多少,赌多少,我也来!我也来!”正是萧楠磊。昊远翔也赶过来道:“哼!不许丢下我!不许欺负我的尘尘!”萧楠磊作了个恶心状:“你的尘尘,真是肉麻!”卡布兰朵不知何时打马过来:“赛马,也算我一份!”接着,姬云皓,太子,紫玉公主也挤过来想要参加。皇帝一看来了兴致,大声道:“好好!这次就由我发令!看看是我大鹰的勇士胜出还是姬周的风采过人!” 号令响起,数匹马齐驰而出!昊远翔的马儿,不知道是怎么了,转了几个圈,硬是不随着众人一起奔跑。眼看别人都跑出了一箭之地,他还在原地打转,惹得围观的军士哈哈大笑,他也涨红了脸,抽了几鞭,马儿才向前跑去。 风驰电致中,风儿刮得脸儿生疼,往日和同伴在战场上飞驰的感觉又回来了,秋若尘兴奋起来,不停地打马向前冲去。将太子、卡布兰朵和紫玉公主远远抛在身后。她的左右不远处,是萧楠磊、凌傲寒和姬云皓。 飞奔到中点,各取了挂在树上的一朵红色绸花,便向回程奔去。眼看四人的马头几乎是在同一条线上,秋若尘笑起来,打叫一声:“小石头!”解开绸花,变成绸带,便向萧楠磊的脖子缠去。萧楠磊嘿嘿怪笑,伸手抓住绸带:“就知道,你要使坏!”另外一边,姬云皓与凌傲寒也缠斗在一处。 才到半路的昊远翔看到他们回来却打成一团,大怒,抽出鞭子就向萧楠磊甩去,萧楠磊抓住鞭梢,正待与他理论,却被秋若尘用鞭子,绊住马蹄,栽下马来。同时,不知为何,凌傲寒的马儿一声嘶鸣,扑到在地,凌傲寒飞身轻点,落在地上。秋若尘奇怪地咦了一声,却无暇多想,想要出手暗算姬云皓,又怕失了大鹰的面子,只有打马向前奔去。 看两人同时到达终点,皇帝微微一愣,随即开怀大笑:“皇子的风采过人,真是可喜可贺!来人赐酒!”两人领了酒,同声道谢,喝完,姬云皓突然凑过来道:“风采过人的只有你而已!”秋若尘想起以前的种种,也不好发怒:“那里,那里!皇子智谋无人能比!自然是风采无双!” 随后的众人已经到了,便又嚷嚷着,开始最刺激的一项游戏——射箭。这个游戏听说还是睿王创下的。可惜这次他无缘参与。此射箭和一般的射箭可不相同,一般的射箭比赛只是人站定之后,射向前方的靶子就可,而睿王觉得这种比赛毫无技巧,所以就创下了如此的规定:一种是,人在靶子前站了,一人射箭,射箭的人要想法避开前面的人,将箭射到靶子上;一种是,两人都在靶子前站了,同时开弓。 两种比赛都极难,而且多见血腥,却深为王公贵族所喜,所以赏金也较为丰厚,所以这个比赛就一直延续了下来。开头是由几个自愿参加的士兵比的,过程毫无惊险,围观的众人渐渐失了兴致。 此时,姬云皓却来了兴致,想要约人比赛射箭。见异国的皇子相约,沉寂的众人均跃跃欲试,战胜了皇子,好在皇上面前露露脸。但应约的众人都被他轻轻一句:“刚才赛马,只有一人与我齐头并进,所以,现在也只有一人有资格与我一赛!”秋若尘还想作缩头乌龟状,却被众人推搡了出来。 七十五章 死亡游戏(下) 两人都骑了马,相距百步站定,身后则是箭靶子。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个个屏气静心,翘首以待。秋若尘向姬云皓抱拳:“皇子玉体金贵,若尘有得罪之处还请皇子海涵!皇子是客,皇子先请!” 原来姬云皓说他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游戏,就想两种方法都试试。姬云皓也不多言,微微一笑道:“王妃小心了!”开弓一箭飞了过来,秋若尘微微一侧身,箭从身边穿过,没有射中靶子,确射断了一处铠甲的空隙连线处,左边的铠甲散落了下来。这时,一箭又至,哗啦一声,秋若尘的铠甲竟然全散落了下来,随后一箭,正中秋若尘的头盔,余力带着头盔咕噜地滚落地上,发带散开,一头青丝随即散落开来。 昊远翔抢上前来查看,见秋若尘并无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披风,硬要给秋若尘裹上。然后转回头,狠狠地瞪着姬云皓:“你欺负人!” 姬云皓哈哈一笑:“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竟然一箭都没有射中箭靶,真是惭愧惭愧!”场上一片寂静,人人都看出了他的戏弄之意,射中铠甲的连线而不伤其身,那是何等的精准!秋若尘怒极反笑:“皇子好功夫!留心了!”昊远翔突然出声道:“尘尘!”秋若尘让他退开一些,解下披风,慢慢地抬手,拿箭,张弓,在别人都可以射出十箭、二十箭的时间里,她才将箭搭在弦上。 秋风猎猎,吹着她黑色的衣裳,一头柔顺的头发披散着,有几丝被风吹的贴住脸庞,抬起的手臂,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白藕似的手臂。星目红唇,玉臂纤手,分外娇艳。她缓缓地搭箭,缓缓地拉弓,彷佛没有力气,将这件简单的事一气呵成那样。所有的动作都是缓慢的,终于,终于,第一箭已经在饱满的弓弦上,她缓缓地吐了一句:“多小心!”然后缓缓地放出那一箭!那箭是朝着姬云皓的左胸去的。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了三箭。箭箭相连,一箭稍左,一箭稍右,一箭居中,三箭排成了品字型,劲道之大,力度之强,连空气都发出了呜呜的啸叫。 姬云皓没想到秋若尘会发出这样凌厉的箭,箭箭想要他的命,只好急忙避让,他左躲右闪已见窘态,在躲避最后一箭时,没有了退路,只好匆忙翻身下马来。只听“哆”的一声,秋若尘的最后一只箭一件射在箭靶上。欢呼声响彻云霄,姬云皓刚才的嚣张傲慢早就激怒了众人,见他落败,人人露出开心的神色来。 秋若尘朝他抱拳:“得罪了!”昊远翔满脸的笑容,还是拿着那件披风,细心地给秋若尘披上,然后才让她勒马回营,整理衣裳。经过了这一场比试,场中气氛活跃起来,很多人跃跃欲试,秋若尘走到半路,就听到昊远翔扬声道:“我也想比箭,谁和我比啊?”场中无人应答。他又道:“凌将军,我想和你比射箭,你敢不敢啊?” 凌傲寒微微一笑:“属下不敢!”昊远翔撅起嘴来:“你莫不是刚才输了赛马,输怕了啊?胆小鬼!“场中有人哄笑起来,凌傲寒耐不住,只得勒了马,走过来:“王爷千金之躯,若有闪失,属下担当不起!”昊远翔道:“来吧,来吧,伤了我,我也不怪你!快点,趁尘尘不在,不然,她又不让我玩了!” 凌傲寒苦笑一声:“那得罪了!”两人站定,正要比试,昊远翔突然又道:“你射的很准,肯定是你的箭比我的好!我要换换,换换!”凌傲寒同意后,两个士兵跑上前来,帮他们换了箭。 昊远翔又道:“我们就一起射,一起射,看谁射得最准!”两人一起张弓,红色的箭羽和青色的箭羽在艳阳中显得分外醒目,这次两人都在弓箭上一起搭了三只箭。 “住手!”一阵暴喝传来!然而同时,嗤嗤数声,两人同时松开弓弦,箭支朝对方飞驰而去。青色的红色的箭支在阳光下,闪耀着诡异的孔雀蓝,如此绚丽夺目。 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三支绿色的箭矢后发而先至,三支青色的箭矢也随之而来,众人诧异中,三支绿色的箭矢将凌傲寒发出的青色箭矢击落在地,后面的三支青色箭矢则撞向那三支红色的箭矢。 然而,三支青色箭矢毕竟慢了一步,只撞落了两支,还有一支稍稍偏了偏,继续朝着凌傲寒飞去,只是这样一箭,凌傲寒是完全有能力避开的。赶过来的秋若尘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昊远翔转头向她,满脸慌张恐惧,声音似乎都变了:“尘尘!”凌傲寒心中一惊,转头去看,才看到秋若尘惊惧的眼,听到她一声惊呼:“凌傲寒!”就觉得胸口一凉,整个心都麻了。 那支他能够避开的箭,正插在他的胸口,而他连将箭拔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转头看着她,看着她。 秋若尘飞奔过来,伸手一拔,将箭支拔了出来,凌傲寒闷哼一声,向后倒去。随后而来的萧楠磊扶着他的身子,想将他扶下马去,却见秋若尘右手中寒芒一闪,凌傲寒的衣服尽数被割开,露出胸前那个流着黑血的伤口。 秋若尘扶着他的手臂,缓缓低下头去,吸出一口黑血吐掉,凌傲寒只来得及说了一声:“谢谢!”就晕了过去。秋若尘吸出几口黑血吐掉,只觉得头晕脑胀,浑身无力,头一偏也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躺在营房中,一室昏黄的烛光,烛光里一张饱满担忧的脸,见她醒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忙扶着她起身,端过药碗让她喝药。她伸手一拦:“凌傲寒怎样?他没事么?”昊远翔撅着嘴,满脸的不快:“现在,你还只关心他?尘尘,我在你心里算是什么?”秋若尘一愣,药碗挤到嘴边,硬灌了下去。 秋若尘缓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在作什么!他救过我的命!”昊远翔别过头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他娘子,而不是我娘子!”秋若尘笑起来:“小孩子家家的,别乱想!”昊远翔凝视着她:“会不会,有一天,你会丢下我和瑞儿,跟着别人走了?”秋若尘拍着他的手背:“别乱想,我怎么会丢下你们呢?永远都不会!你们是我的亲人!”昊远翔这才高兴起来:“不要骗我,你说的,要记得!” 营房外面急促的脚步声,看来巡防又加强了。在秋猎的第二天就发生这种事,尤其是当着外国来宾的面发生这种事,皇帝勃然大怒,更觉得颜面扫地,忽察觉左右身边似乎再也不安全,于是准备起驾回宫。留命太子和几名重臣彻查此事,其实,在事情发生之后,萧楠磊就命人抓捕了那两个递送弓箭的士兵。 只是那两名士兵在递交太子审问后,就自杀身亡,线索一时中断。 七十六章 风变 查证后的事实是:昊远翔和凌傲寒的箭矢上都被涂上了致命的毒药,所以,就算是昊远翔没有临时换箭的提议,他们双方也会中毒身亡。 如果,秋若尘和萧楠磊没有及时发现箭矢有问题;如果,他们二人发出的箭慢了一点点;如果,他们的箭射偏了一点点,那么,现在出现的将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那毒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不需射中要害,只要擦破一点皮,那么,比箭的两个人都是必死无疑。 是谁?如此狠辣阴毒?是谁?能够设下如此精妙的计策?又是谁?有能力设下这样的局?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在心中对于主犯早已有了一个共识。是谁,恨畅亲王入骨,直想要他死?是谁,恨太子入骨,想要折损他的好友爱将? 秋若尘在次日就恢复如常,只是凌傲寒还在昏迷之中,为了彻查此事,回帝京的只有皇帝等少部分人。其余的人留在原地,惶惶度日。太子和几位重臣的调查也陷入了僵局,眼看找到了一点点线索,刚把人抓起来,还在询问人就死去,到后来几乎是抓一个,死一个。 五日过后,凌傲寒才悠悠转醒,看着床前围着的一群人,视线在昊远翔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转开。秋若尘虽感觉有些奇怪,也没有多想,看到他平安,这才放下心来。 案情没有进展,皇帝余怒难消,终于还是在众臣的劝说下,让一干人等返回帝京,将太子和负责此案的官员叫来臭骂了一通,这事就这样慢慢平息下来。憋屈的太子,在朝堂之上被皇帝大骂无能,满心忧愤,却不得宣泄。 大概半个月之后,后宫一次普通的聚会中,突然有人提及秋若尘众目睽睽之下为凌傲寒解衣吸毒之事,皇后骂了两句,秋若尘不知廉耻,不顾自己的身份为他人疗毒,丢了皇家的颜面。这几句话传到宫外,就变成了皇后咒凌傲寒死的话语。 太子一党因着这几句话,立刻行动起来,抓人,审讯,逼供,一番询问下来,事情的矛头直指向宫中的皇后。 一时间帝京风云突变,阴风惨雨布遍。不出半月,便有不少人获罪下狱,不少人抄家流放,皇帝赐崇州为睿王为封地,命其即日启程。崇州乃是苦寒之地,而且崇州之外便是骁勇好战的蒙族,时不时骚扰边关。 睿王听闻,在宫外跪求三天,请求见皇帝一面,然而宫门深深,再不为他开启。这位曾经炫极一时,风光无限的皇子,曾经深的皇帝宠爱的皇子终于在一个薄雾的早晨黯然地离开了帝京。 临行前除了畅亲王府几乎无人相送,睿王年轻的脸上写着落寞和不甘,看着送行的亭子内摆着的饯行酒,眼中终是落下一滴泪。他握了握昊远翔的手,寂寥地道:“想不到,最后能够给我饯行的,竟然是你!皇兄!谢谢!以往是我对不起你了!可是,皇兄,相信我,那件事情,不是我作的,真的不是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一定是太子,太子那个奸险的小人!皇兄,王妃,你们一定要小心他!” 秋若尘端起一杯酒:“怎么说,你也是翔儿的亲弟弟,只望你一路平安,一帆风顺!”睿王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狠狠地道:“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然而,他不知道,他这一路再没有回来的可能。 半月之后,则是姬周国皇子迎娶与公主紫玉的大婚。紫玉公主心有所属,一直不愿意远嫁,仗着父皇、母后的宠爱撒娇撒痴。这次睿王事件,令皇帝对皇后心生厌恶,祸及紫玉公主,待到姬云皓正式开口求婚时,便一口答应下来。 秋若尘见到,紫玉公主在皇帝寝宫前又哭又闹,苦苦哀求,皇帝却不为所动,反而怒斥她不知礼仪,不知羞耻,命她在宫中反省,不得私出宫门一步。被关在宫中的紫玉仍在啼哭不止,宫中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将屋中摆放的物件摔了个稀烂,进门的宫女也被她用器皿砸得头破血流。本想劝她两句,谁知才一照面,就被她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秋若尘,我恨你,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于是,秋若尘踢了一片碎瓷,转身离开!世事纷纭扰扰,那里管得了那么多。每天忙着巡逻,训练,连家中都很少去了。只是听说秋家的生意越作越大了,已经盘下了几家绣坊,酒楼,客栈。只是不知怎的,每次回去就觉得秋如风和柳弄月的关系有些尴尬,反而是卡布兰琪,在秋家混的如鱼得水。 太子的劲敌一去,更显得风光无限,意气风发。剩下的几个成年皇子,性格更加懦弱闲散,也无任何过人的能力,实在是不足为惧。更何况,经过睿王一事后,皇帝对太子更加倚重,而且皇帝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病症渐多。 紫玉公主出嫁后,所有的喧闹纷乱都平静了下来,众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过着平静的日子了。谁也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雨已经密布在帝京的上空。 这日,薄雾消散,阳光明媚,驱散了点点的寒意。今日正是休息日,秋若尘送走了粘人的瑞儿,正待转身回府,却被一个小童唤住,递过一张纸来。秋若尘打开纸条看了一眼,抬头看看王府门前,并没有一个熟识的人。而那个送信的小童,才将信送到就一溜烟跑了。秋若尘想了想,将纸团揉碎,进了王府。 昊远翔住在乔甜甜的屋子里,应该还没有起身。这五个修容,他对乔甜田的印象还好,所以,当秋家大娘、二娘老是在秋若尘耳边念叨:孙子、孙子,瑞儿也常念叨着想要个妹妹的时候,秋若尘只有将那个侍寝比赛进行到底,好说歹说将昊远翔推进乔甜甜的屋子。 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就像自己用的顺手了的宝剑,偏偏要送给别人,无法拒绝。不是没有不舍,不是没有怨愤,可是,有些东西自己无法给他,也不想给他,凭什么要求他为自己守身如玉?何况,她心中还有一个影子,素白的,透明的,轻飘飘地藏在某一处,喜欢在某一日里,轻轻地飘出来,复活,鲜亮生活。 来到乔甜甜的房门口,想敲门,却听到室内有乔甜甜的笑声,抬起的手终于还是没有落下。在转角处遇到一名侍女,随口说了一句:我有事出门,不回来吃饭了,让王爷不必等我。 数日之后,她才知道,那一离开竟然就是永别!她后悔得不能原谅自己,恨不得斩下那只举起而没有落下的手,砍下那双毫无停留,从容离开的腿。她恨不能够得用自己的鲜血换回他的一缕游魂。 七十七章 护城河 等到太阳升得老高的时候,秋若尘总算是爬到位于丽山半腰处的听松亭。她气喘吁吁,不停地用手当成扇子扇着,一屁股坐在亭中的椅子上,嗔怪道:“我说,约个人用得着跑那么远的地方么?累死我了!” 那个一身白衣,临风而立的人皱眉道:“你不会骑马来么?”秋若尘挠挠头:“额,这个,忘记了!”凌傲寒转过身来:“你才到山脚,我就看见你了!走得那么慢,你变猪了?还听说你训练颇有成绩呢,还这样懒惫!”秋若尘佯怒道:“再说,再说我走了!好不容易约我出来,就是为了教训我啊!你那根筋有问题?” 亭中的桌子上只有简单的一壶酒,两个杯子,秋若尘自己倒了一杯酒,权当是解渴。喝了一口砸砸嘴:“你也太没诚意了,约人家出来也不弄点好吃的,不说醉仙楼的酒菜,也该弄点水果糕点什么的!就摆一壶破酒在这里,也不见得好喝!怎么?你家变穷了?”顺手递给凌傲寒一杯酒,和他一排站了,东张西望看了半天:“我说,凌将军,你在看什么啊?这里有什么稀奇?你看的这样入迷的!我看你越来越没品了,约人到这种地方!” 凌傲寒看着她突然笑起来:“永远这样没心没肺地穷开心,当然也挺好,我只是担心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他对着太阳,朝她笑着,眼神里尽是温柔。不同于战场上的勇猛,他平日里是一副温润和煦的感觉,他本来面目姣好,此时展颜一笑,更觉得明媚鲜亮,英气逼人。不同于昊远翔的精致阴柔,不谙世事,他是阳光的,灿烂的,给人很安全,很信任的感觉。 秋若尘看着他不由得一呆:“啊,几日不见,你比以前又帅不少哈!哈哈!不过,比起我么,还是差点!” 凌傲寒摇摇头:“其实,我是有事找你,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秋若尘笑着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胸口,挤眉弄眼地道:“自家兄弟,有什么不好说的!说罢说罢!该不会是看上那家姑娘,让我去说媒吧!” 凌傲寒眼中微微一暗:“不是我,是你!你又没有觉得你的王爷,昊远翔有些奇怪?”秋若尘笑了:“奇怪?当然奇怪了!他都奇怪十多年了!不过,他最近已经好很多了!好像懂事了许多!” 凌傲寒道:“如果他一直都很懂事呢?”秋若尘愣了一愣:“这个?什么意思?”凌傲寒道:“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留意,自己小心一些!”秋若尘茫然地道:“小心?小心什么?”凌傲寒摇摇头:“小心身边的人!” 秋若尘还是听不明白,拎了酒壶过来:“别说那些听不懂的,来喝酒、喝酒,难得有人约一次!哈哈!不过你也太小气了,就这壶破酒。” 在山的另一边,皇宫内院中,久坐的皇帝觉得今日太阳很好,而殿内微微有些冷。在群臣的建议下,大家一起走出了那个不见阳光的大殿,一起在阳光下走走。因为御医也说,皇帝的病应该适当的走走,晒晒太阳。 于是,皇帝和群臣走着,说着,笑着,不觉中走到了皇宫的最外一层,这里空旷开阔,空气清新怡人。懒洋洋的说笑间,一名大臣突然手一指道:“那不是太子和畅亲王爷么?他俩怎么跑到城墙上去了!”只见城墙上,两人正慢悠悠地走着,似乎在说着什么,昊远翔还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而太子微微侧着身子,显然是听得正入神。皇帝正想喊住二人,叫二人过来,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太子不知为何突然双手揪住昊远翔的衣领,将他压在城墙边,接着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高高举着,像是在威胁昊远翔。昊远翔摇了摇头,又说了句什么,然后,那把匕首就猛地**了昊远翔的胸口,昊远翔大叫一声,向后倒去,但是他抓住太子的袖子,想要拉住他,以便稳住身形,两人争执的间,太子的手一松,昊远翔的身子向城墙外倒去,瞬时不见了踪影,片刻,隐约传来落水的声音,皇宫的城墙外就是护城河。 群臣惊慌不知所措,看向皇帝,只见皇帝指着不远处的太子,气得浑身颤抖,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孽子!孽子!”肥胖的身子抖了几下,终于矮了下去。群臣忽拥上来,抱住皇帝的,大叫的,急得跺脚的,叫御医的,乱成一团。 城墙那边,回过神来的太子,被这边的喧闹吸引了目光,急忙跑了过来,才跑了一半,听到有人叫唤:“皇上,皇上……”脚步突然就停滞了,像是一个用线提动的木偶,突然被丢在一旁,不再理会,于是,那个木偶不得不保持着前一种的姿势,僵硬地站着。 当秋若尘回到王府的时候,感觉王府和往日相比有些异样。整个王府的门紧闭着,门前一个侍卫也无。推开门走进去,只有一个小丫头,端了一个小凳子,正坐在府门口吃着糕点。秋若尘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府里的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小丫头吃着糕点,说不出话来,努力地咽下去,才道:“去找你了啊!”秋若尘更加奇怪:“找我?”小丫头道:“对啊,王爷跳河了,你也不见了!”秋若尘的心一冷,转身向外冲去,跑了几步又折回来:“王爷在那里跳河?”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好像是皇宫里面的那个,叫什么……” 话未说完,秋若尘已经箭一般离开了。皇宫里只有一条河,护城河,昊远翔从那里过了上千遍,怎么会跑去跳河!皇宫!皇宫!那个随时会吞噬人的地方,昊远翔怎么会跳了护城河。 秋若尘疯了一般沿着护城河跑,焦急地在碧绿的河水中,搜寻那一抹白色。白色,白色,在水中应该是很显眼的,不过三丈多宽的护城河,为什么看不到?为什么会看不到?一个侍卫说,初时,他们闻声赶到时,只见到远处浮沉白色的衣裳,还有一大片鲜红的河水。秋若尘抓住一个侍卫问:“这个护城河的水平时都是平静的,为什么今天水流这样急?为什么?”那个侍卫道:“今日是开闸放水,冲洗护城河的日子!每十日一次!”秋若尘颓然地放开手,跌坐在地上,这么急的水,他不知被冲向了何方,何况,何况,他还被人刺了一刀! 护城河便几乎每一丈都站了一个人,在仔细搜寻,因为开闸放水,水流很急,但是,河水很清澈,河里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护城河源头的水是皇宫南边山上的一个湖泊,流过皇宫,然后流入了地下,至于出口,没有任何人知道。 七十八章 找寻 不知道何时,面前站了一群人,不知何时,面上一片冰冷尤不自知。茫然地抬起头,一个,两个,男人,女人,穿着各色衣服的,围成一圈,似乎在看她,又似乎没有在看她。她只觉得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似乎有人一直在质问秋若尘,问她出事的那天去了那里?去干什么?为何,昊远翔出门去找她,却被太子所害,秋若尘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个温热的手指抚上脸庞:“你竟然哭了?”她听不知道那是谁的手指,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话。有人走过来,扶起她,想要带她走,她突然挣开:“我要去找翔儿,我知道,他等我去找他,我知道!我一定要找到他!” 后颈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秋若尘醒过来,看见床前围满了人,微微有些恼怒:“你们不去找王爷,都围在这里干什么?”秋兰等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秋兰上前说:“小姐,何总管还有张将军他们都去找王爷了,但是,他们担心小姐,所以让奴婢在这里伺候着!”秋若尘又道:“瑞儿呢?”秋兰道:“就在隔壁,柳小姐陪着他,他也刚睡着!”秋若尘起身吩咐:“你们都出去吧,看看瑞儿那里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起身打量着屋内,她似乎还是第一次好好地看他们的屋子。屋内还留着成婚时喜庆的颜色,因为她不在意,下人们也不敢随意用其他的颜色来装饰屋子。床上有两套被褥,她一套,他一套,她让他睡地下,他就乖乖地睡地下,从来也不多说一句。只用一双晶亮晶亮的的眼睛看着她,直到她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梳妆台上的首饰少的可怜,更没有几只簪子是他的。那只他最喜欢戴的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为他戴上的,一根很普通的白玉簪子,如今,那只白玉簪子孤零零地躺在匣子里,旁边是她常用的绑头发的各色缎带。 他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衣柜中,摸着这些衣服,彷佛还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独有的清新温和的味道。抓住他的衣服,秋若尘的心狠狠地一痛,像是被谁用锤子狠狠地砸了一下。然而,那些衣服的味道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令她感觉到镇定宽和,她微微地笑起来,心中也喜悦起来,然后又微微沉下去:他一定没有死,但是,他一定受伤了! 秋若尘稳步出房门,走到隔壁,叫醒昊福瑞:“瑞儿,你睡醒了么?我们去找你的父亲!” 此后的五天内,秋若尘不眠不休,带着昊福瑞在帝京的每个角落里搜寻。昊福瑞饿了,就陪他附近的酒楼随便吃点,昊福瑞累了,将他背在背上继续寻找。 秋若尘似乎突然不放心任何人了,牢牢地将昊福瑞带在身边,而昊福瑞也更依赖她,不论去那里,都要她在。她们像是一对四处流浪的孤儿寡母,只有彼此可以相互依靠,只有彼此可以互相依赖。两人从来没有说过想要回家的话,也不愿意跟着来找她们的亲人回去,也许她们不知道该回去那里,也许是因为少了一个人的家,那就不再是家。 王府和秋府的人无奈,只得派人远远地跟着。只是,秋若尘和昊福瑞的身体越来越消瘦了,特别是秋若尘,五天了,从没有休息过一下。眼睛里的血丝越来越多。 寻找的地方越来越远,来劝她们回家的人也越来越多,连秋家大娘、二娘都亲自来过了,秋若尘就是不肯回头。只是朝两位母亲笑笑,告诉她们,她很好,她要继续找昊远翔,因为她知道他没有死,他只是受了伤,他一定在等着她找到他。秋若尘总是一副很亢奋的样子,强打着精神,让家人不要担心他。 第十天,当那个高大的熟悉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时,她才有了一点倦容,靠在椅子上道:“大将军,你也来劝我回去么?不!我不回去!大将军,我知道,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大将军面上有怒色,摇晃着秋若尘的肩膀:“你醒醒,王爷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你不要责怪自己,我听凌将军说了,那天是他约你出去的!他也不知道太子和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怪自己,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若尘!不要折磨自己了!还有小王爷,你吃的消,他也吃不消了!他还是孩子!“ 秋若尘看着累的在一旁睡过去的昊福瑞,爱怜地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低声道:“大将军,你知道么!那次你拒绝我,我心里虽然难过,可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感觉到恐惧,我害怕,害怕他永远的离开!我受不了,他不在的日子!以前,他总是那样安静的在我身边,我只当他是个小孩子,离不开我的小孩子!现在,我才知道,是我离不开他!我害怕,害怕没有他的日子,害怕离开他的日子!大将军,我……” 大将军摸着她的头:“傻孩子,苦了你了!你要勇敢一些,逝者已逝,无法挽回!你还有小王爷要照顾,千万不要弄垮了身子!” 秋若尘点点头:“我知道,我一定要保护好瑞儿,等着翔儿回来,我不能对不起他,可是,我现在又放心不下他!他在那里?他伤的怎样?他在的地方可有人照顾他?可有人做饭给他吃?可有人给他敷药?大将军,我真的很挂念他,可是,瑞儿,又不能再跟着我受苦。所以,我将他托付给你,你帮我照顾他几天,好么?大将军,现在我可以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了!” 大将军无奈地道:“若尘,你这样不行啊,你都十天都没有合眼了,你看看你的眼睛,都红成什么样子了!你再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今天,你必须和我回去!” 秋若尘哀恸地看着他:“大将军!为什么你也要阻止我?”大将军面色稍有不忍:“若尘,你就回家休息一下吧!算我求你了!”秋若尘摇摇头:“休息,我怎么能安心休息!我不知道,这个时候翔儿是不是在受什么苦,我不知道,这个时候翔儿是不是受什么累!我怎么能安心去睡?要是我去晚了,要是他再有什么意外,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大将军,让我走吧!” 大将军摇头:“若尘,你怎么这样固执!我也只要用强了,你不要怪我!楠英、楠磊,带妹妹回家!” 萧楠英和萧楠磊从大将军身后走过来,萧楠英道:“秋妹,回去吧,我们去派人去找的!你也该休息一下了!你知不知道,秋伯母她们多担心你!”萧楠磊皱着眉头:“小秋头,别倔强了,回去吧!” 秋若尘脸色变了变,沧啷一声抽出宝剑:“今日,若不让我走,我就杀出去!” 七十九章 回归 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偶尔有几家犬吠,还有小孩在夜里哭泣的声音,母亲点亮油灯起床的声音。月亮很圆孤寂地挂在半空,照得这个街镇白花花的,如同白昼一般。若是在帝京。这个时候正是灯红酒绿,歌舞齐乐的时候。而这个靠海的小镇,却如同不远处的海,早早地安歇了,只有一个蹒跚的人影,被月光拉得老长。 不知道走了多久,秋若尘都不愿意休息,她只是担心自己如果晚了一分,昊远翔就会遭遇什么苦难。双腿彷佛灌了铅那样沉重,身上感觉很冷,腹中空空,虽然月色明亮,睁大双眼,眼前的景物却还是有着两个重影,而且还是红红的,彷佛月亮突然变成了红色,将人间的景物也照成了红色。 前面似乎有一个人,但是看不清楚。是来找她回家的么?应该不是,这些天来,尾随她的人只是远远地跟着,知道她走得不快。但是,那个人是谁呢?他似乎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和小镇的街道一样,红红的! “尘尘!”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个人突然来到她的面前,揽住她的肩膀。她一阵颤抖,努力地睁开眼睛,那个梦寐以求的脸庞就在眼前。秋若尘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庞:“是你么?翔儿,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是,你的脸为什么是红的?你流血了么?” 面前的人突然拥她入怀:“是我,尘尘,是我!我回来了!我很好!尘尘!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再也不离开了!”怀中突然一重,原来是怀中的人已经晕了过去。 昏暗的房间内,一个人沉沉地睡着,手却紧紧抓住另外一个人的手。那人爱怜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在她的脸上,发上游弋。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咄咄地响起。那人理了理衣服,依旧握着床上人的手,才道:“进来吧!” 门口进来一个头戴黑斗篷的人,斗篷很长,将整个人都包在里面,看上去只有黑色的影子。来人上前几步,走到烛光里,拿掉头上的斗篷,恭敬地行礼:“王爷!” 被称作王爷的正是昊远翔,他微笑着摆摆手:“文兄何需如此多礼,请坐!”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正是谏官文安宁。文安宁看了一眼两人紧握的手:“王爷,王妃没事了么!”昊远翔的语气轻柔:“她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文安宁皱着眉:“没想到王妃的性子,竟然是这样固执的,否则王爷也不必现在回去!皇帝病重,虽然朝中有人主张废太子,但是左丞相力排众议,说一国储君,岂能轻言废立!支持他的人不少啊!王爷,如果在此刻回去,太子之位尚稳,我们以前的准备都付之东流了啊!还请太子三思!” 昊远翔点点头:“我知道,要想废除太子之位非一日之力,何况现在父皇病重,无法决断!你们所作的那些准备都作不上了!但是,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 文安宁道:“王爷,虽然王妃至情至性,是个难得的真性情之人!但是,做大事之人,岂能深陷于儿女私情!王爷三思啊,此刻藏起来,还来得及!” 昊远翔摇摇头道:“为难你们了!可是,她都成这样了,我怎么还能够忍心欺瞒!你也知道,这些年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除了你们就只有她了!你们至少还知道我没有疯,没有傻!可是她,就算是我又疯又傻也没有嫌弃过!文兄,若是你遇到这样的人,还忍心看她难过伤心么?” 文安宁的眼光随着昊远翔的目关看向床上的人,只是十多天,秋若尘彷佛已经变了一个人,面色惨白,双颊深陷,下巴尖尖,身体消瘦的不成样子,此刻,她沉沉地睡着,若不是尚有微微的气息,他都要怀疑躺在床上的是不是一具干瘦的尸体。 文安宁叹了一口气:“如此,王爷,我会通知其他人放弃原来的计划,早作准备!”昊远翔点点头:“有劳文兄了!她这一睡不知要何时会醒来,等她醒来,我就陪她一起回去!那边的事就交托文兄了!” 文安宁鞠躬告退:“若不是王爷,我全家老小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为王爷辛苦一点,又何劳王爷挂念!只是王爷,此去又多波折了!不过幸好,王爷可以恢复常人的行为,可喜可贺啊!” 昊远翔的眼睛里并没有多少喜悦:“是啊!我等这一天,等得很久了!尘尘,如果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只是恐怕会有人从此不开心了!皇后,我的母后,不知道她是否做过恶梦!” 秋若尘找到昊远翔的消息在次日就由一直尾随着她,充当保镖的张梦传给了其他的人,又由其他人传到了王府和秋府。 秋若尘醒过来,已经是五日后。睁开眼就看到昊远翔温柔的眼,秋若尘呆了一呆,才起身就被昊远翔拥进怀里:“尘尘,你终于醒了!”秋若尘的眼角有一些湿润,忙推开他问道:“你的伤怎样?”昊远翔道:“已经大好了!你放心吧!我没事了!”秋若尘拉着他的手:“对不起,那天要不是我匆忙出门,也不让你出那种事!”昊远翔但笑不语。这时,昊福瑞突然推开门进来,笑嘻嘻地道:“羞、羞,母妃,竟然还要抱!” 朝堂之上,对于昊远翔的回归大为欣喜。只有太子一党忧虑重重。从知道了昊远翔没有死之后,太子就一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事实上,自从他刺出那一刀后他就一直没有睡过安稳觉! 几个谋臣都在责备他不该如此冲动,竟然在皇宫中杀人,而且杀人的场景竟然被皇帝和百官当众看到!太子懊悔不已,深为后悔那时的冲动,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尽量补救! 当太子告诉他的几个谋臣,昊远翔当日对他所讲的话时,几位谋臣都出了一身冷汗,昊远翔竟然对他们所作的一些事情了如指掌。而且从太子的叙述中,他们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昊远翔竟然没有傻!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正常人的?或者他从来就是一个正常人?他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行动的? 联想起不久前的一切,他们更觉得冷汗津津,云嫔一事,毒箭一事,被刺一事,他们还自以为运气不错!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究竟是谁在主导!如果这个人的力量足于掌控这一切,那么这个人是何等的可怕!甚至比睿王还要可怕上几百倍。他们当然猜想到昊远翔是这一切事情的主谋,但是,当时太子已经刺了他一刀,他又掉进了护城河,生存的几率少之又少! 而今,他出现了!太子这才知道那个装疯卖傻十数年的人是多么的可怕!他能够忍辱十多年,就知道他有足够的耐力,他潜伏十数年,一出手就将当时最具有权势的两人逼到最窘迫的地步,可见他的智谋计策是何等的高明。 他们唯一庆幸的就是皇帝病重,太子的位置暂时是安全的!而且只要皇帝殡天,那么太子顺理成章成了大鹰的最高统治者! 八十章 真相 昊远翔回府后,继续担任他的羽林卫副统领一职。只是,这次回归,每个人都看出来,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已经不一样了。他还是和士兵们一起训练,训练之余与士兵们谈笑风生,值守皇宫时,调度指挥均是从容不迫,那里还有从前痴傻的模样。有时候他显得很平和、易与人相处,然而有时候却有一种尊贵的、凌人的气势,让人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对于他的这种变化,王府众人欣喜若狂,然而却有一个人在欢喜中带着一丝疑惑,因为她又想起了那日丽山上凌傲寒的一番话。 这日,秋若尘在府中教昊福瑞剑法,她已经在府中休息了半个多月了,那日,昊远翔要去皇宫当值,她不放心,派了何惜前去,何惜没半日就回来了,告诉她一句话:你以后再不用为他操心了!他比任何人都聪明着呢! 秋若尘相信何惜的判断,何况后来昊远翔在家中的表现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她没有问,她相信他会告诉她的! 皇宫的夜晚其实也是寂寥的,虽然雕梁画栋,精美异常,虽然奇珍异宝,满室光辉,这深宫大院里却还是透出一股孤寂的味道。几盏灯火将内室照的明亮亮的,软榻上,一个中年女子懒洋洋地躺着,满是慵懒之色,嘴角眉梢还可见当年的艳丽无双,当然,此时的这个女子依然是漂亮的。只是,那一双大大的眼睛此时不知瞟向何处,空洞洞地,没有焦距。 秋若尘没有异议,由着昊远翔拉着她一直走到皇后的寝宫之内。她突然很想往回走,突然很害怕见到、听到什么,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稍微朝后抽了一抽:“翔儿,不如……不如我们回去吧!这么晚了,皇后也许睡下了!而且,要给她请安也是要在早上才合适!我们回去吧!瑞儿会害怕!“ 昊远翔的手温和坚定,眼里的光如湖水一样温柔:“尘尘,别怕!有些事情,还是让你知道的好!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我最不想欺骗的就是你!” “儿臣给母后请安!”昊远翔拉着秋若尘在软榻前跪下!软榻上的女子却惊得连手中的暖壶都滚落在地:“你……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快出去!”昊远翔拉着秋若尘起来,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声音却是冷冷的:“此番孩儿遭受不测,母后就一点都不会儿臣担忧么?儿可挂念母亲得很哪!所以才深夜造访,来看看母亲是否无恙!” 秋若尘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贵为皇后的女子,此刻她全身颤抖着,脸上布满了恐惧之色。昊远翔拉着秋若尘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此番前来,找母后叙叙旧,如果母后不在乎那么多人在场的话……” 话未说完,皇后已经坐起身来,双手连连挥舞:“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无论听到什么响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待到一众宫女太监都出了门,将门关好,皇后彷佛释下了什么重担似的,一下子坐倒在软榻上,一双美目中溢出了点点泪光。哀怨地看着昊远翔:“翔儿,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狠心,恨我毒辣!可是,翔儿,你知道么,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为何,你不肯原谅我呢!我可是你亲生母亲啊!” 秋若尘有些震动,看到皇后哭泣的样子,想递一方手帕给她,手却被昊远翔牢牢握住。昊远翔神色清淡:“是么?母后!怎么说,那些年,试探我有没有疯的人不是母后派来的?那些年,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不是母后派来的?” 秋若尘的心猛地揪起来,不可置信看着这对母子,心中的震撼令她张大了嘴,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昊远翔转头看她,给她一个宽慰的微笑。昊远翔对哭泣着的皇后道:“母后又何必哭泣,想母后当年那般的狠辣孤绝,今日应当有昔日风姿的一二才是!” 皇后泪眼迷蒙:“大鹰的传统,立子杀母!当年,你那般的聪明可爱,你父皇早已有了立你为太子想法。我也只是,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翔儿,为娘是迫不得已啊!你是娘的亲生骨肉啊,娘又怎么会不心疼,娘又怎么会不难过,可是娘也想……也想活着!” 昊远翔面上青筋暴起,冷喝一声:“够了!人说虎毒不食子!你,你竟然……”秋若尘拍拍他的手,眼中满是怜悯。昊远翔深深呼了一口气才道:“其实,我也明白,我也不怎么怪你!可是,为何后来,你要派人追杀我?难道,那时候的我还会被父皇立为太子么?”昊远翔的声音越来越冷:“皇后真是好计谋!谁会知道皇后会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谁会想到呢?可怜的林贵妃倒成了替死鬼!” 皇后慌乱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当时并没有想要栽害她的!只是,她当时恰好碰见……所以,我不得以才,我是为了自保啊!” 昊远翔继续道:“不!你是为了这个皇后的位置!这些年,在这个位子上可坐的安稳,可梦到那些孤魂野鬼,可梦到林贵妃,可梦到可怜的香儿?可怜她才十六岁,可怜瑞儿还未满周岁,就再也见不到娘了!母后,你就一点都不害怕么!” 皇后突然厉声道:“不要说了!我不怕!我一点都不怕!这皇宫之内那个人的手是干净的?那个享尽荣华富贵的人的双手没有沾满血腥!我有什么不对!我只是想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你呢,我的好儿子?难道你的手上没有血腥?”皇后冷冷地看着昊远翔:“云嫔的事是你搞出来的吧?她又何其无辜?她也只不过十八岁而已!还有那些被罢官,被流放的人,他们又何其无辜!你现在要和我讨论什么是正义,什么是良心么?” 昊远翔悠悠叹了一口气:“是,我是不该与你讨论的!我只是在想我要不要告诉你你的宝贝儿子昊远杰的消息呢?或者,要不要对父皇说起当年的事情呢?或者找平王随便聊聊他的母妃当年的死因!” 皇后的瞳孔瞬间放大:“你在威胁我!”昊远翔道:“孩儿怎么敢威胁母后呢,孩儿不过是有求于母后罢了!”皇后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半晌才道:“说吧!你想要怎样?” 昊远翔微微笑起来:“父皇的病情怎样?”皇后凝眉道:“很不好!要康复恐怕很难!”昊远翔道:“从明日起,十日之内,不要让任何人进宫见到父皇,十日后,我要父皇能够坐在銮舆上!” 皇后冷笑道:“好!只是,你一定要照顾好你的的弟弟和妹妹!”昊远翔笑道:“那是当然,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的亲弟弟和亲妹妹!”皇后的目光停留在昊、秋二人相握的手上,冷哼道:“宫中人人都说,畅亲王妃一力维护一个傻子,真是有股傻劲儿!我如今看来,此话当真不假,有人被卖了,还自觉甜蜜!哈哈!真是傻得可怜,傻的可笑!” 秋若尘的脸色刷的变得煞白,昊远翔怒道:“你闭嘴!我和尘尘之间的事不用你多嘴!”说着,拉着秋若尘就往外走。皇后在后面继续笑道:“在皇家,那里有真情可言!谁不是互相利用,互相欺骗!也只有真正的傻子才会相信你!哈哈,少了一个傻子,又多了一个傻子!哈哈……” 八十一章 和谁私奔 寂静的夜,寂静的街,寂静的几乎听不道两个人的脚步声。昊远翔还是牢牢挽住秋若尘的手,彷佛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怎么都不愿意放手。昊远翔还是忍不住了:“你为什么不问?”“我在等着你说!” 昊远翔转回头定定地看着秋若尘,一双如漆的眼眸中彷佛有点点星光在闪耀,让秋若尘的呼吸几乎一窒,昊远翔缓缓地道:“尘尘,我唯一骗过你的事,就是装傻这件事!你知道么?你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个奇迹!我从来没有奢求过,还有人能够像你那样对我!自从那天遇到你之后,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将你留在身边!所以,我才让人劝说父皇让你入宫选妃!云嫔和毒箭的事,确实是我一手策划的!尘尘,你怪我么?” 虽然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但是真相血淋淋地摆在面前,还是让秋若尘难以接受,何况她也是局中人。她的手指渐渐冰冷起来,从昊远翔手中抽出:“我……我也是你利用的对象之一,对么?” 昊远翔眼睛里有一丝黯然还有一丝坚定:“是!尘尘,希望你能原谅!”秋若尘慢慢地转过身来朝前走着:“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 初冬,天气已经转凉了,漫山遍野都有了萧瑟的味道,山中的树木黄一片,绿一片煞是好看,只有河水还是经年不变的模样,碧绿的深幽的缓慢地流动着,不变的还有河面上一艘艘或精致香糜的船只,从春到夏,从秋到冬都传出一片旖旎的歌舞声。 耳畔的丝竹声声,秋若尘百无聊赖,整个人趴在临窗的小桌上,手中捏着一个茶杯转来转去:“我说,小石头,你就不怕大将军打你屁股?大白天的,拉着我来这种地方,嗯?你家那两个小妾怕是要气死了!” 萧楠磊双目微闭,身体轻晃,一只手搭在桌沿,两根手指符合着船尾那个美丽女子的琴声轻轻敲着。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如此良辰美景,美乐佳人,你不懂欣赏也就罢了,怎么还专作个破坏气氛的俗人呢!俗不可耐,俗不可耐啊!” 秋若尘正待发飙,却有一个清秀的丫鬟上前笑道:“官人,客人到了!”萧楠磊喜道:“快请快请!”秋若尘作恶心状,鄙夷地道:“看看,看看,你那色急的样子!人家叫你一声,你就骨头都酥了!”说着,学着刚才那个丫鬟,扭动两下腰肢,含羞带怯地瞟了萧楠磊一样,声音娇媚地道:“官人!” 萧楠磊一口茶悉数喷了出来,正喷到秋若尘抬起的脸上,秋若尘圆目一瞪,足尖一点,就合身扑上前去,整个人倾在萧楠磊身上,双手成半环状,要掐他的脖子。手刚刚才碰到他的脖子,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紧,被人领着衣领提了起来,眼看萧楠磊那张坏笑着的脸笑得越发的得意猖狂,秋若尘越发气极,腿一抬就朝后狠狠踢去。 谁料,抬高的腿也被人捏住了脚脖子,正想挣扎,一个恼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什么时候能够规矩点!每次见你都没个人样!”说着放开了秋若尘。秋若尘不敢置信地转身叫道:“郭小气!是你!你竟然敢来这种地方!” 来人正是郭志坤,丢下秋若尘找了位置坐下:“你来的,我如何就来不得了!”萧楠磊站起来招呼:“郭师兄、凌兄,快请快请!”秋若尘窜过去,拉起萧楠磊的袖子擦着满脸的茶水:“我知道了,就你小子出的坏主意!” 萧楠磊扯了扯衣袖:“好歹也是个王妃,注意点形象吧!”秋若尘哼了一声:“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形象好讲的!我看要注意形象的是你!一会别出丑就行了!” 郭志坤抬头瞪了她一眼:“别吵了!好好坐着喝茶!”秋若尘乖乖地坐下,还是拿着那个茶杯转来转起:“这有什么好玩的!”萧楠磊敲敲她的头:“我是你看最近几天都心绪不宁的样子,所以才邀你出来散散心,怎么就不体会我一片苦心呢!” 秋若尘看了他一眼:“废话少说,是不是有事请我帮忙,就直说好了!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明明是你们自己想来看漂亮姑娘!还说为我好呢!”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半晌,郭志坤道:“我不知道楠磊找你什么事,我到是想问问你,以后你就准备这样下去么?”秋若尘呆了一呆:“什么?”郭志坤看定她:“你觉得这个畅亲王妃,是你能当的么?你准备一直当下去?” 秋若尘愣了一会儿:“说重点!”萧楠磊看不下去了,一敲她的头:“你这个猪脑袋,都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大家都知道畅亲王一直在装傻,装了十几年,一出手就对当世最炙手可热的两位皇子致命一击!如此深沉可怕之人,你留着他身边不觉得恐惧么?” 秋若尘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人:“这个……他也是……我……”凌傲寒的眼睛牢牢地看着她:“看你前不久为了找他,两命都不要了!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么?” 三人的眼光齐齐看向她,看的秋若尘一阵心慌意乱,拿起被子猛喝,半天才发现被子里早就没有水了,这才支吾着道:“这个……这个……怎么会呢!我……我……” 萧楠磊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没有最好,没有最好!”见秋若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喝了一口茶道:“我想着,你这样留着他身边也不是个办法,所以……这样……咱们私奔吧!”此话一出,不仅在座的人全都吃惊的瞪大了眼,连弹琴的歌妓都吃了一惊,似乎是手指一滑,连续弹错了几个音符。 秋若尘突然爆笑起来:“私奔?和你!哈哈哈……”见其他两人也是面色怪异地看着他,萧楠磊咳嗽一声,嬉皮笑脸地到:“就算不和我,你随便选一个也好啊!”秋若尘闻言,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双手锤着桌子。抬起头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笑着道:“私奔啊!好啊,我选郭小气好了!” 郭志坤面色一黑,将茶杯重重一放:“别胡闹!”秋若尘擦起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说吧,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凌傲寒压低声音道:“那我直说好了!畅亲王娶你,有几分是为了你,有几分是为了你能够牵制的人!这个你可考虑过?他现在的目的很明显!到时候,你是帮他夺位还是不帮?你的亲人、朋友是帮还是不帮?若成功了,那大家都无恙,若失败了呢?让多少人陪葬?这个你想过没有?” 秋若尘摇摇头:“没有!”然后气不足地道:“不过,他说过,他没有想过利用我的!”郭志坤淡淡地道:“你不妨好好想一想!现在抽身还来得及!”萧楠磊接口道:“以我们几个的能力,让你失踪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怕迟了,就脱不了身了!” 秋若尘脸色黯然:“让我想想!”凌傲寒道:“越快越好!若他真心为你好,就不应该拖你到这浑水暗涌之中!”秋若尘打断他:“你让我想想吧!” 一时间,船仓中安静下来,那悠然如泣的琴声传了进来,扰乱每个人的心弦。 八十二章 彼岸莲花 萧楠磊烦躁地高声叫道:“这歌让人听了心慌的很,不如让百合姑娘献舞一曲罢!”门外一个娇媚的女声道:“将军吩咐,岂敢不从!请将军稍带片刻!” 急促欢快的乐声响起,一群妙龄女子身着水红色的舞衣舞上前来!秋若尘这才有了点精神:“不错,不错!我就喜欢看跳舞!哈哈!这几个女子还真漂亮呢!” 正说着,一个身着嫩黄舞衣的少女快步舞上来,用水袖遮住面容,只觉得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如水般含蓄,又如火般热情。一扭腰,一抬臂,一甩袖,一张娇媚如花的容颜露了出来。只见她身段婀娜,体态风流,一颦一笑,一步一摇,无不风流,无不娇媚。 秋若尘看着啧啧赞叹:“美人,果真是美人啊!你们三个可真会享受啊,挑了这等美人来给你们跳舞!哎,你瞪我干什么?郭小气,你莫不是想把人家娶回家去,天天跳给你看!还有你,小石头,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你看,你看,那个凌将军啊,眼睛都看直了!” “闭嘴!”三个男人同时出声暴喝,没有吓到秋若尘,倒是将跳舞的众女吓了一跳,乐声停了下来,跳舞的也停了下来,全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们。带头的那个娇媚女子毕竟是有些历练的人,面上十分镇静,柔声道:“诸位官人可是对百合的舞不满意?” 凌傲寒咳嗽一声,道:“那里,那里!百合姑娘舞艺超群!自是赏心悦目,我等刚才只是教训一下那个不通音律,不懂欣赏的俗人罢了,倒惊吓了诸位姑娘,着实过意不去!我自罚水酒一杯,还望姑娘见谅!” 秋若尘又开口道:“看不出来,凌将军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啊!”百合掩嘴而笑:“既得将军垂青,三日后,泗水河中的技艺比试,还请诸位将军多多捧场!” 萧楠磊开口道:“啊,是不是那个什么花魁比赛啊!那是当然当然!一点要去的!”秋若尘瞅他一眼:“有美女的地方怎么会少得了我们萧将军呢!不过,这次比赛的奖品是什么啊!五年才一次,应该是很丰厚的吧!” 百合笑道:“是彼岸莲花!”秋若尘呆了一呆:“彼岸莲花?没听过!” “那是一朵蓝色的,类似莲花的花儿,只生长在恒河里,据说,恒河里的浪又大又急,那里很少有植物能成活的!这个彼岸莲花要在恒河里生长五十年才开一次花!而开花的时候能被人看到采摘的是极其少的!这花儿是双生的,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在恒河两岸,有一对年青的男女,日日相见,思慕暗生,怎耐河水急又深,两人终不得相遇。于是,在一个月夜里水静浪平时候,相约渡河相见,谁料,两人才来到河中央,恒河突发大水,将两人淹没。后一日,这河里就开出这并蒂的莲花来!谁要是采得这莲花,送给心爱之人,两个人必定能够得到月老的祝福,两个人相亲相爱,携手一生……”百合的声音娇媚轻柔,有种梦幻似的空灵,脸上的笑容柔和起来,眼神不知看向何处,似憧憬又似迷惑。 船仓里静悄悄的,似乎听着百合的话入了迷,只有一句不合时宜的声音**来:“你和他们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你看他们三个那个是不是三妻四妾的!要他们只和一个人相亲相爱比等天还难!” 三人脸上有些尴尬,恼怒地瞪了秋若尘一眼,看向别处。百合吃吃笑道:“王妃说话,还真是风趣,那王妃自己呢?” 秋若尘笑嘻嘻地:“我呀!要是有人送我彼岸雪莲,我当然会和他相亲相爱,不离不弃,要是他敢朝三暮四我就阉了他!哇哈哈……可惜,没人送我啊!”船中的女子无不暗笑,脸色红通通地看着三个男人! 萧楠磊的脸色尤其难看:“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人啊!你家王爷的妻妾比我们还多呢,怎么你不阉……了他?带你来这种高雅的地方,真是糟蹋了!” 秋若尘站起来拍拍屁股:“哼,你们几个那个像是痴情的主?还装作什么很欣赏那个故事似的!男人哪,都是口是心非!我才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呢!想我堂堂王妃,找男人自然也找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 郭志坤道:“自然是王妃,你还想找男人?”秋若尘白他一眼:“刚才,谁让我私奔来着?” 帝京是大鹰的都会,自是繁华所在,歌楼酒肆林立,青楼也是顶尖繁华的。这花魁大赛自然也是热闹非凡。大赛就在泗水河城中最繁华的地段举行,日头才落,泗水河就排了无数的画舫,艘艘画舫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打扮得花团锦簇。河水中也放了无数花灯,照的碧绿的河水溢彩纷呈,很是漂亮。这些船都围着立出水面的一个高高的平台,台子略高,装饰了碧绿的叶子一样的物事,从台子到水中,拉了各色缠绕着花朵的缎带,远远看去飘逸得如仙女的云肩。河两岸的楼宇内,都设了位置极佳的看台,还有稍微不好的位置也早已挤满了人。 大鹰的风气还是比较开放,不管是高官士族还是平民百姓对这种青楼中的胜事犹为乐道,平日里花费千金尤不得见的各个青楼名妓齐齐露面不说,更重要的是她们将在这里将平时珍藏的技艺一一展示,谁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场外的赌场中,还为此专门设了赌局,难说还可以既饱眼福,又饱了钱囊,难说还能抱得美人归,何乐而不为! 秋若尘一行人来到预先定下的酒楼时,萧家兄弟,凌傲寒,郭志坤早已经到了,秋若尘带着秋如风,柳弄月还有徘徊在京,不肯离去的卡布兰琦进了包间,就鄙夷地说了一句:“果然是你们,比较色急!”恼的萧楠磊想用杯子砸她的头。 两人笑闹着,别人各自寒暄见礼,也不理会他们。一会,声声鼓乐声响起,卡布兰琦欣喜地道:“来了,来了!是不是开始了!”秋若尘轻轻一跳,提了个凳子就在窗子边坐下,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去。 萧楠磊讥讽道:“你家王爷,看你这副样子,会不会打你屁股!”秋若尘懒得理会,只是两眼看着窗外。本来,她也想带着昊远翔和乔甜甜她们一起来的,只是,才吃过晚饭,昊远翔就出了门,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而昊福瑞年龄尚幼,自然不便带到这些地方,她只好留了何惜在家,回家叫上自己的弟弟和弄月,至于张梦,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花魁比赛分为琴、画、诗、舞四部分,为了避免有人作弊,画舫事先都不挂出名号,而且一轮比赛开始后,各位比赛的人都要换了位置,以免偏颇。首先是诗和画,其次才是琴和舞。 裁判自然也是京中颇有盛名的才子,或各色大人物,共有三十人之多。 八十三章 一曲凤求凰 一阵鼓乐过后,由主事之人宣布比赛开始,秋若尘凝目一看,那个含笑说话的人竟然是平王,随即摇头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平王哟,哎,看来是个男人的都会来瞧瞧啊!” 平王中气十足,话音郎朗,虽然相隔甚远,传至众人耳中均觉清楚,只听平王道:“既然这次的奖品是彼岸莲花,就请各位姑娘以莲花为题各作诗一首!” 在花魁作诗的当空,中间的圆台上去了几位身着舞衣的歌姬,上身穿着红色绸衣,下身是翠绿的衣裙,手中拿了莲花模样的道具,跳起了《采莲曲》。 一曲终了,各画舫纷纷有人交出了诗作。此时,河中突然有一艘画舫逆水行来,一个中年女子在画舫前含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来晚了!不过还好,赶得及交稿!”一个模样娇俏可爱的少女捧了一张白纸上前交稿。 片刻,各个画舫都交稿完毕,三十多个士绅拿起稿子品头论足。其他人则静心等待,怎耐秋若尘闲坐无聊,拉了柳弄月闲话,却发现柳弄月眉间缠绕着淡淡的哀愁,而另外一边,卡布兰琦和柳如风则谈笑风生,虽然柳如风时不时瞟过一眼来,柳弄月却没有上前搭话。三人这种怪异的气氛令秋若尘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平王又站了起来,高声道:“经过诸位评委的评审,有以下几首诗词入选!说着将那些诗词念了出来: 晓别安宜古镇头,藕乡水泗荡轻舟;岸柳染绿清溪水,荷香沁沏金色秋。 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起睡鸳鸯。游女带香偎伴笑,争窈窕,兢折团荷遮晚照。 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苹。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船摇;相到薰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 藕田成片傍湖边,隐约花红点点连。三五小船撑将去,歌声嘹亮赋采莲。 众位一致认为这次最出色的是下面这首: 君家越水边,摇艇入江烟。既觅同心侣,复采同心莲。折藕丝能脆,开花叶正圆。春歌弄明月,归棹落花前。 这时,评委席中一个年龄稍微长的人道:“此诗若将‘君’改为‘妾’则更好!” 花魁大赛用的是淘汰制,每一轮过后没有入选的就得离开,待到评委说完,几艘画舫中传来悠扬的乐声,乐声中几名水手划动船浆,将画舫驶离会场。 至于画,则是要求剩下的六位姑娘任意选评委中的一位作为内容,为他们画一副肖像。片刻之后作品都上交了,而后,平王宣布了四位姑娘胜出的消息。 此时,留下的画坊都各自挂出了名号,引得人群中喝彩阵阵,还有人跑来跑去,到外场下赌注的。 萧楠磊看了一会,奇道:“那艘新到的画舫也留下了?打出的旗号竟然是一只……飞鸟?好像城中没有这座青楼啊!这些,她恐怕要吃亏啊!” 秋若尘笑道:“人家新开的,你要不要去捧场?城中的姑娘没有不认识你的吧!想好了没有啊,要送花红给谁啊?切不要冷落了这个,得罪了那个啊!” 萧楠磊笑咪咪地道:“怎么,吃醋了?要不要送给你!”萧楠英看不下去了,这才道:“二弟、秋妹,你们安静一会可好!虽说你们俩都不通音律,但是也不要妨碍别人听曲啊!”两人这才住了嘴,看向窗外。 花红是一种彩头,姑娘的名次虽然可以由评委决定,但是也可以由获得的花红决定,一朵花红五两纹银,钱多的自然可以多买一些。而青楼中的女子,哪个没有一些恩客,所以,这时候的比赛就像是比哪个的恩客更多,更有钱了! 作为一种游戏,秋若尘等人不免也买了一些花红,她们坐的雅间,更有专门帮忙下注的人在门外候着,不过,现在还不是最后一局。 幽雅的琴声传来,原来琴技的比试已经开始了。这一首采莲曲欢快、活泼,听曲的人似乎都沉浸其中,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来,彷佛真的看见了几个刚刚及笈的活泼少女划着小船在一顷碧绿的荷叶中穿行,嬉闹,玩笑。 秋若尘看着众人沉醉的表情道:“你们这是怎么了?笑什么呢?这曲子听着很悦耳啊!有什么好笑的呢?” 柳弄月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扯了扯秋若尘的衣袖,小声道:“若尘,我知道你听不太懂,可是不要表露的怎么明显!扰了大家的兴致!”秋若尘撇撇嘴,不再发话。 下面的两首曲子,风格各异,大家都听的如痴如醉,只有秋若尘只觉得这些曲子,不过是悦耳动听而已,那里懂得什么高下之分。 最后的一首曲子是从那个挂着飞鸟标志的画舫中传出的。开始也是欢快活泼的曲调,慢慢却觉得缠绵悱恻,动人心扉。秋若尘听着听着,只觉得这曲子像是浸入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的手,她的身,她的心,乃至整个人都酸酸的,涩涩的,有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郁闷,有种想说又说不出来的痛苦。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旁边的柳弄月:“这是什么曲子?怎么我听了怪怪的!”柳弄月没有答话,秋若尘看到柳弄月脸上竟然有悲伤,有羞涩,有憧憬,竟然面色在不停地变换着。 秋如风不知何时来到身旁,低声地道:“这是一曲凤求凰,说的是一个男子追求女子而未得,恳求女子能与他结为秦晋之好!”秋若尘听了叹息一声:“我若是那男子,听了这曲,必定会以心相许!太感人了!等会真好看看,这弹琴之人的心上人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我好嫉妒啊!” 众人都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她一一顶了回去:“看什么看?我嫉妒一下,有何不可!”凌傲寒缓缓开口:“抚琴的是个男子!”众人闻言蹙眉细听,只有秋若尘扑哧一声笑出来:“什么?男子?你不通音律没关系,常识总该有些吧!这是花魁大赛,花魁啊!难道还会有男子?” 众人也是一脸的疑惑,莫不出声,只有凌傲寒一双朗目炯炯有神,刀削似的脸庞上泛起一丝微笑:“他一定是个男子!” 萧楠磊也笑道:“若是个男子,弹奏出这般缠绵悱恻的曲子,怕也只是个文弱的书生,整天只知些风花雪月之事,或是哪家不分五谷的贵公子哥,看中那个绝色女子,三天新鲜一过,怕又将人家丢在脑后了!” 卡布兰琦插嘴道:“恐怕只看三天新鲜的人是萧将军吧!”秋若尘也笑道:“对极,对极!连我这个不懂音律的人都听出了人家的用情之深。有的人啊,只是不及人家,嫉妒人家而已!”说话间,曲子已经终了。 听曲的众人尤自痴痴,沉浸在曲子之中,不能回神,甚至还有几名女子,拿了帕子擦拭眼泪。半晌之后,泗水河两岸才响起了如雷的掌声。 平王尤显得兴奋,大声宣布了这次比赛获胜的最后两名!此时,买了花红的人纷纷将花红递送到剩下的两艘画舫中,只见两艘画舫中的花红越来越多,但是很明显,后来的那艘画舫所得的花红比另外一艘要少的多。 秋若尘见状,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掏了出来,买下花红让人送给那艘飞鸟旗帜的画舫中去。其余各人也都将花红送了出去。 秋若尘眼睛发直,满脸红光,兴奋地只拍手:“来了,来了,最后就是舞艺的比试了!我一定要看看,看看到底谁!” 八十四章 与君相知 先是一阵悠扬的琴声叮叮咚咚地响了一会,那飞鸟旗帜的画舫里却没有动静,待到大家等得都有些心焦的时候,只见一个人影从船仓中掠出,飞鸟一般轻灵,足尖在绸带中轻轻一点,人已经飘然落在高台上。只见来人身材匀称,胖瘦合宜,身穿一身银白色衣裳,交领窄袖,衣襟飘飘。右手持剑,左手捏诀,身法如飞燕般灵动飘逸,剑法却如秋水一般绵长。那舞姿不可谓不美,然而,当那人转身时露出面容的一刹那,秋若尘却惊得霍地张起来,撞倒了椅子。伸长了身体极力向窗外看去,巴不得将眼珠子贴在人家脸上看个清楚。 琴声终了,那人收剑挺立,对众人展露一个灿烂的笑,那一笑色如春晓,万般花儿在枝头齐放;那一笑如月出乌云照亮一江春水。他就那样站着,站在那个碧绿的叶子包围的高台上,眼光徐徐扫视,底下一片寂静,彷佛他的眼光真能勾魂夺魄,一众人等失去了魂魄一般,只呆呆地看着他,潇洒俊秀,风华绝代地立着。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之际,他足尖轻点,顺着绸带滑下,进入了画舫当中。 众人犹在惊艳之中,个个神情痴痴,于是下一个上场的姑娘就算再怎么艳丽,再怎么妩媚,都没有人看在眼中了。秋若尘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指着高台转过身来问:“你们……看清楚没有?那个人……那个人……” 她看到雅座间里的众人脸上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只不过,他们的表情没有她那样激烈,郭志坤道:“你没有看错,秋家的秋水剑法,那个人,正是你家王爷,畅亲王昊远翔!”秋若尘咚地一声跌落在椅子上,脸上阴晴变化,一会露出一抹微笑,一会又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郭志坤道:“想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作,还是看下去的好!”这时,高台上,那个女子已经舞毕,返回船仓。评委席上的评委们在争执,看热闹的人,则明显分成两派,女子,多把手中的花红投给了昊远翔,男子则把花红投给另外那名女子。 男男女女来回奔走,投递花红,场面着实热闹,好大一会才安静下来,此时,评委们似乎也有了决议。平王站了出来,面色却是难看万分:“嗯,这个,因为是花魁大赛,头奖自当是给女子,所以……”话未说完,就有一个女声从雅间里传来:“不公平!这比的是琴棋书画,谁规定了男子不可以参加?为什么头奖就应该是女子!不公平!”此话一出,立即有无数女子随声符合。 要自当,这种地方,平常的女子是很少来的,能够来这里的女子大都是身份显赫,有财有势之人,虽然她们不是青楼中的客人,但是惹恼了这些人,也是后患无穷的。平王尴尬地站着,有些恼怒,正不知如何应对之时,那个鸟形旗帜的画舫中,施施然走出了一名男子,正是昊远翔,他扬声道:“这花魁的名衔自然改归姑娘所有,但是,今日比的是诗、画、琴、舞,并非比容貌,所以,本王才是应该获得奖品的那个人!王弟,你说呢?” 此话一出,人群中就像是一滴水落进了油锅,噼噼啪啪炸个不停。“王?什么王?”“啊,他是……是畅亲王?”“啊!不是吧,那个傻子?”“不像啊,那里像是一个傻子?”“王爷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不知道啊……” 平王本就不知道,昊远翔在此抛头露面的原因是什么,刚才一直不敢暴露他的身份,现在他却自己道了出来,令他倍感羞愧:堂堂皇家的王爷,竟然在此抛头露面,与一众青楼女子争奖品!真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平王沉声道:“皇兄,你这是为何,你王府中若缺什么,告诉小弟一声便是,何必……”昊远翔摇摇手打断他:“王府中什么都有,只缺一样,彼岸莲花!”平王的脸上更黑了:“皇兄,那彼岸莲花虽是稀世之物,却不是当世绝无仅有!若你需要,小弟这就去找十朵八朵来!”昊远翔再一次笑道:“你找来的十朵八朵,那里比得上我自己争来的这一朵!王弟的心意我心领了!既然评委的意见我不接受,那么就数花红吧!” 昊远翔张在船上一抬手,立即有无数黑衣人拿着花红,纷纷向他船上投去。不多时,刚才船上的花红已经远远超过那名女子。人群之中,鼓噪起来,看样子是昊远翔早已准备好,花了重金买下了这无数的花红。结果,显而易见! 昊远翔再一次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擎了那朵散发着蓝色幽光的彼岸莲花,引得四周的女子又是一阵尖叫。现在,比赛场中,参赛的的画舫都驾了回来,船中女子纷纷走上船头,看着昊远翔,一脸的倾慕。 昊远翔凝视着手中的莲花,缓缓地道:“我听说有这样一个故事,只要将彼岸莲花送给心中的人,那么这两个人一定就能幸福快乐地永远在一起!不知道,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他的声音清朗温和,悦耳动听,引得一众女子符合道:“是真的,是真的!”昊远翔听了,眼光一抬,直直看向岸边的一座楼中:“所以,我今天争这朵莲花,送给我的心爱之人。” 秋若尘只觉得身上突然燥热无比,彷佛全身的血都涌到脑袋上去了,脸烫的吓人。双手紧紧握拳,心中就像是有一百头小鹿在撞击,咚咚作响,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高台上的昊远翔,有飞快的移动到另外一边。紧紧地咬住嘴唇,才努力稳住了想要颤抖的身躯。她很想不去看,很想不去听。她很想知道他口中的心爱之人是谁,又怕他说出别的名字来。他口中的心爱之人会是她么?如果是她,她已经是他的王妃了,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会是那个她说不知道的女子?毕竟,她秋若尘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很少的!想到这里,秋若尘心中泛起阵阵酸水,眼睛中也是一阵酸涩。平生第一次这样忧心忡忡,患得患失。 此时,台上的昊远翔深情地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场中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掌声,间夹着几声女子的尖叫:“她是谁?她是谁?”昊远翔的目光锁定秋若尘所在的阁楼:“尘尘,这朵花,你能接受么?”秋若尘如遭电击,全身僵硬,双手紧紧抓住窗棂,心中五味杂陈,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楼下,有人在跑动,有好事的人,想过来一看究竟,而更多的人则在疑惑:尘尘是谁?难道是那个青楼中女子的名字?不像啊!还是青楼中的女子比较热情大胆:“敢问王爷,尘尘是谁?能否请出来让我们一见,究竟是怎么的天姿国色,让王爷如此倾心!” 昊远翔微微一笑:“尘尘,便是我的王妃,秋若尘!”“啊!”场中真是热闹非凡,人声一浪高过一浪。昊远翔朗声道:“尘尘,你不愿意出来我也不勉强,只是,你能接受这朵花吗?” 秋若尘咬着嘴唇,不敢看向他。此时,画舫中,飞出两条人影,抛出铁爪,勾住秋若尘所在雅间的窗棂,然后,随着铁爪抛出数条红色的绸带。那绸带一边系在窗棂上,一边在系在高台上。绸带绷直,连成了一座桥状。 昊远翔叹息一声,命人取了琴来,走到绸带中间盘腿坐下,一便便地弹奏起《凤求凰》。 八十五章 刺客 秋若尘目光闪烁地看着雅间中的众人,柳弄月和卡布兰琦极力怂恿她去,而其他男人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凌傲寒直接伸手拦住她:不要去!犹豫间,泗水河上已经发生了变化,所有的画舫中,只要有琴的女子,都端坐船头,抚出一曲《凤求凰》,没有琴的女子则有节奏的高喊:答应他,答应他!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秋若尘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不远处那个人,拳头紧紧握着,身体绷的笔直。端坐红色绸带中的昊远翔,弹拨出更加忧伤的曲子,刚才的自信已经慢慢萎缩,忧伤,哀怨一点一点,侵袭每个人的心。 终于,秋若尘拨开凌傲寒的手,轻轻地踏上了红绸的那一端,微笑重新浮现在昊远翔的脸上,曲调欢快而缠绵。看着秋若尘一步一步走来,昊远翔满心欢喜,将琴放到一旁,捧着那朵莲花,迎向秋若尘。红绸下,泗水河上无数花灯绚烂盛放,《凤求凰》的曲子缠绵而热烈,无数鲜花高高抛起,有的落在红绸上,有的落满人的衣裳,一场花雨下,一段情事点亮了人们心中的火焰。人声鼎沸,高声说着祝福! 一步、两步,就在两人将要走到一起的时候,异变突生,从河里,画舫中,岸边的人群中,楼宇中,几条黑色人影凌空飞起,直奔二人而去,若不是他们手中闪着寒光的利刃,人们忍不住要为那些优美的姿态赞美了。 破空之声才传来,秋若尘和昊远翔已心生警觉,然而,那些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飞来,已经封住他们所有的退路,何况,他们此时,身上并未带有任何武器。几个黑衣人舞动手中利刃,红色绸带已经化作几段,漫天飞舞,秋若尘一手抓住昊远翔的腰带,在绸带未断之时用力,带着他飞到那个圆台之上。那些黑衣人也随着纷纷落到圆台上,将他们俩团团围住。密集的刀光,狠辣的手法,令二人只有还手之力,稍一会,就捉肘见襟,衣裳都被划开好几处,幸亏,昊远翔这在羽林卫中的训练没有白费,他的功夫大有进展,才令二人面对八个杀手尚有回旋的余地。 此时,楼上雅间内,与秋若尘在一起的几人也动了。郭志坤的轻功最好,从楼宇之中飞出,直接就就了圆台之上。而八个杀手已经攻向了秋若尘二人。 刚才还热血沸腾的众人,看到突如其来的刀光剑影,都乱成了一团,惊叫着四处跑散,青楼的画舫也连忙开船,驶离这个是非之地。不一会,热闹喧嚣的会场就跑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闻讯赶来的卫兵,仰着头看着圆台上的厮杀。 从郭志坤加入之后,局面就已经扭转,何况,与郭志坤几乎同时到达的另外三名黑衣人,武功高强,将秋若尘和昊远翔团团护在中央,逼得那八名杀手毫无还手之力。八名杀手转眼已经只剩下五名,突然一声尖锐的呼啸,五名杀手抛下一颗烟火似的东西,转身逃去。 秋若尘、昊远翔和郭志坤三人只来得及护住口鼻,而另外三名黑衣人紧紧尾随五名杀手而去。 畅亲王府内,灯火明亮,各色人等齐集一堂,偌大一个大厅也显得满满的,王府上下,不仅是几位修容与何惜,连昊福瑞都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大厅中的人,疑惑地问:“父王,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家里好多人啊!好热闹啊!”昊远翔摸摸他的头,不答话。 萧楠英开口道:“不知,王爷、秋儿可有伤到?”秋若尘的衣裳破了好几处,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对着昊远翔怒道:“没有!”昊远翔苦笑一声,也摇摇头。秋若尘气愤地对昊远翔道:“你搞什么啊?你要参加这个比赛,我们谁都不知道,倒是给别人知道了,早早的埋伏好,要来杀你了!” 昊远翔讪笑两声:“这个,也是临时决定的!”凌傲寒突然道:“王爷,果然是手眼通天,我们三日前才说的话,就传到王爷耳中了!”秋若尘纳闷道:“什么?”凌傲寒但笑不语,昊远翔淡淡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百合恰好是一个下属的好友,所以,她和我说了那天你们所说的事!” 秋若尘“嘶!”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都听说了?那么,他们劝她私奔的事……,昊远翔温和地看着她,温和平静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恼怒:“我听说,尘尘想要那朵彼岸莲花,所以才出此下策!尘尘,你怪我么?” 秋若尘慌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想要那朵莲花啊!”昊远翔变魔法似的拿出那朵莲花:“现在,花已经拿到了,我想送给尘尘,尘尘能接受么?”秋若尘还沉浸在私奔话题的惶恐中,急忙道:“好好好!”伸手像是抢一样,把那朵花拿在手里。她没有注意到,几位修容看着那多花,眼俱是狂热、嫉妒的神色。 郭志坤道:“不知王爷,对于今晚行刺之人,有何看法!可知他们是谁派出的?那三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昊远翔收起笑容,淡淡地道:“今晚,多谢了郭教头相助!本王感激不尽!那三个人是本王的影卫!他们已经去追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但我知道,这次行刺的人绝不会是太子的指使!” 郭志坤道:“那三个人武功非凡,就算没有我,王爷和王妃也可以全身而退,王爷不必谢我!只是王爷为何如此肯定,那不是太子的人!” 昊远翔眼中神采飞扬,看着屋中的众人,大有睥睨天下的气势:“判断!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既然今日大家都在此,我就向大家言明,我,昊远翔,绝不会利用尘尘作任何事,也绝不会利用与尘尘相关的人作任何事!我要作的事,绝不会连累尘尘和她身边的任何人!只凭我的能力我完全可以做到!请你们放心地将尘尘交给我!我会照顾好她!” 在座的人纷纷动容,站起来,想说什么,却又无言。萧楠英坦然一笑道:“如此甚好!王爷,秋儿,告辞了!”说着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深深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也走了出去!秋若尘慢慢地道:“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是不信任我,是不是?” 昊远翔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尘尘!我只是,不希望你……,他们说的对,我作的事,太危险了,我只是不希望连累你,连累你的家人朋友!” 秋若尘有些黯然:“你既然信任我,为何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你眼中?你派了多少人,监视我?怪不得,我一入王府,就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视我?原来你一直派人在监视我啊!” 何惜见状,抱着一脸迷惑的昊福瑞离开,而乔甜甜她们几位修容也悄悄退下,关上门,偌大的正厅内就只剩下两人。 昊远翔上前一步,着急地道:“不是的,尘尘,我没有监视你的!我只是命人暗中保护你的!我属下的人每天都要汇报他们从各处得来的有用的消息给我,而那天百合听见了你们的谈话,所以才告诉了我!尘尘,相信我!” 秋若尘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的属下有些什么人?你平时都和谁接触,为什么我天天和你在一起,却从来不知道?你装傻装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现在所谋之事?翔儿,你让我感到了恐惧!” 昊远翔抓起秋若尘的手,轻轻地道:“不让你知道,是不想让你分担我的痛苦,我不愿意你牵涉其中,这太威胁了!但是,如果你想要知道我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的!尘尘!相信我,好么?” 八十六章 花好月圆 他眼中的深情,诚挚的表白让秋若尘情不自禁地点头,昊远翔嘴角勾起一个幅度,慢慢变大,俊朗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凝视着眼前这个深爱着的女子,慢慢低下头去。秋若尘看着越来越放大的脸,突然有些心跳加速,想逃开,却有一丝不舍,想留下,却有万分的害怕,那脸终于越靠越近,柔软的鲜红的唇印在秋若尘的唇上。 那一瞬间,秋若尘犹如点击,浑身一颤,只觉得从嘴唇那里传来的触感柔软而甜美,酥酥麻麻的感觉传便全身,全身的肌肤都放松了下来,只留下眼睛,大大的睁着,不知所措。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傻瓜,不知道要闭上眼睛么?” 秋若尘脸上发烫,连忙闭上眼睛,只觉得身体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令她感觉非常的舒服,唇上的温度越来越炽烈,一条湿热的舌头伸进嘴里,与她的舌头纠缠,她惊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微微抽离,昊远翔的手却握住她的后脑,不让她移动半分。 身体发软,两腿发虚,全身的重量都移在了昊远翔身上,只觉得抱住自己的那个身体越来越热。猛地,身体凌空,双脚离地,秋若尘一声惊呼:“你干什么呀?”昊远翔的脸色红润,声音低沉沙哑,朝着她妩媚地一笑:“干夫妻该干的事!” 卧房内还是成亲时的大红色,秋若尘紧张的一动不敢动,紧紧地抓住昊远翔的衣襟。昊远翔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之上,亲吻她的唇,她的眼,她的鼻,她的脸,轻轻咬噬着她小小的耳垂。她越来越紧张,手上用力,扯得昊远翔要喘不过气来,昊远翔轻笑:“你那么着急啊,衣服都被你扯坏了!别急,慢慢来!” 秋若尘羞红了脸,连忙放手,想要躲开。昊远翔温柔地拉住她:“尘尘,我一直没有勉强你,就是想等这一天!你愿意么?愿意作我的娘子么?尘尘,看着我?”秋若尘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孔,俊朗的面容微微泛红,一双眼眸如桃花一般妖艳,艳红湿热的双唇娇艳欲滴,秋若尘看着看着,扬起头来,慢慢地亲了上去。只留下深深的一声叹息:“为什么以前,我会没有发现,原来,你这般美!” 昊远翔笑道:“在我眼里,尘尘也是最美的!尘尘,不要离开我好么?和我在一起,不要离开!”秋若尘抱紧他,将脸贴近他的怀里:“我怎么会舍得,怎么会舍得离开你!怎么能够接受再次失去你!” 昊远翔的眼中似乎有一滴晶莹滴落,随即热烈地吻上秋若尘,鸳鸯红帐内,春意盎然……(注:此处省略一万二千五百八十五字,想看详情者,请参考*****书!偶真的不会写h啊,写了那么一段总觉得不伦不类的!) 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起,丫鬟仆役规规矩矩地站在门边等候。昊远翔在里面吩咐一声,立即有人抬了浴桶等物进来。秋若尘赖在帐内不愿起身,昊远翔好笑地看着她:“你今天就准备一直用被子捂着头,不出来么?” 一个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中传来:“都怪你,都睡到这个时候了!太丢人了!我不起,就是不起,你让她们都出去!”昊远翔挥挥手,几个丫鬟偷笑着出了屋。昊远翔拉开被子:“起来吧,有什么难为情的,来洗澡了!” 秋若尘满脸娇羞:“你出去,我才洗!”昊远翔笑道:“你还有力气洗么?我帮你吧!”秋若尘恼怒地拉拉被子:“还不是因为你!”昊远翔凑近她,吻了一下:“谁让你这么甜美,让为夫欲罢不能。我一直是个很自律的男人呢,谁知道遇上你,我就……”秋若尘伸手捂住他的嘴道:“别说了!羞也羞死了!” 昊远翔抱起她,试了试水温,才将她放进水桶,随即自己也跳了进来,热气腾腾的屋子内气温越来越高,屋外的侍女们的脸色越来越红。 两人后,两人总算是起了床,出了门。昊远翔却招呼着一个侍女煮了一碗汤药送来,秋若尘看着黑乎乎的药汁,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很难吃啊!”昊远翔将药碗递到她面前,柔声道:“这两天娘子辛苦了!所以,为夫特地命人煎了这碗药,给娘子调理一下身子!”秋若尘笑道:“你也很辛苦啊,你为什么不喝?”昊远翔好笑地道:“这是给女人喝的药,我如何能喝得!” 秋若尘虽然疑惑还是接了过来,一仰头,一口喝干!卧房的墙壁上突然传来三下响声,秋若尘转头去看,只见昊远翔的手在床头的一个圆形饰物上轻轻转动了一下,墙壁突然开了一个洞,昊远翔回头看她:“尘尘,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秋若尘愣了一愣:“去那里?”昊远翔笑道:“我说过,我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再瞒你!”秋若尘站起身来:“我是个很好奇的人!”昊远翔笑着拉起她的手一同走入了地道。地道的墙壁上都点着白色的蜡烛,照亮了地面,气息也很新鲜,看来通风很好,曲曲折折地过了几扇门,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之内。 大厅内已经有四个人在等候,见昊远翔与秋若尘一起来了,略略一惊,随即明白过来,向二人行礼。 昊远翔请他们入座后道:“以后,有事情,若我不在,你们尽可以找王妃商议。我们的事不用避她。文大人,以后有事尽可以走王府大门而入,不用再避讳了!” 秋若尘摇摇头道:“你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如何能够做主。你让他们与商议,也商议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昊远翔道:“没事,只要你知道就好!不会为难你的!”秋若尘闻言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下面在坐的四人,只有一人秋若尘认识,就是文安宁,那个当初在金銮殿上为她求情的人,所以她对文安宁颇有好感。 其他三人却是不认识的,一个人首先道:“回禀王爷、王妃,那五名杀手不知来自何方,被我等追到之时,被另外的人灭口!”昊远翔点点头:“好,追风,此事还要追查,但不必花费太多精力!”那人点点头,退了出去。 另外一人站起来道:“回禀王爷、王妃,太子阖府,平王阖府还有其他诸王都没有异动!”昊远翔点头道:“捕影辛苦了!” 最后一人声音尖细,很像是女人的声音:“回禀王爷、王妃,宫中诸事平静,皇上神智逐渐清醒,今日就会下旨,由太子监国!”昊远翔微笑道:“如此甚好,辛苦烟卿了!” 三人汇报完毕,都退出了大厅。只有文安宁和昊远翔夫妇。文安宁开口道:“王爷下一步打算怎么作?虽然皇上下令太子监国,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安排之中。可是,王爷为了王妃,早早的暴露了,很多计划都没得以实施。我很担心,会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的刺杀不知道是谁指使的!王爷现在的处境堪忧啊!” 文安宁的话虽然是对着昊远翔说的,眼睛却时不时瞟向秋若尘。眼中大有责怪的意味。昊远翔温和地一笑:“文大人,尘尘与我,就如同瑞儿与我同样重要,这种话以后就不必说起了!” 两人在密室中商议各种细节,秋若尘听的胆战心惊,事毕回到卧房中,忍不住问:“你们这些设计这个,设计那个,不觉得累么?很残忍么?翔儿,不要争了,好不好?我们三个好好的过日子,去游遍名山大川,江河湖泊,你说好不好?” 八十七章 甜蜜 昊远翔的略为一呆,眼中的神采暗淡下来:“尘尘,你说的何尝不是一桩人间美事,可是我身在皇家,身不由己,若我不争,便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失势,性命难保!你也知道,这些年我和瑞儿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难道还要我和瑞儿再继续下去,我是无所谓,可是瑞儿呢?” 秋若尘拍拍他的手:“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拖你后腿,有什么需要我的,你尽管说!你这一路太过凶险,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安!” 昊远翔温柔地看着秋若尘:“尘尘,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 事情都在按着昊远翔的设计进行,皇帝下旨,生病期间由太子监国,朝臣们有反对的,有支持的。太子一党则暗暗欢喜,誓要将大权牢牢在握。然而,没几日,雄心壮志的太子就发现,自己颁布的好几条法令,并没有得到彻底的实施,甚至有几条法令才在商议的时候就被大多数人否决了。 太子苦恼不已,难道群臣之中,有一半已经倒向了畅亲王一边。畅亲王在选举花魁一事上,大出风头,虽然有损皇家的颜面,但却令他在民间的影响力大大增强。他俊朗的容貌,不凡的风姿,高超的琴技,痴情的表白,无一不打动帝京女子的心。 那日的事被亲见的人加油添醋,绘声绘色的向旁人描述一番,传到另外一人的耳中,把一个活生生的昊远翔描绘的犹如神祗,十全十美,完美无缺。不仅是未婚待嫁的女儿家,就连已经为人母亲的少妇也感叹嫁人太早。如此一来,朝堂之上,暗暗站在昊远翔一边的人不在少数。 朝堂上诸事不顺的太子,心下懊恼,暗盟退意,却是在其位上,不得不谋。这日,太子又发布一条政令,本来是很完美的政令,却在朝堂上被大臣们驳得一无是处,太子一边的人和畅王一边的人吵吵嚷嚷,一个早朝竟然都在为这件事情而争吵。太子坐在其位上,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这种情况,在这一个月来,几乎都会上演。 不得已,他宣布退朝,万分疲惫之时,畅亲王突然叫住他,提议两人共同监国,他愿意为太子分担政务,太子心下一喜,但也知道,这样就意味着大权旁落,当即摇头不语。然而畅亲王随口说出一句话来,惊得他如闻晴天霹雳,不得已入宫请旨。自此,两王并立已成定局。昊远翔只用了短短数月就站在了权利的颠覆位置,一时间,风光无限,畅亲王府上下一扫往日的沉闷,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连府内的几位修容,走去路来也昂首阔步,得意风光。 秋家的门庭因此也热闹起来,生意自然是不用说,就连上门为秋如风提亲的人也快将秋府的门槛踏烂了。而上门提亲的无论是高官贵族家的小姐还是富可流油的富豪家的千金都被秋如风拒绝。 秋若尘越来越显得温柔了,平日里不爱着女装的她,越来越喜欢穿那些柔媚的女装,然无论她穿什么样的衣服,昊远翔都会温柔地看着她,赞她漂亮。兴起之时,亲自帮她挑选衣服,挑选搭配的衣饰。有时,秋若尘会突发奇想,去下厨,昊远翔与昊福瑞闻讯后也来帮忙,整个王府的厨房被三人弄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全府上下没一个人吃上饭,最后只好到外面去买。 更多的时候,昊远翔在梅林里抚琴,秋若尘则在舞剑。还未下雪,梅花却已经开了,白色的、红色的,虽无娇艳的姿态,却也清丽芬芳,一转身,一抬头,一回旋都会看到昊远翔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眸盯牢自己,秋若尘满心欢喜,剑舞起来轻盈灵动。而此时,一同舞剑的昊福瑞就会满脸不高兴,责备父母冷落了他。缠着昊远翔教他弹琴,缠着秋若尘学剑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到畅王府来拜访的人很多时候只是被何惜带着远远地看看一家三口温馨相处的画面,何惜不说话,客人也不便说什么,只是看了几眼就留下礼物,赞叹几声走了。 自己的生活甜蜜美好,秋若尘也想周围的人幸福快乐,她首先想到的是几位修容,开始的时候,那几位修容本不愿意留在王府,秋若尘早就同意了她们只要有了意中人,就放她们各自婚嫁,互不相干。而自从昊远翔正常以来,权势在握,就算有人想要离开,她们的家人也不同意。 秋若尘虽然心中梢有不快,也只能放在心头,何况,昊远翔的一心一意都在她身上,虽然几位修容想方设法想要引起昊远翔的注意,却只引得昊远翔的淡淡一笑和一个温和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几位修容也就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来,因为她们不知道,她们刚刚被送到王府时的哭泣、不满,会不会被昊远翔记在心上。 渐渐的,到秋府提亲不成的夫人们,转移方向,约秋若尘出门喝茶,赏景,总带着自己的待嫁女儿,有意无意地提到联姻的企图,秋若尘不得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一日,昊远翔到训练场,秋若尘则来到秋家绣坊,进门时秋如风正在看账目,秋若尘敲敲桌子,看着越来越消瘦的弟弟心疼地道:“如风,你是怎么搞的,要是实在撑不下去就别死撑着着,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生意是不是太难打理了?你的身体要小心啊!” 秋如风抬起头来,勉强地一笑,眼中有几缕血丝,一个黑黑的眼圈,挂在惨白的脸上,让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已。秋若尘火了,一下合起秋如风手中的账本,拉起秋如风道:“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娘和弄月她们怎么也不看着你点,让你累成这样,跟我回家,休息去,这里的事情交给其他几个掌柜就好!” 不顾秋如风的呼求,秋若尘拉着他就要出绣坊,一面走一面交代绣坊中的其他人,秋如风要休息几天,这几天如果天塌下来的要紧事,就不要来找他。正走着,却差点跟迎面而来的一人撞在一起,秋若尘一看,正是柳弄月,开口便责怪道:“弄月,你是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交代你,要好好照顾如风的,你看看,他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管管他,就算你管不下来,也改知会我……” 正说着,看到柳弄月抬起的脸,剩下的话卡在口中再也说不出来,只见柳弄月的身影真如风中杨柳那般纤细单薄,一张本是圆润的脸庞,瘦得露出尖尖的下巴,显得一双眼睛更加大,双眼无神,眼中布满血丝,两个黑色的眼圈更是触目惊心,脸色惨白不似常人。 秋若尘看看他们俩,急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生病了?为什么不早不告诉我?”柳弄月眼角含泪:“没事的,秋姐姐,只是近来睡眠不佳,所以……”秋若尘满脸疑惑,硬是将两人塞进轿子,带回家中,请了大夫回来。 回到家,两位夫人都迎了出来,当秋若尘问及柳、秋二人的事时,两人都沉默不语,只道,年轻人的事,她们无法,然而欣喜地拉着秋若尘问东问西。 大夫的诊断结果,证实了秋若尘的猜想,柳弄月与秋如风二人之间一定出了问题。她决定单刀直入,找到秋如风,她道:“我想让你娶弄月,你愿意不愿意!告诉我一个答案!”秋如风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无言,半天不说一句话,逼得急了,才闷闷地道:“我如何能耽误她的青春!” 找到柳弄月,柳弄月则满脸悲戚:“只怕少爷,心中已经有了别人!就算我……”秋若尘这才明白,症结全在秋如风那里。转去秋如风房中,他正在屋里发呆,秋若尘和他说什么,半天也不说一句话。两人一耗,就耗到晚上,昊远翔来接秋若尘。 秋若尘愁眉不展地说了两人之间的事,昊远翔微微一笑,拉过她的手指玩弄着:“小笨蛋,你找他们两人的贴身丫鬟、小厮,问问,不就清楚了么!两个当事人说不明白,别人或许会看的明白!” 秋若尘笑起来:“还是你聪明,我这叫他们来,你也帮忙听着。”询问的结果总结起来,只有一个:卡布兰琪,那个公主。 第八十八章 毒计 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异族公主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一张明媚的笑脸,灿若春花,露两个尖尖的小虎牙,说不尽的调皮聪明。那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整天在她身后追着她叫姐姐的小姑娘,真的是非常讨人喜欢。难怪,秋如风会有一点动心。是该好好找她谈一谈了。 秋若尘让秋兰去卡布兰琪的居所,约她见面,秋兰刚走没有多久,就回来了,笑着对秋若尘道:“真巧,在街上遇到了兰琪小姐,她说今天没有空,明天在听涛水榭等小姐呢!”秋若尘笑了一声:“她倒是对帝京越来越熟悉了,那样一个雅致的地方也被她找到了,可是,那里都是些达官贵人去的地方,我们又去凑什么热闹?”秋兰道:“听说那个地方雅致得很,兰琪那种活泼的性子竟然也会喜欢那个地方!还真是奇了!” 吃过早饭,送了昊福瑞去国子监,一路送了昊远翔到皇宫,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们夫妻同值班了。昊远翔也笑着调侃:“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难道还要你来养活我?”秋若尘也就依了他。 乘了马车,就往听涛水榭去。水榭依山建在一个湖泊之上,原来是一个文雅人家的居所,后来因为家道中落,不得已出卖,被人卖了下来,稍加改造,建成了一个茶楼。只是,这个茶楼来的人非富即贵,一是清净雅致,二是这里有三位姑娘,绿茶姑娘,烹茶技术极为高超,琴韵姑娘,弹得一手好琴,踏月姑娘,一舞倾人国。难得的是,这几位姑娘,洁身自好,是冰清玉洁的美人儿,于是,这里,多时文人雅客光临的地方,来这里的人虽然心有不耐,却也斯文有礼。 一个扎着小辫的丫鬟引了秋若尘往水榭深处走去,绕过曲曲折折的水上回廊,远远地就看到,一座水上建成的阁台里,卡布兰琪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小桌子面前,有模有样地煮着茶,阁台四周垂挂了半壁的水晶链子,反射着晶莹的光泽,衬得里面的人儿犹如琉璃一般精致。果真是个好去处呢,秋若尘微微笑着,走了进去。 卡布兰琪见秋若尘来了,欢喜地跳起来,直嚷嚷道:“姐姐,姐姐来了,快,快来尝尝我的手艺,我这可是和绿茶姑娘学的哦!”说着,端一个青花白底的小杯,举到秋若尘眼前,秋若尘端起来,一饮而尽。砸砸嘴:“嗯,有股清香味,但是苦味还是重了点,回甘慢了哦!你的茶是不是炒糊了!”卡布兰琪掩嘴笑道:“姐姐怎么知道啊,来,尝尝这杯,一定比刚才那杯好!” 不一会,秋若尘就被灌进去了十多杯茶水,幸好,那杯子甚小,多喝几杯也不碍事。见卡布兰琪不停地到弄那些茶叶、茶具,秋若尘笑起来:“这茶艺你还得先绿茶姑娘多学学才是!不过,也要她肯教你啊!要是她把你教会了,这里还会有那么多人来么!刚才在路上就遇到了好多熟人呢!” 卡布兰琪抬起头来笑笑:“一会还会有熟人来呢!姐姐稍等!”秋若尘奇道:“你还约了谁?”卡布兰琪笑道:“姐姐一定认识,应该快到了!”说着转头去看,秋若尘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人朝这边走来,边走边向她微笑。秋若尘低声道:“文大人,兰琪,你约文大人到这里什么事啊!”卡布兰琪狡黠地一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秋若尘也只好等待,来人正是文安宁,才进门,卡布兰琪就抬着一个大茶杯迎上去,一面笑着道:“快,快,文大人,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姐姐,可是喝了好几杯了!可她嫌不好喝,你来喝喝看!” 文安宁接过茶杯,抬头看了一眼秋若尘,秋若尘微笑着与他招呼,他再没有迟疑,喝了一口,慢慢回味。卡布兰琪却不高兴了:“是不是不好喝啊?姐姐喝茶都是一口喝完的!你怎么只喝一口就不喝了呢!”说着,脸上满是委屈的样子。 文安宁忙道:“那里,我这是在回味呢,公主的茶艺精湛,这茶滋味绵长,我正在回味呢!说着,一口将茶喝完,卡布兰琪这才高高兴兴地接过杯子去,道:“我就知道,还是文大人会品!我这手艺可是学了好久了!”秋若尘忙起身让座,文安宁谦让一番,也就坐下了!秋若尘不知卡布兰琪约了文安宁到此是为了何事,也不好出声询问,只好安静地喝茶,文安宁也是一样,只喝茶不说话。 秋若尘咳嗽一声道:“兰琪,你今日约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欣赏你的手艺么?”闻言,文安宁眉头皱起来,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卡布兰琪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道:“当然,今日是让你们到这里欣赏我的手艺的!煮茶讲究的是火候,有的事也是讲究火候的,如今,火候到了。茶是好茶,水是滚水,泡出这样一杯茶来,必定有人喜欢有人愁!”说着,呵呵笑起来。 秋若尘纳闷地道:“兰琪,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卡布兰琪微笑着道:“你不懂,你当然不懂!包括文大人,你也不懂!那么就来听我说一个故事吧!” 在南方,那片茂密的丛林里有一个很小的部落,那个部落的人虽然少,大家都相亲相爱,和睦相处,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有笑容。早上,大家一起到山里去打猎,有了猎物,大家一起分享。晚上,每家每户都拿出自己最好的救,在那片山坡上载歌载舞,男人们喝酒吃肉,女人们缝衣跳舞,小孩子们从这边窜到那边,不知道有多快活了! 最开心的是,部落首领的两个女儿跳舞,其中一个女儿,她是月亮女神选的圣女,因为她是部落最美的女子,她唱的歌,百灵鸟儿也会自愧不如,她跳的舞,连高大的绿乔树也会动心。她是部落中的神女,她是部落的骄傲。其他的部落很羡慕这个部落里诞生了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子。无数的勇士爱慕着她,无数的少女喜欢这她,终于,她与另外一个部落的一位勇士相恋了。他们一个是力大无比的英雄,一个是美丽无双的圣女,他们的结合是那么完美,那么的幸福。可是有一天,当那个圣女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恶魔,恶魔垂涎圣女的美貌,想把圣女据为己有,圣女拼命抵抗,逃了回来! 但是,恶魔不死心,为了得到圣女,他派出了很多恶魔,烧毁了那个家园,杀戮了那里纯良可爱的人,抢夺了圣女。但是圣女和她的英雄宁死不屈,双双自杀,他们的灵魂将会得到月亮女神的祝福! 卡布兰琪的声音越来越低,犹如秋若尘的心越来越凉,手脚酸软,没有力气。卡布兰琪露出她甜美的微笑,继续道:“为了惩罚恶魔的罪行,我自愿献出我的灵魂,与魔鬼为伴,我要她的家永无宁日,我要她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苦,不!她将尝到的痛苦将会比我更痛上一百倍,一万倍!” “嘭!”一个茶杯摔在地上,文安宁满脸是汗,嘶声道:“你在茶里放了什么?你想怎样?”转过头来恐惧地瞪大眼睛:“王妃……” 第八十九章 毒计(下) 卡布兰琪咯咯地笑起来,看着两人笑道:“现在,你们有什么感觉?是不是全身软棉棉的用不上一丝力气?然后身体里感觉越来越热?” 秋若尘面色苍白:“原来,你一直在恨!”卡布兰琪猛然道:“对,我一直在恨,在恨为什么我没有在乱军中死去,在恨我的哥哥,他为什么要臣服于你们,我们宁愿战死,宁愿战死!”秋若尘冷冷地道:“你是想让那些老弱妇孺为你殉葬?你哥哥没有错!” 卡布兰琪傲然道:“对,我们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所以,我忍辱负重来到这里,今天,就是我报仇雪恨的日子!”秋若尘道:“你想杀我?关文大人什么事?你放他走!” 卡布兰琪笑道:“我的好姐姐,现在,你还不明白么!既然我以你的名义约了他来,他就是我的一个好棋子!怎么会轻易放他走!我知道,畅亲王和你身边都有影卫,他们善于隐藏,身手不妨,若你们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肯定是要阻止的。但是,如果你们两个好好的,在一起游湖划船什么的,他们就算看着,也不会出面阻止的!而且不会靠得很近!怎样,现在,是不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姐姐,你想要招你的影卫来已经太晚了,他们现在只能看到我们三人相谈甚欢!” 卡布兰琪拍拍手,立即有一艘船驶了过来,她娇笑着对死命瞪着她的文安宁道:“文大人,何必这个表情呢!一会你可得感谢我!给你这样一个机会,软玉温香在怀,可是人生乐事!要是平时,你能碰到她一个手指头?她可是大鹰帝国的将军,堂堂的王妃!你们一个是王爷的重臣,一个是他的宠妃,要是你们两个合力给他戴上一顶绿帽子,你猜他会怎么对付你们?呵呵,呵呵!两位,那春风玉露的药效可是厉害的很呢,你们慢慢享受吧!” 船中立即走出两人,飞快将两人扶起,进入船舱之中,卡布兰琪也起身,来到船上,四处看了一遍,忽然大声道:“你们要谈什么事,这么神秘?为什么要我下船,不!我不下去!”过了一会,又道:“好嘛,好嘛,姐姐,我听你的就是了!那我走了!船上就什么人都不留了,只留一个艄公好了!那,姐姐,我走了!你和文大人慢慢谈吧!”说着,带着船上的人返回到阁楼之上,朝着远去的船摇手示意。 看着越来越小的船儿,突然传来一阵摇晃,她笑了,笑着笑着,泪流满面,喃喃地道:“大鹰的女子甚是注重贞节,秋若尘,这次我要让你,和你爱你的人,爱你的人,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哈哈哈!哈哈哈!” 那船已经远得看不见了,她这才回到桌边,坐在那些茶具面前,一遍遍地冲泡茶叶。 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红色,隐约朦胧间,听不到任何声音,脑海中残留的那些碎片如潮水般涌来,让她的心骤然一疼,宛如心口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全身一挣,想要起身,全身却传来酸疼的感觉,仿佛被几辆车碾过一样,没有一处不疼的。徒然地,重新淌下,眼泪却从眼角慢慢溢出来。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一个人来,惊喜地道:“尘尘,你醒啦!”床上的人闻言,浑身剧震,颤抖起来,紧紧闭住双目,将头转向一边。昊远翔伸出手去,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懒猪,都睡了三天了,还不起床!你睁开眼睛看看,是在那里?难道,你不相信,我不能保护你么?放心吧,尘尘,你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这三天,你是和我在一起!”秋若尘猛地转过头来,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眼前的昊远翔神色之间带着一丝疲惫,眼圈黑黑的,然而眼中的自信的神采却难以掩饰,嘴角向上弯着,带着一丝笑容:“那个药,可真厉害,这三天可把我可累坏了,尘尘……” 秋若尘惊喜地道:“真的!真的?”昊远翔低声笑道:“还好,我赶得及,尘尘,你知道不知道,那一刻,我好怕,我好怕,我慢了一步,幸好,我赶到了!尘尘!以后再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没想到,那个妖女竟然会这样狠毒!” 秋若尘眼角含泪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真的么?你真的赶到了!在我……失去神智之前,我真想,真想自尽了事,谁知道,谁知道竟然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翔儿,告诉我!告诉我这三天是和你在一起!” 昊远翔露齿一笑:“傻尘尘,你怀疑我么?我怎么能够容忍别人碰你一根手指头,你是我的王妃啊!那两名影卫并不是傻子,见你们的船离开,就立刻跟了上去,发现有异常,就出手制住了你们,然后通知了我!”随即声音压低,悄声道:“原来我的尘尘也是这般热情的,让我真吃不消呢!”我都三天没好好休息了! 秋若尘看他的神情语气不像作假,有些羞涩,这三天,虽然是神智不清,却还是有些印象的,两具交缠的肉体,淋漓的汗水,销魂的*呢喃。虽然有些模糊,她还是能够辨别,与她欢好的躯体,精壮结实匀称,是一具年轻的的躯体,决不会是文安宁那样有些老迈的、微胖的人。而且,犹记得动情时,那人欢呼她:“尘……尘……“那是昊远翔都有的称呼。 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委屈的泪却还是涌了出来:“翔儿……“昊远翔上了床,拥着她:”那虎狼之药甚是厉害,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我也累了,来,好好睡一觉!一会我让人送药来,喝了药你会好得快些!“ 秋若尘此时也觉得非常疲倦,握着昊远翔的手,沉沉睡去,睡梦中犹带着一丝笑意。一旁的昊远翔,出神地看着她的睡容,伸出修长白晳的手指一遍遍描绘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眼神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沉疼,哀伤。 数日之后,秋若尘终于能够下床了,昊远翔这几日来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仿佛只一眨眼她就会不见了一般,每天里为她端茶递水,添饭送药,忙得不亦乐乎。 只是房间内没有其他人,连秋兰都不曾进过门,而且,门口的侍卫也多了几个,秋若尘想大概是昊远翔怕她害羞,才没让人来服侍,不然她羞也羞死了,还是他细心体贴。 出了寝室,她还怕有人会笑话她,转了一圈才发现,原来人人都当她出门去了,这样也好! 日子平静无波,过了一个多月,昊远翔早就惩罚了那个罪魁祸首,让秋若尘心中略有不满,不能亲自问问她,心中总是不舒服,就算是她是一个部落的公主,一个人也没有能力在帝京策化如此周全的计划,听涛水榭那种地方并不是有钱就可以去的,也不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第九十章 泥巴城 不是不恨的,但是更想弄清楚真相,当秋若尘向昊远翔询问卡布兰琪的下落时,昊远翔微微笑着,轻轻摇摇头,还是那副云淡风清,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也能一个人扛起来,但眼中的狠辣坚毅和那一抹恨色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被秋若尘问得急了,才转过身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没什么,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她不是很敬重她的姐姐么?我只是让她的姐姐亲眼见到她是怎样勾引她的亲姐夫的!“ 秋若尘一惊:“什么?她姐姐?她姐姐不是……不是死了么?”昊远翔道:“还有用的人,怎么会让他们那么就死了!”秋若尘回想着当时的一切,心中的寒意一点点渗出来,呆立半晌竟然说不出话来,昊远翔过了一会才发现秋若尘的异样,涩声道:“尘尘,你应该知道,帝王之道,本就是充满血腥的!我当时就不应该让那个贱人留在你身边的,要不是我一时心软,就不会……就不会……” 声音里的恨意和愤怒竟然无比的深沉,秋若尘知道,这件事不仅涉及到她还关系到他的一个心腹,所以他才会这样的恼怒,想起这件事,她也觉得很难堪,若是当是不是昊远翔及时赶到,今日她又有何面目站在他面前。 想到这里,她低声道:“还好你来了,没有铸成大错!可是你留着那个圣女和她丈夫不会是为了在这件事上派上用场呀!这样的话会不会干扰你其它的计划?“刚才的对话,更坚定了她的想法,昊远翔这些年一直在筹划走上皇位的路,他的每一步棋都有特定的作用,他不会浪费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如果他一开始就瞒着所有的人救下了那两个人,必定是有更好的安排,更多的利用价值。现在为了给她泄愤就放弃了那两枚棋子,真的值得么? 她自已也不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但在战场过来的人,总知道,一些好用的法子虽然阴毒了些,但也好过让自已人流血流泪!她不见得会去做那些事,但是如果身边的人做了,只要不是太过份她都不会阻止,只是那个人会更恨她吧,就算是她到了黄泉地府也会想着把她拖进去吧!罢了,即然屠刀已经举起,就没有成佛的可能!从她第一次杀人起,她在心中断定自已就是一个恶人! 昊远翔的报复如此猛烈,如此狠毒,如此不顾一切,让她有些心惊。现在他正处在斗争的泫涡中,稍错一步都会被不知会从那里伸出来的黑手扯得四分五裂,血肉无荐。虽说这样却实给她出了一口心头的恶气,但却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心中说不清楚是怎么一种情绪。明知自己是一个坏人,却还是希望在自已周围少一些坏人,不,也不完全是这样的!总之,现在昊远翔让她觉得有些生疏,有些害怕。 她真的不想那样一个丰朗若神的男子沾上一点点的人间的戾气,看着他如玉的脸庞,娇好的眉目,匀称的身材,那是不能被污染的美好,那是何何人见了都想好好珍惜的光彩。然而,这样的美好切一朵浓重的黑云遮住了,那本来是温暖的光彩也成了寒意。 昊远翔轻轻拉过秋若尘,用脸触着她的脸,喃喃地道:“尘尘,你知道么?我好害怕,我害怕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不想失去你!尘尘,这次我是真的怕了,我还想一步步来,一步步走到我要的位置上,可现在,我迫却地希望结束这一切,我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想要权力,想要压倒一切的权力!我不想再有任何人伤害我的亲人,那怕是连想想都不行!” 秋若尘心痛地看着他:“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昊远翔道:“尘尘,你和瑞儿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吧!那里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这样我才没有后顾之忧!”秋若尘心下一酸:“不!翔儿,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会小心的,我想帮你!这条路坚难又危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昊远翔道:“尘尘,就因为我要做的事太危险,所以才不能把你们带在身边,我知道你想帮我,所以我才放心的将瑞儿交给你,你知道的,瑞儿还小,我不想他有什么意外!尘尘,只有这样我才没有后顾之忧,我才可以放手一搏!尘尘,放心吧,只要三个月,很快的!” 他的声音虽低,但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坚定,如在平时她一定会和他据理力争的,但出了这种事,她的低气也低了些,说到底,她是连累他了。 三日之后,肯求无效的两人终被送走了,连秋若尘的家人也被安排到了外地。只有秋若尘和昊福瑞被送到了深山中一个幽静的所在。那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就在一个陟峭的悬涯后面,一条十分隐蔽的小路,很难有人会注意到。 这个山庄,看样子建了没有几年,整个山庄据险而建,是一个天然的堡垒,内设多种机关暗道,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山庄内有地下水,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是从山中流下来的水。山庄里有菜地,良田,还有各种作物野禽,这样,就算是被围在这里,也有办法守下来。何况这里还有一条秘密的通道能够出去。 秋若尘才到这里,就以军人的眼光打量着,作为一个军事要地,这里建的甚是牢固,是一处绝佳的防守之地,这就是他最后的栖身之所么?考虑得还真是周全!若所图之事失败了,还有这一处地方可供转圜,休生养息。 将她和儿子放在这里,确实是没有后顾之忧了,他可以放心地去做他想要做的事。一个影卫,将这里所有的机关暗道都引着二人看了一遍,将这里所在两三百人都交待给了秋若尘。 秋若尘知道,昊远翔是将防守的重任交给她了,看了一眼因为看到新奇而兴奋不已的昊福瑞,心中的阴郁散开了不少。看看这个山庄隐约有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当她随着一个家丁登上山庄最高处才突然想起,那个山庄的样子依稀就是当是在冷宫中昊远翔为她捏的那座泥巴城,心中暖暖的,对于他的安排再也不抵触了。在心中给它起了一个名字:泥巴城! 昊远翔的意思,将瑞儿带到这里一方面是了安全,一方面是让他开始了解这个地方,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地方,一方面让他接触这里的几百个人。这里的人都是他的死士,各有异能的死士,有精通暗杀的杀手,有善于机关的巧匠,有精于医术的大夫,还有钻研毒药的高手,山庄里更有很大一座藏书楼,里面各种书籍应有尽有。 这三个有昊远翔为他唯一的儿子定下了严格甚至于是苛刻的学习日程,除了帝王之道,还有各种知识和技巧。才来了两天,昊福瑞的训练就开始了。秋若尘只有在吃饭的时候能见到满肚抱怨的他。反而是她,除了看看昊福瑞训练每天和这里的人聊聊逛逛,便无所事事。 每天最多是就是对着那个湖泊发呆,本来不愿想的,却总想起他。尤其是那三天神智不清的日子,只记得那无尽的欢愉,无边的纠缠,隐约的呢喃,两具白色的胴体交缠在一起,那样的炽热,那样的酣畅淋洌。现在想起来,面孔还会微微发红,原来两人之间的水**融可以那样的无所顾忌,那样的彻底,那样的不分彼此。 山中日月短,也许是闲下来的原因,她到这里后经常觉得困倦。是不是来这里后就没喝那些药的原因呢?不过,在王府的时候,她也不愿喝的,一闻到那药味就更加不舒服了,她在那次重伤之后已经怕了各种药物了,所以能想办法倒了的她总是偷偷倒了。 第九十一章 喜讯 山中日月短,这倒是不假,开始来的几天还巴巴算着日子,等着昊远翔会不会有一丁点的消息送来,可等来等去,就是那么简单的几句:一切安好,勿挂!安心休养,匆宠溺瑞儿! 她在这里,除了看瑞儿训练,听瑞儿诉苦,替瑞儿上药包扎,开导他一番再把他按时送到训练场。时间久了,瑞儿也知道找她诉苦出没用,渐渐也不在多话,身体越来越结实了,人也沉静了许多,才十一岁的一个小屁孩,严然有了大人的模样。 秋若尘越发的闲了,一闲下来身子也觉得困倦,每日里总是昏昏欲睡,胃口也差了许多。终有一日,被昊福瑞看在眼里,硬叫了大夫过来把过脉后,大夫一脸平静地告诉她:有喜了! 昊福瑞先是一呆,而后忽然跳起来,高兴地叫道:“有喜了,有喜了!呀,我要有一个弟弟了!不!我喜欢妹妹,一定是个漂亮妹妹!你说对么,母妃,和你一样漂亮的妹妹!”昊福瑞一面说着,一面摇着秋若尘的手。 秋若尘呆呆的,口唇喃喃地,手轻轻抚着小肚,眼里闪着激动的光:“真的,有喜了?有孩子了?呀!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我――我要当母亲了!呀!真的呀!翔儿,我真的有了我们的孩子了!” 昊福瑞开心地道:“是啊,是啊!我要快点去告诉父王,他一定会很开心的!”说着转身就向外走去!秋若尘忙拉住他:“现在,你父王正在忙要紧的事,我们不如等他有空了再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反正还有十个月么!” “八个月!”一旁正在写方子的大夫接嘴道,“夫人,身体健康,应是没什么大碍,但前三个月,还望夫人多保重身体,我开个方子,吃几贴药,让胎儿和大人都好!” 秋若尘连忙谢过,并道:“请先生先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事,尤其是王爷,我不想他这个时候分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是王爷成大事的时候了!这时候还是让他安心吧!” 大夫点头告退!秋若尘才转向昊福瑞道:“你也要答应我,不要说哦!”昊福瑞喜道:“好好!到时候,我们就抱着一个胖小子到父王面前!看他吃不吃惊!”秋若尘笑:“那里有那么快的!才两个月呢!唉,我干点什么好呢,对了,我得给她做衣服了!” 昊福瑞歪着头想了想:“那我做什么呢?我也不会做衣服,对了,我给妹妹做玩具好了!嗯!对,就做玩具!” 秋若尘拉着他道:“你呀,她还小,会玩什么呀,现在还是好好训练吧!以后才好保护弟弟妹妹呀!你说对不对,你是大哥哥了!要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你这样漂亮我就开心啦!” 昊福瑞拍着手道:“是我的妹妹,一定会长得像我!一定会的!呵呵!我有小妹妹了!” 本来就已发现,最近腰部好像长胖了不少,现在知道是有了孩子,在饮食方面也注重了起来,腰部更像是吹了气一样,几天就长大了不少,衣服都遮不住了。让昊福瑞直笑话,他的小妹妹一定是个胖小孩。 秋若尘这下真有点为人母的样子了,一有空就拿了一些布料来缝衣服,可惜,她对于针线之道只会皮毛,那里能够缝出一件像样的衣服来,总是缝了又拆,拆了又缝,白白让昊福瑞笑话。山庄中不是没有其它女子,但那些女子不仅是一个丫环那样简单,在无意中看见了她们的厉害之后,秋若尘那里敢随意支使她们做什么,虽然她们对二人时时恭谦有礼。 日子是掐着手指头过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了,吃什么都想吐,每天昏睡的时间也长了。好在大夫开的药还能喝过去一些,十多天后精神便好起来了,饭量也大了起来,每天在山庄里这里看看,那里转转,心情和身体都很好!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摸着肚子喃喃地说话。眉目之间越发地温柔起来,原来还恨自已不是男儿身,没法为秋家争得一份荣耀,现在却为自已身为女人而无比的庆幸。 若不是身为女子,那里能体会到为心爱的男人怀上孩子是怎样一种幸福;若不是身为女子,那里能体会到肚中的生命悄悄长大的身为母亲的幸福;若不是身为女子,那里能体会到孕肓生命的悸动与快乐! 摸着肚子,和他或她说着心里话,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那种同一个生命的感觉没有其它任何人能够体会得到!为了孩子,她努力去喝她不喜欢的药,努力去吃任何对胎儿好的食物,努力去做任何一件对孩子好的事,每一天都开心着,希望肚子里的孩子也能有个好心情,她知道,只要她开心,孩子也一定会开心,她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柔软过,期待过。 终于,有一些样子的小衣服做出来了,有一些样子的小帽子做出来了!而三个月的期限也到了。 一天,三个月过去了一天,秋若尘想,也许送信的人正在路上!两天,三个有过去了两天,秋若尘想,也许送信的人正在路上人在半路了,从帝京到这里大概要五天的时间,现在还早,还早! 三天,还是没信,秋若尘的期待和不安全庄的人都知道了,四天,她老是张望的样子都被昊福瑞笑话了好几次了!五天,她把所有的衣服和带过来的东西包了又包。直到太阳落山了,心情才如同夕阳一样一点点下沉。 草草吃过东西,胡乱抓过针线却不知道该在那里下针,安慰了有些焦躁的瑞儿,便早早睡下。 第二天还是很早就醒了,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从山庄那头走到这头,渐渐向没人的地方走去,她想把她的担忧说给她的孩子听,只有这个时候她的心情才会放松下来。 花园的一角很安静,由于是冬天,草木都有些枯委了,只有一些耐寒的树木依旧保存着最后的绿。 秋若尘正专心地和肚中的孩子交流着,突然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你在和谁话说呢?” 猛地抬起头来,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就在眼前,俊挺的眉,微微有些弯,细看像是一把漂亮的小刷子,含笑的眼,高挺的鼻,红红的唇,如玉的脸庞让秋若尘稍稍有些失神。 随即战起来,欣喜地道:“你回来了!看你的样子,事――事成了!”昊远翔柔声道:“让你担心了,我的皇后!我是来接你的!你――” 扫了一眼扫上秋若尘的肚子,忽然住了声,脸色微变,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你――你――” 第九十二章 坠胎 秋若尘以为昊远翔和她初知喜讯那样不知所措,便没有在意他不同往常的语气。面对他的直视的目光竟有一丝娇羞,面孔泛红,低下头去,看着已经是圆圆的肚子道:“在不是不很难看?有三个月了,这是我们的孩子!翔儿,你喜欢么?你说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我喜欢男孩,就像是瑞儿那样漂亮的。但是瑞儿喜欢妹妹,我都不知道生什么好了!你喜欢什么呢?我刚开始时也是高兴的不知所措呢!嗯,你已经是有过孩子的人了,可我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呢!翔儿,我很开心!我终于有了你的孩子!我才知道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告诉你,可又怕你分心,所以让他们也不要说!翔——你可高兴?” 说着,微微抬起头来看他,见他神思恍惚,面色竟有一丝仓白,忙道:“你怎么了?翔儿,可是那里不舒服?”上前去,扶着他,感觉他的手心竟有一丝冰凉,扶着他在一旁的石桌子边坐下来,心痛地抚上他的脸庞:“这三个月来,你一定很幸苦吧,看看你,都瘦了这么多了!我却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没法帮你!翔儿,如果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作的,你尽管开口就是,我不忍心让你这样苦!” 昊远翔的眼光又落在她的肚子上:“三个月了?尘尘,以前,我让你喝的那些药……你都没喝么?” 秋若尘有些明白过来:“那些药……是……是”昊远翔叹了一口气道:“是的,那些药是让你暂时不要怀孕的药。” 秋若尘的眼泪猛地下来了,退后几步,颤抖着道:“为什么……你不要我的孩子……为什么?”昊远翔站起来,将她拉进怀里,用下巴磨着她的头发:“你的身体……去年……你还是重伤呢,你……你知道的,生孩子是很危险,很危险的事,会流很多的血,你知道么……这个……瑞儿……生瑞儿的时候我就很害怕!我想等你身体再好一些,再给我生!我怎么会不想要你给我生的孩子呢!你别多心了,尘尘!我们会有很多孩子的,很多可爱的孩子,但,现在不行!” 秋若尘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哀哀地道:“我身体很好的!你放心吧!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健康的!”昊远翔的手有一丝颤抖:“尘尘……这……我听说,身体不好的话,生孩子的时候会很危险,尘尘,我们……我们等你身体再好一些再要孩子好么?这样安全一些!何况你现在是我的皇后了,我马上就要登基,我……我们都还有好多事要处理的!尘尘,这个孩子……” 秋若尘猛地挣脱他,含着泪道:“你为什么不想要他?你是怕我生下孩子来和瑞儿抢什么嘛?不,我的孩子不会抢的!我不怕!我不怕!翔儿,我求你,我求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很健康,不会有事的!翔儿!” 昊远翔木然地站着不说话,秋若尘一抹眼泪,坚定地道:“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生下来,若是你不要,我自已养!”说完,转身跑出了后花园。 回廊里遇到一脸喜色的昊福瑞,见了泪流满面秋若尘,惊诧莫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秋若尘道:“瑞儿,无论什么时候,我的孩子都不会和你抢任何东西!”瑞儿呆了一呆:“这,母妃,你说什么呀!” 看秋若尘奔进房间,他才想起,自己是要去找父王的,想了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转身向后花园走去。刚到后花园,就见父亲面前跪一个人,他不敢打扰,又禁不住好奇,悄悄走过去,听到两人说话。先是昊远翔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这件事,为什么不报告?” 地上跪的正是给秋若尘诊治的李大夫:“王妃说,不用告诉王爷!”昊远翔的声音显然有一丝恼怒:“谁是你的主人!你难道忘了?”李大夫不吭不卑:“王爷临走前说过,王爷不在,一切都听王妃和小王爷的!小王爷和王妃都说了让属下不要告诉您!属下只是听命行事!” 昊远翔怒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李大夫道:“王爷恕罪!王爷临走前的吩咐,属下不敢不遵!若有差池,请王爷责罚!”昊远翔想了半晌,终是挥了挥手:“罢了,这……现在……若要拿掉孩子……” 听到这里,昊福瑞再也忍不住,冲出来叫道:“父王,不要,不要!我很喜欢母妃肚里了孩子!求你不要这样!”昊远翔俊脸一沉:“为什么偷听别人说话!”昊福瑞有些惴惴,但还是强挣着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父王,你为什么……”“住口!出去!我和李大夫有事要谈!”严厉的口气让昊福瑞眼泪都出来了,强自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只是在眼框中打着转:“父王,你变了,才三个月,你就变了!你不喜欢瑞儿和母妃了!父王,你变了!我不喜欢你了!”说着飞快地跑出花园。 看着昊福瑞远去,昊远翔忽然暴怒起来,狠狠一拳打在旁边的一棵树干上,痛苦在道:“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样对我!我好不容易取得了天下,我……我……”说着,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一旁的李大夫连声惊呼,昊远翔摆摆手道:“若我要你强行坠胎,会如何!”李大夫冷汗流了一身,小声道:“前些时日,属下给王妃用的都是保本固元之药,现在强行坠胎,只怕……只怕王妃会有性命之忧,而且,此胎比其它胎儿都大,可见胎儿很健康,若是不用猛药,不能起效。只是王妃是第一胎,只怕以后难有孩子了!” 昊远翔听着,脸色越来越青,沉默了一会才疲倦地挥挥手:“你先下去吧,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不要让任何人过来!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东升西落之间,时间过得飞快。夜风已经凉了,昊远翔还是坐在园子里一动不动,任凭几片落叶和着清霜凝成白色的风景。 秋若尘和他一样没有吃晚饭,呆呆的坐了一个下午,忽然开口对着门外道:“请把李大夫找来!” 面前一碗汤药,黑黑的,还泛着一丝的热气,秋若尘的泪若断线的珍珠一颗颗落在裙袂上,消失不见。半晌,她站起身来,来到那碗汤药前,喃喃地说了句:“对不起,孩子,娘对不起你!原谅我!” 闭上眼睛,将碗递到唇边,张口喝了进去。 第九十三章 不速之客 “咣铛”一声,瓷碗落地,四分五裂,黑色的药汁溅在秋若尘的裙裾上,污了一片。她尚不自知,手还保持着刚才抬碗的姿势。一只手猛地伸过来,将她拉进怀里,责备道:“你竟然刚杀我们的孩子!你怎么敢!你怎么可以!” 秋若尘的脸上犹有泪痕:“你,你早上说的!”昊远翔宠爱的捏捏她的脸:“你真是的,早上那不是和你商量么,即然你那么喜欢这个孩子同,我们就把他生下来。那里有作父亲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我只是一转身就去忙别的事了!谁知道你刚才还说得好好的,现在这么死心眼呀!”说着,弯起中指刮刮她的鼻子,“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那么任性,那里有父亲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还那样多心,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为人,这个江山,这个天下,是我们一家人的!我不许你再说那样的话!再说了,瑞儿一个人也很寂寞,有个弟弟妹妹什么的,陪陪他也好!” 秋若尘破涕为笑:“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要这个孩子!刚才我还在想,你不要这个孩子难道是因为……是因为……”喃喃地说着,一边犹豫不决地看着昊远翔。昊远翔狭长的眼睛眯起,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艳红的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地看着秋若尘:“是因为什么?”秋若尘看了他一眼,低下头非地说:“是因为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声音说的太小,昊远翔没有听见,秋若尘再说了一遍,双手紧握着裙摆,圆眼睁得浑圆,一脸紧张的看着昊远翔,昊远翔听清楚了,看她的样子,哑然失笑。笑了一会才用力敲了一下她的头:“你又想那儿去了?怎么会不是我的孩子?”说道这里,他故意板起脸:“莫非你在这里看上了那个俊俏的小伙儿?哼,他长得可有我好看?” 秋若尘脸色微红,又羞又怒:“我那里有,我到这里后,天天就是想着你,什么事都不想作,那里有空去看谁长得怎么样!你再说,我――” 昊远翔微微笑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有我这样的相公,天下谁人还入得了娘子的眼?” 十指交缠,秋若尘靠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那边,事情都办妥了么?”昊远翔道:“是的,我们明天就出发吧,你现在身子不方便了,我们慢慢走,能赶上的!” 秋若尘忙道:“没事的,我身体好着呢,孩子也好呢!”昊远翔道:“没事的,我们走慢一点,也赶得及,要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万一,那我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秋若尘忙转身,两指放在他唇上道:“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由于秋若尘的坚持,花在路上的时间并不多,一路上,两人浓情蜜意,如胶似膝,只有昊福瑞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和昊远翔说不上几句话。 一到帝京,昊远翔就忙开了,本来好多场合是要带了秋若尘去的,现在只能带着昊福瑞去了。父子子俩早出晚归,秋若尘只有在夜半醒时,才能在隔壁房间里见到昊远翔熟睡的脸。 王府中的几位修容都前来道贺,看着秋若尘的肚子无不眼露羡慕之色,只有乔甜甜看着她的肚子,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从众人的言谈中和一名影卫的叙述中,秋若尘知道了这三个月来帝京的风云变换。 开始,***和昊远翔几乎势均力敌,而后幽洲突然传来畅亲王的亲弟弟睿亲王遇袭,一家人全部死在路上的消息。这个消息令皇后悲痛欲绝,权衡之下,将自己所有的掌握的力量交给了昊远翔。更有一些言论对太子非常不利,有人说睿王一家是被太子手下令杀死的。皇帝不知从何处听了这个传言,对太子大为不满,便有了废太子的念头。 这时,北部边境敌国犯境,太子为了改善皇帝对他的看法,请命去兵,然而,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听说他轻敌冒进被敌国所擒。老皇帝气极攻心,一病不起,眼见就要去了,这立储之事,便已成定局。 秋若尘奇怪的是,这次与太子同去的竟然是退隐多年的镇国侯凌松柏,凌傲寒的祖父,既然太子请动了凌家军,怎么还会被敌军所擒?而且,作为元帅的太子怎么会亲自领兵上阵?前方的战事除了太子被擒之事,便再没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传来。 秋若尘虽然还在疑惑,但眼前的忙碌让她再没有心思顾到别人。两个母亲每天都来看她,看她吃东西,看她作事,哪怕少吃一口,都会被二人说上半天,很多事情也不能作了,哪怕是多走一步,也会让她们大惊失色。秋如风与柳弄月终于修成正果,订下了良辰。只待新皇登基,但是成亲之时。 王府内的众人现在忙的一个就是团团把秋若尘围在中间,看着她的肚子一点点的大起来。每天议论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声音从来没有停过。 十日之后,缠绵病榻半年之久的老皇帝驾鹤西去,举国悲痛。一个月后新皇登基迎接新皇登基的是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镇国侯凌松柏大获全胜,退敌一百里,歼敌无数,现在已率军回朝,坏消息是,姬周国大军压境。 新皇昊远翔本想派董太妃之父董大将军,谁知董将军却推病不出,无耐之下,只得调集八万兵马,任萧将军为师,即日出征!赶付边境离城。命凌松柏立即改道前去支援。 如此一来,帝京军力空虚,唯一一支军队就是不足一万人的羽林卫。而北军五万军队尚掌握在董将军手中。 秋若尘明白,这时登上皇位的昊远翔虽说是风光无限,但背后的幸苦却是常人难于承受的。她看着他忙碌,有时甚至三天都没见到他回寝宫,她和昊福瑞两人每天都坐在桌前等他来吃饭,等到饭凉了还不见人影。 她现在又不能随意走动,因为她的肚子实在的大的有点吓人。李大夫看过脉后告诉她,这是一胞双胎。 幸好,她身体好,怀着孩子也不觉得幸苦,只是看在别人眼里,总觉得她不能胜任似的,每天为她担心。 战事还在胶着,朝堂上明争暗涌,为了获得更多的帮助,昊远翔的心腹劝说他走后宫的路线,让一些重臣的女儿进宫为妃。昊远翔却不同意,他们只好找到了秋若尘。 秋若尘心中虽苦,但为了昊远翔,只好亲自去劝说。昊远翔终于同意了,只是要先立她为后。 因为前方战事吃紧,加上秋若尘行动不便,立后大典便有些简朴了。头天晚上,昊远翔亲自送来了为秋若尘量身定做的皇后的百鸟朝凤裙,凤冠霞帔,丹书,金册。 一件一件替她亲自穿上。些时的他,身着金黄色九龙袍,头戴一顶简易的皇冠,一颗硕大的明珠映得好更加唇红齿白,色若春花。秋若尘心满意足地看了又看笑着道:“原来,你穿这个颜色才是最好看的!你觉得我穿这个颜色好看么,我总觉得自己没你漂亮!” 昊远翔低低笑起来:“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比我漂亮么?”凑近秋若尘期盼的脸低声道:“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比我漂亮!” 送走了昊远翔,捧着那件皇后的吉服左看右看,门却被轻轻推开了!来人看了一眼那件吉服,说了一句“你觉得你有资格作他的皇后么?” 第九十四章 出走 越往北走,天气越凉。身上的薄衣已渐渐耐不住这微凉的天气,秋若尘拥着一床薄被坐在马车上,一遍遍地告诉自已不要去想,不要去猜,不要去做任何的假设,那只会让自已更伤心,更难过。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已不要去想,一定要相信昊远翔的话,一定要相信他。 但是为何,为何心中总是一点点的酸,一点点的痛,没有泪,不知为何,哭不出来。一点点的绝望如同冰冷水一般,一点点的淹上来,淹到了脚,让她觉得寒得彻骨,淹到了腰,让她无法动弹,淹到了心,淹到了口,淹到了鼻,让她无法呼吸,让她痛得喘不过气来,心口总是酸酸的,木木的。 三天前,那个人不过轻轻的几句话,将她从天堂打入了地狱。她只是说:其实那三天,昊远翔一直是在找她,那三天她根本没有在王府。 她只是说:昊远翔一直在喝药,那是让她不要怀孕的药。本来那种药是应该她喝的,但是他怕伤了她的身子。 她只是说:喝了那种药至少要停药半个月后才能让人怀上孩子。 她只是说:在他应酬回来的一天晚上,他住在了她那里,她已经怀上他的孩子。 她只是说……她只是说……她其实只说了几句话而已。 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每一句似乎都记不清了,每一句似乎又是那么清楚地在她耳边不停地回响。 秋若尘闭了闭眼,那些声音终于小了下去。手抚上了隆起的肚子,里面的孩子仿佛知道了母亲心事,伸出一个小拳头来在母亲的肚皮上顶顶,还有些调皮的样子,一会在这边,一会在那边。 秋若尘感觉到孩子的动作,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不是她所爱的那个人的!她甚至不能确定这是谁的孩子。她曾经那么的爱这两个孩子,想像着他们的样子,一针一线,拙劣地为他们缝制衣服,多少次,被针扎了手,多少次,将那些衣服改了又改。她曾经多么的自豪,多么的幸福,因了他们的存在,让她感觉到了生命的另一种美好。而现在,突然发现,曾经的自豪与幸福的存在却是一个巨大的痛苦与耻辱。极度的爱到极度的恨原来只要一瞬间。 秋若尘想:怪不得昊远翔看到她怀孕时完全没有喜悦,怪不得昊远翔要她打掉她肚中的孩子,怪不得他不喜欢她肚中的孩子。 原来,原来…… 可是,他为什么撒谎?为什么同意了让她生下这个孩子,为什么还要让她作他的皇后?为什么派了最好的太医每日为她请脉,为什么让人早早准备好了孩子的衣物和房间?为什么,还在为她,为孩子作那么多?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秋若尘这样安慰自己。若不是他的孩子,他不会这样在忙碌的时候还对她们母子关怀备致。 她当时真的是太惊慌了,才会不敢去当面去问他,才会匆匆忙忙逃离了皇宫。才会想到离开帝京。才会在回家的半路上遇到张梦,让他带她走。她竟然不敢去问,不敢当面去问他。 她曾经面对全军万马毫无惧色,曾经独力斩杀敌军大将,曾经和大将军一起血战沙场,曾经斩杀敌人的首级鲜血淋淋地挂在马头。她曾经的豪情,曾经的英勇在昊远翔面前委缩了,低下了,甚至不敢当面问他一句话。 三天了,她离开三天了,没有皇后的封后仪式会让昊远翔很难堪吧?他会不会派人来找她?如果他派人来,她要不要和他的人一起回去呢?她难道还是要站在他的面前问出那样难堪的话么? 抱住头,将头埋进身体里,不能想,不敢想、、、、、、多希望这不过是一梦,是一梦一觉醒来一切美好无碍的梦。 马车尽量走得平稳,但还是时不时的颠簸一下,秋若尘尽量地稳住身子,还是免不了磕磕碰碰,若在平是,家里的人早就大惊小怪了,现在,没有一个人在乎。秋若尘的心也是冷冷的,若是孩子就这样去了,那就是天意,怪不得她。对于肚子上的这个孩子她现在真不的知道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咕咚”一声,马车似乎是碰到了一块大石头。侧了一下,秋若尘没抓稳,一头撞向马车上的一根门柱上。就要肚子要朝下落的时候,两只手突然环住她的上身,吃力地将她向后拉。就要撞上的那一秒将她拉了回去。 秋若尘茫然地由着那两只手将她拉回去,顺着手的方向看去,一张憋得红红的脸,长长的睫毛下面是一双略带惊恐的眼,额角还挂着几滴汗珠。秋若尘的眼睛渐渐看清楚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瑞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昊福瑞的脸上布满红晕:“母、、、、、、母妃,我,我三天都在这里呀!我、、、、、、你出宫的时候我就跟着你出来了!只是母妃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我就没有打扰你!对不起!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父王、、、父皇他,他变了,他不喜欢我们了,我们离家那么长时间他也不来找我们!”说着,泪珠在眼睛里打着转,他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母妃,你会不会也不要我?” 秋若尘心头一痛,将昊福瑞拥在怀里。低低地道:“你不该来,你不该来的!你的父皇会很着急的!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要去找一个人,问他一些话,问完了我就会回来了!你先回到你父皇身边去吧!” 昊福瑞大声道:“我不去,我不去!我就是要跟着你!”正说着,马车突然停住,车帘一掀,探进一个头来:“回头还是继续?” 最终还是带了昊福瑞一起走了。离帝京越来越远,秋若尘的心就和这天气一样越来越冷,昊远翔像是不知道她走了一样,没有派任何人来找。昊福瑞一开始是有些赌气,可是越走脸上的笑容就越少,仿佛真的是被父亲抛弃了一样。头几天他还尽力在逗秋若尘开心,现在马车里越来越安静了!神思恍惚的两人没有发现马车走的越来越慢了。 第九十五章 雪地宿营 兜兜转转,竟然过了三个月,成日在马车上,心情好时也下来走走,本来一个月就可到达北方的边境,竟然花了三个月。不是因为车慢,也不是因为天气不好,只是秋若尘会要求要回去,但回去了一段路,又改变了主意。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折腾了几次,连张梦都发了火,索性找了一间客栈住了几日,这才决定继续,可快要到了,秋若尘又不愿走了。张梦无法,只能带着她往军队驻扎的平原后面的一座山里去。 秋若尘的肚子差不多有九个月了,高高隆起,常被昊福瑞笑话,像是抱着一个大西瓜。 北地早已下过雪来,天气寒冷。在马车上向外看去,无论是平原上还是附近的山岳都铺上了白花花一层。那些空旷孤寂的荒野上,依稀可见一些高大的树木挺立着,树冠开的大大的,雪花落下掩盖了它生命最初的颜色,远远看去,在阳光低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四处高高低低的一片白色反射出五彩的光芒来,甚为漂亮。 秋若尘和昊福瑞都已穿起了厚厚的皮裘,这到不是她们专门带的。而是后面更着的一行人给的。原来,她们才出京,就被这一行人跟上了。只是远远的,也不靠近,秋若尘头一个月自在浑噩中,那里知晓,张梦虽然知道,却也不道破。直到后来,他们送来了合身的皮裘,秋若尘才知道这二十多个人当中,有两个稳婆,还有一个大夫。 心中隐隐有一丝暖流,她也犹豫过,想要回去,但,又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昊远翔,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任何她不想听到的消息。 每天那个姓张的大夫都会来替她请脉,告诉她,母子平安,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下,胎动越来越明显了,有时候隔着两层衣服都会看到,秋若尘的肚子这边撑起一个拳头,那边撑起一个拳头。有时候竟然是四肢都踢到了她的肚皮上,昊福瑞一次无意中见到了,很是好奇,从此,每天都做的功课就是让秋若尘将手放在秋若尘的肚子上,惊喜地叫:妹妹在伸手,在伸脚呢!啊!她踢到我了!呀呀,她真的好调皮啊!这样拳打脚踢的!然后一脸向往地问秋若尘,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两个妹妹。 秋若尘拍拍他的头,说不出话来。应该是快了。感觉着这两个生命在她的肚子里一天一天的长大,感觉着他们的心脏在一下下的跳动,她的心就硬不起来。他们应该是乖巧的两姐妹或是两兄弟,能够觉察出她快乐或者忧伤,当她很伤心的时候,他们就小心翼翼地敲打着她的肚皮,当她开心的时候,他们更是乐得拳打脚踢。 那一种难以言说的血脉之情,那种难以言说的疼惜喜悦,让她终于下不去决心,杀掉两个孩子。其实越往边境走,她的心情就越平静。不管着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们都是她最亲的孩子。 只是依然要去那里,只是想听文安宁说一句,只想让他告诉她真相,那么她也就没有遗憾了。 前面二十里处就是边境大鹰帝国的军队驻扎的地方,一路上,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关心战争的输赢,看到那些从边境过来的流民,她从来不问,也不向后面跟随的影卫打听一切关于昊远翔的消息。 就要进山了,秋若尘不想直接去找人,不愿意让军营里的人知道她的消息,张梦便带着她进了山,找个安歇的地方,然后再去找人。那条路,张梦已经事先去探过了,绕过一个山尖,再绕过一个山谷,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军营。那条小路被冰雪掩埋,路上很是光滑。 进山的路面都有些结冰了,马儿撩着蹄子,嘴里喷出白白的热气,一步一步往前走,可还是滑了几步,为了安全,张梦只好让秋若尘和昊福瑞下了车,拉着车尾走。 后面的影卫立刻上来,一左一右扶住他俩。一路上的银装素裹已无暇欣赏,在雪地里跑来跑去的小松鼠、小狐狸,也无暇去抓捕,路面虽然不滑了,地面的雪确是很厚,一脚下去,陷到小腿肚了,鞋袜一会就湿透了。 不得已两人只好坐回车厢,让那群影卫提心吊胆地跟在左右,那名大夫和两名稳婆就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了。不敢坐车,只好扯着马尾巴,深一脚浅一脚吃力地走着。 终于在天快要黑的时候,在那个山谷里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几名影卫显然是习惯了这野外的生活。一到地方,就立即下马,准备帐篷的,准备食物的,井然有序。 篝火架起来了,山鸡、野兔还有各种野味也都上了架,正烤得黄生生,脆生生的,兹兹地往外冒着油。昊福瑞垂涎欲滴,盯着一只野兔,使劲地翕动着鼻子,从上午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这孩子早就饿得慌了。 急不可耐地接过一个影卫递过来的兔子腿,大大的咬了一口,烫得直吸气,若得秋若尘大笑出声,昊福瑞正脸红呢,忙把兔子腿递过去,说是让妹妹先吃。秋若尘看着兔子腿上那个牙印,笑着摇摇头:“人家说,怀孕的人不可以吃兔子哦,不然小孩子会是三瓣嘴,和兔子一样!我吃山鸡就好!” 昊福瑞想了一会道:“山鸡也不能吃,要不然,妹妹长翅膀怎么办?”一行人,本来是个个禁声严肃的,这时,再也忍不住吃吃笑起来,就连张梦也偷偷转过头去,只能看到肩膀一耸一耸的。 秋若尘给了昊福瑞一个爆栗枣:“你以为吃什么就生什么啊?真是笨!”说着就去拿架子上的一只山鸡。 山鸡刚刚拿到手,张梦突然站起来,做了一个手势,所有的影卫立即拔出刀来!片刻之后,几个影卫和张梦立即将身子趴在雪地下,将一只耳朵贴近地面,安静地聆听着。秋若尘和昊福瑞也忘记了吃东西,呆呆地看着他们。 片刻之后,张梦率先纵身一跃,一个影卫首领做了一个手势,立即有三名影卫跟随在张梦身后而去,其他的人将火熄灭,将秋若尘、昊福瑞以及稳婆和大夫请进临时搭起的帐篷内。而后将帐篷团团围住。 昊福瑞有些惊奇,却不害怕:“母妃,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山里还有别人!”秋若尘道:“谁知道呢,张梦这个人总是警觉些,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要查看半日,你一路又不是没有见到他疑神疑鬼的本事!放心吧,说不定只是什么大的动物过路,也许他们能打一顿野味来呢!” 第九十六章 躲避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张梦就已经回到了帐篷,昊福瑞凑过去问道:“张叔叔,你们打到野味没有?”张梦愣了一愣,不做回答,只对秋若尘道:“是姬周的军队,他们想从这条路偷袭,已经清理出一条路了,大概只要一柱香的就会到这里!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秋若尘低声道:“我们避得开么?”张梦摇头:“这里是必经之处!按他们的行程,再要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山脚我军驻扎的地方!”秋若尘想了一会,扬声道:“你们谁是头,进来,我有话说!” 一个影卫立即进来,拜倒:“参加皇后,请皇后示下!”秋若尘梗了一下道:“你们派几个人,立即将瑞儿护送到大将军军营之中,并告知他们敌军来袭的消息!” 昊福瑞急道:“那你呢?”秋若尘苦笑道:“你看我这肚子,能跑多快?我只能向上走,尽量避开他们,你们快走!” 那名影卫低着头不说话,秋若尘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的安危,这样吧,你们留五个人下来,还有李大夫和稳婆,其他人赶快去!我们现在就启程向山上走,运气好的话,就不会被发现!” 那名影卫,立即领命,拉着昊福瑞就要走,昊福瑞挣扎着:“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和母妃在一起!”秋若尘对那名影卫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他安全地带出去!别忘了,他是太子,如果他落在帝国手里会是什么后果!”那名影卫低声道:“太子,得罪了!”一记手刀砍向昊福瑞的后颈,搂住他软下来的身子,出了帐篷:“皇后,请多保重!” 目送昊福瑞离开,张梦命留下的五名影卫收好了东西,打扫一番,带不走的东西原地用雪埋了,再将其他痕迹掩埋了,这才往山上走去。 山上的雪更厚了,完全将路掩埋。走起来,无比艰难,张梦和两名影卫护着小心翼翼地秋若尘往上走,另外三名则各用绳子拉着一名稳婆和大夫。三人已经吃足了苦头,却不敢抱怨,只有小声地哼哼,很快,汗水已将衣襟湿透,寒风一吹,瑟瑟地发起抖来,举步更加艰难了。 还未走半里路,就见山下不远出,几匹马被几名士兵驱赶着,马后拖着一个巨大的物件,可以看到,那个物件过后,地上的积雪都被铲起来,向两边散落,中间便留出一条干净的道路来。而后又有同样的几匹马,将道路加宽了几分,后面几匹马,则在清扫着剩下的余雪。 秋若尘见状,不由叹道:“真是好主意,姬周还是有很多聪明人呀!”张梦有些恼怒,急忙拽着她向上急行。北方的山林并不密集,离的近了很容易被发现。只是一小会,那支军队已经来到他们的正下方了,张梦做了个手势,所以人停止了行进,就地低下身来。在那些高大树木的阴影里,不容易被发现。 秋若尘找了个地方蹲下,看着这支安静的队伍,后面看不到,前面的一千多人,整齐划一,安静地前进,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马蹄应该也是用布包住的,只有很少的声音能被听到。 这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秋若尘想,怪不得与姬周的战争,节节败退,最后在援军赶到的时候,才呈胶着的状态,原来他们的军队同样是强大的。两个大国之间的争斗,两支强大军队的较量,结果一般都是很惨烈的。 秋若尘突然担心起昊福瑞来,不知道那几名影卫能不能安全地快速地将他送道军营之中,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及时通知大将军,敌军偷袭的消息,在得知了消息后,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及时安排部署。 这一担心着,恐惧竟然被臆想扩大了,心往下沉着,一阵阵地抽痛,不要,千万不要来不及啊!想着想着,只觉得心疼了起来,肚子也疼了起来,胳膊和腿也疼了起来,刚才被张梦死拽活拽地来着往上爬,可真够狼狈的。 秋若尘咬着牙,张开嘴大口地呼着气,想缓解一下疼痛,可那疼痛却没有消失,而是都往一点汇集而去,那种痛,是从来没有过的。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张梦的注视。 秋若尘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对着众人道:“真是抱歉,我可能要拖累大家了!”刚说完这句,只觉得剩下一股热流喷了出来。那名大夫立即上前来,把了一会脉,苦着脸道:“这,皇后这恐怕是要生了!怎么办啊!” 冷汗从秋若尘额上滚滚而下,她涩声道:“不能在这里,我们再向上走!”张梦点点头,几个人迅速做了一副滑竿,将她放上去,小心地抬着继续走。大家都放低身形,尽量不要发出声响。几个人的脚步声比起几千匹马的蹄声还是小的多的。 就要转入一个旁边一个山凹,几人的脚步更是小心。谁料,一个稳婆竟然一脚踏空,陷进积雪里,她惊慌之余拉住旁边的另外一个稳婆,影卫还来不及相救两人惊吓过度,齐齐大叫出声。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地往下掉。 秋若尘苦笑一声“这下好了!不用再赶路了!我们下去吧!” 几只箭矢朝着这个方向飞来,影卫挥手挡住箭矢,那李大夫大叫道:“别射箭,别射箭!军爷,军爷,我们是路过的,路过的!” 一名将领模样的人出列喝道“下来!”几人互相望了一眼,沉默地往下走,下去却是容易的多。 李大夫对着那将领模样的人道:“军爷,军爷,你别杀我们啊!我们只是山里的猎户,因为媳妇要生了,这才下山想要找个大夫给瞧瞧!这几天媳妇的肚子老疼呢!可谁想,下这大雪封了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军爷饶命啊!” 那名将领冷冷地打量着几个人,几名士兵高举火把,将几人团团围住,几名影卫和张梦都恭顺地低着头,两名稳婆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那将领问道:“你们是大鹰国的人?”李大夫愣了一下道:“呃?大鹰?这个……我等山野之夫也不尽了然,祖辈均居于高山之山,外面的世道还真不知晓?既然军爷说是大鹰那就是大鹰了,军爷说的总归不会错!” 那名将领点点头:“你们就在此地,不许离开!擅离半步者死!”李大夫点头如捣蒜,答应下来。刚抹下了额头上的冷汗,却见队伍中,一人纵马前行,朗声笑道:“什么时候,堂堂大鹰国的皇后成了山野村妇了?” 第九十七章 一胎双胞 只见那人全身裹在黑色铠甲之中,身材健硕,气势凌人,一手拉了马缰,一手微微垂着,骑在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张梦和几名影卫唰地拔出刀剑,清冷的月光之下,刀剑闪着冰凉的光芒,竟然比雪还冷上几分! 秋若尘被众人团团围住中间,紧紧咬着牙关,半晌才松了一口气,对着那人微微笑着:“既然姬周的皇帝都可以出现在大鹰的国土之上,我为什么不能是山野村妇呢?好久不见了,姬云皓!看你脸色发白,满脸憔悴,看来最近过的很不好啊!” 姬云皓笑起来:“是!是过的很不好!不过,在这里遇到你,我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许多!” 姬云皓转头吩咐道“停止前进,后军变前军,原路撤退!先头部队先去探探,我想这次偷袭基本上已经失败了!”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秋若尘:“不过,这次行动却没有完全失败,竟然会有个意外之喜!” 一阵剧痛又袭来,秋若尘忍不住*了一声,立即死死咬住嘴唇。一名稳婆大叫起来:“不行了,不行了,娘娘,娘娘流血了啊,马上就要生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秋若尘说不出话来,只死死地盯着姬云皓,姬云皓挥挥手:“你们准备吧!”几名士兵撤开,几名影卫立即放下秋若尘,快速搭建起一个简易帐篷,将秋若尘抬了进去。而后在李大夫的指挥下,生火热水。血水一盆盆地倒在雪地上,一会就融进了雪地,偌大一片都变成了红色的雪。 帐篷内传来稳婆焦急的声音:“娘娘……你用力……用力,没事的,吸口气……再来……用力啊!娘娘,你要是疼的厉害就叫出来吧,不要咬嘴……嘴唇都流血了……啊!娘娘……你抓疼我了……用力!” 帐篷里不停地传出声音来,有几个好奇的士兵忍不住指指点点,探头探脑。姬云皓下了马来,伸手砍下几段树枝来,细心削了皮,弄成光滑的模样。拿着,就要往帐篷内走去。 张梦一闪身,拦住他的去路。姬云皓笑笑,将木棍递给他:“小的这个,让她在嘴里咬着,大点的两个,让她握着,总比她伤害自己好!” 张梦接过木棍打量了一番,走进帐篷。帐篷里传来张梦低沉的声音:“你抓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的孩子,你好意思让我在这里看着你生?废物,生个孩子都这么半天!弄的这么狼狈!你要死别连累我!” 秋若尘愤怒大叫:“你来生生试试!张梦,你给我滚出去!”张梦继续道:“再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再生不出来,我就要走了!你看着办!”然后,似乎是什么东西砸过来的声音,秋若尘的声音骤然变大:“张梦,你去死!” 张梦闪身出了帐篷。帐外的姬云皓和在场的众人听着他们的对话,哑然失笑。稳婆惊喜地声音伴随着一声婴儿清脆响亮的啼哭在山林中响起,张梦掀起门帘进了帐篷,稳婆就喜悦地道:“恭喜娘娘,恭喜张将军,是个男孩!”张梦不满地道:“你胡说什么?” 稳婆愣了一愣,不敢说话。帐篷外,守候的影卫和姬周士兵的脸上都出现了喜悦的笑容,互相道: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呢!哈! 稳婆的声音再次响起:“娘娘……你不能睡啊……还有一个啊……娘娘,用力……” 张梦的声音夹杂在稳婆焦虑的声音中含糊不清,但耳力好的众人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张梦低声咕喃着:“就这个小破孩……那么丑……到底是你和谁生的啊……不如丢了的好。” 姬云皓听了脸色大变,站起来就想往帐篷内走去,五名影卫和李大夫齐齐站在帐篷门口,将门堵了个严实。姬云皓手一挥,抬到半空,笑了一笑,转身返回。 片刻之后,帐篷内又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啼哭,这次的声音比上一个婴儿的声音要小的多。稳婆惊喜地道:“娘娘,是个小公主啊!恭喜娘娘,喜获龙凤双胎,这真是天降吉兆啊!” 秋若尘虚弱的声音道:“让我看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是秋若尘不满的声音:“怎么这么小啊!像个小猫一样!” 姬云皓听了扬声道:“现在可否启程了?”稳婆惊慌的声音传来:“不行啊,娘娘还没有清洁!”姬云皓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半柱香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山脚下已经传来隐约的喊杀声,姬云皓道:“是时候,请娘娘移驾了!”几名护卫朝前一步,脸上是决然,不惧的表情。张梦道:“要不要我带孩子走?”秋若尘苦笑一声:“这冰天雪地的,你能带着他们去那儿?再说,山下都是军营,去那儿给孩子找奶娘去,还是跟着我吧!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姬云皓笑道:“还是娘娘明理!”领头一名影卫冷声道:“想要带走娘娘,只怕还是要付出些代价!”说完,剑光一闪,直扑姬云皓。 姬云皓身形一闪,立即涌上几名士兵,围成厚厚的肉盾,将他护在身后。刀光闪处,激起血花飞溅,如野兽一般的搏斗中,不断有人倒下,惨呼声,刀剑相撞的金石之声,夹杂在两个婴儿的啼哭声中,尤显得惨烈。 秋若尘被放置在担架上,身上盖了厚厚的被子,一左一右放了两个婴儿,婴儿的脸红红的,上面还有几丝血污,现在,他们已经停止了哭泣,一双漆黑纯净无暇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艳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全身上下都被捆在小被子里,安安静静的。 几名姬周的士兵抬了担架,后面跟着张梦和李大夫,两个稳婆早已晕了过去。喊杀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一名将领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赶到姬云皓身边道:“皇上,大鹰的人杀上来了!是凌傲寒领军。” 正说着,已经有一匹白色的马冲了上来,马上的人一袭银白铠甲,一柄银色长枪,身上斑斑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焦急的眼神,狂怒的表情,狠辣的杀招,将围着他的士兵一一挑于枪下。 “凌将军,咱们又见面了!”温和的略带笑意的声音穿透杀戮的声音传了过去。凌傲寒住了手,姬周的士兵也退了回来。凌傲寒看都不看他,眼睛直直看向担架中的秋若尘,秋若尘也微笑着看向他,在见到她身边的两个婴儿时,眼光突然柔和起来,沉声道:“留下人来!” 姬云皓不动声色将一切看在眼中,温温地道:“不知将军想要留下谁!将军再神勇也只一人,在乱军之中能保得了谁?” 凌傲寒眼中一痛,“若尘”两字脱口而出,秋若尘叹了一口气,抱起较胖的那个孩子,递给张梦:“凌将军,这孩子可就托付给你了!把他……把他交给文……算了,你要好好帮我照顾他!不然我回来后可要你好看!” 第九十八章 交换 地上的积雪已经渐渐消融,树头上黑色的老皮包裹的尖端露出一点点嫩绿的色泽,地上,那些雪水留过的地方,也有毛茸茸的,细细的黄色从土里一点点钻出来,春天似乎不远了。 一个平常的小院内,两个丫鬟正在清扫院子,咚咚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急促的,沉重的,莫名地令两个丫鬟身子一抖,就直直跪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几个人走进了院子,也不理会跪着的两个丫鬟,一个男子直直走到一间房前,双手猛地一推,房门大开,冷风从门口灌入,掀起屋内的帷帐。一个女子的声音抱怨道:“你就不会轻点,孩子刚睡着!” 男子迟疑了一下,脚下还是轻巧了几分,走进门去,将房门关好。眼睛看向床榻边安放孩子的女子。 这一幕不过是很平常的百姓生活中的一出,为人父的男子急匆匆地赶回家,想要见娘子儿女,只是来的急了,反被妻子抱怨,于是,男子便放轻了手脚来到娘子身边。这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副场景了。 男子来到床边,看了看熟睡的孩子,伸出一个指头,在她粉嘟嘟的脸上一捏,粉白的小脸上,立即有了一道红印。旁边的女子背对着这他,整理着衣裳,男子看着孩子道:“他来了!” 女子的身影一僵,默不作声。男子一掀披风,坐在床边,继续逗弄着孩子的小脸:“他送来议和书信,用五座城池换你们母女!” 女子猛地转给过身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惊喜又是怀疑:“真的?不会的!他不会的!” 男子放了手,对着面前这个一身布衣,眉目之间满是温柔的年轻母亲道:“我为什么骗你?秋若尘,他可是很紧张你的呀,我的信使一开口要五座城池,他只考虑了三天就答应下来了!只要求你们母女平安!可真真是位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痴情人哪!” 被唤作秋若尘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在一旁的桌子旁坐下。慢慢地道:“那,你答应了?” 男子轻笑:“两个人,换五座城,那么好的事,我为什么不答应?昊远翔他既然是爽快人,我自己也不会与他客气!你好好收拾收拾,三日后,就是你们夫妻团聚的好日子!对了,这次来接你的,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大将军萧离。” 说罢,男子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沉思中的秋若尘道:“听说,那个凌将军和他爷爷都因没有保护好你,被皇帝软禁起来了呢!” 说罢,头也不回,径直走了出去。 屋内,秋若尘拳起手掌,银牙暗咬,终于忍不住泪水倏然而下。 五座城池,五座最富饶的城池,用来交换么?他是眉头都没有皱就答应下来了么?这次,真的……,他终于狠下心来了,这样也好,她也不用觉得愧疚,不用觉得对不起他,就用她的血洗去他的耻辱吧。 那些与他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起初他呆呆傻傻的模样,清澈的眼眸,长长的睫毛,艳红的嘴唇,像是一个易碎的瓷人,她牵着他的手,带他回家。从那时起,他就在她的生活中了。 还记得他送的黄色的、紫色的野花,小小的一束,干枯了好久都没有丢出去。还记得她在选秀的时候,被他追得满屋子跑,最后**了一头的金钗;还记得校场中与他相互护持,还记得他那一曲凤求凰,一直悠悠扬扬在她耳边吟唱。 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此刻浮现眼前,就如昨日一般清晰,手掌里仿佛还有他的温暖,耳畔仿佛还有他羞人的话语。昨日种种,如此令她心醉神迷。 泪水打湿了前襟,秋若尘不禁喃喃出声:“翔儿,你要死,我不悔,可是,孩子……舍不得。” 走到床前,抱起襁褓中的婴儿,贪婪地看着她熟睡中的小脸:“只要娘有一口气在,一定让你和哥哥活下去!” 另外一个院子内,一行人鱼贯而入,屋子正中,查看地图的正是刚才看望婴儿的男子,姬周国的皇帝姬云皓。 姬云皓扫视了一眼屋内的几人,温和地问道:“诸位爱卿,有何高见?”一个年纪稍长的人皱眉道:“陛下,臣恐此事有诈!” 姬云皓冷哼一声:“当然有诈!哼!虽然此事在大鹰被禁止谈论,可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想的出来。何况,我与这三人还是有些认识的。大鹰的皇帝,帝位刚稳,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何况,他那性子,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将太子四肢俱废,诛杀后宫诸妃,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被软禁,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妻儿做出割让城池的举动来!何况……何况那些个儿子、女儿还不是他的!” 下首几人一惊,齐声道:“不是他的?” 姬云皓敲了敲桌子道:“为什么,秋若尘身怀六甲,却要跑到边关来?为什么,昊远翔不派人请她回去?虽然那时,大鹰政局不稳,董贵妃和他的父亲重兵在握,对帝位虎视眈眈,但是,他只花了三个月就摆平了这件事,将董家连根拔起,将南军军权牢牢握在手中。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放任自己的皇后在充满危险的民间乱跑,甚至还跑到边关来?” 年长的那个人道“那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他的,所有,他才懒得去管,甚至还想借此机会让孩子流产!” 姬云皓又道:“但是,孩子竟然生下来了!如果,让人得知,堂堂的大鹰皇后的龙凤双胎,竟然是别人的种!那么他这个皇帝,可真是……哈哈哈!”姬云皓双手平放在桌上,仰起头来哈哈大笑。 桌前的几人也面带笑意:“这昊远翔的绿帽子可是戴得很高啊!哈哈哈!“突然一人问道:“那……这孩子是谁的?” 姬云皓眼中精光一闪,缓缓地道:“我已经猜到了这个人是谁,还记得当年大鹰有名的黑白双煞么?” 那名长者道:“这……不是传闻他们一直不合么?” 姬云皓道:“除了他,谁还能敢做出这种事情来?错不了,那两个孩子的父亲,就是他,凌傲寒!” 一个人道:“所以,大鹰的皇帝才会软禁了凌家军的首领!那么……这次交换!” 姬云皓冷冷地道:“这次交换必然不会成功,昊远翔必定会在交换的时候做出什么手脚来,让秋若尘死在我们手里,到那时……”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拳头紧紧握起。 第九十九章 交换(下) 屋子中一阵抽气的声音,一个年轻的声音道:“秋若尘本来就是一方将领,深得一些将士的喜爱,现在又贵为国母,若是一国之母死在我姬周手上,那大鹰上下势必哀恸,哀兵必胜!那时,我军险矣!” 姬云皓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不错,昊远翔不亏是心机深沉,其心狠辣!只此一举,便扭转局势。他在泗水河畔那一曲的《凤求凰》,令多少人惊艳,令多少人仰慕。却原来……不过……如此……,他如此慷慨地答应用城池换会秋若尘,更会令人觉得他有情有义,更会为他肝脑涂地啊!” 屋子里沉静下来,每人面上均有凝重之色,那名长者道:“皇上,可有应对之策!” 姬云皓的眼光突然热烈起来:“他要秋若尘死,朕偏要她活,而且要好好的将她送回去!只要朕不撤兵,昊远翔便不会贸然杀了凌傲寒。呵呵,我可是很期待看道一家子四口团聚的场面,一定感人至深哪,嘿嘿……” 其他几人面上也露出会心的微笑,只有一人迟疑地问道:“这个,会不会大鹰的皇帝真的想要交换?听说,他们的感情很好!” 其余众人呵呵笑起来,姬云皓眼中寒光一闪,缓声道:“如果是你,你会用四分之一的家产换回一个女人么?而且还是个戴了绿帽子的女人!” 那人身子一抖,恨声说道:“谁敢给我戴绿帽子,我一定活拨了她的皮!” 交换的地点就在大鹰边关的一座最大的城池中,大鹰的皇帝带了五座城池的地形图和交割契约,在城外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等待着姬周皇帝的到来。 远远地,有隆隆的声音传来,渐渐近了,马蹄的声音踏在冰雪消融的黑土地上,得得地响,连成一片,似远处打雷的声音。黄色的旗帜,青色的战袍,一线排开的骑兵整齐地出现在这片平原之上。 高头大马,玄铁战甲,锋利的兵器,整齐的队形步伐,就这样一步步朝城门朝压过来,大有炫耀之意。 而这一边,只有数十人在城门外,卸了铠甲,弃了长刀,是随身佩了一柄宝剑。昊远翔一身白衣,沉静地站在木台之上。素白的袍子,中间系了一根淡黄色的腰带,头顶只用一根碧玉簪子,整个人俊朗儒雅,一手在前,一手后背,就这样安定地站着,如同读书人一般斯文温和。 秋若尘来到那个木台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昊远翔,丝毫没有帝王的霸气与精明,满脸的期待,满眼的欣喜。秋若尘看到,他的眼中没有前面的千军万马,没有铠甲利器带来的恐惧,只有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子,占满了他的眼眸。 那个女子身着黄色锦袍,锦袍上花团锦簇,枝繁叶茂,而那女子的脸却是干干净净的,身子挺得笔直,嘴唇紧紧地抿着,眼里波涛汹涌。她站在那里,如同一柄出了鞘的利剑。然而,她的眉眼之间,却多了一种温柔的、母性的色彩。这一分色彩在她身上,似是打磨利剑的沙石,又似是包裹利剑的鞘。 在第一时间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起,两人的目光就一直胶着,昊远翔还是定定地站着,最后,忍不住还是朝前走了几步,来到台子边缘。而秋若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过来的,一直看着,看着,看得那人的身影都要在眼中融化。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还是这样站在彼此的面前,一眨不眨地彼此看着,有多长时间没见?一年、两年、三年!不!没有那么长,实际上只有四个月零十六天。 秋若尘的眼睛有一丝酸涩,似是委屈似是欣喜又似是痛心,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她努力地抬起脸,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让眼泪掉下来,努力地将嘴角边的肌肉扯向两边,露出一个大概像是笑脸的模样来 早已设计好的千言万语,此时,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她想当面质问他,孩子究竟是谁的,想当面质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想当面质问他,以前种种温柔,种种呵护,种种情意,究竟是不是真的。 此时,在他的目光下,她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想哭,想痛痛快快地靠在他怀里哭一场。想狠狠地揪着他的衣襟打他,捶他甚至咬他。 然而,却是不能。尽管她非常的想立刻扑进那人的怀里,但是,身后有无数兵马,身前的城楼上更是站满了士兵。 秋若尘就这样咬着嘴唇,看着,看着…… 昊远翔轻轻一声叹息:“苦了你,尘尘,不怕了,我带你回家。”只是这样一句,便让秋若尘的眼泪汹涌而出,原来他是明白的,他明白她的苦,他明白她的痛,明白她的惧,她的怕,她的伤。 他说:他来带她回家了。 泪眼迷糊中,只见那个白衣的男子到了她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的,大大的手掌,干净暖和将她的手掌整个包裹起来,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向城内走去。 如果不是一声婴儿的啼哭,秋若尘就会这样一直任由昊远翔牵着她的手,回家。那声清脆的婴儿啼哭,顿时令她浑身一颤。神智有了一丝清醒,脚步顿了一顿。城门近在咫尺,狠了狠心,还是问了出来:“就这样,让我回去么?” 声音有一丝沙哑,像是许久不曾说话。昊远翔握住她的手,突然一抖,眼中有样东西渐渐暗下去,声音低低地:“你……不信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将什么压下去。 在昊远翔一抖的时候,秋若尘的心立即就软了,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不想听到他失望的声音,甚至不敢看他的眼,飞快地瞥了一眼,就低下头来,木木地,看着他牵着她的手的那只手,还是那样的修长白皙,令她想牢牢的握住,一生不放。她想相信他,她真的想相信他,相信他的情意,相信他的真诚,相信他是真的爱她。 可是,背上孩子的啼哭将她一步步拉出柔情的漩涡,孩子,那是她与别人的孩子。谁能容忍? 这一停顿,那边的将领这才反映过来。刚才,见人家夫妻重逢,虽没出声,却胜过千言万语,众人都不好意思在那样的气氛下打扰,径直看着两人走到了城门口这才发现有些不对。 领头的一个姬周将军扬声道:“皇帝陛下,我们已经应约送回皇后和她的孩子!那么,你们也应该献出城池了!” 第一百章 大结局 昊远翔微微侧了侧身,秋若尘轻轻地道:“这里还需要你!我想去看看孩子!”昊远翔愣了愣,低声道:“相信我,尘尘!等我!” 秋若尘转身看着他离去,轻轻拍了拍背上的孩子继续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就见一人迎上前来,热切地道:“若尘,若尘,你好好吧!” 抬头一看,原来是萧楠磊,看着他担忧的神情,秋若尘心中一暖。秋若尘拍拍他的肩膀:“我还好,你呢?对了,伯父和大哥呢?”萧楠磊的神情有些古怪,嘴角微微抽搐,秋若尘奇道:“怎么?” 萧楠磊翻了个白眼道:“刚刚在城门口的不就是爹和大哥么!你……你!哎!什么眼神,这是?” 秋若尘微微红了脸,她刚才,确实没有见到萧离和萧楠远,那时那刻,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人的,天与地中,只有那个人的身影能够进入她的视线。 萧楠磊了然地拍拍她的肩膀,叹口气:“你啊,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秋若尘微微笑着,眼眶却红了红,强忍着才没落下泪来。 她抬眼看看,这凉川城内竟然是空荡荡的。除了城墙上那些看似密密实实的守卫士兵,整座城就是一座空城。 秋若尘奇道:“怎么会这样?其他人呢?”,萧楠磊裂开嘴笑笑:“这城不是要给别人么,难道还连士兵、粮草一起给?” 秋若尘心头微微一震:“真的?要给他们?”萧楠磊挤眉弄眼:“你家相公可是很紧张你的,愿意拿五座城来换,就是,怕人家不敢要啊!” 秋若尘心中一阵酸涩,低声道:“我那……你可见过我的孩子?他在那里?可还好么?”萧楠磊挥挥手,一个士兵牵过一匹马来:“你自己去看看吧,就在凉川外面的兵营里。我在这里暂时走不开!” 秋若尘上马,拍马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你们,一切小心!帮我,保护好他!”萧楠磊笑道:“这还用你说,如果他有事,我们的脑袋都得搬家!去吧去吧!” 军营就在二十里外,问过了守卫,让士兵牵过马,朝守卫指点的帐篷走去。远远地,就见帐篷门口有几个士兵在站岗,明晃晃的刀剑,让秋若尘心里颇不舒服。走过去,几个士兵见她来了,就要行礼,她摆摆手,让他们免礼。 刚到门口,一只手刚捏住帐篷的门帘,里面传来一阵笑声,一个苍老的男声道:“哈哈,寒儿,瞧这小子,这小模样和你小时候可是一模一样啊!你瞧,他这手劲可真不小,捏着我的手指,很有力气呢!以后长大了,也是一名猛将……哈哈……” 捏住帐篷的手臂陡然滑落,果然是他,竟然是他!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够!秋若尘浑身颤抖起来,这一刻不知道是喜是悲。帐篷里还有声音传来:“爷爷,你不要这样说,毕竟……哎……这是孙儿的错!” 秋若尘猛地一掀门帘闯了进去。只见帐篷内,一个魁梧的青袍男子正背对着她,抱着怀中的婴儿左右摇晃,一个白衣男子看到突然而至的秋若尘,面孔不由得红了起来。帐篷内,有三张床,其中一张是小小的婴儿床,四处扯了几根绳子,绳子上晾挂着不少婴儿的尿布。整个帐篷里有一中婴儿的乳香。 那个青衣男子还没有留意到有人进来,继续道:“你怕什么,就算是阴差阳错,我凌家的身份也不至于辱没了秋家!皇上那里,难道还缺个女人,你放心,看他那对自己兄弟和母亲那毒辣的手段,就知他不是一个多情之人……” 白衣男子正是凌傲寒,听了这番话,不由得额头冒汗,正想出声,两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同时响起。青衣男子一愣,转过头来。这才看到了秋若尘,秋若尘拍拍背上的孩子,将她解下来。 青衣的男子,有一头雪白的头发,面孔却是红润的,凤目英眉,整个人比凌傲寒还要魁梧,眉目之间颇有威严,此时,确是万般的慈爱,凑过来,笑呵呵地道:“呵呵,原来是若尘来了,来,来,让我看看着小孙女!”说着,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了,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如获珍宝的神情。 朝凌傲寒一抬下巴:“我带着孩子出去走走!” 待他走远,秋若尘才艰难地问道:“为什么?”凌傲寒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你后悔吗?”秋若尘吐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凌傲寒缓缓道:“当时,我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杀了你,二是救你!”秋若尘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如果是她遇到了被人下了毒的他,她会怎么选择。 秋若尘苦笑道:“怎么说,我真该谢谢你!” 凌傲寒道:“你该谢谢左芊芊,是他派人通知我的!”秋若尘思索片刻道:“左芊芊?那个和我一同选秀,被太子选中的女子!”凌傲寒点点头:“不错,她本来派人去给王爷报信的,可是,找不到他,她只好找到了我。当时,她也不知道,他们会给你下什么样的毒!”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昊远翔没有杀死当时的太子。 一时间,两人又无话可说,沉寂下来。 凌傲寒望向沉默的秋若尘,数月未见,她那一声凌厉的气势已被磨得圆滑了,眉目间的温软,更让她平添几分风资。他不由得想起那一夜,她娇媚如花,热情如火。当时,他确实是想将她送到昊远翔身边的,可是,他自信,自己是一名有自制力的男子。 可是,当他看到她艳红的嘴唇,如水的眼眸,玲珑的身段,他怎能控制住那如火的欲望。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面前的是他一直心仪的女子。他不后悔!虽然,事后,他被她的的相公关了起来,差点丢了脑袋,他也不后悔。 上前一步,扣住她的双肩,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凌傲寒热切地道:“若尘,跟我走吧,带上我们的孩子,远离这个地方!若尘,相信我,我会爱护你的!” 秋若尘的眼中有一丝恍惚,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应该说“好”还是“不”。片刻之后,她才疲惫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凌傲寒的眼睛中有一丝失落,但是他仍然不放弃:“若尘,跟我走吧!为了我们的孩子!你觉得皇上他会……他会允许他们存活与世么?若尘,我想要保护他们一生,平安喜乐!我知道,你不在乎皇后的位置,我也知道你不在乎那些荣华富贵。我们一家人,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离开充满杀戮的朝堂,离开充满血腥的战场。若尘,我厌倦了这种生活!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 秋若尘在怀里还是一动不动,凌傲寒的身体也越来越冷,可以感觉到,肩膀已经湿了,慢慢扶住秋若尘的身体,看她的眼里无尽的悲凉。一瞬间,口齿间仿佛含着满满一嘴的黄连,苦而且说不出来。 秋若尘哽咽着道:“我舍不得他,也舍不得我的孩子!” 凌傲寒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就算是这样,你也舍不得他!就算你跟我走了,你心中还是会有他!对么?” 秋若尘微微的点了点头,凌傲寒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要好好保护好他们俩,还有,我希望至少有一个孩子能够姓凌!” 秋若尘不明所以,抬起头看他。凌傲寒低下头来,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秋若尘如遭电击,当场愣住,等回过神来,身边的人早已离去,只有尚在颤动的门帘,诉说着那人的离去。 秋若尘后退几步,跌坐在床边上,双手蒙着脸,只有一串串水珠从指缝中漏下,跌落于尘。 不知何时,面前站了一个人,也是白衣轻袍,那人缓缓地伸出手去,环住秋若尘的双肩,用下巴摩擦着她的头发,低声地唤她:“尘尘……尘尘……” 风烈烈,马嘶鸣,铁衣如冰。临时搭起的点将台上,一面红色的大鼓威风地立在一个木架上。大鼓旁边是一身盛装的皇帝昊远翔。雪白的马上坐着一身白衣的凌傲寒,嘴角微微上翘,眼中略带笑意。他拍马上前:“皇后的龙凤胎诞在军中,乃是我军荣耀,大吉之兆!托此二子洪福,此去,定能夺回城池,旗开得胜!” 昊远翔微微点头:“朕就在此等凌将军的捷报,只愿小王子与小公主的福泽能佑将军杀退敌军,喜报频传!” 凌傲寒领命,眼神却四处瞟瞟,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微微一笑,双手一举,拜别皇帝。 看着他们远去,大将军萧离才道:“皇上,那五座城池……只派凌家军去,只怕难以攻克,要不要为臣助他一臂之力!”昊远翔摇摇头:“城池虽大,然姬云皓怕我有异心,只派五千人来接管,一时间,后援难以入内,城广而兵少,这并不是难事!” 萧离看了看皇帝,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凌傲寒带领的凌家军,半日之内连破四城,报信的士兵频频前来,中午过后,却是一次比一次间隔的时间长了。 最后一次,那个士兵来报:凌傲寒带领的凌家军已经攻入凉川北门,然而,姬周援兵突至,将凌家军围在凉川城中。 萧离几次请命要带兵增援,都被昊远翔粗暴地制止。最后一个报信的士兵来时已经红了眼眶,身上的衣服已经裂成了数条,身上多处伤口,他只说了一句便倒地身亡:凌将军要我禀告皇上,少儿无辜! 昊远翔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似是悲痛又似是舒心。走出帐篷,看着远处的凉川城发呆。 一阵急促马蹄惊醒了他,只见马上之人,一身鲜红的铠甲,一手握着一柄大刀,转回头看了昊远翔一眼,大声道:“我不能眼看他死!我只愿此刻与他并肩而战!”说完,一夹马肚,飞奔而去。 昊远翔看着那远去的红色身影,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侍卫道:点将! 【明烈三十三年,帝与姬周战于凉川,将军凌傲寒神勇异常,连夺五城,奈何中流箭,身亡,凌家军全军覆没!后诞龙凤双胎与军中,男胎夭,后大恸!帝封小公主为凌香公主!】 【大鹰帝国本纪】 全文完! 这个,这样写,大家明白结局了吧。对这个结局还满意不? 四十八章 待嫁之夜 海公公只得求救地看着秋若尘,秋若尘朝他吐吐舌头,道:“海公公足智多谋,这等小事不过是公公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的!麻烦还公公劝劝王爷才好!”说罢,悠闲地在椅子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一只脚晃悠晃悠。 海公公无奈道:“秋姑娘大人大量,就饶了洒家吧!现在除了秋姑娘你,谁还能劝得了王爷。王爷若还在这里耽搁,误了明日的婚礼,那岂不是让人看王爷王妃笑话么?”秋若尘眼睛转了一转,知道他说的确是事实,便对对昊远翔道:“翔儿,还记得刚才答应我的事么?”昊远翔点点头。秋若尘继续道:“海公公说的不错,你随着他去吧!我们明天就能见面了!回到家乖乖的!好好换好衣服在家里等着我!知道了么?”随即靠近昊远翔,压低声音道:“海公公只有这次说的话是真的,以前和以后说的话都是假的!以后你不能听他的,知道了么?”声音很低,却使面前的两个人能够听的清楚。 昊远翔点了点头,一脸防备地看着海公公,海公公苦着脸:“哎,秋姑娘,洒家,洒家这不是为你好么!”秋若尘笑笑,率先朝外走去:“翔儿,记得听府中人的话,乖乖的!明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接我,一起带着瑞儿啊!我也想他了!” 回到了荷香园,左芊芊早已在房中等着她了。美目含泪,一副娇怯怯的模样。秋若尘奇怪道:“落选了?落选也不是坏事!还可以出宫去嫁个良人!总比嫁这些妻妾成群的皇子们强!” 左芊芊却落下泪来:“姐姐,我选中了!”秋若尘道:“哦,那你应该开心才是!无论被谁选中也比我被一个傻瓜选中强啊!呵呵!别哭了,我都不哭!”左芊芊道:“秋姐姐,我,我本来是想和你一同伺候一个人的!可是我不想伺候一个傻子啊!只是委屈了姐姐了!”秋若尘安慰她:“没事的,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你这般明艳动人,自然是应该有更好的去处!好和翔儿也是认得的,和他在一起,我也是开心的!所以,我也不觉得委屈了!无论怎样,开心就好!对了,你被谁选中了?” 左芊芊有一丝扭捏,双手绞着一块丝帕,面上飞红:“是太子!”秋若尘微笑道:“恭喜妹妹了!听说太子妃一直卧病不起,你有机会了!”左芊芊低着头道:“姐姐怎么好说这种话,要是被人听去了!那可是罪过!”秋若尘拍拍她的手:“放心,现在那些人兴奋着呢,那里会理会我们两个说话!” 秋若尘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妹妹,你昨天说,如果我落选,你有办法让自己也落选,是什么办法啊!现在,不介意让我见识见识吧!”左芊芊微微一笑,用手帕遮掩了一下嘴唇,再次放开的时候,笑容渐渐扩大了,露出几个牙齿来。秋若尘这才看见,左芊芊原来洁白的贝齿竟然有两个是黑色的,看上前,就像是掉了牙的老妪一样。本是风华无双的人儿,硬是让这一笑破坏无疑。就如同看到一朵娇艳的花儿,本想菜掬,却发现花儿散发出恶臭,让人避而不及。果然是好办法啊! 秋若尘赞道:“妹妹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这样的办法也想得出来!你要是早点教教我就好了!”秋若尘想,要是自己也露出这样的牙齿必定能吓退太子,能不能吓退昊远翔呢?她心里也不知道。昊远翔虽然傻,但是却是那样固执,怕是不容易吧! 荷香园内今日特别热闹,屏雀中选的秀女们个个喜形于色,趾高气扬,吩咐宫女们干这干那。落选的秀女则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声不响,暗自作着自己的打算。秋若尘了解到,五、六十个秀女竟然只有五个没有中选。看来皇室是迫切地需要开支散叶啊! 为自己未来的悲惨命运长吁短叹了一番,秋若尘洗了把脸,把弄的乱成一团糟的头发放下来,慢慢梳理。镜子中一个长发女子,面色苍白,眉头慢慢皱起,嘴角也慢慢收紧,皱成一团,眼神毫无焦距,越飘越远,无意识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头发,打结的头发,被无意识的手狠狠扯落,掉了一地凌乱的断发,如细看,竟能看到有些发丝的根部隐隐带了几丝鲜红的血迹。 她发呆的时候,今天的轶事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有心人或无聊人的耳朵中去了。听到她被昊远翔追着满屋子跑,最后被昊远翔从后面扑倒在地,在头上插了八只金钗的趣事。王公大臣,后妃宫女太监们无不笑的前仰后合,不可抑制,就连各个消息灵通的下人们也躲在一起悄悄议论,开怀大笑。这件事,怕是很久以后都会成为他们最开心的笑料了。 皇帝叹息一声,有些恼怒地暗自苦笑:出丑的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选妃仪式都能如此,真是大大损了皇家的颜面。皇帝还在暗自庆幸,还好,当初那个册立太子的议案,只是拟定,没有正式发布。可怜,当时还是聪明伶俐,孝顺乖巧的一个人人儿啊,如今竟然丑态百出。还好,另外几个儿子都算是争气,也弥补了这个儿子的不足。 老皇帝让面前的海公公剔了剔灯花,继续看面前的奏折,却发现面前的文字重影了,几个影子在面前晃呀晃,就是不让他看清楚。 皇后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吃着一碗燕窝银耳羹,回报的是一个跟了皇后多年的,嬷嬷,笑得喘不上气来,硬憋着笑,断断续续地将这件事绘声绘色,加油添醋地说给皇后听,想博得皇后一笑。皇后停了勺子,静静地听,面上似笑似哭。嬷嬷笑着道:“娘年,这秋若尘也着实疯癫,王爷却非她不要,很听她的话呢!我看他们两人倒也是般配……”话没说完,只听得“叮当”一声,皇后将整碗燕窝羹连同勺子一起扔在地上,白玉似的瓷碗四分五裂,燕窝银耳羹溅了一地。嬷嬷一阵哆嗦,连忙跪了下来,惶恐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赎罪,娘娘赎罪!” 秋家人大夫人、二夫人听到了,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相对相泣。秋如风和柳弄月听到了,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呆坐不起。将军府里,大将军面无表情,暗自捏紧了拳头,到书房看着行军图发呆。侯爷府内,正悠闲地煮着茶的凌傲寒捏碎了茶杯,碎片划破了手掌犹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