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狼妖姬》 第1章 《银狼妖姬》 作者:冰棱子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飞云冉冉,红日渐晚,一阵疾似骤雨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惊起弱水渊南岸栖息的十数只灰鸥。翩飞的灰鸥影里,翻身下马的银发女骑士摸出信号箭朝弱水渊平镜般的水面射出。 弱水渊中极弱之水,鹅毛不浮。临渊眺望,方圆百里水平如镜,绝无飘浮之物。位于弱水渊中央的弱水宫哨卫,见到在水面如绿蛇蜿蜒而行的本门特制信号箭,升起隐于水下的浮桥。待银发女子走到尚有十里之遥的距离时,哨卫高声喝问:“来者何人?” “木婉嫦。受你家宫主夫人之邀而来。” “哪位宫主夫人?” “覃晓涵!”木婉嫦咬着牙根说。由哨卫的话,她听得出覃晓涵的丈夫沈从槐必是另有新欢,有暴打他的冲动。这冲动到她见到产后躺在床上无人问津的覃晓涵母女时,便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揪着领路来的侍女怒道:“带我去找沈从槐!” “别去!听我说,我大限已至,唯一不放心的是秋儿,帮我照顾她。”覃晓涵努力的挤出一抹微笑,在笑纹未曾全然展开时,溘然而逝。 泪眼模糊的守着好姐妹的尸体,木婉嫦在风采依旧的沈从槐进来时力持平静的说:“晓涵要我照顾涵秋,请让我留下来照顾她。” “留在弱水宫,你?”沈从槐笑了,“眼高于顶的木仙子看上弱水宫女主人的位置了么?” “你不是人!”木婉嫦斥骂一声,又道:“弱水宫近年来大肆招兵买马,以我木仙子的修为,做你的手下应该够格了吧!” “条件?” “涵秋由我抚养,你的女人,不管名义上是否她继母,都不得插手管她的任何事。弱水宫上下,没我的许可,不准接近我们的居所。” “成交。但要修改一点:我随时随刻都可以不受限制的看我的女儿。对这一点,我想你总不至于反对吧?木使。”沈从槐也不管结发妻子还躺在床上尸骨未寒,竟大笑着离开了。 “金玉其表的败类!”木婉嫦恨恨的啐了口唾沫,再低首无限伤惋的凝望着怀中那张精致的粉嫩小脸,垂泪不止。 第一章、小有所成 春日,花枝莺舞,草间虫鸣。飞檐红楼中,临窗眺望的垂髻女童回望无人,蹑足溜出楼来。刚移至樱花林边缘,就听得身后传出一道清亮的女音:“涵秋,你出界了。” “婉姨,你的耳朵就不能稍稍聋那么一点点么?”沈涵秋顿足娇嗔。 吱呀,红楼顶层的窗子开了,探出木婉嫦那张笑意盎然的脸,“身为弱水宫木使,我现在就未老先衰,是否有点太过分了?” 沈涵秋皱起瑶鼻挖苦:“让你调动两个人,还千难万难的,你这木使还不如趁早告老还乡。” “不会用词就别乱用,你当我是朝廷大臣?还告老还乡呢!”木婉嫦自窗口跃出,眨眼之间便落到沈涵秋身边,拧着她的耳朵教训:“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经允许,没有陪伴,不得离开红楼。” “我又不是囚犯,凭什么不能去看看我的朋友们?”沈涵秋大声抗议。 “他们不是你的朋友。”木婉嫦比沈涵秋清楚,她所说的朋友是被买或掳来作为杀手培养的,他们在经历杀手培训过程之后,只有少数能活到成年,为了保护涵秋,就必须要让她与那些在生死存亡间挣扎的幼童们隔绝。 沈涵秋不明内情,见同婉姨说不通,气冲冲的跑去水月殿找她爹。也没看殿中人的凝重神情,她扯着嗓子就喊:“爹,我要大眼睛的哥哥和长眼睛的姐姐陪我玩。” 锦服玉带的沈从槐人过四十,仍俊逸如二十许,听到女儿的叫声,两条卧蚕似的浓眉便微微皱起,甚是不悦的斥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爹在谈事情,你先回去。” 新扶正的宫主夫人单瑶也责备:“涵秋怎么还跟个野丫头似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恰好走到门槛边的木婉嫦神情冷淡的说:“涵秋的事不劳夫人费心。” 单瑶脸色一变,冲沈从槐撒娇:“木使抚养涵秋名不正言不顺,我是涵秋的母亲,抚养涵秋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权利。” 素有白发玉颜的木仙子木婉嫦,吹弹立破的雪肌顿时如充血一般红得吓人,竟当众大喊:“涵秋的母亲是晓涵!” “木婉嫦,你给我听清楚,覃晓涵死了,弱水宫的宫主夫人是我单瑶!” “弱水宫的夫人是谁都可以,但涵秋的母亲永远是覃晓涵!” “够了!你们吵什么?不像话!”沈从槐声音不大,却足以压制住欲将争吵升级的两个如斗鸡般对立的女人。 罪魁祸首仍不知反省,犹自说:“哦,做了我继母,才能名正言顺的照顾我,那爹现在就休了单家继母,再娶婉姨好了,爹,你快写休书。” 沈从槐瞟一眼花容失色的单瑶,噙着微微的笑意说:“涵秋别瞎说。婉姨抚养你是爹亲口答应了的,怎么会名不正言不顺?” “哦,那我就放心了。”沈涵秋呼了口长气,又老话重提:“爹,我要大眼睛的哥哥和长眼睛的姐姐陪我玩。” 为免女儿纠缠不休,沈从槐有意答应她的要求。弱水宫五使之首的金使早与单瑶结为同盟,此时得单瑶的暗示,便抢在沈从槐开口之前说:“师父,小师妹说的那两人,在这批学员里面资质最高,中断对他们的培训计划太可惜了。” 沈涵秋大言不惭的说:“他们跟我玩的时候,我也可以教他们。琴棋书画,他们想学什么,我就教什么。” 沈从槐笑道:“那好,爹现在当你的学生,你要是能解答爹提的问题,爹可以考虑答应你的要求。听着,外面那只鹦鹉没衣服穿,为什么下雪天不怕冷?” “它身上有羽毛,当然不会怕冷。” “鱼身上没羽毛,又是在冷水里,为什么冬天也不怕冷?” “呃?”沈涵秋咬着小指头,眼睛滴溜溜一转,“这个问题嘛,为了培养你勤于思考的好习惯,我就不多讲了,你自己认真想想。” “啊?”沈从槐本来就是为刁难女儿,好打发她走的,却没想到她有此一答。 “爹的问题我答了,我现在去找大眼睛的哥哥和长眼睛的姐姐。” “等等。” “爹想赖账吗?堂堂的弱水宫宫主不能言而无信!”沈涵秋警觉的盯着笑得像狡猾的狐狸般的爹。 “你让你婉姨说,爹是否赖账。”沈从槐老神在在的答道。他当然不是想赖账,而是一开始就做着赖账的准备,因为他只说若涵秋解答了他的提问,可以考虑答应她的要求。 亲爱的婉姨也证实爹所言属实,沈涵秋傻眼了,怏怏不快的向殿外走去。沈从槐忽有所不忍,安抚说:“涵秋,等你弱水功小有所成,爹就答应你今天的要求。” “爹说的是答应不是考虑噢!那小有所成的标准呢?”沈涵秋上了一次当了,更谨慎了。 沈从槐念了一长串谁也听不懂的咒语之后,平伸左手再念:“三千弱水,在天在地在我心。”跟耍魔术般,他空空如也的左手,平空冒出三粒鹅蛋大小的水球,滴溜溜的在掌心打转。 沈涵秋咬着小指头问:“这样才算小有所成么?” 先前摆了女儿一道多少有点不太光彩,沈从槐这会子要故示大方,说:“爹不要求你瞬间凝成三球,你只要一刻钟之内完成,就算你小有所成。” “爹看好了。”沈涵秋自信满满的平伸左手,冥思片刻,念了串跟他爹一样谁也听不懂的咒语,再念:“三千弱水,在天在地在我心。”别说旁人不信,便是沈从槐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她的掌心居然也冒出来三个水球,而且是像沈从槐那样瞬间凝成的。沈从槐自负天资聪颖,却也是在弱冠之年,弱水功才勉强算小有所成。而今,女儿不足十岁,居然就有此等造诣,令他大惊之余欣喜若狂。 看着这一幕,金使嫉妒得两眼冒火。他乃沈从槐首徒,为师父干了好些没天良的勾当,才得师父传授了些足够让他挤进武林一流高手之列的武功,但师父赖以成名的弱水功,却连皮毛都未曾传授过,他可是做梦都在想怎么哄得师父将弱水功传授给自己呀! 心机深沉的单瑶,这种时候竟也留意到木婉嫦在观察着金使的神态,假咳数声,让金使惊觉自己失态,她方才堆起满脸的笑容,向沈从槐连连道喜。 齐集水月殿者,皆为弱水宫的高层,此时或为凑趣,或出于真心,皆跟着单瑶向沈从槐道喜,偏木婉嫦不因沈涵秋技惊座中喜,反因她聪明外现而生隐忧。 沈涵秋不解婉姨的担心,洋洋得意的一再卖弄所学,搏得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终于乐极生悲,没能等到大眼睛的哥哥和长眼睛的姐姐来到,便晕厥过去。 这一下,水月殿中便跟翻了天似的,人皆惶急不已,其中以沈从槐与木婉嫦为最。昏迷的沈涵秋,神智其实一直是清醒的,爹跟婉姨焦灼的呼喊,她听得相当真切,她很想回应,却拚尽全力也未能发出声音。 阻止沈涵秋出声的是两道光环,一道青碧,一道绛红。那两道光环,她并不陌生。自有记忆起,只要处于冥思状态,就会见到绛红光环。青碧光环则是她修习弱水功后的一年左右方才出现。 往常,处于冥思状态时,两道光环绕身旋转,并不会带给她任何不适。 第2章 首次,她对两道光环生惧意,期望能尽快摆脱它们。事常与愿违,沈涵秋越想摆脱两道绕身旋转的光环,它们反而贴得更紧,令她的呼吸更为困难。 观测到沈涵秋的呼吸几乎停顿,木婉嫦吓得魂魄全飞,“涵秋,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让你同修两大神功的。” 无独有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沈从槐亦失悔不已:“涵秋,是爹害了你,我不该急于求成,让你小小年纪便修习弱水功的。” 再失悔,沈涵秋也没有舒醒的意识,人事已尽,只能听天由命。漫长的等待中,沈从槐与木婉嫦时不时的对望一眼,希望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到所需要的信心。 曾几何时,他们的目光如此陌生又如此热切? 想当年,他们也有过花前月下的浪漫时光,是覃晓涵硬生生的插足,演变成难解的三角关系。只因为木婉嫦自幼被卖入妓院,偶为覃晓涵所救带回覃家,学得一身惊人武学,彻底脱离苦海,她对覃晓涵的感情已不是用感激所能表述,为了报恩,她只能挥泪斩情丝。 而今,覃晓涵早眠地下,木婉嫦除了秀发由青转白,依然美丽动人,沈从槐在心忧女儿的同时,尘封的甜密记忆蠢蠢欲动,让他看向木婉嫦的目光也越来越温柔,大有与她旧情重燃的意味。 察觉到沈从槐目光的有异平常,木婉嫦刻板的说:“宫主请回。” “你总是这么倔强。唉!”沈从槐没法不叹息,与木婉嫦就算不能重拾旧好,他也不愿意彼此的关系弄得这样僵。 伴着父亲的叹息声,沈涵秋也长长的舒了口气。沈从槐闻声忙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女儿身上。替她把脉,脉搏倒是有了,脉象却紊乱异常,只为了不增加木婉嫦心理负担,他才没将心中隐忧说出。 “涵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涵秋不见醒来,沈从槐把完脉又一语未发,木婉嫦这也是耐心用尽了。 沈从槐如何能说,涵秋很有可能就此走火入魔,这话说出来对木婉嫦的打击有多大,而亲口宣布女儿不治的事实,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件残酷的事。因而,能言善辩的他,一直缄默不语。 第二章、乐极生悲 与前一章合并 第三章、救命咒语 绕身飞旋的两道光环忽然间静止,感觉要窒息而死的涵秋方得以喘过气。惊魂初定后,想起似乎是在最难受的时一刹那,曾默念过一段类似咒语的话,念得顺畅无比,好像早就烂熟于心,那段咒语是几时学的呢? 致命的压迫感虽消失,却仍旧不能开口说话,小涵秋心中的疑问没法问,只能自己找答案。可那段救命的咒语,竟如写在沙滩上的字,水过了无痕。 耗损太多的元气,卧床休息是必须的。完全清醒后,小涵秋失去了下床活动的自由。一日,两日,尚可忍耐,再长些,莫说十岁孩童,便是成人也忍耐不住了,但木婉嫦此番与沈从槐的意见保持高度的一致,说就是用捆的,也要小涵秋躺足三月。躺就躺罢,正好可以冥思,她想。 最初接触‘冥思’一词,是她两岁生日的那天夜里。那是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老天爷兴起凄风苦雨就没完没了,院中的积水一直漫上了红楼的台阶。在覃晓涵卧室,窗前香楠木书案上炉烟袅袅,淡淡的兰桂馨香弥漫在空气中。嗅着晓涵最喜欢的香味,木婉嫦的泪水也跟外面的的雨水一样流得既凶且猛,一如在覃晓涵憾然弃世的那个夜晚。伴着雷鸣,伴着闪电,她抚着小涵秋粉嘟嘟的小脸,异常郑重的叮嘱:“涵秋,你要做个强者。” 才过了牙牙学语的阶段,仍不解世事的涵秋,睁着千年雪山融水的清亮明眸,似懂非懂的胡乱点着头。 抹去泪水,木婉嫦放开涵秋的小手,点燃桌上的油灯,走向摆满整面墙的书架。 站在光可鉴人的清漆木地板上,凄风苦雨从雕花窗棂间袭至,小涵秋不由得打起了哆嗦,只因婉姨的神情怪异,她既不敢动也不敢吱声。 摸索片刻,从书架上抽出一部厚重的线装书,木婉嫦小心翼翼的将书放在覃晓涵生前最爱的那套彩陶小人旁摊开,陈旧的宣纸霉味夹杂着樟脑药味的混合气味顿然飘散开来。割开线装书的夹页,揭出一方叠得只有巴掌大小的薄绢。将薄绢放入清水中浸湿,再以微火熏烤,薄似蝉翼的白绢上便有图形与文字出现。她将那张不经火烤就空白无一物的薄绢,缝到床前悬垂的帐幔顶部。 “老虎!”小涵秋怯怯的叫一声,扑入婉姨温暖的怀抱,小身子瑟瑟发着抖。 木婉嫦知道,小涵秋将所以认为可怕的东西冠名为老虎,耐心的询问之后,得知小涵秋是让从窗棂间隙中摇晃的枝叶黑影吓着了,她的心不禁一阵紧缩,不由得审视自己准备实施的计划是否是拔苗助长。思之再三,她仍决定原计划不变。 “涵秋,今晚的事,你对谁也不要说,包括你爹,能答应婉姨么?” “好。” “你要记好,一旦你说出去了,婉姨就会死。不希望婉姨死,就一个字也不要说。”木婉嫦知道自己很残忍,看到小涵秋精致的五官揪成一团时,她的心更疼了,可她已欲罢不能。 冥思,木婉嫦在让小涵秋记熟薄绢上一段文字及其配图后,说出的就是这个词。 冥思,就是闭上眼睛想。文字的涵义不懂,只想那配图的线条走向也行。小涵秋虽仅两岁,要理解这些并非难事,也没让婉姨多费唇舌,便开始了最初的冥思。 沈从槐一直不知道,女儿其实是从两岁开始练功的。等他在女儿五岁时偶然兴起教她练功,她已有相当扎实的根基,这也是她仅练习弱水功几年,就小有所成的重要原因。女儿调养之期刚满,他因有事须外出,临行前特别到红楼叮嘱女儿:“爹走之后,要专心练功。” “知道了啦!您答应让大眼睛哥哥和长眼睛姐姐来陪我玩的,为什么他们现在都还没来?” “爹答应的事,当然作数。”沈从槐说着对门外交待:“木青,去把涵秋说的人带来。” 守在门外的木青刚应声要去,就听木婉嫦说:“不必去了,木青。那两个孩子在训练的时候失手,都死了。今天早上,夫人特意来报过讯了。” 明明见到木婉嫦愠怒的眼神,明明见到女儿伤心的模样,沈从槐跟没事人似的‘噢’一声,竟就此作罢,丝毫没有追究此事主持公道的意思。 从婉姨的神情中,小涵秋感觉到大眼睛哥哥和长眼睛姐姐的死因不寻常,胸中便有如火在燃烧,那双若千年雪山融水的清亮眸子也越加的清亮。 夜,很深了。银白色的月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散成片片鹅毛,轻轻的飘散。摇曳的树影间,混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向弱水峡的方位飘移。 她,当然就是沈涵秋。成功的溜到红楼外的樱花林后,心情突然的就放松了。她心中已越来越肯定大眼睛哥哥和长眼睛姐姐没有死。心里有了这样的信念,出笼鸟儿的快乐便越发难以抑制,她甚至在哼一首不成调的儿歌。 “小蜜蜂呀,采花蜜呀,飞到西来飞到东。” 就因为这首儿歌,小涵秋才会对大眼睛哥哥和长眼睛姐姐念念不忘。当时,他们与一群孩子沿着弱水峡上的索桥从对岸过来,别的孩子都吓得大声哭喊,独他们在唱歌,唱的就是这首歌。她被随风传送的歌声吸引寻至,只来得及请他们再唱一遍歌,就让追来的婉姨强行带走。 早慧如涵秋,不必婉姨说,也知道继母故意整死大眼睛哥哥和长眼睛姐姐,要让她伤心难过的,她就偏不要伤心难过。 为了快乐的理由,小涵秋夷然不惧的踏上横跨弱水峡的索桥。她知道接受训练的孩子们住在对岸的树屋,这消息是晚饭前刚从木青口中套出来的。 冰冷刺骨的风,摇晃着索桥,大有不将索桥扯断不罢休之势。小涵秋顽强的在索桥上挪移。约摸离对岸还有五丈之遥,薄薄的眼皮竟有着前所未有之重,这是预示她刚复元的身体蕴集的体能已告耗尽,拚尽全力抓紧索桥的她被迫在离水百米的高空进入冥思状态。 此番冥思大异往日,青碧光环与绛红光环不再是一闪即现,而是慢慢的是分从身体左右两侧逸出的,她看得非常之清楚。 绕身旋转的两道光环,隔绝了冷风的侵袭,让她冰冷的身体有了丝丝暖意,体内涣散的真气便有了重聚的迹象。真气的重聚,令光环的旋转速度逐渐加快。反过来,光环旋转速度的加快,又使得真气重聚的速度变快。它们之间相辅相成,令得小涵秋的体能很快得到恢复。 她又活过来了! “活着真好。”发出如同暮年老者的感叹,她顽皮的冲着百米之下的水面吐下一口唾沫,再度迈着纤细的腿向对岸移去。 足落在岸上,两条细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她也不再强撑,干脆就势一歪躺在草丛里。 带有锯齿的草叶尖儿,已有凝露,因某处射来的火光,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璀璨如夜明珠。仰面望望天空,再看看露珠,小涵秋朝着露珠反射火光那侧的反方向蹑足而去,一点也未因前面是杂草丛生的密林而心生惧意。 那张娇嫩的小脸被草叶儿割得满布血口,她倒跟没感觉似的,一个劲儿纵深处那棵枝头高挂红灯笼的树而去。 看到年龄相仿的小伙伴在本该休息的夜里,手提红灯笼坐在高高的树上,分明是让幼小的他们夜不能寐,想出这馊点子的人简直可恶之极,她真想狠狠的揍那可恶的家伙一顿! 第3章 小涵秋的怒火到了濒临发作的边缘,非常难得的,她忍住了没有发作。为不惊动可能在的守卫,从来没有爬过树,轻功也只在打基础阶段的小涵秋,笨拙的学着狸猫爬树的姿态,一寸一寸的接近靠在树干上打盹的那提红灯笼的男孩。 “哥哥,醒醒。” “唔,嗯?”熟睡中的男孩惊醒了,失措的望着几乎贴到自己脸上的那张脸。黑黑的密林间,他看不太清楚小涵秋的五官,只将她那双如千年雪山融水般清亮的眸子深深的印在心头。 “你是谁?” “我叫沈涵秋。哥哥,你呢?” “我叫滕烈。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找大眼睛哥哥和长眼睛姐姐。滕烈哥哥,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他们会唱歌。那天,你们过弱水峡索桥的时候,他们俩还一起唱来着。” “可是他们死了呀!”滕烈难过的垂下了头。他知道小涵秋说的是明家兄妹,哥哥叫明渚,妹妹叫明泽,也知道他们被推到弱水峡下去了。 第四章、红红灯笼 与上一章合并 第五章、冬天的火 从滕烈口里得知了大眼睛哥哥和长眼睛姐姐的名字,也从他那里证实了他们的死讯,小涵秋似乎该死心了,可她不,她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什么?”滕烈听不懂那句对他来说显得有些深奥的话,对小涵秋便多了几许敬佩。 在小涵秋的鼓动下,滕烈将红灯笼用裤腰带绑在树枝上,然后跟着她去寻到弱水峡之下的路。照她所想,明家兄妹被推落峡中,有可能被挂在岩石间伸出的树枝上,也有可能落在柔软的草丛中,更有可能恰好砸在一头蠢笨的黑熊身上,不仅毫发无伤,还弄到果腹的熊肉,总而言之,就是他们存活的机会相当之大。 攀岩,是滕烈所接受的训练课程之一,他给小涵秋讲述过攀岩要领,两个加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孩子,顺弱水峡陡峭的岩壁上攀爬而下。 尖利的石棱割破了衣服,划伤了肌肤。石隙的毒蚁毛虫,屡屡出来捣乱。这些虽令人讨厌,倒还不打紧,最要命的是刚刚找准落足点,移身过去,足下凸岩却松动坠落。若非小涵秋身经似燕,滕烈经过前段日子的非人训练身手已相当敏捷,他们已死够十多次了。 日色渐明,清凉的薄曦洒在身上,给两个孩子有些疲倦的身体注入些许活力。已将及下到一半,岩壁削瓜直下,行经处没有可供落足的凹凸点,差幸还有老藤与刺棘。遇到垂落在岩壁间的老藤,小涵秋会像滕烈那样抓着老藤便快速下滑,碰上刺棘,她也毫无怯意的径伸手去抓,白嫩的手跟滕烈一样血肉模糊。 “涵秋,你坚持得住吧!” “当然喽!烈哥哥,你也没事吧?” “我经常玩这个,怎么会有事!”滕烈抱藤来了个旋身三周。那根老藤有婴儿臂粗,本来支撑他身体的重量是没问题的,偏他要卖弄,玩个惊险动作搏小涵秋一声惊叫。小涵秋的惊叫,他倒是如愿得到,老藤也断了。 随着死蛇般老藤坠落的滕烈,距岩壁约丈许,已无法自行抓到岩壁前垂挂的老藤或刺棘,而他身处的高度,使得笔直坠落的他摔成肉泥是没太大悬念的。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烈哥哥,抓住!”单手抓住吊着本身重量的老藤,再弓身抓住邻近的一根老藤一甩。有如神助,小涵秋甩过去的老藤末梢就打在滕烈脸上,他闭着眼就抓到了那根救命的老藤。 得救了!滕烈热泪盈眶,小涵秋让他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在他心底,有个声音在说:我的生命从此属于沈涵秋。 再下行,滕烈与小涵秋都更为谨慎,宁可慢些,也得保证绝对安全。约摸用了一个时辰,他们俩都安全着陆。瘫倒在地上,明明口渴得要命,小涵秋却没动弹一下的意思,宁可脱水而死,也要先睡上一觉。迷迷糊糊间,听到滕烈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有一股甘冽的泉水,流入她唇边。 老天爷真好,赶在这时候下雨! 润透了冒烟的嗓子,小涵秋才醒悟过来,雨哪有下一股的。她睁开眼,看到甘泉正从滕烈捧在手中的蕉叶间流出。 “我们开始找吧。” “行。”滕烈亦步亦趋的跟着小涵秋向下游寻去。 行不多久,山峡渐束,有圆石立于水中,与若干石焦相接,天成一道分水岭将水面一剖为二。望对崖有瀑痕犹在削坳处,小涵秋坚持要到对崖去,可峡中水为极弱之水,入水即沉。滕烈服从她的决定,但强调要有万全的准备。 “哪有什么万全的准备,我们除了手脚,什么装备都没有。”小涵秋叫道,“难道我们要原路返回,从上面索桥过河,然后再爬下去不成?” “什么是装备?” “装备的意思就是工具跟武器那些。”小涵秋其实也不太明白装备的意思,只觉得用在这时候合适。 “哦。”滕烈一幅我明白了的表情,然后眼珠子一转说:“没有装备,我们可以自己制。” “烈哥哥,你想到什么了?” “用山藤做个索套。”滕烈说做就做,那个被他拽断的老藤正好派上用场,而且他的臂力经过训练也已极强,抖手一甩,就将绑好的绳套套在圆石边最尖最高的那块石礁顶部。 “哇!烈哥哥好厉害!” “这有什么,你看到我们草原人套马,就会觉得这只是雕虫小技了。”滕烈不无夸耀的意味。 “套马?奔跑的骏马?”小涵秋露出向往的神色。 “最烈最快的马!”滕烈缅怀儿时在草原的生活,悲伤的神情浮现在他黝黑的脸膛上。 滕烈的神情令小涵秋顿然掩口不语。默默的陪着失神的滕烈站着,久到酸麻的腿肚子开始抽筋,她才小心翼翼的问:“烈哥哥,你怎么从草原来到这里的?” “我爹不是草原人,部落里的人打了败仗,我们家的仇人诬蔑是我爹给敌人通风报信。他们杀了我爹娘,还要杀我。舅舅们要我连夜逃走,再也不要回草原了。”滕烈哽咽着叙说着久埋心底的创痛。 “烈哥哥,别难过,以后我陪去草原,看他们谁敢动你一根毫毛!” 小涵秋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发着狠,实在有些滑稽,但听在滕烈心里,却比冬天里的火还要暖人。笑容重回脸庞,滕烈跨出不折不扣执行沈涵秋命令之生命之旅的第一步。将套住石礁的老藤另一端系在崖下的石笋上,试了试牢固程度,他搀着小涵秋下了水。 “这比驯野马轻松多了。” “你会驯野马?” “当然!”滕烈自豪的说,那张黝黑的脸顿时神采飞扬起来。他喋喋不休的叙说着自有记忆起在草原生活的琐事,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八岁那年他独力驯服一匹被称为照夜狮子的野马那件事。 “现在那匹照夜狮子呢?在你舅舅家吗?” “他们杀我爹的时候,把我的照夜狮子抢走了。”滕烈眼中腾起仇恨的怒火,差点就拧断了抓在手里的老藤。 “小心啊,烈哥哥。”小涵秋提醒一句,再安慰:“以后我陪你去抢回照夜狮子。” 滕烈咧嘴嘿嘿一笑,仿佛照夜狮子就已经到手了,美滋滋的说:“我把照夜狮子送给你。” “借我骑就行了。”小涵秋倒懂得君子不夺人所好,没有贪心的答应收下滕烈的礼物。这个岁数的她,还是那么的纯真,那么的善良,不会利用他人对自己的好感获利。 有关照夜狮子的归属问题因小涵秋断然拒绝,有了结论。此刻他们也已到了圆石之侧。 圆石距岸尚有五丈,对轻功尚未练成的小涵秋和毫无轻功基础的滕烈来说,显得有些遥不可及,不过没关系,为山九仞,说什么小涵秋也不会让自己功亏一篑的。 滕烈可没有小涵秋的信心,因为能走过前半段水路,是靠着老藤保持身体的平衡,现在老藤的另一端牢牢的系在崖下的石笋上,就他所能切断的长度,根本不够用。 “瞧我的!”小涵秋自信的平伸左掌,冥思片刻,念了串滕烈听不懂的咒语,再念:“三千弱水,在天在地在我心。” 睁圆了本来就够大的眼睛,有若牛眼般,滕烈不可置信的看着小涵秋本来空空如也的掌心出现的三个水球。 “去!”小涵秋手心一颤,滴溜溜打转的三个水球腾空而起,飞向她目光所落之处。折射阳光的水球,划空而去,拖出一道眩目的长尾。未等长尾从空中消失,水球击断绷在水面上的老藤。 “长度够了吧!” “太神奇了!”滕烈更崇拜眼前这个子不及自己高的小女孩了。心甘情愿的遵她之命将老藤做成绳套,并将绳套套在她指定的崖边树杈上。 为何不将绳套套在明显牢固得多的石笋上?对滕烈的疑问,小涵秋如是回答:“长眼睛姐姐在树杈后的洞里面。” “哪有洞?”滕烈眼睛都看疼了,也没看清崖壁上那棵树后有石洞。 小涵秋却不回答,径大声唱:“小蜜蜂呀,采花蜜呀,飞到西来飞到东。”随着她的歌声响起,树杈后慢慢探出一个尖尖的脑袋来,又马上缩了回去。 “明泽,我是滕烈!”滕烈急得直跳脚。 “别急,明泽姐姐肯定是去叫明渚哥哥去了。”小涵秋笃定的说。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明家兄妹就相继从树后冒出头来。 在明家兄妹的帮助下,小涵秋与滕烈进了他们藏身之洞。那洞在树后石隙的山腹内,洞中干爽宜人,且无虫蚁扰人,对此小涵秋相当满意:“在这里住上个十天半月,不至于很难受。” 第4章 “我们要在这里住?”滕烈问。 “你有更好的住处?”小涵秋反问之后又歉然对明家兄妹说:“我爹昨天出门办事去了,就算婉姨通知他,他最快也得三天之后才赶得回来。” “我们住在这里跟你爹回不回来有关系吗?” “跟我没关系,但跟你们有关系。我爹没回来,你们一露面就会死掉。”小涵秋的顾虑很有道理。小小年纪能考虑事情能如此周全,真是殊为难得,这等心智用于行善,自然是好,若用于为恶,则天下不乱也不行了。 “你知道是谁要害死我们?”明渚问。“我继母。她要让我难过。” “我不明白。” “我想让你们和我一起住,爹答应了,继母没办法反对,就要害死你们。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跟你没关系。”明渚笑了,有些很少笑的男孩子,一旦笑起来,会格外的好看,他就是那么一个男孩。 “明渚哥哥,你笑起来好好看噢!” “你笑得也很好看啊!”明渚由衷的赞了一句,再道:“谢谢你,小妹妹,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记挂我们兄妹,我真的非常开心。” 一直未说话的明泽也微笑着向小涵秋致意。 情意,不在于给予多少物质上的东西,仅仅是一份牵挂,就足以温暖那些失去关爱的孤独心。父死母另嫁,在亲戚家受尽白眼,又被拐到弱水宫接受非人杀手训练的明家兄妹被感动了。他们那颗对这个冰冷的人世失望的心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第六章、所行不虚 与上一章合并 第七章、红楼四害 沈从槐闻讯赶回,在单瑶的挑啜下,竟问:“你是不是为晓涵在报复我,故意将涵秋藏起来?” 怎么也没想到沈从槐会有此一问,气得半死时忽灵机一动,无暇同他计较,木婉嫦展开身形向弱水峡飞驰而去。立在弱水峡边,她扬声唤道:“涵秋,你爹已经回来了!” 尾随而来的沈从槐不明所以的问:“怎么回事?” “你快喊啊!听到你的声音,涵秋才会出来!”木婉嫦到底是一手带大涵秋的人,对她的想法多少能猜到些。果然,沈从槐才只喊了一声,就听到涵秋稚嫩的声音。 飞身直下削瓜崖面,进入孩子们藏身之处,看到女儿安然无恙,沈从槐转忧为怒,责问:“婉姨她们也来这边找过,你为什么不吱声?” “婉姨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打不过那些人,保护不了哥哥姐姐他们。”沈涵秋没有指名道姓,不是她厚道,是因为清楚不必点明道姓她爹也知道指的是哪些人。 沈从槐哑然无语。 “婉姨呢?我刚刚听到她的声音了的,她人呢?”小涵秋好想念婉姨温暖的怀抱啊。 木婉嫦没有双开双臂来拥抱,而是给了道闭门羹小涵秋吃。整整七天七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只差把红楼拆了再掘地三尺,在快要疯掉的时候,沈从槐居然认为她将涵秋给藏了起来。她是想报复沈从槐,但她怎么舍得伤害涵秋?付出了的情感,不一定要取得相应的回报,可沈家父女的行径太让她寒心了! 扑通,小涵秋跪在紧闭的房门外,带着哭腔说:“涵秋知道错了,您打我,打多重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嘛!” 房内没有动静。 沈从槐心疼女儿,上前叩门道:“婉嫦开门,涵秋已经认错了。” 房内依然没有动静。 单瑶冷笑道:“哟,架子挺大的。” 沈从槐心知木婉嫦还记恨着自己,但好歹他也是弱水宫之主,总不能让他当着那么多手下向她认错吧,因而他拿出一宫之主的威风,甚为威严的下令:“木使,开门!” 拉开门,木婉嫦冷冷的说一声:“木婉嫦何德何能,敢受少主如此重礼,少主请起。”再挥袖一拂,将沈涵秋托起身来。 见婉姨的态度没有软化的迹象,小涵秋情急之下,要强行下跪,终因功力太浅,无法与成名多年的木仙子相抗,强行挣扎的结果就是她内腑被震伤,一道血箭冲口而出。 沈从槐一个箭步冲来抱起女儿,再对愕立不动的木婉嫦大吼:“你到底想怎样?” 小涵秋先喝止了还待对婉姨恶语相加的父亲,再朝婉姨伸出双臂,“我要婉姨。”稚嫩的哭音浇熄了木婉嫦心头的火,很久以后,她梦到小涵秋喊出的这句话,都会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为女儿把脉察觉她体内真气凌乱异常,沈从槐神情凝重的拉着木婉嫦到外屋密谈。他们密谈的内容,外人不得而知,就连附耳在窗上偷听的木青也没听到,给单瑶的回话只能是:宫主与木使密谈了两个时辰。 偷偷盯木青梢的明渚,将木青的举动悉数告诉给了小涵秋。她听后微微一笑:“明渚哥哥好厉害,才来不到一天,就发觉青木头的秘密了。” “你早知道,怎么还留他在身边?” “何必那么麻烦。反正赶走青木头和白木头,还有红木头,黑木头会给送来,继母不在红楼安插几个眼线,她怎么能睡得着?” 滕烈很不爽的问:“那就让她们继续这样?” “哦,弱水宫里凡有你看着不爽的人,你想怎么整都可以。”小涵秋笑嘻嘻的说。 木婉嫦在门外听到小涵秋的话,责备道:“涵秋,你瞎说什么?” “我还没说完呢!”小涵秋淘气的眨着眼,“我刚才说的那话前提是只限于我爹在的时候,除此之外的时间,哥哥姐姐们得老实在待在红楼。以后等我长大了,能罩得住你们的时候,你们才可以全无顾忌。” 木婉嫦也无语了。 从此,有沈从槐在的日子,就是小涵秋领着哥哥姐姐们胡闹的好日子。单瑶为他们背地里起了‘红楼四害’的绰号,这个绰号普及到弱水宫上下唯宫主一人不知的地步。红楼四害本人皆引以为荣,尤其是小涵秋,居然乐不可支的自创《红楼四害歌》。在沈从槐外出的时候,只能缩在红楼的红楼四害们跑到红楼顶层,打开窗,扯着嗓门大唱特唱《红楼四害歌》。 “我们是祸害,我们是祸害,我们是伟大的红楼四害!我们要祸害,我们要祸害,拔光花孔雀的羽毛,斩断金毛兽的爪。” 《红楼四害歌》听一遍就知道是针对金使,他不是有金狮王之称么?听二遍就猜得出矛头还指向单瑶,弱水宫还有第二个女人比她更像花孔雀的么? “老娘倒要看看,到底谁拔光谁的毛!”单瑶头发梢里都是火,从水字堂和金字堂调了些人,气势汹汹的直奔红楼。 木婉嫦得讯,匆忙带了些木字堂手下赶回红楼,在红楼之前拦住单瑶一行。她不太愿意发生太大的冲突,还尽着礼数对单瑶抱拳施了一礼,再问:“夫人到红楼有何事?” “木狐狸,装疯卖傻你倒是全套功夫啊!”单瑶准备撕破脸闹一场大的,张嘴自然没好话。 “岂有此理!”红楼之上传来一声怒斥,所有听到的人都知道那是小涵秋在发威。别人听到也就罢了,单瑶听到却无应有的反应,就显得太蠢了,被水球射掉门牙算活该。 骂木婉嫦一句就赔上颗美丽的大门牙,单瑶如何压下这口窝囊气,当即不管不顾的下令拿下木婉嫦。 木字堂在弱水宫五堂实力排名居末,知道倾木字堂全堂之力,也无法与单瑶带的水字堂和金字堂精锐相抗,木婉嫦下令退守红楼,等待地位超然的执法堂中三位长老得讯来解围。 洞悉木婉嫦的算盘,单瑶指挥指金字堂五名高手包抄堵截。无怪乎金字堂的人狂妄,在宫中都属螃蟹似的走路横冲直撞,只瞧他们五个身形一动,眼力差如红楼上的看客就觉眼前一花,五道金光就闪没了。 “耶,五只金螃蟹上哪儿去了?”滕烈问。 “你脚底下踩着的就是。” 明渚的意思是五名金字堂高手已上了红楼台阶,滕烈偏探身去看。本来五名金字堂的高手对他们的对话就恨得牙痒,他这一露脸,还不刚好成了活靶子呀!一道劈空掌击来,他的头顿时变成猪头,肿得鼻子眼睛都不见了。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那是燕字镖、柳叶刀、铁蒺藜、乾坤环各一,齐至滕烈面门,与打横里飞来的水球相撞,被震飞回去,坠落在石阶上发出的声音。 红楼前火爆场面顿时冷却,除了滕烈捧着猪头惨号再无声响。 水球,除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沈从槐之外,就只有沈涵秋施放得出来。当时见情况危急,不及念第二次咒语,她发出三只一线水球时,在居中那个水球上加了股巧劲,使它撞飞燕子镖后立即回旋挡在铁蒺藜之前,来了个梅开二度,以三个水球震飞了四种暗器。 沈涵秋几岁?她一招同时接下四名金字堂高手的攻击,够震憾人心的。抱定坐观虎斗的金使坐不住了,闪身落在不知所措的单瑶身边,低声说:“斩草除根宜趁早。” 为了将来自己的儿女坐上宫主之位,就得趁现在除掉沈涵秋。下了必杀之心,有了金使亲自督阵,单瑶再次发出命令:“给我冲,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单瑶,你当真丧心病狂了么?”木婉嫦怒喝道。 “婉姨,用不着跟她废话。”小涵秋怒形于色,眼神极为凌厉。自打有过弱水峡上的冥思,她体内的真力越加精纯,修为也呈一日千里的速度精进。就是说,她绝对不再会像以前多施放几个水球就晕倒,所以翻来覆去的念咒语,不停的平伸左手,一遍又一遍的念那句:“三千弱水,在天在地在我心。” 第5章 然后,水球就会三个一组的结伴飞射出去。 弱水功修炼到最高境界,施放的水球会在遇阻的瞬间爆炸,化成无数肉眼难辩的水针,伤人于无形。小涵秋修为尚浅,达不到伤人于无形的境界,她施放的那些水球遇阻全化成可见的水箭,中者莫不血肉模糊,可就因为这样血腥,才令敌对者胆寒。 三人组的水球,长了眼睛似的专找水字堂及金字堂的高手们。金使看自己手下被水球迫得满场飞,惊怒交加,捋着袖子道:“让我来领教领教弱水功!” “干什么,火拼?” 乱成一锅粥的场面静止了,动手的双方都知道那道威严的嗓音出自何人之口。他,就是执法堂的风大长老。 单瑶佯笑道:“涵秋顽皮,我这当娘的来教她些规矩,怎么就惊动了风大长老呢?” 风大长老说:“你不必说了,少宫主惩治以下犯上者的过程,本长老看得较完整。”这话一说,金字堂与水字堂的高手们额头都开始冒冷汗,再听他宣布此事待宫主回来亲判,一个个脚底抹油似的,溜得比兔子还要快。 第八章、红楼四害 与上一章合并 第九章、飞来毒箭 单瑶没与风长老理论的想法,这老头摆明了就是要偏袒涵秋嘛!恶狠狠的剜了涵秋一眼,她气呼呼的回屋去,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等沈从槐回来向他索要说法。 再怎么说继母也是母亲,小涵秋的做法是太过分了。从单瑶口中听了事情经过后,沈从槐特意将所有当事人都召集到水月殿。 知道单瑶不会肯吃哑巴亏的,听说她以绝食来威胁,苦笑之余,木婉嫦叮嘱小涵秋:“待会你爹骂你,你嘴巴甜些,多认几次错。” “凭什么呀!是花孔雀先挑衅的。婉姨,你不是要我做强者么,在自己家里都窝窝囊囊的,还怎么做强者?”小涵秋梗着脖子嚷了一通,拔脚就跑。 沈从槐有意给个下马威女儿看,见她进来黑着脸斥道:“你实在太没规矩了!” “得了,爹就别拾继母牙髓,拿规矩说事。教规矩有必要兴师动众,来上水字堂和金字堂那么多人去红楼,那是教规矩,还是拆红楼去了?当我好欺负!” “你还说,不是你们唱什么《红楼四害歌》,她能闹这么一场么!” “谁让他们喊我们红楼四害的。” “什么红楼四害?”沈从槐不明所以的看向木婉嫦。 “住红楼里的四个孩子被冠名为红楼四害。涵秋是红楼四害之首。”木婉嫦简单的做了解释,而未指明是谁给冠的名。 沈从槐要笑不笑的四下里扫视一遍,无力的挥挥手说:“都回去吧。”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单瑶与小涵秋有史以来初次意见一致。 “你身体欠佳,去歇着。来人,送夫人回房。”沈从槐再让妻女这么闹下去,宫主也不要干了。打发完妻子,就轮到女儿:“快跟婉姨回去练功。” “爹几时出门?”小涵秋问。 沈从槐不明白女儿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答道:“待会就走,要不是你闹得宫里鸡犬不宁,爹也不必中途折回,白耽搁许多时候。” “那您就带我走,让宫里鸡犬都过点安稳日子。”小涵秋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在场的除了红楼四害都是成了精的老油子,如何听不出她那是指桑骂槐,皆闷笑出声。沈从槐气笑不是的拧着女儿耳朵教训:“别油腔滑调的,不然等我空下来,有你好受的。” “带我出去,我会很乖很老实的。我也会很专心的练功。” “带你去也行,你得保证以后跟你母亲和平共处。” “继母不找麻烦的话,我可以保证。”小涵秋见爹拉长了脸,马上以买一赠一的口吻说:“我还可以保证不揍继母生的弟弟。” 沈从槐的脸拉不下来了,他早想要个儿子了,女儿还真是贴心啊!心头一乐,未及思索就答应女儿所求。 “哦,太好了!快,我们快回去收拾东西。”沈涵秋拉着滕烈和明家兄妹就往外跑。 “等等,我什么时候答应也带上他们了?” “我答应了烈哥哥要陪他回草原,帮他抢回照夜狮子,也答应陪明渚哥哥和明泽姐姐看他们的娘。” “你就是为陪他们去的?为什么非要等爹回来带你们去?” “首先,没命令不能私自离宫,这是宫规,婉姨就不可能陪我们去了。其次,婉姨不会放心我们几个自己去。偷溜的话,烈哥哥他们从浮桥上进出没问题,因为有我守在控制机关旁,别人想害他们也没机会。可若是我上了浮桥,有谁动心思,我掉进弱水渊死了都没地方喊冤。” “你还真成了精了!”沈从槐这话是褒是贬没人晓得,反正小涵秋是如愿以偿的带着红楼另三害随行了。 上下浮桥的前后,沈从槐都曾单独与女儿相处了一会儿。滕烈挺奇怪的问:“明渚,你说宫主跟秋害谈什么了?” “肯定浮桥的控制机关另有奥妙呗。”明渚不用想就知道。 沈从槐耳朵够尖的,隔那么远居然听到了滕烈和明渚的对话,赞许的看着气宇轩昂的明渚一眼:“这孩子是可造之材。” “不是可造之材,爹会费那么大劲把他们弄到弱水宫,加以非人的训练么?”小涵秋言下是在谴责之意。 无言的抱起女儿,沈从槐跃马扬鞭,绝尘而去。红楼另三害与沈从槐的近卫队也随之驰去。 “嗬!嗬!嗬!”小涵秋看着两侧景物飞闪而过,兴奋极了。 “你跟野人似的怪叫什么?” “这是红楼四害特色叫法,表示我们高兴。” “你们红楼四害还有别的特色么?” “多了,都可以编本书了。”小涵秋急于表达心中的快乐,没功夫跟爹多讲,又嗬嗬开了。 世事无奇不有。话不能乱说,表达情绪的用词也不能乱用。红楼四害不明白这点,扯着嗓子嗬嗬个没完没了。 ‘嗖嗖嗖’,一排箭矢奇准无比的分向红楼四害射来。小涵秋有爹护着,寒毛也没伤着。滕烈与明渚反应敏捷,也都侥幸躲过,只明泽闪避不及,给射了个正着,而且是一箭穿胸。 沈从槐的近卫队反应迅速,不等他吩咐,已分出一半人手去追偷袭者,另一半则原地不动,负警卫之职。 由伤口处流出的血泛幽蓝之色,可知明泽中的是一只淬毒的箭,加上她伤在胸口,等于是一只脚已跨进鬼门关。察看她伤势的鬼医梁晨干脆宣告说没治了。 小涵秋挣脱父亲的怀抱,扑到明泽跟前,利落的用随身尖匕剜出箭头,再直接用嘴吸那创口流出的幽蓝色的血。 “不可!”沈从槐声随人至,一把拎起女儿,怒斥:“你不要命了!” “放我下来,我要救明泽姐姐!”小涵秋挣扎着,发际暴起蚯蚓般的青筋,直到晕厥过去。 医学知识渊博的沈从槐本已心有所疑,此刻见鬼医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不禁惶然问:“是天生阴脉吗?” “有点像。”惯治疑难杂症的梁晨亦拿不太准。他号称鬼医,医术名动天下。此行,沈从槐请他随行,就是为查找涵秋每逢情绪过于激动或体力透支,会晕厥及脸呈异象的根源。 “那就可能不是?”沈从槐心头陡升出无限希望。 鬼医迟疑了一下,仍决定实言相告:“若天生阴脉,老哥哥还有三分治疗把握。可现在,她很可能是天阴绝脉。” 生有天阴绝脉的概率比让陨石砸中的概率还小。自己流连花丛半生,统共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就这么倒霉,女儿偏会有天阴绝脉呢!沈从槐已无语问苍天,心如刀绞的滋味再度袭上他心头。 “你也不必过于沮丧,依老哥哥看,涵秋还是极有可能是天生阴脉的。”鬼医好心的安慰,跟拿刀子捅沈从槐没差别,自然得不到沈从槐的回应,他又看不得沈从槐失魂落魄的样子,想了想说:“我治不好,还有我师兄。就算被那老财迷勒索得再惨,我也豁出去了。” 沈从槐强打起精神,躬身施礼道:“珠宝钱财之类,凡弱水宫所有,老哥哥尽可取去。” “老财迷不要那些俗物。他一直想师父给我的那对金丝碧玉鸟,还有我们哥俩上回在冰雪城逮的那只冰蝎子,大不了,都给他。” 沈从槐没想好该用什么话来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近卫队副首领沈飞进来报告说小涵秋不见了。 原来小涵秋醒后,恰逢沈飞他们押着一名施放暗箭的回来,因沈从槐有令不得打扰他与鬼医的谈话,所以他没有及时来禀报,就同小涵秋一道审讯。俘虏自称是食兽一族,听到红楼四害的的笑声,误以为是蠓妖兽所幻,才会放箭。据他供称,箭上毒素为食兽族族长独门炼治,小涵秋便与明渚和滕烈带着未断气的明泽和那名食兽族人偷跑了。” “真是无妄之灾!”沈从槐有些哭笑不得。 因另有要事,沈从槐让沈飞带十名近卫队员陪鬼医去逮小涵秋,他则带余下的近卫队员先行一步。他们两帮人离开约摸半个时辰,路旁的荆棘里,相继钻出小涵秋与背着明泽的明渚,而滕烈则是从更远的树洞里拽着那名叫苦葫芦的俘虏钻了出来。 “这么做合适么?”滕烈问。 “你也听到了,鬼医说泽害就算治好了也是白痴一个,他不愿意浪费药物,我们不带泽害去食兽族碰运气,难道要她变白痴,或者干脆让她死?” 第6章 小涵秋反问。 “泽害伤得这么重,能捱多久呢?” “我有鬼医的续命丹。” “啊,你偷了那怪老头的药?” “我们是祸害,偷药值得大惊小怪么!”小涵秋抛了个白眼给滕烈,再使出她的拿手好戏,让那名俘虏见识了水球的厉害。 “魔法水球!”苦葫芦少见多怪,对小涵秋好生崇拜,接下来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食兽族,族人一万余众,聚居距此北去千里的蠓妖兽谷,以猎杀蠓妖兽为生,活动范围除末世百年外,基本上不出蠓妖兽谷。 “哎呀!那我们快跑。”小涵秋急了,拖起苦葫芦腾身跃起,如离弦的箭直射出去。 耳旁的风呼呼而过,身体虚不着地,吓得不敢睁眼的苦葫芦求遍九天九地魔祖后,来了一句:“魔法师,从时空通道要不了很久就能到我们那里了,我们为什么不走时空通道?” 猛的刹住身形,落回地面,额头已见汗的小涵秋喘着粗气问:“什么时空通道?” “你不是水系魔法师么?竟有不认得时空通道的魔法师?”苦葫芦大为奇怪,问题也格外的多。 小涵秋没空解释自己不是什么魔法师,将错就错的说:“你面前就有一个。快带我们去时空通道。” 滕烈悄声问小涵秋:“你不怕他耍我们?”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现在除了信赖他,没有更快的方法到达千里外的蠓妖兽谷。走一步看一步,时间不多了。”小涵秋无奈的说。早知道就该弄几匹马的,她想。 再快的马,也不过日行千里,时空通道则不然,是瞬息百里。从外表看,时空通道与普通的石洞没太大区别。站在洞口,除了觉得洞内雾蒙蒙,看不出什么异常。进入之后,感觉到有股强大的吸力将身体往洞深处吸,身体会不受控制的向前飘移。 被小涵秋拽起腾跃时,吓得魂不附体的苦葫芦,进入时空通道后,是唯的一个没有尖叫并面带微笑的人。他那憨厚的笑容,看在小涵秋他们眼中显得格外诡异。 小涵秋平伸左掌默念咒语,再念声:“三千弱水,在天在地在我心。”空空如也的掌心出现了滴溜溜打转的三个水球。 “不可以,天啊!九天九地魔祖保佑哇!”面如土色的苦葫芦直接瘫倒在小涵秋脚边。 自觉威风凛凛的小涵秋好生得意,托着滴溜溜打转的三个水球,正待恫吓苦葫芦一番,却感到四面八方同时有暗波涌来。在汹涌暗波的冲击下,滕烈他们如在狂涛中的几叶扁舟,一会儿翻上浪尖,一会儿跌落浪谷,身上的衣物皆被强劲的气流扯碎成布条。唯有托着水球的小涵秋屹立不动。 似乎,受到的压力大,体内就会自然而然的生出抗力。但,那绝对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小涵秋只觉得互不相让的压力与抗力,呈动态胶着,如石辗来回辗压着她其薄如纸的躯壳,那滋味绝不是难受两字能加以形容。 第十章、无妄之灾 与上一章合并 第十一章、漏屋逢雨 辗来轧去的外部压力与体内抗力,跟名厨蕲一刀做无骨油鸡前收拾活鸡一样,打算把小涵秋的骨头揉成骨粉,令她不免要想是否因为自己的贪吃,隔三岔五就跑去求已颐养天年的蕲爷爷做无骨油鸡,给自己解馋,以致有今日的报应。 早知有今日,宁可馋死也不要吃那么多的无骨油鸡啊! 小涵秋变形的五官,看不出喜怒哀乐,拉长的脖子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最后的忏悔没有表现的途径,憋成熊熊烈火。 就算多吃了些无骨鸡,要遭报应,也应该是来生才受,凭什么让我受现世报,太过分了! 我不要变无骨油鸡! 青碧光环,绛红光环,统统出来! 心中呐喊被堵在嗓子眼,稚气未脱的小涵秋仍不气馁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唤。 千呼万唤之后,青碧光环与绛红光环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现形迹。 “皮之不存,毛之焉覆。两道蠢环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小涵秋将希望都寄予两道护身光环,可它们没有发出应有的功用,她的失望是可想而之的。 绝不轻言放弃的原则,在这时发挥了积极作用。冥思片刻,再默念一遍咒语,尽管肢体不受指挥,嗓子眼里却挤出一道气流:“三千弱水,为天为地为我用。” 狂乱的暗波,更形狂乱,一阵翻涌之后,水元素自中分离出来,凝成肉眼可见的刀形水幕。 “我练成了水幕刀魂!” 欣喜若狂的小涵秋不管三七二十一,以意念指挥着刀形水幕,在扭曲变形的洞内狂劈乱砍。 泛着水光的刀,拖着长长的波光,在雾蒙蒙的洞内交织成密密的光网,将狂乱的暗波切割成若干碎块。 零碎的暗波余势未歇,激散开来,洞内顿时跟年节是放鞭炮似的,辟里拍拉的响成一片,最后又汇成一道震耳欲聋的炸雷声。 雷声,似乎在耳旁响声,震出了魂魄,震碎了肝胆。 魂魄,悠悠归来,小涵秋察知己身肝胆完好未损,再动动四肢,发觉除了有些酸软,基本还保持可使用的状态,吁了口气道:“好像拣了条命。” “还不如不拣呢!”苦葫芦沮丧的说。 鱼跃而起,看到滕烈与明家兄妹躺在不远的地方抽搐着肢体,小涵秋放下心,再回首问苦葫芦:“此话怎讲?” “你破坏了时空通道,我们被甩进恶龙潭下的恶龙洞了。” “那又如何?” “唉!”苦葫芦实在搞不懂眼前身形高挑的小女孩,玩的那手水系魔法还挺厉害,怎么所知常识到了匮乏的地步,嘟哝道:“恶龙潭里有条叫赤风的恶龙。你别以为你的水系魔法,能抵抗得它的攻击。” “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 “唉!”苦葫芦真不想浪费口舌了,谁知道解释了这个问题,她会不会又冒出个更白痴的问题。 “没多大年纪就成个小老头,动不动就唉声叹气的。男子汉大豆腐,胆子比麻雀还小。”小涵秋倒还来气了,“你爽快点说嘛!” “往哪里躲?” “废话!当然是哪儿安全往哪里躲啊!” “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种缺乏常识的水系魔法师。”苦葫芦无可奈何的说,“你随便在蠓妖兽谷找个人问问,看看恶龙潭里会有哪一寸土地是安全的。” “你是说我们出不了恶龙潭。”小涵秋总算明白了。 “你弄乱了时空通道各种元素波分布,紊乱的元素波改变了通道出口的位置,我们被抛进了恶龙潭。除非借助时空通道,网否则我们根本无法越过恶龙潭上的亡灵结界。” “送我们来的那时空通道呢?” “有没有搞错啊!”如非顾及会吵醒应该在沉睡的恶龙赤风,苦葫芦真想跳脚大骂了。 “我以前又没来过蠓妖兽谷。”小涵秋委屈的说。 “是个魔法师都知道,时空通道的元素波一旦被改变,就会变成旋风,在所过之处造成毁灭性的破坏之后,耗尽了所有的能量波后彻底消失。” “我又不是魔法师。”小涵秋悄声辩了一句,再问:“有希望找到另一个时空通道么?” “你—”苦葫芦深吸一口气,总算维持了基本的风度,没有破口大骂,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小涵秋说:“基本上在恶龙潭想找到时空通道,是不可能的。假如有,恶龙赤风就不会在这里一睡万年。而且,你也不要对你的水系魔法抱有幻想,以为你能搅乱时空通道,就可以打破亡灵结界。我告诉你,对于那样的想法,你一丝一毫都不要有。亡灵结界,是龙魔祖亲自布下。如果,我的话你不信,你可以去试试恶龙赤风的厉害。相信在你临终的那一刻,会知道我所说的话,是完全正确的。” “我们现在能干什么?” “等死。”苦葫芦说着又‘哦’一声,在小涵秋与滕烈他们生出强烈的希望时,说:“还可以祈祷恶龙赤风不要那么快就醒来,那样我们就可以多活些时。” 等死? 祈祷那条沉睡的龙不要太快醒来? 小涵秋与滕烈他们相视一眼,苦涩的泉流涌了出来,冲涮着他们不甘心的眼。 不甘心等死,不甘心在沉睡的龙醒来之前只无所作为的等待。 无需只语交流,心意相通的红楼四害,除了无法动弹的明泽,其下三个分从不同方向寻找通道。 事在人为,不是有这句话么? 人定胜天,不是有这句至理名言么? 绝境,从来就只是针对懦夫而言。 将危险的恶龙洞视如自家后花园,泰然自若的小涵秋执一条形长石,在洞壁上不断的敲击,以期从辨别在不同部位敲击的回声之差异,来找到通往外界之路。 苦葫芦亦步亦趋的跟着小涵秋,翻来覆去的念着相同一句:“你嫌死得不够快啊!” “老天爷不敢这么早就收我的!”小涵秋,回眸嫣然一笑。 那一笑,从那双千年雪山融水般晶亮的明眸中溢出,勾魂夺魄。 “小妮子竟有这般自信?” 戏谑之声如在耳侧,小涵秋以为是苦葫芦所发,犹笑:“我们是伟大的红楼四害。我们要为祸人间,大业未成,怎能英年早逝?你呀,别袖手旁观,也帮忙找找。” “完了,完了,完” 苦葫芦翻了翻死鱼般的白眼歪倒在地上,他那颗硕大的头颅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小涵秋仍未觉出异常,用脚尖踢了踢苦葫芦,见他没动,撅着嘴抱怨:“偷懒也不是这种偷法啊! 第7章 我说苦葫芦,难道你们蠓妖兽谷的人都是你这幅德性吗?” “唔,有意思。” “苦葫芦,是你在跟我说话么?”小涵秋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了,左右看看,又没发现什么。 “秋害当心背后!”滕烈心惊胆颤的叫声在空旷的恶龙洞回荡。 小涵秋猛然一转身,却一无所见,但她能感觉有温湿的鼻息喷在后颈根处,顿时,由洁白腻滑的脖子而下,起了一层细密的玉米粟。 第十二章、飘风射影 湿热的鼻息,喷至颈根处,表示致命的危险已触手可及。好个小涵秋,临危不乱,双足一顿,拔身而起。 “好身法嘛!” 小涵秋先时听到的声音慵懒依旧,传递的方位也仍在耳侧,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心头亦未免有如小鼓在敲。总算她能急中生智,半空中猛然曲膝后踹,那如影随行的欺近者未料得她有此一着,未及闪避,让她结结实实的踹个正着。 “哈哈,躲不过我的飘风射影吧!”小涵秋旋身落下,朝着随之落下的长发男子拊掌大笑。 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晶亮的眸子,那宛若千年雪山融水看日月星辰的乌黑清亮的眸子啊! 长发男子凝视着小涵秋溢满甜美笑容的娇靥,有过片刻的晕眩,尽管立即就清醒了,但他还是要为自己感到羞愧。他是龙哎!虽然他并不以己身为龙而自豪,甚至还想千方设万法试图脱去这身龙皮,可他那么多年的修行,定力应当是超强了,怎么会有若青涩男孩,竟为眼前这个显然只能勉强称之少女的小姑娘闪神? 太离谱了些,自己恐怕是被龙魔祖那老小子关得时间太久了,头脑有些不清不楚了。 “肯定是这样。”长发男子不知不觉的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什么肯定是这样啊?”小涵秋好奇的问。 “咳咳咳”长发男子呛到了,是让自己的口水给呛的。他想,今天恐怕是将这一生要丢的脸都丢尽了。来无影,去无踪,是因为飞腾术练得超好,有生以来,他初次因此感谢龙魔祖,原地一旋身闪出小涵秋的视线范围,他脱口便道:“龙魔祖那老小子干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逼我练好了飞腾术。” 小涵秋骤失眼前人的踪影,想追去不知方位,听到某处隐隐约约有声音传出,侧耳倾听却什么也捕捉不到,气得顿足骂道:“这就叫神龙见首不见尾吗?什么玩意儿嘛!我看就是个缩头乌龟。” “秋害,那就是那条龙?” “你没伤着吧?” 滕烈与明泽分从两个方向飞射而至,各执小涵秋一手问。与滕烈的兴奋不同,一贯沉静的明渚有着超乎寻常的紧张。 “我没事。”小涵秋先回答了明渚,再夸张的笑道:“嗬嗬,你以为随便来个阿猫阿狗的,都配让我使出‘飘风射影’的么?” “你那是‘飘风射影’?”滕烈很不给面子的笑了,“那跟骡子尥蹶子没分别。” “那是经过改良的‘飘风射影’好不好!没见识。”小涵秋瘪了瘪嘴,扭头朝苦葫芦走去。 吓晕的苦葫芦看来受到的惊吓不小,让小涵秋又是推又是拧的弄醒了,却死命的不肯睁眼,嘴里乱七八糟的念着所有他知道的诸天神魔的名号,问他的话根本得不到回应。 除行动不便的明泽,红楼另三害都围在赖在地上的苦葫芦身边,开起研讨会。 “依我看,只要把这食兽族人送给赤风当食物,他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 “秋害英明。这食兽族人反正也没有出困的打算,就让他给赤风填肚子,也算是物尽其用。” “有理。搞不好,赤风因而大喜,干脆送我们出了恶龙潭也说不定的哦。” “你们这些俗人太阴险了!”苦葫芦终于回神了,还知道说:“你们凡间不是有句话叫有难同当吗?” “你知道是有难同当就好。记着,往后再有个风吹草动,你可不许再这样装晕了事。”小涵秋 “我哪是装晕,我是真晕了。”苦葫芦申辩的时候,一点也没有难为情的意思。本来嘛,在恶行昭著的恶龙赤风面前,没被吓破胆算是他福大命大兼胆大了。 “只吓晕没吓死算胆大,有这种逻辑么?”小涵秋不确定的看向明渚,她可是头一回觉得自己孤陋寡闻。 沉静如常的明渚耸耸肩,但笑不语。 滕烈好奇心胜,也不管此地凶险,命已行将不保,兀自道:“秋害,你还是形容一下赤风吧。” “叶公好龙,只限于笔墨纸砚间,见到真龙还是吓得屁滚尿流,你死到临头,却还只顾着打探赤风其龙,比叶公还痴啊!”小涵秋打着哈哈,将滕烈的问题轻轻带过。 打过照面,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赤风。 如果是龙,如果就是恶龙赤风,他会有那般羞涩的眼神吗? 他就是龙,绝对是恶龙赤风,可他为何有受到惊吓的表情? 是我长得太过像凶神恶煞么?小涵秋费了猜疑,手亦不由自主的抚上娇嫩的脸颊。对面扫来一道有若了悟的眼神,又让她被火烧着似的将手背到身后,尴尬的笑笑说:“那个,渚害,你看我们下一步要如何行动?” “据你看,赤风会不会再为难我们?”明渚不是像滕烈那样好奇,也不是看出点什么要挖掘点什么隐私,纯粹是出于关心自己一行人的处境。 小涵秋郝然道:“我也说不准。”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不了就是一死。”滕烈大大咧咧的说。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都没什么可说的了。略作商议之后,小涵秋将自己几个人分了一下工,要明渚仍不离明泽左右,并负责将其他人寻找到的食物弄熟。 被安排与小涵秋和滕烈一道去寻找出路,并搜寻食物的苦葫芦,极力要求与明渚调换工种,结果遭到小涵秋和滕烈的一致炮轰。 “知道渚害师承何人么?你就敢夺他的权?” “你得了吧,你弄出来的东西,跟明渚做的相比,就只配拿去喂猪了。” “你们又没吃过我煮的食物,怎么能这么看轻我,好歹我也得过厨师大赛的银奖。”苦葫芦的脸都挤得出苦汁了,势单力孤,他就活该遭到这种轻视么? 明渚尚未有任何表示,小涵秋与滕烈已笑出了声。 “嗬嗬,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哦嗬,史无前例的笑话。食兽族人的厨师大赛,拼的是肉糊,赛的是毛焦吧!” “闭嘴!”苦葫芦真的生气了。 老实人发火,威慑力不容小视,最起码小涵秋与滕烈当即就闭紧了嘴巴。 “首先,厨师大赛不是只有食兽族人参与。”苦葫芦严肃的说。 小涵秋与滕烈他们皆有新奇之感,都没有喝倒彩的意思,也学着苦葫芦摆出非常严肃的表情。 “其次,厨师大赛的比试范围包括但不限于烧烤食品。”苦葫芦说着加重语气说:“厨师大赛拼的是色香味形,赛的是创意。而绝非拼的是肉糊,赛的是毛焦。” “我道歉。”小涵秋怪不好意思的举手申明。 “然后,厨师大赛的规格相当的高,没有名气的厨师,很难取得参赛资格。”苦葫芦这时候很有些大师风范。看来他专攻的是厨艺,猎人只是业余为之。 “我还有一事不明。”小涵秋歪着头说。 “你问吧。”苦葫芦派头十足的微微颔首道。 “厨师大赛不只有食兽族人参与,难道还会有蠓妖兽参与么?”小涵秋是真的想不明白,心说总不会这高规格的厨师大赛,已有超然的地位,可以让处于敌对的双方和平共处吧? 第十三章、谷耶?大陆耶? 小涵秋的疑问,也是明渚与滕烈所疑,在苦葫芦回答之前的间隙里,他们都在想:“若真是因为某种比赛,能让敌对双方和平共处,这办法倒值得在战乱频繁的凡间加以推广。” 苦葫芦没红楼那三害的想法多,仅针对小涵秋的提问加以断然否认:“开什么玩笑,那当然不可能。” “蠓妖兽谷这么个小峡谷,除了你们食兽族人与蠓妖兽,难不成还有别的种族存在?”小涵秋问。 苦葫芦反诘:“我几时说过蠓妖兽谷只是个小峡谷?光我们食兽族猎手就有万余人,你凭什么认定蠓妖兽谷是个小峡谷?” 回顾了与苦葫芦相识的经过,小涵秋怪老实的咬指说:“是没有说过蠓妖兽谷是个小峡谷噢,看来是我太主观了。” 鉴于小涵秋这水系魔法师常识的匮乏,苦葫芦觉得有必要向她就蠓妖兽谷的情况做些说明。 蠓妖兽谷的全称为蠓妖兽谷大陆,与魔域接壤,是龙魔祖的私有属地。 龙魔祖,乃数百万年前的宇宙大战中,令敌军闻风丧胆的魔军悍将。他在魔帝(也即黑帝,魔军将士多沿袭旧称呼以魔帝呼之)晋升为分宇宙而治的五方天帝之一后,由魔帝论功行赏,与同样战功卓著的另十一位魔头,一同受封为魔祖,各领辖与魔域接壤的一片魔法大陆为属地。 广袤的蠓妖兽谷大陆,在若干万年前,是个不折不扣的峡谷,历经数不清的沧海桑田变化,曾经的峡谷早已是一马平川。 生活在蠓妖兽谷大陆的种族共有百种之。以数量来讲,是蠓妖兽居多。以地位之尊来评,是龙族为最。其它诸如以食兽族、花妖族、百色族及留翼族为主的四大古国的臣民,及那些附庸种族,基本上日常生活都与蠓妖兽紧密相关,也都或多或少的要向龙魔祖上贡。 龙魔祖有两大嗜好,一为奇珍异宝,二为美食。 第8章 四大古国每隔十年除了向龙魔祖进奉珍宝,必以美食供奉,以期博他龙心大悦,能在次年减贡甚或免贡,万一撞了大运,甚至有望获得与一条高贵的龙定契约的机会,在这种情形下奇*書$网收集整理,厨师大赛便应运而生。 听来简单的厨师大赛,名义上赛的是厨艺,实则是四大古国展示本国实力的舞台。别的且不说,单那些昂贵的原材料,就是那些财力薄弱的附庸种族所不敢想的了。 “上界的厨师大赛,据不完全统计,大约耗费魔币八百万铢。”苦葫芦说完,没得到听从应有的惊叹,又补充:“魔币一铢相当于凡间黄金一两。” “这是以什么标准换算的?”小涵秋虚心求教。 “一铢魔币是用黄金一两所铸,还需要换算?”苦葫芦好歹是早知道眼前水系魔法师的常识匮乏,却也感到有些忍无可忍了,“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么白痴级的问题?” “我?白痴?”小涵秋指着自己的鼻子扫视左右,除不住摇头的苦葫芦外,红楼四害中能动的另二害都回目他顾,不与她目力相接,似乎怕被她拖入白痴一级。 “你真的是很白痴。我从来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白痴的水系魔法师。真搞不懂你的水系魔法怎么能修炼成功的!” “喂,说话别太过分噢!还有,我的武功是弱水神功,根本不是你说的水系魔法。” “天啦,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么?我这不会魔法的猎人厨师都感觉得到水球的魔力波动,她居然不知道自己用的是水系魔法!无语,真是让我无语。我发誓,再不跟这白痴级魔法师讲话。”苦葫芦反应还真不一般的强烈,马上与小涵秋拉开百步距离。 涨红了脸的小涵秋还在想如何反击,却见那发誓再不跟她说话的苦葫芦又回头张口欲言,她马上说:“有个蠢货说过不跟我讲话的,要是碰上赤风,也别向我求救。” “我只说一句,万一,我是说假如有万一,你不要对我的族人说,你认识我。”苦葫芦羞与小涵秋为伍,极力要撇清与她的关系,让她如何不羞不恼? “噗哧!” 那笑声已是轻微已极,却已被耳目灵敏的小涵秋捕捉到,正有满腹郁气无处发的她断喝:“是哪个藏头缩尾的龟孙子,快给本姑娘滚出来!” 这里是恶龙潭下的恶龙洞哎! 心惊胆颤的苦葫芦听到小涵秋中气十足的喝斥声,双腿便站立不稳,简直又要晕过去了。之所以还未晕倒,是由于他的手摸到怀中放着的点心。以龙魔祖为首的龙族,皆有贪吃的毛病,他相信以自己堪称精绝的厨艺制作出来的点心,会让恶龙赤风喜欢。 诚惶诚恐的就势跪下,苦葫芦取出揣在怀中的点心高举过头,声如蚊蚋般说:“请尊贵的巨龙赤风品尝。” “乌漆抹黑的焦肉,也好意思拿出来献宝!”小涵秋说这话并非全然是出于泄愤加以诋毁,而是恰如其分的在评价。 由于才刚发誓不与小涵秋讲话,苦葫芦没接她话茬,依旧举着自己精心制作出来的点心没动弹。 “真的不怎么样,渚害,这所谓的厨师大赛,估计用不着你出马,只我跟秋害随便哪个出马,都能轻而易举的夺得金奖,而且是毫无悬念。”滕烈围着苦葫芦连转三圈后,给了他第二次打击。 “也许他们的厨师大赛所讲究的色香味形,跟咱们不一样。”明渚风度甚好,用词也相当含蓄,给苦葫芦的打击却更大。 脸红脖子粗的苦葫芦,想到自己适才只发誓不与小涵秋说话,为维护厨师大赛的声誉,立即反驳:“凡间俗人多有目如盲,你们几个犹甚!” “他还不服气?渚害,露一手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色香味形。”滕烈嚷道。 “对哦,渚害,我饿了。”小涵秋这会子感到已饿的前心贴后心了,便更为怀念明渚那双妙手弄出来的美食。那是真正的美食,而非苦葫芦捧的那连红楼里的狗都不会吃的东西。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明渚就有变无为有的能耐。他这种能耐在这恶龙潭下空空如也的恶龙洞里,又发挥了变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数团肉乎乎的蘑菇,塞在清除了内脏的泥鳅腹中,用火使悉心教授的火云功慢慢烘烤。 若有若无的蘑菇清香混杂着泥鳅的血腥味,随着明渚掌心深浅不定的呈云朵状的火焰变化,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融合在一起,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真香!” 四道赞叹先后发出,而最先出声的竟是苦葫芦,瞧他一脸陶醉的样子,显然是忘了因为明渚弄了道如此简单的食物,片刻之前自己还存着看笑话的心态,并认他用手掌烹食是不务正业,他当是就想说哪有火系魔法师会用魔法烹食的嘛! 最后发出的赞叹声又是从小涵秋耳边发出。有过一次经历后,她对于欺近者有了本能的反应,不假思索就将腾身跃起及曲膝后踹的动作在眨眼之间完成。 “真是匹爱尥蹶子的骡子。”耳侧那道声音仍未离小涵秋耳侧,只不过与早先有异的是,那道声音从左侧转到了右侧。 “秋害,你饿得要发狂了么?” “你没看见我身后有人?” “没有啊?你神经过于敏感了。”滕烈自认很中肯的说。 神经过于敏感,等于是说小涵秋快疯了,加上先前讥笑自己使出改良的‘飘风射影’是爱尥蹶子的骡子,这两笔账,让她觉得有必要在饭前活动筋骨,展开招牌狞笑后,她那修长的腿在滕烈猝不及防中踹了出去。 “ 第十四章、龙有失算 包罗万象的红楼四害行为准则,对不同涵义的表情表现方式皆有严格之规定。狞笑属笑容的范畴,其表现方式为左三右四眨眼后裂唇一笑。居于红楼四害之首的小涵秋,大约是经常运用的原故,整套动作完成得既纯熟之极又快捷之极,滕烈才刚有所警觉,她那美丽的修长美腿已贴上他的胫骨。 一声惨嚎之后,滕烈猱身扑上,与小涵秋拳来脚往,打得不可开交。 “都疯了,嫌死得不够快,干脆自相残杀了。喂,你快去阻止他们啊!”苦葫芦自忖无力劝架,急催明渚去阻止。 明渚专心致志的烘烤掌心里的鱼,就跟没听到似的,一任他叫得如何起劲。 “天哪,这个也疯了,我怎么不疯呢?”苦葫芦觉得老天爷好不公平,同行五个,除那个比死尸多口气的明泽,另三个都发了疯,偏让自己独自感受身临绝境的绝望。 绝望的苦葫芦蹒跚走至壁角处的石凹前,喃喃自语:“权且将这里当石棺罢了。”打斗中的小涵秋与滕烈恰好此时双掌击实,两道刚猛的掌劲相接,震得洞顶的岩块如枣花般簌簌落满地,让他被砸得七荤八素不说,那处准备作棺材所用的石凹也被填满了,他真的被激怒了,如狂怒的狮子般大吼:“你们真的当我好欺负啊!” 小涵秋与滕烈当即罢手不战,皆新奇的望向苦葫芦,同声问:“我们有欺负你吗?” 苦葫芦恼道:“看我鼻青脸肿,你们还好意思问这话!” “与红楼四害没有保持必需的安全间隔,发肤受损在所难免,这得怪你没常识。”小涵秋终于逮到反唇相讥的机会了。 “而且是超没常识。”滕烈很够意思的帮小涵秋补充一句。 “就是,也不想想红楼四害得名的由来。”小涵秋展颜一笑。 从千年雪山融水间漾出的那一笑,红楼四害余者熟视无睹,处于生命随时可能终结的惊惧之中的苦葫芦也没啥感觉,隐身的赤风则不同了,闪神之下,连隐身术都忘了施展,跟截木桩似的杵在小涵秋抬眼即见的石洞口。 “缩头乌龟,你不用躲了?”小涵秋无礼的问。 “不躲了。”赤风一语既出,便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为挽回形象,他故作张牙舞爪状大喝:“大胆,谁允许你对恶龙赤风如此无礼的!” 小涵秋不在意的招招手说:“得了,别装腔作势了。过来坐下,等你尝过伟大的渚害烹制的烤泥鳅后,你就会知道让红楼四害呼来喝去,是件多么荣幸的事。” 为证明小涵秋的话多么正确,明渚将烤好的泥鳅抛了一条给赤风。 赤风张口原待是要怒斥小涵秋的,却因落嘴的美食直接从喉间滑下,只余唇齿留香,他腹内馋虫被勾起,也顾不得斥骂小涵秋,飞身向明渚扑了过去。 “等等!”小涵秋断喝一声,瞬息间便闪至明渚身侧的赤风,竟因之一愕,乖乖在站在那儿聆训:“你太没规矩了,还想不想以后还有机会吃到变化无穷的美食?” 任由个毛丫头喝斥,赤风醒悟过来羞愧得几乎要撞墙了,却也仅止于羞愧而未恼羞成怒,因为他的心思多系于小涵秋那‘变化无穷的美食’一句上。 “只有加入红楼祸害组织者,才有机会品尝厨艺独步天下的渚害烹制的美食。你要不要加入红楼祸害组织,并宣誓遵守规则?”小涵秋实如其来抛出拉壮丁的想法,也同时抛出了难以抵抗的诱饵:“渚害能让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吃到不同花式不同味道的美食。” “比烤泥鳅的味道还好?”赤风食指大动,得到小涵秋信誓旦旦的保证,超没气节的滴血盟誓:“我恶龙赤风以生命起誓,我自愿加入红楼祸害组织,完全同意并绝对遵守《红楼祸害组织守则》之一切规则,且绝不反悔。” 为了食物,与小涵秋定下的契约,恐怕是龙族中所定过的条件最苛刻的一项,只是赤风此际还想不到,所以等明白过来自己亏大了,他真的是欲哭无泪。 第9章 很多年以后,他都埋怨龙魔祖,就因为那老东西给予了他一幅龙的身子,才会让他那么贪吃,在连浏览《红楼祸害组织守则》一遍都没有的情况下,就立了那不得反悔的誓言,导致他在无尽的生命当中,必须遵守那些明显是极不平等的条约。 奸计得逞,小涵秋大方的将明渚掌上的烤泥鳅全部当成了见面礼,热络至极的招呼:“趁热吃,连头带骨都吃干净。” 吃在嘴里,想在锅里,赤风边咀嚼边问:“变化无穷的美食都有哪些?” “多了去了。”小涵秋慨然摆手道:“一天一道,只要原材料充足,就不会让你吃到重复的菜式。” 赤风正想问都需要些什么原材料,就听小涵秋又说:“鉴于你刚加入组织,有必要让你彻底了解我们这个组织。我要给你介绍一下组织成员,并为你讲解我们组织的守则。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作为龙,你们有过背叛誓言的先例么?” 未疑其它,赤风啐了口唾沫,无比懊丧的说:“披着这身龙皮,就算有意背誓,也是有心无力。” “万一你很想背誓,该怎么办呢?” “我才不像那些笨龙,为了财宝便卖了自由。龙族里,达到我这级别的,只有我们四条龙没有签过一次卖身契。” “基本上,你是反对签卖身契的喽?” “当然。我才不会没事找事签卖身契,就算龙魔祖那老小子逼迫我也不干。不然,那老小子也不会把我关在这不见天日的洞里,还劳心费力的布下亡灵结界,想逼我就范了。” “那怎么办呢?你已经跟我们签了卖身契。”小涵秋嗲声嗲气的说。通常她用这语调说话,就代表她开心到了极点。相信谁做生意嫌了都高兴,如今这一票可是赚大发了,由不得她不欣喜若狂。 “我哪有签卖身契!” “我恶龙赤风以生命起誓,我自愿加入红楼祸害组织,完全同意并绝对遵守《红楼祸害组织守则》之一切规则,且绝不反悔。”小涵秋得意的将赤风立的誓复述一遍,再逐句释义:“‘我恶龙赤风以生命起誓’一句,表明契约以你的生命为担保。‘我自愿加入红楼祸害组织’一句,表明你非出于胁迫,即你所签之契合法。‘完全同意并绝对遵守《红楼祸害组织守则》之一切规则’一句,表明不管你知道与否,你都得遵守规则。最末‘且绝对不反悔’那句,相信是不用我赘言了。” “那又如何?遵守规则而已嘛!” “嗬嗬嗬”红楼四害能出声的三害,不约而同的发出那难听至极的笑声。然后,小涵秋在绕洞回旋的余音里,不疾不徐的说:“《红楼祸害组织守则》共三千零八种,具体到睡觉醒了先睁哪只眼都有详细规则。” “无妨啊,你们记得住,我也记得住。” “最为重要的一点,国不可无君,家不可无主,一个组织没有首领也是不行的。”小涵秋看着此时仍旧不明所以的赤风,畅快无比的笑开了。 滕烈好心的为赤风解惑:“红楼祸害组织成员公推沈涵秋当首领。我们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她的命令。” “公推的是你们,我又不在。”赤风强辩道。 “狡辩没用。守则里有一条,后加入组织者,视同自愿推举沈涵秋为首领,并绝对服从她的命令。”明渚也有为恶本质,这时候当然会来掺和一下。 串串银铃般的笑声,那么的悦耳动听,让满腔怒火的赤风忽然之间就没有脾气。他出神的望着乐不可支的小涵秋,忘了打算拚得鱼死网破也要灭掉这骗自己签不平等条约的小骗子,只一意聆听着她清脆的笑声,让所有的神智迷失在那双清澈的美眸里。 第十五章、逃生有望 糗毙了!打见着那双如千年雪山融水般清亮眸子,就出糗不断。 衰毙了!从听到那清脆如银铃般的嗓音,就衰运连连! 天理何存!活了年数以百万计之久的成精老龙,让个涉世未深的毛丫头算计了。 赤风无力的呻吟着。如果可能,他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哪怕要做像兰莹那样的乖乖龙,也好过这样丢脸啊! 俗话说小人得志的嘴脸最可憎,小涵秋那张俏脸上的表情看在赤风眼中,就是算不上可憎,亦相去不远,她却毫无自觉,兀自大声道:“我命令你打起精神来!” 苦葫芦跟做梦似的,看看小涵秋,又看看赤风,再死命的揉着两只昏花的眼。 “甭揉了,再揉就该成兔子眼了。万一渚害找不到做菜的原材料,一个眼花,保不准就拿你当兔子收拾了。”滕烈乐呵呵的敲打着苦葫芦的头。 “没听过男头女腰只能看不能摸么?”苦葫芦甚为不满的嘟哝。 “哟,抱歉,我的常识比我们老大还匮乏,真没听过,您就多包含着点。”滕烈没诚意的道了歉,掉头催促明渚快弄东西填饱自己无半点存粮的肚子,“幸亏早上吃得打饱嗝了,不然这会子估计肠子都该粘到一起了。” “你早上哪有吃过东西。”明渚掏出怀中的经过改良的指南针瞟了一眼,不紧不慢的说,“从你最近的一次进食到现在,你已经有三天天夜没吃东西了。” “你怎么知道的?”苦葫芦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比看到明渚以掌心烘烤食物还让他吃惊。 “吃没吃东西会不知道吗?真蠢。”小涵秋斥一声,又着忙的大叫“坏了,忘了给泽害喂药了!” 苦葫芦沉疴难愈似的,又忍不住教训:“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白痴的水系魔法师,竟连亡灵结界内无生无死的特性都不知道。” “既然无生无死,那先前你干嘛吓成那德性?” “没有外力因素,你我就会保持现在的状态直到永远。如果有外力因素,我们的魂魄会分解成微小的颗粒,肉体亦在同时分解成灰尘。” “现在外力因素是不存在了。我们实在找不到办法离开,留下来可得永生,也划得来。”小涵秋已是强颜欢笑了。留在这阴暗的恶龙洞,不需要永生,再有十天半月没有任何希望的枯燥日子,她就该永疯了。 好怀念外面那五彩缤纷的大千世界,真希望这是一场梦。 小涵秋无心再闹,郁闷不堪的拣了块平滑的石头躺下。 习惯了她无拘无束的快活大笑,见多了她千奇百怪的恶作剧手段,小涵秋忽然的沉默与反常的消沉,使得滕烈和明渚感到了恐慌,可在目前处境下,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过于苍白,除了陪她发呆,他们什么也干不了。 死寂一片的恶龙洞里,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却没有谁在意。亡灵结界内,最多的就是时间,最不需要珍惜的就是时间。 最应该坦然的赤风,最先耐不住那种死寂,嚷道:“怎么都不说话?红楼祸害就这么点水准?” 激将法真管用,赤风小试一下,小涵秋马上翻身坐起,朝滕烈和明渚各拍一掌,“打起精神,别让后来者看咱们这些元老笑话。” 虎背猿腰的滕烈和修直若竹的明渚,挺配合的面现笑容,同声道:“秋害,我们精神好着咧!” 如出一辙的笑容,一字不差的话语,令赤风不由得说:“还真有默契啊!” “哪里,遵守规则罢了。” 滕烈与明渚又是同声说出。 赤风的头开始疼了。这时候,他才想起守则共三千零八条,具体到了睡醒来先睁哪只眼,“可以不用执行得那么彻底么?”他没抱太大希望的问。 “必须是立下大功,才能获此殊荣。”小涵秋懒洋洋的答道。 “大功?”赤风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问:“我传授你们龙吟魔法算不算?” “不算。”小涵秋答得很干脆。本来嘛,既然都要留在这洞里永生了,何必自找苦吃学什么龙吟魔法,谁知道那龙吟魔法由凡人来学会不会出岔子。 “这都不能算啊!”赤风好生苦恼,又苦苦思索了半天,再低声下气的问:“我送你们出亡灵结界,能不能勉强就算立了大功?” 小涵秋直勾勾的看着赤风不语,再观滕烈与明渚亦然。赤风不免认为自己异想天开,郝然道:“算我没说好了。” “不行!” 小涵秋与滕烈的声音简直要震破恶龙洞了,而那明渚虽未喊出声来,嘴却张得比蛤蟆还大。 “我知道不能算,你们不用叫这么大声。”赤风没好气的说。 小涵秋揽着赤风宽厚的肩膀热情的说:“不是,那个好兄弟,我是说只要送我们出亡灵结界,不算你立功还不行。” “此话当真?” “我以我的名誉保证这话绝对真实。” “切!名誉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你说,怎么才算有诚意?”小涵秋忽想到不能表现得这么迫切,所以又装得极不耐烦的样子说:“你别得寸进尺噢!” “我只不过要求你必须以生命保证所说的话属实。” “这还差不多。”小涵秋如约立誓后,又倍感好奇的问:“你不是让龙魔祖关在这里的么?怎么还会有法子送我们出去?” “亡灵结界都破不了,我恶龙赤风还怎么在龙族混得这么开?” “那你可以跟我们一道走了?”小涵秋喜得跳了起来。有赤风随行,就等于有了现成的超级无敌保镖, “我一离开亡灵结界,龙魔祖那老小子就会有感应。跟他打架我不怕,可我怕连累到你们。”赤风半真半假的说。他说的那番话,前头都说的是实情,仅最后那句掺有水分。不是怕连累到小涵秋他们,而是为终于可以摆脱他们暗自在庆幸。 第10章 从赤风的眼神中看出他心中真实想法,精明的小涵秋佯装不悦的说:“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风害,你就这么想摆脱我们?” 恶龙赤风自问不是条老实巴交的笨笨龙,论使心眼,讲耍手段,他就比龙魔祖差了少许,偏在小涵秋面前吃瘪,被这才出娘胎不久的毛丫头吃得死死的,这会子听到她的话,只晓得嘿嘿嘿的傻笑,连反击都忘了。 逃生有望,小涵秋也有心情浏览恶龙洞中的景色了。 占地甚广的恶龙洞里着实没啥看头,龙族又是懒惰的种族,恶龙赤风更是其中称最的龙,恶龙洞散发恶臭便不足为奇了。 “太脏了!赤风,你怎么住得下来的!”小涵秋边走边摇头。 “居住以舒适为度。龙魔祖那老小子又没给我配个杂役,我又能怎么办?”赤风理直气壮的说。 幻成人形的赤风目中各有双瞳,看在苦葫芦眼里,本来就心里发寒,再等赤风那妖异的四瞳盯牢自己,他的心里便敲起了小鼓。 “这杂役还凑合着可以用。” 赤风此话一出,苦葫芦腿上哪还有半丝气力,马上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 “没事你吓唬他干嘛!” “我没有吓唬他,是真的想留他下来给我打杂。” “他给你打杂,谁给我带路?我还得靠他领路去找食兽族族长,救泽害。”小涵秋不知道自己舍近求远,终于干了桩赔本买卖。 第十六章、藏虾之戒 潭深达千尺,草长鱼虾肥。小涵秋等人随赤风来到潭与洞相接处,从洞壁水晶石向外张望,见丛生的水草形若扁担,游弋在水草间的鱼虾多有磨盘大小。滕烈素知小涵秋喜食鱼虾,便笑道:“潭中鱼虾肥美,再住些时如何?” “是哦,尤其是那虾,到外面有钱也没处买,不吃个够可就亏大了。”小涵秋毫不加掩饰的吞咽着口水。 赤风一听着了忙,咬咬牙,取下无名指上戴的戒指,佯笑:“想吃虾还不简单。喏,这玩意儿送你。” “这玩意儿是虾肉做的?”小涵秋将信将疑的把那枚戒指放到鼻端去嗅。 赤风瞠目结舌的看着小涵秋无言以对,苦葫芦则如出痛苦的呻吟。 “怎么了嘛,难道我的问题又有问题?”小涵秋撅着嘴问。 “那是空间戒指,是用来贮藏物品的。” “这么小的一只戒指,让我装潭里的虾,我是装虾尾巴尖还是装虾眼珠子?” “你有眼无珠。真不知是哪个白痴魔法师教出白痴徒弟。” “你才是白痴,我学的是武功,不是魔法好不好!” “好好,你说什么就什么。”苦葫芦认命的不与小涵秋分辩,仅告诉她手上拿着的那枚空间戒指,把恶龙潭连水带鱼虾整个装进去都绰绰有余了。 “还有点眼力劲儿。”赤风略显诧异的看了看苦葫芦,又对小涵秋说:“我赠你的这枚戒指有我的封印,除非位阶高于我的魔法师,否则就算拿到手也用不了。因我们滴血为盟,你法力虽浅,却可以随意使用。” “苦葫芦所说是真?” 孤陋寡闻的不止小涵秋,滕烈与明渚的叫声比她还大。 赤风未作答,径直示范给他们看。就见旁侧的一扇小门无门自开,宝光大盛的门缝中飞出一串闪闪发光的宝石,如飞鸟投林般没入小涵秋托在手上的戒指。 “障眼法吧!”小涵秋说不信,又忍不住试探着伸手往戒指那么一虚抓,一粒猫眼绿宝石就那么突兀的冒出来,看得她眼珠子差点就要掉出来了,一愣神后惊奇的大叫:“哇!我刚刚想的就是这猫眼绿宝石耶!” “心念一动,戒指就会做出相应的反应。”赤风喃喃的说。也许是前世欠的债,贪财如命脉的他竟迷醉在那双清亮的水眸里,忘了要收回空间戒指里的宝物,只潜意识里有赶紧送走这骗他盟誓的小骗子,谨防再上她的大当的念头,而下意识的打开潭与洞之间的石门,握着她的纤手步入水草间,逮了鱼虾往戒指里塞。 想象力再丰富,小涵秋也想不通为何石门开启,潭水却未冲泄入洞,却如一道平滑如镜的水墙矗立,且无碍通行,状若痴呆的她被赤风带入潭中,好久,才梦呓般说:“我在做梦了吧。” “你又没睡觉,做什么梦?鱼百尾,虾百只,够不?唉唷!你掐我干嘛?” “嘻嘻,看我有没有在做梦啊。”小涵秋并无歉意的笑道。 立有血誓,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骂估计也不是对手,赤风拿胆敢冒犯自己龙威的小涵秋着实没辙,一面暗自道衰,一面问:“鱼百尾,虾百只,够不?” “够了,也得给你留些。等我出去了,弄些芥末送来,你用生虾肉蘸芥末吃,包你爽到泪流。”小涵秋纤手一挥,“出发!” 赤风心头一暖,面上浮出暖暖的笑意,“出去后,碰到有谁敢欺负你,只管用戒指狠狠的砸他,八阶以下的魔法师中者非死即伤,九阶、十阶的魔法师也轻易不敢以身试法。” “太神奇了!”小涵秋顺口奉承道。她,被苦葫芦一口一个白痴魔法师,当然不知道八阶魔法师是啥玩意儿,也不会知道九阶、十阶魔法师又到了啥境界,不过是得了赤风东西,给他面子才丢了那么句奉承话出来。 赤风得意的说:“那当然。这戒指是我干掉了头黄金龙,拔下它的逆鳞做的。” “龙的逆鳞好拔么?让我试试。”小涵秋跃跃欲试。 “让你试试?”赤风起初没会过意,是看小涵秋那双水眸放出异光,才回过味来,不敢再与她纠缠,直接就一掌推出。 静谧的深潭,忽然间波涛汹涌,一股漩流如银蛇自上而下,对准小涵秋等人飞速潜来。 出于本能,小涵秋等人皆运功相抗,怎奈那股漩流的吸力竟强大无比,饶是他们将吃奶的劲头儿都使出来了,依然自不由己的被吸入漩流。 银蛇般的漩流若有灵性般,将小涵秋一行五人吸纳入腹,便即快速向上浮去。 漩流上浮的速度与水深成反比,漩流中的人离水面越近,耳鸣音越大,到后来,简直就像是轰隆隆的雷声在耳边响,直震得他们脑中空白一片,险险就晕了过去。 也许,其实他们还是晕过去的了,不然,要怎么才能解释,在一声炸雷的眨眼后,他们竟发觉自己躺在烂漫的山花丛中呢? 搜寻过方圆十里,只见到十来处小水洼,连恶龙潭的影子都没看到,若非小涵秋手上的戒指,他们都要怀疑此前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望望晴朗的天空,嗅嗅馨人心脾的花香,小涵秋在山花丛中笑,那一笑,纵不说有沉鱼落雁之美,总可称得上妩媚动人,偏生苦葫芦没觉得赏心悦目,他就跟打击她上瘾了似的,歪眉裂唇的嘟哝:“亏你还笑得出来。” “又怎么了?” “这里花色斑斓,必然是在花妖国的境内。” “那又怎么了呢?你这人真是毛病不小。” “算我没说好了。反正用你们凡间的话说,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苦葫芦让自己做个锯嘴葫芦,择了个阴凉处躺下了。 “你是说泽害的病情出了恶龙洞,就会发生变化?”小涵秋忙问。 苦葫芦好心提醒反遭了骂,心里不爽,冷哼一声,掉转身表明自己不乐意搭理她。 进了这蠓妖兽大陆,就好比在人屋檐下,小涵秋不得不低头好言相求:“苦葫芦,我道歉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苦葫芦翻身坐起,郑重其事的说:“泽害的病会很快恶化,我怕她没等到我们国都就会死。” “我有鬼医的独门丹药,你忘了吗?你不是说过有那药,足够支撑泽害到达你们国都。” “我那时没想到你在时空通道胡来,害大家掉进恶龙洞,虽说拣了条命,可我们让恶龙赤风扔到花妖国来了。你知不知道,花妖国在蠓妖兽大陆北端,与极北荒原毗邻临。我们食兽国在蠓妖兽大陆的最南端,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 “真有十万八千里!” 小涵秋与腾烈他们都傻眼了。 苦葫芦哼哼两声后,说:“那是夸张的说法。” “你可是承诺过只要我们保证你安全,你就会保她康复的。”小涵秋嚷道。 “还好意思说我承诺过。我让你在时空通道胡来了么?” “我不管,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小涵秋只能耍赖了。 “除非你保证一切行动听我指挥。”苦葫芦悻悻然又道:“真不懂像你这么白痴的魔法师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练成了水系魔法且不说,居然哄得恶龙跟你签契约,还送个有攻击力的空间戒指给你。” “我沈涵秋何许人也,耍耍赤风这样的恶龙当然是小菜一碟喽。”小涵秋不知谦虚为何物,这当口居然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 第十七章、桃色翼蜂 恶龙赤风随便打个喷嚏就能治好明泽,他居然半点口风也不露,真阴险呐! 打从苦葫芦口中听说过赤风的龙息对疗伤有莫大功效,小涵秋就气得恨不能跳入恶龙潭宰掉赤风。 “亡灵结界的笼罩之下,恶龙潭的影子你都不会看到,别浪费时间了,你们的泽害所剩时日无多。”苦葫芦慢悠悠的说。 “既然你知道赤风能治她的伤,为何不提醒我们?”明渚非常严肃的问。 苦葫芦辩道:“我又没跟恶龙赤风签约,泄露秘密,惹恼了它,我能活吗?” “那你就看着泽害死吗?” 第11章 滕烈怒问。 “算了,蝼蚁尚且偷生,也不怪他先为自己打算。”小涵秋已平复了激动的情绪,“苦葫芦,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办?那个契约到底对赤风有没有约束力,能不能招他来为泽害治疗?” “那个契约绝对有效,但亡灵结界切断了你们之间的联系,所以你不能招唤他。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原计划不变,尽可能快的赶回我们国都,另一条是去花妖国的国都。” “两条路的利弊何在?” “第一条路,只要泽害能撑到回我们国都,我立即可以安排她接受治疗,命基本上能保住,可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撑不了那么久。这第二条路嘛,时间倒是够了,可就是变数有点大,因为我不知道能给她治伤的人是否离开了花妖国的宫廷。” “你的意思还是选第二条路走,是不是?” “把握稍稍大点。” 小涵秋定定的看了苦葫芦半晌,说:“你决定好了。不过你记住,泽害死了,你就得为她抵命,救她即救你。” “这一路上你们如果不能听命于我,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我们完全听命于你。” “那么就说定了。”苦葫芦让小涵秋给明泽喂了粒丹药,再当先下山而去。 一路行来,一路花香鸟语,一路瑶草琦花不绝眼帘,任是行人如何忧心忡忡,亦不免时或有惊叹发出。 小涵秋用尽所有腹中溢美之词,方意犹未尽道:“实在是太美了。苦葫芦,你怎么不搬到花妖国来住?” “花妖国以精灵族居多。有精灵的地方,花草树木长势自然要比别处好,没什么稀奇的。我们食兽族人不太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更不会到花妖国居住。到处都是花团锦簇的,让人提不起精神,也容易消磨斗志。” “谬论。”小涵秋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接着,秋害。”奔出老远的滕烈乍回首,扬手抛来一花冠,笔直的飞至小涵秋的头顶。 花冠下,佳人巧笑倩兮,惊艳的感觉如闪电般击中了滕烈。天地在这一刻被忘却,眼里,心里,镌刻了花丛中似彩蝶翩跹飞舞的那抹倩影,情窦初开的他,深深的陷入了情网,无力自拔。 小涵秋道过谢没见滕烈有反应,跑去又扯耳朵又揪鼻子的,待他回神来,问:“烈害,你发什么呆呀!” 滕烈脸红了,也有好些无奈。有些事,她不懂,有些话,还不能说,能做的只有暗自许下守候一生的承诺,能说的也只有:“我没发呆,我在看花冠上的那只小蜜蜂。” “真的引来了小蜜蜂?”小涵秋欢喜的取下花冠来瞧,还真让她在花蕊里寻到只翼染桃色的小蜜蜂,唯恐惊着它似的,她小心翼翼的将花冠托着,不嫌麻烦的施出飘影术,平飘而行。 滕烈哑然失笑,暗地里期望天真烂漫的小涵秋,保持着这份赤子童心,直到永久。 苦葫芦自后而上,拿肘子捣捣滕烈的腰问:“她不会是又干什么傻事了吧?” 知道苦葫芦让小涵秋吓怕了,已达杯弓蛇影的地步,滕烈也未计较他的用语,抿嘴笑道:“她怕惊着花冠里的小蜜蜂,很可爱是不是?” “切!”苦葫芦白眼珠子朝天翻起,“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玩蜜蜂。等等,烈害,你说她那花冠里有蜜蜂?” “花中藏蜜蜂有什么奇怪的,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你们怎么都跟白痴一样!这是在花妖国,花妖国啊!” “知道是花妖国,难道花妖国的蜜蜂不能采花蜜?” “跟采蜜有屁关系!”苦葫芦的肺都要气炸了。 旁边的明渚制止了滕烈发飙,问:“苦葫芦,你说明白点。” “你先让前面那白痴在不惊动蜜蜂的情况下,放下花冠退到十步开外。”苦葫芦说完又强调:“一定不能惊动蜜蜂。” 明渚当即传声给小涵秋:“秋害,花冠里的蜜蜂可能有问题,你别惊动它,慢慢放下花冠,退到十步之外。” 如果是滕烈,也许小涵秋会认为是他故意耍她,兴许还会故意撩拨那只与桃色小蜜蜂,但,是明渚发的话,她就会慎重对待了,所以二话没说,轻轻放下花冠,慢之又慢的向后退开。 一步,两步,三步,小涵秋轻之又轻的移动着。 忽然,花冠中有奇怪的嗡嗡声响起,跟着翼染桃色的小蜜蜂从花冠中射出,迅疾的向小涵秋面门刺来,被心已有所警惕的她猛一锉身轻松避过。一击不中, 小涵秋终是轻敌,想当然的以为小蜜蜂的攻击带有盲目性,一击不中之后亦不会恋战,便缺乏应有的防范,待小蜜蜂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再度袭来,她已不及闪避,纯属本能的伸手护脸。 那只奇异的小蜜蜂估计正处于一生的低谷阶段,好死不死的竟正好撞上小涵秋的手指上那枚时空戒指,连头带尾一点不拉的被装了进去。 苦葫芦看得分明,瞧小涵秋的危机解除,便告诫:“花妖国境内的所有生物,都有药用价值。” 滕烈道:“麻烦你拣重点的说。” 苦葫芦的长篇大论才开头就被打断,相当不悦的说:“我们目前经过的这片山花丛,里面有几株石樱花,其中一株掺杂在花中被某个白痴编成花冠,又让某个白痴当珍宝捧着。本来这也没什么么,可事情的关键在于某个白痴没发觉石樱花里有只小蜜蜂。石樱花的香味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嗅了本来也没什么,可一旦让石樱花的香味入脑,再让那种翼带桃色的小蜜蜂蜇一下,蜇的部位的肌肉的筋脉便会坏死,用不了一昼夜的时间,那个部会就如同石块一样硬。” “有这么玄乎?”小涵秋还不太信。 “石樱花的香味与桃色翼蜂的毒液混合,经提纯后便是花妖国十大名毒排第四的‘樱实’。”苦葫芦好似有顾忌,所以仅一语带过,尔后再度告诫大家在花妖国境内切莫大意。 小涵秋正欲开口,忽见前面桃林边奔出名垂髻小童,也没个称喟就喊:“看到我的蜂儿么?” “没有。”苦葫芦抢先应道。 “那个” “黄蜂,蜜蜂,马王蜂,我们一概都没看到,你最好朝别的方位去找找看。” 苦葫芦截断了小涵秋的话,低声催促大家快走。 “都站着不许动!”垂髻小童没势单力孤的自觉,反而相当的嚣张,一个箭步就挡在路当中,“我的蜂儿是在这里失了踪影,你们都脱不了干系,全都不许离开。” “你这小娃娃好不讲道理耶!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走!”小涵秋来气了,叉着腰训斥着那小童儿,竟似忘了人家丢的小蜜蜂就在自己的空间戒指里。 第一十八章、桃花妖童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花妖国中寿命最长桃花妖一脉,无鳖龟之寿,随随便便倒也能活个六七百岁。 桃花妖无分老幼,皆以桃花蕊为主食,以药浸渍的桃树皮纤维织就的短褂筒裙为本民族服饰。 面赛桃花的桃花妖,全是五寸丁的侏儒。他们没有暮年,毕生以二百岁为分水岭,二百岁之下被称为桃花童子幼年期,以上为成年,直到死都不会有鸡皮鹤发的表象出现。 在人,百岁已算人瑞,活了近两百岁该算什么? 对芳龄不足二十的小涵秋而言,百岁人瑞吃的盐要比她吃的饭多,活了近两百岁的桃花童子,便称谓脱不了‘童’字,也不能由她指着人家鼻子斥:“你这小娃娃好不讲道理!” “野婆娘,把‘小娃娃’三字收回去!”桃花童子身材矮小,最忌讳‘小’、‘矮’之类的,气得浑身直打哆嗦,都忘了所为何来。 “你见过泼出去的水能收回吗?” 将近两百个年头,不是干吃饭来着,更何况身为桃花妖有桃树便衣食无忧,所余大把空暇全用来制药练魔法,桃花童子在蠓妖兽谷大陆上绝对不会是任人欺辱的对象,怎容有眼无珠的小涵秋冒犯,双眉一拧就要发作,苦葫芦见势不妙抢先躬身拜下,口称:“桃花童子大人有大量,别跟这才见天日的毛丫头一般见识。” 桃花童子脸色稍霁,冷哼道:“年少不能当藉口,她必须三叩九拜向我赔罪。” “癞蛤蟆打哈欠。” 得益于红楼祸害组织守则之详尽,能开口的红楼三害用语及神态都如出一辙。 桃花童子拧眉问:“此言何意?” “没明确意思。”苦葫芦抢话茬上瘾似的又将话茬接了过去,“桃花童子盛名远播,今日有幸亲睹风采,实乃三生有幸。如蒙不弃,我等愿随少君寻那失踪的桃色翼蜂。” “唉呀!险些让这面目可憎的丫头坏我大事!”桃花童子用力一拍大腿,火烧火燎的拿脚就跑。 小涵秋先时因苦葫芦对桃花童子低声下气心有不满,这会子瞧桃花童子提脚就‘嗖’的窜至百米开外,那点不满顿时消散,再得他施个眼色,马上二话不说带着她的红楼祸害们随他去追桃花童子,并配合按苦葫芦的暗示,与桃花童子尽可能的缩短距离。 “我感觉蜂儿就在这左近,怎么就是找不到呢?”与桃色翼蜂之间有种奇妙感应的桃花童子追一程,原地绕一圈,再顿足嚷一通,完了总会听到红楼三害有谁会称见到桃色翼蜂晃过,然后他就会按他们指的方向再追一程,如此循环往复。 翻山复涉水,追过了一程又一程,穿越的桃林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十来个了,于桃花童子有莫大干系的桃色翼蜂,始终不肯进入他的视野,为此,他庆幸道:“还好我这只调皮的蜂儿看你们顺眼,没避开你们,不然我要追它还不知要如何作难呢!” 第12章 “它倒是想避,也得避得开啊。”小涵秋有作贼的感觉,心下难免忐忑不安,不是苦葫芦及时打断,她就要实言相告了。 桃花童子误解了小涵秋的话,相当自负的说:“我那蜂儿可非比寻常,是血统纯正的桃色翼蜂,在蠓妖兽大陆这片魔力充盈的大陆,不借助时空通道,也有着日飞千里的速度,如非它自愿现形,凭你的目力,想捕捉到它的踪影是想都别想的。” “捕捉它的踪影比捕捉它还难么?”站在桃花童子背后的滕烈怪笑着对小涵秋挤眉弄眼。 “白痴,捕捉他的踪影当然要比捕捉它还难,而且绝对比让你们一命呜呼来得困难。”苦葫芦让不知死活的红楼祸害们气得杀人的念头都有了。 见苦葫芦如此紧张,小涵秋心想怎么说他也是地头蛇,他不肯吐露实情总归是他的道理的,便将舌尖上的话咽了下去,再佯称又见桃色翼蜂,率先向已在望的桃花林跑去。 林径,为染红清露的桃花瓣洒满,落足无声,唯香风溢散,让桃林隐者获知有擅入者,林间骤然响起一串细碎的风铃声,警告来者从速退出。 浑然不知危险逼近的小涵秋,听着随风传送的风铃声,脚步不缓反快,迎着那悦耳的风铃声奔去。 桃花童子长啸一声,身形一晃,落在小涵秋身边,略显紧张的问:“你确定蜂儿进这林子?” “百分百的肯定你的蜂儿进了这林子,而且百分百的还没离开。” “那是,它要进了这林子,那老鬼怎么会轻易就让它离开!”桃花童子似与桃林隐者有旧隙,且百分百的是吃过亏,才步步小心,一段不足半里的路程,搁平常打个喷嚏的时间都该到了,此际他竟用了足足半个时辰。 掩映在灿烂红霞间的桃木屋,展现在面前时,桃花童子厉声喝道:“老鬼,我数到三,你若不交出蜂儿,我就一把火烧了你林子。” “你敢。”桃木屋半掩的门后传出老迈男声。 小涵秋不忍让他人替自己受过,说:“他真的敢噢,你屋里要是有蜂儿,就放出来,要是你没看到他的蜂儿,实说便是了。” “女娃娃的心眼还不错。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打断的桃林隐者对小涵秋的赞扬。 “老鬼,你再不交出蜂儿,我可真动手了!”桃花童子好生不耐的吼道。 桃木屋中一阵暴笑之后,那老迈男声又在说:“白桃花妖门下子弟,都是这般的口是心非。你若非忌惮于我,还会跟我浪费这么多唇舌么?小子,你若依礼拜见,我红桃花妖念在你是个后生晚辈,自当抛开与你祖师的嫌隙,会帮帮你。而今,你这小子胎毛未褪,却敢在我红桃林大呼小叫,我不略加惩治,日后倒会被说成是我红桃花妖惧了白桃花妖。” 小涵秋不是爱贪小便益的人,而今,因不得不违心隐瞒桃色翼蜂在自己戒指之内,已对桃花童子抱有歉意,哪还能坐视他为寻蜂儿被惩罚,当下不顾苦葫芦连连施眼色,兀自说道:“红桃花妖前辈,您有所不知,他真的因为蜂儿不见了,才追进来的,而且是我告诉他蜂儿进了这林子的。”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老前辈,请您看在桃花童子寻蜂心切,恕我们擅入之罪。” “你这女娃娃模样俊,话也说得好听,就留在这林子里陪我聊天解闷吧。你的同伴,包括你一意违护的傻小子,我就看你的面子全放生得了。” “那不行!”小涵秋不想桃花童子代己受过,却也不愿因而搭上自己才刚开始的人生。 “由得你说不行么?”桃木屋里的老迈男声陡然音高数倍,有破石裂金之威。 小涵秋下意识的伸手去捂震得生疼的双耳,却不妨有双若隐若现的长臂伸至,快捷无比捉住她的手往桃木屋里拖去。 连挣扎一下都来不及,跟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似的被拖进桃木屋,扔在散发着桃木清香的地板上,耳边还能清晰的听到滕烈和明渚的怒吼声,以及极力劝阻的苦葫芦惶急的声音,过不多久,外面的声音在桃花童子发出厉啸之后归于宁静,连刮过桃林的风都不曾再拂过桃木屋的四周。 自由被剥夺,亲如手足的玩伴生死不明,仇恨的种子在口不能言的小涵秋心中破土发芽,从那双清澈如千年雪水融水的美眸中射出,投注在阴影里赤发无须的老者身上,一寸一寸的切割着他,将他切的体无完肤。 第十九章、烟笼水眸 在小涵秋以切割赤发老者身体泄恨的时候,他那深邃的目光也一刻未离她姣好的面庞,不,准确的说是不离她那清亮的水眸。 “如此清澈晶亮的水眸,我是在哪里见过呢?”苦思无解,赤发老者终于想到解除加诸在小涵秋身上的禁制,让她恢复开口说话的能力,再问:“你从何处而来?” “从来处来。朽木能听得懂否?”小涵秋恶意的嘲弄道。 “近百年来,你是唯一有幸进入这桃木屋的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赤发老者猛咳一阵又道:“你这不知感恩的小东西。” 那慈祥的笑容,那温和中带有宠溺的语音,让小涵秋迷惘又没来由的有些心酸,懵然间,她问:“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赤发老者喟叹之后,表明自己是红桃花妖,这在小涵秋的意料之中,她只漠然无语,是他将将难以忘怀的美好初恋娓娓道来,那份迷醉痴态才让她动容。 爱情究竟有多大魔力,以小涵秋的年纪来讲,还没到能领会的时候,令她讶异的是据红桃花妖所言,他以盛极一时的红桃花流派之领袖身份,痴恋竞争对手白桃花妖的妹妹白蕊然,甘愿为换取与垂危的白蕊然春宵一度的机会,拱手让出花妖国护国法师的位置,尔后在这桃林独自忍受长达数百年的相思,这要怎样的毅力才可以做到? 红红的日影渐渐淡去,一点点的从窗口退出,让暮色从窗口一点点进入,模糊了屋内人与物的轮廓,也模糊了屋里老少二人的声音,很快的,屋内就只余下微弱的呼吸声了。 沉浸在往昔记忆里的红桃花妖,那窝在那巨大的桃木圈椅里的身子,也忘了要变换一下姿势,小涵秋几乎要疑心他是尊桃木雕像的时候,他站了起来。 站,通常要双脚着地,至不济也得有单脚着地 红桃花妖站立的方式有些特别。其特别之外在于双膝之下为空荡荡的裤管,而最为重要的是连那裤管也不曾着地。 借着窗口的月光,小涵秋骇然发现那空荡荡的裤管,会随着红桃花妖走动的步子前后摆动,喉头发干的她未及细想便问:“你腿怎么断的?” 红桃花妖不在意的答道:“你刚才不是叫我朽木来着?” “呃?” “树,从心蛀,从根朽。我的心已被蛀空,我的身体从足下朽起。你知道,树根朽,树的死去就指日可待了。如你所见,我双膝以下连骨头都没有了。要不了多久,我的身体,我是说整个身体都会化为乌有。” “为何同我说这些?”小涵秋惶惑的问,在这一刻,她脑海中翻腾着好些件以活人为殉葬品的史实。 “别害怕,我的孩子。”红桃花妖和蔼的安抚着惊慌的小涵秋,似乎了解她的惊慌所为何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 “蕊然说希望有个女儿,眼睛像雪水融水般清澈的女儿。”红桃花妖颇为兴奋的说,“我知道为何一见你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知道,我想起来了,是她画在桃花扇上的女儿,那个长着跟你同样清亮眼睛的女儿。” “完了,这是个疯子。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小涵秋发出尖利的号叫声。 “嘘,别吵醒了你妈妈。”红桃花妖凑近小涵秋的好不紧张的样子,令她更为惊慌,尖叫声也更加的高亢。 苦恼的等着小涵秋号叫到声音嘶哑难闻,红桃花妖方小心翼翼的说:“我时日无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不交待,就没有机会了。在未来一年里,我只够时间为你伐毛洗髓,然后,再拣我平生所学中重点的教给你,能领会多少,全看你的造化。” 谁要跟你这疯子学!小涵秋想喊,嘴却如死鱼般的张张合合,一丝儿声音没能发出。 神情飘忽的笑容始终不绝,两条甩来荡去的裤管也始终不离小涵秋的视线,赤发无须的红桃花妖,就这样将他临终形象深深的刻在了她脑海里。 散发着桃木清香的桃木屋,四壁正心处各有青铜兽头一只。带着清露的红桃花瓣从门里窗间涌入的同时,四只青铜兽头口中也冒出腾腾热气。 氤氲的雾气越来越浓,涌入的红桃花瓣越来越多,宽敞的桃木屋忽然间变得狭小,屋中的空气也变得极其稀薄。呼吸困难的小涵秋的意识逐步在消失。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素昧平生的疯子手上了么? 小涵秋好不甘心,意识消失前的愤懑因而停留在胸腹间,引导着她体内青碧与绛红色的那两道光环,与红桃花妖注入她体内的桃红气流相抗衡。 由红桃花妖先天气机催生的桃红气流,在他体内蕴藏了六百年,也在他体内经过了六百年的精炼,已精纯至极,远非小涵秋体内那青碧光环与绛红光环所能抗衡的。 事在人为吧!要不然怎么总会有奇迹发生呢? 十岁出头的小涵秋意志力具有相当的韧性,顽强的她竟以体内两道光环,成功的将桃红气流阻在筋脉外,足有一昼夜之久,虽最终未能守住阵地,却是虽败犹荣,且两道光环的色泽更为纯正。 第13章 “风系魔法与水系魔法兼收并蓄,天才啊!蕊然,我们的女儿真乃天才是也!”红桃花妖神智确已不清,竟对着供在神龛前的桃花扇喜不自胜。 精雕细刻的桃花扇柄上,红丝绦系着的乳白色宝玉,和着红桃花妖的话语,有星光忽闪忽闪 “蕊然,你也这么认为的是吧?”红桃花妖笑得更怡悦,眼中的痴迷之浓已可比屋中雾气。 也许是真疯,也许是痴妄,红桃花妖的言行反正不像正常人,小涵秋苏醒来没再度吓昏,是托天之佑了。 昏昏厄厄的,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只感觉到身体内的热浪,如潮水般有涨有落,反反复复的折腾着她,直到她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也就注意不到随后不久,发根毛孔间有腥臭液体渗出。 知觉麻木,意识却仍在,小涵秋自打注意到神龛前的桃花扇,目光便胶着在扇上绣的眸若烟笼的女子脸上。 那是张精致的瓜子脸,两道墨黑的柳叶长眉蹙着,衬托出那两泓烟眸更显凄楚,便是不解情事的小涵秋,也仿佛懂了她柔肠百转中的那份无奈与怅然,两行清泪潸潸而下。 “母女连心,这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红桃花妖哽咽道,“蕊然,我仁慈的蕊然,在我即将弃世之际,你的阴灵还引领着我们的女儿,来到红桃林,给了本该孤独离散去的我临终安慰,我该如何才能报达你这似海深情呢?” 习惯了红桃花妖的神神叨叨,小涵秋自动的将他的声音过滤,只一意端详着桃花扇上那个我见犹怜的绝色美女。 看着,看着,桃花扇上的美女,那烟笼双眸忽有水光闪耀,疑为眼花的小涵秋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却在定睛看去的瞬间愕住。 那是一双如清亮如雪水融水的眸子,是两泓清澈见底碧潭。 那是一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美眸,如同自己的心跳。 与心跳同样熟悉的除了呼吸,还有什么?自己的眼睛! 是的,桃花扇此际出现的清亮水眸,与自己的眼睛别无二致! 小涵秋的胆量够好,意志力也够强韧,哪怕经历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件后,又让红桃花妖折腾得死去活来,除了短暂的脆弱与一段时间的昏迷,神智始终保持着清醒。她完全可以确认,此刻所见绝非出自幻觉,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与那美女确有渊源。 但,她真的与桃花扇上的美女有渊源么? 第二十章、花木精神 残霞满天花满屋,雾似龙腾破壁出。顷刻间,坚固的桃木屋四下散开,艳红的花瓣如洪浪倾泄而出。 肤似红玉的小涵秋,如一叶轻舟,随涌泄的花浪尖起伏,晕陶陶,乐陶陶,显见得惬意已极。 怎么能不惬意呢?桃红气流以其容纳百川之势,收服青碧与绛红两道光环,在小涵秋体内循环了足有一年之久,为其伐毛洗髓,将那些杂质与毒素自其体内尽数驱除,将他毕生修炼的花木精神引入她四肢八骸。 红桃花妖说,花炼精气木炼神,花妖一脉,炼的是花木精神力,修的是木系魔法。他不管小涵秋能不能理解,将那些生涩拗口的木系魔法的咒语,一古脑儿塞进她脑子便算完事,对花木精神的修炼法门却是不厌其烦的一再重复,让她熟练到睡觉都能自动修炼。如此一来,她的精气神便日胜一日的充沛,无法动弹的肢体血脉竟也日胜一日的通畅,只除了仍无法动弹,再无不适之感。 树挪死,人挪活。红桃花妖信奉这论调,认为人适宜游走四方,树却最好扎根于原地,修炼花木精神也最好不移不动。为此,小涵秋从进桃木屋之初,直至屋毁到让花浪冲出,这整整一年的时间,都保持着同一姿势躺在地板上,好在修炼的花木精神有净气化秽功效,她才不至于污秽难闻。 囚于桃木屋的日子,从狭小的花瓣间隙看窗明窗暗,久到忘了外面世界的样子,澎湃的思潮终归于宁静,最终,她短短十数年的人生记忆,被强灌输了老花妖的意识,清浅的欢快小溪成了缓缓流淌的呜咽长河,积淀在河底那些年深日久的悲哀沙粒,随风卷浪翻有机会浮出水面,让明媚的春日为之黯然失色。 感知了老花妖的忧伤,他却如水面的气泡,那么突然的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在哪里,老花妖?” 小涵秋忧急的呼唤,只得到风的呜咽。心一急,她扭头四顾,见曾如红霞满谷的红桃谷枝残花败,说不尽的颓败凄凉,心中的不安便无法遏制的从喉间冒出:“老花妖,你就死了么?” 红桃花妖没能回答。他走完了七百岁的漫长一生,身体归于尘土,毕生修炼的花木精神悉数传予小涵秋,对白蕊然的思念要求她来传承。 确认过红桃花妖已化为烟尘,小涵秋中魔似的转着去见白蕊然的念头,连扫一眼红桃谷的全貌的时间也不愿耽搁,迈着轻盈的脚步笔直的向谷外行去。 刚走到谷口,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行动自如了,情不自禁的打量自己的肢体,又发现那把桃花扇不知何时也插在自己腰侧。抽出桃花扇,见其中夹了张薄薄的纸片,想是老花妖的遗书,先高举过头对着谷中桃木屋的方向拜了三拜才展开来看。 薄薄的纸片有录有不下千言,开篇是讲红桃花妖流派与白桃花妖流派的渊源,跟着是讲两派的争端与差异,接下来是要求小涵秋替他完成统一两派的宏愿。 逐字逐句看完薄纸片上的字句,小涵秋哽咽道:“老花妖,就算我不能留在蠓妖兽谷大陆达成你的心愿,也一定会帮你物色到能达成你心愿的人。” 揣着红桃花妖心爱的桃花扇,带着他对白蕊然的思念,小涵秋取道花妖古国的国都花语花城。 昨夜里下过一场小雨,道路有些泥泞。小涵秋很小心的踩那那些泥洼,留意着别让泥水溅上自己的白鹿皮长靴,没去注意打岔路上奔出的数名骑士。 怒马鲜衣的骑士,全是躺在祖宗积攒下来的财富上醉生梦死的寄生虫,他们除了作威作福,最爱的消遣就是作弄穷人。 小涵秋按道理来讲是不能归于穷人的阶层的,弱水宫的财力不说富能敌国,买下个中等的城池也是够了的,但问题在于她身处蠓妖兽大陆,这里没谁知道弱水宫,也就不会有谁知道她衣服上水星三簇的徽章是啥玩意儿了。 佩戴着能在凡间随意调动数万两黄金的水星三簇的徽章,只因为无人识得,只因为行无坐骑,小涵秋就成了穷人,成了被消遣的对象,没招谁没惹谁的,就有道鞭影划过美丽的弧线向她飞来。 带着倒钩的长鞭,不带一丝风声,像一只危险的蛇既狠且准的奔着小涵秋的咽喉而来,而这时,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草丛间忽然蹦出的青蛙身上。鞭梢将触及肌肤,她才有所感应,忙来个鲤鱼倒射,避过长鞭。 “唷嗬,这雏儿还有点小道行。” 施袭的金发骑士长鞭一击不中,怪叫一声后,不等小涵秋双足落地,重又抢鞭击去。 倒翻在空的小涵秋闻得鞭风又至,不及多想,一折身,横飘三尺,再使出个风柳插地,稳稳的站在泥洼中央。 没伤着,却让飞溅的泥水溅了满身满脸,小涵秋滑稽的模样还是让骑士们得到极大的乐趣,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望着面目全非的白鹿皮靴,肤似红玉的小涵秋愤怒的斥问:“你为什么偷袭我?” “你哪只眼看到本爵偷袭?”施袭的骑士有一下没一下的用鞭柄敲击着靴筒。 “众目睽睽之下,你想耍赖?” “本爵杀了你也只当是捏死只苍蝇,需要偷袭?” “你”小涵秋没见过这么可恶的人,花孔雀跟金毛兽跟他一比,都能充当圣人了。 金发骑士身侧的银装骑士插进来说:“史可子爵,我替这红牝马求个情。” 金发的史可子爵的愠意转为淫邪的一笑,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恬不知耻的问:“麦克子爵想上这红牝马?” 骑士们哄然大笑,银装的麦克子爵空费了一幅好相貌,也跟着笑起来。小涵秋就算不知金发史可话中之意,也能从这些人的笑声里品出味道,羞怒的厉声斥道:“都给我闭嘴!” “红牝马要尥蹄子了,麦克还要上么?”金发史可问。 小涵秋听不懂别的,至少‘尥蹄子’这词还是懂的,也更为愤怒,连冥思的时间都省掉,直接就念了串咒语,平伸左手,念道:“三千弱水,在天在地在我心。”三颗水球平空冒了出来,在她手掌心里滴溜溜打了个转后腾空射出。 拖着长长水芒的水球,朝着金发史可和银装麦克分袭而去,在他们未及收住笑声时,就已射至面门。 识得厉害,银装麦克紧急中低身伏鞍,以帽上插的铁翎引爆水球,所以他只后颈处有数处针刺般疼痛,并无大碍。 遭两颗水球合击的金发史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也如银装麦克低身伏鞍,只错早没学人家弄根铁翎插在帽子上,水球击了个空又回旋而来,一左一右击中他腮帮子,亏得他脸皮原就厚,加那那把络腮胡子,竟没能抗过水球爆炸之威,满嘴的牙给击落了大半,余下的也多有松动,估计咬花生核桃之类的坚果是肯定力不从心了。 “上,弄死她!”金发史可怙恶不悛,受了惩诫还不知悔悟,尚凶形恶状的吆喝同伴出手对付小涵秋。 看情形,金发史可应该是那帮骑士们的头目,他一发话,那些骑士们也不嫌丢人,忽啦啦全围了上来,一帮大汉持刀挺枪的将小涵秋围在中间。 第14章 “哼哼,且看看是谁弄死谁?”小涵秋冷笑连连。惹事生非,本来就是红楼祸害组织的口号,如今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小涵秋更不可能会躲事了,全无惧色的仰视高头大马上的那些如铁塔似的壮汉,小脸上除了轻蔑还是轻蔑。 第二十一章、死不留尸 狂妄,除了全无头脑的莽夫,就是有绝对把握的强者。 小涵秋在初入蠓妖兽大陆之前,或许还不能在魔力充盈的大陆上挤入强者之林。可自从她得红桃花妖的传授之后,尽管那些魔法咒语她除了勉强记住,还未能开始修习,但那精妙的花木精神却于她大有裨益,令她在施展弱水功的时候,不需要冥思,只一转念便完成精神集中于一点的全过程,朝着瞬发水球迈进了一大步,加上赤风赠送的空间戒指的攻击力,她如今算得强者中的强者了。 金发史可犹不知惹到招惹不起的小魔女,兀自叫嚣:“红牝马,到了幽冥界,你都会后悔惹到本爵!” “且看是谁后悔!”小涵秋夷然不惧。 放出的狠话没收到应有的效果,金发史可脸色更青,狞笑道:“狱刀,本爵要张完整的红牝马皮。” 骑士们闻声齐往后退,独缺右耳者留在原地躬身应道:“遵命。” 拔出腰间黑刀,狱刀指小涵秋倔傲的说:“受死吧。死在狱刀之下,是你的荣耀。” “疯人院的墙塌了。”小涵秋自言自语,眼角都懒得扫狱刀。 “此话怎讲?”狱刀不解的问。 “你们这群疯子才会从疯人院里跑出来啊。”小涵秋慢条斯理的答复着狱刀,手中已握着那枚据说能砸死八级以下魔法师的戒指,准备着拿狱刀当试验品。 绝非浪得虚名的狱刀,黑色腰刀施展开来,有令人闻之欲呕的腥臭味。知其人者,皆知那恶臭味来自千次剥皮后留血养刀的日积月累。素常他的刀出鞘,那股子腥臭味就能逼得对手退避三舍。 小涵秋没有退,不仅没退,反而迎上前去。她是唯恐距离过远,戒指就算砸中狱刀,也跟挠痒痒似的对他造不成伤害。出手无功,是她不愿干的赔本买卖,就算是做试验,那也不行。 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小涵秋也不跟狱刀废话,狠狠的将戒指朝着狱刀的白多黑少的眼珠子砸去。 眼睛,通常是身体防护最为微弱的部位。 在小涵秋不对那枚据说能砸死八级以下魔法师的戒指抱过高期望时,她选取对手的眼睛作为攻击目标是很自然的。 狱刀在戒指脱离小涵秋之手时,魔武双修的他,就清楚的看到那是枚空间戒指,轻视之心更盛,以黑色腰刀去挑戒指的同时,亦大笑:“此时来贿赂,太迟了。” 笑声,才刚起就嘎然而止。 狱刀惊骇的发觉手中空空如也,随身多年的黑色腰刀不翼而飞。刀尖舔血讨生活的他,应变也不谓不快,可惜是霉星罩顶,饶是见机不妙马上后撤,却哪快得过龙之逆鳞所制的戒指,给砸了个正着。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连同金发史可在内的骑士,没有谁敢呵出大气。他们的眼中,无一例外的闪着惊恐不安的目光,就好像面呈红玉色却不脱清秀的小涵秋,是恐怖的史前怪兽。 出乎意料的,小涵秋也是一脸惊慌的表情。对戒指的攻击力,她真没抱太大期望,纯粹只是想证实那不过是枚普通的戒指而已,不然她的的左手就不会凝聚刀形水幕了。 “大师饶命。”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骑士们争先恐后滚下马来,伏地叩头求饶。 善良本性还未迷失的小涵秋,还未养成嗜血的之好,费力的将目光从狱刀硕壮的躯体消失的地方移开,困难的咽了口唾沫,满怀歉疚的说:“我不是真的想杀他。” “你用什么杀的他?”银装麦克壮着胆子问。 “戒指。”小涵秋举起左手,亮出自动飞回来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龙逆鳞之戒。 逃,尽可能快的逃! 所有的骑士都让一种无以言喻的恐惧感包围着,逃,是他们所能转动的唯一念头。 魔法传输卷轴中,造价昂贵的原生魔金草所制的精品,在逃命的关口发挥了无与伦比的功效。金发史可与银装麦克家势显赫,携带的保命魔法传输卷轴自然是精品,当他们使用普通魔法传输卷轴的同伴才刚刚起步时,他们已飞到百里之外了。 莫名其妙的打了场架,出乎意料的做了杀人凶手,完了对手忽然间作鸟兽散,扔下内疚不己的小涵秋想向死者家属谢罪,都不知道该上哪儿打听死者家在何处。 蔫蔫的小涵秋顺着泥泞的道路走去,也没心情去管那双白鹿长靴又沾多少泥浆。她知道,靴上的泥浆可以洗掉,长靴又会白净如新,可杀人夺命的血腥沾上就洗不净了,杀人凶手的罪名将伴随自己的一生。 “你的行为属于自卫,你无须为杀掉那个败类自责。”小涵秋耳旁传来柔柔的女声。 以为是自己不留神在开口说话,小涵秋更为自责的说:“我不该在这时候还要为自己开脱。” “不是替自己开脱。你杀的狱刀是个坏胚子,因活剥人皮而臭名昭著。在他管理的铁狱,有个专门用于展览人皮展厅,里面悬挂了他亲手剥下的千张人皮。每一张人皮,都是他自诩为毫无瑕疵的精品。” “谁?是谁在讲话?” “哦,当然是我扇魄在讲话啊。” “扇魄?”小涵秋将目光投注在桃花扇上,一寸一寸的搜索扇魄藏身之处。 人有魂魄,要借助于肉体才能将思想表述出来。扇假若有魂魄,也该借助于扇的某个部位制造出声音。 说来,小涵秋的想法很有创意。 通常,有创意的想法,接触到事物本质的机率会很高。 经过仔细观察,小涵秋的关注点放在作为扇坠的乳白色宝玉之上。无风自摇的宝玉通过与红丝绦的轻微磨擦发出声音,至于它是如何让那声音变成小涵秋听得懂的人语,小涵秋还看不明白,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跟自己交谈的就是那块乳白色宝玉,也可以说是藏在玉中的扇魄。 “眼力劲儿够了,心智尚欠缺了些也能应付了,老花妖放你出来单飞,也算不上为时过早。”扇魄话锋一转又道:“可你要是适应不了蠓妖兽大陆强者生存的规则,你会死得很快很难看。” “你也称他老花妖?”小涵秋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傻不啦叽的问了这么一句话,感到很难为情,红玉般的脸都能滴出血了。 扇魄吃吃笑道:“他本来就是老花妖嘛!” 小涵秋讪讪的问:“那你也知道白蕊然吗?” “那是老花妖的桎梏,我的噩梦。” “你不喜欢白蕊然?怎么可能,你是白色的宝玉,跟白蕊然没有关系么?” “有句话叫做以貌取人,你则是以色取玉。”扇魄嘲笑道,“老花妖是红桃花妖,所以赤发红颜。你吸取他炼的花木精神,所以肤若红玉。想当然的,我存在于乳白色宝玉中,你就要认为我跟白蕊然有关系吗?错!你大错特错。” “我错了?” “通常想当然的将事物归纳起来,是在自掘坟墓。哦,对了,这话有点小语病,自掘坟墓得改为自寻死路。在蠓妖兽大陆,坟墓就算挖好了,也没太大机会派上用场。” “呃?” “这也不懂?”扇魄哀鸣一声,才进一步解释:“蠓妖兽大陆奉行的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横死的比比皆是,而且多是死不留尸。” “死不留尸!”小涵秋的心抽紧了。她刚才就做了让对手死不留尸的刽子手,假如,继续在这蠓妖兽大陆行走,还会无数次面临让对手死不留尸的情形,她还要继续行程吗? 第二十二章、桃林香苑 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哗啦啦的河水流个不停,沃野间蹒跚独行者,留在泥泞道路上的脚印,很快让雨水冲刷掉,就如同她心灵的挣扎没留下痕迹一样。 决定了,将奉行自然界弱肉强食的规则。她,沈涵秋,会像婉姨期待的那样成为一个强者,凡与她为敌者,逢魔诛魔,遇佛弑佛。 信念形成,混乱迷惘的眼神重归清澈,仍如千年雪册融水般清亮,只是那清亮里透着点点凌厉星芒。 雨,渐渐小了。欢快流淌的小河,折了方向。在雨中告别了童真岁月,过早步入成熟的沈涵秋,带着一身的泥浆,却高傲如女王,大踏步的向已略见轮廓的桃林镇进发。 古色古香的桃林镇,一条弯弯曲曲的青石板路贯穿东西。镇上唯一的酒店—桃林香苑,就建在青古板路的中心,整栋房子的外观与镇上其它建筑别无二致,皆为拼接无缝的桃木板搭建而成,连屋外的花篱也用的是桃木桩,唯一有别的是,桃林香苑的大门边有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 桃林镇的住户及来过的客商与游客,都知道桃林香苑外的石狮子头戴花冠,就表示店内客满,后来者莫入。沈涵秋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见到几拨行人到了桃林香苑门口又折回,也没在意,仍照直了往里走,结果让酒僮挡在了门口。 “狗眼看人低。你以为我没钱么?”沈涵秋底气十足的斥道,一点儿也瞧不出此刻她的身上,抛开那些在蠓妖兽大陆连草纸都不如的凡间银票,就只剩下半锭黄金了。 “今日客满,明日请早。”酒僮以过良好的训练,不亢不卑的微笑以对。 “你以为明天谁还会留在这鬼地方,排着队进你这家破店吗?” 第15章 急于住店清洗,沈涵秋的音调不由得高了许多。 店内半人高的大桃木柜台后,那包着花绸头由的泼辣妇人,‘啪’的扔下手中的笔,捋着袖子出来喝问:“哪来的野猫,竟敢到我桃花娘子的店里来胡搅蛮缠?” “收回你的话,或者割断你的舌头,你选哪样?”沈涵秋似笑非笑的问。 “老娘可不是吓大的,你跟老娘来这套,还嫌嫩了点。”桃花娘子说时击掌三下,就见两名武士鬼魅般自门后冒了出来。 “何必大动干戈。”店内有名男子扬声劝道,“桃花娘子,开店讲究的可是和气生财。” 桃花娘子一瞧发话者是东窗下酒桌上的客人,自号为花刀浪子,每年的三、六、九月总会来住个三五日,算是老顾客了,他既开了口,驳了总是不好,便挥手让两名武士退下,再笑道:“可怎么好呢?花爷发了话不能不遵,可店里的规矩又不好随意更改。”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花刀浪子说着,离桌向门口走来。着武士装却执一柄乌骨描金扇轻摇慢晃,让人觉得不伦不类的他相当熟络的对沈涵秋招呼:“美女,这样吧,你跟我们搭个桌,先填饱肚子,之后,我们腾张床位给你。” “床位?”沈涵秋的嘴角拉了下来。她预期的可是一间房,跟男人合住她可不干。 花刀浪子耸耸肩说:“我们总共只有两间房,腾给你一间,我们就要男女混住了,所以最多只能腾个床位给你。” “这样啊?那好吧。”沈涵秋的戒备之心松懈下来,向花刀浪子致谢后,随着去他们那张桌子坐下。 花刀浪子一伙二女四男,点了十人份的菜,七大碗八大盘的将桌子塞得满满的。沈涵秋准备点菜,旁边坐的蒙面女子扯了扯她的袖子,又向桌上的菜指了指,那意思很明确,就是说让她别浪费钱了。 “你呀,就是滥好心。”蒙面女子另一侧的虬须男了宠溺的笑道,“你也不想想,能进桃木香苑来的,会差几个菜钱么?” 咂着话味,沈涵秋问:“怎么,这里的菜很贵?” “明里说是收菜钱,其实跟抢钱没分别。”虬须男子好奇的又问:“你不会是没打听过行情,就直接进来的吧?” “哦,呵呵。”沈涵秋干笑几声,恰好此时酒僮送来碗筷,她接了过来,也不待人招呼,闷声不语的就吃上了。 花刀浪子凑过去附耳笑道:“美女,吃慢些,当心噎着,没谁同你抢的。” “为了这顿午餐和今夜的床位,我允许你嘲笑我一次,下不为例。”吃白吃白喝还白住人家的,还像施恩给人家的,估计也就属沈涵秋的独家创意了。 “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你连床位费也给不起了喽?”花刀浪子很没风度的问。 “估计不够。”沈涵秋坦然承认。 “是这样啊,很好。”花刀浪子若有所指,虬须男子也似乎明白他言下之意,两人露出会心的一笑。 天下没有免费的饭吃,沈涵秋懂这点,所以明明看到花刀浪子与虬须男子诡异的笑容,也当没看见似的,吃完就跟着他们去了后面的客房。 寸土寸金,用来形容桃木香苑的收费之昂贵很贴切。两间比鸽子笼大不了多少的房间,住一宿要三十个魔铢。魔铢,沈涵秋已有概念,一个魔铢就是一两黄金,三十个魔铢,也就是三十两黄金。 即便不是由自己掏腰包,而且自己目前也掏不出来,沈涵秋还是相当愤怒:“纯粹是黑店,她还不如干脆明火持杖的抢算了。” “也不能这么说,桃林香苑贵有贵的理由,你住了一宿之后,就会体会得到。”花刀浪子很自然的替桃花娘子辩护,以表明自己不是让钱烧得找不着北,往粪坑里扔钱的傻蛋。 “是哦。”扇魄出声了,“桃林香苑里的这些屋子,板材全是取自千年老桃木。人在屋中,以花瓣煮制的气雾熏蒸,身体吸取到气雾里的花木精神,自然气顺而神畅,有病治病,无病防身,对那些修炼魔法者大有裨益。注意,我指的修炼魔法者,是包括水、火、土、木四原生系及其衍生的风、雷、冰三系。” “你怎么知道?”沈涵秋问。 花刀浪子得意的说:“我每年都有要来三趟,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沈涵秋刚要申明自己不是对他讲话,扇魄又说:“我讲话,只有你听得到。你要紧守口风,别把我的存在透露出去。” 沈涵秋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不露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花刀浪子却又会错了意,更为得意的吹嘘:“以我花刀浪子的财力,在这桃林香苑住上个十年半载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是因为杂事多,没太多时间享受罢了。” “无非就是能让花木精神气熏蒸一下,理气安神醒脑,可还有什么稀奇的?我让你每天的状态都保持像在这屋子里住,只要你付一半的钱,你干不干?”沈涵秋一语惊人,让面前的二女四男都跟傻子似的盯着她。 张开五指,在面前几个呆子眼睛晃了晃,沈涵秋好无辜的问:“我的话有那么吓人么?” “你以为呢?”扇魄为新主人的无知感到羞愧。 虬须汉子最先回过神来,激动的攥着沈涵秋的手问:“花木精神,你能让我们每天都能吸取到?” “啊?那个我没说包括你们所有人。”沈涵秋意识到花木精神的珍贵,当然不能廉价大奉送了。 “一个人,只要你让她一个人每天都能吸取到花木精神,就可以了,拜托了。”虬须汉子是性情中人,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话时那眼圈儿都红得跟兔子眼似的。 顺着虬须汉子大手指的方向,沈涵秋确定他说的是蒙面女子,明明心里为之感动,却跟个锱铢必较的商人一般故作沉吟,以待将价钱抬得更高。 第二十三章、有缘来会 钱到用时总恨少,才有‘世上谁不认钱亲’一句,所以沈涵秋囊中羞涩之际,碰上烧钱族狠宰一顿,也是无可厚非的。 感动于虬须男子的真情流露,能理解他因身患重病爱侣忽有治愈希望而失控,心里却盘算着能将花木精神疗的价位抬到哪个高度,沈涵秋迟迟没有接虬须男子的话茬。 “你不会是后悔了吧?”花刀浪子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笑话,我沈涵秋乃堂堂的红楼祸害之首,岂会言而无信。”沈涵秋慷慨激昂的喊了一嗓子后,压低声音问:“你们是选用随便吸取一些,达像这种在屋里熏蒸能达到的程度就可以了,还是正宗的花木精神疗法?我事先说明,价位天差地别哦!” “你父母或者祖辈肯定有哪位是奸商。”扇魄叹道。 沈涵秋脸不红心不跳,当没听到扇魄的话,那双清亮水眸里也找不出丝毫的不安。 “正宗的花木精神疗法。” 花刀浪子和虬须汉子异口同声道。 有过红桃谷的一年修炼花木精神,身子跟雨后春韭般冒了一大截的沈涵秋,外表看着超过实际年龄,心智成熟程度也超过实际年龄,闻声便好奇的指着虬须汉子向花刀浪子发问:“咦?蒙面姐姐不是跟他是一对儿么,你跟着起什么哄啊?” 花刀浪子不假思索的说:“我们是非亲姐弟。我对蓝宁的关心,不会比辜鸿少。” “非亲姐弟?这词儿挺有意思。嗯,为了这词儿,我决定,正宗的花木精神疗法,给你们打个九折。” “九折之后有多少?”花刀浪子到这时候觉得该问一声了。 “单次八十魔铢,若按疗程算还有优惠,每十天就算你们七百五十魔铢好了。” “有包月吗?” “你们去哪里?如果不同路,就没有包月。” “随便法师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这是什么话?”沈涵秋觉得事情好像不简单。 “实话。”虬须汉子诚挚的说,“蓝宁病了很久了,靠着到桃林香居来吸取花木精神熬到现在。” “这也不能说明你们为什么愿意跟我四处漂泊啊?”沈涵秋精明的点出疑点。 虬须汉子与花刀浪子交换了眼色,虬须汉子咬咬牙说:“我们有不得己的原因,不能在同一地方久居。” “不够详细,可以视同敷衍。”沈涵秋把虬须汉子急得额上青筋暴起老高,又道:“但,知道的秘密越多,致命的危险也相应增多,有鉴于此,我就不追问详情,当是有缘来会,只谈谈包月的价钱。” “能在疗程价上再打八折么?”花刀浪子不抱很大期望的问。 “再八折?你也敢想。” “谁都想物美价廉的,不是吗?” “倒也是。”沈涵秋非常大度的摆摆手说:“那就再算你们八折,谁让我那么喜欢蓝宁姐姐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花刀浪子像怕沈涵秋反悔似的,请她现在就开始给蓝宁治疗一次,为表明自己不是在蒙人,沈涵秋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便让辜鸿留在屋中照顾蓝宁,自己则与另三位到屋子外面充当守卫。 风姿绰约的桃花娘子,亲自托了只装满金浆果的玛瑙盘,巴巴儿跑来欲与花刀浪子共渡午后时光,孰料他连金浆果都没留下,就把她给打发走了。 有所期望就会患得患失,花刀浪子因紧张而烦躁,打发桃花娘子的态度已显粗鲁,与他多情浪子的形象大相径庭,到夕阳西下时分,屋中还没有消息传出,他的心就没来由的直往下沉,以至于很没出息的抱头蹲在院中白桃花树下,半天没挪窝儿。 明明听到身后传来的细碎脚步声,花刀浪子却连头也懒得回一下,令沈涵秋不免要好奇:“地上有什么怪物?” 第16章 “啊!是你!” “至于这么高兴吗?真是的。你刚才当我是谁来着?” “我以为是桃花娘子又回来了。”花刀浪子有问必答,态度出奇的好,这当然是看到搀着蓝宁下台阶的辜鸿喜不自胜的样子,知道沈涵秋是真有本事。 证实了沈涵秋并非吹牛,花刀浪子他们无条件的当了她的跟班,还是倒找钱的跟班,兼管她的衣行住食。沈涵秋倒是乐透了,那目瞪口呆的看着花刀浪子招呼都没跟自己打,就跟在趾高气扬的她后面出了桃林香苑,恨得桃花娘子的银牙都快咬碎了。 花刀浪子游戏花丛多年,如何不知桃花娘子在他面前卖弄风情所为何来,但为了蓝宁,他实在抽不出时间安抚这迷人的小寡妇,他也不敢冒着惹恼沈涵秋的危险去按抚她,谁叫她跟沈涵秋结了梁子呢? 沈涵秋很满意花刀浪子对待桃花娘子的态度,出了桃林镇马上投桃报李:“你让那恶婆娘气得半死,等于是帮我报了一箭之仇,治疗费就折上再九折好了。” “作为情圣的我,付出的代价很大啊,怎么也该折上再八折,不然我多情的心还会为了那可怜的女人痛的。”花刀浪子相当无耻的讨价还价。 沈涵秋笑道:“你真无耻。为你的无耻,就折上再八折好了。不许再讨价还价了。” “赞美仁慈的大法师,浪子不敢有更高的期望了。”花刀浪子夸张的在奔驰的马背上向沈涵秋行单膝跪拜礼。 沈涵秋放声大笑,年轻的脸庞上神采飞扬,晶亮的美眸里水波荡漾,令花刀浪子这花丛老手也有目眩神迷之感,油滑的舌头也因而凝固了似的。 相知多年的好友反常的沉默,意味着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夜里露宿野外,围坐在篝火边,辜鸿与蓝宁双双盯着沉默依旧的花刀浪子,研究着他的心是否为谁沦陷。 仿佛是心虚,花刀浪子回避着好友们的目光,只专注于翻烤架在火上的野鸡。 任何事情太过专注都容易出错,烤野鸡尤其如此。正因为花刀浪子的专注,一只野鸡硬是由生到熟再半炭化,除了味儿还有烤鸡,形状就是一炭块,味儿就甭提了,连他自己也觉得难以下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才胡扯一通炭化食物有助消化的鬼话,尔后硬着头皮抱着炭块鸡啃了一口。 蓝宁原本伸手想夺过炭化鸡,可想看好戏的辜鸿告诉她要静观其变,她便又缩回了手。 花刀浪子边暗中咒骂着不仗义的过命兄弟,边发愁手中的炭块该如何处理。就在他将主意打到三个忠心手下身上时,那三位也识趣的准备舍命救主时,他左腋下伸出只毛茸茸的手,一把夺过炭块鸡,也未停顿就隐在他背后的黑暗里。 炭块鸡丢了不可惜,可不能经这种方式丢,反应迅速的花刀浪子手腕一翻,就见刀光一闪,在暗夜中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电芒,向着毛茸茸大手隐去的方位斩去。 “咣啷!” 花刀浪子挥刀的手腕一麻,不知砍到什么东西的刀离手飞出,落在了某块岩石上。 反应与花刀浪子同样迅速的沈涵秋,抽出一根燃烧的松枝,用力顺刀芒落处掷去。 “嘿嘿嗬嘿嘿嗬” 不知是哪种史前怪兽才发出这种单调的怪声,令人听了毛骨悚然。胆小如蓝宁,早如猫儿般窝在了辜鸿怀里。 “怪物,快出来!”沈涵秋不见紧张,倒兴奋极了,那双水眸中波光流转,与那见到猎物的冒绿光的饿狼眼有得一拼了。 第二十四章、三头猿人 一旦被形容有三头六臂,就是自身能力得到承认与肯定。 一旦被看到长有三头六臂,就要被冠名为妖怪。 看清楚抢炭块鸡的是个怪猿,且是三头六臂的怪猿,沈涵秋不自觉得向花刀浪子靠拢过去,压低声音问:“这是什么妖怪?” “可能是传说中的三头猿人。”花刀浪子的声音也极低。他倒不是出于沈涵秋那种姑娘家害怕妖怪的恐惧心理,而且让她身上传出的处子清香搅得根本心不在焉。 “它厉害么?” “应该是的。” “喂,你说话就不能用肯定的语气么!” “存在于传说中的史前怪物,我以前没跟它打过交道,又怎么能用肯定的语气谈它?”花刀浪子好无奈的反诘。 “不对,你的个性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也为知之。既然听过传闻,就已经好过你不知为知之很多了。”辜鸿貌似粗犷,其实性子也爱捉弄人。 “辜大哥在念绕口令吗?真逗,花浪子脸红了耶!”沈涵秋怪有趣的歪着头看花刀浪子。 “拜托大法师记住,我叫花刀浪子,而非花浪子,好不好?” “差不多就行了啦!再说花浪子叫得多顺口。” “可是” “行了,也不看看时候,还为这芝麻蒜皮的小事纠缠不休。”辜鸿义正词严的训道。 花刀浪子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辜鸿可恶过,认为自己结交这么个过命兄弟还真是够倒霉的。 人到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能碜牙。花刀浪子形象已经严重折损,三头怪猿居然挑这种时候将那只炭烧鸡抛出,并奇准无比的正砸在他鼻梁上。 行走在蠓妖兽大陆,花刀浪子也有栽的时候,可从没栽得这么惨,栽得这么彻底过。他,魔武兼修的当世奇才,十七岁就考到火系六级魔法师的证书,离普通魔法修炼者能达到的最高等级的九级差三级,在前后十年间,这个记录一直由他保持。相隔半年,他又拿到高级武士的证书,成为近百年来达到这级别最年轻的魔武双修者。他真的风光过,而且是很拉风的那种啊! 怒火熊熊,花刀浪子拉开架式,要用轻易不施展的火系魔法为自己挽回形象。 “哈哈”沈涵秋不合时宜的笑起来,笑得自己直不起腰,也笑得花刀浪子有还不如撞墙死掉的窘迫感。 对面的怪物,迷惑不解的看到这里,吐出串非人语,挥动着毛茸茸的大手,奔着沈涵秋就冲过来了。 看似随意挥动的毛手,鼓荡的劲风声势惊人,沈涵秋识得厉害,没傻站着挨揍,施展出‘飘风射影’,看似莲步略移,却一下子就飘到百米外的老松梢上,悠闲的观看顶着掌风向前冲的傻小子表演。 那顶着猿人掌风前冲的傻小子,自然是花刀浪子。有生以来,他干的唯一一桩英雄救美的傻事,就是正在进行的这桩。危急之中,他尚不忘心系的人儿是否安然无恙,哪知待他寻到那抹俏影时,差点没气得吐出血来。 沈涵秋哪里需要搭救的对象!瞧她背倚树干,跷着二郎腿,悠闲已极的剥着松仁填塞那张檀香小口,毫无被救的自觉与身处险境的忧患意识。 三头猿人可不给时间花刀浪子酝酿愤怒的情绪,毛茸茸的巨掌拍苍蝇似的,交替着向他头顶拍来。 交叠的掌影,在头顶织成一张大网。网中央的花刀浪子感到口鼻间若被尘土堵塞,呼吸越来越困难,待自傲的他觉得有必要向同伴求救时,已无法作任何求救的表示了,迫不得已,只好拼着内腑受伤,使出从未施展的魔焰莲。 烈焰自网状掌影间冲泄而出,在深夜的黑幕上开出一朵奇大无比又奇亮无比的火莲花。那带有魔幻色彩的火莲花,在夜空停留片刻,若有灵性般择猿人头顶罩下。 “嘿嘿嗬嘿嘿嗬” 三头猿人的怪声明显的有惊恐意味,那三只硕大无比的头各朝一方用力挣扎,六条毛茸茸的大手同时伸向空中,朝着逼近的火莲花不停的拍击。 花刀浪子用上了魔焰莲,他的手下及过命兄弟同时面色大变,不约而同的向他扑来,等他们扑到,正是花刀浪子萎顿倒下一刻。 “唉呀!这样就给揍趴下了,真没用。”沈涵秋很没同情心的摇头评价。 无尽的黑暗吞噬掉花刀浪子几乎所有的意识,但仅仅是几乎而已。沈涵秋的评价传到他耳边时,他还剩下最后一点意识。很多时候,数量多少没太大分别,意识也是如此,只剩余那么点意识,也足够让他辨别出沈涵秋话里意思了。 “我不能趴下,让她瞧不起。”花刀浪子脑子里生出这么个念头,体内也不知哪来的力量,竟让他挣扎着又站了起来。 站直了,别趴下! 花刀浪子凝聚着体内所有的力量,努力的维持着直立的姿势。 水蓝轻纱蒙面的蓝宁悄然飘至花刀浪子身边,语音艰涩的问:“花鹰,你没事吧?” 花刀浪子还没来得及回答,沈涵秋就嚷开了:“蓝宁姐姐,你好坏哦!” “嗯?”蓝宁不解的看向仍吊在树上的沈涵秋。 “你会说话,却一直瞒着我,亏我还把你当好姐妹呢!”沈涵秋气鼓鼓的说。 状态已极差的花刀浪子,看到沈涵秋眼里有受伤的神情,忽心生不忍,强挣着说:“宁姐不是有意骗你,她咽喉受过伤。”他本来还有话想说的,可略启唇,从喉间涌出的腥热血液便顺着嘴角流下,很快他的胸前就开出比那朵魔焰莲还大的血色莲花。 “这朵肥硕的血色莲花挺好看的。” 沈涵秋研究了半天,笑吟吟的说了这么不着边际的一句话。 蓝宁是那种柔情似水的女人,也是会水系魔法的女人。平素她可以很好说话,可一旦惹恼了她,那个柔情似水的女人会马上变为超级恐龙。 水系魔法,据沈涵秋到蠓妖兽大陆来的这段时间的经历,她会的弱水功就属于那个范畴,看到蓝宁发出的水球,她立即说:“原来你也会水系魔法。” 第17章 花刀浪子不是不知道沈涵秋能躲得过,偏偏他不争气的就是要为她悬心,瞧她跟看耍猴戏似的拍手而笑,他就忍不住要挺身而出,替她挡住蓝宁那极具杀伤力的水球。 蓝宁发出的水球,与沈涵秋鼓捣出来的水球,不可同日而语。沈涵秋也承认这点,她之所以有这份自知自明,是看到水球在堪堪贴上花刀浪子胸前那朵血莲时,随着蓝宁纤手一招,水球硬生生的拐个弯侧飞出去,击断一棵树干有两人合抱粗的老松。 “哇噻!蓝宁姐姐好厉害!” 好似没意会那威力奇大的水球,原本的攻击目标是自己,沈涵秋兀自拍掌大笑。 花刀浪子咽下喉间涌出的鲜血,喘着粗气告诫蓝宁:“别伤害她,你也不能,我不允许。” “花鹰,你,唉!”蓝宁想说沈涵秋不值得他这样,见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只得幽幽叹了口长气,飘身移开。 “哦,花浪子原名叫花鹰。”沈涵秋仿佛发现有趣的玩意儿,眯得只剩一条缝的水眸里流光溢彩。就是那异样的光彩,轻易的就勾走了花丛老手花鹰的魂魄,让他甘于为她守候了那么久的时光 第二十五章、猿人群至 大地在抖,像波涛起伏的大海那样,坚实的大地成了流动的液体。山峰倾倒,深渊隆起,参天古木倒挂在半空,岩石腾起又落下,飞禽走兽从藏身之所被抛掷出来 “出什么事了?” 再没有常识也知道事非寻常,沈涵秋收起嬉笑之色,略显惊慌的拉着花刀浪子的衣袖问。 花刀浪子用心倾听着正南方传来的阵阵轰鸣,脸色越来越难看。毫无疑问,正南方必然有两个极其厉害的生物在交战,而且阵地正朝着这边移来,为今之计,得抢先离开,逃得越远越好。思忖至此,他毅然移向正与三头猿人打得难分难解的辜鸿,出手替辜鸿接下三头猿人的一击。 “辜鸿,带蓝宁和沈涵秋向北方去。我收拾完这怪物就来跟你们会合。”花刀浪子没交待有火影三使之称的三名手下随辜鸿走,也没必要交待,他们是不会弃主逃命的,就算他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下令也没用。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辜鸿气连颈根都红了,看也不看花刀浪子,甩手就是一记‘雷斩’,生生的将三头猿人的一条手臂斩断。 “快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辜老大,算我求你,带着我珍视的两个女人到达安全的地点。该死的,如果我能够同时带走她们俩个,早扔下你跑得没影子了,哪还有闭功夫听你废话!”花刀浪子有些气急败坏了。 “你们在争什么?”沈涵秋再不明白,也听出花刀浪子顾虑她的安危,好歹得弄明白争论的核心。 “拜托你带花鹰和蓝宁离开。事情很紧急。”辜鸿还真狠,趁着花刀浪子没防备,立掌为刀切在他后颈,只一下便击昏他,然后将他扔给沈涵秋。 “必须要离开的话,那就一块儿走好了。”沈涵秋不再抱看戏的心,取下空间戒指,砸向三头猿人。 蓝宁身有痼疾,斩妖除魔帮不上忙,那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沈涵秋甩了个颗戒指出去,三头猿人连哀号都来不及就化为乌有的过程,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的,辜鸿他们尚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她已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问:“你用什么杀死怪猿的?” “姐姐,你问这话可是犯忌讳的唷!”沈涵秋不愿说出实情,一则是为财不露白,能尽量保持点神秘感也是好的,二则,便是她实话实说,也难取信于人,龙之逆鳞制的空间戒指,还是恶龙赤风所赠,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 “我没有窥视你秘密的意思。”蓝宁难堪的申明。 “嘻嘻,如果要我相信这点,就请为我保守这个秘密。”沈涵秋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再冲着傻立着未动弹的辜鸿一呶嘴,说:“姐姐是不是需要提醒他,此地不宜久留。” 辜鸿也就是愣了片刻,旋即回神,未等蓝宁招呼已飞身跃来将她拦腰抱起,领着大家往西方奔行。 剧烈颤抖的大地上没有了路,火影三使试图用魔法传输卷轴离开,但空气中乱窜的气流发出比过年放鞭炮还密集的爆炸声,一定程度上干扰了时空通道的运行,魔法传输卷轴未能正常发挥功效,他们带着昏迷的主子起飞三次,印证了‘飞得越高,摔得越重’的老话,因魔法卷轴告罄,不得不放弃这法子,带着陷入更深度昏迷之中的主子,在断峰凸岩间上窜下跳,蜗牛爬似的缓慢前行。 沈涵秋有生生不息的花木精神滋养,精气神保持极佳状态,让她觉得麻烦的是身体发育过快,在桃木镇新买的衣服又嫌小了。如今让尖锐的石棱与刺棘割成乞丐装,蔽体更难,得边走边捏着遮身体重点部位的破布,所以她是一行人当中唯一不为处境担忧的人。 发现沈涵秋尴尬的是花刀浪子,这行人中也只有他会关心掉在后头的她,苏醒的第一时间他的目光就寻到她的所在,非常体贴的扔出自己的披风。 那件普普通通的披风,沾染了花刀浪子鲜血的披风,也沾染了三头猿人的血,经他手抛出,向落后近百米的沈涵秋飘去。 贯注了花刀浪子真气的披风,平直的飘到沈涵秋身前。她的指尖都触及到那件披风了,居然打横里来了个打劫的,夺走了披风。急于用披风遮体的她,当然不肯就此罢休,翻身便往披风消失的鹰嘴岩后倒射而去。 “天啦!” 身在半空,沈涵秋惊吓过度忘了运气,如石块直坠下来,摔到稀泥里滚成了泥猴。 在沈涵秋面前是个松涛起伏的山谷,为数众多的三头猿人正从松林里飞奔出来,向抢得带血披风的猿人站立的位置靠拢。三头猿人们的身形高大,个头最小的也有两米,都比先前抢烤野鸡的那个三头猿人要大,尤其是拿着披风的那人猿人,巨大到沈涵秋需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的脸。 “谁是杀我儿子的凶手!” 巨无霸的三头猿人发出含混不清的人语,无风自扬的须发如根根豪猪刺倒立着。 “这件披风不是你儿子的。”沈涵秋避重就轻的回答。 巨无霸的三头猿人怒吼:“上面有他的血!” “披风上有他的血,也有别人的血,而那人已经往正南方去了!”沈涵秋故意大声叫喊,目的当然是提醒花刀浪子跑远些,别让三头猿人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骗子!你们这些低等的人类,全是说谎话的骗子!猿王在正南方跟一条十阶剑齿龙的决斗,你们卑劣的人类怎么敢接近!”巨无霸的三头猿人咆哮道。 谎言被当面揭穿,沈涵秋脸让泥糊了也看不出红了没,反正她用的是仍以谎言应对:“他就是往正南方去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猿王和剑齿龙决斗无心他顾,他才不会有危险。” “现在的人类都这么白痴吗?”巨无霸三头猿人左侧的三头猿人插了一句嘴。 被骂成骗子,是具有聪明才智的另类证明,沈涵秋会引以为荣。被骂成白痴,就非她所喜了,因而她甚为不服的反问:“你倒是说说我怎么白痴了?” “说你是白痴还高估了你。蠓妖兽大陆上的白痴,都应该知道三头猿王跟十阶的剑齿龙决斗,方圆百里之内,有山则山崩,有海则海啸。越接近决斗中心,魔法元素攻击波越强,不是同等级别的魔法师或魔兽,活得不耐烦了也不会接近他们决斗的地方。”花刀浪子斜倚在岩石上微笑道。 “你骂我干嘛?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美女救英雄的版本等同于宣告男人是废物。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嗬!”沈涵秋来火了,手擢在花刀浪子额上,对巨无霸三头猿人说:“那个什么猿的,你手上拿的披风就是这家伙的,有仇有怨你冲他来。” 对女人了解不多的火影三使,本来因她对自家主子的维护心存感激,此际见她转脸就卖了自家主子,终于懂了自家主子常说女人变脸比翻书快的真谛。 无暇处置沈涵秋,火影三使移身上前,环立于花刀浪子身前,紧张的戒备着。 “卑鄙的小人,我要将你撕成碎片!”巨无霸三头猿人咆哮着冲来,他同仇敌忾的同胞们也争先恐后扑来。 猿人蜂涌而来,咆哮声比之山崩之声并不逊色,沈涵秋看得心惊,听得肉跳,不自觉的抬脚欲退,旋又为自己露怯着恼,猛的前冲两步,立誓般暗道:我是强者,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逃避! 第二十六章、木语魔法 三头猿人,又称铜头铁臂猿,寻常刀斧无法伤之分毫,在搏斗中已占很大便宜了,再加上四阶以下的魔法属基础免疫,战斗力之强是可想而之的。如今,以数倍之力对敌,他们看对手的眼神就跟看几具残尸碎块一样。 火影三使不等三头猿人扑到跟前,各将轻易不动用的火焰枪从空间戒指中取出,手腕一翻,锃亮的枪尖绽出尺长焰舌。 巨无霸三头猿倒还有几分见识,见状忙提醒同伴:“是攻击力七阶的火焰枪,要注意避开魔焰舌。”他的提醒还是迟了些,冲在最前面的猿人们未能及时刹住身形,让魔焰舌舔到,顿时便有一股毛皮的焦臭味伴着猿人的惨号声散开。 一击得手,火影三使精神大振,各将火焰枪舞得泼水不进,在主子面前布下一道坚实的火墙。 去而复返的辜鸿,让蓝宁与花刀浪子并坐的那块赭色岩石下,越过火影三使布下的火墙,如虎入羊群般直扑入猿人群中,手起掌落,击得两名猿人滚翻在地。 第18章 巨无霸三头猿人确实见多识广,仅见辜鸿掌中有微弱雷声相伴的电光一闪即逝,立时叫道:“八阶的雷斩!” 辜鸿出道至今,鲜让人知他的兵器是一其薄如纸的匕首,更不曾透露过匕首名为‘雷斩’,许多相识多年的朋友,与那些跟他交过手的敌人,都以为他是赤手空拳在对敌。此时,让个半人半兽的三头猿人一见之下便叫破自己的秘密,那一惊还真是非同小可,不禁要问:“你如何知晓?” “百世夙仇,不死不休。原来雷老鬼还有传人,难怪我儿会命丧于此!”巨无霸三头猿人认定了杀子仇家,三个巨大的头仰面齐啸,正南方和着他的啸声也传出响彻云霄的长啸。 “看样子,他觉得对付我们把握不大,在搬救兵呢!”沈涵秋站在火墙内侧,自作聪明的自言自语。 “把你们生咽活吞的把握不大。”扇魄慢悠悠的说。 “你可别小看我哦!” “双拳难敌四手,你那戒指就算神奇,可一次只能砸一个猿人。你数数,你面前的猿人有多少?有六十八个,又顺又发的吉利数字。你们这边呢?伤病员不济事,玩火的三个和用雷斩的那个干掉十个猿人算很了不得了,你最多来得及干掉四个,余下的一拥而上,就是压,他们那体型也能够把你们压成肉浆了。” “你是说我们必死无疑了?” “必死无疑的不包括你,有我指点,你可以很轻松的溜掉。” “哼,我偏不信这个邪!”沈涵秋不因为扇魄保证了自己的安全,就不管同伴死活,跳上赭色岩石,掷出龙之逆鳞戒指的同时,还不惜余力的发出玩得最顺手的水球,阻止猿人们接近火墙,虽对猿人来讲,威力不算大,也多少起到点作用。 雷斩的威力,已被辜鸿全部激发出来,光芒之盛令人不敢直视,威势比之他先时与那抢烤鸡的三头猿人搏斗时大有不同,显然他那时故意隐藏了实力,不然以他现在出手即予敌重创,先前干掉那个三头猿人哪还用得着沈涵秋动手。但,就算他大展雷斩之威,由于寡不敌众,在以巨无霸三头猿人为首的几个巨形猿人合击下,自顾无暇,也就无力阻止余下的猿人接近那道火墙。 猿人们很快靠近了火墙。这些狡猾的半兽人,不敢让身体接触到火墙,居然想到搬起石块砸。重压之下,火墙多处出现裂隙,若非沈涵秋眼疾手快,用那枚戒指专拣那些举石块的猿人攻击,火影三使也来不及修复火墙裂隙。 情势危急,火影三使也豁出命了,枪尖上的魔焰舌从尺余暴长至两尺,火墙内外焦烟四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哎呀,你干掉六个了,已经超出我预计了!”扇魄看得好好的忽的大叫出声,得沈涵秋没好气的低斥后,怪委屈的嘀咕:“不知好歹的丫头,关心你才注意你。” “注意我,也别在这种生死关头让我分心啊!” “切!这种小场面也好意思称是生死关头,真不知老花妖哪只眼看上你,要你承他衣钵的!” “老花妖了不起吗?我可不觉得。” “有眼不识金镶玉。老花妖的木系魔法随便施展一个,就够这些半兽人喝一壶的。” “你就替他吹嘘”沈涵秋说着心中一动,又问:“老花妖教我的那些木系魔法咒语,有派得上用场的么?” “老花妖若这会子在,非得气得吐血而亡。”扇魄真是替老花妖不值,他教给沈涵秋的那些木系魔法咒语,岂止能派得上用场,拿来对付更厉害的敌人也够了。 经扇魄点透的沈涵秋,脑中电光急闪,很快从所学的木系魔法咒语中搜寻到‘木语’。这是一种与目标植物沟通,使之随自己心意攻击敌人的魔法,由于有花木精神滋养,精神力极为强大,普通魔法师施展魔法前集中精神力的冥思,在她是不需要的,可以直接与目标物沟通。 沈涵秋最先看到的是根压在石缝里的牵牛花藤。纤细的牵牛花藤,经她施展‘木语’魔法,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疯长至粗有碗口大小并无限延长。 变异的牵牛花藤,碰触到三头猿人,就会迅速的缠绕而上,被力大无穷的三头猿人挣断,也不会停止生长,反而多头疯窜,直到将那些半兽人一个个捆成肉棕般,搁倒在地,让沈涵秋毫不费事的用她的戒指挨个儿砸。 搏斗双方斗得正激烈,本来是注意不到沈涵秋对敌手段的,偏观战的蓝宁过于惊骇,不留神就嚷了出来:“太可怕了!”引得敌我双方齐唰唰的向沈涵秋看去,恰好看到她拿着那只比蜜蜂略大的戒指,照着被牵牛花藤捆成肉棕似的三头猿人一砸,体形巨大的三头猿人平白的就消失了。 “这是什么魔法?” 巨无霸的三头猿人也弄不明白了。但凡不懂的事物,人或动物的恐惧尤甚,他会对沈涵秋产生恐惧心理是很正常的,斗志便因之弱了许多,看到牵牛花藤朝自己落足处疯窜而至,也忘了要闪避。 辜鸿抓住对手们或多或少有些分心的好时机,身形一闪,从包围圈中遁出,满场绕走,专拣那些掉队的软柿子捏。逮着一个,手起雷斩落,对手非死即伤,憋屈多时的他才算找到往昔感觉。 巨无霸三头猿人比同伴多几分灵识,愣神之后,马上意识到沈涵秋不是自己对付得了的,当即发出一阵短促的尖叫,然后转身飞奔而去。在他之后,那些幸存的猿人们也鼠窜而逃。 “半人半兽的家伙被打跑喽!”沈涵秋孩子气的又跳又叫。 “真的跑了!” 火影三使大喜过望,加之乏力已极,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把个蓝宁给吓得不轻,泪珠子成串的往下落。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有事的。”沈涵秋自信满满的说。 “别高兴的太早,那些斗兽人不会善罢干休,很快就会有所准备的卷土重来。若不快逃,你想保所有人的安全,是在做白日梦。”扇魄笃定的说。 “有道理。”沈涵秋从谏如流,立即招呼辜鸿上路。为尽快让大家恢复战斗力,她将花刀浪子缚于背上,再与其他人手牵手的排队走,这样,在行走的同时,她掌心涌出的花木精神,从相握的手心源源不断的注入他们疲惫已极的体内。 有了花木精神的滋养,腿软乏力的火影三使很快生龙活虎起来,都争着要换沈涵秋背花刀浪子。 “算我欠这家伙的债,我再背他走两里。”沈涵秋是为背着花刀浪子,方便用花木精神为他治病,可聪明如她,竟没想到由火影三使背着,也并不妨碍到她用花木精神给他治伤,而这好像也不是单纯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第二十七章、星形腕饰 背着名成年男子,在乱石上腾挪,在气流间闪移,沈涵秋依旧身轻似燕,速度丝毫不逊于辜鸿他们。 “你是师出红桃花妖一派么?”辜鸿憋不住,明知不妥仍问了出来。 “你要先告诉我你的来历,我可以考虑回答你的问题。”沈涵秋不是故作神秘,不过是小孩子心态,喜欢平等置换。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不方便说就算了。”辜鸿说。 “你的来历不能说么?”沈涵秋更感兴趣了,“这里没外人,你说了,我们都会替你保密的。” “抱歉,我的来历不能透露。我跟花鹰相交多年,也从未告诉过他。”辜鸿歉然道。 “你就告诉我一个人好不好?我可以把蓝宁姐姐的治疗费再打八折的哦!”沈涵秋见辜鸿摇头,又道:“再给你打七五折?那不然就七折好了!” “直接打三折。” 沈涵秋听到耳边有声音在说,未假思索,竟原话照搬。说完才意会那是花刀浪子的声音,大为不满:“喂,你也太黑心了点!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报恩也就算了,还这么来算计我!” “天地良心。我可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 “治疗费三折,你让我以后喝西北风啊!” “三折治疗费买的西北风,估计值得很多人打破脑袋抢着喝。”花刀浪子的说法逗乐了沈涵秋,又将话题绕回到原先的主题:“治疗费三折,对辜鸿才具有无可比拟的诱惑力。” “为何?” “超出这个价位,他财力难继,就不得不向我借钱,会让他感到难堪,而且还得欠我份人情,这也是他极不愿意的。” “如果真是这样,三折就三折好了。”沈涵秋准备大放血了,偏辜鸿仍回以歉然的微笑,由不得她不着恼:“你也太贪心了,三折都不肯啊!” “如果可以说,无需分文,我也很乐意告诉你。”辜鸿诚挚的说。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的,沈涵秋不好再勉强,只取得她拥有第一知情权的保证,便丢开了这话题。 由于突然昏迷,花刀浪子并不知道与猿人们交战的后续情形,得知猿人败走沈涵秋居首功,惊叹之余,他兴味盎然的揣测:“你是从魔域来的?或者干脆是从黑帝宫出来的?” “魔域与蠓妖兽大陆接壤,我知道,可黑帝宫又是在哪里?”沈涵秋很好奇的问。 “你就装吧!”花刀浪子根本就不相信沈涵秋没听过黑帝宫,因为蠓妖兽大陆上的蚂蚱都知道黑帝宫。 无谓多做解释,沈涵秋就让花刀浪子误会去,反正她是红楼祸害之首,被冠以骗子之名,也蛮好的。 甜美的笑容,因想到红楼祸害而起,又因虑及亲如手足的玩伴安危而收,清澈的水眸忽如烟笼雾罩,看得花刀浪子心猛的一缩,用自己也不相信的温柔之语低声问:“想到什么了,难过成这样?” 第19章 “泽害的伤不知道治好了没有?烈害,渚害,他们应该是会陪着她的吧?”沈涵秋与其说是回答,不说说是自语。 “他们去国都了是不是?”花刀浪子试探着问。 “苦葫芦说国都有人能治泽害的病,我被那老妖怪抓住后,他们被老妖怪赶走了,应该是去国都了。”沈涵秋说得一点也不肯定。 “此地离国都不过三千里,我们路上不耽搁,很快就能到国都,你就能看到他们了。” “国都大么?” “万世古都,规模当然得有点儿。但不用担心,有我在,包你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他们。对了,你刚才叫他们什么?”花刀浪子这就是很明显的在转移话题了。熟悉他的蓝宁马上意识到这家伙的用意了,暗含深意的盯着他看,盯到脸皮厚如他也感到难为情了,佯装不豫的喝问:“看我干嘛!你该盯牢你的辜鸿哥哥,小心一不留神,他就飞得无影无踪了。” 仿佛正说中蓝宁的心病,她马上将目光收回到辜鸿身上,真像是怕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飞走了似的。辜鸿的表情也怪,竟是一脸的歉然。沈涵秋大为奇怪的问:“辜大哥经常不告而别么?” 蓝宁幽幽的叹着长气,辜鸿只歉疚的望着她,都没替沈涵秋解疑的意思。沈涵秋便将问题向花刀浪子重复了一次,花刀浪子挠着头皮说:“呃,那是他的秘密,我不方便说。要不,你再试试跟他谈谈交换条件,看能不能从他口里套出来。” 摆明了是亏本生意,沈涵秋可没兴趣上撵着辜鸿谈,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地面震波上去。 由于地面震波的作用,腾跃变得比平素容易许多,身体保持平衡也相对困难得多。这倒还难不倒像火影三使及辜鸿这样的魔武双修者,沈涵秋也没受到影响,他们的行速仍有增无减,但内心的恐惧也是有增无减。 地面震波不论是自然界的变化,还是某种生物造成,都是极其可怕的。其波及面之广,其震波之强,已大大超出大家的想象。试想,在狂奔至呈力竭现象的程度下,不仅没跑出震波中心,反而感到震波愈来愈强,几乎让他们都疑心是否一开始就是在向震波中心在跑。 花刀浪子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指的方向不会错,还特意亮出腕上的指南星佐证。 苦葫芦口中的白痴魔法师沈涵秋,对形如北斗七星的腕饰,没啥感觉,辜鸿却讶异极了:“是星辰堡的指南星。传说,宇宙争霸战中,英明神武的黑帝,在湛水河战役,被白帝及其金禀神君师徒困在光明星矢阵中,迷失了方位,紧要关头,地面有石露异彩,黑帝于是拣起来仔细观看,发觉异彩由石上与北斗七星排列一致的七个光点发出,而最奇妙的是,无论黑帝如何转动石块方向,石上七星勺柄所指的方向不变,黑帝为其命名为指南星,并藉它之力轻松脱困。” “传说而己,不足采信。”沈涵秋在一行人中年纪最轻,却是唯一没有幼稚的将传说当史实的一个。 “信不信,这都是黑帝发现的那块指南星。”花刀浪子骄傲的晃动着腕上的指南星。 “它是不是黑帝发现的指南星,于我们的处境都没有丝毫的帮助。”沈涵秋看到了遮住太阳的黑影——一条背生剑齿的巨龙及尾随它而来的三头猿王。 体态臃肿的剑齿龙,表皮泛铁灰色光泽,脊上剑齿色泽较表皮略深,能飞起伤敌,杀伤力极强,唯显美中不足的是发射方位角度不能由心意控制,需得垂直发射。为此,在战斗中它必须与对手保持相当的距离,所以与宿敌三头猿王的这场搏斗,它基本采取的是打一下就跑的战术。 让锐利的剑齿在身上添了多道血痕,三头猿王也学乖了,敏捷的避过龙尾一次又一次的拍打,铆足全力与剑齿龙保持首尾相接的状态。 且战且走的两个庞然大物,所过之处,嶙峋乱石被碾过般化成齑粉。闷雷般的震波,从它们落足的地面传出,席卷了方圆百里的范围。处于强震波域的沈涵秋拍着心欲破腔而出的胸口,发表评论:“剑齿龙没三头猿王厉害。” “何以见得?”辜鸿好生敬佩的请教。 “我晕,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 “请赐教。” “剑齿龙被三头猿王追着在打耶!”有鉴于辜鸿恭敬的神态,沈涵秋厚道的将滚到舌边的‘白痴’咽了回去。 “‘常识’两字认得否?”花刀浪子一本正经的问。 “会啊!你讥讽我缺少常识?剑齿龙打不过三头猿王还能是常识不成?”沈涵秋明白过来,不甚服膺的反诘。 第二十八章、公平交换 花刀浪子未及解说,让两个庞然大物身体撞击产生的气流撞飞,眼看他的身体要与倾斜的怪岩亲密接触,忠心耿耿的火影三使,化为三道淡影,后发先至填在他与怪岩之间的空隙里。 “新出炉的四层肉烧饼,一文钱一个噢!”只顾着幸灾乐祸的沈涵秋,不妨剑齿龙因她先时的评语勃然大怒,寻得与猿王一击两散的间隙,侧身朝她射出一根剑齿。 泛着深铁灰金属冷光的剑齿,带着尖锐的破空哨音电射而来。闻声回眸,剑齿龙上的微细纹路已清晰可辨,沈涵秋此时闪避,可保自身安全,唯身后逐层剥落的‘肉烧饼’们至少有两个要被穿心而过,就在她身形欲动未动间,与花刀浪子主仆感情深厚的蓝宁,怆然扭头他顾。 沈涵秋动了,是平平后飘,飘出五步距离,与射来剑齿拉开五步距离,也争取到扬起垂在腰际左手的时间,恰到好处在用那枚龙之逆鳞戒指挡住了剑齿。 “嘿!” 闷喝一声,沈涵秋脸色煞白的身形下锉,自膝盖而下,皆没入足下坚硬的花岗岩里。她身旁的辜鸿,还有同时罢手不战的剑齿龙与三头猿王,都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 狼狈的从石中拔出露出玉趾的靴子,沈涵和低头冲躺在地上抽搐的花刀浪子嚷:“你要赔我双新靴子!” “保命要紧,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逃离。”扇魄不得不出言提醒毫无危机感的新主子。 “老花妖没教我逃命的功夫啊!” “你预备怎么办?” “打呗。”沈涵秋非常轻松的回答。 就是那份轻松,就是那份镇定,剑齿龙三两下纵至她面前,由头至脚来回扫视了数遍,用不太流利的人语问:“兀那娃娃,你用的啥玩意儿破了我的剑齿?” “有没搞错,我们是敌对关系耶!提这种问题是不是太弱智了些?”沈涵秋极其嚣张的叫道。 “你敢不说?”剑齿龙沉声问道。 为剑齿龙周身散出威猛逼人的气势所迫,辜鸿不得己后退两步才抵消了那股无形的压力,护着花刀浪子后退的火影三使也是窜到十步外,才感到胸口翻涌的气血稍平,最不妙的是花刀浪子,本就重伤未愈,直喷出三道血箭才罢了。 没搞明白状态的沈涵秋,秉承《红楼祸害守则》之十‘绝不接受任何形式威胁’的原则,怒道:“好个卑鄙的老龙,竟敢暗中对我的同伴下手,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说出你想知道的秘密么?你做梦!” “什么?”剑齿龙诧异的问。以它的智力水平,还理解不了人的想法,根本不明白沈涵秋怒从何来。 “别废话了,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沈涵秋不知死活的挑衅道。 一根筋到底的剑齿龙,心里揣了个疑团,哪有心思打架,无视沈涵秋的挑衅,坚持问:“娃娃,你快说是用什么玩意儿破了剑齿?” “偏不告诉你,气死你!”沈涵秋恶意的大笑着。 “我是不会为这气死的,可是会一直睡不着觉。”剑齿龙憨憨的眨着那对暴凸的龙眼。 笑声嘎然而止,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心智属幼儿阶段的剑齿龙,盘算着怎么骗它能让既得利益最大化,沈涵秋看上去很有些看到纯洁羊羔的老狐狸意味。 “你这样看我干嘛?”给看得心里发毛的剑齿龙不自觉的缩身后退。 “别怕,我是喜欢你才看你的。”沈涵秋甜甜的笑了,清亮的水眸里异彩纷呈,“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龙了。” “你还见过别的龙?”剑齿龙紧张的问。 “有什么稀奇的吗?”沈涵秋是真不懂才会这么问,见听众的表情都无一例外的发傻,又道:“蠓妖兽大陆上龙的存在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剑齿龙神色几经变幻之后笃定的大叫:“你是骗子!” “我怎么是骗子?”轮到沈涵秋不懂了。 “蠓妖兽大陆上龙的存在不是稀奇的事,见过比剑齿龙还凶恶的龙之后,还留得命在就是稀奇的事。拜托你下次撒谎别撒这种弥天大谎,我是说假如还有机会让你撒谎的话。”花刀浪子很给面子的没直接说沈涵秋是骗子,但话里含的也就是那意思。 ‘咯咯’的笑了几声,沈涵秋怪有趣的扫视了在场的听众一遍,用得意时特有的甜得发腻的声音嗲嗲的说:“那你们以为我是用什么玩意儿破剑齿龙的剑齿呢?还是,剑齿龙的剑齿是纸糊的呢?” “剑齿不是纸糊的!”剑齿龙申明完毕,再扭头冲一旁看戏的三头猿王喊:“你可以证明的,是不是?” “我能证明。”三头猿王老老实实的答道。 “真搞不懂你们是不是生死对头?”沈涵秋又看不懂了。 有几分小狡猾的剑齿龙马上说:“你说出是用啥玩意儿破剑齿的,我就告诉你跟老猿是啥关系。” “切!”沈涵秋给了剑齿龙一个白眼。 第20章 “我们是公平交换,你为什么不愿意?”剑齿龙不解的问。 “公平交换?你好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听。”沈涵秋特地加了数声冷笑加强要表达的轻蔑意思。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说?”剑齿龙心痒难熬,语气中已然带有哀求的意味。 “这个嘛?”沈涵秋故作沉吟状,吊足了剑齿龙的胃口,说:“破剑齿的秘密,告诉你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你得先宣誓加入红楼祸害组织。” “红楼祸害组织是干啥的?成员都有哪些?宣誓加入有什么坏处?”剑齿龙警惕性比赤风高多了,不过,在听说红楼祸害组织宗旨就是为祸宇宙(沈涵秋为适应形势改‘世间’为‘宇宙’),觉得很对自己脾胃,又听说加入这组织绝无坏处(沈涵秋以生命为担保),以至于在不知组织成员到底是哪些的情况下(沈涵秋说那是秘密,只有组织内部的成员才有机会知道),它按沈涵秋所教,庄严的滴血盟誓,正式加入了红楼祸害组织。 “现在我们是自己人,我可以让你见见我的秘密武器。”沈涵秋大方的将龙之逆鳞戒指交给剑齿龙。 身为龙族,剑齿龙自然一眼即辨出戒指的材质,异常震撼的低吼:“你竟敢” “嘘!”沈涵秋竖指在唇摇了摇,止住了剑齿龙的话头,故作神秘的说:“无论你看出什么,或在戒指上又感应到别的什么气息,都不要惊讶,也不要声张。” 感应到什么别的气息?剑齿龙的怒气马上让好奇心压制住,运用起龙息术在制成戒指的逆鳞上仔细搜寻着。 龙之逆鳞,系龙之命脉,仅止一片,失之不仅无法再生,连生命也随之而去,等同于龙的身份证。剑齿龙轻易的就查出被制成戒指的逆鳞,出自一条成年黄金龙身上,虽沈涵秋事先告诫过不得声张,它仍不由自主的叫出:“十阶的黄金龙!” “老龙,难道这戒指属于十阶的黄金龙?”三头猿王身随音至,只一晃就落到剑齿龙的身边。 “外人不可以看的哦!”沈涵秋很小家子气的伸手捂住龙之逆鳞戒指。 “我跟老龙是过命的交情,是兄弟。”三头猿王哪还有身为铜头铁臂猿人王的自觉,话中竟有掩饰不住的讨好意味。 “那也不行。除非我们组织的成员,不然就休想知道只有我们组织成员才能知道的秘密。”沈涵秋不怕咬到舌头,极尽罗嗦的说。 第二十九章、虚假排名 拽到沈涵秋那样的地步,已是一种境界了。三头猿王不顾颜面哀求半天,她才满不情愿的问剑齿龙:“你说说,他够不够格加入我们红楼祸害组织?” 剑齿龙非常诚实的说:“我跟老猿打了好多年,都没分出胜负,它加入我们红楼祸害组织应该够资格了。” “我可是给你面子,就不考察它的资格了。”沈涵秋极勉强的应允了三头猿王加入组织的请求,并要求它盟誓时特别加上‘愿以族人的性命担保我效忠组织的忠心’这句话。 三头猿王不解的问:“为何我比剑齿龙要多说这句话?” “因为除去组织的原创者,后加入的都是龙。明白么?”沈涵秋解释的不清不楚,偏三头猿王就买她的账,老老实实的按她的要求,加了那么句等于将全族人性命任人宰割的话。 其实,沈涵秋是出于谨慎,而非包藏祸心,才那么要求三头猿王的,目地当然是防着她干掉偷烤鸡的三头猿人一事泄密,会生什么事端。她的这心理,在场的所知者中,为各自的生命着想,都挺配合的保持了缄默。 龙,在蠓妖兽大陆上有着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哪怕三头猿王身手不弱于剑齿龙,仍为能与它加入的红楼组织而沾沾自喜,所以接过与黄金龙扯上关系戒指时,会激动得浑身发抖。 剑齿龙的身躯也在发抖,抖动的幅度不小,以至于口齿不清,“那个,我,哪个戒指它” “你原来是个结巴?”沈涵秋促狭的问。 “不,我不是结巴。”深吸一口气,剑齿龙略略平复激动的心情,又嚷嚷:“戒指是属于偶像的!” “都跟你说过感应到什么也都别声张,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真不知你长这么大脑袋是干嘛用的!”沈涵秋不客气的揪着垂到地上的龙须教训道。 “跟我的偶像加入同一个组织,我太激动了!”剑齿龙无比陶醉的闭上早己惺松的凸眼,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剑齿龙的偶像? 花刀浪子看辜鸿也是一脸惊骇,确定不是由于自己重伤产生错觉,误解了剑齿龙含混不清的人语,才问:“剑齿龙的偶像是谁?” “赤风,是恶龙赤风!” 既然是剑齿龙过命的兄弟,三头猿王知道剑齿龙的偶像是谁不足为奇,只是话一出口,就连它自己也让自己的话吓掉了下巴。 “不说话,没谁当你是哑巴!真不该让你这笨猿加入组织的!是赤风有什么稀奇的,它也不过在组织坐第五把交椅。”沈涵秋貌似不耐,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看来,得重新估算把赤风诓进组织的价值了,她刚这么一想,恶龙潭下的赤风就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赤风排第五,那谁排第一?”剑齿龙回过神来问。 “当然是老大我啊!”沈涵秋神气活现的答道。 “那我排第几?”三头猿王问出剑齿龙没敢启齿的问题。 “你当然是第七,嗯,第七十二名。剑齿龙得排在你前头,因为它跟赤风它们一样是龙。我想,你对此不会有意见的对不对?”沈涵秋说时心道这排名也不完全就是虚假排名,等以后有机会,可以再招揽些龙进组织,将第六至第七十名补上就行了。 “没意见。”与剑齿龙斗了半生未分出胜负的三头猿王,心悦诚服的认可了沈涵秋的排名。 赚大发了! 沈涵秋拼命忍着没有暴笑出声,刻意装出极不耐烦的样子说:“好啦,不跟你们废话了,我得走了。” “老大去哪里?”剑齿龙恭敬的问。 “去花妖国国都办点事,让你们俩耽搁不少时间,得赶紧走了。” “能不能让我随行?我驮着老大,飞去国都只需半日。” “当真?”沈涵秋还没试过骑龙,那个兴奋劲儿就别提了,抓起花刀浪子拔身而起便往剑齿龙背上落去。堪堪落在两根剑齿中间的空隙之际,不妨剑齿龙猛的翻身滚向一旁,她急忙双足错点,将身子拔高数丈,再飘然落下,相当恼火的问:“你耍我?” “不敢。”剑齿龙委屈的说,“我属于尊贵的龙族,怎么能让个卑微的人族骑在我身上。” “我也是人族,你不是自愿要求驮我么?” “老大是人族?”剑齿龙用了好大一会儿消化这讯息,又自我安慰的说:“能让赤风尊为老大的人族,不是普通的人族,已进了神魔之境,我驮老大不丢龙的脸面。” “驮我不丢龙的脸面?”沈涵秋爽透了,比六月天吃冰都爽,可她还是坚持要带着花刀浪子一道骑龙,因为她得用花木精神给他治伤。 “他不行。”剑齿龙面对老大的威压,仍坚持立场不变。 “真是个榆木脑袋!这样子好了,我坐在你背上,拎着他,不让他的身体挨着你,你就不算驮着他了。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许再罗嗦了,否则我就不让你随我去了。”沈涵秋准备着若剑齿龙胆敢说不去就不去,她就用上将他开除出组织那招的,幸运又不幸的是她没能用上那招,剑齿龙权衡再三,还是同意了她说的办法。 剑齿龙作如斯妥协殊为难得,偏生花刀浪子不仅无应有的感恩之心,反而厚颜无耻的要求连蓝宁也带上,并说:“你老大收了治疗费,你可别陷她于无信之境。” 不习惯被利用的沈涵秋,略有不快的说:“我可只收了一个人的治疗费。” “那你带蓝宁得了。”花刀浪子说,仿佛这么做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了。 “你重视蓝宁,胜过自己的小命?”沈涵秋问。 很明显觉察出沈涵秋话里流露出浓浓的醋味,不免用惊疑夹窃喜的目光看向毫无自觉的她,花刀浪子解释说:“蓝宁是为救我受的伤,把这条命还给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沈涵秋悻悻的说:“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那就都带上好了。” “剑齿龙,你老大她赶的可是一群羊,你听到了吧?”花刀浪子这话一说,机诈百出的沈涵秋闻言知意,却不知为何没有点明,就那么看着笨笨的剑齿龙点头认可,由着他将一群羊的范围扩展到火影三使和辜鸿身上,还让剑齿龙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龙,可以自私,可以贪婪,却不可以毁然诺。 剑齿龙认栽了,驮着拎了‘一群羊’的沈涵秋飞上天,心里边盘算着在什么时候干掉花刀浪子合适。 沈涵秋以算计别人取乐,遭人算计可乐不起来,乘龙上天的兴奋劲儿过后,想起前事又忍不住冷笑道:“哼哼,花浪子,没将三头猿王也算在一群羊之内,我想我得向你表示感谢吧?” 花刀浪子嬉皮笑脸的答道:“我哪舍得让你还带上那庞然大物,那还不把你胳膊累折了去呀!” “算你还有点良心。”沈涵秋转嗔为喜,嫣然一笑。 那一笑,已初现颠倒众生的风情,落在颈子已仰酸的花刀浪子眼里,催发了蕴藏已久的炽烈情焰,令有口难言的他,双目中有如烈焰喷礴而出。 没有外表成熟的情智,注定了沈涵秋理解不了花刀浪子赤裸的情意,只不过略觉心口一窒,便轻轻的移开眸子,去看地面奋力纵跃的三头猿王。 第21章 看着小如绿蚁的三头猿王,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腾移,沈涵秋拍拍龙背问:“老猿跟上你的速度没问题吧?” “应该是可以的。这么多年来,我没一次能甩掉它的。” “你肯定没用上全力了吧?” “作为龙,我是很寂寞的。”剑齿龙未正面回答,看来还是要给三头猿王留面子,可见它们的感情还不是一般的好,这也算是异数了。 “也就是说,你的速度还是要比三头猿王快。那你全速前进,让我见识一下你究意快到什么地步。”沈涵秋兴味盎然的说。 “好。”剑齿龙不知想到什么,笑声显得那么的邪气,引得沈涵秋也跟着咯咯笑个不停。 第三十章、木灵魔法 身被湿湿的云团笼罩,听不清沈涵秋与剑齿龙的交谈,只有龙的邪笑传到花刀浪子的耳中,他警觉到不妙,立时用力掐了掐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费力的将花刀浪子提高,沈涵秋不满的问:“你掐我干嘛?” “老龙怎么笑得那么淫荡?它要干什么?”花刀浪子惊恐的看着一层白霜正从剑齿龙的头部蔓延开来。 “它要让我见识一下龙全速飞行的快到什么地步罢了。” “不行啊!” “你小点声音叫好不好,差点把人家耳朵都震聋了。真是的,我不过就是让龙飞快点,也能把你吓得这样,我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沈涵秋抱怨归抱怨,却依花刀浪子之意让剑齿龙保持现有速度平稳飞行。 “老龙的老大,我是胆小,经不起吓,拜托在让我们平安落地之前,你不要再信口开河,不然,我们不吓死,也得摔死。”花刀浪子心有余悸的说。 原来,龙全速飞行,身体及其带起的气流与空气摩擦,所产生的高热足以熔化玄铁精英,所以龙在全速飞行前先用龙息涂遍全身是必不可少的程序。那层白霜状的龙息可以隔绝高热,但龙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用一点就会少一点,属于不可再生的物质,因而龙非出必要是不会全速飞行的。 “老龙,你太可爱了!”沈涵秋没想到剑齿龙肯为自己浪费那么宝贵的龙息,好意外,也好感动啊! 花刀浪子认为哪怕从高空跌落,也要比被烧化好,明知剑齿龙会更恨自己,仍道:“不,它是太阴险了!它想利用高速飞行的高热把我们烧化。” “只有你们被烧化,老大不会,她身上也有龙息。” 剑齿龙等于不打自招,明白自己是白浪费感情了,沈涵秋干笑一声,缓声道:“听着,剑齿龙,就算是赤风,他也要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 “老大,我没有不服从你的命令。” “不要狡辩,花刀浪子他们受我的保护,你伤害他们就是与我为敌。假如,你以为天空是你的领域,可以让你为所欲为,那我们不妨在此较个高下。” “老大,你要跟我打?” “怎么,你认为我不配?”沈涵秋反诘。 “疯了,你真是疯了!”扇魄叫道。 不理会扇魄,沈涵秋泰然自若的说:“剑齿龙,如需准备时间可事先申明,否则将视同已准备完毕。” “老大,你真的要跟我打?” “你至此时尚且以为我虚言恫吓,看来我不露两手,你真当我是纸糊的老虎。”沈涵秋人小心不小,竟存了以真本事收服剑齿龙的心思,让扇魄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龙,蠓妖兽大陆上的龙,皆傲慢成性,习惯于蔑视龙族之外的一切物种。 身为龙族之一,剑齿龙肯认沈涵秋老大,完全是因为她手中那枚龙之逆鳞戒指。面对她的挑战,就算有些担心会因而触怒赤风,它也不可能不应战,当下便道:“我不需要准备时间。” “那么我们就来讲讲竞技规则。现在是你驮着我,而我呢,又得拎着五个人,我认为,我们动起手来各有不便,基本上算扯平了,各不吃亏,你同意么?” “同意。” “很好。”沈涵秋说到此处,扇魄已紧张至极,孰料她接着又说:“还有,为免说我占你便宜,在你不能用剑齿的情况下,我也舍龙之逆鳞戒指不用。” “疯了,真的是疯了。”扇魄欲哭无力,叹自己已因为情所困的老花妖,埋没在枯寂的红桃谷那间桃木屋里多年,好容易老花妖临终前收了沈涵秋这么个衣钵传人,终于得以畅游四方,哪晓这是个自寻死路的疯子,看来,它又得在这荒郊野地苦熬若干世纪了。 “再鬼哭狼嚎,我就拿你去砸龙眼珠子。” 沈涵秋纯粹是威胁扇魄,不妨它当了真,说:“这也勉强算是个办法。小傻瓜,以你目前的所能调动的能量,往我的寄主玉加注了‘木灵’魔法之后,能化出一根攻击力七阶有质无形的木灵魔枚,用来干掉剑齿龙是做梦,吓唬吓唬它倒是挺好用的。” “剑齿龙算几阶的魔法师?” “这么白痴的问题,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时候问出来,我的心脏真的负荷不了了!” “我最恨人家说我问的问题是白痴问题。哼,待会儿再跟你算这笔账!”沈涵秋攥着桃花扇上红丝绦系的乳白色玉,默念‘木灵’魔法的口诀。 魔法口诀,实质上是与自然元素沟通的语言。 ‘木灵’魔法,是将空气中的木元素汇聚起来,压缩进某个狭小的空间,再释放出来的过程。 通常压缩的木元素密度越高,释放时产生的冲击波就越强,那股冲击波就是扇魄所称的魔杖。扇魄武断的认定沈涵秋的修为只够化出七阶的木灵魔杖,其实不然,沈涵秋轻轻松松的就化出一根八阶的魔杖,而且显然还没有尽全力,因而扇魄相当讶异的说:“行啊你!怪道你这么狂妄,原来还真有两下子。看来,老花妖不是因为死期到了,就随便找个人充当衣钵传人。” “那当然。”沈涵秋毫不自谦的说,一点不因是扇魄提示自己才懂正确施用木灵魔法而惭愧。 被兜在沈涵秋用一粒花种催生的木犀花藤网兜里的花刀浪子,终于忍不住抱怨:“老龙的老大,要打,就快出手嘛!你自言自语好半天了,老龙算是很给你面子,两次准备攻击你,都半途罢手。假如你的挑战只是说说而己,就请正式通知他,也让我们心里一块大石落地。” “知道我是老龙的老大,就该知道我在等老龙先行攻击。至于说你们心里的大石,尽可现在就放下。”沈涵秋的自负多了几分领袖的气势,迫使同样自负的剑齿龙主动发起攻击。 剑齿龙属火系巨龙,体温瞬升至烧红炭火炉的温度,在它来说是小菜一碟,这道小菜现在就被当成开胃菜,在大菜上来之前送给沈涵秋品尝。 坐着的柔软龙身,忽然变成火红的炉膛,饶是沈涵秋反应敏捷,马上弹跳立起,臀部娇嫩的肌肤上仍被烫出数个水泡。“死老龙够阴损的啊!”她暗骂一声,手中的木灵魔杖离手射出,逐个撞击着龙背剑齿。 若犬齿立的剑齿,根部在脊椎骨内,每一次对剑齿的撞击,也是一次对脊椎骨的深度撞击。这种撞击,初时看不出效果,剑齿龙基本无视,灵动已极的扭转着龙首龙身,试图抛下沈涵秋的同时,也向她喷射出一个又一个的火球。 将木犀花藤兜系于足上,只能采取金鸡独立站姿,沈涵秋闪避火球的身形依旧不受影响,无论火球来势多么迅疾数量如何多,她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去。 作为挑战者,所有的动作都只能归纳于闪躲的范畴,除了敲击龙背剑齿的动作之外。扇魄看得着急,忍不住又骂:“只懂得闪躲,干嘛要学人家挑战?活得不耐烦也不是这种找死法啊!” 沈涵秋根本不答理扇魄,恰如醉心于弹琴的琴师,用精神力控制着木灵魔杖不间歇的撞击着龙背剑齿。对这种撞击掉以轻心的剑齿龙,很快就尝到了苦头,酸痛感从剑齿根部扩散,直至袭遍整条龙身,让它感到脊骨要散架似的痛楚。 在这沉重的日子 汶川地震从5.12至今这么多天了,余震仍不时发生,让人心急如焚,在哀悼期这沉重的日子,停止上传文稿. 好女人与坏女人 发我薪水的老大说:哎,你要是不经常发发疯,就是百分百的好女人. 我问:你损我还夸我? 问题没得到回答,仔细想想,得出结论:这年头像我这样想做好女人而没能成为百分百好女人的,正因为没有完全疯掉。 抛开低头娶亲抬头送亲前的光辉岁月不算,那以后的日子我们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们挣得不比男人少却得学会精打细算,我们还得对男人干事业的幌子下的吃喝嫖赌持支持肯定态度。这样男人还觉得不够,得意‘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之类也就不提了,他们于酒杯之间传递的男人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升官与发财可以求,可以盼,老婆却不是想她死就死得掉的,男人便发扬骑骡子找马的精神。 某科长辛苦爬上正处,由于年龄原因没可能再升职,借到地市检查之便查到继任老婆人选并播下种子,之后曾是名校才女的发妻为维护自尊自动求去。 某男多年在癌症里摸爬滚打锻炼得斗志昂扬,五十知天命之年(逢厅机关分房,黄金路段市价百万)当了现代陈世美,没有了包青天主持公道,悉心照料他多年的老妻只能对诸亲友以泪洗面。 某友从事保险业,月入数千,有公职老公让她自养自身兼养小孩还不算完,那天,累到准备用稀饭馒头对付晚餐,老公推门进来说:“三缺一,拿点钱给我。” 第22章 气得她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压力自己担,责任自己扛,搞不懂神圣的婚姻里,好女人们的权利有什么? 某女在经历若干年每日清晨向夜夜笙歌的丈夫行向遗体告别仪式后,幡然醒悟,出去钓了个二爷,这不,前阵子她生日,二爷送的生日礼物是个五千元真皮包,看上去挺让人眼热的. 当然,钓二爷也是个技术活,一般人没本事,像我前表嫂,打电话过于大意,被老公察觉,通过邮局工作的同学打印出她的电话清单,逮着就上民政局办离婚,到地头了她反悔,挨了顿暴打(民政局的人对我表哥说:这是我们精装修重新营业以来,所遭受最大程度的破坏),惊动了110警察同志事态才算平熄。但,前表嫂也就受了那么点磨难,过后瞒了两岁哄了个未婚男再嫁,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她这辈子也值了。 闹到受皮肉之苦的地步,多少有点不上算,一般年长的女人不采用.曾见过某年长女人,平日里着装端庄典雅,那天身穿镂空针织衫配大红内衣,人笑这身衣服挺有个性,她道:我们那位说好恶心,我说为的就是让你恶心! 是啊,女人三十豆腐渣,这话听着不新鲜。女人一天天老去,再多的美容美肤产品,也留不住青春岁月,见证女人由鲜花到干黄花菜过程的男人,眼中再也找不出爱慕,有的只是冷漠甚至于嫌恶,那么,干脆就让他恶心透顶好了! 为了不再珍惜我们的男人,还努力做好女人,是愚蠢而疯狂的。但,为了表达我们的愤怒与失望,毫无忌惮的做坏女人,又是不太现实的。那么,编一本好姑娘如何变成坏女人的书——《银狼妖姬》自娱娱人,就是顺理成章的。 第三十一章、吓晕的龙 剑齿龙的脊骨,共有三千六百九十一块,由一百三十七块骨关节将其紧密连接。剑齿的根部就在骨关节内,靠骨关节转动之力发射剑齿。 龙身表皮抗击打能力强,剑齿龙又属火系巨龙,不惧烈火,应该来说除非力量相差悬殊,才有可能对它造成实质上的伤害。沈涵秋就算修为精进,能轻松化出一根攻击力八阶的魔杖,要重创已初入十阶的剑齿龙,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想法说出去连蠓妖兽谷的三岁小孩子都不会信。 剑齿龙信,它相信沈涵秋愿意,就能予己以重创或干脆干掉自己。 龙都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逆鳞,深藏在龙颈咽喉处铠鳞之下,龙自己都不会去触摸,更别说让他人摸到。通常被他人摸到自己的逆鳞,就代表自己小命已玩完了。剑齿龙也有一块逆鳞,也深藏在咽喉处的铠鳞之下,在它感到全身骨头要散架时,听到沈涵秋的嗲声嗲气的说:“我想摸摸你的逆鳞,可不可以?” “不!” 剑齿龙直觉的嚷一声,本来还想说就算赤风叫你老大,我也不会让你摸我的逆鳞,可是,它没能说出来,因为有两只柔软的手指拈着逆鳞,同时沈涵秋又在说:“小气鬼,我偏要摸摸看。咦,滑溜溜的,手感不错,还是拔下来再做个戒指。” 知道沈涵秋是吓唬自己的,她不会恶毒到想取自己性命的,可剑齿龙还是很慌张,颤声道:“千万不能拔!” “人家要摸,你不让摸。人家要拔,你又不让拔。到底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你是老大。” “是老大我听你的话,还是你听老大我的话。” “是我听老大你的话,啊,不,老大你听我的话。唉呀!老大,别的事我都听你的,就这事你听我的。” “跟我绕口令呢!算你,看你急的满头大汗的,就不为难你了。”沈涵秋嘴里说着不为难剑齿龙,让它蹦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开始回落,谁想她紧接着又道:“我只拔下来看一眼,看清楚龙之逆鳞长什么模样就还你。” “啊” 剑齿龙感到拈着自己逆鳞的柔软指头陡然坚硬似铁,当时就吓晕了过去。 龙,尤其是像剑齿龙这样的巨龙,但凡起飞都是直上十万米的高空。一条在高空晕过去像死蛇般的龙,坠落的速度是惊人的。靠一条花藤挂在龙颈之侧的沈涵秋吓得哇哇大叫:“快停下,这样飞下去,我们会摔死,老龙,你不能玩得这么疯啊!” “搞清楚,老龙吓晕了,让你吓晕了好不好!”花刀浪子原本以为沈涵秋是吓唬剑齿龙来着,所以一直未吱声,等搞清楚她常识中还缺乏‘龙的逆鳞就是龙的命门,揭下,龙就死翘翘了’这项,剑齿龙已直接晕过去了,也就只能无力的纠正仍弄不清状况的她不正确的观点。 老龙不是在玩,是吓晕了,从十万米的高空直坠而下?沈涵秋困难的解读着这些文字所代表的意思。恐惧,从那双千年雪山融水般晶亮眸子里溢出,她,害怕了,怕得无以复加。 谁能不怕?从十万米的高空直坠而下,无论下面是坚实的地面还是汪洋一片,除非神魔之辈,否则都逃不脱灭亡一途。绝望,趁机打劫,试图将沈涵秋的意识洗劫一空,也几乎得逞了。 几乎的事,从来不等于绝对。沈涵秋几乎因绝望而放弃自救,但自救终是本能,在她的意识让绝望完全吞噬的那一瞬,残存的那一缕意识提醒说:不忘自救! 自救也救人,沈涵秋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她没有因要减轻负重而将挂在身上的那装着五个人的花藤网兜丢弃,也没有斩断与剑齿龙的相系的花藤,而且还唯恐系得不牢,让花藤多缠绕了不知多少圈。 “你要让大家绑在一起死么?” 辜鸿面临生死关头,语调也没法保持平稳,尖利的语声远没有平素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好听。 “你声音变调了,没平常说话时好听。”沈涵秋在忙着用木语魔法织一张密网的同时,还不忘评价辜鸿的声音。 花刀浪子居然为此吃味儿:“你原来喜欢听辜鸿的声音?” 沈涵秋哪里知道花刀浪子的心情,大大方方的说:“嗯,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像有一种磁性,听着很容易着迷。” “着迷?为他要死不活的声音?”花刀浪子差点气歪了鼻子。 “花鹰,诸如此类的问题,请在渡过这生死劫难之后再行讨论。现在,沈涵秋正设法救我们,请不要干扰她。”蓝宁不客气的打断了花刀浪子的话。 沈涵秋羞涩的笑笑,道:“都怪我太好奇,才会吓晕老龙,害大家落得这么危险的境地。” “没关系,你常识匮乏,大家都知道了。” 花刀浪子不知是在安慰沈涵秋还是损她,反正听着总不是滋味,她除了闷声不语,还真无言以对。闷闷的结好花藤网,又在网的边缘结了六条长长的藤索,再将藤索与剑齿龙身上的花藤连上,她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这简易风筝应该能让我们平安降落了吧!” 久未吱声扇魄赞道:“构思不错,要是用木云魔法填补藤间空隙,浮力应该更大,降落也会更安全。” “总算你给了条极具建设性的建议。”沈涵秋喃喃的说,一点都听不出喜悦的意味,看来这回出的临时状况还真的是吓坏她了。 扇魄给的建议是那么及时,在木云魔法作用下,漏风的花藤网风筝有了木元素构成的云纱填补,浮力顿然加强,降落的速度立时减缓一半都不止。 “哈哈,得救了!” 花刀浪子主仆拍打着龙身齐声高呼,辜鸿与蓝宁也欣然相拥欢呼。生的喜悦,是那么的真切,让他们喊到声音嘶哑都不自知。 没有欢欣高呼的只有沈涵秋,心有余悸的她在不停的自责,因为剑齿龙还未醒来,她不知道受过这么大的惊吓后,它还能不能醒来。 悠然飘荡的花藤网风筝,慢慢的下降,降落在一座花团锦簇的小岛上。足踏实地,所有的人都有种眩晕的感觉,用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那种眩晕感才告消失。 呆呆的,六个人就这么你望望我,我望望他,再望望依旧昏迷不醒的剑齿龙,然后齐齐的放声大笑。 “太够劲了!” 花刀浪子嚷得最带劲儿,而且嚷来嚷去就那一句,其余火影三使或辜鸿他们的声音,全都淹没在他的声音里。 面纱让风刮走的蓝宁没有说话,只将轻轻的握住沈涵秋的手,冲她微微的笑着。 笑得好苦涩的沈涵秋低低的说:“因为我的无知,差点害大家送命,真抱歉。” “你让我们大家有个奇妙的旅行,我们还应该感谢你的。”蓝宁柔声说道。 “对我们来讲是的,可老龙不会这样认为,希望他醒来没成白痴。”花刀浪子呵呵笑道。 “你就会危言耸听。”蓝宁白了花刀浪子一眼,再安慰沈涵秋:“剑齿龙不会那么脆弱,有可能正好他到了蜕皮期,所以进入了昏睡期。你不用太担心。” “他的昏睡期有多久?我没时间在这里等它醒来,又不能把它独自留在这里呀!”沈涵秋愁得精致的五官都皱到一团去了,那双水眸笼上一层浓浓的烟纱。 第三十二章、戒中藏龙 拿着具超强攻击力的空间戒指,对着死蛇般的剑齿龙发愁,这种事只有沈涵秋干得出来。花刀浪子重重的叹口气,说:“看来常识里你还欠缺一条,那就是关于空间戒指的用处。” “我知道这戒指是用来装东西的,也装了些东西在里面。可老龙的身体太庞大了呀!”沈涵秋辩解道。 蓝宁也说:“就是,涵秋也没说错。普通的空间戒指也就能装进衣柜那么大的东西,稍好点的不过装间把屋子。 第23章 老龙的身体有三间屋子那么大,她当然会认为戒指装不了老龙。” “普通戒指?”花刀浪子恶意的笑出声,看沈涵秋脸唰的红到颈根,再问:“请教,一枚攻击力媲美八阶魔器的空间戒指,能普通到哪里去?没常识就是没常识。” 平日里金口难开的蓝宁,是铁了心要维护沈涵秋,竟与花刀浪子针相对:“常识性的错误谁都会犯,你算算自己打没穿开裆裤起,大大小小的常识性错误犯了多少起?” “哎,你离题了!咱们是在说沈涵秋手上那枚超变态空间戒指的用途。” “说到那枚戒指,只能说是赤风没向涵秋说清楚,以至于她不晓得那枚空间戒指那么厉害。” “其实,赤风有说过这枚戒指能将恶龙潭连水带鱼虾整个儿装进去,是我当他吹牛而己。”沈涵秋羞怯的打断了蓝宁与花刀浪子的争辩,见他们都愕然看向自己,难为情的说:“他还说这戒指能砸死八阶魔法师,九阶及十阶的魔法师也不敢轻身试法。我不懂八阶、九阶和那十阶魔法师都是什么概念,所以就没法估算他说的话到底有多大份量。” “我怎么没像老龙一样晕死过去?”花刀浪子喃喃的说。 辜鸿双眼放光,直直的盯着沈涵秋问:“你在恶龙潭见的赤风?” “我好像听说,蠓妖兽大陆上的人都知道赤风被龙魔祖关在恶龙潭下,你应该不用这么惊讶的吧?” “这的确是众所周知。可你见过赤风,还能穿越龙魔祖布下的亡灵结界,就让人吃惊了。” “嗯,不是我自己穿越的,是,那个时空通道把我扔进去,后来,又来了个时空通道把我弄了出来。本来,我要去的是食兽族国,结果被时空通道给甩到花妖国的。”沈涵秋直觉的认识到不能透露出亡灵结界拦不住赤风之事,所以用了番半真半假的话把辜鸿的问题糊弄了过去。 “是这样啊。”辜鸿明显是跟大家一样相信了沈涵秋的话,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 “怎么,你想见赤风?” “哦,没有。”辜鸿忙不迭的否认,可就连傻子也看得出他言不由衷,不过是大家出于不同的理由没有追问,姑妄信之罢了。 在蓝宁的示范下,沈涵秋将戒指对着地上的一块鹅卵石,手指在戒指面上轻轻摸过,那块鹅卵石就消失不见了,然后她再对着戒指做势虚掏,那块消失的鹅卵石又出现了。连试三番没出错,她将戒指对准剑齿龙,手指在戒指上轻轻摸过,躺在地上的剑齿龙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重将戒指戴回指上,灿烂的笑容又回沈涵秋的脸上。挽着蓝宁,在绵绵不绝的将花木精神输送到蓝宁体内时,她与蓝宁也不停的喁喁私语,并时不时的瞟目去看花刀浪子。 看个一眼两眼,花刀浪子可以当成是偶然,看多了,他就不能无动于衷了,三两步跨到两女身边,沉声问:“你们在说什么?” 蓝宁含蓄的笑了笑,说:“涵秋有些私人的问题问我。” 涉及到姑娘家私人的问题,花刀浪子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问下去,讪讪的笑了笑便要退开,偏那沈涵秋存了报复之心,先是夸张的大笑一阵,引得所有人看向她时,说:“据可靠消息,某人从穿开档裤时期起,就糗事不断。” 顿觉不妙的花刀浪子怒喝:“蓝宁,该死的,你都跟她嚼了些什么烂舌头?” 蓝宁却不理会花刀浪子,径直往辜鸿怀中靠过去,还装出有气无力的样子说:“唉呀,我的头好晕,我恐怕是要晕倒了。” 明知蓝宁晕倒可能有假,辜鸿还紧张得什么似的,瞧花刀浪子欲冲她叫嚷,那脸马上阴了下来,斥道:“你要跟沈涵秋耍什么花腔,尽可一边耍去,别来打扰蓝宁,她身体不好要休息。” 花刀浪子和沈涵秋‘腾’的一下子脸都红了,都没好意思再吱声,各自闷头赶路。直到走出百里,转上通往国都的大道,路上行人都在沸沸扬扬的议论三头六臂的猿人打伤了西城伯爵,又败给西城伯爵的魔护遭擒一事,他俩才觉得那股别扭感消失了,能较自然的讨论那三头猿人是否就是走散的猿王。 综合种种迹象,大致可以肯定被擒的很可能就是三头猿王,辜鸿不由惊呼:“难道现在的魔法师都这么夸张,轻轻松松就能打败能跟剑齿龙搏斗的三头猿王!” “跟剑齿龙搏斗了不起么?少见多怪。咱们这儿可还有位一句话就直接吓晕剑齿龙的主儿。”花刀浪子爱说笑的本性又冒了出来,又拿沈涵秋打趣儿。 似嗔非嗔的白了花刀浪子一眼,沈涵秋待要反击,不妨向来谨言慎行的辜鸿冒了句:“有几个魔法师会像她那么变态的?” “你骂我变态?”沈涵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装晕的蓝宁忙说:“辜鸿不是在骂你,是夸你厉害。” “夸我还是损我呢?”沈涵秋悻悻然松开捏紧的拳头,再冲偷笑的花刀浪子嚷道:“你还不快去打听西城伯爵的窝在哪儿?” 花刀浪子正要答应,想想不对又问:“骂你的是辜鸿,有气你得冲他发,跑腿的苦差也应该派给他,干嘛要我去?” 沈涵秋不耐烦的摆摆手说:“要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蓝宁姐姐身体虚弱,辜鸿得给她当苦力,难道你想替辜鸿抱她?”应该是说话人本身,都没意识到话里隐藏的意思,才会那么坦然的回视看过来的那些异样目光。 假意咳嗽几声,花刀浪子带上火影三使分头打探西城爵主居处及擒拿三头猿王的那名魔护的来头。 西城伯爵,世袭的爵位,领辖方圆千里的水蓝花郡,居于距此百里的郡城内。顺大道前行,看到像盛开的郁金香一样的古城堡,就可以转上通往城堡方向的白色石子路。运气好的话,赶上城堡外护城河上的吊桥没有收起,能今天就进入郡城。 “运气不好呢?”沈涵秋打定主意在这怪异的蠓妖兽大陆上要多看多想多问,以最短的时间强补常识,哪怕会让人讥笑问的是白痴问题也照问不误。还好,被问对象是火影三使的老二火月影,只回答运气不好就得露宿野外等次日天明再进郡城,未像可恶的花刀浪子那样就此问题发表评论,她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担心起不见人影的花刀浪子,不免嘀咕:“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如同谶语般,沈涵秋话音刚落,火影三使的老三火星影就气喘吁吁的跑来求救:“主人被打伤了,对方有十几个人。” 沈涵秋跳起来就住火星影指的方向跑,边跑边骂:“他吃饱撑的,一个人跟人家十几个打。” 火星影在后面替主人辩护:“主人买了干粮一口都没吃,回来时看到路边摊上卖水晶发卡的,要我帮沈姑娘挑一个,恰好旁边有两个醉鬼听到,说些不三不四的疯话,主人很生气,就出手教训他们。” “教训人家还是找打呀!” “是教训。只不过对方还有十几个同伴在附近,一动手就都围了上来,看样子是个佣兵团,剑师、魔法师都有,我们人少所以打不过。” “打不过就跑,怎么还傻傻的挺那儿挨打!”沈涵秋这会子已看到被围殴的花刀浪子主仆了,语气更重更急。 第三十三章、牡丹花徽 火影三使的老大火日影还真是好样的,都让人揍得肚破肠流,还坚守在主人的背后,沈涵秋看得眼泪‘唰’的就流了出来。很自然的产生误会的花刀浪子被揍成那幅熊样还硬朗的笑道:“别担心,我没大碍。” “有大碍你这混蛋也是自作自受!”沈涵秋没好气的斥一声,再接连劈出数道水幕刀魂,替火日影挡住击向他的刀光剑影。 火月影与火星影不约而同挡在主子面前,辜鸿与蓝宁则盯住了对方尚未出手的三名老者及一名银衣美少女。 两胖一瘦的三名白衣老者,胸口各有一朵九重花瓣的牡丹花徽。花妖国是花的王国,有花中之王美称的牡丹是花妖国的国花。牡丹花徽正是花妖国魔法师总工会颁发魔法师身份证。由于花妖国魔法师总工会在蠓妖兽大陆的超然地位,牡丹花徽代表的魔法师等级,"奇-_-書--*--网-qisuu."与蠓妖兽大陆上通行由龙祖学府颁发的证书属同等级的硬通货。 由老者们佩戴的徽上牡丹花瓣染的颜色可知,瘦老者等级最高,由外向内已染赤橙黄绿青蓝紫银八层八色,第九层花瓣也已晕染了一道浅浅金边,而那两胖老者第七层花瓣色尚未染足,若按龙祖学府的等级划分,瘦老者应到九阶初期,两胖老者则还在七阶末期。 银衣美少女见辜鸿的目光看过来,报以微微一笑,仿佛老友见面般熟络的招呼:“天气不错,适合出来走动走动。” 蓝宁不是善妒的女子,却不知为何跟眼中扎刺似的不舒服,冷哼出声,闹得本就不知该如何应答的辜鸿更难于作答,只略带歉疚的对银衣美少女报以一笑。 长得美的女人是祸水,长得俊的男人是祸害。辜鸿从哪个方面看,都得归属祸害范畴,引得怀春少女主动搭讪的案子,光是蓝宁心中记录在案的就不下千余桩,这也是为何她喜欢在人烟稀少的边远之地居住的主因。通常情况下,她不会对那些主动与辜鸿搭讪的怀春少女恶言相加,但此刻,一则因银衣少女的同伴伤了花刀浪子主仆,再则银衣少女的美让她很难再保持一贯的优越感,因而,银衣少女再度以天气之类的话题试图搭讪时,她冷冷的说:“姑娘自重。” 银衣美少女也不是善茬,回敬道:“巧了,我又没跟你讲话,你多什么嘴,真是不折不扣的长舌妇。” 第24章 “你说谁是长舌妇?”蓝宁与辜鸿女未婚男未嫁,就有没有越轨外人也不知,此时给她冠以妇人之名,确嫌早了些。 “黄脸婆,实在缺乏信心,不如早些下堂求去,自然就眼不见心为净了。男人嘛,跟猫一样,没有不偷腥的。就像你身边这位,看到我这样的美女很自然的会生绮想。”银衣美少女自恋的轻抚红唇,轻摇那勒得一折能断的杨柳细腰。 辜鸿在认识蓝宁前也是见过柳丛花乡阵仗的,偏生这会子因银衣美少女的话脸红了,在蓝宁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气得暗中捣他一肘,再朝银衣美少女甩了个水球过去。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银衣美少女未佩证明等级的徽,却原来也是高手,就见她素手轻摇,一道银光闪现,她手中出现一柄亮银刀,磕散了蓝宁施放的四阶魔法水球。 蓝宁绝非没见识的沈涵秋可比,对蠓妖兽大陆上有名的魔器如数家珍,一见银衣美少女的亮银刀,即从刀身若隐若现的龙纹上辨出来历,脱口叫道:“夜哭银龙刀,原来是来自银龙滩的。” 亮刀便被叫破来历,银衣美少女不由得要重新估量对手的实力,正自打量间,左侧的胖老者刑春阴测测的说:“龙姐儿有意破夜哭银龙刀出刀夺魂的惯例么?” “刑老鬼,你要是嫌命长了,龙莹不介意送你一程。” “银龙滩的男男女女窝里斗的积习难改,伯爵让你参与这次行动,是大大的失策。” “有这吵架的功夫,几个跳蚤早给收拾了。”瘦老者顾天皱眉斥道。强者为尊,刑春与龙莹都惹不起这位金级魔法师,识相的一个跃去与同伴夹击沈涵秋,一个举刀向蓝宁发起攻击。 顾天到底是过于狂妄了些,竟将沈涵秋喻为跳蚤,以至于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龙莹与蓝宁的争端中的刑春,一上场就吃了轻敌的亏,接住沈涵秋右手水幕刀魂,没闪过她左手木灵魔杖,肩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震得整条左臂登时失去了知觉。 也是刑名倒霉,沈涵秋先前手底下都留了几分,只想给对方相应的惩诫就罢了,谁知这此人就跟冤魂上身似的缠上就不放,打着,打着,她火气直冲上头顶,刚有施重手的打算,刑春就撞过来了,可笑他不识厉害,还硬接她右手发的水幕刀魂,又哪还防得了她左手扫来的木灵魔杖。 打个照面就报销了一条手臂,莫说刑春惊骇,顾天也看得眼皮子直跳,再也稳不住,断喝:“都退下,让我来会会这丫头。” 打得正热闹,对手忽作鸟兽散,沈涵秋恼怒的看向顾天说:“偌大把年纪,不在家颐养天年,学人家搅场子,也不怕折了骨头闪了腰。” “好狂妄的丫头。” “错,我这是尊敬您是老人,不想跟您动手。” “丫头你师出何人?” “我没必要告诉您这个,倒是奉劝您以后别纵容这帮不成器的手下惹事生非,不然碰上个没我好说话的厉害角色,您就倒大霉了。”沈涵秋噼哩啪啦说了一长串,再回首欲招呼蓝宁走,却见蓝宁正与龙莹斗得难分难解,而辜鸿只作壁上观,顿时来了气,一晃身欺入蓝宁与龙莹之间,木灵魔杖与水幕刀魂齐飞的同时大声斥骂:“天下当缩头乌龟的男人以你辜鸿为最!” “我不是”辜鸿想替自己辩解,可给了刚给了龙莹迎面痛击的沈涵秋没兴趣听,连看都没看倒飞出去的龙莹一眼,拖着蓝宁掉头就疾纵而去,只得将话头打住,与花刀浪子主仆随后追去。 龙莹吃了亏哪肯罢休,腾身跃起要追击,为顾天喝止,心不甘情不愿的她难免要口出怨言:“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们飞天佣兵团的声威岂不因之受损?” “佣兵团的声威是靠完成任务来建立的。”顾天淡淡的说。 顾天的声音里不带一丝火气,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越平静就表明胸中怒火越盛,换了旁人也许会识趣住口,但龙莹仗着师父与他有旧,兀自嚷道:“一个打不还手的佣兵团,完成再多的任务也难以获得尊重。” 霍地转过身,顾天面对龙莹一字一顿的说:“你的愚蠢比你的花拳腿更让我觉得难以忍受,你可以回银龙滩去了。” “你这是驱逐我?” “是的,你在这趟任务里能起的作用有限,所以现在就可以走了。另外,告诉你师父,假如他还想保留飞天佣兵团的干事席位,让他别再派白拿干事薪金的蠢货来。”顾天说完再也不看龙莹,带着一帮大气也不敢哼的手下回到投宿的客栈,声色俱厉的训斥了他们一通,并毫不留情的指着建议派人跟踪沈涵秋的刑春鼻子骂:“草包,枉你跟我这么多年,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 与刑春并称春秋双雄的佟秋赔着笑脸说:“天老大,我有个想法,你听听怎么样?” 顾天向来看重佟秋,放缓语调说:“讲。” “我是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个自称叫沈涵秋的女子,身手高得出奇,倘若她与咱们这趟任务无关倒也罢了,设若有意而来,派个人跟踪她还是有必要的。您觉得呢?” “唔,这话也有道理,不过,就算她是冲这趟任务来的,非出必要,我也不想与她正面为敌,哪怕是办砸了这趟任务。” “您看出她的来历了?” “嗯,没完全看透。她打伤刑春的过程,我没怎么留意,但打伤龙莹的过程,我看得很清楚,她双手各使水系及木系魔法,互不干扰,这情形很奇特,假若我所料不差,她的来头应该不小。得罪她事小,我不想惹她背后的老怪物。”顾天没有说得很明白,但不派人摸沈涵秋底的意思却是很明确,所以佟秋也没再提派人跟踪她的话,其余的人更是不敢有二话。 这一夜,对飞天佣兵团这趟出来的人来说,是一个从少有的无眠之夜。 第三十四章、游龙草桥 浅浪沐足、香风拂面、观鱼跃、听林涛,心情乍然放轻松,水蓝湖边戏水的沈涵秋轻哼着童谣,全然看不出刚与人恶斗过。 花刀浪子拿了个夹好肉的烤馍过来递给她,笑问:“气消了?” 咬一口烤馍,沈涵秋含混不清的反问:“我哪有生气?” “会是谁骂辜鸿是缩头乌龟来着?我那时还以为某人会把他大卸八块呢?” “哦,你指那事。”沈涵秋用力的咽下口中食物,撇撇嘴说:“没办法,人家长得帅嘛,貌似诚恳的道个歉,蓝宁姐就不生他的气了,我没必要枉作小人。” “长得帅还有这特权,我怎么从没享受过?” “你回娘肚子里重新煅造得像模像样了再出来,保证你自然而然的就拥有那特权了。” “胡子拉茬的辜鸿都能称帅哥,我凭什么得重回娘肚子里煅造?我比他可受女性观众欢迎多了。” “可能吧,这里是花妖国嘛!” “你什么意思?” “花妖国,顾名思义,就是一群花妖精组建的国家。这国家的女人就不用评论了,肯定个赛个的美。至于男人,说好听点是阴柔型的,说浅白些,就是娘娘腔的。” 花刀浪子不乐意的抗议:“你这是诋毁我们花妖国的男人。” 津津有味的咀嚼着牛肉,沈涵秋自动过滤了花刀浪子的抗议,延续此前未完的话题:“辜鸿肤色虽过于白晰,但剑眉星目,面部线条刚硬,兼有那把威猛的大胡子,再配那付魁梧的身板,怎么看都称得上是帅哥。反观你呢,眉儿弯弯似柳叶,配上对水汪汪的杏眼,鼻子也没啥男子气概,嘴更是红得不像话,不需要脂粉,换个装束就能扮美女,简直不让人用娘娘腔来形容你都不行。” 遭受重大信心打击的花刀浪子不由得问:“你到底多少岁?” 想了想,沈涵秋很认真的回答:“十六还是十七,或者十五八,我不太清楚,你看我多少岁就多少岁好了。” “什么?哪有你这样连自己多少岁都搞不清楚的人?” “十三岁以前,我都很清楚。” “这是什么话?” “正经话。十三岁差两个月的时候,我把继母门牙用水球轰掉了,为此,我爹特地赶回家调解纠纷,然后就带我离开家。”沈涵秋终究还是个孩子,有将内心苦闷表述的欲望,便从离开弱水宫的因由讲起,讲述出弱水宫后,中途受到食兽族人的袭击,泽害受伤,为给她治伤,红楼四害跟那个叫苦葫芦的食兽族俘虏进了时空通道,不小心掉进恶龙洞的离奇又倒霉透顶的经历。 花刀浪子听到这里说:“原来你真认得恶龙赤风。” “你以为我说谎么?”沈涵秋不满的责问一句,又接着说:“那洞里很怪异,我们都觉得只是一会儿功夫,可渚害的指时针上却显示过了三天,所以我不确切知道我们在恶龙洞里呆了多长时间。还有我们出洞的时候,虽然大家都感觉没多久,可渚害的指时针完全坏了,我们也不好确定到底用了多长时间。再后来,我跟渚害他们失去联系,直到遇上你们,总共差不多有个近两年的时间。前后一算,我猜,我现在不是十六,就是十七,再不然就是十八岁。” “可能还不止呢,看你身材,说你二十岁也有人信。再听听你先前对帅哥的评价,说你三十岁都不为过。我说,你又在哪里学得那套歪论的?” “偷看我继母情书总结出来的。”沈涵秋有时候也真是老实得不像话,居然如实相告,让花刀浪子笑得肠子都打叠了。 蓝宁见花刀浪子笑成那样,而沈涵秋又一脸臭臭的,便过来主持公道:“花鹰,我不准你欺负涵秋妹妹。” 第25章 “我哪欺负得了她,有心我也无力呀!我就是觉得她超可爱。” “你还说,涵秋妹妹都要哭了,你快点向她道歉。” “那你先要征求她同意我貌似诚恳的道个歉可以被接受,我才能道歉。” “你绕来绕去说什么鬼话,我都听不懂。” “你不懂没关系,你问她是否同意就行了。”花刀浪子谑笑道。 不等疑惑的蓝宁开口,银牙暗咬的沈涵秋抬脚一扫,足下的细沙掩在水浪下向花刀浪子射去。 向来保持有很高警觉性的花刀浪子,向来在花丛很吃得开的花刀浪子,这回终于踢到铁板。那截浸在水中的小腿,如遭万针刺万蚁啃,信奉‘男儿膝下有黄金’的他,不由自主的跪倒,而且是面对着沈涵秋跪下的。 “你对他做了什么?”蓝宁的尖叫声划破了静谧夜空,显得那么的突兀。 散于三个方位负责警戒的火影三使,同时行动起来。他们拔出随身携带的火云枪,如三只夜枭凶狠的向沈涵秋飞扑而来。 火云枪尖吐出的尺长火焰,在夜空中是那么的耀眼,火影三使根本就是拼全力一击。那玩命的架式,让沈涵秋毫不怀疑他们有成为死士的潜质,或者说他们就是三名死士。从气愤中骤然冷静下来的她,不由得猜想花刀浪子身边为何带有三名死士,难道他表里不一,并不是如他给人的印象,是个花丛浪子? 辜鸿也在火影三使跃起的同一瞬间纵身飞来,后发先至将花刀浪子拽过一旁,尔后极严肃的问:“你意欲何为?” “我要杀了他。”沈涵秋冷冷的说。她此时的心里,有着非我族类的悲哀与气愤。在她,从结识之初到站在这水蓝湖边,都是真心实意的拿他们当朋友的,生死关头也没有想过要抛弃他们,可是他们没有拿她当自己人! “要杀他,得踩着我的尸体过去。”辜鸿亮出雷斩,目中精光暴闪。 “连自己的女人被打,都不敢出面保护的缩头乌龟,忽然间怎么像是有点男子汉的气概了呢?” “来自银龙滩的女人挑衅蓝宁,是不自量力,无需我出手。” “那么,这会子你敢当出头鸟,是觉得我够资格当你的对手,看来,我要为此深感荣幸了喽!” “面对你,我没有取胜的信心,只有宁死的决心。”辜鸿坦然答道。和着他的话音,蓝宁与火影三使皆移到他身边,将花刀浪子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们来瞎掺和什么?”因腿上剧痛导致暂时失语的花刀浪子,终于缓过一口气,不客气的把辜鸿掀到一边,再命令火影三使各归哨位,然后苦着脸对沈涵秋说:“你没必要反应这么强烈吧?一个小玩笑而已嘛!” 沈涵秋摇了摇头,轻轻的说:“这件事对于你,也许只是个小玩笑,可对我不是,对你身边的死士们也不会是。很感激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蓝宁的治疗费就当作我的谢仪,我们两清了。三头猿王的事不必你们费心,我们就此分手,你们请便。” “你别意气用事。” “谈不上。水蓝郡城里或许危险重重,但我要救出三头猿王,应该不会有问题,对此,我有信心。” “我不是指救三头猿王这事。我相信,没有我们拖累,说不定你弄个花藤桥或船的,早突破水蓝湖的魔法阵到了湖对岸,也用不着为等吊桥,跟我们在这儿吹了大半宿湖风了。我知道你厉害,可你真的误解辜鸿他们了。” “用不着跟我解释,真的没必要,我们没那份交情。不过又得跟你说声谢谢,缘于你的提示,我想我有办法现在渡湖了。”沈涵秋噙着轻浅的笑意,旁若无人的越过退上岸的蓝宁与辜鸿,停在一蓬枝条柔韧的游龙草边,施展木语魔法,让那些点缀着无数颗星星般小花的枝条疯长。 第三十五章、旧识重逢 宛若游龙的枝条在水蓝湖面蜿蜒爬行,一条宽不盈尺的草桥以惊人的速度伸展,桥面点缀着密密麻麻的小花,黄的、白的、粉的,煞是好看,引得无数蜂蝶争相飞来。 没有看片刻前尚以姐妹相称的蓝宁一眼,没有理会花刀浪子急切的呼唤,沈涵秋飘身跃上游龙草桥,施施然向着湖对岸走去。 “你们一个也不许跟来,这是命令。”花刀浪子收起一贯的嬉笑形状,沉声下达命令后,纵身跃上游龙草桥尾随沈涵秋而去。 站在水蓝湖上,感觉是到了烟波浩渺的大海,起伏的波浪无休无止,甚至连那水风也有了海风的腥咸味。 成熟了,也稳重了,不再是莽撞少女,沈涵秋稳稳当当的缓步前行,若伸展的游龙草桥踟蹰不前,她会耐心的等待,让桥头触须状的游龙草有充足的时间探路。 花有精气草有神,水蓝湖上的魔阵再厉害,也是由自然界的元素结成,花之精气草之神,自有法子与其沟通,在曾使无数英豪竞殒命的水蓝湖魔法阵中辟出条通道。 沈涵秋知道花刀浪子尾随而来,却当作不知道,自顾自的下了草桥,沿着白石子铺就的大道,向郁金香花形的城堡走去。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银色的弯月,星星也逃得无影无踪。黑暗中,除了偶尔有夜莺或别的叫不出名的鸟叫两声,就是沈涵秋踢飞的石子落在远处的响声,那声响在空旷的夜间野外传出很远,花刀浪子不得不提醒她:“当心惊动守卫。” “我是光明正大的进入水蓝郡,不需要躲躲藏藏。”沈涵秋对花刀浪子的好意毫不领情,声调也刻意的显得淡漠。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花刀浪子抢上前,挡在沈涵秋面前,诚挚的说:“我的身份是个极大的秘密,揭开来,会让整个蠓妖兽大陆震荡。我愿意如实的告诉你,只求你别再误会我。” “没那个必要,我们没那份交情。再说,我也没义务给你保守秘密,也许,你现在告诉我,转身我就昭告大众。界时,你那帮死士还能不找我拚命么?” “你太骄傲了。” “承蒙夸奖。”沈涵秋傲慢的说,“我有骄傲的资本。” “你会很累,会经常有受伤的感觉。而我,会心疼。” 就算是在夜里,就算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沈涵秋依旧能看清花刀浪子眼中的怜惜,心防有了软化的迹象。 “果不愧是花丛老手,花刀浪子,你哄骗美女的伎俩当真是层出不穷。” 前方的假山暗影间,传出比夜猫子哭还难听的笑声。闻得那笑声,花刀浪子本能的将沈涵秋拉到自己背后,用一贯的谑笑声回复:“夜猫子进宅自古无好事,你猫王摸进水蓝郡城,想那西城伯爵怕是要头痛一些时日喽!” 花刀浪子出于本能采取保护的姿态,令沈涵秋感到几许暖意,心中的芥蒂无形中又消除了许多,主动问:“猫王是你旧识?” “打过几次交道。” “这么简单?我怎么觉得你如临大敌,你是不是吃过他的亏?” “恰恰相反,是他吃过我不少亏。”花刀浪子压低声音说,“这家伙阴险毒辣,行事无所不用其极,碰上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还不仅是他,从现在开始,你对任何人都要保有足够的戒心。” “天下奇闻,花刀浪子转性了。” 颇为玩味的娇媚女音从沈涵秋侧后方响起,让她有如芒在背的感觉。循声看去,见那摇曳的树影中有道人影分离出来,正款款行来,虽因天太黑看不清长相,那股成*人特有的风韵却已让她倍感压力,忍不住嗔道:“认识你花浪子的人还真不少啊!这女人,跟你是敌是友呢?” “在这个大陆上没有绝对的敌友之分,今天的密友就是明天的死敌。”花刀浪子眼中分明有受伤的神情闪过,沈涵秋方自疑惑间,他又笑了,是那种满不在乎的笑,“这是自然法则,我们都得遵照执行,不是么?” “你,是随时准备着与我为敌的吗?”沈涵秋是想笑着提问的,也已经对他竖起了心防,结果却仅挤出个勉强能称之为笑的表情,而那颗柔嫩的心更是针扎般痛。 花刀浪子悄然伸过手来,在沈涵秋微微颤抖的手心里写下:有个字,现在说给你听为时尚早,我只能说,如果你愿意,我始终会陪在你身边。 约略能猜出花刀浪子没有说出的那个字,沈涵秋却没好意思证实,只天性使然,为将收益最大化而问:“是永远么?” “是的,永远,贪心的丫头。”花刀浪子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宠溺。 “不准你叫我贪心的丫头,这是我爹的口头禅。”沈涵秋貌似在维护她爹的专属权,其实她真实的想法只有天知道,不,应该说还有花刀浪子知道,所以他笑得好不畅快。 从摇曳的树影间走出的女人浪声笑道:“行啊,花刀浪子泡妞泡到西城伯爵的红粉军里来了,真不愧是猎艳高手。” “哦,燕飞飞,你哪只眼睛看出她是西城伯爵红粉军里的一员?” “她如果不是西城伯爵红粉军里的一员,如何能在封闭吊桥的命令下达之后,还能将你带进水蓝郡城?她如果不是西城伯爵红粉军里的一员,为何肌肤似红玉?花刀浪子,你从前可不是这样藏头缩尾的,这可不像你的所作所为。” “看来,这些年你跟着那只老狐狸除了骚味见长,智力反而是退化了不少。可悲呀!”花刀浪子心知如今这光景必是水蓝郡城里有大事发生,而他误打误撞的参与了进来,为套燕飞飞的话做准备,他采取欲擒故纵的法子,损完了她,牵着沈涵秋扬长而去。 沈涵秋心中雪亮,也不吭气,乖乖的随着花刀浪子往城中心而去。 第26章 在这能见度极低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他的侧脸,一种温馨的感觉袭上心头,使得她情不自禁的偎靠得更紧。 燕飞飞好生不忿的嚷道:“花刀浪子,怎么说我们也有过一段交情,你这样做就太不够意思了吧!再说,这么大块肥肉你想独吞,就不怕噎着了?” “大块肥肉?这么俗不可耐的比方,也亏得你这位艳冠镜花楼的花魁说得出口!” “甭管是俗是雅,你有独吞的想法就是不对。何况,此番到水蓝郡城参与筛宝盛会的大大小小的派系团队不下百余,我们这些势单力孤的无派系人士,想分得一杯羹的可能性已少得可怜,在这种状况下,我们必须得团结起来。” “说详细点。” “我说的已经够详细了。”燕飞飞叫道。 “还是让我说好了,你们都过来。”猫王在假山上招手叫道。无怪乎认得他的人都忘了他本名,他的模样姿势当真与狸猫极为神似,整个一超大号的狸猫蹲在那儿,眼里还闪着幽幽碧光。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好吓人。”沈涵秋低声对花刀浪子说,惹来他一番轻笑,还要说:“在妖精建的国家,猫也能变成人形噢!” “傻妞儿,我不是猫变的!”猫王愤怒的纠正道。 “抱歉,我弄错了。”沈涵秋原本是想诚心道歉的,可忍不住又说:“其实也不能怪我,都是因为你长得也太像狸猫了,跟花浪子长得像女人一样,基本上都不用化妆,你加身猫皮,花浪子换件女装,你就是猫,花浪子就是女人。” “喂,你讽刺猫王,干嘛要扯上我,真成傻妞儿了?” “抱歉,我没想到扯上你的。”沈涵秋倒是知错就改,马上致歉,不过马上又故态复荫:“其实也不能怪我,都是因为你和你以前结交的这些人都不怎么像人。你嘛,不男不女的貌似人妖,猫王就不必说了,典型的非人类,后面那位呢,一步三摇活似鸭婆。” 第三十六章、兴师问罪 损得对方气到要吐血,沈涵秋脸上依然挂着一派天真无邪的微笑,花刀浪子咬牙笑骂:“你行啊!” “身为红楼祸害组织之首的我,自然不会差。记得,下次惹到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沈涵秋天真无邪的表情一扫而空,还复古灵精怪的本来面目,再道:“现在可以讨论合作的空间有多大了,猫王,你先说。” “我说?”猫王为沈涵秋的变化而惊反应有点迟钝,下意识的反问一句后,才醒悟过来,怒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花刀浪子很给沈涵秋挣面子,非常诚恳的说:“很不幸,她目前就是有资格命令你。因为你如果不能求得我们老龙的老大同意,想跟我花刀浪子合作是没丝毫可能的。” 燕飞飞不忿的嚷道:“花刀浪子,你从什么时候起听命于一个女人了?你就不怕遭人耻笑?” 沈涵秋喝道:“废话少说,想合作就赶紧说出你们的计划,以及目前串联了多少同伙。” “你知道我们在搞串联?”燕飞飞讶然问。 “明摆着的事嘛!还有要特别注意,别把我跟什么红粉军扯一块儿,我跟她们没关系。若有口误,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沈涵秋故作凶狠的扬水幕刀魂示威。 猫王看得眼中绿芒大盛,习惯性的伸舌舔一遍唇,高兴不已的说:“难怪这么狂妄,原来是名八阶水系魔法师!” “我这水幕刀魂算八阶水系魔法?那岂不是戒指一砸就死翘翘了?”沈涵秋好生失望的嘟哝。 唯一能完全听懂沈涵秋话里意思的花刀浪子宛尔笑道:“八阶魔法师很不错了。在花妖国,相当于八阶的银阶魔法师,同你一般大的根本就没有。我算是很拉风的魔武双修的天才少年,比你足足晚了十八年才修至银阶。大多数银阶魔法师都已过百岁。” “你不会都是快四十的老男人了吧!” “咳咳咳”花刀浪子让自己的口水呛得一阵好咳,尔后在燕飞飞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扭头对猫王说:“你还愣着干嘛,快说出你们的计划啊!” “包括我和燕飞飞在内,我们已有十一个人。其中六名魔法师,余下五名是武士。目前,接到请柬并已抵达水蓝郡城的佣兵团,共有一百零一个。人数最少的佣兵团有十七人,人数最多的是倾半团之力来的楚霸佣兵团。接到请柬的未到的,据说只有飞天佣兵团。” “是了!”花刀浪子恍然大悟的说:“我说那老家伙怎么那么眼熟,原来他是顾天啊!” “你见到顾天了?” “顾天亲自来了?” “顾天是谁?” 三人同声,最末一句当然是沈涵秋了,看到另两人都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耸耸肩说:“顾天有什么了不起,不认识他很正常。” 燕飞飞夸张的大叫:“拜托你别那么没常识好不好?就算在穷乡僻壤,你也应该听过顾天的大名啊!想当年” 沈涵秋没兴趣听燕飞飞替他人吹嘘,截口道:“你都说是想当年了,我没听过不是很正常嘛!猫王,接着往下说。” “顾天!”猫王跟着了魔似的双目放光,蜷缩的身子也直立起来。 “都说过不要提顾天那老头了,你怎么还提他!”沈涵秋的不悦没能维持多久,就让惊讶代替了,因为循着猫王的双臂指向,她看到从湖边施施然走来的顾天一行人。她的惊讶自然不同于猫王那种纯粹为见到偶像的欢欣,而是针对他由据说已封闭的吊桥上下来,并很快就转化为恼怒:“不是说吊桥封闭了么?凭什么他可以走吊桥!” “他是顾天啊!”燕飞飞一幅少见多怪的样子,可见其奴性深种。 “不行,我得跟着他去找主人家评评理。”沈涵秋想到就做,也不管还要跟猫王谈合作计划,拔脚就去追顾天一行人,花刀浪子当然。 受邀而来的顾天,因其金阶魔法师的身份与难寻对手的实力,受到西城伯爵礼遇,是很平常不过的,一般人也不会对此有任何看法,只是偏生有误打误撞来的沈涵秋,拧性子一发要较真,跟在顾天一行之后,堂而皇之的进了灯火辉煌的迎宾大厅。 白玉石堆砌的墙面,嵌着无数盏琉璃油灯,与盘绕在四根白玉石柱上的蓝水晶蟠龙交相辉映,令得初进厅堂者都有眼花缭乱之感。 端坐于厅首的西城湘,见先后进厅来的两拔人,有三人没像别人那样猛眨眼,紧绷的面皮终于略为松动了些,用仍嫌倨傲无礼的语调说:“总算又来了三位像样点的人物。” 顾天好涵养或是另有居心,外人不得而之,反正他维持了做客的基本礼数,未对主人家恶言相向。花刀浪子以轻蔑的冷笑来表示心中不满。沈涵秋的反应就强烈多了,当着堂上数十宾客教训西城湘:“你这只坐井观天的青蛙神气什么?” 西城湘身后侍立的魔护高声斥道:“大胆,竟敢对我们三小姐如此无礼!” “是她自取其辱!要想取得别人的尊重,首先要学会尊重别人。坐在上面的丫头,别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抬抬你的屁股,好好的跟我们道声一路辛苦,兴许你家的麻烦事,或者说阴谋的结局能如你们想要的那样。” 西城湘几时受过这般羞辱,直气得两眼发白唇发抖,手指着沈涵秋喝道:“给我撵出去!” “你让来,我就来,你让走,我就走,你不会白痴到认为我会那么听话吧?”沈涵秋质问别人的时候可丝毫没因为自己是不请自放而心虚。 轻易不动怒的西城湘火气一上来,还就收不住了,再度下令给已将沈涵秋围起来的魔护:“把她扔进水蓝湖!” 沈涵秋无视身边魔护,兀自大叫:“阴谋,果然是阴谋!” 花刀浪子唯恐天下不乱似的高声问:“难道说西城伯爵举办筛宝盛会是假,要将与会的魔武精英一网打尽是真?” “错不了!小狐狸的尾巴已经露出来了,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来。哦,不过,瞎子好像蛮多的。” “没办法,利令智昏,自古皆然。” “飞蛾扑火,总是死在自己的梦想里了,即将死不留尸的这帮飞蛾,临终时眼前宝光闪耀,也算死得其所,倒没必要为他们感到惋惜。我唯一感到可惜的是,旁边站的老伯,明明吊桥都封闭了,非巴巴儿钻进来送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成银阶高一级的魔法师的。” “喂,那是金阶魔法师好不好?” “说你娘娘腔,你还不承认!哪有个大男人动不动就说‘好不好’的,那是小姑娘才用的词。还有,金阶难道会比银阶级矮一级?你们花妖国难道银子比金子更值钱不成?”沈涵秋训斥花刀浪子的时候,魔护们可没耐心等她演讲完毕,赤手空拳就伸手来捉。 花刀浪子明晓得沈涵秋的能耐,偏偏一瞧魔护们手上似蒙了层金光,便按捺不住,劈手一记‘魔焰蕊’,直击那只已压到沈涵秋头顶的金色手掌。 暗红色的蕊形魔焰,有熔金销石之力,魔护的手莫说还不是真金属手,便是,也会在蕊形魔焰射至的瞬间熔穿。几乎是没有过停顿,蕊形魔焰便横贯那只泛着金光的手掌,杀猪般的嚎叫很快的在灯火通明的大厅回荡。 “没出息的东西,给我滚!”西城湘怒极,闪身上前抬脚踹飞那名抱着被洞穿的手掌惨嚎的魔护。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伴着西城湘的惊叫响起,她整个儿左脸顿时如发面馒头肿起老高。 帅气的赏了西城湘一耳光的沈涵秋,不等她有所反应,又拧着她耳朵教训:“才教过你要学会尊重人,你竟然当成耳旁风了!” 第27章 第三十七章、郁金香城堡 花妖国开国四大元勋,地位以西城公爵为尊,西城家族曾显赫一时。历经朝代更替,西城家族子弟多纨绔,尊荣渐弱,一度被削爵为民,水蓝郡城因而封城,断绝与外界的来往。尔后,至如今的西城伯爵西城雪之曾祖西城霜时,因战功卓著被封为伯爵,西城家族的势力重新抬头,水蓝郡城才重新开启了大门。 西城家族子弟自幼被教授以贵族礼仪,贵族的优越与高傲根植于骨髓,挨打,并且是众目睽睽之下被打耳光,在他们是无法想象的事,西城湘懵了,是让沈涵秋打懵的,而沈涵秋尚未意识到自个儿闯的祸有多大,犹自义正严词的训斥西城湘:“你就是给宠坏了,再不加以惩诫,你还会变本加厉,更加的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的是你。” 西城湘身后自穹窿形顶部垂落的帷幕悄然滑开,露出一幅巨形壁画。整幅壁画除了深浅不一的蓝色郁金香,再无别的景物。在壁画的中心处,有朵色泽深到有些妖异的郁金香,望之令人心旌动摇,便是承受了红桃花妖花木精神的沈涵秋,已身精神力已超强,也是有过片刻的眩晕后,方才醒悟出声指责自己的是这朵怪异的郁金香。 “有没有搞错,花也能讲话?”沈涵秋揉了揉眼睛,再向花刀浪子求证:“不是我的幻觉吧?” “你所在的国度是花妖国好不好?”花刀浪子好生无奈的提醒,额上却招致沈涵秋狠叩一记,原因是这暴力女讨厌他说‘好不好’,那句语气助词让他显得太娘娘腔。 “花妖国是花妖精建的国家,果然与众不同。”沈涵秋发现鼠洞的饿猫一样,‘嗖’的一下便窜至壁画前,去摸那朵会说话的郁金香。她的手伸至半途,遇到一股无形的阻力,好似前面有道隐形的墙壁挡着,任她上下摸索也没探到哪怕容小拇指通过的间隙。 与此同时,回过神来的西城湘,为报所受奇耻大辱,从袖中撤出一枝蓝水晶琢成的郁金香,高举过头顶,叽哩咕噜念了串咒语,蓝水晶郁金香发生质的变化,细直的花梗弯成自然的弧度,半闭的花苞慢慢的绽放,馥郁的花香在空中弥散开来。 “屏息!千万不能吸入郁金香魔瘴!”花刀浪子出声的同时,也从空间戒指中取出轻易不动用的兵器——一柄具有八阶攻击力的火狐弯刀。 “火狐弯刀,你是花刀浪子!”西城湘眯着眼睛,发情的母狼般看着花刀浪子。 心中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戒,却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火狐弯刀拄地,闲闭的说道:“别来无恙,奚香,哦,不,我想我该叫你西城湘了。” 全然忘掉杀沈涵秋的念头,西城湘乜斜着凤眼,娇滴滴的问:“你是否在学院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花刀浪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作答。 西城湘也不管厅堂之上有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含娇带媚的掩口轻笑道:“老同学此番乔装打扮前来,是想给我个惊喜么?” 不死心的在壁画前方摸索的沈涵秋,闻声回首,霸气十足的喝道:“花浪子,你告诉这花痴,她大错特错了!” 花刀浪子好歹也与西城湘有四年的同窗之谊,便不能回应人家的痴情,也不能如沈涵秋之愿当众羞辱,只能说:“西城湘素来爱开玩笑,你别当真了。” 能坐镇迎宾厅,表示西城湘在郁金香城堡的地位不低,而地位向来与实力挂钩,西城湘当年在学院就是仅次于花刀浪子的天才少女,也是位魔武双修的高手,而今,单看她手中蓝水晶郁金香绽放几近全开程度,可知她的修为亦达银阶之境。 以西城湘银阶魔法师的身份,一时忘形,主动示爱已是大跌身份,居然还遭到对方拒绝,听得堂上宾客议论如潮,而自己的手下亦露不解之色,真是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偏那沈涵秋还敢挑衅,她还怎么按捺得住?顾不得会得罪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她将手中的蓝水晶郁金香抛了出去。 绽开的蓝水晶郁金香,散发出来的香气更浓,色泽也更艳,有种令人晕眩的妖异的美。沈涵秋看着它飞来,没有躲闪的意思,也没有抗击的姿势,就那么木然的站着。 妖异的蓝水晶郁金香,飞到沈涵秋头顶上空便悬浮不动,绽开的花瓣有如微风轻摇,发出风吹银铃的脆响。 “你竟已将郁金香魔瘴练至有声之境,离有声有色之大成之境只一步之遥了。”花刀浪子若有所思的喟叹一声。 西城湘面上刚浮现出得意之色,就听壁画中心那朵会说话的郁金香问:“湘妹子,这臭小子为何知道‘郁金香魔瘴’大成之境是‘有声有色’?” 闻得那是在怀疑自己泄秘,西城湘顿时面如死灰,忙不迭的跪称:“老祖宗明鉴,湘儿当真不知他从何知晓!” 嘈杂的厅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上那朵会讲话的郁金香,就连喜怒向不形于色的顾天之流亦露出讶然之色。 西城湘口称的老祖宗,难道会是以一柄蓝水晶连杀食兽国三大九阶魔法师的西城霜么? 似乎西城家族的人只有提到西城霜才以老祖宗呼之,他们津津乐道的是老祖宗所干掉的三个九阶魔法师一事,却从不提老祖宗的修为达到何种境界,逢到被问及老祖宗的阶位,他们一准会故作高深莫测状反问:“能干掉三名即将进入圣阶的九阶末期魔法师,你认为我们老祖宗达到哪个阶位了呢?” 传说,西城霜在百年前坐化,尸体化为郁金香魔瘴,被收入他生前炼制的蓝水晶郁金香中。 传说,西城霜在百年前以转世传承法,将一身修为悉数传予所择一名天资聪颖的后人。 传说,西城霜在百年前功行圆满,成功的跨过圣阶门槛,成为蠓妖兽大陆上珍稀如凤毛麟角的圣阶魔法师,从而永享天年。 层出不穷的版本,在蠓妖兽大陆上流传,西城霜已成百年来蠓妖兽大陆上众多魔法师心目中的偶像,年长如顾天,年轻如花刀浪子,都是西城霜的崇拜者,但就算是他们,在乍然得知偶像有可能近在眼前时,心中涌起的绝对不单单只有惊喜。 貌似平静的大厅,所有的人都跟着了魔似的不言不动,只有灯蕊不时发出轻微的‘啪啪’声,这气氛太诡异了,最先受不了的是沈涵秋,厅中唯有她不知道西城霜其人,心理压力也便没有那么大,何况研究西城湘那朵怪异的蓝水晶郁金香略有心得,见猎心喜的她还想弄一枝自己玩玩,所以也不管合不合适,举起戴着戒指的手便朝悬浮在自己头顶的郁金香撞去。 经蓝宁解说,用砸的,龙之逆鳞戒指会将目标物毁掉,而用碰触的,龙之逆鳞戒指会将目标物收藏,沈涵秋已能自如的用龙之逆鳞戒指处理目标物,她看上的蓝水晶郁金香自然没能躲过成为藏品的命运。 按说西城湘的眼力不差了,居然没看出一点端倪,四下里张望一遍无所发现,只能求助老祖宗。那朵会讲话的郁金香‘咦’了一声,顾不上答复西城湘,饶有兴致的问:“那女娃娃,你戴的戒指挺别致的,能借我一观否?” 沈涵秋背着双手,神气活现的说:“那会说话的郁金香,你装神弄鬼的本领顶顶高竿,能将其中秘密透露给我否?” “哈哈,百年隐居,尚不知今日大陆出了女娃娃这等有趣的人物,好极,好极!”会说话的郁金香摇头晃脑的笑道。 “呵呵,偶来一游,竟见到花形城堡藏着老怪物这般可憎的家伙,好玩,好玩!”全无危机感的沈涵秋乐不可支,却不晓得这番话差点没让花刀浪子的心蹦出胸腔。 第三十八章、圣阶魔法师 何谓圣阶?即十阶,因凡能修至此境界,已不能以凡人视之,故通常的说法皆以‘圣’替‘十’,所以一般提及十阶魔法师,都是说的圣阶魔法师。 能干掉九阶魔法师的,不一定就是圣阶魔法师。同为九阶,还有初期、中期与末期之分。中期九阶魔法师干掉初期魔法师基本上没悬念,末期九阶魔法师干掉中期九阶魔法师也是如此。 能干掉末期九阶魔法师,而且是接连干掉三名,基本上就要考虑是圣阶魔法师了。 考虑归考虑,由于进入九阶末期以后的魔法师,没有机构能评他们的修为精进所到达的境地,圣阶魔法师的资历也就无从认定,西城霜便与蠓妖兽大陆上为数不多的那些超越九阶末期魔法师一样,在机缘巧合获得龙魔祖颁发的龙图徽前,暂为荣誉圣阶魔法师。 西城霜百年前已是荣誉圣阶魔法师,百年后,仍然是么? 百年沧桑,在凡间,会引起翻天覆地的变化,在魔法元素充盈的蠓妖兽大陆,也会有许多事物发生变化。 龙图徽,圣阶魔法师身份的象征,西城霜也有! 会说话的郁金香就是西城霜! 达到圣阶,西城霜的形体可随心所欲幻化为任何形状。百年来,他一直以其最为钟爱的郁金香花的形象出现。为投其所好,西城雪特意请丹青妙手在迎宾厅手绘大幅郁金香壁画,独在中心处留白,让老祖宗安居其上,并派善解人意的小女儿西城湘随侍所右。 西城霜在客来客往的迎宾厅,既不觉寂寞,逢到兴起随意捉弄一下那些看得顺眼或不顺眼的人,从中还能取得莫大乐趣,但他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少有人发觉他藏身于帷幕后的壁画,更别说知晓中心处的郁金香就是他了。 怎么说西城湘也是他西城霜的后人,平日里也颇得他欢心,不然她的修为也不可能会精进至如此神速。 第28章 沈涵秋当着他的面,打西城湘,他没法坐视不理,也不管是否会惊世骇俗也要现形了,当然,他也没留意到在帷幕的另一侧,西城雪正透过墙壁间的暗孔窥视厅中的情况,为他现身露出老狐狸特有的微笑。 浑然不知着了晚辈算计的西城霜,变回人形落在沈涵秋面前,故作威严的说:“你,冒犯了西城家族的人,罪不容殊。” 到蠓妖兽大陆见多了奇人怪事,算是见怪不怪了,见会讲话的郁金香变成个银发蓝眼的老者,沈涵秋要比土生土长的蠓妖兽大陆的人来得镇定,花刀浪子都紧张得额上见汗了,她反跟没事人似的哈哈笑道:“嗬嗬,老家伙,想吓唬谁呢?沈涵秋乃是堂堂红楼祸害组织之首,我可不吃你这套。” “你那什么组织不值一提。你看看我这玩意儿!” 人老变顽童,老如西城霜,居然拿着那块龙图徽在沈涵秋面前炫耀,碰上个不识货的沈涵秋,明明听到身遭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偏扁着嘴不屑的说:“不就是个破牌子吗?也值得当个宝贝似的拿出来炫耀。” 西城霜现出至宝没收到应有的效果,挺不服气,巴巴儿将牌子举到沈涵秋面前说:“这不是破牌子,你看清楚点!” “我正看,反看,倒过来看,翻过去看,怎么看它都是破牌子。你手上这破玩意儿就是块破牌子!”沈涵秋从打击西城霜之中找到乐趣,边说边笑,待西城霜气得须发皆张,她已笑得直不起腰。 西城霜急了,高举着那块龙图徽,扯着嗓门喊:“她说这是破牌子,你们评评理,这能算破牌子吗?” 仍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瞧,大家都默认这是块破牌子了!”沈涵秋乐得拍手大笑,跟捡到宝贝似的开心,哪怕她心里明镜似的清楚在场宾主都是惊讶太过没及时反应过来。 花刀浪子探头在沈涵秋耳侧,悄声说:“别玩得太过火了,西城霜不是你惹得起的人物。” “西城霜很了不起么?” 沈涵秋纯粹是好奇才这么问的,可听在旁人耳中不是这样,首先反应过来的西城湘马上骄傲的说:“西城霜就是了不起,你还敢有所怀疑么?” 西城霜赞许的看了西城湘一眼,再得意的冲沈涵秋说:“我西城霜就是了不起。” 沈涵秋没理西城霜,侧身问花刀浪子:“西城霜比恶龙赤风还了不起么?” 花刀浪子看着脸色蔫了的西城霜,极其小心的措辞:“这根本没有可比性。” 西城湘补一句:“问这问题就是没常识。” “够了,别拿常识说事儿!”沈涵秋如今最腻味的就是‘常识’这两字,而今,这两字从让她极其讨厌的西城湘嘴里说出来,尤其让她腻味,“实力就是实力,打得过赤风,就算西城霜了不起,打不过赤风,他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不是么?” 没人接得上沈涵秋这话茬,西城霜自己也不能,花刀浪子为免沈涵秋再冒惊人之语,说:“赤风属龙族,跟我们人族不能相提并论。作为蠓妖兽大陆的魔法师,西城霜够得上‘了不起’这评语。对此,谁也不会有异议。” 大约是花刀浪子神情的凝重,大约是西城霜低下银白的头颅,沈涵秋换了话题:“算你说得有道理好了。了不起的西城霜老爷爷,水蓝郡城有多大?” “两步路。”西城霜的傲气全没了,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呃?”沈涵秋转念一想,明白了,说:“了不起的西城霜老爷爷,请问您跨一步是多远?” “百儿八十里吧,没认真算过。”西城霜撅着嘴看着捧在手中的龙图徽,泫然欲滴。 是西城霜跳出来问罪于己,而且是不问青红皂白的归罪于己,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定罪,所以自己才恶意的嘲弄他,可如今看到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受到打击难过得想哭的样子,沈涵秋又觉于心不忍,眨巴眨巴眼睛,她凑到西城霜面前嗲声嗲气的说:“我是开玩笑的,您不要当真嘛!” 抬抬眼皮,对上那双清澈如千年雪山融水般的晶亮眸子,为那找不到一丝杂质的清亮眼神吸引,西城霜紧绷的脸皮松驰了下来,问:“你都是开玩笑的?包括龙图徽?” “好吧,说实话,我真的是很缺乏常识,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手上牌子是干什么用的?如果你肯教我龙图徽这个名字的由来,我会很感激你的。”沈涵秋一半是出于好意安慰西城霜,一半是缘于确实好奇得很。 “你不知道龙图徽,却能打湘丫头耳光?你骗我!” “我有时候也骗人,可现在没有。常识与实力无关,不知道龙图徽不代表我不能打湘丫头耳光。” “湘丫头是银阶魔法师了呀!” “银阶魔法师了不起吗?金阶我也照打不误。要不要找个金阶的让我试试?” “好啊!”西城霜看戏不怕台高,跟孩子似的拍手叫好,“你左边就站着个金阶的,你快打呀!” 沈涵秋看左边站着的是顾天,想着已经把人家手下痛揍过一场了,便摇摇头说:“要打也是打你们水蓝郡城的,不然你该说我们是窜通好了的。” 主家如西城湘等人皆对沈涵秋怒目以对,西城霜却如鸡吸米般连连点头说:“有道理。湘丫头,去叫个金阶的来。” “也不能白打,总得带点彩头才好。”沈涵秋从来都是无利求利,有利还得求利益最大化,自然不肯让人白看戏,何况她来水蓝郡城还是有目地的。 第三十九章、强盗理论 揍人有理,实力万岁!此等赤裸裸的强盗理论,得蠓妖兽大陆公众认可,沈涵秋提出揍人不能白揍,得弄点彩头以资鼓励,闻者俱无异议,身为主家的西城霜豪爽的大手一挥:“成,要什么彩头,你尽管讲来!” 自打上过亲爹的当,凡事谨慎的沈涵秋很小家子气的问:“你能当家作主么?”所有人都未曾想过她有此一问,包括西城霜本人在内,都是一幅没听懂的傻样儿,她不得不再次发问:“西城霜老爷子,您说的话能作数么?” 西城霜这回算是听懂了,却不屑于回答这问题,直着脖梗就喊:“西城雪出来告诉她我的话能不能作数!” “西城雪是谁?” 沈涵秋是附耳向花刀浪子发问,闻者仍不少,花刀浪子羞愧的垂首低语:“西城雪是水蓝郡城城主西城伯爵。” “西城雪是男是女?” “当然是男的,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男人用这么娘娘腔的名字,真恶心。”沈涵秋话音未落,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西城伯爵已现身在当场,与对方眼睛一接触,她猛的大叫:“你是那个躲在墙壁后偷窥的卑鄙家伙!” 西城霜皱眉问:“偷窥?” 略显尴尬的西城雪硬着头皮说:“雪儿没有偷窥,只是来察看这边因何如此吵闹。” 西城霜转而对沈涵秋说:“我曾孙子说他没有偷窥。” “他说你就信?你信,我还信呢!这种卑鄙的事他都做得出来,约定好的彩头也一准让他给赖掉。” “他不敢赖,我担保。” “你担保?” 沈涵秋又待要加以冷嘲热讽一番,花刀浪子捣她一肘子,低声道:“见好就收,西城霜吐口唾沫砸个坑,说出的话就是板上钉钉,一准作数的。” “但偷窥的那家伙才是水蓝郡城的城主啊!” “他也不敢违抗他们家老祖宗的话,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好,你说的,到时候西城雪耍赖,我不光追究西城霜的责任,还要连带追究你的责任噢!” “真不知要说你精明好,还是说你白痴好。”花刀浪子直翻白眼,有找处地缝钻下去的念头。 “我警告你,现在我最腻味的词除了‘常识’就是‘白痴’,胆敢再在我面前提这两个词,休怪我揍得你找不着北。” “知道你厉害,老龙的老大!”花刀浪子怎么说也是男人,让个毛丫头当众呼喝,即便再愿意包容,多少也有些难堪,再度丢了个白眼给她,悻悻然站开去。 冲花刀浪子扮个鬼脸,沈涵秋舌头还未收回,西城湘领着一位胸佩金边初染的牡丹花徽的魔法师进得门来。那位傲慢的金阶魔法师仅眼角余光瞟过沈涵秋,就收回来,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来到西城霜面前,恭敬的问:“不知老祖宗召霖儿,所为何事?” 西城霜反问:“湘丫头没跟你说清楚么?” 西城霖答道:“湘丫头说得不甚明白,霖儿以为她错传了老祖宗的意思。” 沈涵秋最烦那些眼睛长头顶上的家伙,当下极不客气的插言:“湘丫头没传错话,你们家老祖宗就是要你来挨我的揍的!” 西城霖在家族中地位极高,虽老祖宗在场不敢放肆,却也不容沈涵秋卖狂,朝着西城湘嘴一呶,说:“教她点规矩。” 西城湘迟疑的看着西城霜没敢动弹,西城霖正要催,沈涵秋挺不耐烦的说:“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你们西城家族要是连个敢站出来挨揍的金阶魔法师都没有,恕不奉陪了。” 西城霜须发皆扬,怒吼:“西城霖,你磨磨叽叽在干什么?” 老祖宗发怒,西城霖再瞧不起沈涵秋,也只好亲自上场。比试双方面对面站定,也未见沈涵秋念咒语,她的左手就那么往腰间一晃,一只略见其形的半透明木灵魔杖便握在手里,顿时搏得许多好事者的喝采声,她还未及得意,西城霖大咧咧的问:“你打算用这八阶初级的玩竟儿挑战金阶魔法师?” 第29章 “噢,原来这样子才八阶,那再加强点。”沈涵秋挺受教的,立马将手往腰间晃了一晃,顿见那根木灵魔杖色泽加深,状若红木杖,杖上木纹约略得见。沾沾自喜的看着自个儿凭空变出来的红木杖,她歪着头问:“这样子总够挑战金阶魔法师了吧?” 西城霖神色一变,心道这小妮子扮猪吃老虎来了,看来得多加小心,别阴沟里翻船可就贻笑大方了。 沈涵秋见西城霖没答话,右手又是一扬,亮出水幕刀魂,再问:“加上这个,还不够资格向你挑战吗?” 西城霖从牙缝里挤出个‘够’字,也亮出了一枝蓝水晶郁金香。多少年了,他都未曾动过这枝攻击力达九阶的魔器,可见他已将沈涵秋视为平生仅见的大敌。 “那还好。”沈涵秋甜甜的一笑,嘴角弯起迷人的弧度,与那双笑意盈盈的水眸一道,令观者不免产生错觉,认为她是个非常天真的小姑娘。 错觉只是一瞬间,西城霖旋即色变,神色更为凝重,更不敢托大,直接就将蓝水晶郁金香催开。 在那枝蓝水晶郁金香发生质的改变时,在场的宾客自觉功力不够的,纷纷纵身跃至厅外,或趴在窗口,或挤在门边,无论是否相识皆在交头接耳,有那好赌的干脆就地开赌。 花刀浪子哭笑不得的看着不时有人在喊‘我押沈涵秋胜’,心道这小妮子还真有人缘,这种情形都有能赌她胜。 猫王悄没声息的落到花刀浪子身边,压低声音问:“你赌谁胜?” “我不赌。” “你对你的妞儿没信心?” “输的不会是她,但我不参赌。” “我再信你一次。”猫王跟闻到鱼腥味似的猛皱那本来就皱了巴叽的鼻子。在比较过就地开设的几家简易赌场,他选择了门口那个赌注最大的赌场,摸了把龙门金庄的金票,数也没数就压了上去,“我赌沈涵秋胜。” “猫王,你小子得了什么内幕消息,敢下这么大的注?” “瘸子李,会赌的赌冷门,才发得了横财。” “是横财还是浮财可不一定。”瘸子李是赌西城霖胜的,这是较稳妥的赌法,他向来就是个谨慎的人。 外头赌得热闹,里面还没交上手,原因是西城霜打横里插一手,将西城霖掀到一边,叉着腰问:“女娃娃,你用过风系飞行术,又会水系魔法,连老花妖的木系魔法也会,是个什么道理?” 沈涵秋非常不满的说:“你好罗嗦!会什么还要有道理,你成心搅场子还是怎地?” “我就是想不通嘛!” “你想得通想不通关我什么事?快闪开,我还等着拿彩头呢!” “你先回答我,最多我付你报酬。” “有报酬啊,那还是可以考虑的。”沈涵秋眼贼亮贼亮的,但她有个习惯,不喜欢做事半途而废,况且那件事还有彩头可得的,所以她将与西城霜的交易押后再谈,那也是便于她琢磨要从西城霜那里刮点什么最合算。 西城霜还没受过这等待遇,火冒三丈的吼道:“我们的交易要押后再谈?太岂有此理了!” 沈涵秋可不怕西城霜吹胡子瞪眼,拽拽的说:“不高兴,你可以不要同我做交易啊!”她一发拽,称雄一世的西城霜竟老实了,乖乖的退开,让她先收拾自己的亲孙子西城霖。 第四十章、伟大发现 西城霖本就不敢掉以轻心,这会子让老祖宗的一席话搅得心中更是不安,便将那枝蓝水晶郁金香的能量尽可能的激发出来。随着有节奏颤动的花瓣发出风吹银铃般脆响,从蓝水晶郁金香里逸出那奇幻的蓝色香瘴,向沈涵秋头顶罩来。 “来得好!”沈涵秋扬起木灵魔杖慢慢搅动蓝纱般的香瘴,让香瘴吸附着在木灵魔杖上。 随着木灵魔杖上附着的香瘴越来越多,她搅动的速度越来越慢,久未吱声的扇魄又:“搞不懂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直接一个冰系魔法就可以解决的,居然还费这蠢力。” “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几时学过冰系魔法来着?” “笨啊!冰系魔法是由水系魔法化出的,这也是常识!” “我早警告过花浪子,我不介意再警告你一次,若再让我听到从你们嘴里说出‘常识’与‘白痴’,休怪我心狠手辣!”沈涵秋真恼了,小脸儿涨得通红。 “反应这么大干嘛?”扇魄嘟哝着,原来它也是怕恶人的,不等沈涵秋发问,主动将水系魔法转化冰系魔法的法门相告。 聪明的程度,已超出举一反三的地步,已达一理通百理皆通的境界的沈涵秋无比遗憾的说:“原来水系魔法这么容易就能化出冰系魔法,真可惜我不会火系魔法,没有基础,不然就可以像辜鸿那样弄个雷斩出来玩玩,。” 西城霜耳力超强,虽限于物质元素的间阻,未能获知有扇魄的存在,仅将沈涵秋的话都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也够让他猛眨眼睛的,心说,怎么这丫头光想想就能将水系魔法化为冰系魔法,而且听口气好像还通晓火系魔法化生雷系魔法的原理,这也太扯了吧! 扯不扯,不由谁认定。西城霜纵不敢信,却不能否认亲眼所见的事实。沈涵秋右手使水幕刀魂明明八阶的水系魔法,在她无声的念出咒语后,水幕刀魂发出质的变化,肉眼难见一粒粒水元素分子自动分离出冰晶元素,析出的冰晶元素再结合成一颗颗黄豆大小的冰霰,向四周激射而出。 飞散的冰霰,击碎了沈涵秋头顶罩落的郁金香瘴,落在白玉石地面发出爆豆子般的脆响,也击碎了西城霖的信心,他甚至对眼前的娇美的女孩儿产生畏惧感。 自我感觉发挥不太好的沈涵秋失望的说:“真逊,费那么大劲儿,才弄出点冰豆儿。” “冰霰对付香瘴用处不大,不过你初次运用冰系魔法,有这成果算不错了。”扇魄的评价很中肯。 “不用安慰我,你还是给点实际些的建议。” “老花妖教你的那些木系魔法,我敢说精通,指导你绝对没问题。别系的魔法,我仅略知一二,你若想知道更深奥些的道理,就请恕我爱莫能助。” “你是真不懂还是藏私啊?”沈涵秋本就是随口问问,扇魄也知道,懒得作答,交谈就此告一段落,她便全神贯注的投入到刚研究出来的冰系魔法演练当中。 水为冰之本,所谓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从水系魔法水幕刀魂中化出的冰系魔法冰霰雨,不看其攻击力,单是那声势就已超出水幕刀魂许多了。 惨遭冰霰雨蹂躏郁金香瘴声色俱残,西城霖脸色亦发的灰败,傲慢的神色荡然无存,只是身为一名金阶魔法师,如果就此认输,怕是再也无颜在人前立足,所以尽管明知不敌,仍苦苦支撑着。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扒着门窗看的那些人,修力低微,只听得屋中爆豆子的声音与风吹银铃的声音响成一片,只看到屋内蓝色的香瘴与银白色的冰霰交织飞舞,震耳欲聋的击掌赞好声便一浪高过一浪。 燕飞飞带着惊骇之色问花刀浪子:“你的新相好是何方神圣?” 屋内的打斗已到白热化的阶段,花刀浪子约略看出沈涵秋占着上风,但关心则乱,此时的他用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是一点不为过的,燕飞飞偏拣这时候来打扰他,令他连挤出个笑容敷衍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冷厉至极的说:“滚!”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我们——”燕飞飞说到这里嘎然而止,因为她的咽喉让花刀浪子掐得死死的,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她此时方确切的知道他修长的手指比他的火狐弯刀更恐怖。 “再听到你的声音,我会割掉你的舌头。”花刀浪子扔破布袋般随手将燕飞飞一甩,重将注意力投入到屋中的搏斗场中。 高手相争,胜败存亡往往就在某个瞬间。 花刀浪子再度关注屋中搏斗情形时,正是沈涵秋研究出将冰霰附着在木灵魔杖上,将二种魔法能量有机结合在一起的瞬间,也是对西城霖至关重要的瞬间,是他的蓝水晶郁金香碎成粉末的瞬间。 西城家族,被喻为郁金香家族。家族中人,自出生起,便滴血认一枝蓝水晶,自此不离不弃,随本人的修为增长,蓝水晶灵识亦渐长。曾有个笑话说,某个嫁入西城家的灵媒之女,新婚之夜在婚床上忽然尖叫说床上有三人,仔细搜寻方知第三者乃是丈夫的蓝水晶郁金香,因为她系灵媒之女,能感应到所有生物的灵识,才有了这么一个别致的新婚之夜。 对西城家族中人来讲,滴血认下的蓝水晶郁金香,已成为他们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毁损郁金香,就是毁掉他们部分生命,这打击不仅是精神层面的,对他们的身体乃至其修为都是极其沉重的打击。 毁掉了蓝水晶郁金香,西城霖胸前象征实力的牡丹花徽,最外边那层花瓣的金边竟淡至若无,相邻的银色的花瓣,也在淡化的趋势,他自己还没感觉,沉不住气的西城湘已惊叫道:“我的天啦!叔祖退阶了!” 进阶难,七阶之后进阶难于上天外天。 想想,西城霖是花了二十二年的时间从七阶进入八阶,花了将近三十年的时光,才突破了从八阶进入九阶的瓶颈,却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完成了九阶倒退至八阶的过程,又迈进由八阶向七阶退化的过程,还有什么比这更残酷的事情么? 从有魔法修炼史起,进阶之后,因为外力因素,可能存在暂时的失去魔法攻击力,但那都不会导致本人的阶位变化。 第30章 从古至今,只听说有进阶的,没听说有退阶的,就算魂飞魄散,所佩戴的标志阶位的徽会随之化为灰烬,徽上所有花瓣的颜色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对西城霖至关重要的瞬间,对所有在场不在场的魔法修炼者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这是个具有历史性意义的瞬间! 一个伟大的发现,尽管对承载这一发现的载体来说,是一个残忍又沉重的打击,但历史潮流的让它在不经意的瞬间现出端倪。 “魔法修炼存在进阶也存在退阶!” 这个发现,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神,只除了对魔法修习一知半解的沈涵秋,她只对弄坏了西城霖的蓝水晶郁金香深觉抱歉,所以极为内疚的向面色死灰的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弄坏你的蓝水晶郁金香。” “对不起?”西城霖确信自己没有崩溃,也没有疯,因为自己说话的语调基本还能保持平稳。 “我知道你的蓝水晶郁金香很珍贵,很值钱,你开个价吧。”沈涵秋好懊恼,原来准备无本求利的,现在却得倒贴了。 “开个价?”西城霖已气得没法多说一个字了,那岂止是很值钱,蓝水晶郁金香根本不是能用金钱衡量价值的啊! 犹不自知犯了多么可笑的常识性错误,依旧将诚恳无比的笑容挂在脸上的沈涵秋,睁着那双清澈无一丝杂质的水眸,认真的说:“再珍贵,也是个死物,都有个价钱的,别不好意思,你开个价好了。” 第四十一章、西城绝杀 死物?开个价? 为蓝水晶郁金香被毁伤心欲绝的西城霖,又让沈涵秋的话气得抓狂,一头银发如猬刺根根倒立,竟不惜真元施展出‘西城绝杀’,刚猛的暗劲自宽大的袍袖鼓荡而出。 白玉石墙面嵌的琉璃油灯,明灭不定。 盘绕在白玉石柱上的蓝水晶蟠龙,周身彩光流动。 厅首悬垂的帷幔,无风自猎猎。 沈涵秋缺乏在蠓妖兽大陆行走的常识,却不妨碍她领悟西城霖此时已抱玉石俱焚之念,在那刚猛的暗劲袭至前飘身移开,并道:“我道了歉,也愿意赔偿,这样还不行吗?” 西城湘与西城霖祖孙俩素来亲厚,此见叔祖的命根子被毁,叔祖所受的打击她是感同身受,对沈涵秋也恨到了极点,闻言厉喝:“毁了蓝水晶郁金香,就算将你锉骨扬灰也不解恨!” “关你什么事!”沈涵秋不到最后关头,总还是希望善了此事,毕意让一位年长者如此伤心是她不忍见的,为免西城湘火上浇油,让事情闹得更加不可收拾,她旋身而起,鬼魅般移到西城湘身侧,拈起兰花指,照西城湘哑穴点下。 蠓妖兽大陆魔力充盈,蠓妖兽大陆上最受尊敬的是魔法师,其次是武士,再就是灵媒师,那些无一技之长的平民是大陆上末等公民。但不管是魔法师,还是武士,或者是灵媒师,都无一例外的没有接触过凡间点穴功夫,他们甚至都没有身体有穴位的概念。 沈涵秋跟她爹学的‘兰花拂穴手’的功夫很精妙,但疏于练习,手法一点也不纯熟,仗的不过是身手的敏捷,西城湘又不懂防范,让她有时间摸索到哑穴所在位置,在西城湘欲躲未躲间,重重的一指点了下去。 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西城湘是蠓妖兽大陆上首先体验被点哑穴的人,所受的惊吓是可想而知的,沈涵秋看着她惊恐的模样于心不忍,于是好心肠的告诉她:“你乖乖的不捣乱,等我摆平了这事,就会给你解穴。” “你把湘儿怎么了?”西城雪倒底是为人父的,如果说对亲叔父遇挫还能存坐山观虎斗之心,现在亲生女儿莫明其妙的挨了一指失语,他却是无法坐视不理了。 “她乖的话,就是暂时失语,不乖就永远失语。”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自个儿慢慢琢磨。”沈涵秋不再理西城雪父女,事实也不容她再与这对父女纠缠,蓄势已久的西城霖‘西城绝杀’已然发出,他身周散发于无形的肃杀之气[奇qisuu.书],随着双掌劈出的狂俦无匹的刀形火流,向她逼来。 至刚至猛的西城绝杀,是西城家族代代相传的绝学,一招出,神鬼泣。 当年,西城公爵藉这门绝学在战场上扬名立万,奠定了西城家族成为花妖国四大阀门之一的地位。 后来,西城雪又是靠这门绝学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让西城家族重回花妖国政治舞台,重归主流社会。 如今,不及祖辈神武的西城霖,施出‘西城绝杀’,看在乃祖的眼中,只搏其拧眉摇头,但首当其冲的沈涵秋却脱口赞道:“好厉害的杀招!” 赞归赞,心知无法善了的沈涵秋在刀形火流到达身前三尺时,迅速的向后飘移,并散去木灵魔杖,同时运用弱水功化生两道匹练般的水纱,挡住刀形火流。 一眼就看出沈涵秋的魔法水纱仅八阶,扇魄估计这是她目前所能达到的极限了,“你的水系魔法敌不过西城绝杀,不想死得很难看,就快用老花妖的木系魔法对敌。” “水克火,同是八阶魔法,我已占胜场。” “西城绝杀不是简单的火系魔法,其中还汲取了天地间的戾气,一个六阶的西城子弟施出的西城绝杀,能干掉一个八阶中期的魔法师。同是八阶,你的水系魔法遇上西城绝杀必输无疑。” “可我用木系魔法也等于是送死。” “你的木系魔法是得老花妖转世传承,就算你不能完全吸纳,至少也到了九阶初期,与八阶的西城绝杀,还是有得一拚的。” “五行相生相克,木生火,水克火。我用木系魔法等于是助他火势,死得会更快,只有用水系魔法才稍可一拚,如果找到窍门让水纱瞬化冰纱,或有可胜之机。”沈涵秋与其说是回答扇魄,不如说是自言自语更为恰当。 有了想法,就有了方向。 沈涵秋一改被动招架的打法,试着一手舞动水纱抵挡刀形火流片刻,一手将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分离凝结的冰纱抛出。这法子竟很快凑效,冰纱落在刀形火流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化为雾气消散,也化去刀形火流等量的火气,没过久,西城霖的刀形火流明显就看得出气势差了许多。 “这怎么可能?”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的西城雪失态的大叫。身为一城之主的他都这样了,余众自然更难保持平静,一时间迎宾厅内外人声鼎沸,唾沫横飞,都激动得不行了。 下了注的赌徒们,对胜负已有了判断,不等最终结果出来,已清算停当,乐得嘴咧到耳根的猫王对花刀浪子说:“好哥们儿,亏得你事先漏底,我才敢把半个家当全压上。” 花刀浪子一门心思关注着沈涵秋的安危,随时做好扑出救她的准备,把猫王当苍蝇似的挥手扫开,总算猫王念及他的好处,没趁他心不在焉往他后背捅一刀子。 猫王没捅花刀浪子刀子,却有西城子弟气势汹汹的挥刀劈来,后知后觉的花刀浪子,在猫王一把推开他后才反应过来,来不及向猫王致谢,拔身跃至半空,避过追踪而至的刀风,再一式‘平沙落雁’飘然落下,与施袭的西城子弟对面而立。 能让眼高于顶的西城湘念念不忘的花刀浪子,是心系沈涵秋,才险些为实力远远弱于他的西城子弟所乘,此时正面交手,火狐弯刀的威力立即让对方明白何谓‘天差地别’。 火狐弯刀,一经魔法催动,汇聚的火元素若火狐跃然刀身,有先声夺人之效,拿来对付面前的三流西城子弟,让猫王有杀鸡焉用牛刀之感,自告奋勇的替下花刀浪子,并道:“你专心给沈涵秋掠阵,别让人暗算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猫王,你有何企图,明说为好。” “错,应该说是无利不起早。我要想这水蓝郡城获利,得有同盟军,我看好你跟沈涵秋。” “看好沈涵秋勉强说得过去,看好我?谁信!” “跟你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明打暗算没在你手底下讨过便宜,想不服气也不行。”猫王坦然说,“现在,在这水蓝郡城里,势单力孤会十分威险,别说抢得一杯羹,就是保命都难,所以找个强有力又信得过的靠山,是绝对有必要的。” “猫王你凭什么信得过花浪子?据说他可是坑了你若干回了。”沈涵秋的笑语从响成一片的‘滋滋’声里飞出,显见得与西城湘的搏斗是游刃有余。 花刀浪子甚为不满的质问:“我什么时候坑过猫王?” “什么时候坑过,你自己清楚,猫王也清楚。”沈涵秋急于挖掘花刀浪子的过往,大包大揽的说:“猫王,有我罩着,你尽可把花浪子坑蒙拐骗你的事实,放心大胆的讲出来,花刀浪子欺负你的旧账,我会替你逐一讨回来。” 猫王不傻,一眼看破玄机,装出十二分的感激,诚恳的说:“花刀浪子欺负我的账,数上三天三夜都数不完,等这水蓝郡城里的事完了,我再一五一十翻给你看。” “一言为定。”沈涵秋回眸一笑,氤氲的水雾里,那双千年雪山融水看日月星辰的晶莹眸子,勾着一丝异彩,牵动着花刀浪子,也牵动了她自己的心弦。 第四十二章、生命无价 () 少了行云的灵动,多了凛凛的寒意,冰纱,由水纱所化,乃沈涵秋首创之冰系魔法,在西城家族世代居住的郁金香城堡,破了西城霖的‘西城绝杀’,炽热的刀形火流让重重冰纱包裹,如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苟延残喘。 西城家族的不世奇才西城霜,眼看着孙子要落败,却想不出佳策加以指点,抓耳挠腮的他能想出的法子,就只是抢在沈涵秋以水纱化出冰纱前,瞬发‘西城绝杀’干掉她。 第31章 西城霜没有说出唯一能想出的法子,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自个儿这孙子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是家族中自他以后最年轻的金阶魔法师,却仍不具备瞬发集魔法与天地间戾气之‘西城绝杀’的能耐,要知道瞬发‘西城绝杀’可不比瞬发几个水球火球的,就是他自己,也是近年才掌握到窍门的,而且也是达到他目前这么高的修为,才勉强做到。再说了,就算此时换自己上场干掉沈涵秋,也挽不回她以冰纱破了‘西城绝杀’的事实。 道什么,西城家族一个六阶魔法师能干掉蠓妖兽大陆上任何派系的八阶魔法师! 吹什么,‘西城绝杀’是蠓妖兽大陆上最厉害的攻击性魔法! 从今夜起,不,准确的说是从这个黎明起,‘西城绝杀’书写的传奇将告一段落。如无新的突破,它将永远只能作为蠓妖兽大陆一流的攻击性魔法存在,甚或沦为二流乃至三流的攻击性魔法,而不能再冠以‘最厉害攻击性魔法’之名。 为了家族的声誉,为了自身的名望,明晓得劣势难以扳回,明明清楚再不罢手,将成为施‘西城绝杀’而真元耗尽的家族第一人,西城霖兀自顽强支撑,可他所作的努力,最大的作用也仅仅是助乃祖的怒火之势,那个骄傲的老人恨恨不己的吼道:“技不如人,就爽快点认输!” 从未曾违拗过老祖宗之言的西城霖,倔傲的说:“宁死不认输,我绝对不让西城家族因我蒙羞。” 西城霜未如家族晚辈们所以为的暴跳如雷,仅严肃的问:“连认输的勇气都没有,何谈超越自我,何谈在魔法修习上有突破有创新,家族荣誉感又从何谈起呢?” 身躯猛然一震,经过一番天人交战,西城霖放弃了抵抗,让失去初时红艳的刀形火流在冰纱中湮灭,然后以远古时期的贵族礼仪,右手捧胸向沈涵秋躬身一礼,道:“我认输。” 火爆的场面骤然冷却,只有屋外风动林梢的响声不断,迎宾厅内外连呼吸声都几乎尽数停顿了。适应能力超强的沈涵秋也是愣了一愣,才问:“那我还要不要赔偿你的蓝水晶郁金香?” 已能感觉得到沈涵秋并非出于戏弄之心,纯粹是因其无知,才会有用钱来赔偿被毁的蓝水晶郁金香的想法,西城霖心下已释然,说:“对任何一位西城家族的人来说,他的蓝水晶郁金香等于生命的一部分,他用自己的血喂养自己的蓝水晶郁金香,他成长的过程,也是蓝水晶郁金香灵识与魔力增长的过程。生命无价,所以,对我们来说,蓝水晶郁金香也无价。” “对不起啊,我是真的不知道,那该怎么办好呢?”沈涵秋咬着嘴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脸的一知所措。 深深的看着童稚未褪的沈涵秋,西城霖若有所思的说:“也许,是命运在给予我一个超越自我,超越家族前辈的机会。假如,有一天,我能让家传绝学登上一个新的台阶,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最应该感激的就是你。” 内疚感消失,心思活络的沈涵秋问:“那我的彩头应该就还吧?” 毁了枝魔力达九阶的蓝水晶郁金香,没受惩罚,已占了天大便宜,居然还准备狮子大开口,这人也太贪了些! 主人家面面相觑,宾客们如看史前怪兽,独猫王又吹口哨又鼓掌来声援,不是花刀浪子及时警告,他就该高喊口号了。 狠狠的剜了猫王一眼,西城雪拿出伯爵的威风,甚为威严的问:“你还想要什么彩头?” 沈涵秋反问:“瞧你不情不愿的样子,是不是想赖账啊?” 西城霜笑道:“以为都跟你一样眼皮子浅吗?娃娃,要什么彩头,你只管开口。” “那我就不客气喽。”本来就没客气过的沈涵秋甜甜的笑了,春风融冰般令厅堂内外宾主僵化的神态为之恢复自然,代之新奇的神情专注的听她说:“彩头嘛,就是你魔护抓的那个三头猿人” “不行。”西城雪断然否决。 没有疏不间亲概念的沈涵秋挑拔道:“连你们家老祖宗的话也不听了,你眼里还有他么?还是你们根本就串通好了,成心赖账来着?” 西城霜拉长老脸吼道:“谁说我成心赖账?西城雪,把三头猿人给她。” 都连名带姓的叫了,表明老祖宗着实生气了,西城雪为难的说: “老祖宗明鉴,不是雪儿不听话,实在是因为那三头猿人乃幽魄所抓,是关是放雪儿无权置啄。” 西城霜诧异的问:“幽魄?它怎会出来,又怎么成你的魔护?” 西城雪苦着脸说:“他忽然冒出来说要做雪儿魔护,雪儿不好拒绝。” 沈涵秋见西城霜似被说动,马上大叫:“奸人,绝对是奸滑小人。老爷子,您这曾孙子极端不老实,他竟敢骗这套拙劣的鬼话哄骗您,他还有谁不敢骗,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没有,雪儿借个胆子也不敢骗老祖宗您呐!” “借的胆儿不敢,你自个儿的胆子就敢。哼哼,你家老祖宗要是信你的鬼话,认为幽魄是主动要求给你当魔护的,我的沈字从此就倒过来写了噢!” 沈涵秋拖腔拿板的说一句,停顿一下,等话说完,西城霜那张老脸已黑透了。这光景,不由得西城雪不冷汗直冒,没等老祖宗发问,便主动招供:“幽魄确系受雪儿所请出关。” 再生气,西城霜也不能当着外人教训西城雪,何况这还关乎西城家族隐藏数世的大秘密,他只能强自按捺怒火转移话题:“娃娃,你如何看出我曾孙子话里掺假?” “哈哈,我沈涵秋是谁?我可是堂堂红楼祸害组织的首领,任你那曾孙子奸似野狐滑似鬼,那点子歪心思依然难逃我雪亮法眼。”捧完自个儿,沈涵秋又强调:“老爷子,您可不要跟我说,幽魄不是您西城家族的人,您也约束不了,连带把我的彩头就名正言顺的赖掉了。” “幽魄确实不能就算我西城家族的人。” “打住,打住!您乐意说,我还不乐意听。”沈涵秋撅着红嘟嘟的唇双手连摇,状似气愤至极,“大家给评评,西城雪是西城伯爵,是水蓝郡城的城主,是想当然的西城家这一任的当家人,幽魄是他魔护,怎么还就不能算西城家族的人呢?花浪子,你说说看!” “你让老爷子把话说完,兴许其中有隐情。”花刀浪子含笑应道。熟悉他的人,或者感觉超敏锐的人,都能看出他此刻眼底有一簇奇异的光在闪动,那表示他发掘到极有价值的秘密。沈涵秋属感觉超敏锐的,能知他心意,便不再言语,只冷笑着看西城霜如何的自圆其说。 西城霜活了那么大把年纪,也不是省油的灯,掐头去尾只说中间:“总之呢,西城雪不是有意赖账,幽魄抓的人,他确实无权承诺交给你。但我可以保证会亲自去跟幽魄交涉,必定会将三头猿人交给你。不过,我有些好奇,你要那三头猿人干吗?” “好奇呗。”沈涵秋轻飘飘的理由,又在厅堂内外引起莫大反响,大家就只差问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不然他们实在找不出她为了好奇不惜与西城家族大动干戈的合理解释。 “真的只是好奇?” “呵呵,心照不宣啦!老爷子,就跟您不愿意透露出幽魄和西城家族的关系一样,我跟三头猿人也有点小联系,为保证三头猿人不会在我等候的时间段内出意外,我想跟您马上去找幽魄交涉,您会同意的是吧?”沈涵秋嗲声嗲气的给西城霜下套子,居然得逞了,而且还被获准带花刀浪子同行。 第四十三章、林中寻隐 水蓝郡城三面环水,一面与莽莽密林相接。据西城霜所言,幽魄隐居密林深处已近百年。打量着眼前无路的密林,花刀浪子尚在犹豫要不要进入,沈涵秋已一马当先冲了进去,他也只得随之而去。 一路行经处,有颜色各异的郁金香花丛星罗棋布,不时发出惊叹的沈涵秋足尖只虚点,恰似一只花翩然掠过花丛。 西城雪略显紧张的回身问乃祖:“老祖宗,这丫头好似认得路?莫非” “不,她绝对不是那家的。”西城霜说,“如我所料不差,她应当与红桃谷的老怪物有关。” “您是说她练有花木精神,能与郁金香沟通?” “对,她有郁金香指引,认得路不足为奇。你不要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一样大惊小怪。”西城霜责备一声,越上前去,三两步便接近花刀浪子,问:“傻小子,女娃娃跟你什么关系?” “我是她跟班。” “我记得你叫花刀浪子,跟湘丫头是同窗,可对?” “老爷子好记性。” “既跟湘丫头是同窗,那你就是龙祖书院的学员。龙祖书院乃蠓妖兽大陆最高学府,学费高昂是其一,学员选拔之严格也是其它学府所难望项背的。能进入龙祖书院上学,你应该也是有来历的,能说说么?” “我运气好,碰巧结识了龙祖书院的教务处主任,他看我资质差堪造就,正好那一期还空了个名额,所以就让我插班了。” “龙祖书院的教务处主任,我记得好像是苦芹,雪儿是不是?” “苦芹在湘儿他们那一期学员毕业后,就失踪了。如今龙祖书院的教务处主任是郦非子。” “郦家的也冒头了?看来这蠓妖兽大陆又将有一片腥风血雨来临了。是因为这样,你才想到请幽魄出山的吧?” “老祖宗英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西城雪马屁一拍,西城霜便晕陶陶的,原本还想教训两句的,也作罢了。 第32章 沈涵秋不由取笑:“老爷子一把年纪,倒让曾孙子耍得团团转。” 西城霜恼道:“我几曾让曾孙子耍的团团转了?这小子的阴谋诡计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哦,说来听听?” “我知道他设计幽魄的苦心,虽是有违家规,却也是逼于无奈找的变通之法,所以我才会原谅他的。” “切!设计别人可以用逼于无奈解释,难道自家的老祖宗也不能实话实说?” “他哪有设计我?” “你别告诉我,到现在你还以为是自愿从郁金香变回人的。” “我就是让你这娃娃气得自愿变回人形的。” “真是的,您还看不出西城湘是故意找打的,而且绝对是她爹授意的,不然她能在大厅广众之间扮花痴么?”说到这里,沈涵秋回头打量了花刀浪子一番,咭咭笑道:“要说,让西城湘大小姐意乱情迷到变花痴的地步,花浪子怕还是没那么大魅力的吧!” 花刀浪子不满的说:“你说事儿就事儿,干嘛要扯上我。” “不扯上你,怎么能证明西城雪和西城湘这父女俩有阴谋呢?”沈涵秋反问后又恍然大悟般嚷道:“我明白了,你对西城湘抱有幻想,正做着成为西城家乘龙快婿的梦是吧?” 花刀浪子还没回答,西城霜来劲了,亲亲热热的拉着他的手说:“是真的吗?这敢情好,咱爷儿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西城雪着急了:“老祖宗忘了,湘儿有婚约的,人选还是您老给挑的呢?” 沈涵秋这会子也急了,‘嗖’的一下子窜回来,气虎虎的质问:“老爷子,你太恶劣了,居然想让西城湘一女嫁二夫!” “我怎么会做出让一马配双鞍的事呢?”西城霜也不管曾孙子听到他的比喻直皱眉,兀自拉着花刀浪子的手热忱的说:“湘儿那个婚约是我给定的,现在我就给废掉,我让她给你做媳妇儿。” “不行!”沈涵秋的反应比花刀浪子还激烈,人家正主儿还没表态,她就给否决了,而且找了个极牵强的理由:“花浪子目前是我的随从,没空娶媳妇。” “我没说让他们现在成亲,只是先给他们把亲事订下来。”西城霜好脾气的说。 “你好奸诈啊!先订下来,你们再骑驴找马,算盘打得太精了吧!”沈涵秋头摇得像泼浪鼓,“不行,绝对不行!花浪子,你告诉他别再痴心妄想了。” 花刀浪子笑道:“老爷子逗你玩的,你不必当真。” “他哪里是逗我玩,明明就是有那企图!”沈涵秋说完才咂出花刀浪子话里的味儿不对,赶紧又道:“他就是逗也是逗你玩,干我何事?” “别描了,越描越黑,你知我知就行了。” “不知所云!”沈涵秋像逃避什么似的转身就跑,没跑出百步,就停住了,如痴如醉的赞道:“太美了!”在她面前,一道郁金香花篱圈起来的坡地,绒绒的青草铺满五颜六色的郁金香丛的间隙,一条弯弯曲曲的银色河流缓缓的淌过青草地,绕向草地中央那座蓝水晶石磊成的尖顶小屋后面。 “幽魄还真会享受。” 扇魄忽出嫉妒之语,倒大出沈涵秋意外,她不由得问:“你跟幽魄很熟吗?” “那家伙运气好,机缘巧合吸收天地间的极戾之气,幻化人身。” “我们是合作伙伴关系。” 扇魄与已落至沈涵秋身侧的西城霜同时答道。 稍稍想了想,沈涵秋便道:“也就是说西城家族是用蓝水晶收买了幽魄。我想不外乎是蓝水晶的质地最适与吸取天地间的戾气,是这样吧?” “你这娃娃眼可真毒。” 西城霜等于是承认了沈涵秋的猜想,她不免又得意洋洋的说:“那当然,我沈涵秋可是堂堂红楼祸害组织的首领呢!” “你那劳什子红楼祸害组织都有谁呢?” “老爷子,等价交换您不会不懂吧?”沈涵秋淘气的拽了一下西城霜的白胡子,笑着跑开了。 看着胆大妄为冒犯了老祖宗,居然没受丁点儿惩罚的沈涵秋,西城雪心中的震撼是可想而之的。跟着,幽魄居然主动迎出来,向沈涵秋打招呼:“你来了。”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不由得想到之前自己亲自给他送蓝水晶石来,他总是那么不冷不热的,哼哼一声也像施了多大恩似的,两种待遇相比算是天差地别了。 莫说西城雪惊讶,便是西城霜也是一脸的错愕,因为沈涵秋回应幽魄的话是:“你知道老朋友来了?” “进林子就感觉到了。” “很期待了吧?” “稍稍有点。”幽魄居然还懂得开玩笑! “若仅稍稍有点,你小里小气的老朋友可会生气的。”沈涵秋冲幽魄眨了眨眼睛,笑得很暧昧。 花刀浪子很不舒服的问:“有必要笑得这么暧昧么?” 沈涵秋装没听到花刀浪子的话似的,笑问:“幽魄,听说你抓了个三头猿人?” “你不会为那小愣子来的吧?” “猜对了。” “那你白跑一趟了。”幽魄面色顿时比千载寒冰还冷。 第四十四章、变异魔法 聊得好好的,说变脸就变脸,幽魄倒是挺有性格的,但碰上比他更有性格的沈涵秋,他想这么轻易的打发走她,也是很难的。甜甜的一笑,她问:“幽魄都干过哪些糗事?” 扇魄很给面子的马上回答:“多了去了。” “不许说!” “呵呵,你说不许说,就偏要说,还要说得蠓妖兽大陆上人尽皆知。” “找死!” 蠓妖兽大陆之人不比凡间江湖人士,讲究什么江湖规矩,动手之前必得交待两句场面话,他们一言不合就痛下杀手的事件是屡见不鲜的,幽魄又是吸取天地间戾气方幻化人形,一经撩拔,蓝莹莹的追魄刀即告离手。 扇魄唯恐常识匮乏的沈涵秋不知厉害,忙不迭的提示:“速退,且不可让追魄刀割破哪怕一根发丝那么大的血口!以木云魔法防御,尔后以木灵魔法相抗,最好加上你自创的冰纱魔法。” 沈涵秋依着扇魄所言快速后闪,饶是那追魄刀已快似闪电,仍让她多拉开一箭之地,赚到施展防御及攻击魔法的时间。 追魄刀,乃幽魄费时十年淬取蓝水晶之英,又用了十年时间汲天地之戾气,再以幽冥鬼火煅制而成,出鞘有阴风相从,又有厉鬼哭声相随,便有先声夺人之效,往往,定力不够的对手,未战心智已乱,便剩下引颈待戮的份。 追魄刀发出的厉鬼哭声,发散于无形,旁侧除西城霜不受影响,余下如西城雪及花刀浪子皆面呈苦色,倒是沈涵秋依扇魄所言用木云魔法防御,周身笼罩在木元素凝成的云纱里,无任何异状。 “老花妖连木云魔法也传给这娃娃了?她的造化还真不小呢!”西城霜自言自语道。 “老祖宗,木云魔法有何异常处?” “木云魔法是防御最强的魔法,足以与我们家的西城绝杀相抗。” “怎么可能!”西城雪不假思索的叫道,“木云魔法既然如此厉害,怎会名不见经传?” “曾盛名远播的老花妖为情所困,自甘退隐数百年,他生平事迹逐渐被淡忘。当年,我曾误入红桃花谷,与之交手,三招两式之下我被逼用到‘西城绝杀’,斩断了老花妖的木灵魔杖,却欺不近老花妖身前一尺。” 西城雪跟脑子锈到似的,竟傻傻的问:“为何?” “木云魔法化出的木云纱,乃天地间至柔之物,无论音波还是气波,都会被吸纳其中。‘西城绝杀’产生的冲击波触及木云纱就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怎么从未曾听老祖宗提及与老花妖交战一事?” “‘西城绝杀’对上‘木云魔法’便呈胶着之势,最终我与老花妖平手言和,他要求我不得对外泄露其隐居之所,而我也不愿让人知晓‘西城绝杀’并非所向披靡,所以一直未曾提及。如今,自无隐瞒的必要了。”西城霜怅然叹息着。 要想在蠓妖兽大陆上生存下去,尤其是想要在强者之林中屹立不倒,保有旺盛的斗志,是绝对有必要的。西城霜的叹息声里有着英雄老去的悲哀,便表示他已不再是斗志昂扬。 从老祖宗的语音里,西城雪感觉到老祖宗就算未到雄心不再的地步,也相去不远了,这是个很不好的兆头,笃信直觉的他认为老祖宗命不久矣。 命,对生活在蠓妖兽大陆上的普通人来说,代表的就是短短的百年时光。 命,对于蠓妖兽大陆上的习武者来说,代表的可以是二、三百岁的寿数。 命,对于在蠓妖兽大陆上四处流浪的灵媒师来讲,代表的可能是超出习武者百年寿数的时光。 命,对于蠓妖兽大陆上的魔法师最为眷顾,可能会给他们近千年甚至更多的寿数。当然,魔法师的寿数与其达到的阶位成正比,也就是说,阶位越高的魔法师,寿命越长。 圣阶魔法师,有龙图徽为证,乃是蠓妖兽大陆上阶位最高的魔法师。凡修至这一阶位,寿元便是不能永久,随随便便也能活上个千儿八百年。 西城霜是圣阶魔法师,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西城霜年仅三百六十岁,这也是毫无疑问的。 年仅三百六十岁的圣阶魔法师会死去?谁信! 西城雪自己也不信,所以猛的甩甩头,试图将老祖宗会死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追魄刀的鬼哭都能干扰到你,你的定力太差了。”西城霜甚为不悦的说。 第33章 西城雪没有替自己辩解,只在心中鞭策自己莫忘肩头振兴西城家族的责任,也提醒自己莫将抵御家族百世夙仇的期望全寄托在老祖宗一人身上。 没留意曾孙复杂的眼神,西城霜略加责备之后,将全部的注意力投至正作殊死之争的沈涵秋与幽魄身上。以他的眼力,自当一眼测出幽魄那柄追魄刀阶位又升了,介乎魔器与圣器之间,心下未免惊异,而更让他惊异的还是沈涵秋全无章法的胡乱挥舞的木灵魔杖。 沈涵秋拿着当大棒挥舞的木灵魔杖,色呈桃红,质如桃木。由于源源不断的有木元素涌至,密度增加,杖身的木纹益发的清晰。随着她舞动木灵魔杖的速度加快,一种别样的桃木清芬逸散,令人如有置身桃林之感。 就西城霜记忆中,老花妖所化的木灵魔杖粗细也不过如此,其发散的桃木清芬也如出一辙,唯不同的是沈涵秋所化的木灵魔杖与追魄刀相击,竟若金石相击发出铿锵之音。 西城霜还没发出惊叹,将木灵魔杖使得极为得心应手的沈涵秋,空着的左手立掌为刀劈出一道水幕刀魂。 “下九流的水系魔法居然也搬出来现眼!” 幽魄状极不屑,伶牙利齿的沈涵秋却不忙着反唇相讥,专心的将刀形水幕变生刀形冰幕。 从古至今,水系魔法施展出来,就是水系魔法,就跟石头今天是石头,明天还是石头一样,是不会发生质变的。哪怕冰系魔法原是由水系魔法演变而来,但在单次施展时,水系魔法是绝对不会中途变成冰系魔法的。 自从蠓妖兽大陆出了个沈涵秋,就完全颠覆了人们所积累到的魔法常识。幽魄没有先见之明,所以仍抱守陈旧观念,瞧她施展的不过是在各系魔法中攻击力最弱的水系魔法,仅祭出护身盾挡住那道缓缓移至的刀形水幕。 水光涟潋的刀形水幕,在与幽魄的护身盾相撞时,水光顿然凝滞。幽魄嘲弄道:“水系魔法经你施展,连下九流之位阶都保不住了。” “是真的么?”沈涵秋不羞也不恼,美眸中眼波流转,在不经意间勾动了潜藏在暗处的观望者心湖中一缕暗流,令其蓦然警醒后当即仓皇遁走。 久居此地,于风暖风凉均有所感,潜藏的观望者虽保持着相当的间隔,行动间也极尽小心,仍在最后消失的一刻,让幽魄有所察觉,只不过,幽魄仅能投去一瞥,便即回眸,因为他的护身盾发出轻微的‘咔咔’之音。 不可思议的,以气化成的护身盾,外罩严霜,内则跟皲裂的肌肤一样开裂,且裂口在缓慢的增大中。 “水系魔法冻裂了我的护身盾?”幽魄极为艰难的消化着这个念头,并不自觉的随口说了出来。 “准确的说,是水系魔法变异为冰系魔法冻裂了你的护身盾。”沈涵秋不无得意的为对手解惑。 第四十五章、天阴绝脉 变异魔法,这新生事物要幽魄接受起来,换个时间换个场合还真有点勉强,必然会以为是谁弄出来哗众取宠的噱头,而今嘛,他可是一点也不怀疑沈涵秋所言她的冰系魔法乃变身魔法。 冰系魔法源出水系魔法,但修习法门却截然不同,更遑论说直接由水系魔法变身为冰系魔法了,沈涵秋的创新可说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给她的对手造成的困扰也非同小可。 追魄刀,出鞘必见血,空回于主不吉。 木云魔法,超强防御,防护固若金汤。 一时间,伴追魄刀而生的厉鬼哭声因刀行受阻更为凶厉,严霜遍布的防护盾裂痕则在进一步扩大,幽魄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沈涵秋同幽魄也没有深仇大恨,不想逼得他太过狼狈,好言劝道:“你别太死脑筋,把三头猿人交给我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假如你觉得白送不合算,尽管开条件,西城家族都会答应的。” “西城家族几时有你这么号人物了?” “错,我跟西城家族八竿子打不着边,这是我赢的彩头。” “彩头?你怎么能拿我的东西跟人赌!”幽魄终于有藉口转移怒火发泄目标,追魄刀弃沈涵秋而转向西城雪。 刺耳的尖厉鬼哭声,伴着蓝莹莹的追魄刀,挟奔雷之势迎面扑来,西城雪好歹也是一族之主,手底下怎么也得有两手绝活,不然也压不住阵脚,因此并不慌张,略一侧身,避过追魄刀之锋,同时撤出袖藏的蓝水晶郁金香斜指长天。 幽魄与西城家族打了多年交道,当然识得西城雪摆的架式为西城家攻防兼备的‘花啸长天’之起手式,知道这套招数施展下来繁杂已极,望之眼花缭乱,外间多以为这套招数花哨不实用,却不知其繁杂中暗藏杀机,往往就是趁对手因其懈怠之心时,予敌致命一击,他自然不会犯轻敌之错,本着谨慎之心未曾全力攻击,而将后继之力收回一二分,并将追魄刀直线攻击改为跳跃式攻击。 西城雪弹剑冷笑:“幽魄,你既知悉这招‘花啸长天’的奥妙,并已想出应对之策,果然是另有图谋。” “咱们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幽魄挑眉道,“西城雪,你多次在我修炼魔法时利用暗道机关偷窥,别以为我一无所知。” “哦,西城雪果然是个偷窥狂。”沈涵秋嚷着又掉头冲西城霜说:“我没法信任你孙子,跟幽魄交涉的事还得老爷子亲自出马,估计才靠得住。” 西城雪在整个蠓妖兽大陆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羞辱,哪还忍得下去,顾不得强敌当前,挥袖后扬,一溜儿蓝莹莹的火焰自袖中飞出直奔沈涵秋而去。 久未作声的花刀浪子,一直密切的关注着场中形势,加之本身警觉性就高,此时见西城雪施袭,而沈涵秋兀自侧脸朝着西城霜,本能的,他身形一晃,便挡在沈涵秋面前。 以花刀浪子之能,已侪身蠓妖兽大陆上的强者之林,算得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但西城雪能荣登伯爵之位,固是仰仗家族势力,其本身的实力又岂能小觑,其挟怒出手,他要接住却有些难度,因而,他仓促发出的‘魔焰莲’花瓣尚未展开,就被那溜儿蓝焰包裹,徒劳的挣扎了两下,便散了形状回射而去。 一般说来,攻击性越强的魔法,多为一旦施展不能伤敌便反噬其主,‘魔焰莲’亦属于此类魔法,因之魔焰莲瓣回射时,花刀浪子会忙不迭的躲开,倒是不识得厉害的沈涵秋瞧那花瓣闪着异彩,居然伸指去拈。 纤葱玉指,曲作兰花状,虚拈有形无实的魔焰莲瓣,本应是令人赏心悦目的,花刀浪子却惊恐大叫:“碰不得!” “小气鬼,碰一下又不会弄坏它。”沈涵秋曲解了花刀浪子的好意,撅着红唇,赌气般一把抓实,歪着头示威:“你再敢吭一声,我就揉碎它。” 似见到妖魔般,花刀浪子倒吸口气,哑着声音问:“你手没事?” “你希望我的手有事?” “张开手让我看看。” “凭什么呀!” 说归说,沈涵秋此时也明白花刀浪子是关心自己,便乖乖的摊开掌心放在他面前,满不在乎的说:“我的手没被灼伤。” 如其所言,沈涵秋掌上毫无被灼伤的痕迹,那瓣比火红的木炭毫不逊色的魔焰莲瓣,在她一握中被迫分解为肉眼难辨的火元素,又在她张开手之际散入空气中。本来,看到她的手完好无损,花刀浪子就该松口气,再松开轻握的纤手,但他没有,非但没有,他神色反更形紧张,手上也加重了力道。 沈涵秋完全可以挣脱,却因为心中没来由涌出的温馨感,舍不得将手从花刀浪子温暖的掌心抽离,只抗议:“你抓痛我了啦!” “你的手是后天变成这样,还是天生如此?” “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 “你掌上的纹路很特殊,我想知道是由于你练了某种魔法发生变化,还是你天生如此。” “你真的是很婆婆妈妈的。谁会关心自个儿掌心的纹路嘛!” “这很重要,你好好想想。” “都说了没关心过,当然不知道,怎么想也白搭。” 仍旧是说归说,沈涵秋又乖乖的按照花刀浪子所言认真的回想,然后说:“我记得右手大拇指上有个锣,食指上也有个锣,左手的中指上有个锣。” “就这?” “就这三个锣,再没有了,跟现在一模一样。” “你可还记得别的什么跟手有关的事么?” “一锣穷,二锣富,三锣四锣住瓦屋。泽害说过,我有三个锣,将来只能够住瓦屋。” “谁问你将来住什么屋!”花刀浪子语气很差,几乎算得上是气急败坏了。 “搞什么嘛!都是你问,人家才说的!” “求你不要再答非所问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麻烦你直接挑明了说,别打哑迷,虽然我聪明,可也不能这么漫无边际的猜!” “我不是在打哑迷。相信我,这事儿真的非常重要。”花刀浪子略作沉吟,咬咬牙说:“这关系到你的性命。” 惊讶的盯着花刀浪子看了一会儿,沈涵秋突如其来的爆发出一阵大笑,边笑还边指着他说:“哈哈,居然跟我来这套,花浪子黔驴技穷喽!” “我没有开玩笑,是非常认真的。” “得了,你耍的这套,我五岁的时候就用过了。” “照你手相上看,你属天阴绝脉。如果是天生的,你就是天阴绝脉。如果是练习某种魔法所致,你最好赶紧停止练习。” 第34章 着实不愿意就此松开握的纤纤玉手,又不忍再看那娇嫩的掌心中触目惊心的掌纹,花刀浪子含着热泪背过脸去。 分明见到花刀浪子眼中晶莹的泪花,分明感应到他心腑间沉郁的悲伤,沈涵秋如何还能怀疑他话的真实,如何还能自欺欺人的说是他在骗自己,但,自己难道真的就那么的倒霉不成? “天阴绝脉是啥东东?” 沈涵秋佯作不在乎的发问,可微颤的声音将她心中的惧意泄露无疑,她终究还是个孩子啊!花刀浪子心猛的抽搐着,极勉强的才压下心头的恐慌,挤出一抹能称之为玩世不恭笑容说:“哦,那玩意儿有些小麻烦,你需要稍稍认真点对待。” “需要我认真对待的小麻烦?”沈涵秋喃喃的问,淡淡的哀愁涌出,为那双晶亮的水眸添了些许涩意,使其失却几许灵动的光彩。 第四十六章、最后通牒 生死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沈涵秋生就天阴绝脉,纵然她机运深厚,转承红桃花妖将平生修习之花木精神,纵然她天姿聪颖,能自行领悟五行相克之真谛,首创水系魔法变异冰系魔法,还处于含苞待放好年华的她,面临的仍将是小命朝不保夕。 牵着的手,真的不想放开。花刀浪子是这样想,沈涵秋也作如是想,然后,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对方所想,情不自禁的,花刀浪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与之相对的,沈涵秋却是在用力挣脱。 注定了,与子偕老的浪漫,将无缘体会! 又何必让心头生出那丝丝的牵挂? 又何必让掌心传输来的温暖多作停留? 且休,且休,让一切随风逝! 浅浅的,柔柔的,似有似无的那一抹笑,是那么的美,又是那么的疏离。 弯弯的,清清的,如梦如烟的那双水眸,是那么的迷人,又是那么的令人心痛。 痛啊,痛到心如刀绞,痛到花刀浪子几将失去站立的气力,身形微晃中,在痛悔不该让沈涵秋知道实情的同时,信誓旦旦的说:“我一定能找出办法治好你的病。” 心头的痛楚又何曾少于花刀浪子,忽然之间长大的沈涵秋,如耄耋老者云淡风清的微笑,如得道高僧淡定超然的轻语:“油已尽,到了要熄灭的时候,不需要风吹,自然会熄灭,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劳。应该说,幸亏遇见你,让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光,让我能较从容的作自己的余生计划。” “不会是余生,一定有办法的!” “自欺欺人不是我的作风。花鹰,用不着劝慰,我也知道活着很好,我也会尽最大努力活着。假如说我命中注定该当早死,不到最后关头,我也不会轻言放弃。” “让我陪着你。” “我好比风烛残年的老人,你能陪多久?”沈涵秋苦笑道,“花鹰,我知道你是有故事的人,也许你正进行着某项计划,我不想拖累你。那样,即使变成鬼,你那帮忠心的死士怕也是不能饶过我的。我想,我们就此别过较好。” “不管你说什么,我誓死追随。”花刀浪子冲口而出的誓言,说时那么的轻易,似乎是随口之言,可沈涵秋能感觉其中的份量,也就不再徒劳的再行劝说。 别样心怀的两人,与紧张关注搏斗双方的西城霜,都不曾留意夜幕又悄然降临,无力留在天空的夕阳颓然坠下,仅余淡淡残晖在长天的尽头。 蓝莹莹的追魄刀,随着夜幕的降临,更为璀璨夺目。 幽魄的气焰,随着夜幕的降临,更为高炽。他,是夜的宠儿,他能召唤的次元空间的元素能量波,在暗夜中将提升一倍有余。 决斗中,对手的气势突变,西城雪心头感到了一股无形的重压,未免有些心浮气躁,令人眼花缭乱的‘花啸长天’,因繁频频出错,直气得观战的西城霜须发俱扬,哇哇叫道:“没用的东西,连最基本的‘花啸长天’都让你使得破绽百出,西城家族百世基业岂不是要尽毁你手!” 西城雪本就心乱,哪还架得住老祖宗横加指责,足下步子登时大乱,‘花啸长天’使到半途竟无法继续,迫不得己侧身凌空三滚翻,避过激射而至的追魄刀。 “‘花啸长天’不过尔尔!” 幽魄嚣张的样子实在碍眼,西城霜便是再不屑,也由不得不亲自下场,但他自恃身份与声望,仅折扶风弱柳枝代蓝水晶郁金香。 同样的招式,不同的人使出来,威势绝对不同。 西城雪使出‘花啸长天’,观者如沈涵秋与花刀浪子,只有眼花缭乱之觉,而此时由西城霜使来,他们便有了心醉神迷之感。 轻摇慢晃的柳枝过处,洒落一地缤纷的落英,银发皓首的西城霜,袍袖飞扬,恰如花界之神,飘逸出尘,未沾分毫烟火气息。 ‘花啸长天’繁杂的招式,在西城雪施来,虽也娴熟异常,却仍嫌造作。同样的招数,由西城霜使出,却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 准确的说,‘花啸长天’算是一种舞蹈。 沈涵秋看西城霜使的‘花啸长天’至一半时,做出如斯断语,花刀浪子深以为然。 “女娃娃,端的有造化,比我这曾孙子强多了。”西城霜慨叹,也不管西城雪有多难堪,又道:“不若你嫁进西城家,我让你做西城家族的一族之长。” 正感到应付得很有些吃力的幽魄,半由扰乱对手心绪,半由好奇,问:“不会是你这老牛想吃嫩草了吧?” “呸!你个少见天日的肮脏东西,没学会说人话,就别吱声!” 西城霜一时不察,堕入对方计中,气得脖梗子上都暴起条条青筋,手底下便略有缓滞,让被困在层叠柳枝影里的幽魄寻得空隙,似一道青烟溜了出去。 脱出身来,幽魄已无心再战,正待顺势遁走,偏沈涵秋眼尖,抢在西城霜之前,堵住他的去路,好整以暇的说:“好好的交出三头猿人便罢,否则,休怪我不念你与老朋友的旧交情。” “如果你也是为九疑山藏宝而来,我可以承诺到时分你三成。” “非也,我与三头猿人有交情,闻知它有难,自当竭力搭救。” “好吧,我分你四成。” “我说得很清楚了,我是与三头猿人有旧,前来搭救于它。” “做人别太贪心了,我最多能同意五五分成。” “跟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沟通真困难。”沈涵秋没兴趣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明,左手亮木灵魔杖,右手亮刀形冰幕,发出最后通牒:“交出三头猿人,就饶你不死。” 西城霜亦道:“别说我仗势欺人,我也不白要三头猿人。我用十枝上品蓝水晶郁金香,换它一个。” 前有狼,后有虎,幽魄心说还真是衰到家了。没奈何,他只得同意交出俘获的三头猿人。在他的召唤下,被囚的三头猿人连笼带人一块儿平空冒出来。想着交出三头猿人,就意味着九疑山的宝藏逐渐远去,痛不欲生的幽魄忽有拚个鱼死网破的念头。 善于察言观色的沈涵秋及时告诫:“鱼死,未必网破,我想你应该清楚这点,所以,心别太贪,你最好还是笑纳西城老爷子许诺的上品蓝水晶郁金香最为明智。”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打劫打得这么彻底,够得上强盗的祖师级别了。”幽魄悻悻然道。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沈涵秋已嗅得到死神的气息,也无谓与幽魄逞口舌之利,本着一份诚心道:“能活着,还能活得长久,已经是上苍眷顾你了。汝虽非人,却已具人身,该知道贪心不可太过,过必受天谴。若机缘巧合,那什么九疑山的藏宝该是你的,还会是你的。” 幽魄恨都来不及,又哪里能体会出沈涵秋话中的真诚,只当她是出言讥讽,而愈加气愤,咬牙切齿的说:“你也别太得意,休以为三头猿人到你手中,九疑山的藏宝就是你囊中之物了。我可以告诉你,藏宝之处的危险不亚于九九天劫。” 沈涵秋被人误解也不生气,耸耸肩说:“何必说不亚于九九天劫,干脆直说藏宝处乃圣阶魔法师进入神魔之境的门槛,若想跨过那道门槛,必遭九九天劫加身。” “你如何知晓?” “真有九九天劫?” 幽魄是惊骇,西城霜是惊疑,而花刀浪子与西城雪则是一脸雾水。 “在我的记忆里贮存,本来我也想有机会去试试的。”沈涵秋怅然若失的遥望长空,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七章、十年约定 (写了,传了,我很开心.你看了,支持了票子,留言了让我有为你加精的机会,我会更开心.) 黑沉沉的暮霭中,清丽脱俗的女子晶亮如同天际星辰的眸子,在面前的男人承诺是生是死都不离不弃时,弯成一线。她,是在笑,那笑里有着难掩的浓浓苦意。 “涵秋,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花鹰,假如你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可能叫我秋害会比较好。我最亲密的朋友兼兄弟都这么称呼我。” “只可以叫秋害?” 花刀浪子好生失望,正待再行争取,不妨在密林参天古木枝桠间腾跃的三头猿人来了上金钩倒挂,头上脚下倒悬在前方,问:“是害虫的害么?” “切!是祸害的害,我才不要作恶心巴拉的毛毛虫呢!”沈涵秋皱皱瑶鼻,又问:“小石头,怎么就听见你中间的大头讲话,你左右两边的头不会讲话么?” “我们所有三头猿人的三头都有明确分工,左边的管吃,右边的管喝,中间管说话。” “万一左边的头吃东西噎着了,也不喝水么?” 第35章 “什么是噎着了?我不懂耶!你得问问我阿爸。” “这也要问你阿爸,我晕死了!” “当然要问我阿爸。我们族人做什么事之前,都要先问过我阿爸。只有我阿爸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停!我知道你阿爸是英能无敌的伟大猿王,你替他吹嘘过无数回了,不必再重复。”沈涵秋可不想让耳朵再受凌虐,对狂热崇拜自家老爸的小石头,她的警觉性还是挺高的,一旦发觉他有替乃父吹嘘的苗头,立即毫不给情面的掐灭。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一而再的被打断话头,淳朴的小石头也恼了,跺着脚大叫:“讨厌!你总不让我把话说完,我也不告诉你怎么进九疑洞了!” “小石头,从现在起,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九疑山有藏宝的事,也不要跟别人说你知道怎么进九疑山。记住,这别人指的是除了你阿爸之外的任何人,也包括我跟花鹰哥哥在内。一会儿出了水蓝郡城,我们分手后,你要尽快回家,不要在路上贪玩。”沈涵秋郑重其事的叮嘱道。 困惑的眨巴着大眼,小石头问:“九疑洞十年一度的开启时间快到了,姐姐你不跟我进去玩玩么?” “姐姐没时间玩。”沈涵秋神色骤黯,旋又强作笑颜,“姐姐得赶去国都跟朋友们会合。” “九疑山里有好多宝贝唷!” “下次吧,下次如果有机会,你再带姐姐去好吗/” “下次得十年之后了!” “那我们就来个十年约定好了。” 沈涵秋勾起小石头毛茸茸的手指头,貌似兴高采烈,花刀浪子却知她其实是强颜欢笑,不忍再看而扭头他顾。这一扭头,恰瞥见远处的丛林中有一抹灰影跳跃疾行,度其方位,是与自己等人同向而行,也是朝着郁金香城堡而去,他不免要生疑:“据小石头说,幽魄是独居。也就是说,我们三个走了之后,幽魄的水晶石屋除了他自己,就剩下西城霜和西城雪。那西城霜和西城雪都着蓝装,幽魄是一身黑,这穿灰白衣服的又是何许人呢?” “他是谁与我们何干?”沈涵秋一改旧习,泯灭旺盛的好奇心,只想着尽快离开水蓝郡城,尽早与滕烈他们会合,然后寻找回到凡间的通道,在生命终结前回到生长的家。 “说得也对。”花刀浪子立时将胸中所疑抛之脑后,沿路采集了十二朵花形、花色、大小别无二致的蓝色郁金香,编成一顶美丽的郁金香花冠。 端详着花刀浪子献上的郁金香花冠,沈涵秋并不接过,仅笑笑说:“好漂亮的花冠,西城湘戴着与她的蓝水晶郁金香相映成趣才合适,给我戴是糟蹋了。”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怨毒的声音传来,西城湘与十来个手持蓝水晶郁金香的少年男女,呈包抄之势现身出来。 “瞧瞧,都是你惹的事儿!你还不快向西城大小姐献花请罪。” 沈涵秋有心撮合花刀浪子与西城湘,谁知不仅花刀浪子翻白眼,西城湘也不领情,跟踩着尾巴似的尖斥:“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 好心没好报,沈涵秋不快的说:“知道你喜欢花浪子,好意给你们做红娘,不领情就罢了,怎么还骂人呢!” “笑话,我西城湘何等身份,岂会瞧得起他这类落魄浪子!” “哦?那就是说在迎宾大厅,你当直是假扮花痴,另有图谋了?” “哼。”西城湘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冷笑连连。她手中高高扬起的蓝水晶郁金香已发生了质的改变。不仅是她,余下西城子弟手中蓝水晶郁金香亦先后发生质的变化,花香浓郁的香瘴向空中缓缓扩散。 数了数西城湘一行共十九人,花刀浪子凛然道:“涵秋,这是‘九天十地香瘴阵’,这个魔法阵,面对一人,即等于同时面对十九人。” “花刀浪子,你对我们西城家族真是用心啊!”西城湘惊疑夹怒,目光锐利已极。 瞟一眼翻脸不认人的西城湘,花刀浪子懒洋洋的说:“西城家族内讧经年,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有人向外界宣扬,我不想听还不行。” 西城湘眯起眼,正待反驳,就听对面的族弟西城霏阴阳怪气的说:“湘姐姐,你竟置杀父大仇不顾,跟野男人聊得如此投机,让我不佩服你都不行。” 与西城湘素来投契的西城清冷笑道:“为个瓶子就红口白牙诬蔑自己生母的卑劣小人,你有何资格说湘姐姐?周姨娘就该在你爬出娘胎时掐死你。” “嗬嗬,狗咬狗一嘴毛。”沈涵秋怪笑出声,左手已亮出木灵魔杖,右手的刀形冰纱亦随之亮出,“你们不是要打么?那些狗屁倒灶的事留到我收拾完了你们之后,你们疗伤时助兴好了。” “可恶的丫头,我要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西城清极清秀的模样,扮出恶形恶状,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反倒还显出十足的滑稽。淘气的小石头假装害怕的拍打着胸口说:“好凶的婆娘,我好怕怕噢!” “该死的猿大头,你说谁是凶婆娘?”黄花大姑娘家家的西城清又羞又恼的喝问。 小石头弓起身子,站到花刀浪子与沈涵秋身后,高举着一只毛手朝西城清指了指。这一指出问题了,西城清手中那枝蓝水晶郁金香,数瓣晶莹剔透的花瓣乍然剥离,呈扇形袭向小石头。 当过一回俘虏,天真的小石头也变谨慎了,按捺下赤手捕捉那亮晶晶花瓣的念头,缩身下蹲。他躲就躲吧,偏还嘟囔:“阿妈说外面的女人很凶,比老虎还凶,不能随随便便收她们的信物。” 拍掌震飞蓝水晶花瓣,老大不小的花刀浪子竟跟着起哄:“阿妈说得很对噢,定情信物不可以乱收,尤其是凶婆娘的定情信物,更是绝对不可以收的。” 气结的西城清‘呔’的大喝一声,满头小发辫根根直立,她两侧的堂兄堂姐忙不迭的各自后闪,唯恐被误伤。 识货的花刀浪子立即告诫小石头:“日后遇见这凶婆娘,切记绕道走。没达到大成之境前,你天生的铜头铁臂,在她的阴极花气面前跟豆腐块没差别。” 小石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现在不用躲么?” “现在不是让人家围着了吗?咱们得先冲出去。记得,你可别跟凶婆娘硬碰硬。” “哦,我记住了,硬碰硬的事儿就让你干。” “你还真听话。”花刀浪子与沈涵秋相顾宛尔,双双趁对方阵势未完全催动前发起攻击。 第四十八章、冰火两极莲 盘旋升空的仿红木木灵魔杖,散发的红桃木清香,虽不若郁金香瘴花香浓郁,却足以化解其迷神作用,令己方三人昏涨感顿消,精神为之一振。 伴随油光发亮的木灵魔杖升空的刀形冰幕及魔焰莲,一由冰晶凝结,一由火元素凝聚,在神奇的木灵魔杖作用下,水火交融揉合成白红相间的怪异魔焰莲。 且别说他人吃惊,便是花刀浪子自个儿也吓了一大跳,“怎么搞成这样?这怎么可能?” “凡事皆有可能。吃透这句话,你会终身受益无穷。”沈涵秋有意助花刀浪子更上一层阶位,早盘算着将冰系魔法与他的火系魔法揉合,大约是一理通而百理通,她一试就成功的将冰纱与魔焰莲合二为一了,由不得她不自鸣得意。 花刀浪子由衷的赞道:“你是当之无愧的魔法天才。” “嗬嗬,我给这莲花取名‘冰火两极莲’,你没意见吧?” “冰火两极莲,好名字,好创意。” 花刀浪子内心的震憾已不能用笔墨形容,那一瞬间,他懂了什么是萤火之与皓月。 不服不行啊! 独领龙祖学院前三后二届风骚的花刀浪子,是当年全院教员一致公认的天才少年,那时的他尚且比沈涵秋此时年长十数年。在此之前,别系魔法,不敢吹嘴,论本身的火系魔法,自认熟悉得好比自己的身体。以他对火元素的了解,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提升凝聚火元素的速度与密度,而从未设想火系魔法可能和别系魔法揉合。不单是他,蠓妖兽大陆土生土长的魔法师没一个敢做如是设想。就算是大陆上凤毛麟角的双修魔法师,也顶多是从一种魔法切换上别一种魔法,而且他们同修的两种魔法都是源系魔法与其延伸系魔法,绝非沈涵秋搞出的这种大跨度的高难玩意儿。 诚然,沈涵秋鼓捣出冰火两极莲,很大程度上是仗着身具花木精神之利,但红桃花妖流派是大陆上最古老的魔法师派系。古往今天的红桃花妖派系的魔法师多如过江之鲤,就没听过谁有惊人创举,所以,谁也不能用身无花木精神为由证明自己不是墨守成规的魔法师,至少花刀浪子不能,如牛反刍般,他细细的咀嚼着沈涵秋的戏语‘凡事皆有可能’。 莫说花刀浪子感慨万千,在场的西城家子弟又何尝不是深有感触,其间犹以西城湘与西城清为最,均各自陷入迷惘之中。倒是资质不如她们,仅在修习中凭着上品魔器吸纳魔法元素,勉强进入七阶末期的西城霏未受影响,最先做出反应,以瞬间剥离的蓝水晶郁金香花瓣,去撞击缓缓飞旋的冰火两极莲。 叮叮咚咚的清脆撞击声,响在耳侧,如梦初醒的西城湘等人忙忙的各自施法,使手中蓝水晶郁金香花瓣剥离,参与到对冰火两极莲的撞击中。 一时之间,敌对双方立足原地,或凭意念,或凭真力,在月夜下的密林里展开一场堪称华美的拚杀。 无数片蓝莹莹、亮晶晶的郁金香花瓣,撞上目标又各自震飞回去,尔后再被催动发起新一轮的撞击。 第36章 在不断往返中,这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的蓝色花瓣,如满天繁星交织在幽暗的密林里,令方圆百米内的密林都笼上一种奇幻般的蓝色光芒。 缓缓飞旋的冰火两极莲,在旋转中由含苞状慢慢的长大,白色的莲花瓣更晶莹剔透,红色的莲花瓣则更鲜艳。 蓝水晶郁金香花瓣的每一次撞击,都令冰火两极莲的花瓣剧烈颤抖,随着重复撞击次数增多,冰火两极莲外层花瓣受到不同程度的伤损,有几片花瓣要不是沈涵秋修补得及时,早就已经被撞飞了。 “搞什么,这样还能修补,太变态了吧?” 不知西城家的谁嚷了一声,闲着没事干的小石头说:“天破了姐姐都能补,这算什么,没见识!” 沈涵秋脸皮就算厚的了,也没好意思笑纳小石头的吹捧,道:“我又不是女娲娘娘,还懂补天,你真比我还能瞎侃。” “就算不是女娲娘娘,你沈涵秋也是当之无愧的魔法天才。”花刀浪子赞道。 “受不了你们两个,看来你们是闲得没事干,取笑我来着。”沈涵秋真的难为情了,居然斗得正激烈时搁挑子,把冰火两极莲猛的回收,扔进没丁点儿思想准备的花刀浪子怀中。 赶鸭子上架,也没沈涵秋这种搞法的,她好像不知道这样胡来是会死人的。花刀浪子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就得摸索如何摆弄那朵冰火两极莲。 由冰晶和火元素凝成的实体,个儿不大份量却不轻,掂掂怕不有个百来斤重,估摸着不会像魔焰莲那样容易挥散,花刀浪子干脆拿这冰火两极莲当球抛。 由于未能找到意念控制的法门,基本上是抛射出冰火两极莲,花刀浪子的人也跟着射出去,流星赶月般,追着闪烁不定的蓝水晶郁金香花瓣砸,一砸一个准,那些质地特殊的郁金香花瓣就接二连三的被撞成齑粉,化为蓝莹莹、亮晶晶的粉末,飘散在密林中。 童真未褪的沈涵秋,顾不得姿势是否优雅,就势席地而坐,仰面欢呼:“好美啊!” 小石头不屑的说:“这算什么美,姐姐看了九” “又忘了姐姐的话了是不是?” “嘿嘿,差点忘了。不过,那里真的比这飞得满处都是蓝粉的林子好看,也香得多。” “怎么好看来着?”沈涵秋终究掩不住好奇心,就算没机会亲眼目睹,听听也是好的。 “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十年后,我带姐姐去了,你一看就知道。” “对哦,十年后,跟你去看就知道了。”沈涵秋有了想哭的冲动,这一想,忍了好久的泪水便再也抑制不住的涌出来。 那双千年雪山融水般的晶亮眸子,涌出的清亮的泪泉,看得鲁钝如小石头亦心生不忍,不假思索的,他伸过一只毛茸茸的手指,轻轻的为沈涵秋擦拭泪水。 心时刻都放在沈涵秋身上的花刀浪子,在决斗中,依旧关注着她,也便得以在第一时间发现小石头的不轨举动。 也许,小石头的动作是无意识的。 也许,连沈涵秋都没意识到有何不妥。 也许,本来就是花刀浪子在呷干醋。 妒火,通常是坏事的。已经胜利在握的花刀浪子,突然跟发了疯似的捞起冰火两极莲,兜头照着小石头砸去,只差一根发丝的距离,就砸中了小石头管吃饭的那个脑袋。 在脑袋要被冰火两极莲砸开花的千钧一发之际,救下懵然不知的小石头的,自然是沈涵秋。冰火两极莲是她鼓捣出来的,花刀浪子不能以意念控制冰火两极莲,她却可以。心念一动间,冰火两极莲便折回飞至她手中。 “你疯了,干嘛攻击小石头?” 沈涵秋绝对可以肯定花刀浪子不是失手,语气自然不怎么好,犯错的他眼中却有受伤的神情,令还想数落的她竟有了心虚的感觉,未竟的话语也咽回了腹中。 “我知道自己不配,可是” 花刀浪子在群敌环伺的情形下,居然失魂落魄的垂下了头。 “你,别这样子说嘛。” 沈涵秋幽幽的长叹出声,声音里有着冰下流水的涩然,那双清亮的美眸顿如烟纱轻笼,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郁,也有着无尽的不甘与难言的不舍。 第四十九章、十年磨一剑 至珍至贵的蓝水晶郁金香,让前所未见未闻的冰火两极莲毁得差不多了。 九天十地香瘴魔阵,没等发挥出威力就被冲散,而各自为战。 被打得落花流水的西城家少年高手们,秉承祖训‘宁可前进生,不可后退死’,而自份必死时,忽见对手搁开他们互诉情衷去了,他们赶紧逮着这难得的好时机,重组阵形,各自抽出随身魔器,准备反戈一击。 西城家族势大财雄,来的又多为嫡系子弟,他们随身携带的魔器,全为攻击力达七八阶的中上品,西城霏所用的更是攻击力达九阶接近极品的魔鼎。 十九名训练有素的少年高手,全力催动十九种形态各异的魔器,十九种不同派系的魔法攻击波参差发出。 刹那间,九天十地香魔阵中,这边厢水箭齐飞,那处里风刀群发,回首是土球四射,前瞻有冰枪林立,低头看看火焰卷地,抬头望望雷刃在天,声势最为惊人的是有‘西城双娇’之称的西城湘与西城清姐儿俩合力打造的‘天罗地网’。 天罗地网,乃西城湘以火元素为经,西城清以雷晶为纬,结合了火系魔法与雷系魔法织成,威力无穷。曾经,花妖国最古老的四大家族十年一度的岷山论法大会上,两姐妹初试身手,就战败了享誉蠓妖兽大陆数十年的八阶冰系魔法师冰凌儿,那一战的辉煌至今仍让人津津乐道。 虽因蓝水晶郁金香被毁,失去香瘴迷神之效,九天十地魔法阵发挥不了最大威力,但它揉合不同派系魔法奇特属性,很好的让不同派系魔法,不仅未曾互有冲突互相干扰,还最大限度的取长补短,使得各系魔法处于有序攻击中。 咽下绵绵情话,扬手虚抓,一柄蓝焰白心的焰刀出现在掌心,花刀浪子如同被激怒的豹子腾身跃起,瞅准电闪雷鸣的赤金色网中央经纬相交处间隙一挑,再翻腕一削,整套动作优雅而利落。 经纬断,而天罗地网破。 自信满满的西城双娇,所有的信心都在这一瞬间被击溃。她们没想到引以为傲的天罗地网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是天罗地网不堪一击么? 不是。 西城双娇不知道,花刀浪子为了适才这套动作,研究了整整一年,又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练习,以及近六年时间不断的完善,差不多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十年磨一剑。 花刀浪子是有心人,对蠓妖兽大陆上近百年来的较高层次的搏击耳熟能详。西城双娇以火系六阶中期的阶位,击败八阶中期的冰凌儿,那一战,让她们赢得盛名,也成了他的假想敌,破天罗地网之法,就成了他必须要攻克的堡垒。 韧性加决心,再加上聪明才智,成就了花刀浪子多年之后,状若捅窗户纸般轻松的破了西城双娇赖以成名的天罗地网。 “还要再战么?” 到底有过四年的同窗之谊,便是少有交集,花刀浪子也不愿过分为难西城湘,更别说取她性命了,只想她知难而退就好。 战? 凭残破的天罗地网,还是只剩光杆的蓝水晶郁金香,抑或比天罗地网更差的水箭、土球之类? 退? 早在西城雪接任这一任族长之初,就三令五申的强调一度被族人忽视的祖训:宁可前进死,不可后退生! 西城湘为此行之首,是战是退,着实难下决断。 深悉堂姐想法的西城清,有些不以为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无战之能而战,是无谓送死。” “祖训” “祖训是死的,人是活的。” “可是” “我才不会白白送死。” 西城清说完掉头就走,片刻错愕之后,她的堂兄堂弟们纷纷效法,未几,西城湘便只剩孤家寡人了。 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西城湘的泪水在眼中打转,未经大脑的,她愤而大叫:“我爹尸骨未寒,你们就不把我看在眼里了!” 走在最后的西城霏嘲讽道:“是的,没有儿子的你爹死了,长房绝后,族长之位将由族内公推。你,高高在上的西城湘大小姐,从此失势,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你要记着,别用命令的语气跟西城家族的男丁们讲话。” “岂有此理!”西城湘生性要强,平素只用眼角扫的西城霏竟敢如此无礼的跟她讲话,让她如何不恼? “你最好别跟我撕破脸,不然日后有你们孤儿寡母难过的。”卑劣的西城霏很知道打蛇打七寸,知道西城湘的软肋就是她那无缚鸡之力的娘。 “可恶!”去而复返的西城清甩了西城霏一记响亮的耳光。 捂着流血的嘴,西城霏怒问:“你干嘛打我!” “要你长记性!任何时候,西城双娇都不会是你可以欺负的对象。” “你,好,我惹不起,躲得起!” 西城霏悻悻然冲上前走了。是啊,他属西城家族末枝旁系,怎比西城清父亲西城雯是族中大长老,而且她兄弟甚多,不会有如西城湘父亲横死就成了路边野狗,人人都可打得。 西城湘尚未知西城霏将其比作路边野狗,已气得不行了,连西城清好意安抚之语,也当成恶言,而大加抨击。好意遭误解,西城清忍着气犹道:“湘姐,我们西城双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不该有意气之争。” 第37章 “你是真心这样想么?”西城湘轻蔑的笑问。 “当然是真心。任何时候,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 “任何时候么?好像适才最先弃我而去的是你。” “我那么做是因为你作为此行首领,不方便下达撤退令,而我们又不得不退。” “你在最适当的时机,以最巧妙的方式,宣布我的位置将由你接替,不是么?” “你怎么能这么看我?” “我告诉你,西城湘永远是西城湘,没有任何打击能击倒我西城湘,没有任何困难能逼得我西城湘逃避,就算是孤身一人,我依然会战斗到底。”西城湘倔傲的宣告。 默然,西城清已无语。 本以为是固若金汤的情谊,竟如此经不起磕碰。 曾经的知心姐妹,竟然那么容易就让猜忌的种子在心头生根发芽。 心痛,西城清感到心痛莫名。 为了不再有机会出现有天罗地网。 为了远播的西城双娇之名的终结。 毅然决然的,西城清转身走向花刀浪子,语调平稳的说:“我向你挑战。” “天罗地网已破,你凭什么向我挑战?”花刀浪子不是轻视,而是实话实说。 坦坦荡荡的,西城清答道:“这条命,以及必胜的信心与决心。” 伸臂挡住身形欲动的花刀浪子,沈涵秋诚挚的劝道:“挑战,有信心与决心还不够。命,增加不了获胜的筹码,别为赌气轻易交出。” “我乐意!” “我不乐意!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我非常非常之不乐意。活着不容易,你要学会珍惜生命。”沈涵秋遗憾之情溢于言表,根本不像是花季少女。 第五十章、六星瓢虫 (赶完了两个小标书,又有空来编故事了,今天把这几天的都补上) 眼为心灵之窗,西城清也是感性之人,透过那双清澈的水眸,感应到沈涵秋的真诚,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默立片刻,她轻咬樱唇说:“现在你们不杀我,以后我还是会杀你们。” “我现在就要杀了他们!”西城湘抛弃一贯注重的优雅风度,形同疯妇,抡起那根银丝拂尘,毫无章法的横劈竖扫。 闪亮的银毫,带着狂乱的火元素冲击波,横冲直撞,花飞草折自不待言,便是那些参天古树亦未能避得拦腰折断之厄。原想问明到底有谁死了的花刀浪子,不得己只得放弃与西城双娇交谈的想法,拉着沈涵秋与小石头,往密林深入急纵而去。 密林里追踪不易,没多久,花刀浪子三人就甩脱了奋起直追的西城湘,不过,他们也在密林深处迷失了方向。 小石头忧心忡忡的说:“幽魄说过,这林子其实是座魔法阵,如果不知进出之路,擅自乱走,迷了路的话,就会被林子里的妖魔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哎呀!这可了不得了,我好怕唷!”沈涵秋煞有介事的叫道。 “放心吧。”花刀浪子挺沉着的说,在小石头将希望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时,他说:“有小石头这大块头在,林子里的妖魔能把他吃完就算不错了,哪轮得到我们俩。” “啊,你是说把小石头送给林子里的妖魔吃?”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好像是没有哦!” “那不就结了呗!”花刀浪子一幅理所当然的口吻,而且说完还故意冲小石头呲牙怪笑。 愁眉苦脸的望着小石头,沈涵秋歉然道:“实在是没法子,只有委屈你了。” “姐姐,你不是说来救我的吗?你不是说跟我阿爸是兄弟吗?”小石头伤心的泪水顿时模糊了三双铜铃般的大眼。 瞧小石头如此伤心,沈涵秋才觉得玩笑开过了,忙道:“我开玩笑的,小石头,姐姐是吓唬你的。” “真是,这样就被吓哭了,没劲。”花刀浪子就看不得沈涵秋柔柔的跟小石头说话,看了喉间就直冒酸水,吐出来的话语也就不那么的顺耳。 给了花刀浪子个白眼,沈涵秋更形温柔的安抚小石头:“别哭了小石头,最多姐姐以后都不吓唬你了,好不好?” “可是妖魔还是会来的呀!” “也许幽魄也是吓唬你来着。” “也许是真的呢?我还是会被妖魔吃掉的呀!” “不会的,就算真有妖魔,还没等它找来,我们早就出了这林子,它想吃我们也吃不着的。” “真的?” 小石头停止了哭泣,并用那三双毛茸茸的大手抹泪,只是越抹泪越多,又得麻烦沈涵秋帮他擦眼泪,花刀浪子气哼哼的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你说你哭哭啼啼的算怎么回事!” “他还小嘛!都怪你,没事吓唬他干什么!”沈涵秋一古脑儿将责任全推给花刀浪子,再用木语魔法与林中草木交流,让它们指引出林子的路。 都说是恋爱中的男女容易犯傻,这话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花刀浪子就是知道沈涵秋会木语魔法,她能自如的与密林中的草木交流,所以才不急于找出路,并陪着她逗弄小石头。但是,他忘了水蓝郡城之所以被列为蠓妖兽大陆十大险地之末,与城外的莽莽丛林不无关系,连西城家族的人都不敢轻易闯入这片林子,其危险性也可见一斑,而他竟如同逛自家后花园,一点危机感也没有,实在是傻得可以了。 意识到自己犯傻,是在花刀浪子骤然发现四围传来沙沙的足音时,知道自己等人已被包围了的时候。 从那轻快又整齐的足音和空气中激增的土元素波,听出来的应该是一群爬虫类魔兽,而且是穴居的爬虫类魔兽,小石头勇气大增,挥舞着铁臂嚷道:“我要打得魔兽屁滚尿流!” “你不要被吓得屁滚尿流就好。”花刀浪子不看沈涵秋也知道她怒目已对,所以头也没回的再道:“来的是穴居爬虫类魔兽,所谓蚁多咬死象,要想不当被咬死的大象,我们要加倍小心。” “穴居爬虫类魔兽是什么东东?” “不会吧?你是魔法师耶!” “你这是什么表情!哪条王法规定魔法师就必须知道爬虫类魔兽是什么东东的?” “这是常识呀,我的魔法天才!” “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沈涵秋貌似在质问,实则那含娇带俏的媚笑,等于是在宣告:我喜欢他那么说。 好可惜啊,那炫目的笑容,花刀浪子只在欲收未收之际瞥了一眼,就让她换成标准的后娘恶像,并伴以恶语:“再跟我提‘常识’这两字,我就活剐了你。” “可是,穴居爬虫类魔兽都不知道的魔法师,我真的没见过。” “你现在面前就有一个。” “你好像没丁点儿惭愧的意思?”花刀浪子本不该追问的,可实在忍不住好奇。 先是用合乎婉姨所教的礼仪那么优雅的一笑,沈涵秋再甜腻腻的嗲声问:“请教,如果我都要惭愧了,你跟你们蠓妖兽大陆的魔法师是否要集体自杀了呢?” 被问得一怔,厚厚的脸皮不争气的热起来,假咳几声,花刀浪子顾左右而言它:“来的魔兽可以确定是六星瓢虫,它们属土系魔兽,多为四阶低阶魔兽,但不排除有三到五只阶位高的。。” 也不愿逼人太甚,沈涵秋顺着花刀浪子的话说:“四阶应该很好对付,余下三五只阶位高的应该也无妨。” “小心驶得万年船。水蓝郡城名列蠓妖兽大陆十大险地之一,得这莽林之益不少,林子里的魔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我就不信我还对付不了这些丑陋的爬虫。”沈涵秋这会子已看到纷纷从地上厚厚的腐叶中冒出头来的六星瓢虫。 名副其实,六星瓢虫背上的硬壳都整齐的分布着六颗星星,形状一致,大小与亮度却各有差异。 按花刀浪子的解说,沈涵秋大概知道了六星瓢虫壳上星星的大小和亮度与它们的阶位成正比,也即阶位越高,塔形壳上的星星个儿越大,也越亮。就她所见,其中那壳上星星最大最亮的五只六星瓢虫,全系七阶魔兽,其中一只已将进入八阶了。 贪婪的望着眼前的六星瓢虫,小石头舔唇道:“乖乖的个咚,这五只魔兽的晶核弄到手,” “你是不是太贪心了点,五只七阶魔兽的晶核,你也敢想!” 花刀浪子对小石头真没法改观,不逮着机会就想挖苦他两句。沈涵秋这回意见与他保持一致了:“就是,小石头,做人不可太贪心的。不过,谁告诉我什么是魔兽的晶核,长什么样子?” “你连魔兽的晶核也不知道?”小石头吃惊的问。 “知道还会问吗?真笨!” “可是应该一生出来就知道魔兽的晶核是什么呀!” 纯真的小石头都那么惊讶了,沈涵秋再也无法坦然承认:我就是不知道嘛,说:“我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呐。” 舍不得让心爱的姑娘继续尴尬,花刀浪子说:“魔兽的晶核存在于它颅内,等同于魔法元素能量与灵智的贮存器皿,趁魔兽死前未及引爆前取得晶核,可以完整的获取魔兽所修炼的魔法元素能量与灵智。吸取魔兽晶核的魔法元素能量,是魔法师修法进阶的捷径。” “太残忍了!”沈涵秋尚在为魔法师活杀魔兽取晶核义愤填膺,此际,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设想不久之后自己活食人心,而且食得心安理得。 第五十一章、小石头的腿 (这是补5月9号的一章) 莽莽密林,终年不见阳光的地面积下厚厚的腐叶,为六星瓢虫天然的掩体,除最早有五只七阶六星瓢虫在内的一群在较远处现身,余下的六星瓢虫均藉腐叶的掩护,直接抵达攻击目标的足底。 第38章 即将进入八阶的那只六星瓢虫,在另四只七阶六星瓢虫的簇拥下,停在不远处,仰面发出三长两短尖细的叫声。叫声一起,腐叶下的六星瓢虫如浪潮涌现,向沈涵秋他们进攻。 六星瓢虫是低智能生物,采取的攻击方式是最原始蚁海战术,触碰着目标物便争先恐后的往上攀爬,小石头那么大块头儿,纵跃稍嫌慢些,两根树桩似的长毛腿便只见星光不见金毛。 见机快,与沈涵秋不分先后跃上老松横枝的花刀浪子,叫声‘不妙’,抖腕射出一条前端带银钩的半透明丝线,勾住小石头拦腰系的虎皮裙,猛力回拉,硬生生的将小石头拽上树桠。 粗大的枝桠,承受花刀浪子的份量,还仅略微下垂,而今小石头一落足,竟‘咔嚓’一声齐根部断了,幸得下面有根更粗更大的枝桠,他二人方才没坠入树下银色浪潮中去。 “小石头,你把这么粗的树枝都压断了,该减肥了。” 浑不知厉害的沈涵秋仍有心情开玩笑,花刀浪子不得不提醒说:“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小石头的腿很可能保不住了。” “很可能?什么意思!” “六星瓢虫的唾液具强腐蚀性,通常,它们附着上目标物,首先吐出唾液毁去目标物表皮,然后化成土球射入目标物内部自爆。因为它们个头小,自爆的威力不会造成较大声响。” “你怎么早不说?” “小石头是三头猿人,我只注意你有没有及时上树,哪会想到他来不及跳上来。” “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么?”沈涵秋焦急的问。 花刀浪子连轻微的摇头也不曾有,因为小石头的腿从膝上半寸处化为尘土,随着一阵拂过林梢的风飘散。 紧紧的捂着嘴,沈涵秋死命的咬着嘴唇,泪水夺眶而出。 将因疼痛张不开口的小石头背上,花刀浪子轻声说:“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先冲出密林,再找巧匠给小石头打造假肢。我认识一位叫鬼斧的巧匠,经他安装的假肢灵活度不亚于普通人。” “不,我要给小石头报仇!” 沈涵秋一股恶气堵在胸口,哪肯就此放过六星瓢虫,左手木灵魔杖,右手刀形冰纱,一味的狂劈乱砍。林下涌动的银色浪潮,顿如无数巨石砸下,银屑与黝黑的腐叶激散四扬。 “算了,这个六星瓢虫群出奇的庞大,杀不尽的。当务之急得带小石头出林去,蓝宁带的疗伤药比较对症。”花刀浪子不敢再大意,谁知道这林子里还会不会有更厉害的魔兽呢? “等一下,我替小石头取五个晶核就走。”沈涵秋知花刀浪子说得在理,才放弃诛灭整个六星瓢虫族群的打算,飞身直取外围指挥低阶六星瓢虫作战的五只七阶六星瓢虫。 七阶的六星瓢虫,已具相当的灵智,不等沈涵秋飞到,各自向她喷射出粘稠的土黄色唾液。 沈涵秋凌空一折身,侧身让过五道土黄色唾液,左手微扬,抛散出一把刀形冰纱,兜头罩住五只七阶六星瓢虫,同时,右手的木灵魔杖陡长出两倍有余,随着她手起杖落,一只七阶六星瓢虫尖声未落,身子已炸裂开来。 一颗乳白无光的核桃状物体,从炸裂的七阶六星瓢虫身体里飞出,手疾眼快的沈涵秋直觉的认定那就是魔兽晶核,左手虚抓,核桃状物体便落入她手心。 “太可怕了!撤,快撤!”七阶末期的那只六星瓢虫,比同胞多了判断能力,瞧着沈涵秋不是它们惹得起的人物,已粗通人语的它竟用人语下达撤退令。 “瓢虫也会讲人话?”沈涵秋愣了一下,会讲人话的六星瓢虫已运土遁术钻入土里不见了。 爆了一只,溜了一只,余下三只均失了斗志,也运起土遁术要逃,但一张的冰纱网抄底兜住它们,那要命的木灵魔杖亦随之击下。 啪、啪、啪 三声如烛花爆的声音响起,三只六星瓢虫银光闪闪的身子爆炸开来,三颗乳白色核桃应声飞出,一个不少的全飞入沈涵秋的手里。 凌空虚踹,沈涵秋急速下坠的身子陡然拔高数丈,尔后折身射至花刀浪子身侧,将四颗乳白色核桃放入小石头手中,带着哭腔说:“小石头,那颗最大的溜了,我们现在先出去给你治伤,以后我再来抓它,一定给你凑齐五颗。” 陷在失去双腿的巨大悲痛中,显得极脆弱的小石头低头抽泣:“我只要我的腿。” “小石头不哭,花哥哥说过,鬼斧能替你安不亚于普通人的腿,你很快就会有腿了。” “我要我自己的腿,呜呜” “小石头” 沈涵秋词穷,竟跟小石头一道哭开了。 “涵秋,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得用木语魔法找到出林子的路。”花刀浪子提醒说。 花木有灵,经沈涵秋用木语魔法与密林中的花草树木沟通,这座天然的魔法阵不当行时,明明看似有路,从旁却有树枝来缠花藤来绕,无法通行,当行则明明无路通处,却枝缩藤旋即让出条通道。 顺着花木间羊肠小道,东绕西拐的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东方的天花板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他们到达了密林的边缘。 看着出林在望,花刀浪子的紧张心情松懈下来,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回头望身后的羊肠小道。 蓦的,他惊喜的低叫:“天啦,是魔核藓!” 抬眼望去,缓缓舒展的枝藤下,贴地的一层蓝灰色苔藓,有晨露的滋润,显得格外的水灵。不识货的沈涵秋仅望了一眼便催促花刀浪子快走,“什么破藓值得高兴成这样!” “这是魔核藓呐!” “是牛皮藓又怎么样!” “什么是牛皮藓?” “你烦不烦啊!”沈涵秋极不耐烦的叱道。 曾几何时,花刀浪子开始以一个女子的意志为转移,所有的贪欲与野心都可因她而改变,只瞧她眉峰微聚,便无条件投降了。 抛下蠓妖兽大陆上的魔法师梦寐以求魔核藓不采,花刀浪子背着小石头,亦步亦趋的跟着沈涵秋出林而去。 知道在林中绕来绕去,出处肯定不会是来时入口,但林外居然是郁金香城堡的后花园,沈涵秋和花刀浪子还是难免要大吃一惊。 吃惊,有时候也可以上瘾。 一惊未消,穿出后花园,沈涵秋和花刀浪子又看到另一件更让他们吃惊的事。 西城清疯了! 顶着一蓬乱茅草的西城清,被吊在一棵两丈高的蓝水晶柱上,无比惬意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树下,须发皆扬的西城霜正大发雷霆,吼声震得郁金香花瓣发出清越的敲击音,“西城雯,到此际,你还敢狡辩!” 西城霜面前,跪在人群最前排的西城雯辩道:“老祖宗明察,雯儿绝对没有谋夺族长位置的野心,更没有指使清儿勾结外敌谋杀雪哥。” “没有你指使,清儿有那个胆子与外敌勾结么?” “雯儿担保清儿绝对没有与外敌勾结。” “你担保?不是我到得及时,湘儿也被她杀了,你预备说我老眼昏花,还是说我诬蔑她!”西城霜咆哮道。 第五十二章、族长之死 (补5月10号的一章) 西城雪死了! 西城家族已将杀人凶手锁定在自己三人身上,这便是西城湘带人追杀他们的原因!明白来龙去脉,沈涵秋张口欲辩,让眼疾手快的花刀浪子捂住嘴,并拖入旁边的郁金香花丛掩去形迹。 砰砰砰砰 已不敢辩驳的西城雯死命的叩头,哪还有半分平素威严之态。 “西城雯,你还不认罪么!” 一声吼,有人欢喜有人忧。 西城霜隐然露出笑意。 跪地的族人中,凡与西城雯亲厚者莫不忧色更重几分。 那声吼,发自跪在最外围的西城霏口中。平素削尖了脑壳钻门子巴结西城雯,今日嗅到不同的气息,作为无财无势旁系子孙的他,有着赌徒的天性,只凭着微妙的感觉,他竟敢向族中势力最大的长老当众发难。 西城雯的次子西城震素来桀骜不逊,老祖宗教训他爹也罢了,忽见西城霏居然也冲他爹大喝小叫,如何还忍得住,跳起来便是记冰刃甩向西城霏。 “大胆!” 怒不可歇的西城霜虚弹一指,已奔至西城霏面门的刺目白光,滴溜溜的打了个转,挟风雷之势反射向西城震。 仓促间无暇多想,出于本能的瞬发冰盾抵挡回射的冰刃,西城震原也算得反应敏捷,怎奈他面对的是自家的老祖宗,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不仅自救不成,还让冰刃破冰盾后贯穿胸口,‘啵’的一声斜插入坚硬的花岗岩地面。 额上见汗的西城霏跳脚大叫:“可不是反了,西城震居然敢对老祖宗出手了!” 早已面如土色的西城雯,伏地如鸡啄米般叩头不止,“老祖宗明鉴,震儿决不是对老祖宗出手。”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西城清,状若无意的侧首移向沈涵秋所在的方向,唱儿歌般的吟唱:“不是老祖宗哟,不” 老祖宗勃然大怒,与西城雯交情甚笃的西城霖,再不能坐视不救,以膝着地,越众而出,央求:“老祖宗,震儿绝非有意冒犯,请您饶他这次。” 西城霜有意无意的扫了西城霏一眼,后者马上心领神会的斥道:“这都不算有意冒犯,难道真要拿刀架在老祖宗脖子上,才算有意冒犯!霖长老是闭关久了忘记族规了吧!” “族规允许你对霖长老大呼小叫的么!”西城湘可以看着西城雯父子受辱,也可以不去看被缚在蓝水晶柱上的昔日密友西城清,却无法容忍西城霏污蔑西城霖,毕竟在她成长的过程中,西城霖比父亲西城雪更疼爱她。 第39章 “霖长老有意袒护逆贼,我虽位卑言轻,却也不得不言。”西城霏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 “一派胡言!西城霏,你就是个彻头彻尾卑劣小人” “湘儿闭嘴!” “爹,啊,老祖宗” “西城湘,这里没你插嘴的份!”西城霜阴鸷的眼神迫得西城湘咽下要说的话伏地不语,“西城霖尚属意气用事,西城雯父子则不然,是典型的犯上作乱,如不严惩,我西城家族百年基业岂不危矣!” “老祖宗英明!” 阿臾奉承是西城霏的拿手好戏,遇上这种时机,自然不忘施展一下,以讨老祖宗欢心,再顺其心意接过话茬佯装愤慨的吼道:“绝不能让西城雯一伙有一条漏网之鱼!忠于老祖宗的子孙,随我铲锄奸贼逆子!” 血光,在西城霏的吼声未落时冲起。 掌握家族财权的西城雯最先身首异处,断颈处有血喷起老高,洒得刽子手西城霏满身都是。 那耀眼的红色,刺痛了西城清的眼睛,原本自得其乐的她哭了,哭得稀里哗啦,“老公,你躲着干嘛?” 惊回首,西城霜狐疑的四下里一扫,很快将目光锁定那丛郁金香花丛上,沉声道:“何方鼠辈?” “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也不修修口德。”沈涵秋闪出郁金香花丛,夷然不惧的迎向西城霜走去,在她身后跟着的,还有背着小石头的花刀浪子。 被五花大绑的缚在柱上多时仍自然其乐的西城清,忽然发了狂,挣不脱寒铁链,就用后脑勺猛烈撞击蓝水晶柱,“你们杀了我老公,我跟你们拼了!” “谁是你老公,花刀浪子吗?”沈涵秋好不紧张,那西城清的目光简直就是胶着在花刀浪子身上了。 “小石头,你就这么走了,也不等等我么?”西城清惨然长嚎,其音模糊难辨近似兽语。 “哦,你老公是小石头。”沈涵秋放下心,暂且放下好奇心,自去向西城霜交涉:“老爷子,西城清是我小兄弟的媳妇儿,您老高抬贵手放了她吧。”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西城霜阴森森的说道。 “为族长报仇血恨的时候到了!”西城霏振臂一呼,立即搏得众人和应,顷刻间,沈涵秋他们便里三层外三层被包围起来。 “就你小子最坏!”沈涵秋横竖看西城霏不顺眼,就算他躲在外围,也第一个找上他,右掌劈出的刀形冰纱雯拐着弯儿的奔他去了。 西城霏可是见识过沈涵秋刀形冰纱威力的,只瞅她掌中白光一闪,他那细长的脖子便缩了半截,然后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滚到失去行动能力的西城雯之直系亲属那堆人中间。 刀形冰纱击空,沈涵秋身形拔高数丈,待要追击,西城霜闷声不响的持蓝水晶郁金香自后攻来。 看着大跌身份偷袭的西城霜手中那枝蓝水晶郁金香,狂躁的西城清忽静止不动,“族长的蓝水晶郁金香耶!” 难怪灵器择主,原来同样的器物,在不同的主人之手,所能施放的威力也绝不可等同视之! 西城雪的蓝水晶郁金香,是极其罕见的紫蕊蓝水晶品种,合族上下独此一枝。 平素仗此极品魔器,十分魔力倒能发出十二分魔力的威力,差不多阶位的魔法师与西城雪相斗必败无疑,众人便以为此魔器的威力已全为他催发。此际看到在西城霜手中,只略不经心的一晃,含紧的花苞悄然盛开,浓烟般香瘴自紫蕊中蒸腾而出,一串迷魂音也在花瓣震颤间逸出,方懂这极品魔器往昔的委屈。 顷刻间,为香瘴缭绕,又为迷魂颤音侵袭,沈涵秋突有力不从心之感,木灵魔杖与刀形冰纱皆未能应手发出,晃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仿佛溺水的人那样感觉到脚下有谁在拉扯自己,整个身子沉沉的直往下坠。 软软的身子如烂泥般瘫在地上,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沈涵秋心中有声音在说:“好困哦!”迷迷糊糊的,仿佛回到了弱水宫,在红楼之侧的樱林,看风过时漫天飞舞的樱花,她甜甜的笑了。 “醒来,涵秋!你千万不能睡!” 花刀浪子背着小石头行动不便,在重围中杀不出来,见沈涵秋被迷,急得吼声震天,总算让她及时清醒过来。 甜美的笑容,盈盈在眼,横陈在地的沈涵秋轻扬皓腕,拂花手直取紫蕊蓝水晶郁金香,意态悠闲,好似闲卧花丛信手一拂。 那般随意的信手一拂,不着半分力,连只苍蝇都拍不死似的,西城霜丝毫不以为意,连一丝闪避的念头都没有,极具自信的他确信即将看到她化为一篷血雾的情景。 第五十三章、风情初露 拍不死苍蝇的力道,拍碎紫蕊蓝水晶郁金香,并且是西城霜握在手中紫蕊蓝水晶郁金香,还一拍就碎成肉眼难见的粉末,怎不叫西城家族上下惊骇得无以复加。 神志不清的西城清喃喃道:“挥手之间毁掉极品魔器,她该到了什么阶位?” 沈涵秋若有深意的瞟了眼西城清,又在无人察觉之际回眸,慵懒支起白嫩的藕臂托腮,闲闲的问:“西城雪的蓝水晶郁金香可不太牢实,老爷子要不要寻个牢实些的再来打过?” “休得卖狂!” 回过神来,羞怒兼心疼,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恐惧的滋味,西城霜心中可真是五味杂陈,杀机亦更盛,常年不见天日的青白面庞紫气隐隐。 “涵秋快退,西城霜的‘紫冥’非肉躯能挡。”花刀浪子惶急万分,偏沈涵秋就好像身下非坚硬的花岗石,而是柔软的卧榻,仍维持媚态横生的撩人姿势不变,仅将托腮的左臂换成了右臂。 轻视,是刻意表示的轻视,沈涵秋的举动就代表了这样一层意思,这意思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自然也包括西城霜,隐然的紫气暴增,在他身周形成一道锃亮的紫甲。 “天哪,西城霜的‘紫冥’已告大成!”花刀浪子是惊叹,亦是警告沈涵秋,奈何她像吃错药似的,摆出那姿态就不肯变,“涵秋,现在不是闹着玩儿的时候。” “我偏要玩儿。” 嗲嗲的,腻腻的,入耳便有种麻酥酥的感觉,就连怒发冲冠的西城霜眼神也有过瞬间的柔和,更别说其余的男人看沈涵秋的眼神中那赤裸裸的欲望了。 横卧的姿态,由那一瞬清晰的镌刻在花刀浪子心头,在后来的某一天回想,他会说她正是由那一刻开始蜕变的。 一个姿态,启蒙了一代妖姬的心智,无师自通的利用最原始的本钱,在决斗的时刻卖弄风情扰乱对手的心神,打乱他攻击的节奏,并抓紧那一纵即逝的良机使出杀手锏。 龙之逆鳞戒指,还灌注了赤风的戾气,轻飘飘的扔糖果般扔出去,以西城霜之能仍要闻风而逃,而他身后不知厉害,或者说还在沈涵秋刻意卖弄出的风情里晕乎着的西城雩就惨了,让戒指砸中脑门,然后连临终的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连人带魂魄消散在空气中。 躲在巨大的蓝水晶柱后,西城霜问:“你究竟是何方神魔?” 略略侧转了一直身子,沈涵秋不答反问:“等价交换的意思,老爷子应该懂吧?” “讲。”与对手讲条件,在西城霜来讲是奇耻大辱,便是老脸皮厚,亦有发热的表征,话语自是尽可能的简短了。 轻掩檀口,笑得花枝乱颤的沈涵秋,朝着西城清一勾手指。 “果然是这丫头勾结来的外贼!” “老爷子好像很急于坐实西城清的罪名噢。” 沈涵秋绝对是另有所指,奇怪的是西城霜竟露出心虚的神色,语气中亦有着掩不住的慌乱:“一派胡言!” “真的么?” “我答你的条件,把这丫头交给你。” “老爷子像是经常与人交易,只消我一个手势,老爷子就晓得我心里的意思,真是了不得啊。” “少废话!”西城霜弄清沈涵秋来历简直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快说点说你的来历。” “我姓沈名涵秋,从红桃花谷而来。” “果如,果然是老花妖的传人!” “果如,是指什么呀?”沈涵秋像是嗅着鱼腥的馋猫,眼珠子都放亮光了。 “你的戒指不是老花妖给的吧?” “老爷子有意回避我的问题,我也就识趣的不追问了。老爷子的问题,我自然也不会白白的回答。” “条件。” “老爷子就是老爷子,够爽快。”沈涵秋露出狐狸般的狡诈笑容,语锋一转:“希望老爷子听了我提出的条件还能这么爽快,我可是准备着狮子大开口的,老爷子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讲。”弄清让自己感到莫名恐惧的戒指的来历,花再大代价都是值得的,西城霜是如此认为,蠓妖兽大陆任何高阶魔法师面临这种状况,也都会有相同的想法。 “那我就不客气了。”笃定西城霜会答应,沈涵秋笑得更得意,“戒指的秘密,换西城清的直系亲属,注意哦,是所有的直系亲属。” 交换条件出乎意料,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西城霜反应还真是超迟钝,“就这?” “莫非老爷子有意附加赠品?” “你讲。” “小气了吧,害我还以为可以多捞一笔。花浪子,平常看着挺聪明的,这会子也傻了,都不知道提醒人家多多的提些条件。” “行了,少耍花腔,快点讲戒指的来历。” “老爷子,您是真不懂,还是欺我不懂?” “此话怎讲?” “水蓝郡城地形险要,现在就说出了您想知道的秘密,我还能带这些伤弱病残安然离开么?” 第40章 “涵秋,西城霜老爷子说出的话从不反悔。” 从沈涵秋赖在地上不起来,花刀浪子像是悟出点什么,趁着周遭的西城家的人都陷入一种迷惘中,悄然移至她身侧,为免她激怒西城霜插言才让众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眼角的余光扫到花刀浪子的动作,西城霜诧异的说:“移形换位,是苦芹的真传,你这小子也是有来头的。” “老爷子,咱们的交易没完成,您别三心二意好不好?” “你要怎地?” “花浪子带着我弟媳妇一家子安然抵达水蓝湖彼岸,我就把你想知道的秘密告诉你。” “不行!” “嘿嘿!” 沈涵秋直接过滤了花刀浪子的反对声,针对西城霜的假笑问:“老爷子像是有所新发现?” “丫头,你中了郁金香魔瘴,行动受制,居然还敢跟我谈条件,是不是胆子太大了点?” “叫你看出来了啊!”沈涵秋被人拆穿,还一点儿也不慌张,盈盈水眸中,盛着的是孩童捣蛋的顽皮笑意。 “老实交待,我看在老花妖的面子上,饶你不死。” “只饶我不死,老花妖的面子就这么不值钱吗?” “老花妖活着,面子当然值钱。” “你如何判断老花妖就是死了呢?”沈涵秋问了之后,见花刀浪子又羞愧的垂下头,便问:“这难道又是常识?” “红桃花妖的花木精神是转世传承。” “花木精神还可以自己修炼的,不懂就别乱讲。” “没有数以千年计的修炼,不可能有你体内那般精纯的花木精神。当世红桃花妖派,除了老花妖,没有第二位魔法师能有那么高的修为。” “那兴许我就是老花妖呢?”沈涵秋无趣的撅起红唇,冲花刀浪子翻个白眼,没兴趣再玩下去,一个鲤挺跃起,“老爷子,饶是您老奸巨滑,也没看出来,我一直在施缓兵计。就在刚才,您嘿嘿假笑的时候,我已经成功的将体内的香瘴排除出去了。” 第五十四章、惊魂之夜 伸伸懒腰,展展酸麻的腿,沈涵秋慢悠悠的问:“老爷子,到底打算好说好商量还是霸王硬上弓?” “姑娘家,别乱讲话!”花刀浪子低斥一声,再接过话茬说:“以老爷子的声望,他怎么会失信于你。” “那你就赶紧带人走,别在这儿磨蹭!你以为我会白白让你知道戒指的秘密呀!”沈涵秋煞有介事喝斥花刀浪子,居然成功的误导了西城霜,他不仅不从中作梗,还赶苍蝇似的将花刀浪子连同西城清一家子撵走,并将余下子孙都驱至一旁,只剩他自己独享龙之逆鳞戒指的秘密。 待到湖对岸升起炫烂的魔焰莲,沈涵秋不无炫耀的说出戒指的来头,西城霜骇然道:“恶龙赤风的戒指,怪道有那般恐怖的攻击力。” “要不要我放条龙出来,让你见识见识?”沈涵秋有心现宝,偏受到极大震憾的西城霜置若罔闻,半点没给回应,她只得怏怏不快的将戒指戴回指上,飞身跃起,疾若流星般往水蓝湖边奔去。 “老祖宗,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西城霏走过来问。 从震憾中清醒,西城霜阴森森的笑了笑,附耳向西城霏下了一道命令,并将腰间挂了百年的玉袂给了他。 趾高气扬的来到族人们之间,西城霏点了九名八阶魔法师的名字,要求他们随自己去执行老祖宗交办的任务。 愤慨,几乎是同时浮现在九位被点到名的魔法师眼中,但没有一个人敢吭气,仅略作迟疑,便驯从的跟在西城霏身后,走入丛林。他们 的身形消失在丛林里的时候,也正是沈涵秋踏上水蓝湖面的时候。 明明吊桥仍在,她却不费神耗力的采用老法子渡湖,搏来观望的守桥卫士暗骂:“真狡猾!” “我属狐狸的哟!”沈涵秋回眸一笑,却恰好看到露出水面的桥墩里侧有个像壁虎那样贴着,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她改变游龙草桥伸展的方向。 桥墩上,一夜之间瘦成人干似的猫王,被沈涵秋大力拍打脸,还是浑浑噩噩的,“这就开始用刑了吗?” “谁给你用刑,你清醒点行不行?” “我不是在地狱吗?”猫王犹疑的睁开昏花的眼,“你好像是浪子新泡的妞儿?” 滤掉后面那句,藏下约略的窃喜,沈涵秋好奇的问:“蠓妖兽大陆的人跟凡间的人一样,也是死了之后下地狱么?” “没造化修炼成魔,也不可能修成妖,当然只有做鬼了,难道你还想进天界!” “新鲜!”沈涵秋又集累了一条常识。 据猫王说,他从昨夜里就藏在此处。这话不假,由于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沈涵秋强行将他与桥墩剥离时,他仍保持原姿势不变,直至被拎到湖对岸,他的手脚才稍稍能动那么两下子。 背着小石头守在岸边的花刀浪子不等沈涵秋问,就告诉她说已让辜鸿他们带着西城清一家先行离开,然后问:“我们直接去国都吗?” “你都不问问我为何要弄出西城清一家老小么?” “总不是跟救这条半死的野猫一样,纯属好心泛滥。” “才不是呢!”沈涵秋神秘的说,“我呀,是发现了个惊天大秘密。” “得,我可没西城霜老爷子的雄厚资本跟你交换,留着你的秘密吧。”花刀浪子谨慎的打断了沈涵秋的话头,催促着她赶紧上路。 “浪子兄,还提防兄弟我吗?”好奇心挠死猫,猫王心痒难熬,顾不得还一瘸一拐的,死乞白赖的跟花刀浪子套近乎。 “猫王,咱们的交情没好到称兄道弟的地步。”花刀浪子打发猫王的意思很明确,偏猫王不肯识趣的离开,他只得拉下脸直截了当的下驱逐令。 扯扯花刀浪子的衣袖,沈涵秋低声说:“先问问他们昨夜里发生过什么事,再打发他走,才不亏我费力拎他过湖嘛。” 提起昨夜的经历,猫王脸色顿变,弓起的身子乍然弹射而起。滴溜溜在空中连打三个转儿,去路上不是沈涵秋堵,就是有花刀浪子挡,他不得己重又落下,求得他们同意,当先一路狂奔,直至到看不到郁金香城堡的荒僻处,方费力的吞咽了下口水,诉说昨夜的经历。 昨夜,沈涵秋与花刀浪子离开后,西城家的人整理过迎宾大厅,招呼客人们入内,猫王原是要随大家进去的,只是忽然尿急,素来不讲究的他直接进了厅外的树林解决。 解裤腰带的功夫,猫王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也就是低头的那么点时间,灯火辉煌的迎宾大厅,忽然就漆黑一团。 “炼狱是什么,我不知道,可是决对不会比这情景更可怕。”猫王已经不是在讲述,而是回到了当时的记忆里。 “你看到什么了?”沈涵秋又害怕又忍不住要问,就跟幼年听婉姨讲鬼故事时,又害怕还又想听。 “西城家的人是吃人的魔鬼。数百名宾客,让他们分食干净,连顾天掉在地上的肠子都让他们拣起来吃了。” “你做噩梦,还是编故事吓唬我?” “他们最喜欢吃人心,那场丰盛的人肉大餐中,最受欢迎的就是人心,然后就是那些黄豆大小的元晶。” “元晶又是啥玩意儿?”沈涵秋掉头问花刀浪子,得知魔法师进入八阶中期,丹田处会凝结元晶,到九阶初期只有黄豆那么大,“那些黄豆大小的元晶,不就是代表着为数不少的昨夜九阶魔法师同时遇难了?” 尽管猫王神情已相当逼真,仍没法取信花刀浪子,报以嗤鼻一笑后,他再度对猫王下了驱逐令。 “我还没问完呢!” “猫王骗你的,只有你才会信他的话。” “他不是骗人,我看得出来。” “好吧,就算他没有骗人,我们也没时间管这事,我们还得快些给小石头治伤,他都疼晕好久了。”花刀浪子故意将服过药睡过去的小石头,说成是疼晕,转移了沈涵秋的注意力。 为防被追踪,花刀浪子选择穿越与大道平行的朗月山脉,走那边的朗月古栈道。这条久无人行的古栈道,两旁小峰攒绕,时有哀猿抱峰嘶号,沈涵秋不免戚然,“它们是为小石头难过的吧。” 花刀浪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留意她说什么,下意识的反问:“你说什么?” “你刚才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想一些事情。”花刀浪子是个凡事爱动心思的人,水蓝郡城发生的事,还有猫王说的话,都让他不得不费猜疑,只是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救治沈涵秋的办法,“我想到有个人也许治得了天阴绝脉。” “天阴绝脉究竟有何害处?我好像感觉不到。”沈涵秋心里忽然一动,想起在弱水宫时的几次死去活来的痛苦经历,“是因为生有天阴绝脉,才会那么痛苦么?” “天阴绝脉会危及生命。涵秋,你要信任我。到国都之后,解决了小石头的事,无论可不可以跟你的朋友们会合,我们都要尽快的离开国都,去见一位隐者。”花刀浪子满怀期待的望着沈涵秋。 采一把黄灿灿的雏菊,使劲儿的嗅了嗅,明明心里紧张至极的沈涵秋,偏佯装轻松的嘻嘻直笑,“你是个喜欢危言耸听家伙,还是个别有用心的家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不想让我见到我的朋友们。” “我没你想的那么卑鄙。” “那可说不定。”沈涵秋突然的飞身跃起,直射左侧山峰石削不受树处,自石隙间掐了根挂小红果的兰草。 那耀眼的小红果,令花刀浪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费神思索好半天,却始终想不起来,“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很熟悉,奇怪,怎么就是想不起它的名字。” 第41章 “笨,这种野果子随处可见,当然会觉得熟悉,有什么好奇怪的。”沈涵秋不在意的说,她本来也不是为喜欢才去摘这小红果的。 第五十五章、第一魔法阵 擦泪,擦出要命的怪物。怪谁? 沈涵秋有种极强烈的挫败感。真是的,早知道,她偷偷背过身子抹去泪水不就好了,干嘛非得蹦那么高,假装摘什么野果子,而且摘就摘了,要么赶紧咽下,要么早些丢掉,别傻傻的拿在手上让人家抓现行啊。 “蛇果。”看到盘距在前面的赤尾蛇,花刀浪子想起那小红果的名字,自然而然也猜到驱蛇挡路的美女是蛇魔女。 满脸煞气的蛇魔女眼冒绿火,恶狠狠的盯着沈涵秋手里的小红果,“该死的丫头,竟敢将我的小红果连根拔了,我要把你碎尸万段,让把你压在莫生湖底,让你永不超生!” “我又不知道小红果是你种的,再说你也没有做标记,责任也不全在我嘛!”沈涵秋不了解状况,自说自话,“顶多我把小红果还给你,反正我一颗也没有吃,你也没什么损失。” “哇呀呀!”蛇魔女以为沈涵秋故意来消遣自己的,气得直着脖子怪叫连连。 锐利的音波,如万箭齐发,沈涵秋与花刀浪子忙不迭的施放出护身气盾,就听得噼哩啪啦的一阵乱响,他们的护身气盾都有程度不同的裂纹。 匆匆加持防御力,沈涵秋恼怒不已的探头质问:“你讲不讲理嘛!我都说了把小红果还你。” “蛇果熟了会自行落下,那时候吃了才有功效。你把蛇果连根拔起,切断了它吸收地气的脉络,现在就是重新将它原地栽回去,它也活不了。”花刀浪子阻止了沈涵秋无效和谈,“蛇魔女不会听你解释,趁她还没有召来同伴之前,我们得赶紧逃。” “逃?毁了蛇果还想逃?”蛇魔女咬牙切齿的摇身一变,变成个蛇面人身的怪物,吐着红红的长唁,凶狠的探头向沈涵秋仍拿着小红果的手咬去。 疾若飘风的闪避至一侧,胆中寒气直冒的沈涵秋慌忙亮出木灵魔杖,乱披风横扫一气,将那只可怕的莽蛇头拒于十步之外,护着背着小石头的花刀浪子夺路而逃。 以蛇魔女的经验,当然识得仿红桃木质的木灵魔杖厉害,可蛇果被毁,又着实令她五内如焚。千年一熟的蛇果,自己守候了如此之久,居然让这白痴在还有三天就果熟蒂落的时候连根拔起,简直是暴殄天物,不将这白痴吃干咽净如何平心头之愤,所以,尽管识得木灵魔杖的厉害,她仍紧咬不放。 两人一蛇怪,在崎岖的山路上且打且走。慌不择路间,沈涵秋转入岔道,花刀浪子也是久未走这条道,待逾岭往北,岭凹忽盘旋下洼,黑黝黝的积水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方才省悟,但退已不及,来路已让蛇魔女召唤来的同类塞得严严实实。 金色的阳光下,万蛇涌动。 蛇行速并不算特别的快,却训练有素的成行成列,在蛇魔女身后集结,跟着她逼近已前行无路的沈涵秋等人。 “蛇也知道列队?”沈涵秋捂着嘴,不可置信的呆望着越逼越近的群蛇阵。 “是传说中的金蛇魔光阵。”花刀浪子忽然讶异的问:“你的眼睛还能看见东西?” “嗯?我说过眼睛瞎了吗?” “太好了,你没有失明,看来我们还有活命的希望。你告诉我,蛇背是否有花纹?” “你失明?”沈涵秋感觉像天要蹋了一样,是花刀浪子淡然的微笑给了她力量,才让她勉强镇定下来,转目去看那些让她觉得恶心的金蛇巨蛇。 少见的金蛇巨蛇,蛇身因阳光照射,浮现出奇特的暗金色符形文字,随着整齐划一的蛇群游走,奇特的符形文字组成一幅波动的暗金色符图。 “蛇身有暗纹么?涵秋,喂,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呃”为诡异的暗金色符图所迷,陷入迷惘中不自知的沈涵秋,在花刀浪子连声追问下,方才回过神来暗自抹了把冷汗,“有,蛇群排列整齐,暗纹组成一幅图。不知怎么的,看着那图,我就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那就不会错了,是最顶级的金蛇魔光阵。我们的动作得快点了。” 花刀浪子让沈涵秋用木语魔法,就地取材用毛刺藤在他们周围结藤界。长着尖刺的毛刺藤,以一种疯狂的速度生长,围着他们结成方圆十步的堡垒形藤界。 沈涵秋还准备用木云魔法将毛刺藤界的间隙填充,花刀浪子却道不必,因为他准备利用那些间隙攻击来犯之敌。 “你是说,我们要一直躲在这里面?”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我们要守多久?” “得看蛇的耐心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花刀浪子极其郑重的说,“涵秋,假如只有你,现在就可以突围。也许没有小石头,我也可以跟你一道突围。但现在,我们只有跟蛇群拼耐心。” 明白了处境,为藤界加持花木精神的同时,沈涵秋要花刀浪子讲讲金蛇魔光阵厉害之处。 相对沈涵秋来讲,算得知识渊博的花刀浪子,无须搜肠刮肚,张口便来:“话说这金蛇魔光阵,在蠓妖兽大陆来讲,也算得首屈一指的魔法阵了。” 蠓妖兽大陆的第一就厉害么?好像谁说过‘西城绝杀’也是蠓妖兽大陆某项第一,依我所见,也不见得怎么厉害嘛!沈涵秋心中想法虽没说出来,网不对花刀浪子设防的她眼里却将这意思透露无疑,令他不得不加重语气强调:“金蛇魔光阵,是一种魔法阵,而且是迄今为止,唯一利用自然界金元素能量的魔法阵。同样是第一,‘西城绝杀’与‘金蛇魔光阵’绝对不可能同日而语。” 行走在蠓妖兽大陆,也有段不算短的日子,经验也积累了不少,不再是人云亦云的常识白痴,所以能很快提出质疑:“魔法有水、火、土、木四元素原生系,又有风、雷、冰三延伸系,几曾有过金元素系魔法?” “没有单个生物能召唤金元素,也就没有金元素系魔法。” “金蛇不算生物?” “金蛇不能单独召唤金元素。它们是背生暗符合了宇宙变化之道,众符成图,形成强大的磁场,才得以调动自然界惰性最重的金元素,所以金蛇魔法阵只能称之为魔法阵。因此,一般观点是不说有金系魔法的。” “物以稀为贵,所以金蛇魔光阵才被誉为蠓妖兽大陆首屈一指的魔法阵,是这样没错吧。”沈涵秋心中对金蛇魔法阵的轻视之意又多了几分。 “错。”花刀浪子想纠正沈涵秋的错误认知,却没有时间了,金蛇群已逼至藤界边缘,畏惧尖利的藤上毛刺,它们稍稍后退了半箭之地,尔后在蛇魔女的带动下,昂首吐唁。 吞吐的细长红唁,在静止的暗金色符图上闪烁不定,暗金色的符图为之鲜亮了起来,符形文字也以红唁为中心,形成一圈又一圈的金色波纹。 金色的阳光,金色的蛇,在金色的波纹里充分的揉和,暗金色的蛇身色泽由深变浅,至通体灿黄时,金灿灿的蛇形光柱随着蛇首发出的‘咝咝’之音冲天而起。 藤界内,花刀浪子已先行暂时性失明,小石头仍昏睡未醒,他俩都对冲天而起的金光无所觉,沈涵秋则不然,没等她反应过来,清澈的水眸让那强烈的金光刺得红筋遍布,热辣辣的泪水‘哗’的就冲出眼眶。 第五十六章、扇魄的教唆 金色的午后阳光,在某种神秘力量作用下,一改悠闲意态,肆意而张扬的充斥在天地之间。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水洼,连那花草树木,无一不披上金灿灿的外衣。 毛刺藤微小的间隙,射进来千万道金针,撞上花刀浪子布下的防御火英罩,在一片‘滋滋’声里融为乌有。 目瞪口呆的沈涵秋,艰难的收回目光,空着的右掌亮出刀形冰纱,欲为花刀浪子助战。 “冰系魔法没用。”花刀浪子显得很吃力,短短的六字分成三段说,沈涵秋赶紧散去刀形冰纱,将右掌贴在他后心,源源不断的灌输花木精神,他方得以流利的说出:“金元素能量波无坚不摧,火能熔金,木语魔法属原生态生命魔法能御金,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元素魔法能与之对抗了。” “只有木语魔法有用?”沈涵秋抓住了重点,“木灵魔杖、木云魔法难道不是跟木语魔法一样都是木系魔法么?” “花小子说得没错,只有木语魔法属于原生态生命魔法,其它的都不是。”扇魄说,“看不出花小子懂得的还真不少。” “你还活着啊,我以为你在水蓝郡城就让幽魄吓死了呢!”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来着!” “不是吗?自从幽魄鬼眼一瞪,你就大气儿没敢呵一口。”沈涵秋心浮气躁,语气便很有些尖酸。 小石头酣睡未醒,又不可能是跟龙之逆鳞戒指里的剑齿龙讲话,花刀浪子难免会觉得奇怪,“你跟谁说话?” “扇魄。”沈涵秋一点也没有瞒花刀浪子的想法,照实说:“我不知道它算什么生物,反正从我得到桃花扇,它就藏身在扇坠上这块白色的玉里,时不时的跟我说说话儿。” “它一直藏身在玉里?” “对啊,木灵魔杖、木语魔法,还有木云魔法的使用方法,全是它提示的。” “它一直跟着红桃花妖吧?”花刀浪子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期待,“要不,你问问它,对付金元素的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法子?” “臭小子,居然这就想支使我老人家了!” 第42章 “大家都是拴在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当然要群策群力。”沈涵秋理所当然的认为扇魄也应该有所贡献。 “我老人家是永生不死的,好像谈不上跟你们几只蚂蚱拴在同一条线上。” “真的?据说我一命呜呼,某位老人家就得在荒山野岭苦熬岁月,等候不知要等候多少年的有缘人来到。” “你要胁我老人家?” “错,是为你分析当前形势。”沈涵秋话说得好听,脸上表情全不是那么回事,整个就是掐准了扇魄软肋的小人嘴脸。 “搞不懂老花妖哪只眼睛看上你这只奸诈的小狐狸!”扇魄悻悻然骂过之后,说:“脱鞋子。” “呃” “脱鞋子也听不懂?莫非你不仅仅是魔法常识白痴?” “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提‘常识’与‘白痴’这两个词。”沈涵秋有要抓狂的感觉。想她自幼冰雪聪明,人见人夸,就算花孔雀继母与金狮王师兄那俩夙仇,也从不在她聪明与否上做文章,哪晓得稀里糊涂撞进这怪异的蠓妖兽大陆,碰上的人只要有过一场谈话,十个就有八个半会说她是常识白痴,叫她如何不郁闷。 “还没听懂?”扇魄叹了口气,认命的再道:“脱下你穿在脚上的鞋子,让足心与地面接触,这样你耗损的花木精神,才能得到及时的补充。” 脱下鞋子,用力的顿了顿白生生的双足,沈涵秋气鼓鼓的问:“这样行了吧?” “当然不行。木语魔法需要花木精神支持,那臭小子的火系魔法也要你的花木精神支撑,搁平常,你爱怎么浪费都可以,像现在这种时候,哪怕小拇指那么大点的浪费都等同于自杀。” “我哪有浪费!”沈涵秋还真不服气,她除了将花木精神传送给毛刺藤,就只从花刀浪子的后背心灌入了花木精神,除此再无其它。 扇魄这时候忽吃吃的笑了,然后用一种极暧昧的语调说:“你给那臭小子灌输花木精神的方式不对,你得换种方式。” “换哪种方式?” “这问题,我老人家就不方便回答,你问那臭小子好了。哼哼,要不是事关我老人家会否流落荒野,我才不会便宜那臭小子。” “喂,你咕咕唠唠的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沈涵秋连问好些遍,扇魄打定主意就是不答理,无可奈何的她只得将扇魄的话对花刀浪子复述一遍,再问:“你懂么?” 花刀浪子竟脸红了,颇难为情的问:“她没说点别的?” “那胆小鬼估计又让什么妖魔鬼怪吓得缩回去了,话没说完,就没声音儿了。” “可是,那个,咳咳咳” “你懂她那莫名其妙的话吗?你倒是说话呀,求你别这么娘娘腔好不好!”沈涵秋来气了,脸胀得绯红。 “那我照扇魄的意思做,你可不许生气。”花刀浪子极其期待,雀跃的心情令他呼吸变得极粗重。 “你只要正确领悟了扇魄的意思,别再让它有机会嘲笑我就好。” “那你闭上眼站着别动。”花刀浪子没法对着那双不解世事的清澈水眸行心中所期待的事,等沈涵秋依言合上那黑色的长睫,方强捺着激动的心情,凑过去覆在那双柔软的樱唇美美的吸吮着。 仿佛雷电击中,整个身子酥酥麻麻的,沈涵秋起过挣脱的念头,却是欲拒还迎。忽闪忽闪的黑睫下,春雪融成的两泓春水波光流动,根本就是在鼓励贪婪的撷取着她芬芳初吻的色狼更进一步。 单掌撑起火英罩,空出的魔掌滑入怀中无知羔羊衣内,在那发育停匀的柔躯上抚弄。初时,他还保有相当的理智,为免吓坏她,只在肩腰背腹处来回棱巡,至后来,传至耳中的娇喘声一声紧似一声,理智便自动蒸发,那只魔掌在她胸前略有看头的玉峰大力揉搓了一番,似游鱼般滑下,顺着平坦的小腹一直向下 许是他身上的火元素作怪,紧贴着他的身体,沈涵秋有种整个身子要燃烧的感觉,她怕了,好怕好怕,泪水悄然滑落。 “你哭了?”花刀浪子毅然将那只魔掌拿开,退开半步,心疼不已的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娇靥。 “好热,热得像要燃烧一样,我快死了是不是?”不自觉的,烦躁不安的沈涵秋将身子靠过去,在花刀浪子磨磨蹭蹭,似乎由此获得某种安慰。 僵直的高举着手,花刀浪子艰涩的说:“快停止,涵秋,你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沈涵秋根本就听不见花刀浪子在说什么,只知道心里空落落的,那感觉是在他把手拿开之后产生,而身子也从那时候更热,热得她没有了思想,只记得一点:“我要死了是不是?” 没有彼此身体的接触,花刀浪子独力支撑防御火英罩,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一支锐利的金针,在他心神不宁的时候破罩而入,钉在他高举的左手掌心里。 “啊!” 花刀浪子惨叫一声,声音在火英罩里回响,震得扇魄好生着恼,原不想多事的,也忍不住开口教训:“真受不了你们两个,再磨磨叽叽下去,你们就该变成两只金刺猬了!小花妖,你直接推倒他,来个霸王硬上弓,不早完事了!” “霸王硬上弓,要怎么做啊?”脑子这会子本来就不灵活的沈涵秋,要理解扇魄话里意思,难度实在太大,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第五十七章、扇魄的保证 欲火中烧的滋味,已经忍得很辛苦,碰上没半分危险意识的沈涵秋傻气一冒再冒,花刀浪子的自制力想不崩溃都难,邪邪的一笑,他伸臂揽过她,三两下便解开彼此的衣物,在她没从惊愕中恢复时,让两具灼热的躯体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无力的闭上迷蒙的水眸,醉倒在那深吻里,忘了之前有想过要问插到自个儿腿根处的硬物有名儿没有,只不自觉的夹紧了腿,夹上还扭腰摇了摇,似乎怕它跑掉似的。 “噢” 肿胀已到了濒临爆炸的边缘,再给那么用力的夹上几下,花刀浪子还能忍住,就不是男人了。微微的弓下身子,再稍用力一顶,便完成了将沈涵秋生命中极重要的由少女变成妇人的历程。 破瓜之痛,袭击了沈涵秋的同时,也扫去她内心深处的巨大空虚感,痛并快乐着,是她此刻最真切的感受,嘤嘤的哭泣声混杂着满足的哼哼声,刺激着花刀浪子,令他抛去所有顾忌,狂野的采撷着这朵青涩而水灵的嫩苞。 天地交泰,阴阳和合,殷红的处女血成串儿滴在坚实的岩石地面,散成血气弥漫开去,毛刺藤更青,火英罩更红,射进来的针形金光却黯然失色。 神智慢慢恢复,逐渐清楚所发生的事情,沈涵秋反常的沉默着,任花刀浪子如何哀求,她都不发一语,也不曾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哪怕被扳成对视的角度,她的目光也仿佛穿透他的身体,看到遥远的某个地方。 “恨我吗?”花刀浪子初次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卑劣,以死赎罪的想法不可遏制的越来越浓烈。 “我不恨你,我为什么恨你?” 对上花刀浪子眼睛的,是躺在角落里的小石头那惺松的大眼,回答花刀浪子的,当然也是他。 心里有再多的恨,沈涵秋也不想让小石头知道她跟花刀浪子之间的事,闭上眼,她低声说:“小石头你得继续睡觉。” “我睡不着了呀!” “那也得闭上眼睛,没让你睁开,就不许睁。” “为什么?” “听话,我们被困在金蛇魔光阵里。” “金蛇魔光阵啊!”小石头惶然大叫,他是蠓妖兽大陆土生土长的,自然知道金蛇魔光阵的厉害,不待沈涵秋催促,便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愧意,有时候也可以刺激男人的欲望,花刀浪子怎么也压制不住,一边儿悔恨得想以死赎罪,一边儿又恨不能再去冲锋陷阵,那种尴尬真是难以言说。 未有任何征兆的,沈涵秋一把将花刀浪子推倒在地。直觉的认为她是要揍他,或者是干脆宰掉自己出气,心中有愧的花刀浪子便未曾挣扎,待她闷声不响的用极不雅的跨坐之姿坐下来,他一则为欲望又得以纡解而喜,一则为她如此大胆的行动而惊。 “别想歪了,我不过是不愿意让你占了便宜,还要赔上性命。”沈涵秋因坐势太猛,体内传出尖锐的痛感,虽极力忍耐,呻吟声仍逸出唇角。 挺腰坐起,揽着心爱的小女人,品着那份青涩兼具妖媚的独特韵味,花刀浪子心醉神迷,支撑火英罩的手似乎在刹那间注入无穷的力量,酸软的感觉顿然远去。 坚守,是极其枯燥的事情,就算是为生命坚守,时间略长,也会觉得难以忍受。 一看,藤界外金光依然灿烂。 再看,藤界外的金光仍然没有消散的迹象。 沈涵秋苦恼的问:“该死的蛇魔女怎么还不把她的蛇儿弄走啊!” 心里对蛇魔女千恩万谢的花刀浪子,不敢让心中想法泄露半分,装出同样苦恼的神色附和:“她好像一时半会儿没有休兵的打算,真是麻烦。” “臭小子不老实,没讲实话,其实他巴不得蛇魔女不要退兵。”扇魄老成了精,花刀浪子的花花肠子哪瞒得住它,出于不可告人的心理,它当场给他披露出真实想法。 “都怪你出的馊主意!”沈涵秋猛然意识到适才还有扇魄旁观兼旁听,羞得脸红得要滴血了,斥声跟蚊子哼没太大差别。 “扇魄又出来了?”花刀浪子的感觉也怪怪的,但他到底是男人,脸皮总是厚许多,能装得跟无事人似的,“问问它,有没有法子破金蛇魔光阵?” 第43章 “好大的口气,居然就想破金蛇魔光阵!”扇魄冷笑道,“这臭小子难道不知道金蛇魔光阵是黑帝所创,天界仙人也未敢轻身试法?” “是阵法,就有破绽,差别只是在于笨蛋找不出那破绽,而聪明人可以发现破绽。”沈涵秋没发觉自个儿是在维护花刀浪子,“扇魄,你是笨还是聪明?” “没见过求人还这么嚣张的!” “嚣张吗?不觉得。”沈涵秋习惯性的撇了撇嘴,“再说我也不是在求你,而且你是扇魄不是人。” “不把我当人的真正理由是什么?”扇魄暧昧的问。 “无聊!”沈涵秋的脸‘腾’的一下子跟火烧似的红。 看不见扇魄,也猜得出它适才说了什么话,舍不得沈涵秋受窘的花刀浪子,笑笑说:“传说,用某种血浸泡藏身的玉,某种精气凝成的生物就失聪兼失明,而现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那种血,好像可以来试试传说是否属实。” “小花妖,快阻止他。” “你怕了?某种精气凝成的生物?”沈涵秋解气的笑出声来,“花浪子,别光说不练,快动手啊!” 明明知道他们不敢付诸实际行动,但因关系重大,扇魄不敢跟他们斗这口气,“好了,算我老人家怕你们了,从现在起,凡有需要,我自动封闭,保证不偷窥不偷听。” “你还说!” “我老人家下这种保证很难得的,你还不满意啊!”扇魄真替自已抱屈,“好了啦,我老人家再附赠送一则秘闻:金蛇魔光阵也不是没有破法,当年灵帝宫的千羽灵君就曾用分解术破过黑帝布的金蛇魔光阵。” “黑帝亲自布的金蛇魔光阵也破了,这千羽灵君该有多厉害呀!”沈涵秋想上升到超越常识白痴级别的高度,在适当的时候抢着发表适当的感慨。 “还用你说。”扇魄不是有意打击,实在是这也是常识,“宇宙未形成五分而治格局时,千羽灵君与黑帝实力相差无几,不同的是黑帝因父亲魔帝战死独挑魔军大梁,而千羽灵君身为青帝弟子,再多的战功也只能是为他人作嫁,到最后,黑帝成为五帝之一,与青帝地位相等,而千羽灵君却永远只能是青帝门下弟子,逢五帝同席,他只有侍立在侧的份。” “倒霉的千羽灵君。”沈涵秋有点同情,也有点好奇:“他究竟是怎么破了金蛇魔光阵的?” “他当然不会木语魔法,也没有花木精神可用,更没机会干你们适才干的勾当。”扇魄逮着机会又小小的报复了一下,羞得沈涵秋头垂得贴在了胸前,“他用的是‘羽之灵’,那是种禁咒级别的灵异法术,属于生命法术的范畴。” “跟木语魔法相通么?” “也许吧,这得你自个儿琢磨。”扇魄说,“‘羽之灵’施展出来,万千白羽从天而降,将金蛇魔光阵切割成若干小块,阵就给破了。” “你的解说也太乏味了点。”沈涵秋孩子气的抱怨,俨然是听完故事才肯入睡的娃娃,惹得花刀浪子轻笑不已。 第五十八章、金螺藻 拂过山谷的晨风,寒意浸人。沈涵秋裸露晨曦中的赛雪玉肌,泛起一层细密的风疹。宛若猫崽蜷缩在花刀浪子怀中的她,从沉睡中冻醒来,抬眼对上那双深邃的有火焰跳跃的星眸,心跳停了半拍,忽尔撞到鬼似的一跃而起,射至半空,瞥见左前方的山溪,折身飘下,如捕食的鸬鹚连头带脚,整个儿没入溪水里。 准备好满腹情话,等着她醒来,谁料她这等不解风情,花刀浪子追至溪边气笑不是的唤道:“溪水很凉,快上来。” 溪流近岸的一蓬菟丝草无风自抖,抖动的草叶儿下传来轻微的牙齿磕碰声,暴露了沈涵秋藏身菟丝草下,或因紧张或因冷而牙齿打架的事实。 知道此刻不宜紧逼,花刀浪子退开数步,半真半假的恫吓:“溪水里还藏有不知名的危险生物,而且是很恶心的怪物。” “骗子,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听沈涵秋的声音,果然是从菟丝草下传出,花刀浪子嘴角上扬,弯起好看的弧度,“基于你禁止提及的某个词的理由,我非常清楚的知道,蠓妖兽大陆的每块地盘,都有其相对稳定的生物链。如我所料不差,我们此际应该已是深入到金蛇谷腹地。提示一下,金蛇谷是蠓妖兽大陆第七禁地。” “那又怎样?” 花刀浪子嘴角弧度弯得更厉害,“在这里,那种身有符形暗纹的金蛇,居于生物链的顶端。在它们周围生存的群居生物,都是生物链中重要环节。正快速接近你的金螺藻,是维持它们身上符形暗纹不消失的金元素来源。” 危险的、恶心的生物,正快速接近? 沈涵秋想到这里,哪里还敢继续呆在那散发着腐臭味的水草下,顶着蓬菟丝草一鹤冲天。 “糟!”花刀浪子气急败坏的跃去,捉住她的脚踝,用火焰刀剔她赤裸的小腿上附着的金色瘤状物。 那些暗金色的瘤状物,随着她身子的颤动来回晃悠,像鼻涕虫一样恶心,“这是什么?” “金螺藻,是种肉眼难辨的蜉游生物,你所看到的形态是它们群体集合。它可以从毛孔中往皮内钻。” “它会爆炸,还是有毒?”沈涵秋紧张的问。 金螺藻不是魔法生物,不会爆炸。 金螺藻不含毒,但富含金元素。它们从毛孔钻入活体内部,沉积在活体血肉中,数目达到一定的程度,活体血脉肌肉会硬结,变成一具金尸。 花刀浪子过于紧张,解答问题的口吻过于生硬,使得他的紧张扩散到沈涵秋心上,仍未充分了解金螺藻有多可怕的她担心的问:“我腿上沾的这么点金螺藻,应该关系不大吧?” 单体繁殖的金螺藻,在自然生长状态中,繁殖速度并不快。 有寄生体的金螺藻,因血肉的滋养,会以堪称疯狂的惊人速度繁殖,然后繁殖体也以同样速度再繁殖。 小拇指般大小的金螺藻集合体,在活体血肉内繁殖,只需半日时光,数目可达将一头大象变成金尸的程度。 从沈涵秋双腿上剔下的附着金螺藻瘤,大大小小共二十九颗,最小的也有小拇指大,最大的有两个大拇指那么大,这也就是说,只需半日时光,那些鼻涕虫一样恶心的金色瘤状物,就能把百头一群的大象群变成金尸。 “你编出来吓我的是不是?”沈涵秋实在没法消化花刀浪子告诉她的这些常识性知识。 “你用木语魔法,察看你腿里有多少残留的金螺藻。” “木语魔法只对植物有魔力。” “我知道。你随便对什么草施法,让它进入你腿上血肉里,找出那些潜藏的金螺藻。” 沈涵秋边对身边金线草施展木语魔法边问:“假如找出来有金螺藻,该怎么办呢?” 事情紧急,花刀浪子已不敢有所隐瞒,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或者你让草剜去那块肉,或者我用火英针烧金螺藻,以绝对清除干净为原则,只要有一点遗漏,它会以惊人速度快速繁殖。” 哆嗦着,沈涵秋用木语魔法催动金线草自足底刺入,引导那些细长的草叶儿在皮下肌肉中穿行。那种更胜于钝刀割肉的痛,让她姣好的容颜扭曲变形,花刀浪子似嫌她痛得不够疼得太轻,犹自催促:“得让草叶儿再长快点!” 花刀浪子的冷酷无情激怒了沈涵秋,凭着一股傲气,她忍住要号啕痛哭的冲动,以超常的毅力使金线草生长加速。须臾,她足底而上至小腿胫,表皮暴起纵横交错的扭曲青筋,像翻开的土块下结队的蚯蚓在蠕动。 密切关注着沈涵秋腿部表皮上的蚯蚓,一旦蚯蚓们上行势头受阻,早已蓄势待发的花刀浪子,会毫不迟疑的射出指尖虚夹的火英针,然后眼也不眨一下的看着火英针贯入沈涵秋光洁的腿里。 经过千百次精炼的火元素之英,遇空气就会自燃,属于一次性消耗型能量,一直被珍藏在两臂筋脉内,非到生死关头绝不动用。自出道以来,花刀浪子凭过人机智与强悍的火系攻击魔法,行走蠓妖兽大陆,所遇大小阵仗枚不胜数,动用火元素之英的次数寥寥无几,像这样不计成本的凝成火英针连续发射,更是绝无仅有。 单纯得只会看表象的沈涵秋,不理解男人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用沉默的姿态在表达对她最深切的爱,当火英针深入腿部烧毁金螺藻也烧她的血肉时,她可笑的高昂起头,暗道:“就是咬断牙根,也绝不叫痛!就是熬瞎眼睛,也绝对不在这可恶的家伙面前掉一滴泪!” 决心好下,坚持太难。 第一根火英针,烧毁了金线草探测到的藏于左足踝处的金螺藻,分解成焦黑的烟,从皮上针孔中渗出。 第二根火英针,烧毁了金线草探测到的藏于右足背处的金螺藻,分解成焦黑的烟,从皮上针孔中渗出。 第三根------ 第四根------ 第六-------- 到第七根火英针扎在右膝盖上时,冷汗直冒的沈涵秋将所有的傲气抛到九霄云外,痛哭失声:“痛死我了!” “再痛也得忍着。沈涵秋,命是自己的!”花刀浪子给了再生硬不过的答复,眼中也找不出哪怕丝毫的柔情与怜悯。 “我忍不住,太痛了!” “那你是预备截肢,还是干脆变成金尸?” “花鹰,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 “现在不是说这种废话的时候,除非你决定了放弃生命。” 第44章 花刀浪子冷冷的截断话头,“不然的话,你得抓紧时间,尽可能快的让金线草将你整个身体滤一遍,除眼部以外。” “为什么要除眼部呢?也许那可爱的金螺藻就藏在眼珠子里呢!”气得要抓狂的沈涵秋,为跟冷酷无情的花刀浪子怄气,竟饱含恶意的诅咒自己。 “假如金螺藻可爱到那种地步,你已经是具可爱的金尸。”花刀浪子要命的在这时候发挥他的幽默感,“忘了告诉你,基于你禁提的某个词的原因,蠓妖兽大陆上人都知道金螺藻最难攻入的堡垒是眼睛,所以,界定是否成为金尸的标准,就是看你的眼睛有没有变成迷人的金色。” 怒火战胜了痛觉,此后沈涵秋再没有觉得腿上传来的痛有多么的难以忍受,那双有些混浊的烟眸恢复了往昔的澄澈。 第五十九章、金蛇内丹 曾经,食兽国刽子手刑余以剥皮术名动大陆。 据闻,刑余在食兽国最大监狱之虎狱,有一间专用的工作间,是供他钻研剥皮术的。 把养得膘肥肉厚的犯人,片烤鸭皮那样将皮一块一块的割下来,然后拼贴在浇好的石膏模上,拼接处堪称天衣无缝,而被剥了皮的犯人仍活着,撕心裂肺的号叫了整整十天十夜,才告气绝身亡。 这片烤鸭的剥皮刑法,是刑余在晚年的得意之作,是他刀功臻完美之境的证明,也是他惹得天怒人怨遭暗杀的原因。 剥皮,真的很残忍。 剥皮的痛苦,真的很难忍受。 沈涵秋体验到了那个被刑余剥皮的犯人所受的痛苦。在她皮下穿行的金线草,自足底而上,直至脑门,皮与肌肉筋脉的联系大部分被割断,若非心中那股怒气,她真的没法支撑到底。 “好了,可以让金线草退出来了。”花刀浪子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面皮也松弛了下来,“膝盖以上身体部分,都没有金螺藻存在的迹象,真是万幸。” 万幸? 盘根错节的金线草,顺利的从皮下筋脉骨肉间抽离,已是千难万难,沈涵秋所受的痛苦已超出金线草进入时千百倍,而坚强的没有昏倒的她又发觉金线草边缘生有倒齿,这状况能叫万幸? 花刀浪子安心之语,在沈涵秋听来就成了纯粹的幸灾乐祸,是为了要积蓄体力与痛觉抗争,她才没吱声。 沉默,因人而异会被赋予不同的涵义。 “姐姐,你不会死了吧?”小石头焦灼的声音,从茂密处的杂林里传来。 “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再稍稍坚持一下就没事了。”花刀浪子相当乐观,一点也没看出沈涵秋的忍耐力濒临全线崩溃。 皮下肌肉筋脉损伤严重,出血点连成片,沈涵秋身体的颈上部分及裸露双腿转白为殷红。鲜血的红色,渐浓的血腥味,让花刀浪子察觉到异常,猛然撕开她的衣裳,见那具凹凸有致的躯体跟从血水里捞出似的,吓得心胆俱飞,“涵秋,你这是怎么了?” “这臭小子真傻还是装傻,这时候还问你这是怎么了!”扇魄别有用心的挑拨,“以后你都不要理他。” “还以后?” “从现在起就跟他保持距离。”扇魄误解了沈涵秋的意思,挑拔得更起劲儿了,“打从遇上这臭小子,你就霉运不断,得及早跟他斩断联系,现在就不要再答理他了。” “没有以后了,我的生命即将终结。”沈涵秋极消沉,许是因为体内筋脉断裂的声音听得特别清楚的缘故,她知道此刻自个儿的皮差不多就算完整的剥离了,她没有信心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坚持活下去,她没有勇气继续忍受这种酷刑的折磨。 “不会的,涵秋,我不许你这样想!” “小花妖别干傻事!” 歉然瞟了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将目光投至浩渺的云空,沈涵秋梦呓:“婉姨说,与子偕老是一种浪漫,她错过了,好可惜。我,看来也注定了要无缘与子偕老的浪漫。” 坚持,求你了,涵秋,你要坚持下去! 心已碎,口已不能言,花刀浪子颓然跌坐在地,向心爱的女人无言的乞求。 轻轻的摇头,表示无力亦无心,沈涵秋合上了如水的眸子。 “报应不爽啊,魔祖有眼!” 蛇魔女的刺耳狂笑骤然响遍四野。 “蛇魔女滚出来!”花刀浪子心中的无力感转化成熊熊怒火,摆出了拼命的架式。 一阵阴风旋过,冒出来三朵姊妹花,居中烟视媚行的女子问左侧的蛇魔女:“哟,妹子,这小子挺狂妄的,就是他破了你的金蛇魔光阵么?” “他哪有破,是蛇儿们耐不住性子自己走的。” “得了,跟咱们姐妹还来这些虚的干嘛?金蛇魔光阵有一定的时效性,也不是秘密,那小子能抗到金蛇们体能耗尽,就等于是破了金蛇魔光阵。” “白狐姐,你到底是帮我还是看我笑话来的!” “帮你,咱们左邻右舍的,用唇寒齿亡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你有事,我当然义不容辞要帮忙,不然我和银狐何必跟你来这里。”白狐说得真的比唱得好听,却是嘴把式光说不练。 蛇魔女听出白狐的话外音,不免忿然,怒道:“说过给你的好处,就不会少了你的。” “我当然信你的,可多年的老邻居,你该知道银狐是个认死理的性子,不见兔子她是不撒鹰的,我也勉强不得,因此呢,怕是你先得把好处给了她,我们才好有进一步的行动。” “白狐,你不信任我?”蛇魔女怒道。 “狐狸的典藉里就没有信任这个词。”白狐有恃无恐的说,“傻瓜也知道,不是急需补充体能的金蛇集体进入休眠期,你根本不会跟我们姐妹开出那么优厚的条件。一旦金蛇们醒来,我们再想要求你兑现承诺,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蛇魔女被说得哑口无言,她打的可不就是那主意,不然她也不会许诺以一对成年金蛇胆相赠。 金蛇谷里金蛇窟,有金蛇千千万,成年的却保持在九千九百九十一条,这数目是布金蛇魔光阵所需蛇的条数。 一条成年金蛇,正常的寿终正寝,会将自己修炼的内丹吐出,由蛇王指定一条幼蛇吞下那粒内丹。 吞下内丹,幼蛇拥有了死去成蛇的魔力,外形也会长成与死去成蛇一样。 金蛇的内丹,是它们的胆。这秘密少有人知,蛇魔女在听白狐提出要一对成年蛇胆浸酒时,会不假思索的一口答应,是因为太过笃定相信白狐不知道这秘密。 白狐当真是用成蛇胆浸酒么? 回想起来,白狐先前提出这条件时,神情挺有些可疑,不会是她也知道蛇胆就是蛇内丹的秘密了吧? 可能吗?金蛇胆就是金蛇内丹的秘密,与驱蛇布阵术,皆由自家祖先代代临终口授,作为世代单传的蛇魔王族后裔,自己也是让母亲的召唤术相召,在她临终前赶回蛇岛,才得知这个秘密,而自己来到这金蛇谷,也才不过十年时间,那对狐姐狐妹,则是在自己来之前,就已经在金蛇谷外的迷蝶岭定居,如此看来,这对姐妹是有所图谋才会在金蛇谷外定居的喽? 蛇魔女越想越觉双狐可疑,那双在白狐与银狐姐妹身上来回梭巡的细长的眸子,射出极阴极冷的目光。 仿佛没看出蛇魔女动了杀机,白狐笑呤呤的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相处多年,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这样好了,我们先替你抓了这两个闯入者,再陪你一块儿去金蛇窟。” “你知道金蛇窟?”蛇魔女冷冷的问。 似乎知道自己失言,白狐笑容僵了一下,马上又亲热非常的笑道:“唷,妹妹,瞧你说的,蛇居蛇窟,这是常识,我哪能不知道,就跟蛇胆浸泡的酒有清凉解毒之功效,也是常识一样嘛!” “常识?” “对呀,就是常识嘛!”白狐笑着对银狐说:“让咱们的邻居看看咱们的诚意。” “不必了!”蛇魔女有引狼入室的感觉,所以想尽早打发这对不怀好意的狐姐狐妹出谷。 第六十章、吸血青蛇 “妹妹何必这么见外呢!”白狐亲亲热热的说笑,双手却已按在腰间深紫色鞭柄上。她这根鞭可不比一般的攻击性魔器,乃祖上一位为情所困的达九阶长辈,用生命凝结成的紫幻鞭,几可媲美圣器。 那位即将进入圣阶的长辈,修习俗称风系魔法的精神魔法,一生惑人无数,临了却爱上红尘俗世中的平凡女子,爱得发了狂,遭到全族唾弃亦不悔,宁可用狐族禁咒‘狐之泪’诅咒自己,将自己修习的魔力抽离,化入紫尾草编成的长鞭,换得与情人平静相守一世时光。 用‘狐之泪’对敌,属自杀性攻击。 用‘狐之泪’诅咒自身,可以将虚不可见的魔力注入实体,成为一件攻击性魔器,而被长久保存下来。 痴情的长辈,骨化成灰不知若干年了,他生前修炼的魔力不减反增,紫尾草编成的紫幻鞭,早已成为一件令人垂涎的攻击性魔器,到白狐手里,已是他死后不知很多很多年了,但每次使用这根鞭,都会有一种浓郁的悲伤油然而生。 非出必要,白狐真的不愿意用上紫幻鞭,不愿扰到先辈的阴灵。 “骗不了,就想动手抢么?”蛇魔女翻脸比翻书绝对要快,此时在她看来,双狐绝对比花刀浪子的危险性要大得多。 若非认为以一敌二,绝无胜算,她不会去请双狐来助阵。 若是早知道沈涵秋会对金螺藻不加防范,她用不着去请双狐助阵。 仅花刀浪子,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第45章 大概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蛇魔女也不白浪费口舌,利落的抽出长剑,翻腕抖出一串剑花,“再不识相,休怪我不客气!” “蛇魔女,你当我们两姐妹是让你耍着玩的!”白狐对蛇魔女的长剑不能没有忌讳,仅管尚未知那泛着青光的长剑名字,但吃过的亏是实实在在的。最初与蛇魔女争地盘时,银狐的左臂就是让那剑斩掉的,当时银狐不是身上穿着银猬甲就会被腰斩了。 银狐的左臂报废了,就算及时的用了狐族疗伤术也没有用,因为伤口处显示那是恶毒的腐蚀性魔法所致。 为给银狐报仇,白狐动用了素不轻用的紫幻鞭。本以为那柄青色长剑会在鞭影中断成数截,她当时真的抱有相当的自信,可一鞭击出,不仅青色长剑未在鞭影中折断,反是紫幻鞭为青色长剑弹回,那一刻的惊讶实非言语能形容,若非剧痛中还保有警惕性的银狐拉一把,她美丽的脸就会被紫幻鞭毁容。 事后,虽然也让蛇魔女尝到紫幻鞭的厉害,两下里达成各安一方互不侵扰的决议,白狐心里还是一见青色长剑就发怵。 “耍你们又怎样!”蛇魔女豁出去了,决定新账旧账一起算,拔除双狐这两颗眼中钉。 长剑,自蛇魔女脱手疾射而出,带出青滢滢的光晕,光晕前端有一抹红光吞吐不定,若口吐红唁的青蛇在空中游走。 “会是传出中的青瞑剑么?”花刀浪子捕捉到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喃喃自语。 移到花刀浪子身前的银狐问:“黑帝曾用过的青蛇剑?” “是青瞑剑,而非青蛇剑。”蛇魔女并无炫耀的意思,反而像做贼的怕被发现贼脏在身,纠正银狐的用词纯属下意识的,话出口还显出很懊悔的样子。 “快!”白狐失却了与蛇魔女全力一拼勇气,只想掳走花刀浪子,算作好不容易进谷来一趟的收获。 银狐与白狐极其默契,就算姐姐只说了一个字,她也马上领悟其中意思,欺身而上,捞起地上不能动弹的沈涵秋,回身就跑。 狐族中人,与体质有关,合族上下都是修习的精神魔法。对揣度别人的心理最为擅长,银狐只消拿眼一瞟,就能看出花刀浪子对沈涵秋的关心程度,拿准了掳走她,他必然会乖乖的跟着跑。 花刀浪子准备着与对方大打出手,完全没料到对方意在沈涵秋,反应过来,银狐已夹着沈涵秋跑出百步开外,投鼠忌器,他除了发足疾追,什么动作也不能有。 “白狐,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是为他们俩而来,你还敢否认么!”蛇魔女愤而责问。 青瞑剑,在黑帝创基业的时期,饮过血不以斗计,是一柄令人望而生畏的魔剑。 黑帝的剑,本身就足以造成对手强大心理压力,白狐在承受那压力的同时,还要思考蛇魔女缘何一直未曾透露那柄剑的来头,哪还有空注意到蛇魔女说什么。 舞动着紫幻鞭,舞得泼水不进,将那条恐怖的青蛇拒于紫色光圈之外,白狐且打且退。 “想走,没那么容易!”蛇魔女低声念出一长串咒语,空中游走的青蛇周身青气暴长倍余,那根红唁也随之陡长,猝不及防间直插入白狐左眼。 剧痛袭来,白狐本能的将头后仰,尔后身子向后平飘出去。在足尖未触及地面时,她分明见到青蛇口中红得妖异的唁尖端拖着一根白筋,一颗类似眼珠子的东西挂在筋的末端------------ “我的眼睛!” 热流从捂着左眼的手指缝间涌出,白狐发出凄厉的惨叫。 “老实交待你为何知道成年金蛇胆是金蛇内丹的,我会让你少受些痛苦。”蛇魔女有意先解开心中疑团再取白狐性命,但她却控制不了她的剑了。 嗅到血腥味,恐怖青蛇周身青气更盛,尽管蛇魔女扬手招它回去,它却猛的前扑,将那只长长的红唁再度插入白狐的眼中。 分明感觉到体内的血直冲至左眼,被那只吸管样的红唁吸去,白狐知道生命走到了尽头,,‘狐之泪’的咒语自然而然的念出来,紫幻鞭的魔力加上她以生命为媒介召唤的毁灭性魔力,形成狂浪,裹挟着她与那仍插在她眼眶中的恐怖青蛇,升上高空。 “该死的狐妖,还我青瞑剑!”蛇魔女徒然顿足大叫,回应她的是高空中传来的阵阵雷鸣。 蛇魔女的叫声伴着高空中的雷鸣传来,银狐与花刀浪子同时仰头观望,见晴朗的天空乍然撕开一个黑洞,已升至高空的翻滚青气笔直的向黑洞飞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洞里。 “好厉害的狐妖,居然连手持黑帝青瞑剑的蛇魔女都能打败!”花刀浪子大惊之下,说出心中所想而不自知。 得意的一笑,银狐不无挑逗的说:“知道我们姐妹不好惹,就乖乖听我们的话。” “听话没问题,你别伤害我妻子就成。”花刀浪子没有士可杀不可辱的迂腐,在能保沈涵秋安全的情况下,很愿意委曲求全。 “挺识相的嘛!” 银狐淫荡的笑容,很难不让男人生出淫邪的想法,花刀浪子算是异数,还能彬彬有礼的说:“这是我的优点。” “如今蠓妖兽大陆流行厚颜无耻么?”银狐换上冷若冰霜的表情,变脸速度之快,真令人叹为观止。 “你像是久不在大陆行走?” “久到你都不知道如今大陆流行什么了?” “你是妖狐族的?” 花刀浪子不介意银狐根本不答理他,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个不休,直气得有意等死的沈涵秋破口大骂:“该死的花浪子,丢脸没你这种丢法的,你是不是男人啊!你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你活着!” 花刀浪子真的是惊喜过度,才会口不择言,听在沈涵秋耳中却是他非常希望她死掉,而那早看他不顺眼的扇魄又挑唆:“看吧,我就说这小子居心不良,他一早盼着你死呢!” “我沈涵秋没那么容易就死,你们都死了我也不会死!”沈涵秋一把怒火连扇魄也烧了进去,把它也归入该死的一类。 第六十一章、银色狐尾 无端被骂,扇魄挺不高兴,“怎么连我老人家也骂呀!” “少废话,快说有什么魔法适合我现在用。” “有求我老人家还这么拽?” “再废话,把你扔进蛮荒高原去!”沈涵秋蛮劲儿发了,才不管扇魄听着会是什么感想。 “那个花什么的,你妻子怎么自说自话,她是疯子吗?”银狐感应不到作为疯子特有的狂乱精神气息,语气不是很肯定。 “你这骚狐狸才是疯子!”沈涵秋不知道心头燃烧的就是妒火,更不知道此刻她的表现就是醋性大发,并不合适她妙龄少女的形象,还刻意让语气更为尖酸:“胳膊都被砍得只剩一条了,不缩在狐狸窝里,还要跑出来勾三搭四!” 银狐最忌讳提到她的断臂,被沈涵秋一番话激得哪还有理智,空荡荡的左袖甩上沈涵秋的颈子,就往死里勒。 花刀浪子急中生智大叫:“金蛇胆要不要?” 银狐将信将疑的问:“你有金蛇胆?” “给我时间,我为你捕蛇剖胆。” “就凭你?” “论打斗,或许我不是你的对手。” “或许么?”银狐随手一抛,将沈涵秋扔进掩映在青枫之间的竹屋,回身面向花刀浪子站定。 “好吧,肯定不是你的对手,英勇无敌的银狐姑娘。”花刀浪子努力的笑着,心里却在问候银狐祖辈,“论打斗我不是姑娘对手,但对付金蛇,姑娘没我内行。” “你最好有自认为的内行,我给你一昼夜的时间。”银狐飘身飞起,化为一道银光射落在竹屋前,目不斜视的从侧卧在门槛上沈涵秋身上跨过,径直进屋去了。 “该死的狐妖,竟敢这么对待我,等我恢复了,一定不会轻饶你!” “还有那见异思迁的坏小子也不能轻饶。见你不中用了,马上掉头转舵,投向这缺胳膊的小狐狸,这小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花浪子几时踩着你的尾巴了吗?” “什么?” “没踩你尾巴,你干嘛没事总针对他?”沈涵秋不傻,不会轻信扇魄的挑唆,“有那挑拨离间的闲功夫,你不如快想想怎么帮我。” 听不到扇魄讲话,仍当沈涵秋是疯言疯语,出出进进间,银狐依然摆出对她不屑一顾的面孔,从空间项链中取出水晶球,与族人联系时,也没避开她。 供在香案上的透明水晶球,在银狐念完咒语,球面出现了一位紫发飘飘的紫眸男子面孔。银狐见到他的时候,整张脸都放光了,“紫哥哥,今天轮到你当值么?” “小银,有什么新情况要汇报?” “金蛇魔光阵让人给破了。” “有这等事?你等等,我去请八长老过来。” “别!”银狐大约发觉自己的语气过于急切,又吱吱唔唔的掩饰道:“紫哥哥,我想暂且还是不要惊动长老,等我们调查清楚了,再作完整的汇报。” “没查清楚,你乱发信号干嘛!” “我,那个——” “怎么没看到小白?” “你心里就只有白狐!”银狐负气的断掉联系,坐在那儿眼泪哗哗的直流。 半死不活的躺着,沈涵秋连挪动一下身子都非常艰难,这会子却面露喜色,“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哭是白搭的,得采取极积行动。”沈涵秋 “谁准你这疯女人多嘴多舌的!” 银狐逮到出气筒,正要大肆发泄,桌上水晶球忽嘀哒作响,银发飘飘的紫狐很快出现在水晶中焦灼的问:“小白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我跟她联系不上?” 第46章 “我们出来是办差的,不是跟紫大少您玩游戏的,想联络小白,得看我们有没空。”银狐爱理不理的给了个有等于无的答复,扬手抓下包发的银丝巾,让一头银瀑似的长发垂散下来,再慢条斯理的用五指梳理那滑顺的银发。 “小银,别耍孩子气,小白真的有危险,你得去接应她!”紫狐心切白狐安危,不觉得已声色俱厉。 “有多危险?会像我这样断条手臂么?”银狐无动于衷,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顺滑的银发。 “出门在外就是伙伴,必须要相互协助的团队精神!队友有危险,居然不闻不问,你实在不配身列十色狐,历届的银狐,也没有像你这样差劲的!我会向长老禀报你的劣行!” “我银狐可不是吓大的!”银狐再度断掉联系,将水晶球放回空间项链。 视沈涵秋死人般,银狐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脱得一丝不挂,倒羞得她闭眼不迭。闭上后,忽又觉得有些异样,悄悄儿将眼开启一缝,恰好看到地上拖垂的银色狐尾在竹帘后一闪即没,不由得自问:“可能吗?世上有长着银色狐尾的女人?” “狐妖族,是蠓妖兽大陆的最古老种族,也曾经是大陆上最大的种族,族人不分男女,出生皆生有狐尾。”扇魄想不出沈涵秋是在个怎样封闭的地方长这么大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你搞得像是发现天下奇闻一样。” 竹帘后传来哗哗的水声,可想而之必是那银狐在沐浴,沈涵秋顿时心痒难熬,“你别管那些众所周知的事,先想想老花妖的魔法有没有一种对我现在的状况有帮助。” “木语魔法应该有点用吧?” “没有更好用点的?” “就我所知,老花妖的木语魔法,是蠓妖兽大陆上仅次于龙语魔法的生命魔法,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越了龙语魔法。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魔法会比木语魔法更好用。” “惨喽!”沈涵秋眼中愁云密布,脸上却神色不动。不是她刻意要掩饰什么,实在是她全身皮肤与肌肉间筋脉断裂殆尽,已是死皮一张,脸上肌肤完全变成面具一张。在这种状态下施展木语魔法,能不能重续筋脉且不说,触动肌肉筋脉断裂面的那份痛想当然必是巨大的,她要不犯愁也是异数。 生的渴望,遏止了对疼痛的惧怕,沈涵秋瞑目施展木语魔法,试图让肌肉筋脉断裂面重生表皮。 扇魄提示过,人的血肉之躯不比植物,生长速度比之植物要慢上许多,具体慢多少,它也不确切清楚,因为从古至今,所有会木语魔法的老小花妖,没有一个会像沈涵秋弄到这般狼狈境地的。 “假如,你只提示我皮肤重生比植物生长需要更多的时间,而不加以评论,我是不会时时想到把你扔到蛮荒高原去。”沈涵秋威胁的意味已相当明显,表明心中已恼恨异常。 “你要把谁扔到蛮荒高原?”紫狐声在半空飘荡,人已落至沈涵秋面前。 好迷人的紫眸! 沈涵秋毫不吝惜的表达心中的赞美之意,尽管是无声的,来者还是轻易就能读懂那双凝水清眸要表达的意思。 是什么样的女人,会卧在门槛上,还能用赞赏的目光打量素昧相识的男人? 紫狐有些好奇,但那点好奇马上被心中的忧急压下,“银狐呢,她在哪里?” “如果猜得不错,她应该是在帘子后面沐浴。”沈涵秋好奇的问:“你也长着银色狐尾吗?” 第六十二章、十色狐妖 掀帘正要进里间,听得沈涵秋的提问,紫狐回首与她四目相对,修习精神魔法的他居然有眩惑之感,未经思索便道:“我是紫色。” “哇!紫色的狐尾,是跟你眼睛一样的颜色吗?”沈涵秋好恨自己动弹不得,不然就可以掀开紫狐的长衫看个究竟了。 震惊于自我的瞬间眩惑,紫狐眼中满布杀机,“你究竟是谁?银狐把你藏在这里有何企图?” “我说没企图,你信不信?”沈涵秋挤出笑脸欲取信紫狐,却不知自个儿的表情看来是急欲媚惑对方。 “太嚣张了!”紫狐左手虚招,平空冒出的一具紫琵琶斜倚入怀,右手五指弯曲成卷的指甲伸直后在弦上轻划,一串有质无形的音箭如密集的雨线般射出。 好委屈噢!从没有这般急欲搏得谁的好感过,那么困难还挤出笑容给他看,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攻击。她呢!沈涵秋如千年雪山融水的美眸笼上一层轻雾,雾很快凝成水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还想对我施展媚惑术,银狐就那么笃定你的媚惑术强胜于我?”紫狐怒极,右手指甲划过琵琶弦的速度一阵快似一阵,弦上射出的音箭也便一阵快似一阵。 密集的音箭,造成沈涵秋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皮损,没感到痛,她的尖叫声却有穿云裂石之效。 “有必要叫得这么恐怖吗?”扇魄叹道,“用木语魔法修补皮肤,又不妨碍你施用木灵魔杖或冰纱魔法。不想被杀,你完全可以先干掉紫狐狸。” “呜呜,我变成丑八怪了。”沈涵秋有普通女人爱美如命的通病,惧满身满脸的坑坑洼洼胜于杀了她。 “被射成马蜂窝,也无损你的美貌,明白么?你当那张皮现在还属于你呀!” “说重点!” “你把我扔到蛮荒高原去得了,省得我替老花妖羞愧而死。真搞不懂他脑子里是哪根筋搭错,挑来挑去竟挑到你当衣钵传人。”扇魄发完牢骚,又问:“蛇蜕皮的意思,你懂么?” “自己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说起话来词不达意,蛇蜕皮三个字就能解释的事,罗哩罗嗦绕出一大串,还好意思指责别人!”沈涵秋破涕为笑,抢白了扇魄之后,心情甚好的对原地发呆的紫狐说:“你让我看了你的狐尾,我就不跟你算用音箭射我账。” 紫琵琶,一拔动心弦,再拔慑神魂。紫狐自拥有这具紫琵琶,甚少动用,通常只那紫眸中紫波流转,目标物便神魂颠倒,为鱼为肉任凭宰割,今日因心切白狐安危,加之一见之下反受沈涵秋所惑,他上手便全力施为,五指连拔,将一曲‘绝地埋伏’的攻击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紫狐,自信凭着用紫琵琶奏出的‘绝地埋伏’,七阶的他,对付八阶初期魔法师不成问题。 自信,在与愿相违的事实面前,溃败如沙堤决口,转瞬间就消失殆尽。 放任音箭射在身上,就像是音箭为她在搔痒,看似疯颠的沈涵秋卧着的姿势甚至都没有变一下,紫狐所有的自信崩溃了。 “别傻站着,紫狐狸,你是乖乖的掀起衣服给我看狐狸尾巴,还是要我打晕你再剥掉衣服?”沈涵秋为证实自己的能力,左手亮出木灵魔杖,右手亮出刀形冰纱。 “银狐,你太可恨了,我们知道你一直忌恨白狐,可谁也没想到你为了泄愤,居然勾引外贼祸害同胞。”竹屋外,从天而降的赤蓝双色光芒,落地未变成人形便齐声斥责。 “又来两只狐,十色狐妖已现其五。”沈涵秋卧姿不变,倒是方便她趁人家跨过门槛时,偷窥人家长衫底下藏着的尾巴。 傲慢的蓝狐偶一回头,发觉了沈涵秋色迷迷的偷窥,怒斥:“喂!眼睛往哪里看呢!” “看你们的狐狸尾巴呀!”沈涵秋毫无引以为耻的念头,“银狐的尾巴比你们俩的尾巴毛色漂亮多了,就不知道紫狐的尾巴有没有银狐尾的漂亮。” “银狐给你看过她的尾巴?”竹屋外传来惊怒交加的喝问。 竹屋外次第有着地足音,沈涵秋费力的扭头去看,将竹屋前落下的金、橙、黄、青、绿道人影收入眼帘,“真好,又来五只狐狸,十色狐妖全齐了。” 赤狐粗声粗气的嚷道:“金老大,银狐跟这残废关系不寻常。休说看过尾巴,估计身子都让她看光了。” “赤狐,你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谁?”沈涵秋脸上死皮一块,看不出脸红,只声音里能听出她的怒意,而那仿红木质的木灵魔杖与刀形冰纱,则冻结了赤狐嘴。 银狐真沉得住气,外面动静闹得这么大,里屋只传出水声哗哗,青狐笑道:“金老大,我建议颁个潜水奖给银狐。” “少扯淡!银狐,快出来解释清楚。”金狐没好气的喝叫一声,见里屋没反应,便让橙、蓝双狐入内去将银狐逮出来。 橙、蓝双狐袅娜狐行,三扭两摇先后进入竹帘之后,细声细气的橙狐责问:“银狐还躺着呢!老大叫你没听到吗?” 蓝狐惶急大叫:“银狐出事了!” 外面众狐一听,顾不得男女有别,一忽儿全涌了进去。 逐条看过拂过身上的狐尾,卧地未起的沈涵秋好生遗憾,“赤、橙、黄、绿、青、蓝、紫、金、银、白,十色狐妖十去其二,两条最美的狐尾就此消失,当真可惜。” 紫光闪现,斜抱紫琵琶的紫狐倒射而至,恨声问:“你杀了白狐跟银狐?” “我哪有杀她们?” “亲口招供的,此时想抵赖!” “别断章取义,真是的,长得人模人样,脑子跟装了浆糊似的,你来的时候,我就一直躺着没动过。银狐怎么死的,你进去看过都不清楚,我哪会清楚。” “我何曾进去过?” “你到了里屋门口,掀过竹帘,你想否认么?银狐如果那时候就死了,你为什么不进去察看,反而还来跟我废话连篇?你说,你安的是什么心?”沈涵秋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得紫狐无法辩白,而金狐听到对话也与余下众狐都退出来,狐疑的观望着,那意思也是要求紫狐给个明确解释。 第47章 “我掀开竹帘的时候,银狐还在动,而且她还,还,所以我就退出来了。”紫狐不愿意在银狐死后说她坏话,只简略说明,尔后急切的说:“这女人刚才有说十色狐妖十去其二,她一定知道白狐发生什么事了!” “我能肯定白狐出事,也是由你证实的。” “撒谎!我自己都不知道白狐出干什么事了,如何会跟你说白狐出事?” “你在水晶球里跟银狐说跟白狐联系不上,我在旁边听到的。明白了吧?”沈涵秋心中给紫狐的印象分一减再减,至此已所剩无几了,空有一幅好看皮囊的草包,不是她欣赏的类型。 金狐沉声问:“紫狐只是说跟白狐联系不上,那你凭什么笃定她出事了?” “我看到她被蛇魔女的怪剑带上天了。” “假如你想告诉我,她从天上掉下来摔死了,我可以肯定你是在撒谎。因为白狐的狐踪术独步大陆,上下十万尺的高空,对她来讲都不是难事。” “上下十万尺高空的狐踪术,有这么神奇的魔法?”沈涵秋两眼放光,跟猫儿发现鱼骨头那样兴奋不已。 第六十三章、尸腹活物 呆板的面孔,波光流转的美眸,搭配得是那么的不协调,金狐没来由的心中一窒,“你的脸怎么了?” 花刀浪子去后,终于迎来了第一声问候,沈涵秋有些意外也分外感动,“皮肤坏死了,得整个儿蜕掉。” “怎么搞的?”金狐话出口又感觉不该问,略显尴尬的移开目光,“你说说白狐出事的情形。” 对金狐有了好感,沈涵秋很配合的将白狐与蛇魔女打斗,乃至被怪剑带入天上撕裂的口子里的情形详述一遍。 形若青蛇的剑? 能将白狐带上天的剑? 这故事编得太蹩脚了! 在场的八只狐有七只不约而同发出轻蔑的笑声,独金狐闷声不响,似在极力搜索着关于那形若青蛇之剑的信息。 “编完了故事,你准备怎么逃出我们的包围?”青狐不带丝毫火气的问。 “你不信我的话?” “基本上不信,失望吧?” “我无所谓,反正死的非我族类。”沈涵秋的肢体略一动弹就痛得要命,可对方摆明将她当成杀人凶手,她也不能引颈待戮,只得费力的抬高手臂,亮出噱头十足的木灵魔杖与刀形冰纱。 说是噱头十足,是因为在手脚不便的情形下,木灵魔杖和刀形冰纱给对手造成的杀伤力并不大,除非对手傻得上赶着往木灵魔杖与刀形冰纱上撞。 众狐不知沈涵秋此刻与纸糊的老虎无异,只一见那仿红桃木的木灵魔杖与刀形冰纱,皆倒抽一口凉气。 “难怪白狐跟银狐会被她干掉!” “八阶的木系魔法,加八阶的刀形冰纱,太恐怖了!” “银狐在哪里勾结了如此厉害的魔头?” “红桃花妖流派几曾与冰系流派有交集?” “天才,居然能将不同源的魔法兼而纳之!” “她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到底什么来头?” “她该算什么阶位的魔法师?” “想起来了!” 从沉思中回神的金狐,注意到同伴们皆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不疑有它,“我想起来那形同青蛇的剑,一定就是黑帝曾用过的青瞑剑。宇宙之内,只有那柄剑才有那般威力。” “老大,你相信这来历不明的女人那篇鬼话?”青狐问。 深深的望了沈涵秋一眼,金狐坚定的给出答案:“我信。” 绿狐心中腾起嫉妒的火苗,询问便成了质问,“为什么?你对她一无所知?” 积年老狐凭着对方清澈水眸,就毫无保留的相信了对方,这理由说出来自己也没法信服,金狐只能说:“没什么,就是相信。” “信任我是对的。”沈涵秋开心的笑了,木灵魔杖与刀形冰纱便自动隐去。 “你能告诉我银狐又是怎么回事么?” “她跟紫狐断掉联络之后,哭了一会儿,就进里屋去了。在紫狐到之前,没有谁来过。也许让我看了银狐的尸体会有所发现,你抱我进去看看好不好?” 沈涵秋心无邪念,目光依然那般澄澈,金狐却没来由的脸红了,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再对蓝狐说:“你抱她进去。” “不要,我只信任你。”沈涵秋任性的嚷道。 金狐修习的是精神魔法,精神力相当强大,面对沈涵秋的清眸,竟有无法抗拒之感,不假思索的弯腰将她轻轻抱起。 青狐抢在绿狐妒火全面爆发前出声提醒:“老大,这女人对你有所企图,不得不防。” “没事。”金狐抱着沈涵秋来到里屋温泉池边,看仍泡在池中的银狐尸体。 热气腾腾的温泉池,水汽中硫磺味儿极重,因屋顶通风孔很大,水汽从池中蒸腾直上,形成高有三米的气柱,银狐的尸体就躺在气柱下端中心,看上去像是被镇压在柱底似的。 透过水雾,沈涵秋看了银狐尸体不解的问:“她的眼睛好像是银色的,怎么会闪金光?” “银狐的眼睛闪金光?我怎么没看到?”金狐凝目看向银狐眼部,仔细端详片刻,讶然道:“她的眼睛当真变成了金色。” “会不会是变金尸的前兆?”沈涵秋不无担忧的问。 “你指她的身体成了金螺藻的寄居体?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世上没有任何事是绝对的。” “看来你还不太了解金螺藻。这种可怕的蜉游生物进入寄居体,会在极短的速度让寄居体变成金尸。具体短到哪种程度,视具体情形而定。就银狐而言,从我们到达竹屋前算起,金螺藻只需要用上一半的时间,就足以将她变成金尸。” “不要跟我详细解释那该灭绝的蜉游生物有多可怕,这论题我比你有发言权,而且我是绝对的权威。”沈涵秋悻悻然道,“要不是金螺藻,我也不至于需要跟蛇一样蜕皮。”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金狐的不仅出于好奇,更多的是关心,那种至诚的关切。 心头暖暖的,沈涵秋却泪珠盈睫,“我在溪水里呆了一小会儿,腿上就粘了好些瘤子一样的金螺藻。” “瘤子一样的金螺藻!” 众狐同声惊呼,除金狐外,皆后退不迭,避麻风病人般尽可能避得远远的。 “搞什么,吓成这样!”沈涵秋撅着嘴嚷,“金螺藻早就被清除干净,不会传染给你们的。” “他们知道,金螺藻的潜伏期不会那么长。”金狐不悦的扫视了示怯的伙伴一眼,又道:“你现在没什么不适吧?” “这算什么问题?对一个体无完肤的人这样问,很可恶的!”沈涵秋急于转移对身上疼痛的注意力,不等金狐道歉,抢着发问:“银狐眼角金色跟瘤状金螺藻的颜色真的很相近,跟金蛇身上的暗纹颜色也很接近,你不觉得其中有关联吗?还有,她的笑容很诡异,难道没有可以联想什么的?” “她就是笑得很淫荡,还要联想什么?”心直口快的赤狐反问。 金狐回头看着紫狐,问:“你就没看出点端倪?” 紫狐难堪的答道:“她的动作不堪入目,我认为她在勾引我,所以,只看了一眼,就掉头出去了。” “再仔细想想,也许你漏掉了什么。”沈涵秋是在提醒紫狐,也是在提醒自己,她一寸一寸的将目光从银狐眼部下移,直至移银狐平坦的腹部,发觉在脐侧有处微微起伏的隆起,“快看,银狐腹中有活的东西!” 一石惊起千层浪,沈涵秋一语换得众狐惊呼此起彼伏。 从质疑沈涵秋的眼力,到确认银狐腹内有活物,众狐态度转弯幅度之大之快,也够让扇魄笑上好一阵的,“狐妖族气数真的尽了,瞧这群小狐妖的傻样儿!” “不许你诋毁我的朋友!”沈涵秋低斥一声,再问:“她腹中有可能是什么呢?” “剖开来看看,不就结了。”扇魄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给出了建议。 “毁损尸体,是对死者的不尊重!”沈涵秋断然否绝扇魄的建议,对金狐说:“我们还是赶紧退到开阔地带,这样万一发生状况,也好应付些。” 第六十四章、万年金蟒 趋吉避凶,是一种本能反应。 行走蠓妖兽大陆,吃够了常识匮乏亏的沈涵秋,身上的剧痛提醒着她对任何不寻常的事物都保有相当的警觉性,天赋的趋吉避凶本能也便从蛰伏期醒来,在异兆初现时,马上做出相应的反应。 金狐身为十色狐妖之首,见识与对事物的反应也是超一流的,在看到银狐腹部隆起时,跟伙伴们一样走入误区,因银狐临终笑容,先入为主的认定她有孕在身,对她不无腹诽,是沈涵秋一语惊醒梦中人奇*書$网收集整理,他认识到事情怕没有那么简单,才当机立断下令:“速退!” 提醒得及时,撤退令下得也相当及时,抱着沈涵秋的金狐刚落到竹屋北去半里的坡地,余下众狐也散落左右,竹屋顶就让一股大力掀开,一丝不挂的银狐随着蒸腾的雾气直升上半空。 斜阳影里,银狐的肢体以不可能的角度扭动着,完好的那只手在身体上抓挠,状似饥渴难耐。 “银狐真他娘的骚劲儿十足!”赤狐的话听不出是讽是赞,神情也颇引人寻味,不仅是他,青狐与黄狐神色也相去不多,紫狐倒是一脸的厌恶,金狐则是隐含忧色。 “她看上去很难受耶!”沈涵秋颇为同情的看着银狐,“得想法子帮帮她才好。” 第48章 “谁也帮不了,她的身体成了蛇卵孵化器。我们得立即逃离这里,能逃多快就逃多快。”金狐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再回首,看一眼死后仍不得安生的银狐,带着深深的愧疚,他抱起沈涵秋腾身飞起,向着金蛇谷纵深处飞驰而去。 沈涵秋辨认了路径之后,说:“错了,你弄反了方向,我们这是在进入金蛇谷。” “我们得另寻出路。” “你放我下来,我不能远离这里,不然花鹰回来该找不到我了。” 咽下心头涌上的苦涩,金狐装着若无其事的问:“花鹰,他对你很重要?” “也不是特别的重要啦。” 沈涵秋欲盖弥彰,比直接承认带给金狐的伤害更大,但他掩饰得好,用极平淡的口吻说:“留你在这里太危险,我想花鹰宁可踏遍蠓妖兽大陆去寻你,也不会愿意让你独自留在这危险的地带。” “说得也是。好吧,我先跟你离开这里,反正他知道我要去花妖国都。”沈涵秋想通了,安然的窝在金狐怀中,合上沉重的眼皮。 “喂,快醒醒,你有点危机意识好不好?”扇魄克尽保姆的职守,尽管它自个儿也弄不明白何时兼上这份差了。 沈涵秋埋首在金狐宽厚的胸膛,嗲声嗲气的抱怨:“唔,吵死了,让我睡嘛!” 腻腻的嗲声入耳,金狐伟岸的身躯一僵,身形为之一滞,紧随在后的黄狐紧张的问:“老大,又有情况?” 暧昧的笑笑,青狐低声道:“男人的情况,女人家家的问什么?” “就你废话多。”金狐横目给了青狐警告,让还准备兴风作浪的青狐识趣的闭嘴不言。 抑制住心头杂念,金狐打量一番周围地势,将前行路线定在起伏的山峦上。在越过浅溪前,他以前所未有的郑重告诫大家别让溪水沾到皮肤。绿狐极不耐烦的截口道:“我们都不是你抱着的傻瓜,这点起码的常识还是具备的。” “就是,谁会像她那么白痴嘛,整个蠓妖兽大陆估计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那种傻瓜。”橙狐亦帮腔。 “是啊,左手八阶木系魔法,右手八阶冰系魔法,一个双料八阶的傻瓜。女人们,收起你们的嫉妒心。承认差距,会让你们更可爱,至少在我们老大心里。”青狐若有深意的瞥了金狐一眼,在他欲有所表示时,先行发问:“天色渐暗,我们是夤夜前行,还是觅地歇息?” “十大禁地之一的金蛇谷,步步凶险,晚上能见度总要差些,我想不如在前面那高峰歇息,等天明后再走。”金狐主意早定,不等青狐发表意见,当先向那柱遮挡半个夕阳的石峰飞驰而去。 八道身影,八道彩光,在金光的引领下,化为彩虹在浅溪与茂林上空快速飘移。 耀眼的金光,亮丽的七彩虹,照亮了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散发强烈腥腐味的地表颤动起来,从最初的微颤,逐渐变成波浪起伏,仿佛沉睡的怪兽被唤醒来。 “糟!”金狐暗叫一声,再扬声招呼伙伴们加快速度。 全速奔行了半个时辰之久,众狐终于到达一直在抬眼可见处的高峰之下。自下而上仰视,山峰恰似一条盘立的巨蟒,众皆交口称赞造物神奇。 “小花妖,再不醒,你就得跟这群蠢狐狸一道变成金蟒晚餐了。”扇魄连吼带叫,总算唤醒了沈涵秋,在她还没能完全消化前一则信息时,又道:“这条修行万年的金蟒已达辟谷之境,却不代表它不会吞吃送到口边的肉食。” “万年金蟒,有这种生物么?”沈涵秋将信将疑的仰头左瞄右瞧,“我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觉得它是一座像蛇的山峰。” “很快你就会见识到这像蛇的山峰腹内风景。”扇魄悲观的预言。 “切!我才不信真有能存活万年的生物。”沈涵秋认定是扇魄欺她欠缺常识,耍她玩来着。 “万年金蟒?散开退走!”金狐面色大变,忙不迭的飘射开去。 八道彩光,分从八方逃逸,是为避免给一网打尽。在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来这么一手是相当正确的,但在双方实力相差过于悬殊的情形下,就无所谓正确与否了。 高耸入云的峰柱,轰然自半腰折下,先时在飘渺若纱的云雾间不见真容的峰顶,真切的呈现在地面作鸟兽散的人们眼中。 硕大的三角蛇头顶端,探出咝咝作响的腥红长唁,在蛇眼发出的两道惨碧光柱照射下,奇准无比的刺向最抢眼的橙狐。 惨碧的光柱射在身上,橙狐胆中升起一股寒气,双腿如灌铅般沉重,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却连十丈远的沟壑都跃不过,在众狐的惊呼声里掉进了黝黑的淤泥中。 似乎不屑于打捞淤泥中的猎物,惨碧光柱又转向离得最近的黄狐,已有准备的黄狐在光柱离有两丈远的时候,合身滚下满是淤泥的沟壑里,惨碧光柱果如预期转移目标。 瞧这法子管用,惨碧光柱所到之处,绿狐、蓝狐、赤狐、青狐皆蛙跃入沟壑。 金蟒数度追击皆无功,闷吼一声,舍在沟壑边犹豫的紫狐不顾,张口向逃得最远的金狐噬来。 “老大,快跳进沟里来!”青狐扬声唤道。 “我宁死也不要躲到淤泥里,要跳你自己跳!”沈涵秋挣出金狐怀抱,双足落地即亮出木灵灵魔杖与刀形冰纱,摆出拼命的架式。 金狐回身站定,拔出金锏,大喊:“我拖住金蟒,你们顺沟向北逃。北去三十里有湖泊,你们沿最狭长的湖泊走,可到达矮花鹿森林。”喊完再对沈涵秋说:“你也快走。” “我不走!”沈涵秋倔强的答道。 “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对金蛇谷的地形有研究,由我牵制金蟒更合适。” “我反正是要往回走的,让我牵制金蟒。” “你要往回走?我告诉你,害死银狐的是条罕见的双头怪蛇,比万年金蟒更可怕,你往回走是死路一条!现在只有往北走,才有一线生机。” “花鹰见不到我的尸体,是不会离开金蛇谷的,还有小石头,我也不能丢下他不管,我得回去找他们。所以,让我来牵制金蟒,你赶紧带他们走。”沈涵秋面现决然神色,在惨碧光柱未将及扫到时,木灵魔杖与刀形冰纱脱手飞出。 第六十五章、精神毒素 仿红桃木的木灵魔杖,没入金蟒左眼射出的惨碧光柱里,灵动不再,如逆水行舟,渐行渐缓。 形质兼俱的刀形冰纱,裹住金蟒右眼射出的惨碧光柱,瞬间蒸发,化为水珠顺光柱滴落。 “蛇眼发出的光都这么厉害了,看来这条金蟒存活了万年是千真万确的事了。”沈涵秋咋舌之际,不忘连发刀形冰纱,“你能化得完我的刀形冰纱?我还不信邪,要不冻掉你一只眼,我就不是红楼祸害组织之首!” “错过及时逃走的好时机,再不能冻掉并戳瞎金蟒的眼睛,你的小命就玩完了,那劳什子的红楼祸害组织首领,想干也干不成了。”扇魄有气无力的说。 “最倒霉的是,你会留在这腥臭无比的金蛇谷,渡过若干世纪的苦闷时光,等候比我更白痴的家伙撞进来,以让陨石砸中的机率跌掉眼珠子。” “为什么跌掉眼珠子?” “眼珠子不跌出来,那家伙怎么可能看得到藏在荒草丛或石缝里的扇坠儿呢?”沈涵秋黄连树下苦作乐,明明惨碧光柱里的木灵魔杖已呈倒退之势,而刀形冰纱未近惨碧光柱已化为水雾蒸发,她依然跟扇魄在那儿耍贫嘴。 “你就贫吧!”扇魄说不过沈涵秋,缩进玉里世界生闷气去了。 “呵呵!”沈涵秋气走了扇魄挺得意,脸是死皮看不出神色,笑声却如银铃般成串儿传出老远。 已纵身跃至半空,挥金剪铰蛇口长唁的金狐,闻得沈涵秋笑声,急不可耐的喊:“不能笑!一定忍着不要笑!” 笑声嘎然而止,沈涵秋忿然问:“笑还得忍着?” “大笑,会让精神毒素更快进入大脑。”金狐听不到扇魄讲话,想当然的以为沈涵秋中了金蟒眼中发散的精神毒素,精神错乱,才会忽而自言自语忽而放声大笑。 “我有中精神毒素么?”沈涵秋莫明其妙的问,“我没觉得呀!” “你突然有发笑的冲动,就代表你中了精神毒素。” “后果严重吗?” “反正你得忍着不笑,等我喊走的时候不要迟疑,不管选的是哪个方向,都要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金狐挥舞着金剪,瞅着那条粗有成人身的红唁将动未动之时,‘咔嚓’一声剪下,红唁应声断掉,一道血泉从断处激射而出,喷了他满身满脸。 “走!”金狐声出,金狐尾亦从后腰伸出急速旋转,卷起金色螺形气流,托着他升空。 “哪里走!”金蟒吃痛竟吐人言,盘曲的蛇身同时弹射而起,附着在蛇身上的尘土青苔纷扬洒落,平地乍然间立起一根暗金色标枪。 升至半空的金狐,听得脑后的风声,知金蟒追至,但此际他魔力尽无法再上升,已控制不住身形下坠。清晰的听到耳旁‘咝咝’声越加的洪亮,耳膜因而激烈鼓荡,死亡的阴影笼上心头,他绝望的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足心竟有股暖流涌入,给力竭的金狐注入无穷活力。已被蟒唁触及的身子骤然提升,旋又甩动拖在身后的狐尾转变方向,冲出蟒口所及范围,他才低头去看暖流由何而来。 目光所及,是高举双手的沈涵秋,焦急之下,金狐也忘了追查暖流来处,高声叫喊:“你怎么还没跑?” “涵秋,身后有巨蟒,快拿戒指砸!” 第49章 醉了的夕阳,摇摇欲坠影子里,出现了一团黑影,轻点林梢快速接近刚跃过十丈宽沟壑的沈涵秋。 “啊,花浪子!”沈涵秋仿佛有了主心骨,马上镇定下来,飘身平移向左二步,再旋身面向近在咫尺的金蟒,取下戴在大拇指上的龙之逆鳞戒指,朝着蟒的左眼狠狠砸去。 “你怎么不跑啊!”金狐凄厉的喊声才出口,就见有个飞虫样的东西在金蟒脸上打了个转儿,金蟒凸起如山包的左眼就被削平了,那一惊,让身在半空的他把持不住,直直的坠了下来,与腾身跃起的青狐撞在一起,哥俩一道滚入沟壑里去了。 金蟒吃痛退走,沈涵秋尚不满足,“怎么才削掉金蟒半边脸?” “能削掉蟒的半边脸就不错了,人家可是活了足足万年之久。”背着小石头的花刀浪子,落足在沈涵秋身边,整个儿向前歪去。 扑过去扶起花刀浪子,惶急的运起花木精神灌输给他,等他气色略有好转,沈涵秋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看到木灵魔杖。”有花木精神滋养,花刀浪子仍气喘吁吁,可见适才一番狂奔已令他体力极度透支。 “花鹰,我们又见面了。”满身污泥的金狐的神态傲慢无比,就好像他是身着华服的王公贵族。 “拿着。银狐死了,想必你知道了。” “这是什么?”金狐捞过花刀浪子扔来的布包,却不解开来看。 “我答应银狐弄两只成年金蛇胆。”花刀浪子淡淡的说,“她死了,就交给你好了。” “我不领你的情。”金狐冷笑着扬手扔回布包。 掂掂接在手中的布包,花刀浪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的脾气还是老样子。十色狐妖出动了白狐与银狐,守候在金蛇谷多时,为的就是成年金蛇胆。你这时候拒绝我,是否太不明智了?” 倨傲的转身以背相对,金狐冷冷的说:“不劳你费心。我自然有办法弄到成年金蛇胆。” 手脚并用爬出泥沟,甩甩被撞得发晕的脑袋,青蛇呲牙叫道:“就是能弄也来不及了!老大,就当是花鹰还我的人情,这成年金蛇胆我收下了。” 花刀浪子问:“我几曾欠你的人情来着?” 自以为帅气的一跺脚,却抖落满地的泥浆,更形狼狈的青蛇一把抓过装金蛇胆的布包揣进怀中,再抬脚踹了花刀浪子一记,“我给你端过茶,你小子忘了么?” “那好,我们两清了。”花刀浪子一笑作罢。 听到这里,沈涵秋揪着花刀浪子领口喝问:“你是为银狐去弄成年金蛇胆的?” “涵秋,对不起,我知道银狐没法伤害你,所以才把你留在竹屋,可是我不知道竹屋下有双头怪蛇。看到银狐的尸体,差点没把我吓死。”花刀浪子心有余悸的说。 “你见到银狐的尸体了?”金狐面色含悲,也饱含对自己无能的谴责。 “还有那只背生双翼的双头怪蛇,跟苦大师藏书库里那本《搜怪记》中描述得完全一样。银狐在怪蛇卵进入孵化期时,下到那地心热泉沐浴,做了怪蛇孵化寄居体,是怪蛇到了出世的时候,也算是天数使然。” “你的意思是银狐该死!” “金狐,你别成心找茬!” “老大,稍安勿躁,此刻大家得同心协力,才能平安离开这鬼地方。花鹰,你还不赶紧安慰你的妞儿。”青狐熟络的扮演着旧日角色,制止了一场无谓的打斗。 雾气不争气的蒙住清澈的眸子,悲从中来的沈涵秋再也抑制不住,扑入花刀浪子怀中痛哭流涕,哭得他心揪成一团,慌不迭的说:“别哭,涵秋,我以后不会再将你独自留下,我发誓。” “婉姨说,男人发誓都靠不住。” “婉姨没见过我,她要是见过我,肯定不会这么说。她会说,涵秋,宇内只有花鹰这么一个男人发的誓是绝对靠得住的。” “脸皮真厚!”沈涵秋破涕为笑,又惊恐大叫:“完了,我笑了,精神毒素很快会侵入大脑!” 第六十六章、金狐哥哥 关心沈涵秋安危胜于自身的金狐,顿将与花刀浪子的旧隙抛之脑后,也跟着大叫:“糟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慌得六神无主的沈涵秋,过度紧张,手指甲都掐进花刀浪子的肉里,“怎么办嘛?花浪子,变态的金蟒眼光里含有精神毒素,我中毒了,有什么办法能解毒啊!” 白白吓了一跳,花刀浪子长长的吁口气,哭笑不得的敲打沈涵秋额头,“老龙的老大,你的花木精神是干什么吃的?你要是会中金蟒的精神毒素,我花刀浪子从此头上脚下倒过来走路。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 拽着不停敲击自己额头的手指,沈涵秋大喜过望,“花木精神解得了金蟒的精神毒素?” “天啦,这是怎样一个怪胎?双料的八阶魔法师,已经是惊世骇俗了,身具能御万年金蟒精神毒素的花木精神居然不自知,常识欠缺可媲美白痴了!”青狐一时难以从惊骇中恢复,傻乎乎的望着沈涵秋,张大的嘴里可以塞两个鸡蛋进去了。 鸡蛋没有,泥块却有,着恼的沈涵秋抄起块泥就塞进青狐口里,让他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 “可能还不仅仅是双料的八阶魔法师。”金狐端详着沈涵秋稚气未脱的脸,“假若我能弄明白金蟒的眼睛怎么被削的,也许就会知道这是位达到什么阶位的魔法师。” “现在不是弄明白这些的时候,金狐,你恐怕得去帮助狐弟狐妹们上来,淤泥里没有金螺藻,却有金螺蛳。青狐,你别动,我替你除金螺蛳。”花刀浪子捏指一晃,指尖冒出一柄蓝焰刀。 “哈,我聪明吧,我就说宁死也不藏进淤泥。” “嗯,总算聪明了一回。现在继续发挥你的聪明才智,用木语魔法布结界,阻止不知名的危险生物接近。” 满心指望会得到夸奖,却招致花刀浪子谑笑,撅着惨白无一丝血色的唇,使起小性子的沈涵秋仰瑶鼻朝天,给他来个相应不理。藉着回身之机,蜻蜓点水般在她唇角轻啄一下,他用哄小孩的口吻说:“听话,别使性子,快布结界。” “偏不!” 女人,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面对心上人多口是心非,明明说‘不’,行动却是‘好’,沈涵秋嚷得大声,动作却出奇的快,金狐挟着蓝狐与黄狐来时,她已结好方圆五丈的木须藤结界基柱。 努力压制狂叫的冲动,很有些挫败,很有些沮丧,金狐很郁闷的说:“真是个令人吃惊的女人。” “很容易让男人自信心崩溃的女人。”花刀浪子能理解金狐的感触,“认识她,我没疯掉,全赖超强的意志。” “是脸皮超级的厚。” “请别打击我超级脆弱的自信心,行不?” “行。”沈涵秋爽快的答应了,但却是有条件的:“你得如实交待怎么认得金狐的。” “他还认得我,你怎么不问?”摆脱了叮在关节处的金螺蛳,眩晕感还未消失的青狐唯恐天下不乱,一语挑拨得花刀浪子的脸色变超级的难看,还要加添注脚:“先前专挑我们老大抱你,就已经让我很奇怪了。” 嫉火难忍,明晓得不是时候,花刀浪子依然逼视着沈涵秋问:“你让金狐抱你?” 千年雪山融水般眸子,清澈如故,沈涵秋反问:“金狐哥哥让我觉得安心,我那时动不了,就让他抱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青狐看戏不怕台高,还要火上浇油:“金狐哥哥,叫得好亲热。” 让嫉妒之火冲昏了头脑,花刀浪子失去思考的能力,酸酸的责问:“你们关系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吗?” 再懵懂,沈涵秋也听说花刀浪子所指何意,想辩又张不开口,伤心的泪珠纷纷滚落,摔在地上碎成数瓣。 那张梨花带雨的娇靥,那些晶莹的泪珠,令金狐心骤然紧缩,不可思议的,他主动走向花刀浪子,拍拍嫉火中烧的花刀浪子肩膀,说:“花鹰,冷静点,别听青狐挑拨。” “喂,老大,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我跟花鹰到底谁才是你兄弟?”青狐抱怨之后,仿佛是不经意,又冲口而出:“还是你根本一直都拿花鹰当兄弟!” “有力气嚼舌根,就快点帮着把蓝狐她们身上的金螺蛳弄掉!”金狐没好气的吼一声,刻意避开花刀浪子视线似的,匆匆跑开。 吹一声口哨,打个响指,指尖上冒出一柄跟花刀浪子差不多大小的蓝焰刀,青狐不再看花刀浪子,集中注意力帮蓝狐割除附着在关节处的金螺蛳。 没有人挑拨,花刀浪子逐渐冷静下来,见沈涵秋还在流泪,想到她曾受的巨大惊吓,心生不忍,“我的语气重了点,原谅我。” “与语气无关,你根本是不信任我。”沈涵秋泪落得更凶,“婉姨说,不能相互信任,就没办法白头偕老。” “你的那个婉姨,到底跟你这屁也不懂的黄毛丫头都灌输了些什么!”花刀浪子堵在心头的结未解,人便有说不出的烦躁,口气恶劣也就难免了。 “行了,花鹰,屁也不懂的是你这蠢蛋。另挑个时间,再跟你的小情人慢慢沟通,眼下,你得专心对付金螺蛳。”青狐架火是有原因的,目的达到,也不想那火越烧越旺,“还有咱们双料魔法师,出了金蛇谷,我教你怎么恶整花鹰,现在你专心干好差事,等金狐哥哥把赤狐他们全弄进来,要马上封闭结界,连一只蚂蚁都不要放进来,速度要尽可能的快,不然,天知道会有什么怪物冒出来。” 第50章 沈涵秋惊慌的张望四周,看到夜幕笼罩下的谷里到处都是幢幢黑影,对怪物的恐惧,驱逐了心头的伤痛,马上全身心的投入到加高加固木须藤结界的行动当中。 事情往往是欲速则不达,越想加快进度,越紧张,脑子忽然就呈现出一片空白,背得滚瓜烂熟的木语魔法口诀,突然的就想不起来,沈涵秋急得直拽自己的头发。 给黄狐切除关节上的金螺蛳,花刀浪子抽空去看沈涵秋,一看吓一跳,“你拽头发干嘛?” “我想不起木语魔法口诀了。”沈涵秋悲悲切切的说,“怪物要把我们都吃掉了。” “没那么多怪物。你别听青狐的,他就是喜欢夸大事实。” “我知道青狐没有夸大事实,已知的就有存活了万年的金蟒和背生双翼的双头怪蛇,你还不能保证谷里没有其它更恐怖的怪物。” “没有别的了,就这两种,我保证。”花刀浪子搂着沈涵秋,极力安抚,好容易她没哭了,黄狐和蓝狐又声嘶力竭的哭上了。 背上一个,怀里一个,两手再各拎一个,僵尸般跳跃前行的金狐,一次性将赤狐、绿狐、橙狐、紫狐全弄进木须藤结界,闻得哭声,费力的问:“青狐,她们哭什么?” “吓的呗!你别管她们,那哪是十色狐妖,简直是些奶娃娃,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要是还能活着回去,我得向长老会提出退出十色狐妖组的申请。”青狐粗鲁的将仍挂在金狐脖子上的绿狐拖开,准备着手清除金狐身上的金螺蛳。 站着都嫌困难了,金狐仍道:“先给他们弄。” “别逞强,你比他们严重。”青狐不由分说推倒金狐,边给他清除金螺蛳,边唠叨:“说过多少回了,你这种保护法不利于他们成长,请你以后别再扮护小鸡的老母鸡。” “我是老大。” “是老大,不是老爹。看看,十色狐妖都让你惯成什么德性,全他奶奶的松包软蛋!”青狐越说越来气,抬脚踹了紫狐一记,“再跟死狗一样躺着,老子就阉了你!” 第六十七章、山谷黑影 没见过青狐发火,大家都有新奇的感觉,哭的人忘了哭,躺着的除金狐都跟被踹的紫狐一道跳起来,花刀浪子笑道:“青狐,看不出你还蛮威风的。” 青狐没好气的说:“看不出我蛮威风不打紧,你别忘了自个儿红粉阵中战无不胜的威风,快点搞定你的小情人,让她赶紧想起魔法口诀,在怪物来之前结好结界就行。” “哪有什么怪物会来,你小子别危言耸听。” “他奶奶的,你跟老大都一样本末倒置。兄弟,让她明白事情紧急状况,比瞒着掖着让她自以为安全,能给她更多时间调适,她才能更好更快的应付即将到来的危险。而且,很坦白的说,能否全体安全走出金蛇谷,我完全寄望于她。” 那声‘兄弟’,叫得那么自然,听得花刀浪子激动不已,正要说话,金狐冷肃的说:“花鹰你们可以离开了,十色狐妖的安危用不着寄望任何外人。” “够了,老大,我们都清楚,在我们全体被金螺蛳叮咬之后,花鹰不会弃我们而去。他不走,他的小情人也不会走,所以用不着浪费时间争论这个,就让花鹰专心安抚他的小情人。” “十色狐妖的安危用不着寄望任何外人!” “你可真固执。老大,我不认为花鹰是外人,你心里也不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在得知花鹰受银狐威胁去取成年金蛇胆时,你我都清楚,他是为我们去的。以他的身手,在保证他小情人安全的前提下,制住或干掉银狐,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何况,他的小情人根本不能算是被银狐胁持了。他跟白狐和银狐没打过照面,仅仅是知道她们身列十色狐妖,就甘愿为银狐冒那份险,他的这份情谊,我不能漠视,我相信你也不能够漠视。” “不要说了!” “声音大,代表你心虚,承认吧,老大。我也不谅解花鹰对我们干的事,可现在我想,他当时肯定是有说不出的无奈。哪怕我们最后必须拼个你死我活,在临死的那一刻,我依然承认他是我们兄弟,是我们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青狐斩钉截铁的说出这番话,看百感交集的花刀浪子已泪湿前襟,又骂:“他奶奶的,龙祖书院三刀客的拼命三郎几时变这么娘娘腔了”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沈涵秋自个儿没事就取笑花刀浪子娘娘腔,轮到青狐说了,她马上变成河东吼狮:“我不许你辱骂花浪子!” 另类的青狐居然答道:“我偏要骂,一直要骂到你想起木语魔法口诀为止。” “你等等,我马上就想起来。”为了心上人的名誉,沈涵秋灵机一动,低声呼唤扇魄:“求求你快出来告诉我木语魔法口诀。” “求我?”扇魄出来得挺快,“真新鲜,破天荒的第一次哦!” “是的,我郑重提出请求,请您老人家马上、立即告诉我木语魔法口诀。” “居然把木语魔法口诀忘了,真不知道老花妖要是在坟墓里听到了,会不会气得跳出来?” “老花妖没坟墓,他跳不出来。”沈涵秋毫无羞愧的意思,让扇魄失去继续挖苦她的兴趣,念一遍木语魔法口诀后又缩回玉里世界了。 青狐用肘捣捣花刀浪子的腰,狐疑的问:“她经常自说自话,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你才有人格分裂。听着,你不许再辱骂花浪子,还要向他道歉,因为我记起木语魔法口诀了。”沈涵秋睨视青狐,等着他正式向花刀浪子道歉了,才着手给木须藤结界封顶。 木须藤生的叶片,叶面光滑,叶背生有密密的毛刺,那细小的毛刺扎在身上奇痒无比。赤狐身上金螺蛳清除干净,为腾出地方,便于花刀浪子和青狐给其他人治疗,移到边上,倚着木须藤结界壁坐下,屁股还没挨着地,后背就传来难以忍耐的麻痒感,伸手要挠时,被眼疾手快的花刀浪子抓住手腕。 “挠不得,破皮后会更难治。”花刀浪子告诫了赤狐,扔了瓶药膏给他,再强调:“木须藤叶有刺,大家要小心不能让刺扎到。” “这谁不知道。”绿狐嚷道。 诚实的天性冒出来,沈涵秋承认:“我不知道。” 凡事冷漠的蓝狐,不知为何也看沈涵秋不顺眼,讥讽道:“也就你不知道。” “我们处在连木须藤叶生有刺都不知道的魔法师保护之下,对她,我们要保有相当的尊重,尤其是你,蓝狐,别再对你的花大嫂失礼。”青狐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简单,当事人虽忍着没吭气,神态却都不那么自然。 昏睡的小石头偏赶这时候醒来,抡起毛拳照着背对着他的花鹰捶下去,“花大哥有花大嫂,那我姐姐怎么办?” 再好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有些吃不消了,青狐吃惊的问:“不会吧,花鹰,你还有个三头猿人的情人?” “三头猿人怎么了,少见多怪!”沈涵秋感激小石头的维护,怕青狐轻视之语伤了小石头的自尊。但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小石头根本没将青狐的话听进耳中,因为他看清楚沈涵秋靠在花刀浪子身边,对花刀浪子正觉抱愧。 为加深小石头的愧疚感,花刀浪子问:“这一拳头,就是对我把你从水蓝郡城背到这里的报答?” 小石头三个大头都深深的垂了下去,沈涵秋不满的质问:“你背我兄弟要报答,我救你兄弟,你要怎么报答?” “两清,只要小石头愿意,我把他背到天边都没意见。”花刀浪子非常识相的表态,然后装着察看外面敌情,凑近木须藤结界间的缝隙向外看。 木须藤结界外,那轮皓月遍洒银辉,天地间一片银白。 受伤的金蟒回复到原先的姿势,静静的矗立在银白的天地之间。 一条长长的黑影在银白的山谷飘移。 起初,黑影的飘移是漫无目地的。 偶然的,朝向转过来,看到堡垒形的木须藤结界,黑影像海里游动的长蛇快速的向木须藤结界游过来。 “双头蛇发现我们了,青狐,你能动的应该不止那张铁嘴吧?”花刀浪子低声问过,不等青狐回答,又道:“我俩集中火力,争取第一时间烧掉双头蛇左翼。” “希望看到你火力还能有泡妞的强势。” “不会让你失望的。” “最好如此。”青狐选取花刀浪子左侧站定,严阵以待。 余下众狐能动的都移到近前,凑在木须藤结界的缝隙里观看,独金狐没动,不仅没动,还干脆合上眼睛。 “去去去,都挤过来碍手碍脚的干什么!”青狐对伙伴们失望透顶,再不肯假以辞色。 蓝狐愤然道:“青狐,你怎么对大家这种态度!就算你跟金老大资格一样老,可我们大家的身份还是一样的,只有金老大才够格号令我们,可就算金老大,他也不会用这种态度对我们。” “金老大就是对你们态度过于温和,让你们至今仍不知十色狐妖威名的由来。在你们之前的十色狐妖没一个孬种!” “我们不是孬种!”赤狐吼道。 “那就拿出不是孬种的样子让我看看!”青狐吼得更大声,“金老大在争取时间恢复战斗力,你们是不是别挤在这里看热闹,在双头蛇或其他什么该死的怪物攻破结界前,恢复战斗力!” 赤狐蔫了,与紫狐他们垂首退开,各自闭目盘坐调息。 青狐的愤慨震得沈涵秋直眨眼,等他从群狐身上收回嫌恶的目光,她小声问:“有没有我能做的,花木精神对他们有帮助么?” 第51章 第六十八章、双头怪蛇 青狐一幅没听明白的样子,沈涵秋正欲再问一遍,花刀浪子赶紧说:“花木精神能帮他们,但是你得省着些用。双头怪蛇针对性攻击力比金蛇魔光阵只强不弱,你首先得保证木须藤结界不被损坏。他们能自行恢复,你暂时不要管他们。” “哦,那好吧。”沈涵秋没事干,也盘坐调息。 青狐愤愤的问:“花鹰,你说红桃老花妖是不是脑筋生锈,不然怎么找了这么个传人,她简直就是个,嘿,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评论她了。” “她只是欠缺些常识嘛!”花刀浪子心里有共鸣,却表现得不能苟同青狐的话,实在是虚伪,青狐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没了交谈的兴趣,将全幅注意力放到外面的双头蛇身上。 双头怪蛇飘移的速度相当快,片刻前,在银白的天幕上还是细长的面条,这会子就粗如水桶,背上黑翼的金色脉络也约略得见了。 “准备,目标左翼脉络集结点,一,二,三,打!”花刀浪子声出焰刀发,青狐也在同一时间射出焰刀。 两支蓝色焰刀破空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在双头怪蛇左翼金色脉络汇集的中点,爆成两团蓝色的火球。蓝色火焰顺着金色脉络扩散开去,双头怪蛇未及有应对之策,左翼便化为蓝色火旗,烧得噼哩叭啦作响。 “搞定!” 花刀浪子与青狐有默契的互击一掌,然后都拿着蓝焰刀不当回事,对着嗷嗷怪叫的双头蛇不分头尾的乱射一气。 小石头看得直皱眉:“你们这样乱射一点效果都没有。” 花刀浪子解释道:“出奇不意烧了双头怪蛇已经很不容易,现在只要能尽可能长的时间阻止它接近,就算是有成效了。” “那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才能有东西吃啊?”小石头肚子早就在不争气的咕咕乱叫,已经饿得不行了。 青狐纯属苦中作乐,看向小石头呵呵笑道:“运气好的话,坚守个三五天,双头怪蛇没了耐心退走,我们再不受打扰的用七八天逃出金蛇谷,就可以有东西吃了。” “还要等出了金蛇谷才有东西吃,我早饿死了!” “没办法,现在就是双头蛇退走,这金蛇谷里的东西,也没一样是我们敢吃的。” “呜呜,我要饿死了!”小石头身大力不亏,最是不耐饿,听说至少要饿十多天,就哭开了。 “小石头别哭,姐姐有吃的。”沈涵秋替小石头擦拭泪水的时候,不赞成对弱小保护态度的青狐问她是否准备喂奶给小石头吃,恼得她柳眉倒竖,冲花刀浪子大声嚷嚷:“这回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把带的鱼虾给这家伙吃!” “你带的鱼虾够不够塞这奶娃娃的牙缝还不一定!”青狐话没说完就愣住了,忘了外面有双头怪蛇,傻站在那儿眼也直了,“这是虾么?” “它就是个儿大点,品种没变,绝对是虾。”花刀浪子听过沈涵秋在恶龙潭的经历,对她从戴在大拇指上的戒指里掏出只半人高的虾,一点没觉得意外。 “等等,戒指?你好像喊过让她用什么戒指砸金蟒,是这枚么?这是枚什么戒指?” “这是她的秘密,告不告诉你,得看她乐不乐意。”花刀浪子聪明的置身事外。 “我不乐意。”沈涵秋别提多讨厌青狐了,怎么愿意告诉他自己的秘密,哪怕这秘密在她看来没保守的必要。 “那你乐意告诉金狐哥哥么?”青狐诱惑道。 “金狐哥哥又没问我。”沈涵秋如是回答,让花刀浪子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刨根问底,只能将怒气发泄到外面发狂的双头怪蛇身上。 痛失左翼,双头怪蛇没法保持平衡,歪歪倒倒的宛若醉汉,但它却不甘心就此退走。花刀浪子双手连发的蓝焰刀,从质量到数量都给它造成极大威胁,狂性大发的它竟不管不顾的喷出毒汁。 带着星星点点金光的腥臭汁液,浇灭了蓝焰刀,遮住银白的月亮,像一张细密的黑网罩向木须藤结界。 花刀浪子怎么也想不到双头怪蛇在出世不久,就敢于喷毒汁,一颗心不由得直往下沉。尽管抱的希望不大,他仍不间断的射出蓝焰刀,随着所发出的蓝焰刀飞出的距离越来越短,他不得不求救:“青狐,他们谁是冰系或雷系的魔法师?我需要协助。” 正与沈涵秋纠缠,试图套问出戒指秘密的青狐,看到外面情势,焦灼的说:“冰系的没有,雷系只有老大,他还没醒。” “我醒了。”金狐长身而起,一个箭步冲到藤壁前,不待花刀浪子说,曲指连弹,就见电光穿过藤壁间的缝隙,在蛇腹毒汁结成的网上撕开一道道口子。 火系魔法不管用,花刀浪子与青狐多是做的无用之功,金狐独力奋战,在那张越压越下的黑网上造成的破坏便极有限,往往他这边才撕开一道口子,那边双头怪蛇就将先前撕开的口子补好了。 “不行,双头怪蛇拚上小命了,涵秋,你得来帮忙,不然等毒汁渗进木须藤的缝隙,我们都得全身溃烂而死。”花刀浪子叫过沈涵秋,让她用制冰火两极莲那样,将他和青狐的蓝焰刀变成冰火两极刀。 见怪不怪,沈涵秋展现了太多异常之外,所以她能将冰与火两种不同源的魔法完融合,青狐也没给予太多的惊讶,只是担心这样投入了所有战斗力量,万一还打不退双头怪蛇该怎么办? “无非就是个死!”赤狐终于有机会表现自己的豪气,声音大得令左近的耳朵震得生疼。 “轻言生死,对死去的十色狐妖是极大的不恭敬。”金狐温和的说,言下谴责之意让赤狐羞愧难当,“我们全部都要活着走出金蛇谷。” “我们会活着走出金蛇谷的。我就不相信万年金蟒都怕的逆鳞戒指,双头怪蛇会不怕。”沈涵秋拔下逆鳞戒指要砸,花刀浪子连忙拦阻:“等等,涵秋,你在结界里面砸,木须藤结界会即刻化为乌有,砸得中还好说,万一砸不中,就麻烦了。” “一次不中,就砸两次,反正双头怪蛇又抢不走逆鳞戒指。” “它是抢不走,可在两次间隙之间,闪避不及的人会沾到毒汁,这是一种强腐蚀性的毒汁,沾到就是死路一条,再精妙的生命魔法也治不好,也来不及治,就算龙魔祖也来不及救。” “那我们就这样等死?”沈涵秋好不甘心,想了想,她异常坚决的说:“我在结界内再布小结界,你们所有人都躲到小结界里,等我干掉双头怪蛇,你们再出来。” “这也是个办法。”花刀浪子感觉这条双头怪蛇失了理智,不是用拖延战术就能它失去耐心自行退走的,所以他同意了沈涵秋的主意,只是表示要与她同在。 “那怎么行,你又没有花木精神!” “变聪明了,知道花木精神可以抵御蛇腹毒汁了。” “万年金蟒的精神毒素都能抵御,才见了一个天日的蛇宝宝的毒汁的毒,白痴也知道花木精神一定能够解得了。” “才见了一个天日的蛇宝宝?亏你想得出,这蛇宝宝至少在壳里呆了万年之久,吸收了若干地底阴毒之气,一出世就已经是不亚于万年金蟒的超级怪兽。” “管它活了一天还是一万年,我一点儿也不关心。我知道,你东扯西拉的无非就是不想留在结界内,但是不行,你必须跟他们一起藏在小结界内。” 轻轻的捧着那张已失去弹性皱巴巴的脸,凝视着那双清亮的眸子,花刀浪子温柔但坚决的说:“记着,不要对你的男人说‘必须’,别要求你的男人躲在你的羽翼之下。” 沈涵秋试图解释,却没能说出只语片言,因为她的男人已经霸道的夺走的她的发言权,是用他那张比女人还要红艳的湿热双唇,嗯,这方法,她喜欢。 第六十九章、灵魂的守候 金狐说,至少我得留在结界外,但花刀浪子用大局为重的大帽子,劝服他进入小结界,准备着一旦沈涵秋掷出逆鳞戒指,就施放雷电盾,防止毒汁渗入小结界内。 青狐说,我们都是火系魔法师,你能留在外面,我也没问题。花刀浪子无比嚣张的问:我跟涵秋之间,有你插足的地儿么?无话可答,他也只好乖乖的进入小结界。 金狐与青狐进去了,余下群狐自无二话,小石头也听话的跟着进入即将封顶的小结界。 沈涵秋给小结界封顶的时候,花刀浪子施放出了火英罩。 “木须藤结界都会被砸没了,火英罩管用么?” 诡异的一笑,花刀浪子悄声说:“将火英罩变成冰火两极罩,再采用扇魄教的法子,就绝对管用。” 死脸皮一张看不出表情,那双雪山融水的美眸里却是娇羞无限,鬼鬼祟祟的瞟了瞟身后,沈涵秋蚊子嗡似的低语:“这里可不只有小石头在。” “换个姿势,他们发觉不了。”成竹在胸的花刀浪子,待火英罩变成冰火两极罩,伸左臂自后搂着沈涵秋紧身站好,右手将举在头顶的冰火两极罩缓缓入下。 白里透红的冰火两极罩,能见度不高,沈涵秋发觉这点后,心下稍安,僵直的身子稍稍回软。 “是的,用不着紧张,谁也发觉不了。你只要等我插进去,就把戒指朝双头怪蛇狠狠的砸,一次不中,来二次,不行十次百次都可以,我们有充足的时间。” “讨厌!” 沈涵秋嗲嗲的颤音毋宁说是邀请,已蓄势待发的花刀浪子差点就吼出声,幸好牙根咬得紧,才只闷哼一声。 第52章 感觉到紧贴着的男人身向下微挫,跟着挺腰前冲,随着轻微的裂帛声,体内塞进灼热的硬物,此次,再无上次的不适,沈涵秋紧张感略退,有股想扭动身子的欲望,但只稍微那么动了一下,就让花刀浪子的铁臂制止了。 “你勒得我透不过气了。” “别说话,你那要命的腔调让人发狂,除了挥手扔戒指的动作,你也不要有其它任何肢体动作,算我求你。” “真讨厌。” 嗲嗲的低斥一声,沈涵秋集中注意力找准目标,扬手扔出逆鳞戒指。 万年的等待,是为了出世后的张扬。双头怪蛇不比普通的八九阶的魔法师,之所以会一上来让花刀浪子和青狐联手毁掉左翼,是因为他们胜在事先对它有了解,打了它个措手不及。而今,在它要实行疯狂的报复的时候,沈涵秋想凭逆鳞戒指干掉它就不是那么容易的,连伤它也是不容易的。 半透明的灰白色逆鳞戒指,损毁了木须藤结界,撕破了泛金星的乌黑毒汁幕,带着神秘的龙的气息,射向双头怪蛇的七寸。 打蛇打七寸,沈涵秋听滕烈讲过。虽然花刀浪子要她砸蛇头,因为蛇头的目标大,但蛇头有两个,打掉一个蛇未必会死,因而她临时决定打蛇的七寸。 一个错误的决定,往往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沈涵秋错误的决定攻击双头怪蛇的七寸,蛇只须扭动身子便避过致命一击,蛇头毫未受阻的张口向冰火两极罩噬来。 在花刀浪子的预计中,蛇就算能躲过逆鳞戒指的攻击,也需要退开一定的距离,这距离够他和沈涵秋闪避并发起第二轮进攻,但沈涵秋临时改变攻击策略,不仅一击不中,蛇头还原势不变的奔自己俩人来了,他除了望天兴叹,也没话好说了。 散发浓腥恶臭味的蛇口,叼起冰火两极罩腾身而起,速度快极,但它快,快不过受沈涵秋指挥的逆鳞戒指,冰火两极罩被它囫囵吞下时,带着神秘龙的气息之逆鳞戒指也飞至,削豆腐般削掉了它左边大头,然后在它嗷声将起时,一个急旋又削掉它余下蛇头的上半部分。 没了头的庞大蛇身,从高空直坠下来,速度快到落至蛇腹的沈涵秋和花刀浪子耳中如雷轰鸣。 隔着蛇腹,沈涵秋失掉了与逆鳞戒指的联系,为破蛇腹而出,她用木灵魔杖和刀形冰纱狂击乱砍。 “没用的。涵秋,双头怪蛇皮肉坚韧无比。” “但它出生才一天,皮肉能坚韧到哪里去?” “它的一天等于一万年,所以才见风即长。我亲眼见到它从银狐肚子里爬出来,那时也就两只筷子那么长,头也小小的,跟刚孵出的小鸡差不多大。你不必浪费气力了。”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干坐着等死啊!”沈涵秋徒劳的挥舞着木灵魔杖与刀形冰纱。 “等它落地再想办法,反正蛇的这胸腔里没有污物与血,还算干净,我们先休息一下。”花刀浪子用行动来告诉沈涵秋休息的真正涵义,强悍的制止了她作无用之工。 柔软的身体让凶悍的男性雄风胀满,思绪便凝结到了那一点上。他的每一次撞击,都让她颤栗不止,让她害怕被穿透。 察觉到她有逃避的意图,花刀浪子放缓了撞击的节奏,三两下除去她的衣物。 紧张的情绪平复下来,瞑目靠在身后火热的胸膛上,沈涵秋轻声笑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根本一直没抽出来过,怎么脱掉我的衣服的?” “你没感觉我抽出来过吗?”花刀浪子不无得意的反问,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玉峰颠揉捏两下,又懊恼的移向她腹下,“一点手感也没有,都怪那该死的金螺藻。” “你嫌弃我?”沈涵秋的身子骤然降温,手足心也开始发凉。 “怎么会,只是很想看看蜕皮之后你的样子,你问问扇魄可不可以。”花刀浪子憋到现在才提出请求,已经很不容易了,也特别害怕会遭到拒绝,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确定了花刀浪子不是嫌弃自己,加上自己也很好奇,沈涵秋便问:“扇魄,我可不可以撕掉死皮。” “还以为你喜欢包着那张死皮呢!真是的,早不问,晚不问,赶上这时候问。我可要提醒你,是你自己在这种时候喊我出来,不是我老人家为老不尊喜欢偷看你们办事。” “是啦,讨厌!你快躲进去,不许偷看。” “真是的,你让我来,我就得来,让我走,我就走啊,我老人家是呼之即来挥之则去吗?”扇魄很不高兴的诘问。 花刀浪子亦道:“有扇魄在,撕你皮的时候,较为稳妥。再说,你传承了老花妖的花木精神,扇魄就隶属于你的灵智,你干什么事都无法真正的避开它。” “但还是感觉怪怪的。” “我不觉得你怪就好了。”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也不会嫌弃我吗?” “是的,以我的生命起誓,以我的灵魂永远守候。” 或许,花鹰此时立下的誓言,并没有涵盖到以后的无尽岁月中一系列变数,但在沈涵秋日后借体还魂了以后,他依然坚定的履行了灵魂守候的诺言。 没想过以后,沈涵秋单纯的为花鹰此时许下的诺言感动,仅管此时他许下的诺言仅针对蜕皮后她是否娇美依旧,她也哭得一塌糊涂,哭得扇魄不得不出面打断:“蜕层皮而已,又不会痛,用得着哭成这样吗?” “我是让花鹰感动得哭来着,又不是怕蜕皮会痛!”沈涵秋脱口道出心声,又觉得好难为情,自然也没好意思继续哭了。 第七十章、人蜕皮 (才注意到有朋友投了pk票,把本书从底层挖出来,谢了,有空在评论区来冒个头哦。) 蛇蜕皮很简单,以为人蜕皮也跟蛇蜕皮一样简单。花刀浪子是这样认为的,沈涵秋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扇魄说:“哪有那么简单!” 既然人蜕皮与蛇蜕皮不完全相同,也就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经验,沈涵秋只得按扇魄教的,让花刀浪子从她后背开始一点一点的剥除死皮。 长时间的趴着,沈涵秋很难受,跪着替她剥皮的花刀浪子就更难受了,而且还得不厌其烦应付她不时的抱怨。 “剥个皮怎么这么慢?” “扇魄不是交待说要慢慢剥,一次只能剥魔铢那么大一点么?” “也用不着这么慢啦,可以再快点。” “又不是剥葱头,能怎么快。” “你就当是剥葱头好了。” “剥葱头哪有这手感好。” “手感怎么好?” “不太好形容,嗯,有点像摸羊脂玉。”花刀浪子怕碰碎似的用食指轻轻的在剥出来的光洁背部划圈儿。 “是吗?我摸摸看。”沈涵秋兴奋的伸手向背部抓去,许是兴奋过度,甩手的幅度大了点,恰好甩到他腿根处悬垂物上,痛得他双腿猛的夹紧,那只惹事的手便被紧紧的夹住。 娇羞不已的欲抽出被夹住的手,又因花刀浪子含混的呻吟不舍动弹,便一直搁置在那儿,直到后半身的皮完全被揭掉,她必须翻身时,才得以恢复自由。 轻轻的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花刀浪子没有急于剥除她脸上的死皮,而是先剥除她被他夹得发麻左手的死皮,然后托着那只纤纤玉手,用恳求的目光凝望着她。 读懂了那闪烁着情焰的双目之意,羞怯的闭上眼,沈涵秋伸出颤抖的左手,握住那个让她耳热心跳的小家伙。 头昏眼花的,花刀浪子想专心剥皮实在太难,他不得不多次狠咬舌尖,才能保持一丝灵智不消,才得以将剥皮的工作继续进行。 圆润的肩膀,初具规模的胸脯,一点点的露出来。羊脂玉般的肌肤,一点点的向下延伸,延伸至小腹,至腿间的沟壑。 不自觉的弓起身子,不自觉的拽着握在手中会动的硬物,沈涵秋全然失去了神智,只觉得体内有股火在燃烧。 “再等等,就快剥完了。” “我等不了了。” “等一会儿,就一小会儿。”花刀浪子喘着粗气,重重的咬一下舌尖,尝到嘴里的腥味,眩晕的感觉才稍稍减退了些。 新剥的肢体泛着莹润的光泽,眩惑着花刀浪子的眼睛,感叹造物神奇的同时,他开始清除她颈部以上的死皮。极慢,极慢,用了比剥除同等大小肢体死皮多一半的时间,在她快要拽断他的子孙根之际,他终于大功告成。 是造物主的杰作,躺在那里的她就是一幅完美的画卷,美得令他舍不得压下去,唯恐会碰碎似的,轻轻的撩起她的双腿,架到自己肩上,跪着将让她拽得乌紫的肿胀缓缓的塞进它想去的地方。 带着哭腔,沈涵秋呻吟:“求你,深一点,再猛一点。”除非是阳痿,否则花刀浪子没法不对此做出反应,在她嗲嗲的声音才刚传至,他便化身为狂暴的雄狮。 无头的蛇腹里,充斥着嘶吼、呻吟、哭泣与肉体撞击的混合音。 腥膻的混浊空气中,因肉体深度撞击,添加了汩汩流出那爱之汁液的气味。 欲火中烧的情侣,浑然忘我,对蛇身外发生的事也全不关心。 该发生的事,不因为谁不关心,就不发生变化。 时间,也不会因为谁到忘我之境,就静止。 无头的蛇尸,从高空急坠,直下万丈深涧,砸在涧底的石笋上,粉碎了石笋,蛇尸也整个儿翻转过来。蛇里的两人也整个儿掉转了姿势,花刀浪子后仰躺倒,沈涵秋则被抛起来,在与他的身体就要完全脱离时,她的身子又重重的压了下去。 第53章 那一刻,是下到地狱,还是飞上云端,已无法分辨。撕裂与折断要害部位的巨痛同时袭击了他们,释放与感受那热流冲击的快感又同时冲抵他们四肢八骸。 夹杂着太多感触的嘶号与哭喊,用尽了他们所有的气力。交颈而眠的两人,或许是忘记身在何方,或许是只要彼此相伴已不在乎身在何方。 “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这样都能睡得着,只有辛苦我老人家去查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形了。”扇魄体贴的没有惊扰沉睡中的情侣,悄悄的从扇坠里出来,向蛇颈部飘去。 双头怪蛇的颈部自中部分岔,左边那个在咽喉部被淤血堵死,右边那个可直达口腔,但因为蛇生巨齿,上下两排牙齿咬合得密不透风,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所以扇魄最终仍是无功而返。 也许是一直未曾变软,也许是稍作调息之后又蠢蠢欲动,沈涵秋蜷缩在花刀浪子身上从沉睡中醒来,感觉到填塞在体内的硬物在动,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他双睫不曾颤动,抿嘴偷偷一笑,抽出被他枕着的手,插进紧贴的两具身体之间,去把玩那个会动的小家伙。 “郑重警告,不要玩火,玩火者自焚。” “有那么严重吗?”不明白自己的言行就是在挑逗对方,沈涵秋笑着,无视威胁,掐了握着的小家伙一把,“教训一下这调皮的小家伙,能有什么后果?” “竟敢说这是小家伙!”花刀浪子感到男子汉的尊严受到严重挑战,正待翻身坐起,忽听沈涵秋跟扇魄打招呼,方才按捺下教训她的冲动。 听完扇魄介绍的情况,沈涵秋问:“你是虚幻的,又没有实体,怎么会出不了蛇腹?” “普通的蛇腹,我自然穿行自如,但这双头怪蛇属诅咒异种蛇,蛇身内外等于结界内外,除非我的主体你在外面召唤,并且你要精神力强过怪蛇,那样我才能穿越蛇身。” “那现在怎么办?” “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没有这种经历。说真的,历届老花妖都没有你这么背运的。”扇魄实话实说,然后就寂然无声。 闪着暗金光芒的蛇脊骨比刚进来时已黯了许多,蛇肉亦开始僵硬,耳中也无轰鸣的感觉,再综合扇魄讲的情况,大致可以得出双头怪蛇已经死掉的结论,这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希望等双头怪蛇张口时逃出去,要想出蛇腹还得费些事。 来回勘察一遍,觉得撬松蛇牙比凿穿蛇皮肉来得容易,花刀浪子与沈涵秋便轮番上阵,撬挖蛇的大门牙。 蛇头呈三角形,蛇口腔内空间亦如此,严丝合缝的蛇牙高尺许,撬挖的时候,很不好用力,得趴着干活,轮了三个班,才稍稍感觉蛇牙有松动的迹象,这进度让又饿又累的沈涵秋很沮丧,尽管花刀浪子不停的鼓励,她仍忍不住操起木灵魔杖在蛇牙床狂敲乱打。 沉闷的敲击回声,如闷雷滚过地面,往蛇腹内传去,也从松动蛇牙根微小的空隙间泄出去。 生死存亡的时候,苍白的语言不具安抚性,花刀浪子劝了几句后就不再吱声,闷声不响的继续撬动蛇牙。忽然,他感到蛇牙外部传来一股大力,震得他虎口发麻,“涵秋,有人来救我们了!” “别哄我,花浪子,我不要被骗得晕晕乎乎的死。”沈涵秋根本不信,可架不住花刀浪子死拖活拽,便将手贴在那颗松动的蛇牙上,“真的,外面有人在敲打蛇牙!” 内外合力撬挖撞击,牢固的蛇牙歪向一边,举着黑剪的黑大汉被黑色水流冲进来。 “金狐哥哥,我爱你!”喜极欲狂的沈涵秋扑上去搂着看不出鼻子眼的金狐又叫又笑。 第七十一章、情敌 情人搂着别的男人示爱,是个男人就忍不下那口气,花刀浪子出困的喜悦化为乌有,神色不善的质问:“你说你爱谁?” “金狐哥哥是我们的救星,是最可爱的人。”沈涵秋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已经对金狐感激涕零,等她知道金狐是直下万尺深涧来救她和花刀浪子时,对金狐的感情就已经不是感激一词所能概括的了。 万尺深涧,水色黝黑,水中草木不生,涧壁滑难立足。金狐能下到涧底,靠的是天生狐尾。每潜百尺,狐尾就高速旋转,搅动水流形成旋涡,来抵消他下降速度,让他不至于一潜到底摔成肉泥。 下到涧底,凭着瞎猫撞死耗子的运气,没怎么费事就摸到蛇尸,围着蛇尸绕了一圈,正合计该从哪处下手时,听到蛇牙处有敲击声传来,猜到必定是花刀浪子他们,便用金剪对着那颗蛇牙砸。 “我们两个人轮了几个班,才把那颗牙撬得稍稍有些松动,你上来两下子就把它砸歪了,金狐哥哥你好厉害!” “砸颗蛇牙算什么厉害,金剪比不上你的逆鳞戒指,也是上古极品魔器。” “上古极品魔器,听着就厉害,逆鳞戒指可才做没多久,况且也丢了。” 金狐局促不安的说:“对不起,逆鳞戒指没丢,在小石头手上。我没带下来,是存了私心,想着青狐他们带着逆鳞戒指,可以吓唬吓唬金蟒,因为你们出事后,金蟒蠢蠢欲动,小结界就是让它砸开的,不是逆鳞戒指恰好飞到,我们全会让它给吞了。” 沈涵秋笑道:“没带是对的,你没来,我们能生还的希望本来就渺茫,我们不跟你道谢,金狐哥哥你也不要说对不起。” 谈话的时候,顺蛇口腔注入蛇腹的黑水,已呈倒灌之势,想是蛇头下滑,金狐与花刀浪子不约而同牵起沈涵秋的手,挨个儿从蛇牙豁口挤出。 涧底笋石林立,皆滑不溜手,落足处也溜滑难立。三个人手牵手,按金狐记忆方位,摸到涧壁。贴着触手油腻的涧壁,没学过游泳的沈涵秋手脚并用,先拿木灵魔杖在涧壁上凿出可供落足的浅坑,再纵身跃起踩在浅坑里,如此循环往复,速度一点儿也不比靠狐尾旋起水流推动的金狐慢,单凭游泳技术的花刀浪子较之更是相形见绌。 水深处不见五指,随着逐渐上升,水中光线渐渐强了,慢慢的看得见水中飘来荡去的金线。对金蛇谷的水心生戒惧的沈涵秋,偶然注意到那游丝般的金线,心里一慌,驻足不稳,竟失足坠下。 落在后面的花刀浪子,见沈涵秋失足,猛一折身,箭一般射过去,接住她,因她下坠之势太猛,结果两人抱成一团直向下坠。 金狐在沈涵秋失足时,来了个倒栽葱沉身下潜,在花刀浪子努力稳住下冲之势时,他已追至,握住花刀浪子拼命划水的手。 簌簌发抖的沈涵秋,在两个男人的同心协下,安然到达地面。躺在坚实在地面,她乌黑的嘴唇抖个不停,那不成语调的话,让男人们听了半天才搞懂她担心又有金螺藻钻进体内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才让她相信水中金线绝对不是金螺藻,而是绘制极品魔法卷轴的颜料,相当的值钱。 “金蛇谷的东西再值钱,我也不要见到。”沈涵秋跳起来,嫌恶的脱掉外衣,只穿单衫裙裤,全不管湿透的衣物令身体曲线毕露,撒腿就往北方跑去。 跑出一截,沈涵秋忽然想起双头怪蛇既然死了,为何还要绕道北方湖泊,金狐告诉她通常双头怪蛇都是雌雄双生,而今死了一条,另一条必然更为凶恶,而且她在涧底已经过了四天,活着的那条双头怪蛇长到多大已没法估计,听到这些,她双腿一软,脚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不着点力。 “涵秋怎么了?”金狐关切的问。 “双头怪蛇居然是孪生的,剩余那条肯定会来报仇的。我怎么那么倒霉呀!”沈涵秋腿软得实在没法走,干脆跪坐在地不走了。 花刀浪子无比可恶的嘲笑:“你害怕了?” “你不怕?” “我怕情有可原,你怕就让人觉得无法思议了。” “狗屁不通!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我怕才是情有可原的!” 弯下腰,脸凑到沈涵秋面前,花刀浪子加重语气说:“你是恶龙赤风的老大,双头怪蛇再厉害也是条蛇,老龙的老大怕蛇,传出去会笑掉人大牙。” “你是说恶龙赤风?”金狐听得直眨眼。 “是啊,她在恶龙潭拐了赤风当小弟,逆鳞戒指就是赤风所赠,连那巨虾也是赤风替她抓的,而且戒指里还有她一条剑齿龙小弟在休眠,这种人居然怕蛇,你说可不可笑?” “你没开玩笑?” “我希望是在开玩笑,说真的,认识她之后,我真的觉得老天好不公平,狗屎大运她怎么就一撞一个准。”花刀浪子煞有介事的哀叹连连,逗得沈涵秋的恐惧感飞到爪哇国,跳起来追着他打。 打打闹闹的,很快就追上了青狐他们。小石头见面就喜滋滋的汇报:“姐姐,我的力气最大,戒指数我扔得最远。” 沈涵秋责备说:“没事扔石玩啊,干嘛扔戒指,丢了怎么办?” ‘咚’,地上倒下黑发黑眸的青狐。头埋在草丛里,他嗡声嗡气的说:“逆鳞戒指给这女人绝对是暴殄天物,郁闷啊!” “深有同感。”花刀浪子蹲在青狐身边,摇头不止。身为魔法师,应该知道定有契约的魔器,除非被结界阻隔,都可以用意念操纵的,可作为拥有逆鳞戒指这种极品魔器的魔法师,居然连这起码的常识都不知道,怎么不叫人郁闷呢! 装没听到青狐和花刀浪子的话,沈涵秋挨着小石头坐下,问他扔戒指的详细情况,听说群狐扔戒指是出手即坠,而他却可以扔出五丈远,而且戒指飞出后还自动回旋到他手上,想了想,她拿脚踢了踢青狐,说:“想不想知道原因?” 第54章 “你知道?”青狐猛的翻身坐起。 “我当然知道喽。”沈涵秋嗲声嗲气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马上变调,炒豆子般脆生生的说:“可我不告诉你,让你继续郁闷,一直郁闷下去。” “算了,你那超白痴的话,听了肯定会让我更郁闷,我还是不听为妙。”青狐翻倒睡下,还拿手作捂耳朵状。 为证明自己不是超白痴,沈涵秋选了金狐作评委,将她想到的原因单独讲给他听,要他评判。 单独讲原由是为吊花刀浪子和青狐的胃口,金狐也清楚,可惊骇之下,他仍不由自主的说:“你是说还跟三头猿王签了契约,而且你要求他附带了全族人的性命,所以小石头被逆鳞戒指认同?” “我聪明吧,不然逆鳞戒指不会听从他的指挥,那个正郁闷的家伙就葬身蟒腹,下场比我们还会惨。”沈涵秋自鸣得意的说。 没人能接话茬,直到所有人的肚子比赛似的咕咕直叫,花刀浪子才有气无力的说:“聪明人快点掏鱼虾出来让我们填肚子。” 提到吃的,所有人都来精神了,小石头更是一迭声的催促。沈涵秋又奇怪了:“戒指不是听你的指挥,你怎么不自己拿?” “他是间接接受契约,没你或其它缔约者在场,逆鳞戒指感应到他有危险会受他指挥。但他跟其它缔约者同样都没资格动戒指里的东西,如果赠予是最高级别的,连赠予者都动不了戒指里的东西,无论赠予者是谁。”金狐用赠予者代替恶龙赤风,为沈涵秋保守秘密,是他谨慎,也是他维护她的一种表现。 “我就知道,金狐哥哥跟明渚哥哥一样好。”心领神会的沈涵秋,将掏出的大虾越过花刀浪子,先递给金狐。 花刀浪子悄声问:“你喜欢金狐哥哥是因为他像明渚哥哥?” 沈涵秋答道:“长得不像,但感觉像。” 不觉偷听有愧的青狐吃吃笑道:“花鹰的情敌看来是小情人的明渚哥哥。” 第七十二章、龙鳞戒指 “明渚哥哥和金狐哥哥,还有滕烈哥哥,都是一样的哥哥,不是什么情敌!”感觉受到极大诬蔑的沈涵秋怒不可歇,伸手夺过青狐正欲喂进嘴里白生生的虾肉,“我带的虾不给你吃!” 没想到沈涵秋反应这么大,青狐好尴尬,花刀浪子和金狐也不好劝,闷头大嚼的小石头使劲儿咽下嘴里虾肉,将手里的虾肉递给青狐,说:“青狐哥哥,我饱了,吃不下了,你帮我吃好不好?” 小石头的食量大,沈涵秋是知道的,所以不信他吃饱了,也更生气:“小石头,你帮他气姐姐?” 憨厚的小石头低着头说:“姐姐跟花哥哥不在,都是青狐哥哥背着我,还把烤的虾肉干分了好多给我,我一个人分的比他们所有人的都多。昨天大家的虾肉干都吃完了,晚上我饿得睡不着,青狐哥哥把他省下来的虾肉干又给了我。姐姐,我不是帮青狐哥哥气你,是不想看青狐哥哥还饿着。” 揽着小石头,沈涵秋努力挤出笑容,“姐姐开玩笑的,别当真,姐姐拿只最大的虾给青狐哥哥和小石头一块儿吃,好不好?” 青狐从半满的虾壳里撕了条白生生水汪汪的虾肉,塞进嘴里边嚼边说:“不必浪费,我们出谷还需要好几天,水分充足的虾肉,在这几天比金子都贵重。” “这一只是谢礼,怎么都要给的。再说我们几天后就出谷了,戒指里有上百只虾,哪吃得完。”沈涵秋拿着宝贝不当回事,群狐除金狐外眼可全直了。 上百只这么大的虾,戒指空间该多大?群狐除金狐外,全在思索同样的问题,都有丢掉自己空间戒指或项链的想法。 捧着被强行塞来的虾,青狐勉强笑道:“能不能寄存?” “行啊。”沈涵秋这会子对青狐有求必应,正欲将虾拿回重新放入逆鳞戒指,谁知手才刚触及虾壳,那只巨无霸的大虾就不翼而飞,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青狐吸得双足离地,下意识的,她抓着青狐的手往下拽时向吸力来处掷出逆鳞戒指。 ‘嗷嗷’的怪吼在旁边高耸入云的峰侧响起,不翼而飞的巨虾自峰侧飞回与逆鳞戒指相撞,虾没了,那股强大吸力也骤然消失。 “双头怪蛇追上来了,原方向不变,快跑!”金狐拔出金剪,跃到沈涵秋身侧,与她一道殿后。 花刀浪子将小石头刚放到背上,便被青狐抓过去背上,然后扔了个精致的绣花荷包给他,要他得空疗伤。“我没受伤啊。”他递过那绣花荷包,还笑:“搞什么,又想整我?” “走路像螃蟹,你那玩意儿还能用?”青狐贼兮兮的笑着,笑得花刀浪子颈根都红了,又凑近低声道:“你小子也太拼命了点。” 瞒不过,花刀浪子还是要找块遮羞布,“是他娘的那死蛇摔到万尺深涧,给震断的。” “断了?”青狐正要表示同情,又一想有沈涵秋在,能用花木精神帮他把断处重续,所以反而奇怪:“你的小情人没帮你接上?” “断处长好了,淤血消不了。” “难怪老大要我找蓝狐拿柳叶银刀,原来是要让你放血的。” “老大让你拿给我的?” “不然我哪能这么快看出你废了。”青狐损得花刀浪子脸红得像蒸闸蟹,自然要脚底抹油先溜为上,青色狐尾急旋而起,推动背着小石头的他如离弦箭矢射出去。 花刀浪子待要追,沈涵秋打横里扑来,抱着他往旁边杂草丛里滚去,未等站起,双掌再猛的一拍,将他击飞出去。 一篷黑雨从天而降,遍洒以花刀浪子适才驻足处为中心方圆十丈的地面,腐蚀地面花草树木与岩石,形成黑雾蒸腾的圆池。 倒在圆池边缘的沈涵秋,朝着天空出现的巨大蛇影掷出逆鳞戒指。带着神秘龙气息的逆鳞戒指,穿透了蛇影,蛇影却未消散。 “是‘蛇行幻影’!”金狐跃来拎起沈涵秋,旋动金色狐尾,化为一道金光升空。 升入高空,看到兀立的山峰后那明镜似的湖泊,满头大汗的沈涵秋指着湖心说:“双头怪蛇在湖里。” “它在云层里。我们所看到的都是它弄出来的幻影。它害怕逆鳞戒指,弄出这些幻影来迷惑我们,所以你不要轻易让逆鳞戒指离手,要等到确是它真身时才用逆鳞戒指砸。它的灵智比先前那一条要高,你不能采用老法子。” “我怎么辨别哪是它真身?” “我也不知道,只能肯定它躲在云层某处。” “靠云层的光线折射影子,方位角度都合适的没几朵云。”沈涵秋打量着头顶蓬松的白云,抛了抛逆鳞戒指,选定目标弹指射去。 金狐心说才告诫过你不要轻易让逆鳞戒指离手怎么不听呢!方自摇头,忽感觉有异,逆鳞戒指只一枚,她怎么是朝数个目标同时发起攻击的呢? 带有神秘龙之气息的五枚戒指,分朝五方飞向洁白蓬松的云朵。正北方那朵云,戒指才擦边,双头怪蛇便仓皇逸出。 “哈哈!饶你奸滑似鬼,也要喝我的洗脚水。”沈涵秋大笑着抡臂一甩,甩出紧握在手的逆鳞戒指。 神秘的龙气息,暴戾的龙气息,强大的龙之力量波,从小小的逆鳞戒指里扩散开去,夺双头怪蛇的灵智,击溃它所有斗志。 逃,是仅存的念头。 逃,又如何能够? 逆鳞戒指锁定的目标,岂能轻易逃脱! 棉花般洁白蓬松的云朵的下方,背生双翼的双头怪蛇被逆鳞戒指贯穿头尾,逆鳞戒指破头而出的刹那间,双头怪蛇自中裂成两半,尔后化为闪金星的黑旗在风中招展,旋又隐去。 “搞定!” 沈涵秋解气的呐喊,响彻天外,也震荡着金狐的耳膜。揉揉震疼的耳朵,他一脸茫然,“怎么回事?逆鳞戒指到底有几枚?” “我只有一枚,别人有没有我不知道。”沈涵秋难得上高空,兴奋得跟什么似的,低头搜索到地面上急如热锅蚁的花刀浪子,扯着嗓门就喊:“喂!花浪子,我在天上!” 四处搜寻沈涵秋未果,急得要跳湖的花刀浪子听到天空传音,猛然抬头,瞧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热泪盈眶的朝着那道金光展开双臂。 离地面尚有一树高,沈涵秋挣脱金狐的手臂,一式‘乳燕穿林’,射入花刀浪子怀中。 缠绵的热吻,持续的时间之久,令奔来的观众啧啧称奇,是他们交头接耳中掺杂的惊叹,唤醒了忘我热吻的花刀浪子与沈涵秋,不然热吻还不知要持续到何时。 捂着红肿的唇,沈涵秋羞怯的伏在花刀浪子怀中不敢抬头。金狐不得不拿出老大的威严,压下一切人为的噪音,极正式的请求她对双头蛇之死作个说明,她才抬起头稍显惊讶的说:“双头怪蛇怎么死的是你亲眼目睹的呀!” “在击中双头怪蛇的戒指之前,有五枚戒指同时射出,这是怎么回事?逆鳞戒指真的只有一枚吗?你放心,十色狐妖绝对会对逆鳞戒指的事保密。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发誓。” “用不着发誓,金狐哥哥。逆鳞戒指就一枚,至少我只有一枚。” “可我感应到先前抛出的五枚戒指上也有龙的气息。” “逆鳞戒指我只有一枚,但龙鳞戒指可以变很多出来。” “龙鳞戒指?哦,我明白了。”金狐恍然大悟,“真是个鬼精灵,亏你怎么想出来的。” “我聪明嘛!”沈涵秋嫣然一笑,抹一把额头冷汗,手指抚过逆鳞戒指,哼哼叽叽的剑齿龙出现在她面前。半跪在地,抚着剑齿龙失去鳞片的伤处,她满怀歉意的说:“那时候真的是太危急了,没跟你打商量,就强行拔了你的龙鳞,真对不起。” 第55章 第七十三章、无骨油鸡 背生双翼的双头怪蛇,就是能飞上天,它也是蛇,与龙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才让怪蛇吓了一场,惊魂稍定,面前又出现头以凶猛好斗着称的剑齿龙,且是据说被沈涵秋拔掉龙鳞的剑齿龙,群狐皆惊惶后退至山峰之后,花刀浪子虽未退,亦高度戒备。 诚心诚意的道歉,对方没反应,沈涵秋嘟起樱唇推搡着剑齿龙,使出无往不利的水磨功,“要怎样才不生气,你说啊,你就说嘛!” “下不为例。”抬了抬眼皮,以示听到沈涵秋的话了,剑齿龙再度呼呼睡去。 拔掉它的龙鳞,龙说,下不为例。是龙大度,还是龙无奈? 无解,就花刀浪子的看法,这问题无解。他猜剑齿龙可能还觉得沈涵秋没拔它逆鳞很幸运。 等到沈涵秋将剑齿龙收入逆鳞戒指,青狐从山峰后出来,将小石头交到花刀浪子手中,说:“没被拔掉逆鳞,剑齿龙很幸运。没死在双头怪蛇口里,我们都很幸运。希望你幸运的不要成为废人一个,兄弟,保重。” 花刀浪子神色一震,问:“你们这就走了,老大呢?” “双头怪蛇已死,我们可以用狐行术飞出金蛇谷,他领着小狐妖们先走了。” “不能容我跟他道别吗?” “有必要道别吗?那一役,老大眼睁睁看着伙伴相继躺倒,当时的十色狐妖八死二伤,几乎是全军覆没,始作俑者却是他过命兄弟,他的感受是可想而知的。花鹰,我不是在指责你,金蛇谷重逢,让我们重温旧日情谊,对你,对我们都有着非凡的意义,但我们的立场没法变,日后我们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刀兵相向,所以道别已没有必要。” “你对老大说,狐族复兴不能以牺牲国家利益为代价。你们长老会那套行事方针是典型的引狼入室,会让花妖国万劫不复。” “老大是坚定奉行长老会指令的信徒,所以你的话,我不会替你转达。如果还有机会,你自己跟他说好了。兄弟,保重。小石头,祝你早日康复。小弟妹,有机会我请你喝茶。”青狐转动青色狐尾,化为一道青光,消失在天际。 背着小石头,花刀浪子默默的向前走。找不出话来安慰他,沈涵秋只能伴着他默默的走,不让自己满腹疑问打扰他。 山谷中气候无常,适才艳阳高照,忽然就微雨飘扬。衣裳尽湿时,雨雾中望见东面有村庄,沈涵秋提出想进村庄歇息,花刀浪子才注意到她脸色苍白,再一看,她后腰而下黑乎乎的一片,这才着了忙,拦腰将她抱起,奔至村庄里借宿。 浴后趴在床沿上,虚汗直冒的沈涵秋犹道:“我有花木精神,这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 小伤?后腰而下千疮百孔,不曾化脓溃烂倒是亏得花木精神,但没个十天半月,伤处也不能痊愈。花刀浪子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便将诸事抛开,一心一意伴着沈涵秋在这荒僻村庄养伤。 夜里,等沈涵秋睡熟后,花刀浪子都会悄悄起来,拿着青狐给他那布包里的尖刀,躲到角落里呆一阵子。如是三番,终于让她察觉,悄没声息的跟过去一看,见他挥刀划向胯下的肿胀,顿时泣不成声:“你怎么这么傻啊!” “地上凉,快回床上躺着。” “你有需要,我随时都可以的。” “我这是在治伤。蛇尸摔到涧底的时候,它被震断了。你的花木精神帮它续上,但除不去淤血。” “伤成这样都没听你叫一下痛,这几天还一直在照顾我。”沈涵秋不由分说的推着他躺在床上,心痛的捧住那根滴血的肿胀,,以花木精神掺入冰纱抚弄着,为其冰敷助其伤口愈合。 舒服的呻吟出声,花刀浪子痛得昏沉沉的头脑清醒少许,伸手接住成串滴落的泪珠,故作轻松的说:“为了这泪珠,伤得值。” “别贫了,快睡吧,好几天都没合眼了。”沈涵秋就奇怪自己怎么之前没注意到他眼中的血丝呢? 守着心爱的男人,静静看他的睡容,是一种幸福。在夜深人静的夜里,沈涵秋痴望着,让这种幸福胀满胸臆,多年以后,在‘银狼妖姬’的名头响遍四海时,有很多次深夜梦回,她回到了这个幸福的深夜,一次又一次的回味着这种幸福。 守望了一夜,在蜜里浸泡了一夜,沈涵秋精神奕奕。 酣睡了一夜,在情人抚弄下渡过了一夜,花刀浪子胯下的痛感不再,伤处恢复如初。 辞别热情好客的村民,动身前往国都。途中行至固邑,见到‘小蜜蜂无骨油鸡’的布招,沈涵秋不肯再走,拉着花刀浪子进了那座无虚席的酒楼。 小蜜蜂无骨油鸡,是一种熟食产品,也代表了一种大陆新生的销售模式,为设立在花妖国都的红楼祸害培训总部的培训项目之一。即交纳相应费用后,接受无骨油鸡的制作方法培训,并得到长期限量的有偿调料供应。 无骨油鸡调料包上不仅绘有红楼祸害培训总部的地址所在,还有培训部长鬼画符般的签名,沈涵秋扫一眼就认出那是滕烈的签名,知道那是在向她传递他们身在何方的信息,抓起刚上桌的无骨油鸡,迫不及待的拽着花刀浪子上路,马不停蹄的奔赴都城。 连天阴雨稍歇,阴翳依如故,花妖国都城繁荣昌盛的景象不因天阴稍减。城中造型别具风格的建筑物,花刀浪子如数家珍,详尽的讲述了建筑物本身沉淀的历史与文化,对传出靡靡之音的戏院歌舞坊的功能,却不肯满足沈涵秋旺盛的好奇心。 “切!还想瞒我?老实交待,你是不是经常出入这种场所,怕我知道?”沈涵秋除去好奇宝宝的面罩,换上标准的醋娘子脸孔。 “原来你是套我的话来着?”花刀浪子深感以后说话得多长个心眼了。 “你没否认进入过此类场所,说明你是此类场所的常客。” “常客谈不上,偶尔进过。” “还当真进去过!” “你总不能要求我时至今日还是童子鸡吧?”花刀浪子难为情的将当街大吼的沈涵秋拉到街角的巷道里,赔笑道:“我那时候不是没接到你的专属通告么?我以后绝对不涉足这类场所,我保证。” “那我还是很吃亏啊!”沈涵秋越想越觉得划不来,“不行,我也要多试几个男人。” “行,只要你在应付了我之后,还有充沛的精力,哪怕你再找百个千个男人,我也没意见。”花刀浪子认为沈涵秋思想仍停留在小女孩的阶段,说出的话有时候不具备实质意义,也没将她的话往心里去,仅敷衍了事。数年后,当纯真女孩变成人尽可夫的银狼妖姬,他在回忆起这一刻时,却以为此时的这个表态等同于谶语。 巷道纵深处,传出无骨油鸡的香味,无比陶醉的嗅着那扑鼻的浓香,沈涵秋欢快的循着香气跑去。 那是深巷里最破败的院落,收拾得却极为整齐。院中生机盎然的迷你苗圃,五颜六色的小花引逗着数不清的蜂蝶盘旋飞舞。 半跪在苗圃中的青年正在拔除苗间杂草,闻声扭头说:“调料包今天派发完毕,明日请早。” 半缘紧张半缘疑惑,沈涵秋不敢冒冒然进入院子,扶着院门轻唱:“小蜜蜂呀,采花蜜呀,飞到西来飞到东。” “秋害!” “你是烈哥哥?” “秋害就是秋害,我都变这幅嘴脸了,你还辨认得出来!” “那当然,我是红楼祸害组织的老大嘛!”沈涵秋噙泪自诩,只是原想骄傲的高昂起头,最后却是伏在身形高大的滕烈怀中久久不离。 第七十四章、惹事生非 高举两只沾满污泥的手,对沈涵秋紧紧的拥抱无丝毫窘迫,滕烈俊朗的脸满是对花刀浪子的感激,“非常感激大哥送涵秋来,敢问大哥高姓大名?” “不必客气,我得谢你,我要带小石头去就医,那位魔医生性怪僻不见生人,所以要麻烦你照顾涵秋几天。”花刀浪子急于表明与沈涵秋的关系非同一般,都忘了要介绍自己的姓名,辞别了出来才醒悟,顾着自我一通嘲笑,没顾上留意擦身而过的金发美人竟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 金发美人同样没有留意花刀浪子,眼光只在小石头的三个大头上扫过,便移向正前方,笔直走入滕烈的小院儿。瞧见搂抱在一起的滕烈与沈涵秋跟没见到一样,招呼也不打就进屋去了。 “烈害,你吃这女人的软饭吗?” “乱讲,我是谁,怎么可能吃女人软饭?” “那她怎么这幅嘴脸,比花孔雀后母来得还趾高气扬?” “她除了对渚害会稍稍升温,跟谁都是这幅生人勿近的德性。” “危险的美女蛇是渚害的女友?” “具体情形渚害不肯透露,等回来你逼他招供。”滕烈接着告诉沈涵秋明渚与苦葫芦一道去了食兽国,去时说三月必然返回,而今已近半年,仍未见他跟苦葫芦的影子,听说两国处于备战阶段,路上不太平,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未听滕烈谈及明泽,沈涵秋有不好的预感,“明泽姐姐是不是已经,她已经死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别慌,明泽的情形稳定了许多,除了意识仍未清醒,基本上身体各项功能都属正常。走,我带你去看她。”滕烈马马虎虎的在院角井台边放的一桶水里洗过手,也不擦干,就牵起沈涵秋的手进屋去。 过穿堂,进入北边青砖碧瓦的偏厦,迎门望见床上眼大无神的明泽,沈涵秋甩开滕烈的手,飞扑进去,搂着明泽的脖子泪如雨下,“怎么会这样? 第56章 苦葫芦不是说到花妖国都就可以救治她的吗?” “苦葫芦也没想到龙祖书院的苦芹忽然就离开了,也没人知道苦芹的去向,我们找了很多魔法师用生命魔法为明泽治疗,也给她用了不少有用的没用的药剂,她的伤口倒是痊愈了,可意识始终不见清醒,明渚这才跟苦葫芦去食兽国,看苦葫芦能不能在那边找到救治明泽的办法。” “望门诊哪治得了病,你们怎么不带着明泽姐姐一起去?” “带着她风餐露宿,怕她有个反复不好,再者,明渚说我们都离开了,万一你来了找不到我们还不得急死啊。” “我再急也没有给明泽姐姐治病重要,你们都是猪脑啊!” 沈涵秋心痛之下口不择言,滕烈没意见,抱着本厚厚的精装书的金发美女不乐意了,“你这丫头怎么讲话的,一点礼貌也不懂!” “美女蛇,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废话,不要惹我。” “大胆,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停,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等明渚回来,你们想怎么吵都行。”滕烈插身拦在两大周身暗波涌动的美女之间,倍感压力,“如今这世道阴盛阳衰,瞧着都是貌比花娇,却一个赛一个的强悍。” “我可不强悍哦。”门外一路蹦蹦跳跳的娇美女孩笑意盈盈,“滕烈,你可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菲儿,你来得正好,快弄走美女蛇,省得她俩一言不合打起来,拉架的人都没有。” “美女蛇,谁给舍琳姐姐起了这么贴切的名字,是这位小妹妹么?”菲儿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你得叫我姐姐才行。”沈涵秋看到菲儿似曾相识的杏花眼,无名怒火顿然消泄。 “得了吧,小萝卜头还想充大人。老老实实当我的小妹妹,包你有数不完的好处。”菲儿瞧得顺眼的人里好容易有貌似比自己小的人,立即搬起三寸不烂之舌加以游说。 “切!有没搞错,滕烈还得叫我声老大,你当我姐姐,怎么追滕烈呀!”沈涵秋眼毒,一眼就看出菲儿芳心全系在滕烈身上。 菲儿无限娇羞的瞟眼看滕烈,不解风情的滕烈却无所谓的耸耸肩,大大咧咧的说:“秋害别乱讲,她们都是冲明渚的面子来帮着照顾明泽的。” 哀怨的神情一闪而逝,菲儿笑眯眯的说:“我有两个消息,一个不太好,一个很有趣,你们要听哪个?” “先讲不太好的吧,那低级有趣的留着后面讲。”滕烈经不得风吹草动,明朗的笑容马上吓没了。 不好的消息,是明渚在边境处与本国军队某部发生冲突,后续情况不甚明朗。 很有趣的消息,是龙祖书院那帮恶少决定让红楼祸害培训学校关门大吉。 “除了个小蜜蜂无骨油鸡,培训学校其余科目也有等于无,关就关好了。”滕烈无所谓的说,“秋害,我明天去接应明渚,你和明泽留在这里等,我们没回来,尽量不要出门。” 沈涵秋叉腰责问:“挺大的个儿,怎么一点血性也没有,就是要关门,也得是我们玩够了,想关才关。说说,除了无骨油鸡培训,学校还有哪些科目,有没有任课老师?” “本来还有琴棋书画跟水系火系魔法六门学科,琴棋书画四门学科有明渚在时,勉强还能每个班凑到二十来个美女学员,他走后,基本就停课了。水系与火系魔法两门学科,就是你面前菲儿美女魔法师诓来的十来个男学员,还勉强坚持在上课。"奇-_-書--*--网-qisuu."”滕烈介绍了培训学校的情况,表示没必要为此再浪费精力。 “你教的水系不是有三十多个女学员么,尽管有些都老得能让你叫娘了。”菲儿本意是想劝说滕烈继续办学校,好让她继续过当老师的瘾,但说着嫉火上冲,话出口味儿就变了。 “话题别扯远了,我现在要实地考察,菲儿你也陪我去好不好?”沈涵秋亲热的搂着矮一头的菲儿,又问舍琳:“美女蛇,你要不要一起来?” “让别人能容忍你的言行举止,是你起码的社交礼节。”舍琳指责归指责,仍跟在她们后面去了。 培训学校在巷外正街上,原是兰花坊的后花园,与龙祖书院毗邻,滕烈很偶然的认识了兰花坊老板兰花娘子,这位半老徐娘便将园子租给了他办学。 偶然?菲儿说到这个词的时候嘴扁得快赶上鳊鱼了。 “巧妙的利用偶然,是红楼祸害的本能。”沈涵秋没有如菲儿预期的谴责那位动机不纯的半老徐娘,打量着还算气派的正门,问:“龙祖书院的代表人物有谁?我指学员。” “那可多了!”菲儿扳着手指头数,“有清水双星、黑夜王子、金钩银划,还有——” “最具代表性的,且是活着的。” “那得算龙祖三刀客,我想不会有谁对此有疑议的。” “就是他们了!”沈涵秋腾身跃起,在门两侧黑石柱上挥指书就:拳打白桃老花妖,脚踢龙祖三刀客。 “狂妄!”舍琳冷笑连连。 欣赏着黑石柱上龙飞凤舞的大字,沈涵秋满意的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不狂妄点,打不出名头,红楼祸害培训学校就休想改变一潭死水的状况。” “可你知不知道狂妄过头等同于找死?不过,我喜欢。”菲儿笑道。 “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滕烈责备了菲儿,再劝沈涵秋:“现在是多事之秋,还是不要惹事生非。” “少废话,我是老大我做主。”沈涵秋气焰冲天,哪里听得进滕烈的话。 第七十五章、兰花娘子 合该有事,沈涵秋这边才在门柱上刻了对联,身后就围上来一群衣冠鲜亮的恶少喊打喊杀,滕烈将沈涵秋拽向自己身后,正要开口,舍琳已冷声道:“谁敢动手!” 恶少中有识得舍琳的,越众上前质问:“舍琳小姐,你忘了自己也龙祖书院的学员吗?” “北溟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这么讲话!” “为维护龙祖书院的声誉,北溟石抛洒鲜血亦在所不辞!” “是维护龙祖书院声誉,还是给龙祖书院抹黑?蠢材,你们要大陆上的人耻笑龙祖出来的学员不敢面对挑战,只能倚众欺人吗?” “我们没有!” “在龙祖三刀客没有出面迎战以前,你们谁也不许擅动!”舍琳声色俱厉,压得北溟石不敢再吱声,而显然他正是那帮恶少的头目,互相交换了眼色,他领着那帮人灰溜溜的走掉了。 “嗬嗬。”沈涵秋先发出红楼祸害招牌怪笑,再道:“渚害有本领,居然钓到来头这么大的美女蛇,烈害要加油,别输得太难看哦。” 舍琳截口斥道:“你操心自己不要死得太难看就好!龙祖三刀客,十多年前就达到七阶,不出意外当已进入八阶,不是你随便可以招惹的人物。” 滕烈吃惊的问:“美女蛇,你不能帮忙摆平这件事么?” “事关龙祖书院声誉,我帮不了。这小白痴有本事夸下海口,接不下也得硬接。”舍琳冷漠的扔下话,扬长而去。 有段时间没被骂白痴了,刚一听到,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等舍琳去远了,沈涵秋愤愤不平的说:“美女蛇居然骂我白痴!” “说真的,就算没到那级别,你也应该相去不远了,不然怎么会弄出这么幅对联来。这乐子可太闹大了点。”菲儿不无担心的看着苦恼不已的滕烈,“滕烈,你还去接应明渚么?” “去找骂啊!睡觉去。”滕烈生性豁达,有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气概,也不跟沈涵秋罗哩罗嗦,回到小院就蒙头大睡。 久别之后,应该是有聊不完的话,滕烈却跑去睡觉,沈涵秋当然明白他因为担心而生自己气,又舍不得责备自己,忍气跑去睡觉的,所以,她也识趣的不去打扰他,等菲儿去后,自个儿躺到明泽旁边一觉到了天明。 喜鹊枝头叫,为有喜事到。滕烈一大早的让喜鹊吵醒,接到的是龙祖书院学生会送来的龙祖三刀客应战书,那个火啊,只差要将喜鹊连窝端掉了。 沈涵秋等滕烈怒火发泄得差不多了,走出去挨着他站着,也不说话,只歪头冲他乐。 那双从小看到大的千年雪山融水般的眸子清澈如故,所有的担忧与畏怯在瞬间化去,滕烈胸中陡升万丈豪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是祸害,我们会怕谁!” 心有灵犀,沈涵秋与滕烈同声齐唱:“我们是祸害,我们是伟大的红楼祸害,我们要祸害,我们要祸害白桃老花妖,我们还要祸害龙祖三刀客!” 唱完了,沈涵秋说:“烈害,我有能力自保并保护泽害,你按原计划去接应渚害。” “用不着,美女蛇手眼通天,不会坐视渚害有危险不顾。” “自己的兄弟,不能完全寄望他人。要不,我把逆鳞戒指给你防身,你留下照顾泽害,我去接应渚害。我现在本事很大噢!”沈涵秋为证明自己不是吹牛,左手亮木灵魔杖,右手亮刀形冰纱,“别人都说我这两手达八阶了哦!” 好歹在蠓妖兽大陆上混了这么久,滕烈眼界大开,对魔法力量多少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吃惊是难免的,但他仍认为保护沈涵秋的重要性高于一切,“花妖国与食兽国正准备开战,往两国边境去的路上不太平,要是让你独自去,渚害能扒了我的皮,要是在你搅出那么大乐子情况下让你留下,渚害也得扒了我的皮,为了我的皮着想,我还是不要去接应他,就跟你在这里凑这场乐子。” 固执起来,滕烈是九头牛也拉不转的,拗不过他,沈涵秋只能暂且同意等有进一步消息再作决定。 第57章 心思放回到红楼祸害培训学校上,沈涵秋脑筋快速开动起来。办学,首先得资本雄厚,弄出相当的规模,然后才能吸引到学员。若在凡间,凭她弱水宫少主的身份,休说办所外观上不亚于龙祖书院的学校,就是买座城池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是蠓妖兽大陆,她等于是一穷二白,筹集资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思之再三,沈涵秋决定登门拜访兰花娘子。 兰花娘子,艳名远播,十年前号称艺妓第一人,如今年老色衰,裙下之臣依旧不少,有传言说,许多政要仍与她保持相当亲密的来往。 滕烈以往不介意与兰花娘子有交集,就算有些不堪入耳的传言,他也能以身正不怕影子斜来自我安慰,可沈涵秋不同,他不能让心目中冰清玉洁的女神声名受到丁点儿污蔑,她想拜访兰花娘子的想法让他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口吻说:“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是她借钱才让红楼祸害培训学校成立的吗?” “那跟这是两码事。培训学校成立或倒闭都没谁在乎,你绝对不可以因而跟兰花娘子有交集。” “她是洪水猛兽么?”沈涵秋对兰花娘子的兴趣更浓了,死缠烂打加上哗哗流淌的泪水,没多久就解除了滕烈竖起的心防,勉强同意在他的陪同下与兰花娘子见一次面。 挽着滕烈的胳膊,沈涵秋从花园小门进了兰花坊。顺着一条幽静的竹林小径走到尽头,有一道清泉从岩壁间流出,倾泄在兰花瓣漂满整个池面的水池,她要找的人泡在池中闭目养神。 “滕烈来了,坐,也请你带的小客人坐。”兰花娘子眼仍闭着,身子仍泡在漂满花瓣的水池里。 “滕烈不让我来见你,看来是深悉你不谙待客之礼。”沈涵秋在池边凉亭的栏柱上坐下来,瞧兰花娘子不为所动,又说:“商人的特性是无利不起早,如果我是给你介绍笔大生意来的,你能委屈自己中止花瓣浴了么?” “滕烈,你没教这丫头点常识,她竟然不知道兰花娘子有多富有?”兰花娘子连同沈涵秋搭话的意思都没有,眼睛当然也还闭着。 “你不在乎赚钱,为什么还开门做皮肉生意?” “出去!滕烈,立即带她出去,我出钱,并不是为让你找人来羞辱我的。” “与滕烈无关,我今天找你是有要事商谈,你得像谈事情的样子。或许,你已经知道我在你租出的后花园门口写了幅有点小嚣张的对联,这件事对你必然有所影响,为了弥补,也为了答谢你对滕烈的关照,我有意跟你合伙干一单生意。” “我没兴趣同小孩子玩扮家家酒。”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玩什么家家酒,我们是做生意,而且绝对保证是你稳嫌不赔的生意,是你只管数钱的生意。” “尽管我从内心里认为你是个白痴,但看在滕烈的面子上,我给你说三句话的时间,如果不能打动我,你马上自动消失。”兰花娘子微微侧了一下头,面朝着沈涵秋,睁开那双迷人的蓝眸。 沈涵秋身为女人,依然由衷赞叹:“好美的蓝眼睛!” 兰花娘子听腻了那句赞词,无甚表情的数:“一句。” “夸你的话怎么算?” “两句。” “我在你的花园里摆擂挑战白桃老花妖跟龙祖三刀客的时候收门票钱跟商口售卖许可费。”沈涵秋一口气说完很费力了,兰花娘子居然没反应,她只得无趣的起身离去。 “等等,你再说一遍!”兰花娘子忽然扬声唤道。 “我就说嘛!这么有创意的点子怎会吸引不了人。”沈涵秋得意的笑了。 第七十六章、交易 疯狂,兰花娘子听完沈涵秋的想法,只能这么认为。严守作息时间的她,还不知道昨夜里发生在后花园门口的事,也是从沈涵秋的叙述中得知她后花园门柱上那幅对联的内容,除了用疯狂,她找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沈涵秋。 眼花,兰花娘子看过沈涵秋随意亮出的木灵魔杖与刀形冰纱,认定是眼花才会看到不同源的魔法同时出现在这毛丫头手上。 确认不是眼花,兰花娘子开始能思考的时候,就想沈涵秋的想法不算太疯狂,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毫无顾忌的裸身出浴,晃着一幅白花花的*步入凉亭,兰花娘子闲适的靠在凉亭中的软榻上,拈着兰花指端起翠玉盅抿了口果子酒,“你准备怎么干?” “加高加固院墙并封顶,因龙祖书院送来的应战书就在一月后,时间紧迫,封项的材料可不限,场中搭建擂台与看台。声势造足,首卖三成门票,余下门票到开赛日采取竞价制,商贩入场售卖许可采取竞价制选定两到三家,然后我们就等着数钱。” “这么简单?” “赚钱的事情不复杂,复杂的事情不赚钱,这是条可以通用的真理。”沈涵秋指点兰花娘子的时候,没想过自己会犯化简为繁导致大计功败垂成的大错,笑得是那样怡悦。 “谈完了,我们可以走了。”滕烈生硬的说,也不管沈涵秋意愿,拽起她就走。 自兰花娘子裸身出水,滕烈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出了凉亭好远姿势仍未变,沈涵秋低声取笑:“烈害对这里的熟到闭着眼也能走出去的程度了,唷——” “唷你个大头鬼,早告诉你不要来,就不听!” “不就是看了回‘贵妃出浴真人版’嘛,值得大惊小怪成这样?” “不许再与这羞耻为何物的老女人打交道!” “心是明镜台,无处惹尘埃,心无尘眼无色,你会单纯的感受到兰花娘子裸体的美。我要是有这么好的身材,也不肯包得严严实实。”沈涵秋捧着还不算丰满的胸脯,一脸的遗憾。 “咳!”滕烈让自个儿的口水呛到,舌尖上的话全滚了回去。 臊得脸绯红的滕烈,犹带遗憾之色的沈涵秋,一前一后来到红楼培训学校。 位于兰花坊后花园的三层木楼,外观上与弱水宫的红楼极相似,沈涵秋情不自禁的扬声就唤:“婉姨!” 木楼二层的窗子开了,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但不是婉姨的,沈涵秋放光的脸顿时黯淡了,引得笑脸相迎的菲儿心生不满,“用不着这幅表情吧!” 沈涵秋蔫不拉叽的问:“你还来干什么,不怕受牵连?” “我是老师,要有起码的师德,学校存在一天,我就来教一天课。何况经过昨天的小插曲后,学校的名气一炮打响,不仅流失的学员都复学,一大早还出现挤破头要求当插班生的学员。” “这么多人不怕死啊!”滕烈好生意外。 失落的情绪马上一扫而空,沈涵秋得意非凡,宛若尊贵的女王矜持的发表讲话:“咱们的红楼祸害培训学校,人人是精英,个个是奇才,等擂台赛圆满的结束后,蠓妖兽大陆会承认这一点。” 极具煽动性的语言,调动狂得初生牛犊的无知青年的热情,百十人跟着沈涵秋齐声呐喊:“我们是精英!我们是奇才!” 滕烈望着眼前激动得口水四溅的人群,瞠目结舌。 菲儿望着被学员们众星捧月围在当中的沈涵秋,心生仰慕。 抬手下压,沈涵秋示意崇拜者们禁声,众目睽睽之下,也未见如何作势,桃木红的木灵魔杖与刀形冰纱,骤然出现在她缓缓上举的双手中。 学员中有几名被龙祖书院开除的顽劣者,皆为不服管教,非资质不行,且家世显赫见多识广,到红楼祸害培训学校上学,为的是这学校名号的离经叛道,来了之后未见有任何出奇之处,都无趣的自动消失,至昨天闻得爆出惊人消息,一大早赶来看究竟,看到门口那幅狂得不知所以的对联,一个个大呼过瘾,全自动复课。他们其实认为是学校哗众取宠,并不看好这场擂台赛,此际看过沈涵秋亮出的这两手,惊奇比他人更甚,尤其最是桀骜不驯的北溟峰。 北溟峰与北溟石是龙祖书院优秀学员黑夜王子的双生子,北溟石被看好能子继父风,北溟石则是公认的害群之马,他被勒令退学的时候,不仅不引以为耻,还鼓动好友一道退学,闹出了一场声势不小的闹剧。 单膝点地,高大威猛的北溟峰,用最高的武士礼节向沈涵秋表示臣服,有点不伦不类,因为她亮出的两手怎么看都只能归入魔法范畴,但他有武士情结,加上她不懂蠓妖兽大陆的礼节,这让人喷饭的行礼便成为众学员争相效仿的标准礼节。 等着学员们行礼毕,沈涵秋缓声道:“万事皆有可能,大家从今天起,要相信自己的潜能。在以后的学过程中,我跟学校的老师们会致力于帮助你们开发潜能。现在,在擂台赛这一个月的筹办时间段,我们要全力投入,争取将这届盛会办得风光无限。” 北溟峰豪气冲天的说:“钱物都不是问题,请将筹办事宜全盘交给北溟峰,学生一定按校长的意思,将本届擂台赛办成蠓妖兽大陆最风光的盛会。” “本届擂台赛,嗯,我注意到北溟峰有意让擂台赛一届一届办下去,好!有志气!比校长我想得还要深远,所以嘛,我就说我们的学员个个是精英,人人是奇才。”沈涵秋为北溟峰所说‘钱物都不是问题’乐得眼只剩下一条线了。 宣布自即日起学校停课,授权北溟峰同兰花娘子商量筹办擂台赛的一应事宜,沈涵秋收了木灵魔杖与刀形冰纱,在学员们发自内心的崇敬中缓步离开学校。 接下来的一月,是如火如荼的一月,是国都各种流言版本盛行的一月,闭门不出的沈涵秋在流言版本中变身万千,综其所有,因为红楼祸害培训学校与兰花坊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合作关系,她基本上被定位为绝代妖姬的形象。 第58章 兰花坊的生意因而更为红火,兰花娘子每日数钱数到手抽筋,隔三岔五的就乐颠颠跑到沈涵秋面前恭维:“你真是个天才!” “那当然!”沈涵秋毫不谦虚的笑纳兰花娘子的恭维。 “你到我那儿客串一下怎么样?”兰花娘子受老顾客的委托,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劝说沈涵秋到兰花坊露脸。 “不行!”滕烈每次听了兰花娘子的话都火冒三丈,直接就将她撵出去,并无数次的警告她不许再登门,但平素在迎来送往的生涯中依然高傲冷淡的她偏成了赶不走的苍蝇,趁着滕烈出门就来,来了就不肯走。 为保持神秘感,沈涵秋自我禁足,少见外人,除了菲儿跟来了也不打招呼的舍琳,就只见到来汇报进展的北溟峰,时间长了,也有些耐不住寂寞,更何况兰花娘子来了会传授一些调情秘诀,好学的她自然不能如滕烈之愿拒见兰花娘子。 一代尤物,兰花娘子粗略的测看过沈涵秋,油然而生如斯感慨。很多次滕烈回来撞见她痴迷望着媚笑的沈涵秋,甚至有一次看到她的手欲探入沈涵秋衣内,虽最后关头让滕烈将她拎起来丢到院子外,暴戾的威胁再看到她一定宰了她,不曾为男子动的心,却依然为沈涵秋蠢蠢欲动。 不解风情的沈涵秋,约略的也感觉到兰花娘子异样的目光,在滕烈声色俱厉的申斥之后,她不再让兰花娘子登门,但不同意滕烈取消擂台赛的意见。 “擂台赛不取消也得易地举办。” “说定的事情就不能变。”沈涵秋态度坚决的说,“举办过擂台赛,我们才不欠兰花娘子的人情,就不再会有谁说你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尽管你长得跟黑炭似的。” 第七十七章、加赛 激动人心的日子很快到来,涂着五颜六色商号名称的全封闭擂台,围着一圈醒目的红丝带,宛若一个滑稽的巨人矗立在名闻暇尔的龙祖书院之侧。 红丝带内是从头武装到脚的红楼祸害培训学校的师生,红丝带外人山人海,所有人都翘首盼望沈涵秋现身。 姗姗来迟的沈涵秋终于现身了,又让不知打哪儿钻出来的花刀浪子拦住,神色异样的问:“对联是谁教你写上去的?” “才没有谁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嗬嗬,我有才吧!”未疑有它,也无心顾及其它,沈涵秋乐呵呵的拖着他来到北溟峰面前,说:“送个保镖给你,若是数钱人手不够,也可以请他帮忙,他是万能的。” 一声‘他是万能的’,堵住了花刀浪子的话头,无可奈何的他压低戴着的竹笠,听候忙得不可开交的北溟峰指派。 万众瞩目中,沈涵秋挥起特制的大剪,一举剪断红丝带,宣布开启擂台赛场,并请已购票的观众随她入座。 首批人入场后,有拿着仿制的入场券企图混水摸鱼者,都让北溟峰和他那帮哥们儿领着各自护卫当场打得半死,再跟死狗一样扔出去,起到杀鸡儆猴之效,凭着挤破头的劲儿花天价购得入场券的人,扬着那扁扁的薄薄的纸片儿,皆自觉排队进入了赛场,赛场内外不再混乱,变得秩序井然。 龙祖书院的师生到时,北溟峰毫不给面子的拦下,倨傲的说:“除龙祖三刀客与白桃老花妖,其余人等,除特邀佳宾,全部要凭票入场。” 北溟石怒道:“北溟峰,你疯要有个尺度!别仗着老祖宗宠你,就狂得不知所以!” 北溟峰身侧的东方凡皮笑肉不笑的说:“北溟石,你们不是想说整个龙祖书院师生都穷到买不起入场券了吧?假如是那样,我们哥几个看在曾经同窗的份上,很乐意替你们购买入场券。” 龙祖书院的师生大怒,魔法部的各念口诀,武部的亮出兵器,就要动手,舍琳此时自后越众而出,抛出一把亮晶晶的宝石,冷冷的说:“够了么?” “未来的王妃出手就是不凡,大把的极品宝石当石子扔。”北溟峰戏谑道。他跟同伴们皆未意识到不带风声飞到面前的宝石上攻击波有多强,兀自哄笑不止。 亮晶晶的宝石飞临,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压住北溟峰胸口,他的脸色顿时大变,‘咦’了一声,正要出手拦截四射的宝石,耳侧忽飞来一只竹笠,兜起所有的宝石旋回,在所有人的目光来不及看清面容之际,竹笠又遮住了花刀浪子的面容,北溟峰这才知道这看似普通的人是顶级高手。 不欲多事的舍琳,仅向花刀浪子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冷傲的问:“我们能进了么?” “请。”北溟峰压下心中的惊异,克尽职守的吩咐手下人领着龙祖书院的师生们去第二看台。 端坐在擂台上顾盼生姿的沈涵秋,瞧见龙祖书院的师生们进来,先是合乎礼仪的一笑,再嗲声嗲气的问:“请问,龙祖三刀客到了么?若是来了,就请上擂台。” 身为学生会干事的北溟石应道:“龙祖三刀客在后面。” “认出没有,这搔首弄姿的小娘们就是红牡马。”金发史可惊讶的低声对死党麦克说。 耳聪目明的沈涵秋弹指就是一串冰弹,猝不及防的击掉金发史可的两颗金黄的门牙,众皆哗然中,她冷声道:“再出言不逊,就割掉你的舌头。” 打狗还欺主,何况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伙伴,龙祖书院的师生群情激沸,正准备冲上擂台与沈涵秋一拼,门口处出现戴着刀形面具的两名身着银阶魔法袍的魔法师,方各自隐忍怒气,以崇敬的目光迎接他们心目中的偶像。 从花徽上可以清楚的知道来者都是即将进入金阶的魔法师,也即八阶之末九阶之初的状态,比大家预期的状态还好,无须他们开口,火爆的场面已凝固,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他们穿过走道踏上红毯铺就的擂台。 看着只露眼睛的来者,沈涵秋娇声笑道:“真不容易,你们终于来了,不过,你们怎么只到了两位呢?” “你不至于说不知道另一位的下落吧?”左侧的戴面具的魔法师懒洋洋的问。 听到那熟悉的腔调,沈涵秋叫:“啊!你是青狐,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金狐哥哥,原来你们就是龙祖三刀客。” “不要用大水冲了龙王庙来解释你干的事,沈涵秋,这笔账咱们得好好算算。”青狐抢着叫道。 看台中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大跌眼珠的大有人在,但吃惊归吃惊,都没人吱声,皆全神贯注的看后继发展。 吐吐舌头,沈涵秋赔笑道:“我真不是有意的,那天让他们说几个龙祖书院学员的代表人物,听着你们这名字很有代表性,这才挑上你们,并不是有意针对你们的。再说,大家都那么熟了,让我利用一下,你们又不会少块肉。” “不会少肉会少皮呀!” “你脸上油皮本来就厚,掉点没什么,顶多我将红利分你一成,算弥补好了。” “才一成?” “讨价还价就半成。” “那你准备给你的金狐哥哥几成?” “金狐哥哥么——”沈涵秋媚眼儿一抛,娇声笑道:“他是好人,账可以直接赖掉。” 青狐看金狐没表示,悻悻然问:“花刀浪子的那笔账自然也是赖掉了喽!” “他呀,直接省略掉。” “说到这里,你说实话,这事是不是这小子搅出来的?” “他送小石头治伤,今天才到。” “他人呢?” “外面数钱来着,你进来时没看到吗?”沈涵秋睁着波光流转的眸子反问。 青狐扬声大骂:“他奶奶的死花刀浪子,你臣服得未免也太彻底了些吧?” 花刀浪子无奈掀掉竹笠,飞身落到青狐身侧,歪眉斜眼的问:“怎么你认为有把握与她一战?” “那也不能倒帮她数钱啊!”青狐跺脚大叫。 “我这不是没数了嘛!”花刀浪子也觉糗得要钻地洞了,“你们要是觉得必须一战,我决不退缩。” 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一场预先安排的闹剧,龙祖书院的师生们紧急启动预案,以通讯晶石召唤场外的二代龙祖三刀客入场,在花刀浪子话音未落时,三名戴着与金狐他们相同的刀形面具的魔法师进场,不过他们的花徽显示他们只达银阶中后期。 眼珠子一转,心比玲珑剔透的沈涵秋,明白了里面的曲折,扬声宣布:“加演真假龙祖三刀客之争,票价加收百铢,没带钱的赶紧回家拿,不愿加票价的出场等候,等真假龙祖三刀客身份水落石出,再进行主场比赛。” 场中情势的大起大落,弄得就算对沈涵秋的言行见多不怪的滕烈,也没法适应,更别说其他人了,全傻呵呵的看着她,等她重复一遍后才反应过来。 龙祖书院师生虽强烈反对,奈何花刀浪子超没气节的坚持配合沈涵秋的计划,金狐也不吭气的往台侧的椅子里一坐,青狐纵跳脚大叫也无济于事,让沈涵秋又轻而易举的赚了个盆满钵满。 第七十八章、暗夜之鹰 加收一笔不菲薄的票钱,沈涵秋笑得更甜,等座无虚席的看台上人们的喧哗声渐小,她袅袅走到擂台中央客串主持,用那特有嗲声宣布:“真假龙祖三刀客之战现在开始。” 决斗双方应声跃至擂台中央,花刀浪子沉声喝问:“谁指使你们冒用龙祖三刀客名号的?” 对手居中魔法师中气十足的答道:“谁是冒充的还不一定呢!兄弟们,动手!” 六道蓝焰刀,分两波儿出现在六人手中,只这一手,决头双方就分了高下,花刀浪子他们明显比对手高明,真不愧是即将升入金阶的魔法师,但他们的对手士气却不见弱,吼声震得封闭的擂场响起雷声阵阵。 第59章 沈涵秋对胜负没太多悬念的决斗没太多兴趣,那一双清澈的水眸里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直打转。心细如发的她注意到看台上,尤其是第三与第四看台,里面坐的人大多不是先进来的那批,从他们的气势及与生俱来的贵气与霸气来看,这些人来头都不小,不由暗自嘀咕:“真假龙祖三刀客之争的吸引力真不小呢!” 扇魄说:“错,那些人绝对不是冲他们来的,我老人家敢打赌是冲你这小笨蛋来的。” “冲我来,他们应该先前就来,而不是中场换人。” “先前他们派人来了,本是要证实是否哪个穷乡僻壤的乡巴佬想出名想疯了,后来听说龙祖三刀客不同寻常的反应,才亲自来察看一番。注意到没有,正中的看台上,左边包厢那个白脸奸人就是白桃老花妖。” “我不是还向他挑战了,他怎么能没事人似的坐到看台上去。” “那奸人不是拿尿布遮脸,没敢露出真容么!” “扇魄,想不到你的嘴还挺损的。还有那几个包厢里的人都是什么来头?” “我就认得白桃老花妖那奸人。” “好,一会子就拿他开刀。” “你跟龙祖三刀客的事怎么了结?不分出个胜负,要怎么跟看台上买了票的观众交待。” “不是有白桃老花妖嘛!顶多我费点力,逼他让出国师的位置,乐子搅大点,观众不会计较那么多的。”沈涵秋真爱死了扇魄,要不是它在关键时候透露这么重要的信息,她还真想不出要怎么才能解决掉与龙祖三刀客决斗这件事,如今可好了,只要她盯牢白桃老花妖,就万事大吉了。 花妖国的国师,不是谁都可以坐上那位置的,凭那忍耐力就让人佩服了。沈涵秋指名道姓的挑战,他在没弄清她的来头前装聋作哑,不知道的人还认为他是有气度,不屑于同一个无名小辈计较,闻得擂台场中途生变,他又不惜改头换面悄悄来到赛场看台察看情况,作为对手的沈涵秋都忍不住要为他的忍性击掌而叹了。 有意无意的,沈涵秋隔会子就会瞅一眼白桃老花妖,看到他还稳稳当当的坐着,才将注意力放回到决斗场上去一会子。 捉对儿厮杀的真假龙祖三刀客,以花刀浪子那一对儿最不认真,跟耍花枪似的,金狐手下也留有分寸,连金剪也不曾动手,都没啥看头,观众们的注意力基本上是集中在青狐他们那一对身上。 青狐和对手各持上品魔器,一个是鬼吹灯,一个是紫玉如意。经他们魔法催动,碧幽幽的鬼吹灯在空中晃啊晃,那惨绿的灯影跟一个个鬼影似的飘啊飘,为紫玉如意发出的紫光铰碎,又将紫光吞噬。 越来越多的鬼影,越来越强的紫光,随着涌动的魔力波如波浪漾开,充塞了拱形擂场的上半部。 随着‘咔咔’声自上而下传来,看台上的人们开始担心屋顶会否被掀掉。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座建筑物在匆忙中建成并不牢固,青狐与对手斗到酣畅处各自‘嘿’的大吼出声,鬼吹灯与紫玉如意威力陡增,激散的鬼影与亮丽的紫光掀顶冲霄而去。 飞上高空的紫玉如意,在层层叠叠的鬼影中失却亮丽的紫色,变成灰白的石块坠落,砸碎了第二看台的扶栏,吓得离得近的观众尖叫不止。 举手托住悠悠飘落的鬼吹灯,青狐问对手:“有再战之能否?” 扯下面上的刀形面具,脸上青白不定的青年大声道:“生命不止战斗不息,路潮生誓死维护龙祖书院的声誉。” “少他奶奶的扯淡,我们之间的争斗跟龙祖书院的声誉无关。你们仨傻鸟是冒充龙祖三刀客才被扁的!” “龙祖三刀客是所有后进学员的偶像,我们不允许你们随意践踏这个光荣的称号!假如你们还不知悔改,我们会竭尽所能,打到你们认识错误为止。” “有没搞错!是你们打到我们认错为止,还是我们打得你们满地找牙?小子,年轻无知可不是什么好用的藉口,惹毛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路潮生断喝一声,左手腕一振,一柄镶绿宝石的魔杖出现在他手中。撩杖向天,面泛绿光的他仰面高呼:“暗夜之鹰,听从我的招唤吧!” 呼声在耳,从掀开的屋顶可见晴朗的天空风云色变,翻滚的黑云里有模糊的鹰影晃动。 青狐正欲有所动作,黑云中的鹰振翅疾冲而下,压在掀开的屋顶上,锐利的鹰爪探向他的头颅。 “青狐快闪!”金狐焦急的大喊。 又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死神气息,受困于一种神秘力量的青狐,听到了金狐的呼声,却没有回应,因为他动弹不得,只能无助的望着头顶上的巨大黑影迅速压下来。 最原始的生命魔法又一次印证了它的神奇,在场的所有具有恐怖攻击力的人,此刻都感到被一种无形的强大力量禁锢,变成泥雕木塑,沈涵秋却可以腾身跃起,将木灵魔杖插入鹰爪与青狐头顶的半寸间隙,鹰爪为之发出‘喀嚓’两声响。 断爪的鹰唳叫着振翅冲上高空,带着云空翻滚的黑色云团,首尾倒转又一个俯冲。因高速下行与空气摩擦,它身周形成一圈暗红色的火焰。 第一次交锋,沈涵秋小有斩获,却也感应到对手的强大,不敢掉以轻心,但久违的青碧光环与绛紫光环,在这要命的时刻又不期而至,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体内流转的花木精神也凝滞起来,握在手中的木灵魔杖亦呈逐渐消散状。 熟悉的窒息感越来越重,挣扎已经是徒劳,“我要死了!”沈涵秋痛苦的将目光投向凝固般的花刀浪子身上。 “涵秋,你还好吧?”花刀浪子惶急大叫。 他眼中,有的只是关切,全然没有对自身安危的惊惧,沈涵秋心田有一股暖流冲入。“哦,花鹰不能死!”凭着这个信念,她用体内仅存的力量,支撑着将右手移到左手的逆鳞戒指上,放出戒指中沉睡的剑齿龙。 “醒来赶走暗夜之鹰才准睡,不然我就拔掉你的逆鳞!” 有效的恫吓,惊醒了沉睡中的剑齿龙,这个庞然大物睁开眼,昂首向暗夜之鹰发出愤怒的咆哮。 龙的力量,龙的威猛,展现在观众眼前,也展现在暗夜之鹰的眼前,它,退缩了! 剑齿龙好斗成性,在沉睡期被打断,又不能找沈涵秋发泄怒气,便归罪于暗夜之鹰,恰好暗夜之鹰在头顶正上方,也就是说是在背上剑齿最佳攻击角度内,哪会肯容它逃脱,背上三剑齿齐发,带着毁灭的龙之气息向它射去。 巨大的暗夜之鹰,如同一面巨大的气囊,三枚龙剑齿刺入它的身体,发出刺入鼓面暗哑之声,鹰身也随之瘪了下去。 第七十九章、诅咒魔法 暗夜之鹰,属于诅咒魔法里极厉害的一种,除了最原始的生命魔法,所有的魔法都为其所制,沈涵秋若一开始用的不是木灵魔杖而是刀形冰纱,身体会在魔法催动的同时僵硬,根本来不及放出逆鳞戒指里的剑齿龙。 龙息,是龙与生俱来的生命气息,可解一切魔法禁制,暗夜之鹰的诅咒力量对它不具攻击力,三枚剑齿如三柄利剑,垂直向上将暗夜之鹰劈成三片,暗夜之鹰血尸未落地,剑齿龙的火气也消了,又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去了。 神秘的暗之力量,随着暗夜之鹰被消灭而消失,所有被禁锢的人都在瞬间恢复行动能力,金狐与青狐哥俩目标高度一致的向路潮生发起攻击,花刀浪子则舍对手,扑向瘫软倒地的沈涵秋。 只看到越勒越紧的青碧光环与绛紫光环,看不清花刀浪子的脸孔,沈涵秋努力的睁大眼睛,想最后再看一眼他的模样,可她能看见的仍然只有青碧光环与绛紫光环,再片刻,竟连两道可憎的光环也看不见了,眼前漆黑一片。 死前都不能再让我看他一眼么?恨,在意识要被夺走的那一瞬间产生,如同闪电撕开了眼前的黑幕,沈涵秋看到到黑幕外熠熠闪光的星辰。 是星辰么? 不是,是心爱的男人那双璀璨若星辰的黑眸。 “我死了没?”非常疑惑的,沈涵秋轻轻的问。 “虽然你是我见过的最最倒霉的红桃花妖,但你要死也不会那么容易的。”扇魄佯装轻松的说。 “别吓我,再来一次,你没死,我就先挂掉了。”花刀浪子悲喜交加的跪地搂着沈涵秋,生怕一松手她就飞掉似的搂得死死的。 “哦,你们呐!”沈涵秋那双美眸里盛载不住太多的感动,轻轻一阖之际,晶亮的泪珠串成串滚了出来。 就在此时,冲天而起的金光铰碎了高空的黑云,一阵狂风适时刮过,刮去了黑云的碎片,天空复晴,温暖的阳光透过掀开的屋顶射下来,包裹着身体冰凉的沈涵秋,让她的气力一点点的重聚。 “涵秋没事吧?”金狐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他那把金剪先他的身体落地,在地面砸出一个深坑,飞扬的泥土溅得四周的观众全成了清一色的泥猴儿。 青狐贴着金狐落下,手上拎着路潮生的人头,对不远处落下的路潮生的无头尸连看一眼都不曾,就赶紧冲到沈涵秋身边半跪着问:“浪子,她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赖掉你的那一成红利。”沈涵秋弯起青白的唇,很努力的笑着。 “好了,别说话了,先休息。”花刀浪子心痛的说。 看台上惊魂未定的人们,注意到花刀浪子他们欲带着沈涵秋离开,有不识相的人就喊:“打擂不是还没开始么?” 第60章 抱着金剪,金狐沉声道:“龙祖三刀客认输,并就此解散。有谁不满意,过来单独跟我说。” 单独说?再明显不过的威胁,加上那有意无意晃动不休的金剪,没那份实力的谁敢再吱声,而那些有实力的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都不吭气,金狐的话便成了驱逐令,观众们陆续退场,只红楼祸害培训学校与龙祖书院的师生留了下来。 金狐他们没要学龙祖书院的师生给出说法,北溟石仍主动开口解释:“路潮生是毕业班的学员,向无异常,我们也不清楚他为何会诅咒魔法,事先也没听他表示过要用诅咒魔法。” “提议冒充龙祖三刀客是他么?”花刀浪子肃容问。 “嗯。”北溟石点头说,“当时我们担心没法联络上你们,他就提出冒名顶替的法子,后来决斗当日,金狐学长与青狐学长赶到,他们三个冒充者就留在书院里等消息。后来,我们觉得你们像是串通好了演戏,就用通讯晶石召唤他们前来。” “有预谋的。老大,我们先去搜搜路潮生的住处,”青狐说。 “没用的,不会找到任何线索的。我们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研究下一步行动。”花刀浪子抱着沈涵秋当先向外行去。 青狐看着金狐,说:“老大说了,龙祖三刀客从此解散,我们还跟你研究什么下一步行动啊!” “随你们便,我现在带涵秋去她住处,愿意,你们就跟着来。”花刀浪子说到此时,正好从被震晕的滕烈身边经过,手指向后一勾,说:“这是涵秋的烈哥哥,搭把手抱一下。” “你小子挺会支使人的啊!”青狐没等到金狐发话,就上前去抱滕烈时,但被北溟峰先一步抱起,“抢什么抢?” “青大哥,你们是我的偶像,替你们当苦力,是我的荣幸。”北溟峰说出的是他那帮铁哥们儿的心声,所以那几个也都使劲儿的在点头。 “他奶奶的,你小子就别臊我们了!” “真的,除我们校长外,我最崇拜的就是你们三个。” “你们哪个校长?” “我们红楼祸害培训学校的校长就一个啊!” “噢,你是说沈涵秋校长,我也崇拜,他奶奶的崇拜得五体投地。”青狐大步跨到花刀浪子身边,百思不得其解的说:“你说她怎么连诅咒魔法也能免疫呢?” 花刀浪子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沈涵秋此时又已倦极睡去,而且就算没睡,她想破脑子也不会想出道理何在,因为她连诅咒魔法的概念都很模糊。 幸好有扇魄,它像及时雨一样,为沈涵秋解答难题。照搬了它的解释,连一字增减也没有,她在啃完一只滕烈做的无骨油鸡后这样回答:“关于诅咒魔法免疫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因为原始的生命魔法对所有的诅咒魔法免疫,木灵魔法是生命魔法,对暗夜之鹰当然会免疫。要是你一开始就直接扔出逆鳞戒指,事情也早解决了,可你这笨蛋没想到可以用逆鳞戒指。” “‘要是你’什么意思?”青狐不解的问。 沈涵秋吃吃笑道:“是‘要是我’,口误,小小的口误啦。” “最后面那句又是针对谁呢?” “当然是针对你呀!你一开始就不该逞强,应该早点喊我拿逆鳞戒指砸他的。”沈涵秋再用口误解释就露馅了,很自然的,她让青狐背上笨蛋的骂名。 知道沈涵秋错由何来,花刀浪子笑笑转移话题,对北溟峰说:“你应该是北溟家族中那个被龙祖书院开除的小子吧?” “唯一的一个。” “你似乎很得意?不,不用回答这问题,我不是在责备你,只是顺口提到。你能让北溟影子查查路潮生的底么?” “我哥哥,就是之前跟你说路潮生情况的龙祖书院学员,他叫北溟石,有调动北溟家族影子军团百人以下人员的权利,现在他应该已经派出北溟影子去调查了。”北溟峰坦然讲出家族秘密,丝毫不为泄露出北溟家族下一届掌舵人的身份有任何隐忧,由此也可知他对龙祖三刀客崇拜到何种程度。 沈涵秋不解为何大家神色为何同时变了,问:“怎么,北溟峰说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么?” “他说的事情不可怕,只是个有关他家族的秘密,咱们得替他保密,所以不要多问。”花刀浪子答道。 “那也不能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啊。”沈涵秋的话又暴露出常识的缺乏。北溟家族为花妖国四大家族之一,其家族下以收集情报及负责暗杀任务的影子军团,是支撑家族数个世纪不倒的主要支柱之一,还是学生的北溟石对影子军团具调动权,就表示他是下一届家族掌舵人。这根本也是常识,就是滕烈也略知一二,全然不知的也就只有她沈涵秋了。 第八十章、蠓妖飞行兽 坛中的香醇美酒已见底,桌上的鸡骨堆成小山,散伙的龙祖三刀客谈兴却愈发的高了,天南海北的,聊了不少奇闻轶事,北溟峰与菲儿也不时的往里边儿添油加醋,沈涵秋听得正带劲,忽见舍琳一阵风似的卷进来,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不是渚害有什么状况吧?” 舍琳仍是目不斜视的往里冲,但神色已失了往日的沉着,没头没脑的说:“你们跟我进来!” “美女蛇,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这里边没外人。” “明渚被押送到深蓝林地去了。” “说明白点。” “一月前,明渚与前方军队发生摩擦被抓,我派人前去交涉,被告知他被移交到绿柳营,我的人赶去绿柳营时,得知他让深蓝执法卫队押走了。”舍琳说得这样清楚了,沈涵秋与滕烈还没法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仍傻呵呵的等着她的下文,气得她要抓狂,“你们别傻看着我,快点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呀!” 沈涵秋扭头向花刀浪子求助:“能解释一下么?” “绿柳营俗称战俘营。深蓝执法队直接听命于皇室,类似于皇家卫队,兼负收集军事情报的职能,级别到达一定阶位可对军队的将官先斩后奏。”花刀浪子说的都是普通人不知道的秘密,但在场的除沈涵秋与滕烈,就连来历不明的菲儿都没对此表露出讶然之色。 “深蓝执法队的人凭什么把渚害带走!”沈涵秋拍案而起,“我找他们去!” “你回来!”花刀浪子拽住沈涵秋,“冷静点,你总得先弄清楚方位,还有深蓝林地范围很大,得弄清楚他到底是被深蓝执法队就地正法,还是被带到哪个分队的驻地。” “你是干什么的?”舍琳逼视着花刀浪子,“深蓝执法队的驻地代号深蓝林地,这种国家最高机密,你是从何得知?” “凑巧知道罢了。在我们花妖国这个国家,最难保守的就是国家机密,你所谓的国家最高机密早已不成其为秘密,在场不知道的不超过三人。”花刀浪子有搪塞之嫌,但舍琳一时挑不出他的语病,因为金狐、青狐与北溟峰显然也是知悉这国家机密的。 对明渚的担心,使得舍琳将追究何以国家机密会泄密一事抛开,将原本打算有选择透露的实情悉数相告:“明渚与西城铁军的一小队前哨起争执,被抓后虽然出示了本国行商证,但因为他的同伴是食兽国人,就被定性为敌国奸细,一起送到了绿柳营。由于他行商证隶属于舍邑郡商会,我父亲不允许我插手此事,所以我没来得及查出他是被深蓝执法队哪个分队抓走的。” 北溟峰说:“据悉,深蓝执法队第五及第九分队,近两年在边境活动频繁。” “真好,影子军团连深蓝执法队都监视上了。”舍琳冷笑道。 “都干的是这行当,撞车的时候肯定多。身为我国未来的王妃,您对一名平民男子表现出来的关切,影子报告的记录也十分详尽。”北溟峰肆无忌惮的盯着舍琳,一点也不担心会触怒她。 “别扯远了,北溟峰,五、九分队的巢穴在哪,你知道么?”沈涵秋喝问。 “知道大概,我可以给校长带路。”北溟峰不买舍琳的账,对沈涵秋却以充任马前卒为荣。 “太好了,我们马上走。烈害,你带泽害躲出去避一段时间的风头,我救了渚害,再跟你会合。”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我们四个人死也要死在一块儿。”滕烈态度极其坚决,抱起明泽不容分说的握着沈涵秋的手向外走去。 “明泽交给我来安置。”花刀浪子上前对沈涵秋说:“你们先走,我安置好明泽直接去深蓝林地最近的竹溪镇。” 沈涵秋示意滕烈将明泽交给花刀浪子,然后带着北溟峰和滕烈匆匆出门而去。在他们后面,金狐与青狐不声不响的跟了上去,舍琳和菲儿也先后追出去。 星夜无光,空荡荡的街头多了七条黑影。眼力差的人,或许就会当成一群大雁低空掠过,但巡逻队的人一双双眼睛锐利似鹰眼,老远就喊:“站住!”喊过见没人理会,呼啦啦亮出长剑,冲上来将七人团团围住。 顶着个朝天鼻的巡逻队长打着官腔问:“不知道宵禁令么?” “不知道又怎么样!”北溟峰抖手一个土球砸晕了巡逻队长,再一翻腕,掌上冒出个更大的土球,托着土球,他又问:“还有谁想教我宵禁令的?” 有本事的,不会干上大街上巡夜的差使,这队巡逻队员都是为混饭吃,碰上北溟峰这恶少,哪还记得起尽忠职守,呼啦一下子全作了鸟兽散。 城门口的守卫,倒是个识趣的人,隔老远就笑问:“各位是出城办差么?请出示通行证。” 第61章 “认得我这张脸吧?这就是通行证。”北溟峰唯恐对方看不清,特意凑到近处。认出是这位都城恶少,守卫哪有胆子拦他的路,乖乖的将城门打开,放他们离开。 舍琳对北溟峰的行径颇有微词,出得城来,便斥:“风气就是让你这种恶少带坏,才会政令不通。” “得,舍琳,你舍亲王一门又是什么好鸟不成?”北溟峰素来就看舍琳不顺眼,听她攻击自己哪还有好话,被沈涵秋瞪了一眼,才咽下更难听的后半截话。 舍琳原不肯罢休,又让菲儿拦下,这平日弯眉笑眼的姑娘此刻满面愁容,对舍琳说话也极不耐烦:“你到底要不要救明渚!” 提到明渚,舍琳无心再与北溟峰争执,建议召唤蠓妖飞行兽,这又让沈涵秋长了一门学问,知道了蠓妖兽大陆之所以被命名为蠓妖兽大陆虽是由于蠓妖兽为数量最多的物种,但蠓妖兽没法成为大陆上的统治者,最大障碍是蠓妖兽进化成蠓妖飞行兽的机率太低,设若成年蠓妖兽十中有一个进化成蠓妖飞行兽,百只蠓妖飞行兽再有一只灵智达到五级魔兽的灵智,蠓妖兽大陆除高贵的龙以外所有物种就会得臣服于蠓妖兽。 跨坐在背生双复翼的半人高巨型老鼠身上,压制住强烈恶心感的沈涵秋,心中对蠓妖飞行兽长途飞行的安全性还存疑,但这时候也豁出去了,那滕烈也是视死如归的毅然神态,倒惹来菲儿嘲笑:“普通人家,想见见蠓妖飞行兽都没机会,骑着遨游天空更是毕生难得的际遇,你们俩倒像是被绑赴刑场似的。” “这种带翅膀的大老鼠很少见吗?”沈涵秋还不肯尽信,那美女蛇随便就召来四只,北溟峰也是一召就来三只,虽金青双狐表示不需要,他还是让那两只蠓妖飞行兽跟着以备双狐他们歇脚,这样看来,蠓妖飞行兽能像菲儿说的那样珍贵么? 同行者中滕烈跟沈涵秋一样来自外世界,对这个大陆的事一知半解,不具备指教她的能力,余者又已知道她超没常识,都直接忽略了她的问题。 北溟峰与舍琳的指令发出,以他们坐骑为首,蠓妖飞行兽排成泾渭分明的两支小分队,起飞及飞行过程中绝不混洧队形,两支小分队之间还存在飞速比赛的意味。 有过乘剑齿龙高空飞行的经历,也有过被金狐带上云空的经历,沈涵秋按说该较好的适应乘蠓妖飞行兽飞行了,但她却与滕烈一样吐得七荤八素。 青狐笑道:“知道我们为何宁可累得尾抽筋也不愿骑蠓妖飞行兽了吧!这种巨型老鼠飞行速度够快,但平稳性欠佳。” “岂止是欠佳,简直就是极度缺乏。”沈涵秋死命的揪着坐骑的颈部油亮的灰色长毛,翻着白眼说:“不知道美女蛇是不是故意在整我,特地选了只最不驯的飞老鼠让我骑。” 第八十一章、流星的速度 蠓妖飞行兽呈跳跃式飞行,是为了抵消高速飞行与空气产生的摩擦。勉强适应它的飞行方式后,沈涵秋就在想它如果是向近距离内的对手发起攻击,那速度岂不是快似流星的速度? 流星的速度,在五天后的黄昏时分,沈涵秋瘫软的靠在玉兰树干上,舍琳骑着的那只蠓妖飞行兽闪电般的窜起,凶猛的撞击草丛中一只袖珍型同类时,就让她见识并为之惊叹不已了。 舍琳没有下攻击令,那只蠓妖飞行兽的攻击属自发行为,而最怪异的是不仅它的队友紧随其后,连北溟峰召来的那三只蠓妖飞行兽也自发的加入战斗中去。 蠓妖飞行兽的叫声与普通老鼠有别,更类似于犬吠,被它们围攻的袖珍蠓妖兽叫声则接近于狐狸叫声。细弱的狐狸叫声,淹没在犬吠声里,难得一闻,激起沈涵秋的怜悯之心,单纯的她此时还没有数年后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尚且为兽们以众凌寡义愤,而对舍琳及北溟峰大斥其非。 “搞不清状况就别说话,不会有谁当你是哑巴。”舍琳连辩解的兴趣都没有,领先向在望的竹溪镇走去。 袖珍蠓妖兽非蠓妖兽,而是蠓狐兽,它们可以算是蠓妖兽的天敌,由于体形小,普通蠓妖兽灵智未开,均会将它们当成是同类幼兽,致使半数以上的到了进化阶段的成年蠓妖兽,在不加提防中被它们咬死并吸食脑中成形的晶核。只有进化的蠓妖飞行兽才能辨别它们的真实身份,面对进化的蠓妖飞行兽,蠓狐兽不再也没必要伪装成蠓妖兽,双方会展开一场殊死搏斗,不死不休。 蠓妖飞行兽多为离群索居,结伴同行的机率很小,惯于单独行动的蠓狐兽被发现后,活命的机率是一半对一半。眼前的蠓狐兽估计是有史以来最倒霉的一只,不然怎么会撞上由两只分队组成的蠓妖兽飞行兽大队,休说活命,连死前爆掉体内晶核都不可能。 好几次,蠓狐兽小小的尖脑袋陡然间膨胀,眼看就要达到爆炸的临界点,蠓妖飞行兽们齐吠出声,尖嘴中同时喷出冰霰罩住蠓狐兽,硬生生的将蠓狐兽冻缩至原状。如是三番,蠓狐兽体内能量耗尽,无力与冰霰散发的寒意相抗,皮光毛滑的尖脑袋被冻成皱了叭叽的灰核桃。 舍琳骑的那只蠓妖飞行兽,当仁不让的咬掉蠓狐兽的头,巴巴儿的衔着那枚灰核桃追上来,呈给舍琳。 从菲儿口中得知蠓妖兽与蠓狐兽结仇的原由,目前还保有正常善恶观的沈涵秋,极讨厌蠓狐兽的卑鄙行径,对蠓妖飞行兽的恶感消失,此刻又为舍琳剥夺它的战利品忿忿不平。 “蠓妖兽大陆的规矩,就是仆从不分人兽,所缴获的战利品,皆无可争议的属于他或它的主人,这是基本常识。”舍琳托着那颗灰核桃,没有温度的长眸为那颗丑陋的灰核桃流露出一抹异彩。 “这不公平!” “无所谓公平,蠓妖兽大陆森严的等级制度,界定了你所能拥有的一切。很多东西,不属于你的你争也争不到,属于你的,你想甩也甩不掉。”舍琳将灰核桃收入腰间的绣花荷包,高高的昂着头,踩着飘落在地的一层紫红色的竹叶前行。 五大三粗的北溟峰,就是看舍琳不顺眼,讥道:“就像王妃桂冠,不属于某人,她用尽心机想争也争不到。那可笑的婚约,被某人拣到,我们可怜的王子,想甩也甩不掉。” 霍的转身,舍琳怒视着北溟峰,“你竟敢羞辱我!” “他哪有提到你的名字,你别太敏感了。”沈涵秋扮起和事佬,喝令北溟峰打前锋去竹溪镇里筛查情况。 筛查情况,是从金狐嘴里说出来的。据他讲解,竹溪镇最初仅是几间亲友被抓进深蓝林地的人们胡乱搭建的竹棚,经过数个世纪的变迁,原址未变,那些胡乱搭成的竹棚早已变成一栋栋砖屋木楼,镇上常住人口也保持在万人左右。 通常来讲,被抓进深蓝林地的人,是有命进无命出,尸体每月初一与十五会被运尸车运到竹溪镇。 基本上,竹溪镇的外来者都是为等领亲友尸体而来。 筛查情况,指的就是竹溪镇近期运出的无名尸,有没有肖似明渚的尸体。 北溟峰拿着明渚的画像,一路问去,连问了四个化尸场,都没发现有肖似明渚的尸体,当他驻足在第五个化尸场那黑漆大门外时,远远跟着他的沈涵秋,嗅着那浓烈的尸体腐臭味,再也无法坚持,跌跌撞撞的跑入旁边的横巷,跪在墙根下剧烈的干呕。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北溟峰与化尸场看门人的交谈上,听这个跛足披发人讲冰库里有一具尸体跟画像上的人很像,舍琳与滕烈挟持着跛足披发人就向里冲,余者也都一拥而入,没人留意到沈涵秋掉队。 清雅的兰花香,飘至鼻端,沈涵秋不必看也知是兰花娘子,便没拒绝她的触摸。 柔软的手指轻捻着耳廓,缓和了沈涵秋的干呕症状,兰花娘子拦腰将她抱起,飘身移向巷子尽头的高墙之内。 墙内墙外是两重天,墙外尸臭阵阵,墙内花香沁脾。呕到浑身虚软乏力的沈涵秋明知不应该,仍未加抗拒的让兰花娘子抱进花房,搁置在漂着花瓣的浴桶中。 微烫的香汤,挑起了沈涵秋的睡意,兰花娘子隔衣按压的手指带来的舒适感又加重了她的睡意,在兰花娘子柔声催促声里,她闭上了酸涩的眸子。 将睡未睡间,感觉到在肩头按压的手指,一点点滑向裸露的颈根,再沿着后颈下滑,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轻捻。那感觉,有一点麻,有一点痒,沈涵秋半睁着眼看了看兰花娘子,终因抗不过倦意重又合上眼眸。 在沈涵秋眼半睁时,兰花娘子的手指停顿未动,在她再度闭上眼后,手指便肆无忌惮的无处不至了。 即便是花刀浪子,也不曾这般肆意的撩拔过她,睡意蒙胧中被下腹的火惊醒来,沈涵秋既羞且愧,从嵌在浴桶前木板壁上的水银菱镜里,她看到自己惺松的睡眼里充满了欲望之火,就是那火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对兰花娘子的谴责之词。 半是乞求半是强迫,兰花娘子牵起沈涵秋的手,抚遍自己身体上的高峰与浅壑。 不知所措的沈涵秋,一则羞极,一则又隐隐的为手指传来的触感讶异。 女人碰触女人,通常不会有感觉,该有的大家都有。可是,兰花娘子常年以香汤浸泡,发肤间自然带有香气,而且沈涵秋不期然的又想到花刀浪子那日在蛇腹中提及的‘手感’两字,[奇qisuu.书]无力的手被迫覆上某高耸处时无意的用力抓了一下,情欲胀满胸臆的兰花娘子自不消说得,沈涵秋自个儿也忍不住呻吟出声。 第62章 游丝般断续的呻吟,击散了兰花娘子的神智,急色鬼似的,她匆忙扒下衣裳,跨入浴桶。 占据了半间屋子的超极大浴桶,容纳了沈涵秋之后再容纳兰花娘子,自然没有问题,仍显得不知所措的沈涵秋犹如待宰的羔羊,既没想起该拒绝,也无力拒绝,只定定的看着那白花花的肉团,向自己压下来。 有一些恐惧,还有一丝期待,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沈涵秋双唇微启,静静的躺着,静静的等待着。 兰花娘子因兴奋而混浊的眼睛,看不见飞来的刀。那柄无声无息飞至的魔焰刀,从她扬起的手臂下刺入她的左肋,在她的胸腔内爆炸。她被炸开膛的死状就此镌刻在沈涵秋脑海,像那血滴与肉屑的滋味一样令沈涵秋毕生难忘,也许,可以说沈涵秋后来嗜食人血人肉,有部分原因是在被迫尝到兰花娘子血肉的那一刻产生的。 第八十二章、贪心的笨蛋 屋外纷至沓来的足音,与滕烈他们焦急的喊声,使得花刀浪子来不及观察沈涵秋的意识是否清楚,俯身抱起,就势用桶边木几上叠得方方正正的丝袍包住迎了出去。 “涵秋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谁把涵秋弄成这样?” 数道询问声混杂在一起,花刀浪子分不清是谁在发问,仅含混的以她着了兰花小妖的道作答,青狐疑道:“兰花小妖有这道行?自从十年前干了那场架,直到去年骚婆娘见着我们几个还要绕道走,她在沈涵秋手底下还算得上一盘菜?” “大概涵秋跟她此前有过接触,当她是好人没加以防范。你也知道,涵秋的常识匮乏到什么程度。”花刀浪子猜测得有道理,加上滕烈的自责,大家都接受了这种说法,没谁去揣测沈涵秋落得如此下场的真正原因。 羞得无颜见人,沈涵秋装晕到底,临入客栈还没睁眼,舍琳前脚都踏进客栈门槛又收回来,菲儿问她为何停步,她阴沉着脸道:“这小白痴偏赶在这关头着人暗算,就是知道明渚的下落,也来不及营救,我还是回去算了。” 北溟峰讥道:“你就直说没胆子进深蓝林地好了。” “是我没胆子,还是你没脑子?” 舍琳冷笑着转身要走,衣袖忽然让人拉住,扭头一看是已落足在地的沈涵秋,眉锋一蹙欲开口,沈涵秋已赧然道:“我换下衣服就好,不会耽搁很多时间。” “希望你换衣服的次数不会太多。”舍琳也就是顺口接了这么一句,本来没太多涵义,偏生是站在客栈门口说的,进出的人又多,听到这话的不乏其人,其中有那几个心思龌龊的就冲着沈涵秋污言秽语的调笑上了。 能来这竹溪镇的不会是普通人,花刀浪子跟双狐他们有魔法师花徽的又全藏了起来,几声斥骂根本起不了作用,为免生事端延误时机,沈涵秋决定息事宁人,也不进客栈换衣服,直接上路。花刀浪子他们倒是被说服了,可那几个登徒子不肯,举剑亮枪的一字儿排开,居中三角眼的剑师嚣张的大笑:“不陪我们哥几个玩尽性,就想走么?” 沈涵秋听没听懂对方言下之意,也没人知道,反正她压着没让花刀浪子他们出手教训那几个登徒子,用她那特有的嗲声笑道:“我现在有事赶着去办,你们乖乖儿等着,一会儿我回来陪你们玩。” 花刀浪子和滕烈的反应就别提了,双狐那干人也是大感意外的盯着沈涵秋,倒是那伙登徒子的骨头都酥了,都忘了本来目地,各自胸脯拍得震天响,嚷着要替她跑腿。 “你们要去哪里?”稚嫩的童音从客栈内传出,伴着一位白袍金徽魔法师的男孩怒容满面走了出来。 登徒子们皆鸦雀无声,在外行走经验欠缺的北溟峰,没花刀浪子他们沉得住气,看到那位满面红光的白袍金徽老者,嘀咕道:“耶,飞天佣兵团的龙头老大龙飞也亲自出马,看来又接到一单大生意了。” “龙飞数十年未出门,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 “牡丹花徽染金色的高人,国内能有几位?再看双眉中各隐一粒黑痣,还能猜不出是龙大师么?”北溟峰专爱干长辈们不允许干的事,偷看过北溟影子的报告是诸多劣迹其中之一,也由此他知道了龙飞的外貌特征,在极短的时间内对龙飞的真份给出正确判断。 龙飞年轻带着飞天佣兵团的最初团员闯名号时,一顶竹笠遮去大半面容,到年岁长名头响时又深居简出,外界识他真容的少之又少,更别说有谁会注意到两条浓眉中的黑痣,北溟峰若说得含混些也罢了,偏指明他眉中黑痣,不弄清北溟峰的来历他心中如何能安,便以命令的口吻告诉北溟峰随他进客栈。 北溟峰佩服人是有选取择的,并不是谁厉害就崇拜谁。崇拜龙祖三刀客是因为他们在龙祖书院打架斗殴的事迹,崇拜沈涵秋最大的理由是她写在红楼培训学校门口的对联,像龙飞这样没啥特色的生平,对他实在没啥吸引力,他自然不会乖乖听龙飞的话了。 走出两步,龙飞听身后没动静,也不回头,扬手虚招,一只虚幻的手迅疾的抓向北溟峰。 出身富贵人家,北溟峰本身修为不够,护身的宝贝却不少,在龙飞下命令的时候,就捻着有迷魂魔法阵的魔法卷轴在手,察觉到不对,当即朝着龙飞甩出魔法卷轴,大喊一声:“走!” 飞龙佣兵团的人有龙飞在,没得到命令都跟泥雕木塑似的,龙飞自个儿又让魔法阵阻住,北溟峰他们居然很轻易的脱了身。 一行人先后在镇外竹林里的三岔路口停了下来。拿出地图,花刀浪子辨别方位后,领着大家走上右边的那条阴翳的林间道。 弯弯曲曲的竹林道,仿佛没有尽头。林子里除了风打枝叶的声响,连鸟啼虫鸣声都没有。一为打破那死一样的寂静,一为好奇,沈涵秋问:“北溟峰,你用个什么东西砸得那凶老头儿找不着北了?” “你不会连魔法卷轴也没见过吧?”舍琳没好气的喝道。 “美女蛇姐姐,你别这样咄咄逼人。”菲儿心地善良,拦下了舍琳的话头,又主动拿出自己怀中的一个魔法卷轴送给沈涵秋,“这是个移动卷轴,可以帮你进入时空通道,就算是被金阶魔法师困住,也能不受干扰的逃到千里之外。” “千里之外?太神奇了!”沈涵秋喜不自胜的搂着菲儿嚷:“菲儿,我爱死你了!” “这样就爱死了,你那么容易就死啊。”菲儿打趣道。在不经意中,她的目光透过沈涵秋发丝,与若有所思的花刀浪子相接,分明看到他眼中异样神色,当她想进一步确认时,他却移开了目光。 “谁再分门别类送我几个卷轴,我活过来更容易。”沈涵秋贪心一起,还真是挺让人咋舌的。搜刮了花刀浪子身上的火系魔法攻击卷轴,得了双狐相赠的雷系魔法攻击卷轴及火系魔法阵图卷轴,还不忘让北溟峰用砸龙飞的迷魂魔法卷轴预抵学费。 北溟峰在空间戒指里翻了半天,也没翻出迷魂魔法卷轴,择了冰水双系魔法阵图卷轴相赠,又许诺回到国都一定奉上迷魂魔法卷轴。 丝毫不敛贪婪之色的沈涵秋,守财奴般的捧着魔法卷轴看个没完没了,舍琳瞧着又想讥讽她,却见她那贼亮贼亮的眼珠子突然大放异彩,便回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恰见身后不远处落下龙飞的白色身影,而他身前,有道魔法卷轴正平平飘来。 “凶老头儿心还不错,我正想着这卷轴,他就送来了。”沈涵秋挺会自得其乐,一点儿没将龙飞放在眼里的样儿,腾出的葱白右手轻飘不着力的向飘来的魔法卷轴抓去。 静谧的竹林里,忽风声大作,离枝的竹叶儿似密集的箭矢射向沈涵秋即将触及魔法卷轴的右手。 看似吹弹立破的白嫩肌肤,在竹叶儿将刺未刺时,肌肤表面忽浮出一层雾蒙蒙的木纱,来势凶猛的竹叶儿,扎进木纱里,陷住似的进退不得。 龙飞噙在嘴角的冷笑一闪即收,素来面不改色的他不由得讶然道:“女娃儿莫非是老花妖的传人?” “怎么不管我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得老花妖,他到底滥收了多少门人弟子啊!”沈涵秋嚷道。 “就收了你这么一个贪心的笨蛋,气得他要从坟墓里蹦出来,老花妖哪敢多收传人?” 扇魄有阵子没吱声了,这会子冒出来又损了沈涵秋一遭,损得她眼直翻,“我哪有很笨!”为证明自己确实不是很笨,她翻腕向魔法卷轴一抓,硬受了魔法卷轴击中虎口的冲击波,也不管虎口阵阵的发麻,兀自洋洋自得的说:“我这手还漂亮吧?” “这种垃圾也拣,真不知道你那两只眼珠子长着干嘛的!” “我认得这是北溟峰先前砸凶老头儿的魔法卷轴。”沈涵秋不信自己看走了眼,语气相当笃定。 第八十三章、冰木灵魔杖 所有的魔法卷轴,都有相同的特性,那就是它们的一次性。 北溟峰的迷魂阵图魔法卷轴,扔出去攻击龙飞,尽管没能如愿困住龙飞,但卷轴上的魔法已施放殆尽,等同于废纸一张。 扇魄笑话沈涵秋拣垃圾,真不算冤枉了她。 搞清楚自己糗出何处,沈涵秋亮出木灵魔杖,喊着:“糟老头子你扔什么不好,偏扔张废纸片来鱼目混珠,当小姑奶奶我那么好哄骗啊!”就奔龙飞去了。 仿红桃木的木灵魔杖,全无章法的划拉几下,清新的桃木香在竹林里弥散开去,压住原本的竹木清香,令人错生置身桃林之感。 第63章 “是木灵魔杖,果然是红桃老花妖的传人!”龙飞激动得手舞足蹈,全然失去一贯的稳重,泛着红光的脸仿佛年轻许多,久未动用的龙吟魔杖也取在手中。 “要留神糟老头子的龙吟魔杖,这可是攻防皆达十阶的极品魔器,你的九阶木灵魔杖在它面前不堪一击哦——”扇魄语调有幸灾乐祸的嫌疑,所以它想沈涵秋虚心求教的本意没让她领会,拧性子不合时宜发作的她想也没想就将木灵魔杖与刀形冰纱硬性揉合,在她想来九阶加九阶最起码也有个十八阶,还能压不住个十阶的? 挥散的清新桃木香,陡然间冷冽许多,竹林间的气温骤降,初夏的季节一下子就跨到秋末冬初了。 “怎么回事?”菲儿是在场人中修为最低的,冷意立时让她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身形挺如修竹的舍琳语带轻慢的冷笑道:“还能是怎么回事,那爱出风头的笨蛋要炫耀她的本领罢了。” 花刀浪子拧眉辩驳:“龙飞既已追来,不解决掉,仍会阻碍我们的行动。涵秋迎战龙飞,是迫不得已,而非为炫耀本领。希望你的修养与学识能帮你正确的看待人和事,不然,接下来的行程,你没必要参与进来。” 恼恨的扯断手边的竹枝,舍琳待要教训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菲儿已插身到他们之间,“现在可不是争这些无谓闲气的好时机。有这气力,你们还不如察看周围有没有龙飞的同伙。” “等你们这些女人现在想到,黄花菜早凉了。”北溟峰的声音从竹林某处传出,在林中飘荡,很有些鬼气森森的感觉。 “北溟峰是什么时候走掉的?还有双狐也不在了耶!”菲儿此时才发觉身边少了三名同伴。 “菲儿,前面就将进入深蓝林地,那里面每一寸土地都凶险万分,所以就算睡着了,你也要睁一只眼,时刻要保持十成警惕性。如果做不到,我劝你现在就返回去。”花刀浪子极严肃的说。 眨巴着与花刀浪子相似的杏眼,菲儿笑着冲他摇摇头,后退至滕烈身边,像是宣告,像是申明,更像是要征求同意:“滕烈去的地方,一定有我。” 全神贯注看着沈涵秋与龙飞搏斗的滕烈,根本没注意到菲儿说了什么,也没听到花刀浪子重重的叹息声,倒是舍琳对菲儿和花刀浪子之间的异样神态露出怀疑之色,但饶是她观察力超敏锐,仍看不懂其中的玄机。 龙飞的龙吟魔杖,离手化龙飞升,体形虽然不大,但鳞角须尾俱全,翻腾之际也显得格外灵动。龙口开合,一道道闪电随震慑心魂的龙吟之声劈出,声势极为骇人。 竹枝翻飞,木石激射,勾勒出无形强大气浪的形态。那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沈涵秋却看不见,她那雪山融水般清澈的眸子为闪电强光灼伤,已紧紧闭上。 凭着耳力躲避着那一道道闪电,瞑目而行的她渐行渐慢,不知闪电是第几次擦过耳尖,估摸离龙飞尚有百步远时,她双手紧握新创的冰木灵魔杖奋力一击。 罩一层白霜的仿红桃木木灵魔杖,离手之后,破重重叠叠的闪电网,直插龙口,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龙飞,惊觉不对时已回天无力,龙吟魔杖自龙口处断为两截。 叱咤风云的人物,遭遇意想不到的打击,承受力还不如普通人,红光满面的龙飞骤然间变成鸡皮鹤发,就算还有再战之能,他挺直的脊梁亦自佝偻,如风烛残年的老者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同情心不可遏制的泛滥,红肿的眼睛仅睁得开一丝缝,沈涵秋仍好言相劝:“龙吟魔杖是攻防达十阶的极品魔器没错,可碰上十八阶的冰木灵魔杖,会断也是很正常的。总是会断的,迟断不如早断,您可以早些开始炼制根更结实的魔杖,未尝不是件好事。” 攻防达十阶的极品魔器,迟断不如早断,断了还是件好事? 十八阶的冰木灵魔杖,有这阶位的魔器? 龙飞忘记悲伤,亦不知当笑当哭,只盯着沈涵秋发呆。 “魔器最高阶位是十阶好不好,再高就是圣阶,几曾有个十八阶来着?”扇魄感觉不能让沈涵秋继续错下去了,认为自己很有必要纠正她这又一常识性错误。 沈涵秋不满意扇魄打岔,也是不服它的说教,甚不悦的反诘:“是你说我的木灵魔杖到了九阶,刀形冰纱想必也跟着达到了九阶。两个九阶的玩意儿揉合在一起,不是十八阶,你告诉我该算几阶?你会不会计数啊!” 无言,扇魄哑口无言,自有灵识起,它还没碰到过沈涵秋搅出来的这状况,没法给予正确的评判。 不可置信,龙飞想不到魔法领域还有沈涵秋这种异类,可以让魔法大杂烩,眼前的发生的事令他大脑失去了思考的功能,除了发呆,他还只能发呆。 竹林里一抹青烟划过,青狐悄没声息的落在沈涵秋身边,抑住内心狂涛,故作轻松的笑道:“这边也搞定了。” “有我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沈涵秋照顾龙飞的感受,没有放声狂笑,边用冰纱冰敷红肿的眼,边对仍发着呆的龙飞说:“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再耽搁,所以您或者您的手下都不要再来干扰我们。如果输得不服气,以后可以到国都的红楼祸害培训学校找校长我,挑战或打擂,什么方式都行。” 从过度惊骇中恢复的龙飞,没有战败的羞愤,有的只是对强者的尊敬,面对小自己数个年轮的黄毛丫头,他毕恭毕敬的问:“请教高姓大名。” “沈涵秋。龙老爷子,后会有期。”沈涵秋嘴里冒出以前在弱水宫里学到的词儿,还似模似样的拱手作别。 龙飞这会子也想起自己此番到竹溪镇的目地,“沈大魔法师此行是进深蓝林地么?若是,请准许龙飞同行。” 返身向花刀浪子走去的沈涵秋闻言回头问:“龙老爷子也是要进深蓝林地去?” “实不相瞒,我义弟顾天被抓进深蓝林地,应该还没有被处死,我得去救他出来。” “顾天,我好像听说过。”沈涵秋有印象,但不够深,便扭头问花刀浪子,“你知道顾天么?” “水蓝郡城。”花刀浪子不多不少只说四个字,然后又问龙飞:“龙大师从何得知顾大师被抓进深蓝林地?” 让沈涵秋揍服,龙飞连带的对花刀浪子也是有问必答,而且答得极详尽:“我手下听猫王说的。自从顾天接受邀请,至水蓝郡城参加筛宝大会,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据猫王说,顾天跟参与大会的宾客一道被秘密送往戍边西城铁军中听调,半途他及另两人让深蓝执法队的人带走,估计是到了深蓝林地。” “也就是说老爷子您只是臆测罢了。”沈涵秋说着忽然想起前情往事,激动不已的揪着花刀浪子衣袖大声叫嚷:“我想起来了!猫王说过,参加筛宝大会的人,都曾被剜去心肝,顾天也一样。天啦,西城奸贼到底想干什么?” 第八十四章、蓝扁担蛇 龙飞的手下从猫王那时得到消息,是在半月前,他闻报后再去找猫王询问详情,猫王老巢已被清剿一空,连猫王在内没留下一个活口,他去了只见到满地的血渍跟残缺不全的尸体。 就龙飞的看法,凶手必是团伙行动,而且是受到同一种方式训练的冷血杀手,因为行凶手法惊人的一致,遇害者无一例外是裂胸挖去心肺而死。 “遇害者是先被迷了神智,然后被挖去心肺的。”沈涵秋坚持这种看法,“在水蓝郡城,猫王亲眼看到的。西城奸贼在制造无心杀手。” “这想法太离奇了些。”花刀浪子摇头道,“如果是制造无心杀手,为什么龙大师还会看到他们的尸体?” “肯定龙老爷子到的时间太凑巧,西城奸贼来不及进行下一步行动。”沈涵秋说,“老爷子,那些人的尸体,您处理了没有?” “就地掩埋了。”龙飞答道。 “我估计,以后我们肯定还能遇上那些尸体变成的无心杀手。”沈涵秋心头有不安的阴影袭来,挥之不去。 没人笑话沈涵秋杞人忧天,舍琳也没有,一行人默然无语,行至竹林与深蓝阔叶林相接处的湖泊边,奔行在队行前列的花刀浪子停了下来,说:“天色已晚,我们就在此处歇息。” “时间就是生命,哪还有时间歇息。”沈涵秋不安的感觉一直不去,恨不能背插双翼马上飞到明渚身边,但花刀浪子这番却不肯依她,仍坚持让大家就地歇息。 深蓝林地终年不见阳光,闪蓝色磷光的阔叶林木发出的微光有迷魂之效,双手难见五指的夜里,在这片诡异的林子里行走,原地打转事小,陷入魔法阵最好的下场是死无全尸。 远远的避开众人围坐的竹枝火堆,沈涵秋独自倚着湖边矮树,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沉思。 托着烤热的饼,花刀浪子过来挨着沈涵秋坐下,轻声问:“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你怪我杀了兰花娘子是不是?” “我,哪有!” “没有你会到现在也不问我怎么跟金老大他们见着,又是怎么会从兰花娘子手里救了你的?” “我不是一直没时间嘛。” “现在有时间了吗?” “也没有,我在想食兽国好像与花妖国隔了十万八千里,两国的军队怎么会在边境上备战。” “哦?想出点眉目来没有?” “有一点,我说了,不许骂我白痴,也不许跟我提常识两字。”沈涵秋感觉到信心真的所剩不多,再经受不住打击了。 看着沈涵秋嘟嘴的俏模样,花刀浪子哪还有心思打击,借着树影的掩护,摁着还有些不自在的她,独享属于他的风味。 第64章 所谓食髓知味,沈涵秋不满足于唇齿间的接触,不安分的手如一条灵活的小鱼儿往她男人衣内探去。 “噢,现在不行。”花刀浪子还保有相当的理智,及时的按住衣内那条小鱼儿。 “这么长时间了,它的伤还没好吗?”沈涵秋按自己的理解给花刀浪子痛苦的呻吟加了注解,“我握着它输花木精神,可以帮它好得更快的嘛!” “谁受伤了?”滕烈问。 听得滕烈的声音就在脑后响起,沈涵秋哪敢回头,整个身子僵成一块板,自然也没法答话了,幸好花刀浪子适时答道:“我们在说小石头,你不认得的。” 沈涵秋忙道:“小石头是三头猿人,他父亲三头猿王也是我们红楼祸害组织的成员。” “知道了,你那次讲过。怎么样,小石头的腿治好了么?”滕烈在花刀浪子身侧的草地上坐下来,粗心大意的他没看出沈涵秋的手此时仍在花刀浪子衣内留连不去。 趁着花刀浪子侧身答滕烈的问话疏于防范,沈涵秋如愿以偿的逮到了想要抓的小家伙,然后无视他一而再的无声警告,轻捏慢抚玩得好不开心。 为免滕烈看出端倪,花刀浪子只得抱膝而坐。与滕烈交谈,他也不急着咽下满口的饼屑,有一搭没一搭的含混说道:“小石头,他的腿从膝盖下没有了。呃,我找人替他安了义肢。那个,义肢安得还行,走啊,跑啊,那什么的都不受影响。我派人送他回去了。” 沈涵秋问:“对了,西城清那些人怎么样了?” “半道上让猿王劫走了。” “猿王劫她干嘛?” “她不是声称是小石头的媳妇儿吗?猿王闯进水蓝郡城救小石头没见着人,得知此事,追出来没追上我们,却追到辜鸿他们,就把她给劫走了。”花刀浪子答沈涵秋的问题明显的流利多了,其原因当然是她顾说话手上便没动作,滕烈却以为是没兴趣答理他,还一肚子不快。 没兴趣听花刀浪子与沈涵秋一问一答,滕烈拣起碎石扔向湖面打水漂玩。幼时的把戏,多时未玩,居然也得心应手,碎石轻点水面,如一只点水蜻蜓飞去。 平静的水面,起了层层涟漪。 初看,以为是滕烈扔出的碎石搅出的。 仔细看去,湖心是涟漪起处,而滕烈扔出的碎石未达涟漪起处便已没入水中不见。 一般,是因风起涟漪,但眼前,明明是风因涟漪起。无数个同心圆扩展开去,风丝渐劲,一会儿便有了呼呼的风声,跟着有了哗哗的水声。 湖里有什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向湖中心,看着如喷泉涌射的水浪,心情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紧张。 涌射的喷泉越来越高,约摸高出湖面半丈许,一只尖尖的三角蛇头探出水面。 “又碰上怪蛇,真衰!”沈涵秋哀呜时下意识的捏紧拳头,这一下,可够花刀浪子受的,若非她接着就抽出手还他自由,他真不知道是要不要干脆咬舌自尽算了。 “蛇头都这么大,整条蛇怕不有几十米长?”滕烈咋舌不已。 “你还怕说得!几十米长的蛇在蠓妖兽大陆跟蚯蚓没分别。这条蛇,是难得一见的蓝扁担蛇,幼蛇期就有百米长了。”舍琳博古通今,对蠓妖兽大陆的珍稀物种知之甚详,观冒出水面的蛇头就能准确判断它的类别。 “幼蛇百米,成蛇该有多长!我们不逃,还等什么?”沈涵秋对蛇这种触手冰凉的冷血动物有天生的畏惧感,非出必要,实在不愿跟它们打交道。 逃?对蓝扁担蛇的习性了解的蠓妖兽大陆原住民,都知道这种蛇是没长眼的,靠物体移动判别物体方位,碰上它,你只要原地不动,就绝对不会受到它攻击,运气好的话,僵持个一时三刻,喜阴凉的它回到水底,就安全了。反之,碰上它,你稍稍一动,它就会捕捉到你的方位,然后蛇口会以你意想不到的快捷速度伸至。 蓝扁担蛇的速度能有多快? 对胆颤心惊的沈涵秋这一问,舍琳回答:“至少比蠓妖飞行兽的速度快上许多。” 蠓妖飞行兽的速度已快似闪电,蓝扁担蛇的速度岂非快逾闪电? 对沈涵秋多余的一问,舍琳回答:“白痴也知道。” “最后一次警告你,别跟我提白痴两字!”沈涵秋恼了,严重受损的自尊心不可遏制的冒出熊熊怒火,而心里对蓝扁担蛇的畏惧在怒火中化为乌有。 第八十五章、化龙 竹枝火堆已无明火,余一片暗红色的灰烬,独自躺在火边的明泽大约是被烤得很难受了,身子不停得扭动起来。 无行为意识的人,被火烤得扭转身子,动作幅度自然不会太大,但就是那么细微的动作,却让相距数百米的蓝扁担蛇察觉到了。 连眼睛也来不及眨一下,蓝色的三角蛇头已越过湖边众人头顶,张口噬向滕烈。 憋了一肚子的火,就要找目标发泄,眼前能成为目标物的只有可憎的蓝扁担蛇,沈涵秋未经大脑思索,操起她才创不久的冰木灵魔杖就往湖中砸去。 几乎,沈涵秋与蓝扁担蛇是同时行动,她的冰木灵魔杖与蓝扁担蛇相撞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再加上老天爷喜欢搞点无巧不成书的花样儿,那么冰木灵魔杖插进蓝扁担蛇张开的口里也就不太让人意外了。 十八阶的标准无前例不好评定,冰木灵魔杖的威力却不容置疑,自口里插入冰木灵魔杖后,蓝扁担蛇的速度明显的缓了下来。 蠓妖兽大陆的原住民都知道,蓝扁担蛇有龙族血脉,时运兼济飞升成龙也是常有的事,百八十万年总会有那么一两条蓝扁担蛇挤身龙的行列,对它们,蠓妖兽大陆的人们皆抱有相当的敬意与惧意,基本上脑子坏掉了也不会想在它们面前试试身手的, 蠓妖兽大陆的外来者,不知道蓝扁担蛇的来历,不了解它有多可怕,在沈涵秋看来,这面目可憎的家伙对滕烈存心不良就是死罪,沈涵秋没看清先前冰木灵魔杖飞哪儿去了,也没空去找,双手一晃,两根大小相等的冰木灵魔杖从虚握的手心里窜出,疯长至半人高,挥舞着这两根大棒,她就奔蓝扁担蛇去了。滕烈速度没她快,蛇头那一段儿让她抢占,他抡拳冲着腥涎直滴的蛇身就是一顿痛揍。 “人类,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吗?”灵识早开的蓝扁担蛇没听说同族有谁遭遇人类攻击的,对眼前发生的状况反应慢了半拍,加上天生的防御盾虽及时震碎了插在口里的冰木灵魔杖,牙根还是给撞酸了,所以它是让两个凡间来的人类痛揍了无数下后才能开口发问的。 “小姑奶奶让你知道究竟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沈涵秋说话的功夫也没闲着,抡着那两根大棒,在蓝扁担蛇头上又添了数十个蓝紫色的大包,打得得它嗷嗷乱叫。 蓝扁担蛇只顾得上闪躲不间断击落的大棒,无法采取有效攻击,完全落于下风,慌乱便是难免的,“现在的人类都这么嚣张了吗?”它开始懊悔不该终日躲在水深处纳凉,应该早点出来碰碰运气,兴许撞着大运蜕化成龙,就不至于让人欺侮了。 只有龙,才对付得了拿大棒的沈涵秋。这念头是蓝扁担蛇的头被敲成蘑菇圆时产生的。一念生,退意荫,来得快,去得也快,眼皮不及眨,它的头便缩回湖心,长长的蛇身没入水中,湖面余下圈圈螺旋形波纹,随风飘来荡去。 沈涵秋气没出够,举着大棒面朝湖心蛇头大喊:“不准溜,你给我出来!” “就不出来!”蓝扁担蛇记不得好久以前,跟谁这样对话过,答得挺顺口的。 “我叫你不出来!”沈涵秋火气更足,握着大棒的右手抡圆再一甩,半人高的大棒朝着湖心蛇头飞射而去。 眼不济事,耳力超绝,蓝扁担蛇听着风声不对立马下潜,刀形冰纱混和木灵魔杖的大棒落下,它头顶有如惊雷炸响,一种从未感受过的狂猛劲波自上而下冲来,硬生生的打压它下到百丈深处。 所承受的压力消失,蓝扁担蛇心有余悸的探头出水面,忽然发觉生有白翳的三角眼中在瞳孔处有亮点,这一喜非同小可,“撞大运了,挨了打竟开天眼了!”它的灵识里有关于开天眼跟蜕化成龙的关联,知道这意味着它离成龙只有一步之遥了。 为山九仞,功亏一箦,这道理蓝扁担蛇自然也是晓得的。它想既然幸运的挨了沈涵秋的打,开了天眼,为什么不再请她多打几下,稳稳当当的走完最后这一步呢? 听完蓝扁担的请求,沈涵秋立马鼻孔朝天,“我凭什么要帮你?” “我有圣器,可以任你取用。”蓝扁担蛇以财诱,自忖已花血本了,孰料沈涵秋眼睛都干脆闭上了,为此,它甚不忿的问:“人类,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圣器,很了不起吗?小姑奶奶我不稀罕。” “那小姑奶奶你稀罕什么?” “你老实讲要我揍你的原因是什么?” “这——” “不讲拉倒,我走了。” “不能走!”蓝扁担蛇瞧沈涵秋说走就走,眨眼间射出十丈远,急坏了,“我说还不行嘛!” 沈涵秋顿住身形,头也没回的说:“讲,不许有一个字不尽不实。” 蓝扁担蛇有灵识,可用来对付沈涵秋本就嫌不够,这会子又着急上火,哪还玩得出花样,照实将原因讲了出来。 听说蓝扁担蛇有化龙的可能,并且可能性还蛮高,而且从花刀浪子和舍琳的神色中可知它没有说假话,沈涵秋心中便打起了算盘,貌似不屑的冷笑两声,再撇撇嘴说:“不就是化龙嘛,也值得你紧张成这样?” 第65章 “你不知道化龙是很不容易的。” “哎呀,我见的龙还少吗?行了,甭在我这儿吹嘘,我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咱们就说正题儿,我帮你可以,但有前提条件,那条件就是你发誓一旦化龙则自动归属于红楼祸害组织,成为组织第六十八位成员。”沈涵秋得意时声调儿会越发的嗲,像现在摆明大嫌的生意要她想不发嗲都难。一发嗲,话音儿就拖得长,她一席话说完,蓝扁担蛇的蛇头不知不觉就伸到她左手边了。 “什么气息?”嗅到不寻常的气息,蓝扁担蛇体内蛇血沸腾,蛇头嗖的一下子又缩回湖心。 “慌什么?真是狐狸精抱小孩。” “狐狸精抱小孩是什么?” “大惊小怪呗。”沈涵秋装着挺不耐烦的问:“你倒是有决定了没有啊?我没时间跟你耗的。” 传承了龙的血脉,能感应到沈涵秋左手戒指上神秘的龙的气息,蓝扁担蛇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个普通的人类了,但那怀疑只一闪而过,因为目前最要紧的是得让她愿意揍它。 毫无选择的答应了沈涵秋的要求,发下那莫名其妙的誓言,被打得奄奄一息还对她感激涕零,成功的蜕去蛇皮的蓝扁担蛇,蛇皮蜕尽后腹下生足头顶长角,变成不折不扣的一条幼龙。 “成龙了,我终于成龙了!”不再是蓝扁担蛇的幼龙,嗓门还很细,叫声比婴儿大不了多少。 等同于替古人担忧,沈涵秋很好心的问:“这地方很危险,你独自留下能不能保护自己啊?” 舍琳真的没法理解沈涵秋,由不得她不问:“你的常识里到底有没有龙的概念?” 又收了条龙当小弟,心里正美着的沈涵秋,听了舍琳的话,就跟咬到半只绿头苍蝇似的难受,心里头的火苗一下子又窜上眼帘,“美女蛇,你要记住,我最腻味的两个词其中之一就是‘常识’。你还要记住,你永远是蛇,变不成龙,而我是老龙的老大,惹恼我的后果,你承受不起!” 花刀浪子劝道:“别这样,涵秋,舍琳是想告诉你龙再小也有自保的本领。” “她想告诉我,还是想辱骂我,我自己分得清楚。”沈涵秋不满花刀浪子对舍琳的维护,红唇撅得可以挂得住油瓶了。 第八十六章、旋转的古木 出身亲王府,满周岁时又蒙当时执政的女王陛下恩宠,成为女王未来的儿媳妇,尽管女王与被册立为储君的王子离奇失踪,但王子死讯一日未被证实,舍琳这未来王妃的身份就仍将保留,便是当今代为执政的女王之夫东方煜大元帅对她也极为宠爱,更别说朝中王公大臣对她的态度了,搁往常,像沈涵秋这种来历不明的小人物,她连眼角余光也不会扫一下的,怎容得了沈涵秋在她面前大呼小叫? 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舍琳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句话来,这一刻,那颗为明渚蠢动的心惶惑了。 她能随着一无所有的明渚浪迹天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么? 她能忍受王妃的桂冠失去后,让连替她提鞋也不配的小人物们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么? 也许,她曾有的想法尚须再作权衡。 毕竟,王子只是失踪,他还是有可能平安归来的,而就算是他回不来,不管是东方煜执政,还是东方煜的女儿飞花公主继位,她作为女王与东方煜独子未婚妻的地位不会发生变化,足以保证她在有生之年安享尊荣。 是的,碰上心仪的男人,是缘分,但为了拥有这份爱,需要割舍的东西超出预计太多的话,就得慎重考虑了。 考虑归考虑,短暂调息之后,当晨曦染白东方的天空,沈涵秋迫不及待的嚷着要启程时,舍琳第一个响应,在长着倒刺的蓬草与荆棘丛里穿行,养尊处优的她也没有一丝怨言,在她,还是不能置危险中的明渚于不顾。 深蓝林地,实则是一片辽阔的原始森林,阔叶乔木荫天蔽日,枝叶间隙中偶尔才有拇指粗的光斑射落到地面腐生菌上。喜阴凉的腐生菌,菌伞上被阳光照射的部位,生出一层茸毛,茸毛的颜色随菌种不同各异。 目力超好的沈涵秋,不经意间看到了腐生菌发生的变化,好奇心又起,不声不响的采集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腐生菌,所幸是手没有接触到腐生菌,而是用刀形冰纱割来直接插在盛水的竹筒里,弄清这点,看到她捧着菌束一声惊吼的花刀浪子才算心下稍安,只强调让她扔掉菌束。 “我想跟它们沟通一下,弄清楚它们怎么会被阳光照到就生蓝色茸毛的。” “你先扔掉,我告诉你好了。”花刀浪子心里藏着的秘密真不少,连深蓝林地里的植物特性都了解,就沈涵秋捧在手里的十三种腐生菌,连名称带危害性,没一种是他不知道的。 “行啊你,居然连这也知道。你还知道什么,统统招来!” “以后再告诉你。”花刀浪子明明是敷衍,沈涵秋本来挺不满意的,却禁不得他那水汪汪的杏眼貌似恳求的一瞥,登时没了脾气,跟锯嘴葫芦似的跟着他踏草而行。 众人刚进森林时还是呈扇形分布,走着走着,变成了雁行,花刀浪子是当然的领头雁,他像是老马识途似的,都不用研究地形,只不时偷偷抬腕看看那形如北斗七星的腕饰,让行进方位与北斗七星指向保持一致。 舍琳注意花刀浪子有一段时候了,终于在他第十一次偷看腕饰的时候,发现了他的这个小秘密,“天哪,是指南星!你怎么会有指南星的?”她的神情古怪,身子因紧张而颤栗着,手也不由自主的按在腰间魔星剑的柄上。 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花刀浪子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舍琳的目光,稍嫌夸张的笑道:“正确的说这叫北斗七星护腕,至于它的来路,恕我不能多讲,因为这是贼脏。” 舍琳身形一晃,剑指花刀浪子厉声喝道:“你必须讲!” 龙祖书院有名的拼命三郎花刀浪子,在金青双狐诧异的目光中乖乖招供:“是猫王卖给我的,据他说是在个大峡谷里从一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所以他一百魔铢就卖给我了。” “魔帝用过的玩意儿,你一百魔铢买了来,猫王已然当了冤大头,你得了便宜干嘛还要在人家死后卖乖。”不满花刀浪子对舍琳的态度,沈涵秋横插这一杠子,宣告所有权似扯过花刀浪子,霸道的结束了关于指南星的话题。 舍琳不知联想到什么,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悲悲戚戚的叫人看着好不可怜。 “不一定的,琳姐姐。”菲儿没头没脑的安慰之词,惹来有心人的疑窦,沉默少语的金狐竟不避行迹的盯着看了她好大一会子。 各怀心事,众人仍呈雁行默默前行。行出里许,忽闻左侧水声潺潺,花刀浪子扬腕看看腕饰,再行半里许便折向左去。去不多远,见一水潭,水满其中,不流不涸,有石梁隐没水面之下曲折而过。众人相继踏上石梁,行至石梁尽头透一天然石门而入,见一小溪迤逦东去,在花刀浪子的带领下,大家溯水蹑流,又上行三十丈,在溪中石卷若象鼻处上岸。 背靠象鼻石,花刀浪子悄声问道:“从这里过去就到了深蓝执法队第五队驻地,也即飞象队驻地。诸位,接下来的救人行动,你们有什么想法?” “进去找呗,还想什么想?”滕烈说着拿脚就走 “不能莽撞。”沈涵秋拽住滕烈,耐着性子问花刀浪子:“你有什么想法没?” 花刀浪子没有答沈涵秋的话,看着舍琳欲言又止。 很轻易的,舍琳明白了花刀浪子的意思,知道他是要自己亮出身份正大光明的进去。 这,合适么? 这等于是曝光了她跟明渚的关系,她的身份地位,她家族的声誉,统统会受到影响。不,可能还不止是影响,她猛的摇摇头。 “花浪子,你继续跟美女蛇眉目传情好了。烈哥哥,我们闯进去。”沈涵秋的理智堤坝一下子让醋浪冲毁,亮出冰木灵魔杖,拉着滕烈腾身跃出。 无奈摇头的花刀浪子身形欲动未动之际,菲儿拽住他道:“花刀浪子,本公主命你前去传谕,让飞象统领交出明渚。” “遵命,公主。”花刀浪子声音未落,人已不见。金青双狐与龙飞也尾随而去,北溟峰奔出两步又停下脚步,等着菲儿与舍琳自后越上,他才亦步亦趋的跟着走。 舍琳皱眉道:“公主,你不该表露身份。” “对我来讲,爱人的安危最重要。”菲儿表明了身份,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步伐不紧不慢,语气也是从容不迫,就好像她在王宫的后花园漫步。 深蓝林地,终究不是王宫的后花园。 这片寂静的丛林骤然警铃大作,根深蒂固的参天古木居然三五成群的旋转起来,旋转的速度比飞驰的烈马毫不逊色,令身处其间的菲儿三人顿然失去方向感。 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只猫崽般的穿山甲,抛在脚前,“穿山甲,目标正北,开路。”北溟峰给宠物兽下了指令,顾不得冒昧,一手挽菲儿,一手挽舍琳,跟在穿山甲后面走。 菲儿和舍琳或多或少都听过深蓝林地的有关事项,知道深蓝林地的凶险,晓得在这片魔法森林的阵法开启之后,乱用魔法或使用移动卷轴后果难料,所以尽管心里急,却都老老实实的跟着穿山甲向前缓慢挪移。 欲速则不达,在很多时候都能得到印证。 沈涵秋与滕烈冲在最前面,却陷在飞旋林木重围中被困得最死,花刀浪子他们后来居上追过去不说,北溟峰他们没多久也追了上来。 第66章 两起人都看到沈涵秋他们的窘状,却都没有停下来搭把手帮忙的意思,连口头上的鼓励都没有就走开了。 第八十七章、隐去的红光 “哦,你绕来绕去,绕得我老人家头晕眼花,到底是想显摆你身法快呢,还是试探我老人家忍耐力的底限?” 扇魄的瞌睡被搅,非常不高兴,而比它更不高兴的沈涵秋则大吼:“少说疯凉话!” 挨了吼,倒清醒了,扇魄弄清楚状况,未免要叹:“这几棵树就能折腾得你像猴子跳火圈,你真算得是红桃花妖流派第一人啊!” 照一般经验,扇魄的挖苦就等于是说她沈涵秋有能力应付出现的状况。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也让自己和滕烈随林木旋转的身子定住,不愿意示弱的沈涵秋没向扇魄求助,略加思忖,探手握住一根缀满浅蓝小花的藤条。 随着花木精神源源不断的涌出,掌中的藤条开始疯长。扶着不断延伸的藤条,沈涵秋挽着滕烈缓步前行。 花木精神属生命原质类别,经其滋养的植物自然能穿越魔法阵。 未开化的穿山甲穿越障碍是生命本能,不受魔法阵限制。 由此,北溟峰与沈涵秋这两拔人安然出困都属必然,可花刀浪子他们又是凭什么安然出困的呢? 抱着疑团,后面两拔人先后来到林中空地上,聚在花刀浪子他们身边,问的都是相同的问题:“你们怎么出来的?” “闭上眼走出来的喽。”青狐挠头道。他也奇怪,分明在林木开始旋转时,从花刀浪子掌中冒出道红光,等他凑过去看时红光已隐去,那小子掌上空空如也,多年养成的默契,让他们彼此习惯于不追问对方不提及的事,所以他此时仍抱着未解的疑团。 “花刀浪子,你传达了本公主的令谕了么?”菲儿刻意提高音量发问,声音在林间空地上空缭绕,显示她魔功亦达相当程度。 “公主的令谕深蓝执法队大概可以不予理会,到目前为止,没人做出反应。”花刀浪子不是挑事拔非,而是很认真的在分晰情势,“也许,佩戴火鹫花徽的王妃发话,对深蓝执法队才具有一定的权威。”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报网,才能让花刀浪子如此清楚的了解深蓝林地的部署?同伴们带着同样的疑问看向花刀浪子。 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七人长驱直入到深蓝林地中心地带,一路上无惊无险,相信不是沈涵秋蛮性突发,花刀浪子甚至能在不惊动暗哨的情况下,带着他们潜入深蓝执法队驻地,兴许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明渚乃至顾天。有这念头的人绝不仅仅是北溟峰,但其他人都没像他那样明说,尽管花刀浪子予以否认,北溟峰却从其他人眼中看出他们跟自己一样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自谦之词。 北溟影子的办事效率,自此在北溟峰心中大打折扣。 北溟峰最大嗜好就是偷看影子军团的报告,可以负责的说他翻遍了所有北溟影子诉诸文字的报告。就有过目不忘之能的北溟峰搜遍记忆,没看到过有关花刀浪子出现在龙祖书院前的记录,记忆中,花刀浪子较为完整的记录是在龙祖书院四年时光,尔后的消息便时有时无,这到底是北溟影子没对他有足够的重视,还是他掩饰行迹的手法太高超,北溟峰还真是不太好说。 究竟有多大的能量,花刀浪子才能够获悉王室成员对深蓝执法队的威慑力? 舍琳无法不惊骇,比她更惊骇的是暗中隐伏的飞象首领。这位不苟言笑的金阶魔法师,可不比龙飞那样金阶初期魔法师,他可是金光已将褪尽将入圣阶之门的魔法师。在场的人中,明暗双方的人就只有他看清楚花刀浪子掌中一现即隐的红光形态,对花刀浪子的身份,他不能不起疑心。 飞象首领不管事久矣,飞象执法队的事务平素都是副统领伍哲打理,今日闹出这么大乐子,惊动到首领,他自觉颜面尽扫,对花刀浪子自然是恨到极点,哪怕有意要卖舍琳面子,这会子也要摆出公事公办的面孔。带着一帮手下,他从隐于林间的暗堡里闪出,落在离舍琳身前十米处厉声喝道:“就算王妃去了前头‘未来’两字,未奉女王与王子之令,王妃也无权指挥深蓝执法队。王妃与公主还是从速离去的好。” 体内的血一下子全涌到头部,舍琳瞪着充血的长眸冷笑,“我便不走,你又待如何?” “假如王妃不是不介意被绑送回国都,最好还是从速离去。” 伍哲堪称无礼至极的威胁,莫说舍琳受不了,菲儿亦无法容忍,这位向来随和的公主,以前所未有的严厉申斥:“伍副统领,你太放肆了!” 怎么说,伍哲也是金阶中晚期的魔法师,傲性自然是有的,何况他还是有超然地位的深蓝执法分队副统领,当众被并无实权的公主喝斥,面子上如何过得去,“为了神圣的深蓝林地不再受侵犯,为了维护深蓝执法队的声誉,本副统领要杀一儆佰,来呀,把那个通敌罪人带出来!”动了真怒的伍哲可不仅仅是吹胡子瞪眼,此际不杀人已不足以泄他胸中之愤。 饱受酷刑折磨的明渚口眼歪斜,不是自幼一同长大,沈涵秋和滕烈都没法认出他来。舍琳尚在仔细辨认是不是他本人的时候,沈涵秋和滕烈已冲了过去。 空旷的草地,忽有冰枪如雨后春笋冒出来,奔势太猛不及收住身形的滕烈双脚让冰枪贯穿,被钉住动弹不得。 让冰枪迫得后退不迭的菲儿扬声提示:“滕烈,火系魔法可以压制冰枪对筋脉的损伤。” 感觉到透骨的寒意自足向上快速蔓延,滕烈不得不求救:“我只会伪火系魔法,谁快帮帮我!” 青光一闪,青狐飞到滕烈头顶,他有狐尾搅出的浮力支撑,不必落足就能拎起滕烈凌空折向飞回。 这么一会子功夫,滕烈已面呈青乌,说话也不利索了,“多,多,谢,你了啊——” “要谢就谢沈涵秋,我欠她的。”青狐说话时,恰好沈涵秋与伍哲交上手,一个使冰木灵魔杖,一个使象鼻法杖,双杖击实,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碎了地上冒出的冰枪,也震得修为差的人气血翻涌。 气息本已微弱的明渚,为那声巨响震得张口喷出一口血,头便向左歪垂下去,瞧得舍琳心胆俱飞,哪还顾得了身份与尊严,扬着满是泪痕的脸乞求:“伍副统领,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高傲如舍琳都这样低声下气了,向来随和的菲儿也好言相商:“伍幅统领,作为女王的丈夫,东方大元帅可以指挥深蓝执法队,那么,作为王子的妻子,舍琳王妃请你们办事也不能就算是坏了规矩,所以,请你给个面子,把明渚交给我们带走,。” 准王妃与公主采取如此低的姿态,加上与沈涵秋交手并无胜算,伍哲利落的收杖后退,义正词严的说:“明渚有通敌嫌疑,未洗清嫌疑之前,怎么能让他离开深蓝林地?” 舍琳马上承诺:“让他在国都候审,我可以担保他随传随到。” 谁都知道这承诺是虚的,根本用不着兑现的,偏沈涵秋不懂,没等伍哲开口说放人,她已冲到明渚身前,劈手一棒,扫倒押送明渚过来的那名深蓝执法,夺过明渚,威风凛凛的大喝:“姑奶奶倒要看看谁能审他!” 好容易见事情有可能圆满解决,花刀浪子真不愿节外生枝,“涵秋,有王妃跟公主在,你别乱讲话。” “你们的王妃跟公主,未必被别人看得起。”沈涵秋冷笑道。不是她不明白舍琳是竭力在救明渚,也不是她不知好歹,但她不要这么屈辱的救明渚,尤其是看到明渚被折磨成这样,她不给明渚报仇怎么能甘心? 一手搀着高出自己大半个头的明渚,源源不断的输给他花木精神,一手高举着那枚龙之逆鳞戒指,满脸戾气的沈涵秋厉声喝道:“谁将我明渚哥哥伤成这样的,自己站出来接受惩罚!我数到十,没人自首,我就铲除飞象队!” 第八十八章、火鹫花魔的名义 一石激起千层浪,沈涵秋的话比千斤重石的冲击力还大,场中顿时炸了锅,对方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己方除滕烈外,也全是在指责,嗬嗬的一阵怪笑之后,沈涵秋一字一顿的说:“没有谁可以伤害红楼祸害而不必接受惩罚!” 清澈如雪山融水的美眸,闪着凌厉的寒光,扫过全场,冻结了包括伍哲在内的深蓝执法队所有在场人的话头,连风也似乎被冻结,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枝叶都静止了。 “好蛮横的丫头!”隐身在侧的飞象统领缓步走出,如春阳融雪,他进一步,冻结全场的寒意就消一点。 伍哲回过神来,为自己失常的表现羞愧的同时举杖高呼:“封闭魔法阵,捉拿入侵者,有胆敢抵抗的,一律格杀勿论!”一声令下,深蓝执法队明里暗里的队员都紧急行动起来。 大地在急剧的颤动,空地边缘的深蓝阔叶乔木开始旋转,枝叶间渗出轻浅的蓝雾,菲儿与滕烈首先站立不稳,双双跌倒。 冷着一张俏脸,沈涵秋放开气色恢复许多的明渚,手指在逆鳞戒指上一抚而过,剑齿龙应手现形,“剑齿龙,我命令你保护红楼祸害组织成员及我们的伙伴,直到我宰完这群深蓝执法队的恶犬!” “难怪如此嚣张,原来是有龙的保护。可惜,这还算不得你的优势。”飞象统领仰面朝天念出一串咒语,晦暗不明的天空出现一道亮光,随着亮光飞至林地上空,约略可以看清那是条火龙。 高亢的龙吟,同时从剑齿龙和火龙口里发出,浓浓的杀机充斥在天地之间。 第67章 战事一触即发,花刀浪子神色一变再变,终于下定决心振臂高呼:“住手!我以火鹫花魔的名义,命令深蓝执法队飞象分队的成员停止攻击!” 火鹫花魔的名义,只有女王和王子能用,连受女王委托掌管国事的东方煜大元帅也是不能用的。伍哲横竖想不到花刀浪子是王子,忠心耿耿的他当即大喝:“大胆狂徒,竟敢盗用火鹫花魔的名义!” “蠢材!”飞象统领早年间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子,后来为晋级闭关修炼火性也磨去不少,近年已很少发脾气了,这会子瞧到伍哲愚蠢至此,火气一上来,抬脚就踹了伍哲一个嘴啃泥。 副统领挨了踹,余下那些深蓝执法队员谁还敢有不同声音,齐刷刷的朝着花刀浪子单膝点地,恭敬的行王室近卫队觐见礼。 飞象统领安抚过召来的火龙,让它乖乖的降落在空地西北角,再待以标准的王室近卫队觐见礼参拜花刀浪子,却让他给拦下,托着掌心闪烁红光的火鹫花徽,他以商量的语气说:“我暂时不想暴露身份,请飞象统领你成全。” 无条件服从以火鹫花魔名义下达命令者,是深蓝执法队的灵魂所在,花刀浪子的请求,飞象统领自然是满口应承,并在第一时间颁下严命,要求飞象队员不得泄露今天发生的事。 解决了深蓝执法队这边的问题,花刀浪子得安抚怒火仍炽的沈涵秋,执着她那双白嫩的手,展露自以为帅气的笑,他软语相求:“看我的面子,跟深蓝执法队的过节就此揭过,好不好?” 用力震开仿佛不再认识的花刀浪子的手,沈涵秋挑眉冷笑:“没有谁可以伤害红楼祸害而不受惩罚,你也不例外。” “谁敢伤害红楼祸害!” 阴晦的森林上空传来沉闷的龙语,众人回首去看,便见到一大一小两条蓝龙贴着林梢飞来。 小龙先到达,双足未稳,便冲沈涵秋叫:“老大,谁那么大胆,竟敢伤害我们红楼祸害!” “你是?”也够好笑的,被人家龙称老大的人,居然认不出这是几时收的龙小弟。 “我是六十九,老大,我变化太了点,是吧?”小龙是条活泼的龙,话挺多的,“我再给你介绍,跟我一起来的是我二哥,他也想加入我们的红楼祸害组织,老大,你就通融一下,答应他好不好?” 龙申请加入红楼祸害组织,需要通融? 沈涵秋心里乐着,嘴里却道:“蓝小龙,你二哥为何想加入组织?” “二哥化龙时出了点小意外,天眼没开全。” “哦,原来如此。” 沈涵秋也就是顺口答的一句,结果小龙误会了,以为她不是很乐意帮他二哥,忙道:“我大哥和三哥说了,要是老大你能为二哥开全了天眼,他们也要加入我们组织。” 现在龙批量生产么? 这种问题只有沈涵秋想得出,也只有她问得出,然后不等人家回答,她豪爽的挥臂应道:“就这么说定了,干掉了伤害渚害的家伙,我就为蓝二龙开天眼。” 如果说,有剑齿龙在,火龙敢呲牙咧嘴,表明它是猛龙,现在又到了两条蓝龙,火龙还敢亮爪子,就是傻大虫了。现在这条傻大虫摆出张牙舞爪的滑稽样,貌似大无畏的面对着逼近的三条龙,但站得近的人都看得出它身子在微微颤抖。 “涵秋,如果一定要谁负责,你就算在我头上好了。”花刀浪子无视逼近的三条龙散发的浓浓杀意与那迫得心从胸腔挤出的巨大压力,闪身挡在火龙之前。 菲儿拖着舍琳也飞跃至花刀浪子身侧站定,是舍琳紧挨着花刀浪子的景象刺激了沈涵秋,嗬嗬两声怪笑后,雾笼水眸的她嗲声嗲气的说道:“红楼祸害组织守则里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绝对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胁。” 熟悉的怪笑,烂熟的组织守则,明渚大脑深处的记忆被触动。被输入了花木精神,又有剑齿龙渡入少量龙息,他的皮外伤已经痊愈,这会子记忆一经触动,整个人便清醒了过来。翻身站起,不甚了解状况的他问:“出什么事了?” 正要大发雌威的沈涵秋一下子愣住了,反倒没有舍琳动作迅速,等她能动时,明渚已被舍琳合身抱住。怒冲冲的大踏步走过去,喊着“美女蛇你闪一边去!”她颇嫌粗暴的推开舍琳,然后搂着明渚的脖子就哭开了。 “涵秋,你怎么能这样!”花刀浪子自个儿也分不清到底为沈涵秋对舍琳的无礼生气,还是为她搂着别的男人哭吃醋。 被推得跌飞出去的舍琳好不狼狈的爬起来,跺脚嗔道:“明渚,你看看她呀!” “她没恶意的。”明渚不明白两女是因何交恶的,直觉的就替沈涵秋辩护。 心里暖呼呼的沈涵秋哽咽道:“美女蛇欺负我,花浪子也欺负我,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三条龙在侧,舍琳不敢对沈涵秋出手,远远的指着她责问:“嘿,你还真是会恶人先告状啊!不是我告诉你明渚的下落,不是他带路,没我们帮你,你能救得了明渚?” “是,很感谢你们帮我,所以我大度的不追究深蓝执法队抓并囚禁渚哥哥的责任,只要求你们交出伤害渚哥哥的凶手。对你们的这要求不过分,我认为。”一口一个你们,一口一个我,界线划得清,心中的恨意也表露得很清楚。 “不是的,涵秋,你听我说——” “没什么可说的,限你们立即交出凶手,不然就准备失去整个飞象队。” “涵秋,你不能——” “身为老龙的老大,我沈涵秋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沈涵秋刻意夸张的大笑,想要表现出自己对花刀浪子的不屑,可明渚看出,她的心在滴血。 若有若无的叹息一声,明渚说:“算了,涵秋,我伤得也不严重,你不用再跟他们斗气了。” 第八十九章、狼的凶光 爱怜的为沈涵秋掸去衣上的碎叶断草,虚弱到腿直打晃的明渚努力挤出和煦的微笑,那微笑当然只对着沈涵秋,连分一点给舍琳的意识都没有。 这一刻,舍琳明白了原来他的不即不离是因为沈涵秋。 想当初,正是他那份与众不同的疏离吸引了她,让她着迷,让她以为他是不为美色所动的奇男子。 到今天,忽然发觉事情不是如自己的想象,她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不为美色所动,该死的他根本是为沈涵秋的美色迷住了。 悲哀,舍琳想不到这个词有用到自己身上的一天。哪怕是相信了王子必死无疑,但王妃的桂冠也足以让她不觉得生活有缺憾。当明渚出现后,那颗平静的心为之蠢动,憧憬过与他双栖双宿的生活,也考虑过偷欢之后各自走开,不管是哪种情形,在想象中她都占着主导的地位。忽然之间,她发觉,给她尊荣的男人与她爱的男人都深爱着另一个女人,这时候,除了悲哀,她找不出别的词可以形容自己。 恨,如此轻易的占据了舍琳心间每一处角落,这个以高傲著称的准王妃无比恶毒的暗自咒道:你们得不到好结果的。 诅咒的效应来得如此之快,几乎是在舍琳念头刚起,明渚的十指便插进了给他个狗熊式拥抱的滕烈前胸。 虚弱得腿直打晃的明渚此刻跟疯了似的,要生生的撕开滕烈的胸膛,任滕烈叫声有多惨,沈涵秋哭求声有多惊慌,他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抠住滕烈的肋骨就是不肯松开。 花刀浪子当机立断挥出魔焰刀斩断明渚的十指,但还没等他将滕烈拉开,就发现明渚的十指仍完好无损。忍着想狂喊的冲动,他再次用魔焰刀斩明渚的十指,他看得分明,魔焰刀的确是斩断了明渚的十指,可结果是明渚的断指旋即又无药而续。 假若没有明渚指断处的错位,连花刀浪子也会以为自己其实并没有斩断明渚的手指,可因为他斩断明渚手指的同时拉了那么一下,那根断指重续时便有些错位。 沈涵秋忘记了悲伤,只死死的盯着明渚错位的断指。 可怕! 明渚错位的断指就好像砌泥墙时错位垒砌的泥砖,只用泥浆涂缝即可,这便也表示他是杀不死的人。 杀不死的人,还是人么? “完蛋了,他是无心死士。”扇魄说,“不将他尘解,等到他挖出那黑小子的心肺,黑小子也会跟他一样成无心死士的。” 约略明白了扇魄话里意思,沈涵秋仍要问:“何谓无心死士,何谓尘解?” “你也知道无心死士?”沉不住气的伍哲终于漏了口风。 “你把渚哥哥变成了无心死士?”沈涵秋身遭气流乱窜,有形的无形的光环乱撞一气。 伍哲身边的深蓝执法队员忙道:“不是!是因为他被挖了心肺,我们才抓他回来研究,看他在怎样的条件下才会变成无心死士。” “谁挖了渚哥哥的心肺?” “我们在西城铁军驻地附近发现他,谁挖去他的心肺,我们没看见,不好说。” “西城奸贼,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沈涵秋悲愤大叫。受她情绪影响,她的三条龙小弟也跟着引颈长吟,混合的叫声震得众人血气翻涌,也震得明渚身软手麻。 趁着明渚手劲儿减弱,花刀浪子将他的手从滕烈的胸腔中拽出来,飞象统领上前一掌印在他胸口处,舌绽春雷:“尘归尘,土归土,万物消解化尘土。” 地面草根下的泥土化为尘雾卷上来,笼住明渚全身。微小的尘粒钻入明渚肌体,切断他肌体组织间的联系,一点点的将他全身肌肉切分。 完全是在静态下,明渚全身肌肉被分解为微小的颗粒。 第68章 惊呆了! 就是地面卷起一阵尘雾,过后,明渚就只剩下一幅白生生的骨架与纠结的长发。而且这还不算完,接下来,不沾星点肉屑的骨架噼啪作响,响一声飞出一点幽碧的火星,随着火星越飞越多,兀自立着的骨架看上去便是笼在幽碧的光罩里,仍压在头骨上的长发无风自扬,令人莫不毛骨悚然。 消失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在眼前消失了! 亲若手足的儿时玩伴,死在一种比砍头更残忍更可怕肉体消失方法里,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渚哥哥!” 一种类似母狼失崽的悲嚎响彻在天地之间,再看沈涵秋流泪的眼,里面散发的完全就是狼的凶光。 “涵秋不哭。”滕烈忍着剧痛揽住沈涵秋,安抚已将失控的她,“渚哥哥看到你哭会心痛。” “渚哥哥不会心痛,他死了,死了呀!”沈涵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不该让他一个人去食兽国的,是我害了他。”滕烈终于忍不住也失声痛哭起来。 “怪我,我早些到国都跟你们碰面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我不带你们出弱水宫,泽姐姐不会受伤,我们就不用到这鬼地方,渚哥哥也不用死。全怪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心痛到极处,沈涵秋五指如爪照着自个儿咽喉急抓而下。 若非花刀浪子看得紧,若非他反应迅速,沈涵秋就不会仅仅撕掉咽喉处的一块皮了。 牢牢的钳住沈涵秋的手,花刀浪子焦急大吼:“你疯了吗!” 自怨自艾的滕烈被花刀浪子的吼声惊醒,见狂性大发的沈涵秋仍试图自残,他也急了,吼声比花刀浪子还大:“涵秋,你要烈哥哥心痛死吗?” 仿佛让那声吼吓傻了,沈涵秋怔忡的望着滕烈不言不动。 烈哥哥也会死,也会像渚哥哥那样死掉吗? 一种无以言喻的恐惧压下来,压得沈涵秋呼吸困难,惨白颜容渐渐泛紫,直至乌紫一片。 “你别吓我,涵秋,你怎么了?”花刀浪子害怕得无以复加,紧张的心拧成麻花儿。 没有意识到花刀浪子跟自己说话,也或者说是根本没意识到身边还有这么个人,沈涵秋只死死的盯着滕烈,生恐一眨眼他就消失了似的,她努力的撑着眼皮,一直不敢眨眼。 看懂了沈涵秋在害怕,滕烈想告诉她不要怕,可这时候,他被明渚撕裂的胸腔血不停的涌出,他根本集聚不到说‘烈哥哥不会离开你’这句话的气力。 悲伤的情绪笼上龙小弟们的心头,连未正式加入红楼祸害组织的蓝二龙也悲吟不休。 都说龙性本贪,见多识广的蓝二龙还没受到沈涵秋的好处,这会子看出她为滕烈的伤势担心,主动上前给滕烈渡入龙息,却是背离龙性本贪的常规。。 珍贵的龙息,及时的渡入被开膛的滕烈体内,很快随着流淌的血液到达伤处续筋生肌。在这道神奇力量的作用下,濒临死亡的滕烈获得了新生。 像明渚一样爱怜的为沈涵秋整了整衣衫,滕烈郑重的向仍惊惶万状的她承诺:“烈哥哥不离开你,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不知何时挤到滕烈身边的菲儿,死死的咬着自个儿的手,强迫自己不要嘶喊出声。 有同病相连之感的舍琳过来拉起菲儿,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拥有他未必是福,离开他未必不是福。” 第九十章、龙的自觉 乌紫的脸色,随着滕烈一遍又一遍的承诺逐渐恢复正常,终于能够开口了,沈涵秋抹干泪水,杀气腾腾的说:“血债血偿,我要杀光制造无心死士的恶贼,替渚哥哥报仇!” “涵秋冷静点——”花刀浪子不想事件越闹越大,可话才说半截就被打断了,是被金狐打断的,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无比愤慨的诘问:“牺牲狐族勇士的时候,你也是告诫我要冷静!为了你所谓的国家利益,我们得无条件的被强权牺牲,是这样吗?” “我没有要牺牲掉谁。” “没有吗?当年因为东方世家欺压狐族无所不用其极,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为此才有狐族借兵复仇计划,可是我们没有防范龙祖三刀客之一的花鹰兄弟,让你获悉行动计划并透露给了东方世家,当时你美其名曰:阻止狐族引狼入室。”金狐的记忆拉回到久远的少年时光,曾经的创痛再次扭曲了他方正的脸庞。 物产丰富的塔斯盆地,是狐族繁衍生息的根之所在,狐族最盛时有近百万人居住在此。相对富足的生活,使得狐族安于享乐,缺乏危机意识,在塔斯盆地隶属的塔斯行省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首脑换成东方琢后,觊觎狐族财才久矣的东方世家伸出了罪恶之爪。 排名蠓妖兽大陆前十位的流云、飞雨及飘霞三大晶石矿,首当其冲的遭到明目张胆的洗劫。尔后,东方琢以整顿治安为由派兵查封了塔斯盆地的所有晶石矿,又以拍卖形式将所有已有主的晶石矿采矿权卖出去,最初的买主来自全国各地,过后几经转卖全卖给了东方世家的人。 捅开那其薄如纸的遮羞布,赤裸裸的抢劫一目了然,但狐族朝中无人,上诉无门,打落了牙齿只能和血吞。 经过东方世家的打压之后,经济实力急剧衰退的狐族,退居到盆地边缘的塔北森林,狐族人从那时开始反思,开始计划复兴,精英组合之十色狐妖组正是那时候成立的。 东方世家从不曾对狐族真正放松警惕,稍有风吹草动就施重拳打压,狐族勇士一批批倒下后,狐族长老终于决定向塔北森林另一侧的百色国求援,以狐族至宝十颗迷魂狐眼石及每年三成矿石产量的代价,请百色国出兵替狐族夺回塔斯盆地。 出兵协议达成,狐族长老会紧急召回在龙祖学院学习的十色狐妖成员。很不巧的,也是太巧了,狐族大长老用水晶球下达召回令时,龙祖书院三刀客刚打完一场群架在庆功,花刀浪子机缘巧合的获悉了狐族借兵计划,在劝说无果后将狐族计划宣扬了出去。 百色国最终没有出兵,他们的军队在即将进入塔北森林的时候,接到撤退令,然后对外界宣称是在举行野外练兵。 整装待发的狐族勇士,未等来盟友,等到的是东方琢的长子东方熳率领的飞豹军团。 那一天,是所有狐族人都不能忘怀的一天。 那一天,地上横流的血水映红了天空,终年雪封的塔北森林染上血的红色,自此就再没有还原。 以残暴著称的东方豹子,带领他的豹子军团屠杀了近半的狐族成年男女,不是国都特使赶到,他会杀得狐族鸡犬不留。 精英组合的十色狐妖组,不负精英之名,在塔北森林外那片水草丰美的坡地上,以平均杀敌过千的成绩,令豹子军团称之为死亡狐妖组,也因此,剿杀他们成了重中之重。 紫狐跟赤狐死得最早,他们同时被由五名八阶魔法师和十名剑士组成的飞豹子组合困住,身体相继被雷电与冰枪穿刺后,十名剑士的剑气结成网削掉子他们的头颅。 黄狐死状最惨,尸体碎块最大的是一截手臂,还是被扯去臂上肌肉的手臂。 绿狐年龄最小,却是最强悍的,他无限制的加强攻击,经常是十来个火球不间断发出,最终力竭身亡。 橙狐,死时身上千疮百孔,临终之语是:狐族振兴有日! 蓝狐,在烈火中高喊:还我塔斯盆地! 银狐,替身边狐族勇士挡住东方豹子致命一击,被他手中攻击力达九阶的吸血魔刀劈成两半。 他们是好样的,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露出丝毫怯意。 眼前重现了当年同族兄弟相继惨死的景况,刻骨铬心的痛令金狐声音暗哑:“那时候,你劝我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还说个人与族群的利益不能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今天,制造包括红楼祸害组织成员在内无心死士的凶手,大家心知肚明就是西城铁军,可是,因为我们的东方煜大元帅要对邻国开战,西城铁军的重要性高于一切,所以沈涵秋就得放弃为明渚报仇,你的本意难道不是这样吗,花鹰?哦,我得称呼您伟大的花朗王子。真可笑,自以为相知相交多年,我却是今天才意外有幸得知曾以为的过命兄弟是尊贵的储君。” “我隐瞒身份的原因不是像你想的那样。”花刀浪子试图辩解,但青狐截口道:“随便你出于什么原因,都不是我们所关心的,现在我们要陪沈涵秋去惩治制造无心死士的凶手。” 双狐极有默契的同时跃至沈涵秋身边。 金狐这样告诉沈涵秋:“假如你决定向西城铁军宣战,请记住,整个狐族都站在你身后。” 青狐这样补充:“狐族确已式微,但狐族个个能玩命。” “我知道了。”沈涵秋没有多的话,泪水已替她向双狐表达了心中的敬意与谢意。 已无话可劝,劝也白劝,没人肯听他的,所以花刀浪子更弦易张,说:“明泽的病况,再耽搁下去,会更难治愈。我建议你先跟我送她去求医,然后再谈其它。” 就目前来讲,沈涵秋的软肋就是明泽,花刀浪子这一着看似用对了,不过对明渚的死耿耿于怀的她,在同意随花刀浪子去的同时,让滕烈在双狐陪同下带着三条龙去西城铁军驻地。 三条龙去西城铁军驻地,肯定不是逛风景,尤其是还有双狐相伴,花刀浪子思之再三决定伴着沈涵秋同去,至于明泽,他说可以传讯让火影三使送过去。 “跟我开始动心眼了。”沈涵秋不愠不怒的丢了这么一句话给花刀浪子,亮出冰木灵魔杖照着蓝二龙头部就打。 第69章 人类对龙可以想打就打吗? 且不说深蓝执法队员位惊骇到何种程度,火龙的反应就极不寻常,本来它跟蓝二龙属敌对关系,瞧到蓝二龙挨揍,直气得鳞片俱张,恨得龙须皆扬,鼻中喷出的白气粗如白蟒。“简直是龙族的奇耻大辱!”为了维护龙的尊严,它越俎代庖要教训沈涵秋。 “关你鸟事儿,哪边凉快你哪儿去!”蓝小龙横身拦住火龙,唯恐它坏了二哥的好事。 “就不该让你们这些低等的蛇类进化成龙!你们有点龙的自觉行不?”火龙痛心疾首,纵观龙界古今,几曾有龙被人揍的先例,就算是签契约,最低限度是基于平等互惠的基础,就如它跟飞象统领所签契约,也是飞象统领为它建造了一座用黄灿灿的金子和亮晶晶的晶石的亭子,才换取召唤它十次的机会。 事实胜于强辩,蓝二龙让沈涵秋一顿揍,近乎全瞎的左眼有了模糊晃动的景象,它开心都来不及,哪有心思理火龙。 闲着也是闲着,蓝小龙对剑龙说:“兄弟,联合起来干掉这小子。” “都是龙,教训一下,替它除掉狂妄自大的劣根便可,干掉则不必了。”剑齿龙甚有风度的说,“我们红楼祸害组织的龙,没必要跟它一般见识。” 沈涵秋抽空笑道:“有长进,剑齿龙,看来休眠对你大有裨益。” “灵智小有进化。”剑齿龙稍稍带点抱怨的意味说:“这得益于老大你的恫吓。” “老大我英明吧!”沈涵秋反话正听,笑得好不得意。 第九十一章、流血不流泪 “英明得少有,少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剑齿龙亦讽亦赞的回应了沈涵秋的自得其乐。 过滤了剑齿龙语中的讽刺成分,沈涵秋笑纳它对自己的赞美。此际,堵在心口的气在揍蓝二龙过程中得到宣泄,因明渚之死产生的悲痛转化为复仇的意念,挥舞冰木灵大棒的手注入无穷力量般,那一下击下,冲击力之强令得四爪着地的蓝二龙身形下挫,四爪皆没入地下,体内原本特意散去的防御力快速凝聚成盾,挡了那道毁灭性冲击力一挡,制止它直贯入脑。 两道超强大力量的冲撞,产生媲美天雷直击的超强震波。炸响的惊雷直接震晕的人除了修为差的滕烈与菲儿,还有不少深蓝执法队员从藏身之处被抛起来。 整个林地空地因两种相持不下的强大冲击波,变成惊涛骇浪翻腾的透明湖,晕倒的人与连根被拔起的大树像死鱼随波起伏,未曾晕倒的人在那鼓荡不休的劲波里,想要稳住身形也是极不容易。 深蓝执法队员协同作战能力超一流,竭力稳住身形,很快展开救援昏迷状伙伴的行动。他们三两相帮,在最短时间内将大部分晕倒的同伴救下。 飞象统领不必操心属下,再也是使命使然,他第一时间跃起扑向离得较近的菲儿。在这种突发状态下,伸手救离得最近的人是本能,菲儿与舍琳离得近,菲儿有飞象统领出手相救,花刀浪子本能的便将手伸向舍琳,并不避嫌疑的将她抱个满怀。 王子抱他的准王妃,有需要避嫌疑吗? 所有知道这层关系的人都不应该对此置疑,除了沈涵秋。 惊变突起,出于本能,沈涵秋首先搜寻的是花刀浪子,看他安全的同时便转眸去看滕烈。满怀惊惧的眸子待转未转之际,她看到花刀浪子对舍琳的保护姿态。 多么艰难的,沈涵秋将目光移向滕烈,看到悬浮在空中翻来覆去如败叶的滕烈,痛彻心腑的她失声叫道:“烈哥哥!” 悲怆的喊声,压过了惊雷的轰鸣,直破云霄。 是金狐,这位稳重的大哥,劈飞相继撞来的两株十人合抱的大树,化为一道金光射向滕烈。 金光圈住了烈哥哥,他安全了! 揪紧的心刹那间放松,沈涵秋哽咽道:“金狐哥哥谢谢你。” “专心!” 金狐看到蓝二龙黯淡的龙睛陡然发出刺目的亮光,压趴在地的龙身急剧鼓胀,周身的鳞片闪闪发亮,蓝色的浅雾从张大的龙口中蒸腾而出。 金狐的提醒来得太及时了,沈涵秋闻声去看,瞧到蓝二龙的变化,来不及惊讶,脑中灵光一闪,从未用过的木须弥魔法口诀顺畅的滑入她的脑海。 仅须动念,魔法力量波便即召来,在沈涵秋身周布下一层若有若无的木元素防护罩。 昂首长吟,威风凛凛的蓝二龙腾身跃起,在它身下,坚实的大地开裂,一道东西走向的裂隙正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扩展开去。 蒸腾的蓝雾缭绕的蓝二龙,上冲的势头产生的冲击波,撞上沈涵秋的木须弥防护罩,如击在棉絮上不着点力,贴上木须弥罩的一对前爪,不仅未能摸到她的衣角,反而被那层若有若无的半透明怪罩快速吸走爪尖涌出的攻击性力量波。 惊惧的猛然缩身下坠,切断爪与怪罩的联系,蓝二龙直坠入地上的裂隙底部,砸得大地抖三抖方狼狈飞升,复又落回地面。 蓝小龙扑过去紧张的问:“二哥,你感觉什么样了?” 乜斜着水眸,嗔一声“老大我更狼狈,都不先问候一下我。”沈涵秋飘飘荡荡落回地面,灰与汗糊满的脸上流露出撩人的媚态,就好像她跟情人撒娇。 花刀浪子已到喉头的关切问候,因翻涌的醋意变为:“身为老龙的老大,这点小场面对你当然不算什么,用得着问候么?” “婉姨在日记里写,而今女人嫁汉不为穿衣吃饭,需要的是男人坚定而单一的保护姿态,但通常,对男人而言,他需要保护的是整座森林。”沈涵秋笑着说的这番话,藉着抹泥尘与汗抹去眼角的泪,在心里告诉自己:熬瞎了眼睛,我也不会为男人流泪,像我答应婉姨的那样,以前没做到,以后一定做到。 “你不能要求我——” “别误会,我对你没要求。” “你误会了——” “需要我让龙押着你去接明泽么?”沈涵秋好轻柔的问,那双清澈水眸里流转的波光泛着冰雪的冷意,“或者你用什么通讯法子让谁送明泽去西城铁军的驻地?” 花刀浪子舌头被沈涵秋眼中的冷意冻得有些僵了,“那个,我,想让火影三使送她去就医。” “那请你记好,明渚是为明泽去食兽国求药,他是被花妖国的西城铁军或深蓝执法队的人害死。明渚的死,我可以只追究凶手,但万一明泽有意外,我发誓要大开杀戒,无论西城铁军还是深蓝执法队,都不会留下一个活口。”沈涵秋仿佛说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嘴角的弧度始终翘着,只是眼中的冷意依旧。 旭日东升,金灿灿的阳光射进遭到前所未有毁坏的深蓝林地,这片终年不见阳光的阴暗林地,因阳光的温度,腐叶与草木的清香一同被蒸发。 “剑齿龙带上滕烈,我们走。”太阳影里,沈涵秋平平升起,被狂乱气流撒成条的衣裳翩然翻飞,添了她一份出尘逸态。 三条龙整齐划一的齐齐升空,金青双狐不待招呼也随之升空。花刀浪子待要跟上,龙飞跪求:“殿下,请下令释放顾天。” “不准泄露我的身份,也包括你们。”花刀浪子铁青着脸说完再问伍哲:“顾天也在么?” “他呀,哦,来的那天就被尘解了。”伍哲还未从一连串变故中完全清醒过来,答话都不利索了。 “重申一遍,不得泄露我的身份。”花刀浪子这时才发觉原来还抱着舍琳,“猪!”暗骂自己一声,扔烫手山芋似的扔出舍琳。 闭着眼装晕的舍琳,身在半空忙一个折身拔起,再飘然落地,青红不定的脸色显示她心中羞忿交加。 没空去管舍琳的感觉,花刀浪子匆匆交待菲儿带舍琳回国都,便跃上林梢,电射而去。 “怎么办,我们回去么?”菲儿问。 “当然不!”舍琳的高傲不允许她被像丢破布一亲丢开,哪怕他是王子,也休想让她乖乖听话。 魔法阵已部分遭到毁灭性破坏,返回的路不再费事,径直踏林梢飞行即可。这对舍琳和菲儿来讲不是难事,更何况还有飞象统领率领飞象分队的深蓝执法队员随行,很快,她们就看到原野上风驰电掣的花刀浪子。 没有急于拉近距离,舍琳告诉大家尽可能不惊动花刀浪子,免得找骂,这观点不仅菲儿赞同,就是飞象统领也赞同。 谁都看得出,花刀浪子对沈涵秋的心意,在她没有原谅他之前,他心情不可能好,而莫说她误会已深不可能轻易说原谅,便是她能原谅,舍琳这位准王妃还在,他们俩也注定无缘。 既是无缘,为何偏要遇上他? 若是有缘,因何天要再安插来一个她? 亲若母女,婉姨体会到的切肤之痛,沈涵秋亦身受。遵照对婉姨的承诺,她没有流泪,那双美眸里流淌的是血。 细密血珠,汇成殷红的血线,在如花的美靥上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红痕,配着扬起的嘴角弧度,有着说不出的妖异感。 第九十二章、五行魔力棒 “涵秋,你眼睛受伤了?”金狐的关切发自肺腑,带给沈涵秋的温暖感觉难以言喻,恍惚间,她看到的是明渚的脸孔,不由得惊喜喊一声:“渚哥哥!”喊完又察觉不对,悲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但她忍着,拼命忍着,宁可眼中流出的血线流得更凶更猛。 “想哭就哭吧,不要压抑。”金狐不由分说拽过沈涵秋降落在地,用那宽厚的手掌为她拭去脸上的血线,“愿意的话,靠着金狐哥哥的肩膀哭,哭出来就好了。” 第70章 “我答应过婉姨,要做强者。金狐,你知道,强者是不可以哭的。”沈涵秋的轻言慢语依旧悦耳动听,娇美的脸庞上甜笑依旧,对金狐的称谓却已变,不是她有意疏远金狐,金狐也清楚,这表示她在强迫自己长大,让自己成熟。 成熟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宁可付出代价,也不肯乞怜,沈涵秋强迫自己成熟,挺直的脊梁更形笔直,高高昂起的头颅,助长了她傲慢的气焰。 在云空中隐现的双龙不约而同的直坠而下。这是两条已能幻化为人形的蓝龙,身在半空便化成两个温文儒雅的蓝衣男子。 傲慢的看着蓝衣男子落在面前,沈涵秋并不急着发问,就那么不可一世的看着他们。 那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两名蓝衣男子都有些不自在,可能他们从来没有过跟沈涵秋这样的人类打交道的经险,吭哧两声,清清喉咙,左道的蓝衣男了说:“我想你知道我们是谁了。” “那又怎样?”沈涵秋差不多是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的。 龙的傲性,使得两名蓝衣男子面上皆起一层郁恼之色,但他们没来得及发话,蓝小龙已流星般射回,喜滋滋的报喜:“大哥,三哥,二哥天眼开全了!” “蓝小龙,你站一边去,你这两个哥哥一直看着,不必你告诉他们。现在我倒想听听他们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沈涵秋气定神闲的缓声说道。 两名蓝衣人同声斥道:“对龙尚且敢呼来喝去,人类,你的胆子当真很大。” “废话,能替龙开天眼的人类胆子能不大么?”沈涵秋举手将垂落在额前的一络长发拢向耳后,云淡风清的说:“想毁承诺,就要接受惩罚,来自神秘龙之力量的惩罚,我不保证你们只接受教训而不伤及性命。所以,你们在做决定之前想清楚。” 来自神秘龙之力量的惩罚?明明眼前的女人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她会有拥有神秘龙的力量? 两名蓝衣男人齐齐冷笑不止。 剑齿龙提示:“蓝小龙,老大真——” “剑齿龙,别多嘴。”沈涵秋又看到花刀浪子,也看到后面穷追不舍的舍琳,暴戾杀气似要胀破她的胸腔,为免得失控杀了他们,她选择将火气宣泄到两条不肯驯服的蓝龙身上。 无比同情的看着两条蓝龙,剑齿龙乖乖的闭口不言。 不太清楚老花妖教的魔法中有没有可供教训蓝龙的,沈涵秋先用木须弥罩护住自身,再取龙之逆鳞戒指在手,先预告:“单个或并肩子齐上,随便你们,我的目标是你们四肢,残了损了算你们自愿。” 是龙,就没法容忍一个人类这般狂妄,两条蓝龙暴跳如雷,幻化的人形在蒸腾的云雾与翻扬的尘雾中隐去。 翻腾的浓雾里,出现两条通体银蓝的巨龙影像。它们带给人视觉的震撼,是蓝小龙与蓝二龙所不能比拟的,令得沈涵秋之外的所有人类莫不退避三舍,当然,稳当当躺在剑齿龙背上昏睡的滕烈除外。 为免即将展开的恶斗殃及背上红楼祸害组织的兄弟,细心的剑齿龙退到远处的土坡上。 刚在荆棘丛生的土坡上站好,就看到鬼鬼祟祟藉着地形接近的红衣人,剑齿龙不屑的说:“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这种鬼祟行径简直丢尽龙的形象。” 尴尬的僵立在那儿,半晌红衣人才怪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想瞧瞧热闹。” “看在同族的份上,我提醒你最好别让我们老大误以为你有不轨意图,不然丢了小命算你倒霉。”剑齿龙真是一份好意,听不听得出来,就看火龙有没那份灵智,他才懒得操那份闲心,所以说完便将龙首移向半空中的两条巨龙。 翻飞的矫龙,秉着龙的傲性,没有先行对沈涵秋发起攻击,为此,同样高傲的沈涵秋,双手轻晃,施放出两根冰木灵大棒,分别给了它们一下。 就算是象征性的一击,集聚了冰木双系魔法力量波的大棒的威力还是相当可观的,尤其是发出之际,沈涵秋有如神助般抽取了空中充盈的土与火两种元素揉入大棒内,刚好大棒在龙身击实的同时,原生态的木元素将其余三系元素巧妙的揉合,已不是简单的四种单一魔力波叠加的能量,大棒的威力激增,就算是巨龙,哪怕是在将至巅峰状态的巨龙,也觉得有些难以消受。 相继发出沉闷哼声,两条巨龙俯冲之势同时一滞,翻腾的浓雾荡开露出一线,沈涵秋得以清楚的看到它们眼中露出的难以置信的目光,尽管眼中更多的是凶光,却足以让她乐得放声畅笑,“身为红楼祸害组织的老大,我沈涵秋岂是你们可以小瞧的!” 去尽了轻视的意味,暴窜的龙息也自动收缩,两条银蓝巨龙为慎重起见,一个用行云咒语,一用布雨咒语,刹那间,阳光明媚的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中,大雨倾盆泄下。 密集的雨线如根根利箭,自天而降,目标精准的向着沈涵秋激射而下。 夹杂着惊雷与闪电的云,化为云柱压下,目标亦是对准沈涵秋这个狂傲的凡间女子。 “让你们的攻击来得更猛烈些吧!”沈涵秋看似颠狂,实则因胀满胸臆的豪气而激动得无法自抑,她放弃了扔出龙之逆鳞戒指的最佳时机,忽发奇想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搅弄出五种原生元素中惰性最重的金元素,现制了五行魔力棒,挥舞着金、碧、蓝、朱、黄五色变化不定的怪棒,她有信心不必借重龙之逆鳞戒指,也能收服两条成年巨龙。 雨箭,射来了! 云柱,压下来了! “涵秋,快躲啊!”花刀浪子从藏身处跳出来,惶急的大喊。旋即,他又被飞象统领和舍琳强行拖回。 未来及感动的沈涵秋,就看到舍琳抱着花刀浪子的景象,心如万针齐扎,所有的意识都在那时节飞走,傻傻的,她不闪不避的硬受了雨箭与云柱的双重打击。 若有若无的木须弥罩,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化解冲击强波的能力像是被打散了,狂俦无匹的两股冲击波击打在沈涵秋左肩与后背上。 轻薄的衣裳,本就褴褛不堪,重击之下,化为灰蝶的衣服碎片激扬散去后,她整个后背与左肩处裸露出来。 凝若羊脂玉的肌肤,插上密集的雨箭,盛开的殷红血花瞬间开满她整个光裸的后背。 圆润的肩头压着沉重的云柱,耳中贯入云柱间惊雷的巨响,带着刺目亮光的闪电如游蛇般从云柱上端盘旋而下。 “傻瓜,你想变成焦炭死掉吗?”扇魄虽仍是用骂的,语气却极尽温柔,像母亲对女儿说:“哦,宝贝儿,你得保护自己。” “死也许是种解脱。”喃喃的,沈涵秋这样回应扇魄。 “好死总不如赖活着。何况,你发誓说做强者,等死算强者所为?” “谁说我等死来着!”沈涵秋笑了,自信满满的笑了,是宛若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的自信笑容。 第九十三章、龙的排名 快速游动的光蛇,下滑至沈涵秋头顶上空不及一寸处,她头顶蓬乱的乌丝已在滋滋作响,几缕青烟袅袅升起。 行云的巨龙骄狂的在云中笑:“人类,以为龙能轻侮的教训,是需要你付出生命为代价。” 清晰而毫不慌乱的媚声穿透高亢的龙语,“龙,轻视除你母亲之外女性的教训,是需要你付出一只龙爪为代价。”沈涵秋出声之时大棒已脱手而出。 两朵盘旋的五彩云,斩断了游动的光蛇,切断了云柱,挡住了所有的雨箭,晃晃悠悠飞升而起。 如反光的银盘,云柱与雨箭击打在盘旋的五彩云上,在一片铿锵敲击声里,云柱与雨箭被反射回去。 遭自己施放魔法反噬的两条巨龙,咆哮着,欲发起新一轮更猛烈的攻击。在它们的咆哮声里,蓝小龙焦急的大喊:“老大,小小的给哥哥们一点教训就算了,别真的伤了他们,好不好?” 初战失利,两条蓝色巨龙本就惊怒交加,此际听了小弟的话,真恨不得割掉它的舌头,而火龙居然阴阳怪气的躲在一边嘲笑:“低等的蛇进化成龙也白搭,二斗一,居然还要乞饶。” 祸从口出,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就算是龙,也得适用这条规则。 火龙看热闹就看热闹,便是心存蔑视也别吱声啊,但它灵智开启时日可能短了些,所以显得愚蠢了些,惹祸上身,那沈涵秋正为蓝小龙的请求犯难,这下好了,没派上用场的龙之逆鳞戒指跟离弦的箭一样向它激射而来。 神秘的龙之气息,暴戾的龙之力量波,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火龙涌去。瞧得不妙,火龙身形暴退,眨眼功夫便逃得只剩一点黑点在天空的尽头。 没有人类看出火龙是怎么受伤的,就是沈涵秋自个儿也没看清。只有龙,所有在场的龙,看清了恐怖的龙之逆鳞戒指切豆腐般切下了火龙的一截龙尾。 惊惧,这种陌生的情绪牢牢的占据了蓝龙们的心。比它们更害怕的是火龙,它都感受不到断尾处的疼痛了,任由自己从高空坠落。 “也只是断了截尾巴,哪里就疼死了。”剑齿龙看火龙似陨石坠下,飞射出去,抢在它砸在地面前捞住,然后拎着软虫似的它飞回沈涵秋身边。 布雨的蓝龙抽了几口凉气后问:“那个像戒指的玩意儿是什么?” “那是秘密,外人我一般不告诉。”沈涵秋将龙之逆鳞戒指戴回手上,嗲声嗲气的笑道:“你们放心,我没打算拿它对付你们,也就想试试才做的五行魔力棒威力如何。” 盘旋的五彩云,晃晃悠悠向上升,不受阻碍的接近两条蓝龙。 第71章 等他们得沈涵秋的提醒,低头看去,发觉五彩云竟已帖至他们的脚板,感觉到脚心传来的麻痒感,布雨蓝龙哇哇大叫:“我遵守承诺!” “哦?那么,你也会遵守承诺的,对吗?”沈涵秋歪头看向行云蓝龙,一派的天真烂漫。 迷失在那甜美的笑容里,排行兄弟老大的行云蓝龙不由自主的应道:“会。” “嗬嗬,红楼祸害组织又有两条龙加入了!” 剑齿龙扬声问:“老大,火龙也想加入组织,行不?” “搞不懂你怎么对它那么好!好了,看你的面子,就让它也加入吧。”沈涵秋惺惺作态,其实喜得差点要抱着剑齿龙亲吻了。 蓝小龙问:“老大,我是六十九,我哥哥们总不好排在我后面,我的排名向后挪挪可以不?” “不可以。”沈涵秋怪神气的否决。 “小龙,你比哥哥们眼光都好,识得老大厉害,你排名在前面,哥哥们都没意见的。”蓝大龙如是说,二龙与三龙亦点头认可。 “你们也都不错,而且既然是小龙的愿望,加上你们的实力也够,那么你们三条蓝龙排名就从十二号排起,火龙则排你们后面,当我们组织的断尾十五。”沈涵秋注意到大家的惊讶,也注意到剑齿龙的哀怨,咯咯笑道:“鉴于剑齿龙跟随我时间最久,而且灵智也增强不少,故本老大将他的排名提升至第十一位。” 剑齿龙终于知道原来自己前面还有很多空排名,等新加入的龙完成宣誓效忠后,为确切知道提升之后前面还有没有空排名,他问:“老大,十名之前怎样排名能透露给我们知道么?” 脸不红,心不跳,沈涵秋老神在在的举起龙之逆鳞戒指,语焉不详的说:“与这枚戒指制造者的修为相若,最起码也得差不太远,那样的龙才能进入前十名,若是有一天,你能超越他,还可以抢他的排名,明白了么?” “明白了。”剑齿龙大致明白了,但其余的龙都不明白,居然还叫嚣着要与十名之前的龙决斗,他无可奈何的问:“拜托了,你们以为吹牛不上税就可以胡吹一气么?你们就感觉不到戒指是龙的逆鳞所制?” “戒指是龙逆鳞所制!”蓝小龙一惊一乍的表明他还是个孩子,所以他才会说:“跟十名前的家伙决斗,和戒指材质有关联么?” “戒指制造者是?”蓝二龙惊疑的问。 “赤风。”剑齿龙说。 火龙与蓝龙们都像没听明白似的,还傻望着剑齿龙。 “是那个有恶龙之称的赤风,你们可能有点陌生。除我们四个组织创建者,那家伙是第一条加入组织的龙,所以排名第五,这排名与实力无关。”沈涵秋笑吟吟的,一点没有夸耀的意思,“后来者,能抢的排名是从他的第五名开始。” 抢恶龙赤风的排名? 除非是脑壳生锈了! 自此,摩拳擦掌有意提升排名的龙们死了那份心。 情敌收龙小弟跟好玩似的,舍琳心里真不是滋味,偷偷的,她对飞象统领说:“火龙不是跟你签有契约么?你叫它不要跟随沈涵秋去。” 飞象统领摇头说:“我只有十次召唤它的机会,此前已用了六次,可以召唤它四次,之后,它依然可以追随沈涵秋。” “十次召唤用完了,就再给它用金子建屋子再签契约,十座,二十座,我都帮它建,只要它离开那鬼女人!”舍琳任性的嚷道。 “别胡闹。”花刀浪子心里正烦,闻声怒斥一声,然后命令飞象统领将舍琳和菲儿押解回国都。 舍琳待说不肯,菲儿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开口,然后菲儿动情的说:“哥,那你什么时候回王宫?爸爸和妈妈都想你,尤其是妈妈,常常独自在深夜到你的卧室,一坐就是一整夜。” “少废话,赶紧走。”花刀浪子尽可能冷淡的说。 生不及养,就感情来讲,朝夕相处的桂姨,远比一年难得一见的生母来得亲切。这也是变故发生后,花朗宁可忘掉自己的王子身份,找出各种藉口阻止她向父亲和桂姨寻仇的原因。 是的,菲儿是父亲和桂姨私通生下的女儿。不知父亲用什么法子哄骗母亲不追究他们私通的事,并以女王的身份赐予他们私生女公主身份。就这件事来讲,花刀浪子认为错在父亲和桂姨,但那时的他也知道母亲作为女王的生活是多么荒淫,所以,对父亲,他难免会生出同情之感。 试想,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被妻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生活,更何况,他奉命去见妻子的时候,通会看到他不着丝缕的妻子身上趴着一个或几个同样不着丝缕男人,那不堪入目的一幕,一次又一次刺激着他,让他如何不生反叛之心? 父亲爱上娴淑的桂姨,是顺理成章的事,也因此,为保护桂姨和菲儿,在母亲醉后威胁说要杀掉她们时,父亲恶向胆边生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可是,他在保护她们的时候想过儿子也需要保护么? 第九十四章、迷城惊现 飞象统领派伍哲带几名深蓝执法队员送走舍琳与菲儿,再伴着花刀浪子默默的追赶沈涵秋,沿途都没有打扰花刀浪子,任他独自浮想联翩。 几番偷回首,都没看到花刀浪子身边有那碍眼的身影,沈涵秋心头压着的巨石轻了些,有意无意的,她放慢了速度,等着双狐追上来,又等着龙飞和北溟峰也追了上来,却见花刀浪子仍掉得远远的,忽然,她不想看他继续垂头丧气,扬声唤道:“花浪子,踩死蚂蚁不会有谁要你偿命的!” 花刀浪子听到了沈涵秋的话,头反而垂得更低,脚步没有加快反而更慢了。 原来他不是因为自己不理他难过,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笑容慢慢凝固,沈涵秋难堪的扭过头,不太自然的对身侧的北溟峰说:“要个深蓝执法队员带路,应该可以走得快些。” 不解少女情事的毛头小子北溟峰,摇头说:“不必他们,我知道路。” “那就你带路。蓝小龙,你拎着北溟峰在前头带路,有没问题?”沈涵秋装模作样的问道。 蓝小龙精神抖擞的答应着,飞来一爪抓起北溟峰,摇头摆尾的就飞到最前头去了。 “老大,到我背上歇一会子吧。”剑齿龙主动邀请很难得,也很及时,因为沈涵秋正想要怎么样才能避开双狐怜悯的目光。 六条龙组成的飞行大队,在沈涵秋的要求下超低空飞行,速度快不起来,声势倒是挺吓人,幸得所过之处,都是荒山野岭,否则还不知要吓坏多少人。 浩浩荡荡的龙队,飞到西城铁军驻地上空,没引发想象中的成千上万人的惊呼,沈涵秋未免怀疑北溟峰搞错了山头,耐着性子等花刀浪子等人来到,没个称谓,她问:“地点错了没?” “没错。”花刀浪子打量着空荡荡的驻地,拧眉道:“便是队伍开拔,驻地也该有守军,怎么鬼影子都没一个,搞什么名堂?” 拍拍剑齿龙,沈涵秋示意它降落。离地有一树高时,她飞身跃下龙背,狐疑的问:“你给他们通风报讯了对不对?” “我说没有,你信不信?”花刀浪子反问。 “信。”沈涵秋脱口说出滚到舌尖上的字,又觉得很不甘心这样子说,马上又补充:“或许我的常识欠缺,可金狐和青狐经验够了,你那边有什么异常,相信是瞒不过他们的。” 相信他的理由是因为对金狐和青狐能力的充分肯定,花刀浪子心里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啥味儿都有,居然没事找事的冷笑道:“那可未必,你没看到舍琳和菲儿她们早就离开了吗?” “美女蛇她们还没那个心眼儿想到要去通风报讯,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这准王妃的话未必有人采信。”沈涵秋看到花刀浪子生气心里跟三伏天喝冰水那么痛快,潇洒的招招手,她领着龙小弟们开进了鬼城一样的土堡群。 外看是土堡,进去方知全系汉白玉石所砌,从地面到墙壁,乃至屋顶,无不是大块的汉白玉石所砌。 汉白玉石不甚名贵,建成一座宫殿般的堡垒,所费却是不菲,建成汉白玉石堡垒群,再算上石头里嵌的蓝色水晶石,所耗费的钱财就是相当可观了。 “西城铁军军费高居榜首,看来是有原因的。真奇怪,怎么没见影子军团有这报告。”北溟峰自言自语道。 “北溟影子根本不可能进得了这里。”飞象统领的脸色凝重至极,“这是西城铁军建在地底的迷城,怎么会浮出地面的?看来,真的有大事发生了。” 换个时间,飞象统领是死也不会说出西城铁军军中机密的,但由于机密暴露在众人眼前,瞒也无济于事,再者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告诉大家,自建军起,西城铁军驻地就建有地底迷城,其作用是利用蓝水晶石布下的魔法阵,监控与有翼国相邻的国境线。 由一座魔法阵就足以全程监控的国境线,作为外来者,沈涵秋想当然的认为那条国境线长不了,她的神色反而没有本国人士那么惊讶,也不像他们畏首畏尾,走一步得四下里瞄一圈。到后来,花刀浪子顾不得担心其它,专一跟在后头提醒她小心、小心、再小心。 “你烦不烦啦!”沈涵秋心里为他自然流露的关切感动,却恐又是自己自作多情,装出极不耐烦的样子,还飞脚踹了拦路的汉白玉石条凳一记,“谁吃饱撑的,走道上搁条凳子!” 吃饱撑着的人,据扇魄后来说,就是她沈涵秋。它说,凳子摆那儿,你绕过去不就得了,凭什么非得要踹飞,而且朝哪个方向踹不好,你非得朝墙上挂的肖像画踹过去啊! 第72章 对于扇魄的指责,沈涵秋只听未反驳,也没法儿反驳,谁让她那么倒霉,那凳子偏生朝壁上画像飞去呢? 是倒霉,还是故意? 花刀浪子确信是后者,还没有学会骗人的沈涵秋,让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从神情中看出她的想法。 对于花刀浪子的指责,沈涵秋也只听而未反驳,因为她的确是由于墙壁上挂的人像肖似花刀浪子,为泄愤才踹飞踹飞凳子撞毁画像的。 “你那么恨我?”花刀浪子生死关头还婆婆妈妈的追问不休,显然是让沈涵秋的举动伤了心。 沈涵秋没有给出答案,只是将花刀浪子扔到门外,而她自己则因来不及奔出,在厚重的石门合上后,与肖像画掉下后露出的石洞那边可见的僵尸一起被关在石堡里。 石门合上,魔法阵便开启,沈涵秋感觉到脚下的地在高速旋转。骤然失重,她整个身体轻飘飘的浮了起来,像游鱼浮在水面,一会儿东来一会儿西。 “见鬼,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沈涵秋被无形的力量控制着飞旋不休,头晕目眩,已视物不清,没看到屋中还有活人,也就没想到会有人回答,听角落里有人不满的哼了一声,反又吓了她一跳,“喂,你是人是鬼,别吓我啊!”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丫头,你干什嘛要踢下火鹫花魔的画像,它挂那儿碍着你什么了?” “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那画像是花浪子的,我生他的气才踢的。”没看到说话的人,以为自己是在和鬼魂讲话,沈涵秋比什么时候都诚实。 “我就说你是故意的吧!”花刀浪子的声音从石门处传来。 “该死的花浪子,你故意藏起来装神弄鬼吓我!”沈涵秋闭着眼睛猜出来的事,被证实是错的,因为很快她看到花刀浪子被吊在石门上,“花浪子,你把自己晾鱼干吗?” “是啊,托你的福,我把自己晾鱼干。”花刀浪子没有埋怨沈涵秋的意思,是为解除她的紧张感在开玩笑。 “该死的,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喂,你看到是谁在跟我们讲话没有?”沈涵秋问。 “没有,这石屋里只有我们,倒是隔壁石室里热闹非凡。”花刀浪子从墙壁上的洞向看去,能见到上百上僵尸自相残杀,因为怕沈涵秋知道了害怕,所以没敢说明白。 “是阴魄。”扇魄说,“看到有无心死士,我就应该猜到肯定是它跟幽魄两个狼狈为奸干出的好事。” “怎么又出了个阴魄,像你一样的怪物到底有多少?”吓坏了,沈涵秋顾不得应有的礼貌,用词极为不当。 “哼,怪物,你可真尊重我老人家。”不满归不满,扇魄仍告诉她:“人有三魂六魄,蠓妖兽大陆也有三魂六魄,有三魂三魄让龙魔祖给收了,就余下我和幽魄,还有阴魄。” 第九十五章、灵魂出窍 幽魄与阴魄曾干过把活人变无心死士的勾当,那时它们给野心勃勃的蠓狐老怪卖命。为称霸蠓妖兽大陆,蠓狐老怪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居然利用无心死士胁持一批幼龙,要胁巨龙们为它卖命。 那是场灾难性打击,火鹫花魔为拯救自己的国度,冒险营救出幼龙,自己却战死,为此龙魔祖才将龙祖学院建在花妖国,让这个美丽的国度在蠓妖兽大陆上有着超然的地位。而幽魄与阴魄在龙魔祖清剿蠓狐族时,险些被一并剿灭,是贡出珍藏的宝物,才换得龙魔祖开恩,没有灭掉它们。 扇魄讲的历史故事,听得沈涵秋入了迷,等她回过神来,发觉花刀浪子抓住了她的脚裸,正慢慢的向他怀里拉。 石室是全封闭的,只有墙洞里透出的光线,室中光线很暗,但也足够花刀浪子看清眼前的景象。 沈涵秋与蓝龙搏斗时,背部的伤口肩头的淤血,全自行消失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凝滑光洁。把她拉得越近,她那光洁的背部带给他的诱惑力就越大,沿着背部的线条,他灼热的目光集中在她后腰下露出的那粒红痣上,吞下口水,“好美的痣。”他说。 “说什么胡话——”沈涵秋怒骂或嘲笑都好,就是不该学蚊子哼,而且还是用那种要多嗲有多嗲的哼哼声,弄得花刀浪子欲火焚身,也顾不上寻思有没有脱困的法子,只一意拉她入怀,待湿热的双唇得以接触她光洁的背,便一路吻下。 吻上那颗迷人的红痣,像着了魔似的,花刀浪子久久不肯舍它而去,撩得半身飘浮半身给压得动弹不得的沈涵秋好生难受。 明明难受得要命,偏生不肯抗议,是痛并快乐着,还是甘愿为他受苦,沈涵秋没有想过,也不愿去想。直到可恨的青碧与绛红两道光环又出来捣乱,她感觉自己掀开天灵盖飞出去,看到他采用的是那种姿势在爱抚自己的身体,还有个袖珍女孩看风景一样看着他对她身体所做的一切。怒视着那个坐在她头部的袖珍女孩,她气鼓鼓的问:“扇魄,你怎么可以偷看!” “耶,你灵魂出窍了?”偷窥被抓现行,扇魄多少有些难为情,头差点就垂到膝盖上去了。 “不许再偷看哦!”警告之后,她自个儿倒目不转睛的看花刀浪子的动作,看着他剥掉自己已难蔽体的残余衣物,那修长的手从红痣处始,慢慢的滑下,滑进她岔开的两腿之间。 她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看过自己的身体,那私密的窄小缝隙,通常连擦洗的时候都不曾用自己的手指触摸过,想着曾握在手里会动的玩意儿,思忖着他怎么把它塞进去的呢? 还在思考的时候,见他托她身体的手臂微微下沉,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到正在想着的那东西,心醉神迷的看着生机勃勃的它插入她体内,感叹着造物主的神奇,便想跟进去看看它进入里面的状态,这样想着,她向自己的身体贴过去。 是想看完了想看的,再回到自己身体的,但一贴近自己身体,便似有强大磁力一般,她不由自主的从天灵盖进入自己体内。 回到体内,感觉肉体深处被强有力冲撞的美妙,因为失重,冲击的力度不够猛,她要求翻转身子,以便让两具身体尽可能贴近。 “将就点吧,我的小女巫。”花刀浪子实在没力翻转她的身子,根本要牢牢抓紧她,不让她飞出去已经相当费力,他的每一次撞击都用上了吃奶的力量。 得不到满足,是很难受的,那样的状态下会胡思乱想得算正常的,“老实交待,你是不是跟美女蛇玩累着了,才不行了的。”她不知道说男人不行,比拿刀子捅他伤害还大,脑子里转出这么个念头,就给说了出来。 马,被鞭子抽痛之后,跑得更快。 花刀浪子让沈涵秋的话刺痛之后,反而动不了了。 感觉到体内的的硬物,失去了活力,软塌塌的,尽管他身子没动,它还是一点一点的滑了出来,无力的垂在自己腿根处。“提到你的准王妃,让你有负疚感,是不是?”问话没得到回答,她提高音量再问:“让我说中了,跟我做爱,让你觉得对不起你的准王妃,你不能否认,对不对?” 能回答对,还是能回答不对? 这时候,换别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得沉默。 沉默,在不同的时段,在不同的人心中会有赋予不同的定义。沈涵秋将花刀浪子的沉默,定义为他觉得跟她做爱对不起舍琳,舍琳是他的未婚妻,他可没有一句表示过要解除跟舍琳的婚约,不是吗? 假若,花刀浪子知道她据此断定跟他没有未来可言,相信他宁可坦承自己性无能,也不愿她有此误会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很多事,是没法子后悔的,凭你是谁,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修正的机会。 最的一次,花刀浪子可以修复与沈涵秋之间关系的机会,被他愚蠢的男人自尊给断送了。 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专心感应石室中充盈的魔法元素,沈涵秋原姿势不变,开始冥想。在现阶段,冥想已与幼时迥然相异,青碧光环与绛红光环刚现形就让她强大的精神力推开,让位给混杂的自然元素波。 纷呈五彩的原生态元素,混然杂陈,因封闭的石室里元素密度过高,浮力便出奇的大。 五行相克,属性相克的自然元素波挤在同一间封闭石室,跟关在同一个笼子的斗鸡一样,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你冲我撞,乱窜一气,没有任何凭借,想稳住身形可不大容易。 若非及时让花刀浪子抓住,自己还得跟条死鱼一样抛来甩去,沈涵秋想到这里又忽然想到明明将他扔出去了的呀! 花刀浪子确实是被扔出去了,又让道黑影拖进来了。他知道说了沈涵秋不会信,因为石室统共只那么大,除了她,他没看到还有第二个人。 “我信,那个黑影是阴魄,扇魄讲的。”沈涵秋本有意再谈谈扇魄讲的故事,张开口说的却是:“怎么只有你跟着我进来,其他人都让你打发到哪里去了?” 近乎指责,花刀浪子听着很不顺耳,但没表示什么,“飞象统领他们陪着双狐与龙飞,北溟峰,我让他跟影子军团联系,看有没有关于西城铁军的消息。” “剑齿龙它们怎么也没跟着我们?” 脱下上衣,给沈涵秋穿上,遮住她大腿根以上的身体部分,他又说:“你的龙小弟和滕烈,去向不明。” “统共多大点地方,它们会去向不明,你故意吓唬我,还是又弄了什么手脚?” “你怀疑我?” “别转移话题,回答我。” 沈涵秋等于坦承认为花刀浪子居心叵测,这话相当伤人,花刀浪子也恼了,甚没风度的讥讽:“你的龙小弟嗅到财宝的味,就像秃鹫嗅到死尸的气味一样,这也是常识。 第73章 如果你还听不明白,我可以再讲得更清楚一点:你的龙小弟带着你的烈哥哥找西城铁军的宝库去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西城铁军的宝库在哪里,所以只能说你的龙小弟和你的烈哥哥去向不明,现在懂了么?” 女人通常是不讲道理的,可以哄而不可以同她辩理,花刀浪子关键时候忘了这茬,逞了一时口舌之利,却将她的心推得更远,让她从他鄙夷不屑的口吻里得出他轻视与她关系密切的人,由此再推断出他心里也是轻视自己的。 憋着一口气,准备着若是龙小弟们没有去西城铁军的宝库,就要花刀浪子好看,沈涵秋深信龙小弟们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样贪财,所以已在考虑要用什么方法羞辱他。 第九十六章、五色田螺 宇宙间的事物总是一体两面,端看你从哪个角度解读。 困在自然元素波相互倾轧的石室,本来是件倒霉事,若能使自然元素为己所用,那么自然元素充盈就变成好事了。 通过冥想,了解石室中属性各异的元素波分布与总量,沈涵秋决定先抽取总量最高的火元素,贮存体嘛,首选是花刀浪子,因为对他也有利,他修的是火系魔法,若吸收得法,在石室修炼一日等于平常十年,但由于她过于公事公办,且没有商量的余地,他隐伏已久的大男子本性发作,搁下句:“我的终极目标不是做打手。”噎得她差点背过气去,然后,干脆自个儿当了贮存体。 火元素,是自然元素性子最活跃的一种,也是相对危险程度最高的一种。体内火元素密度越高,危险程度就越高,跟火药桶似的稍有不慎就可能爆炸。 对火元素有很好感应力的花刀浪子,能感应到火元素正源源不断的往沈涵秋体内涌入,量之大,速度之快,都令他心惊不已。以这方法太危险为由,他曾试着劝阻,遭到她的拒绝。 “我的终极目标是打败天下无敌手。”是赌气,也是爱情受挫后新的人生目标,听来有些可笑,但沈涵秋说话的神态却极为认真。 哑然无语,这样的沈涵秋,已不能让男人用可爱形容。花刀浪子不是个窝囊男人,没法在如此强势的女人身影底下过日子,也就没法对她的话认同或一笑了之。 女人,可以撒娇,可以蛮不讲理,男人心情好时会大度的包容甚至于纵容。 女人,离开男人的羽翼,与男人争强斗胜,男人心情好不好都不会包容,除非那个男人是窝囊废。 沈涵秋不懂男尊女卑的道理,没人跟她讲该怎样做个讨男人喜欢的女人,或者说因为婉姨时常教导她要做个强者,以世俗的眼光看是在某种程度上误导了她,导致她学不会妥协,仍以为可以像小时候练好弱水功得到父亲肯定那样,修炼到打败天下无敌手的程度,她自然而然会受到肯定。 为新竖立的人生目标倍感鼓舞,沈涵秋顾及不到花刀浪子的感受,认真的朝那个方向努力。聪颖如她,自然知道高密度的火元素贮存体内的危害,但她想挑战自己身体的耐受极限,所以鼻端有焦糊味传来仍未停止吸入火元素。 “我可没有裸奔的想法,你最好就此停止。”花刀浪子真担心她会将两人的衣服都烧了,出去没脸见人,但他没担心出不去,就在她吸取火元素时,他已发觉室顶的暗门。 说是暗门,其实是棋盘上的一个方格。整个室顶就是一个倒扣的蠓妖兽棋盘,棋盘上钉着的棋子摆的是幅残局。对那名为‘诛神劫’的残局,他可不陌生,以前在王宫里居住的时候,每次同女王母亲见面,都被要求摆出‘诛神劫’的变化。就眼前摆的残局,是‘诛神劫’的第十步,此局的生门在坎位,也就是说移动坎位上的棋子走出第十一步变化,坎位上的空格就会成为离开的通道。 不是打破石门,反而要爬室顶的方格子,停止抽取火元素的沈涵秋仰头看着室顶,怀疑花刀浪子是不是指使手下干什么勾当,他根本在故意的拖延时间,“你有什么企图?”憋了一会子,没憋住,她终于问了出来,看到他脸色比预料的还要难看,稍稍有点悔意,旋又给她压了下去,再问:“你想拖延时间,给西城铁军时间毁灭证据,对不对?” “随便你怎么认为,跟不跟我走,也随便你。”花刀浪子不愿吵架,吵架是女人干的事,他可是个堂堂的男子汉,不想自毁形象。 放开沈涵秋,花刀浪子背贴墙壁,手足并用,慢慢的向上爬,慢慢的接近室顶棋子。摸到坎位上那颗棋子,轻轻推了推,果然是能活动的,花刀浪子喜上眉梢,将那颗棋子移到离位,再伸手掀开坎位空格石板。 抱着看笑话的沈涵秋,瞧那空格处原本与周边严丝合缝的石板被推向一边,露出黑漆漆的洞口,讶然道:“还真有个洞噢。” “棋局马上会发生变化,要跟我走就得快点。”花刀浪子没等她上来,就钻进黑漆漆的洞,也没问被元素波困住她能不能及时跟进。 感觉中,花刀浪子对自己的态度,是以舍琳出现为分水岭的。之前,嘘寒问暖,好不体贴周到。之后,则常忽略她的想法,甚至于恶言相向,现在更是弃她于不顾。这便表明,在他心目中,舍琳的比重是超过她的。 比较得出结论,被元素波抛来甩去的沈涵秋,不知道洞口还有多长是时间会重新封闭,也不知道棋局接下来会有什变化,硬气的没有求助,借助冥想感应元素波的变化,找出脱困的方法。 记得蕲爷爷蒸鱼糕前,会将鱼泥和蛋清还有面粉顺一个方向使劲儿搅,说是搅出的糕紧致而富有弹性,沈涵秋尝试着在被抛来掷去的过程中,尽量让自己朝一个方向转圈儿。 圈儿,一次比一次更圆。她身边横冲直撞的自然元素波,逐渐被引入圆弧形轨道,随她划出一个又一个螺圈。 界线分明的螺圈,从外向内收紧,形成巨大的五色田螺。沈涵秋被吸附在田螺背上,随慢慢拱高的田螺背一点点接近室顶。 天才,急中生智能想出这么绝妙的法子,她沈涵秋不是天才是什么?哼,想迫我就范,门儿都没有! 五色田螺有意跟沈涵秋作对似的,在离室顶还有半臂距离时,因惯性消失停止增高。 不幸中的万幸,是沈涵秋的身子正在棋盘坎位之下。 举起左手捅破洞口的黑暗,沈涵秋费力的扭头去看洞那边温暖而明亮的光。 只需小指头勾一下的助力,就可以让她脱开元素波的吸力。如同溺水人举出水面的手,她想抓住点什么。 曾以为,会有一只手来拉,握住的却是满把的光。温暖而明亮的光,从指缝间溜走,不留一点痕迹。 慌乱中,手指搭在方格黑洞的边缘。方自用力,被掀起的方格石板猛的压下,锋利的石板边缘生生的切断了她三根手指。 惨叫声未已,五色田螺已开始反旋,她忍着指端传来钻心的剧痛,在被抛到原本挂火鹫花魔肖像的墙壁处,迅疾探手入壁间小洞。 受伤的左手手腕与洞壁相撞,就听得‘喀嚓’脆响,左手齐腕而折,连舔伤的时间都没留给自己,接着用左肘狠命的朝墙壁上撞去,借腕和肘与墙壁的撞击力道,她稳住身形,才换右手抠住壁孔,将伤上加伤的左手臂从洞中抽出。 明明记得,手指被石板压断了三根,为什么这会子看到的是四根齐根而断? 明明应该,手指断处血流如注,为什么会只看到白森森的骨头与苍白的死肉? 我的身体内没有血? 惶恐不已的仔细看去,直到看见左肘皮损处鲜血正渗,沈涵秋方自舒了口气。 “完蛋了,墙那边是渺空尘界。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倒霉呀!”扇魄一声比一声叫得惨。 渺空尘界,比龙魔祖的亡灵结界略次而已,亦属于禁咒级诅咒魔法,只有圣阶以上的魔法师才布得出。 微尘看世界,从墙壁上的小孔看去,渺空尘界可以让千里之外的景物出现在眼前。 微尘解世界,在墙壁上的小孔那边的渺空尘界,能让任何有生命与无生命物体尘解。 “没啥大不了的,渺空尘界仅此两点效用而已。” 沈涵秋傲然道,既是回应扇魄,也是给自己打气。临绝境不绝望,是红楼祸害组织守则第十条,身为老大,她更得遵守规则。 第九十七章、壁中人 渺空尘界,可见千里之外。那么,沈涵秋看到的壁洞那边好些人自相残杀的画面,就是遥远的某地正发生的事。 胸口黑凝的血污,与明渚临死前一般无二的神情,捧着血淋淋的肉生吞的贪婪样,就是无心死士的标志,同时看到那么多的无心死士,她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无意中,小臂触动嵌在洞壁里的水晶石,墙洞那边的景象发生变化,原本只看得到上半身的画面下移,她看到大肆杀戳的无心死士们膝盖以下至地面的景况。 原来,无心死士们挥舞的血手撕扯的血肉,并非出自彼此身上,而全是来自躺在地上的三头猿人们。 号称铜头铁臂的三头猿人,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约有百人之多。他们相当一部分人被开膛破肚,心肺作为首选已被挖空,脑袋亦多被砸得稀烂。余下那些未死的也无招架之功,面对无死无伤的无心死士,已全无斗志,在这些身高不及他们一半的死士脚下,他们蜷缩起身子,各用残存的手臂死命的护着硕大的脑袋。 毛乎乎的大脑袋上,黑乎乎的眼睛里惊惧至深,像无数个小石头在无声的哀求,沈涵秋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忍着钻心剧痛,就用齐根断的左掌抠着壁洞,腾出灵便的右手。 第74章 五色元素波又恢复到最初的无秩序状态,沈涵秋非常艰难的用已残的左手稳住身形,低头咬着右手中指上的龙之逆鳞戒指拔下来,手指在戒指面上抚过,移动卷轴出现在她手。 “你疯了,普通的移动魔法卷轴,怎么可能让你的肉身通过渺空尘界!”扇魄读取沈涵秋的心意,没法不认为她已经疯了。 “怕死,我可以把你留下。”沈涵秋的决心丝毫不动摇,不过认为扇魄的话有几分道理,重将卷轴放回戒指。 为安全起见,她准备用垒墙壁的巨大汉白玉石凿个石瓶藏身,工具嘛,自然是无坚不摧的龙之逆鳞戒指。 就近在墙壁上凿刻一人高的粗颈瓶形状,瓶身方而颈圆。瓶身及瓶底只凿出深度达身宽便罢,瓶颈外侧旋刻螺纹,尔后自瓶口而下,一点点凿空瓶身内部。 龙之逆鳞戒指磨石成粉,石粉又让疯串的自然元素波的吸力,随磨随吸,没多大一会儿,中空的瓶身就凿好了。 “假如你以这藏身这敞口瓶里,可保你平安通过渺空尘界,我得劝你别做这白日梦。”扇魄不觉得沈涵秋的主意有创意,在没希望马上换个新主人的情况下,它认为有责任提醒她慎重行事。 “之前,你需要告诉我,五种元素波怎么会与渺空尘界井水不犯河水的。” “呃?对耶,这现象是很奇怪,让我想想。” “之前,先想想老花妖的魔法有没有什么是在封闭瓶口后,再施放移动魔法卷轴的,这很重要。”沈涵秋用龙之逆鳞戒指切下一块石头,着手做封闭瓶口的盖子。 好像在昨天,蕲爷爷教她做盛无骨油鸡调料的陶瓶。瓶身千奇百怪,但瓶颈一定是圆的。封口不用塞,是套盖,盖与瓶颈接触面都旋状螺纹,旋紧后严丝合缝,装满瓶的水倒立也不会渗出来。 有龙之逆鳞戒指,沈涵秋跟幼时玩泥巴时一样,轻轻松松的弄了个与瓶颈相吻合的瓶盖。 “我必须承认,你这丫头有时候的点子还挺不错。” “岂止不错。”沈涵秋挺自负的,也算是黄莲树下苦作乐的一种表现方式。 “行了,别说你胖就喘上了。别怪我老人家事先不提醒,老花妖的木延魔法,道理上可以让你封闭瓶口才触发移动魔法卷轴,但我没见到历届老花妖谁尝试过。” “那就由我做这吃螃蟹第一人好了。”沈涵秋从记忆中搜罗出木延魔法口诀,按扇魄提示的在移动魔法卷轴上加施了木延魔法,再贴在瓶身上,然后学壁虎贴壁爬行,慢慢的爬进石瓶。 瓶中的五色元素波,随着她进入,等量溢了部分出来,让她感觉好像置身兰花娘子的浴桶中。压下呻吟的欲望,她仰头正要盖上瓶盖,忽然对上一双幽蓝的眼睛。 “是谁?” 恐怖离奇的事情经历多了,沈涵秋已有些麻木了,除了双腿不由自主的打架,基本上吐词还算清楚。 幽蓝如鬼火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映得苍白的瓜子小脸更加鬼气森森,而且这鬼不是听不懂人话,就是不屑于答理沈涵秋,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说话,我走了。” 移过瓶盖,沈涵秋正要将自己封存在瓶中,盖与瓶口还有一指宽的距离时,一根白森森的手指骨无声无息的插进来,勾住瓶口。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应付这一突发情况,木延魔法时效已至,移动魔法卷轴被触发,推动石瓶滑入了渺空尘界。 透过瓶口与瓶盖的间隙,沈涵秋看到一个人被一只血肉尽失的手指骨拖着,随石瓶进入渺空尘界,在身体暴露在渺空尘界的瞬间,分解成无数颗粒,颗粒再分解成细分,至消失不见。 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年纪尚轻,脸上仍有着对生的企盼,在未及眨眼的功夫,就只余下勾在瓶口内侧的一截手指骨。 “我疯了吗?是个幻觉是不是?”沈涵秋知道不是幻觉,落在肩头的手指骨,能证明她适才所见的不是幻觉,“我肯定在哪里见到过那女人!” “才多大点年纪,就那么健忘。” “是吧,我真的认得那女人!” “你跟她打过交道,还救过她的命,当然认得她。” “她是谁?” “西城清嘛!” “她眼睛怎么是那个颜色?” “准是着了阴魄的毒手。” “她怎么会让阴魄封在石头里的呢?” “拜托你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样才比较不容易死掉。”扇魄损了沈涵秋,再告诉她先前西城清是存身在中空的墙壁里的,也就是说墙的上半部是空的,沈涵秋其实不必冒这么大险进入渺空尘界,可以借中空的墙壁逃生。 能逃生,西城清会等死么? 沈涵秋一句话就噎住扇魄,也不用她再申明自己用移动卷轴穿越渺空尘界,其实并不主要是为求逃生。 石瓶能隔绝渺空尘界的怪异魔力,五色元素波能阻绝渺空尘界怪异魔力,沈涵秋看似莽撞的主意,堪称绝妙好主意,当然,前提是移动魔法卷轴催发的时空通道能达渺空尘界之外,不然,她还是得像西城清一样尸骨无存。 “切!时空通道不能达渺空尘界之外,我不知道平躺着滚出去呀!真是会替古人担忧。” “哦,是我老人家见识太浅薄了。” “那是当然,我沈涵秋神机妙算,算无遗策,还有——” “还有特意将瓶身刻成方形,为了就是预备有个万一,方便在地上滚动来着。” “那,呃?”沈涵秋狼狈的笑了笑,挠着乱蓬蓬的鸡窝头说:“真的耶,开始怎么没算到这一点。” “常识匮乏,就会经常犯诸如此类的错误。” “再跟我提常识,我可要把你扔出去。”沈涵秋的危胁很有效果,因为就算渺空尘界于扇魄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扇坠留在渺空尘界,就永远没有被其他人拣到的可能了,也就等于说它得永远的留在渺空尘界了,所以扇魄识相的闭紧了嘴巴。 第九十八章、救星 水流湍急的枫林河,是护卫有翼国第一道门户枫林要塞的天然屏障。无战事的和平年代,要塞东门的吊桥朝放暮收,供两国边境居民与行商通行。 花妖国大军的前锋西城铁军兵临要塞,枫林河上的吊桥早已收起,河面上往返的船只也踪影全无,宽愈百丈的河面只有裹挟着枫叶的白浪翻卷而下。 枫林要塞的城头,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与魔法师排成一道人墙,紧张注视着河对岸的敌情,在他们脸上疑惑与惊惧的神情兼而有之。 清晨时分,对岸吹响战角,枫林要塞的统帅庞波正待率兵与声威远振的西城铁军打一场硬仗,西城铁军后部忽然出现骚乱,而且似一发不可收拾,很快蔓延到中部,便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看清楚,是一大群三头猿人袭击西城铁军,庞波大笑:“天助我也!”笑声未已,就看到西城铁军中后部兵士落潮般退向两侧,前部兵士齐刷刷的向后转,饿虎扑羊般扑向三头猿人。 身高多不及三头猿人腋下的西城铁军兵士,对三头猿人的打击不闪不避,那股子悍不畏死的气势不仅让三头猿人感到巨大威胁,就连远观的有翼国将士感到无形的压力。 扑到三头猿人群中,西城铁军前部兵士咬定一个就不放,他们的打法跟中部及后部兵士们的打法截然不同,那两部分兵士多用长矛扎与重剑劈,再有魔法师远远的施放攻击魔法协助,他们之中不仅武士与三头猿人近身搏斗,魔法师也是冲到面前直接用最厉害的攻击魔器往三头猿人身上招呼的。 三头猿人以勇猛著称,皮坚骨硬兼对低阶魔法免疫,想伤到它们不容易,尤其是三头六臂的优势,令得他们在近身搏斗中占据绝对有利的地位,最初看到西城铁军的兵士们采取近身肉搏的打法,远观的庞波等人均觉得西城铁军统帅西城震指挥失当,不免心生西城震浪得虚名之感。 帅旗下,一身银亮铠甲的西城震,依旧披散黑发,那枝睡觉也不曾离身的蓝水晶被随意的别在腰间,他未曾留意战况,甚至于可以说他在闭目养神。 如此气定神闲,是认定胜券在握,抑或对部下生死漠不关心? 在双方短兵相接不到半刻的时间内,观战者中连自负如庞波也不得不承认西城震是认定了胜券在握,才会那么气定神闲的,也就在那半刻的时间内,枫林要塞的守兵自庞波而下,与西城铁军一较高下的想法一扫而空,他们最乐观的想法是拖延到援兵到来之日。 那短短的半刻时光,充分展示出了西城铁军勇猛与其血腥兽性。他们是一群死士,不顾自身安危的死士。 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宁可让一个三头猿人的铜臂击断脊梁,也不肯撤回插至三头猿人胸前的重剑。随着刺中三头猿人的重剑破体而出,一道红艳的血光随剑尖飞洒出去,嗅到血腥味的兵士们都发了狂,攻击也更为疯狂,而且目标都一致的对准三头猿人的胸膛。 不断的有三头猿人倒下,他们伤情无不是膛开肚破。 不断的有西城铁军兵士倒下,他们的伤情不是断脊梁,就是断腿,断颈子。 垂死的三头猿人还在哀号,西城铁军的伤兵却摇摇晃晃的重又站起,无论伤得如何,但他们的动作保持着惊人的一致,都是就近抓取被开膛的三头猿人的心肺,塞进口里,像野兽一样吞咽。 面对伤不了的死士,这仗还如何打? 斗志被瓦解,三头猿人四散而逃。身高块大的优势,在逃命的时候成了致命弱点,他们奔跑腾跃速度不及敌手,几乎都是才起步就让敌人自后扑倒,小山似的身体接二连三的轰然倒下,砸得地上尘土飞扬。 第75章 倒地就没有机会站起来的三头猿人,蜷缩着身体,用毛茸茸的手臂护住硕大的头颅,尽可能长的拖延被开膛最后时刻的来临。 看着西城铁军的兵士撕咬对手的凶残,枫林要塞的将士们气色越来越难看,气色灰败的庞波咬牙道:“缩头也是一死,伸头也是一死,我意不如趁三头猿人未全军覆没,杀过去!” “庞帅,杀了又如何,那是群不死死士,力拼之下,我们死,他们却毫发无伤。”将领中有几位齐声说道。 “准确的讲,那是群无心死士。”地位最高的金阶魔法师晋林说,“据我观察,西城铁军里只有正与三头猿人战斗的兵是无心死士,我们可以趁他们被三头猿人牵制住时,对余部兵士发起突袭。” “言之有理。”庞波及部下的信心重聚,这些背生复翼的战士随着嘹亮的号角声飞出墙头,朝着河对岸的西城铁军疾冲而去。 有翼族人天生就是弓箭手,不管是战士还是魔法师,他们首先是个弓箭手,而且是会飞的弓箭手。 一波又一波的有翼族人自要塞墙垛后飞起,犹如蝗影纷飞,黑压压的飞临西城铁军上空。 淬有各种毒素的弓箭,从天而降,来不及做出反应的西城铁军士兵纷纷倒地不起。 闭目养神的西城震此时方张目去看来自天空的敌人,正待有所表示,他身边的戴竹笠的白胡子老头说:“震儿,且看着。” “老祖宗,可是——” “没有可是,无心死士若连这点小场面也罩不住,也枉我费了如许心思了。” “但——” “你怀疑老祖宗我说的话?”掀开竹笠,露出西城霜那张不怒自威的老脸,“还是你认为带兵打仗我不如你?” “震儿不敢,老祖宗熄怒。”西城震惶恐跪下请罪。 “哼。” 西城霜仍似不满,也不叫西城震起来,就让他当众跪着。 能让西城震跪的人物,定然不凡,庞波没见过西城霜,却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 瞧得西城霜既然如此镇定,晓得必藏有杀着,庞波忙下撤退令。他的反应算是很快了,却仍迟了一步。 地面上吞食了三头猿人心肺的无心死士,在西城霜含着的柳哨发出一长两短的哨音之后,各将双足一顿,几乎是同时,他们足下生出阴云朵朵,托着他们升空。 这是传说中的腾云术吗? 是不是传说中的腾云术,已无考证的必要,庞波望着空中倒栽葱似相继跌落的部下,悲哀的断言:“战事很快就将结束,西城铁军将横扫整个蠓妖兽大陆。” 预言,是一种能力。 庞波显然不具备预言的能力,话音未落,形势一边倒的战局又发生了变化。 有翼族弓箭手牵制了部分无心死士,给了负隅顽抗的以三头猿王为首的三头猿人们喘息之机,让他们有命拖到救星降临。 救星,是一只穿山体呼啸而来的石瓶。 造形奇特的石瓶,击打无心死士头颅如捶瓜,瓶落头碎,然后会有根五色拂尘自瓶中伸出,拂散那些带血的头颅碎片,无头的无心死士走几步后便倒地再也不见动弹。 除尘解术外,又有一种法子可以干掉无心死士,而且新方法显然要比尘解术简便得多。 一派安然的西城霜,气色大变,手中蓝水晶朝石瓶一指,一道蓝光直贯而入,石瓶‘啪’的一声碎成无数小碎片。 四散激射的石瓶碎片中,沈涵秋飘身落地。她那裸露的膝盖下的小腿,引发了无数人对她空荡荡的衣内膝盖上部位许多绮想。意识到这点,她尴尬无比的揪着衣摆,一脸的不知所措。 第九十九章、结盟 震碎石瓶,西城霜的掌风余势未消,直将沈涵秋击得倒飞至枫林河上空。激流撞到暗礁腾起的水花,溅湿了她原就难以蔽体的衣裳。如初生的小鹿,那么无助的东张西望。 对上那羞涩而窘迫的水眸,庞波油然而生想要呵护的感觉。那感觉很新奇,相对他这杀人不眨眼的沙场老将来讲,也显得极不寻常。一时间,忘了督阵的神圣职责,自城头箭垛后飞起,只身飞向凌波飞渡的沈涵秋。 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恐惊着佳人,庞波刻意缓而柔和的说:“别怕,我来帮你的。” 轻轻松松就干掉数名无心死士的沈涵秋会怕他? 没意识到自己的可笑,庞波抖开手里托着的白色魔法师袍,“我想你需要这个。”他说。 如获至宝的接过袍子,套在身上,挽起过长的袖子,再将袍子下摆在两侧各打一个结,匆忙道声谢,沈涵秋便转身电射而去。 河那边,三头猿王和他的族人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能与剑齿龙斗成平手,不论是否剑齿龙有意放水,三头猿王的实力也不容小视,但在无心死士的围攻下,不肯独自逃生的他很快也伤痕累累。 “啊——” 听得耳后一声惨呼,三头猿王重拳击飞面前的戴银阶魔法师花徵的无心死士,发足向侧后方老枫下的重伤族人奔去。 重伤的三头猿人,被一柄铁剑自肩窝处贯入,钉在老枫干上。剑士打扮的无心死士贪婪的盯着他的胸口,连拔剑的耐心也没有,直接将鹰爪般的十指插向他的胸口。 快速奔来的三头猿王,抓着无心剑士的脖子,用力一拧,无心剑士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脖子便与身子分了家。 “后~~~~” 重伤的三头猿人未及说出想说的话,三头猿王右侧的一条长臂被自后偷袭的无心剑士挥剑斩断。算上之前的断臂,三头猿王六条铜臂已折其四。满是血污的他踉跄几步,撞着老枫,身子歪了下去,便再没能起来。红叶簌簌的飘落,粘在他血糊的身体上,风吹不去。 “猿王!”沈涵秋惊叫时手中五行魔力棒已化作一道五彩光束划空射去。 “抢救三头猿人。”跟着沈涵秋过河来的庞波,究竟是出于公心还是私意,连他自己也没弄明白,就领着有翼族勇士们去抢救一息尚存的三头猿人。 五彩光束一箭三雕,洞穿了三名围攻三头猿王的无心死士的头颅,余势仍猛,随着沈涵秋虚晃手掌,打斜里飞出一面鬼面幡,挡在五行魔力棒之前。 绘有青面獠牙魔怪脸像的长幡,迎风招展,看似虚不着力,五行魔力棒与之接触却有刺耳的金属敲击声传出。 朝鬼面幡来处望去,看到西城霜双手合什,嘴皮子不停抖动,“老奸贼,还我兄弟命来!”沈涵秋拔下龙之逆鳞戒指,朝着西城霜狠狠砸去。 “先保住你的小命好了!”西城霜挥幡卷来。 无往不利的龙之逆鳞戒指,带着暴戾的龙之气息,震散了鬼面幡裹着的五行魔力棒,却没能损得鬼面幡分毫。 “咦?老奸贼道行又高了。”招回被震飞的龙之逆鳞戒指,沈涵秋暗自心惊。 “哪里是道行高,他不就是仗着阴魄的鬼面幡,破了那幡,他还能神气个屁呀!”扇魄反常的粗鲁,是源于跟阴魄的旧隙,具体是什么,它不肯明言,只告诉沈涵秋破幡之法得用十二兽血。 十二兽血,顾名思义,是十二种魔兽鲜血混合液。这时候人血好找,一兽血难求,求十二兽血难上加难,没奈何,沈涵秋只得决定先退往枫林要塞,再作打算。 “想逃?可没那么容易。”西城霜袍袖一挥,一只蓝水晶郁金香飞旋而出。 层层叠叠的花影,在沈涵秋头顶结成一张蓝色的网。那网,见风长,眨眼间长成覆盖沈涵秋身周二十丈距离的大网。 “这破网比西城清她们十九人结成的网差远了。”沈涵秋激怒西城霜的意图没达到,脑中反有灵光触发,“哦!我想起来了,丛林里我们看到的那个灰衣人是阴魄,你是西城雪,你和阴魄伙同幽魄杀了你们老祖宗,你是冒牌的西城霜!” “你怎么知道?”愣了一下,西城霜脱口问出恨不得咬掉自己笑头的话,又怒喝:“一派胡言!”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缩不回去了!”趁着西城霜一愣神,沈涵秋已逃至枫林河边。 “手给我。” 庞波自空中俯冲而下,抓着沈涵秋伸出的手,在西城霜赶到之前振翅高飞,飞上高高的枫林要塞城头。 穷追不舍的西城霜与无心死士们,奔至枫林河边,枫林要塞城头便有一排排箭雨连珠射来,饶是西城霜魔功通玄,无心死士们也有不死特质,仍不敢轻身去试那触物即爆的劫火流星矢的不间断打击,只得悻然休兵。 枫林要塞的城头,伤重的三头猿王,认出蹲在面前的是沈涵秋,开心的说:“老大,你来了!” “我来晚了。”沈涵秋难过得垂首过胸。 “老大,你就像及时雨一样,救了我那么多族人。” “那不是我的功劳,而且我还要向你忏悔,我曾经杀死过一个三头猿人。” “那是你无意中犯的一桩小过失,而你今天拯救了我们最后的族人,我得感激你,我们所有的三头猿人都得感激你。” “都说了,不是我救你们的,是背上长翅膀的他们那些人,救了你跟你的族人,你得谢他们。” “老大你不出现,他们看着我们族人死光光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我用不着谢他们。” 三头猿王有独到的见解,沈涵秋没法勉强他,只好对庞波歉然道:“我这兄弟是一根筋,请别介意。” “他说的是实情。”庞波竟不敢看沈涵秋的眸子,脸也微微泛红。 “危难之际,你们伸出了援手是事实,大恩不言谢,有用得着我沈涵秋的地方,请明言。” 第76章 “正有所请。”庞波毕竟是镇守枫林要塞的统帅,心头绮念得让位给神圣的职责,直率的讲出想请沈涵秋协同守城的意愿。 “那是自然的,你不说,我也要帮你。”沈涵秋欠庞波的可不止救下三头猿王他们的一桩人情债,还有一桩赠衣之情。 事态紧急,沈涵秋也不与庞波多说什么,只问他能否弄到十二种魔兽血。 “不限种类的话,应该可以凑得齐。” “兽血不用限种类的吧?扇魄。”沈涵秋顾不得惊世骇俗,当着众人的面,道出扇魄存在的秘密。 “为什么要透露我的存在?” “我不管你是要躲着阴魄或别的什么怪物,还是故作神秘,反正我没时间陪你玩,不想我把你扔进渺空尘界,你就配合点,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不要等我问了才答。” “你敢对我老人家如此无礼?” “我心情很不好。”沈涵秋答非所问,“再罗嗦,就毁了你的藏身之玉。” “你——”扇魄看着沈涵秋冰冷的眼,怒火骤然冷却,老老实实的答道:“不限种类,却必须是四足魔兽,而且必须是等级达到七阶以上的魔兽心区血,等级越高的兽心血,用起来效果越好。” 第一百章、背叛 取魔兽心区血,就是逼它跟你拼命。单一一个品种,还可以从数量多的铁背蜥或紫毛鼯鼠中择选,如今限定了必须是不同类别的四足魔兽,枫林要塞现有的魔兽种类,要凑齐十二种就必须把像蓝牙飞狼和大地棕熊还有金睛豹等珍稀物种都算上。 蓝牙飞狼和金睛豹也还罢了,大地棕熊可以枫林要塞守城功臣,自第一代大地棕熊定居枫林要塞,历经数百代,所参加的大大小小战役已数不清,唯一能让算清楚的是大地棕熊家族数目始终保持在三五头左右,最少时只有一头带崽的母棕熊,就是那头母棕熊,拼死力拒来袭敌军中最为凶猛的魔兽青毛兽,死时肚皮被抓得稀烂,也亏得如此,它肚子里的三只幼崽才没被闷死,如今枫林要塞里的大地棕熊就是当年那三只幼崽,要从它们心区取血,莫说它们不愿,就是枫林要塞的居民们也不会答应的。 “我去和它们说。” 沈涵秋逼着庞波立马带她去见大地棕熊。 在枫林要塞城中心平整的青草地上,憨态可掬三只大地棕熊在与一群孩子玩游戏。 看到庞波过来,有个扎冲天辫的男孩拍拍抱着他的大地棕熊,欣喜的喊:“阿大,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这男孩叫什么?”沈涵秋问。 “庞林,我大儿子。”庞波不太愿意让沈涵秋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后面四字几乎就吞到肚子里了。 “你这么老了,儿子才这么小一点啊!”沈涵秋拿印象中的父亲跟庞波作比较,得出让庞波如遭雷击的结论,“他也许可以帮得上忙,你让我单独跟他谈谈。” 招手示意庞林过来,说声:“听沈姐姐的话。”一脸沮丧的庞波退到一边。 不解的看看神色大异平常的父亲,再将黑白分明的眼睛移到沈涵秋脸上,未语先笑,“沈姐姐,你好漂亮噢!” “愿意帮姐姐一个小忙么?”沈涵秋展露出甜腻的笑容,语音也是那特有的嗲音,因为面对的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小男孩,她未能意识到自己有卖弄风情的嫌疑。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庞林是早熟,还是鹦鹉学舌,他爹也不知道,反正听来极为不爽,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吓得他噤若寒蝉,再不敢对沈涵秋嬉笑,旁观的小孩子们也吓得一个个蹑足溜掉。 “你该干嘛干嘛去,这里交给我了。”沈涵秋逐走庞波,轻蹙柳眉问庞林:“现在强敌压境,姐姐需要大地棕熊心区血合成十二魔兽心血,才能破得了鬼面幡,你有没有办法跟大地棕熊沟通?” “要大地棕熊的血?”庞波大惊失色,“这不行!” “真的不行吗?”沈涵秋兴许是戏子转世,闻言便泫然欲滴。 “呃,我试试跟阿大说一下。”跟鬼使神差一样,庞林来到大地棕熊跟前,抓耳挠腮的说:“我爹让沈姐姐来说,需要你们的心区血合十二魔兽心血。” “你爹怎么能做这样的要求?小坏蛋,我可不会上你的当。”大地棕熊当庞林是开玩笑,与弟弟们笑个不停。 沈涵秋跨前一步,“枫林要塞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大地棕熊不是孬种,不想辜负大家对你们的厚爱,就勇敢的献出心区血。” “吼~~~~~” 三只大地棕熊敏捷的跃起,四足着地,作势欲扑。 “等等,阿大!” 庞林伸开双臂,勇敢的挡在沈涵秋身前。 小小的身子,让大地棕熊足下传来的震波震得摇摆不定,他却努力的维持对沈涵秋的保护姿态。 狂躁的怒火化为伤心的泪水,“为了她,你要背叛我们的友谊?”大地棕熊老大眼中有泪,“取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明明该及时说明所需心区血之量不足以伤害到大地棕熊的性命,沈涵秋偏沉默不语,等着听庞林的答案。 “爹要我听沈姐姐的话。”庞林避重就轻的答道。 默视庞林片刻,大地棕熊老大悲伤的说:“你可以背叛友谊,我不会,动手吧。” 本就愧疚不已的庞林,闻言搂着大地棕熊就哭开了。 “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干嘛呀!”沈涵秋轻声笑道,“这么大块头,抽一点点血,用得着哭成这样么?” “就一点点?”庞林问。 “比一只蚊子每次吸取的血,多不了多少。” 沈涵秋这话说得就不实在了,但庞林爱听,“阿大,让沈姐姐抽一点点血就行了。” 大地棕熊看向沈涵秋的眼睛充满敌意,但直到她将削尖的竹枝插入它胸口,到鲜红的血滴满一节竹筒,它都像石雕一样没动弹一下。 “姐姐,不是说只一点点就好的么?”庞林问。 “相对阿大的体形,这不是一点点,又是多少呢?”沈涵秋神色自若的拔出竹枝,柔嫩的掌心迅疾的捂在大地棕熊流血不止的胸口。 花木精神涌入胸口,有一种形容不出的舒适感,大地棕熊恨意渐消,惬意伴着睡意同时来袭,它就站在那儿眯上了眼睛。 “吼~~~~~” 两头土属性的小棕熊发出愤怒的吼声,身周的土元素开始汇聚,他们的身子很快变得臃肿起来。 “阿二,阿三,快住手!”庞林试图拦阻两只小棕熊,不知道是阿二还是阿三直接扫出一爪子,将他扫进素日一同戏水的池塘。 黄土的颜色,掩去大地棕熊本来的棕色,两只小棕熊看上去就像两个巨大的土球。 高速旋转的土球,弹上半空,又垂直落下,瞧那势头是非把沈涵秋砸成肉饼才解恨。 凝眸望着土球离头顶不过半尺,沈涵秋放在大地棕熊胸口的手变贴为抓,五指如鹰爪,抓着大地棕熊伤处猛一拽。 “呦~~~~~” 棕熊哥仨滚到一处,哀叫不止。 沈涵秋笑指棕熊哥仨道:“这就是偷袭者的下场!” 两只小棕熊翻身站起,见大哥仍仰躺着未动,便有了最坏的念头,“妖女,还我大哥命来!”跟疯了一样,它们朝着沈涵秋撞了过去。 沈涵秋闪身侧飘,避过两只小棕熊的袭击,嗔道:“阿大,你还赖在地上不起来,你就是这样表达对我帮你进阶的谢意吗?” 两只小棕熊猛的刹住前扑的身形,疑惑的看向大哥。 大地棕熊老大缓缓的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随着它身下的草地铺上厚厚一层浅棕色长毛,它的体表已完全让细密的红棕色长毛遮住,“你帮我进阶,却让我失去最好的朋友。假如让我选择,我宁可凭自己的修炼晚些年进阶,也不要失去珍贵的友谊。” 满身泥水的庞林急切的喊:“阿大,我仍然是你的朋友。” “你帮她获取的是我的血,付出的代价是我们的友谊。” “她只要了一点点的血。” “这不是重点。”大地棕熊老大昂首阔步离开庞林的视线,结束了关于友谊的争论。 “我没有出卖阿大,是不是?”庞林带着浓重的哭腔问阿二和阿三,想获得它们的支持。 冷冷的瞥了庞林一眼,两只小棕熊一言不发的掉头去追赶哥哥。 “我没有出卖阿大,是不是?” 有些懊悔的沈涵秋,同时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涌在心头。美眸里,闪着恶意的波光,残忍的她对着惶惶不安的庞林说:“噢,你当然背叛了朋友。” 第一百零一章、使命 高大气派的枫林要塞帅府,石墙缝里草叶儿绿意盎然,彰示住在里面庞氏家族的繁荣昌盛。从帅府前经过的人们,对这座历史久远的高门大宅有着发自内心的敬重。 今天,枫林要塞的居民们,从那帮小孩了们的口里,得知沈涵秋在大地棕熊的心区取血,群情激沸,自发的涌到帅府前抗议,民众的抗议声打破了帅府沉淀已久的肃穆庄严。 在城头观察敌情的庞波,闻得讯息,急如热锅蚂蚁。沈涵秋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真是的,你们枫林要塞的人咸吃萝卜淡操心,又没要他们的血,管得着嘛!”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明白大地棕熊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庞波想不明白先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同意取大地棕熊的血呢? “不管意味着什么,大地棕熊是自愿的,别人管不着。” 第77章 “枫林要塞的军民会管,我叔公也不会不管。”作为要塞统领,庞波很清楚失了军心与民心的严重后果,边为先前鬼愁得脸上都挤得出苦瓜汁了。 “一点点小风波就吓得这样,搞不懂你靠什么抵御外侮。”沈涵秋对庞波 “靠的是军民万众一心。” 铿锵有力的童音传来,庞波更形慌张,沈涵秋好奇的朝门外张望,外面却不见有人进来,只那童音又说:“数典望祖的孽障,不来自领家法,还在等什么!” 庞波灰败着一张脸,闷不做声的匆匆离去。 “喂,你哪儿去啊!”沈涵秋嚷完没得回应,便问旁边身披亮银铠的剑士:“他这是上哪儿去,跟救火似的?” 身披亮银铠的剑士充满敌意的瞪着她,一言不发。 负责搅拌魔兽血的银阶魔法师云泽,扯扯沈涵秋的衣袖,“他们枫林要塞的原住民对大地棕熊的敬爱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谁不准他们敬爱大地棕熊了,我只是问庞波上哪儿去嘛!”沈涵秋挺委屈的。 “大帅去领责罚,为了取大地棕熊血的事。” “一个要塞的统帅,可以随意责罚?”沈涵秋更好奇了,拖着云泽去看热闹。 “我的活儿还没干玩——” 云泽话未说完,人已给拽到城下,只得扬声交待手底下的人接下他干的活儿。 也不是什么技术活,云泽之所以主动承揽下来,是存着多接近沈涵秋的目地,现在效果可比预期的要好,他兴奋得手心里都冒汗了。 “只让你带个路就吓得冒汗,你们枫林要塞的男人还真是够出息。”沈涵秋不快的甩开云泽的手,冲到前边儿去了。 “枫林要塞的男人怎么了?” 童音再度传来,除了愤怒依旧,还伴随着刺耳的气波。 像无数个利锥贯耳,沈涵秋头痛欲裂,俏脸整个儿扭曲变形,身子不由自主的歪了下去。 云泽冲上前抱住沈涵秋,扯开一篷风幕,高声喊道:“老太公息怒!” “云家小子,你要维护这个妖孽?” 童音传至,风幕裂成风条,一道火红的身影也出现在沈涵秋眼帘。阳光的直射下,她只能从眯成一条线的眼缝里看,不甚清楚,只约略看得清红色的风暴团里银发张扬。 “老太公,她不是妖孽,是我们的盟友。” “能蛊惑庞波对大地棕熊下毒手的,就是妖孽!” “庞老怪,你要一意孤行,我就不客气了!”云泽决意维护沈涵秋到底,哪怕必须与庞老怪翻脸也在所不惜,为此,他连威力最大也最耗神的‘云间帆影’也用上了。 “你也疯了!”红色风暴团里飞出一道红光,击穿骤现云间的那道帆影。 云间帆影可借浩渺云空中取之不竭的魔法力量,予敌毁灭性打击,但完成聚集毁灭性打击的力量需要一定的时间,庞老怪识得厉害,顾不上收拾沈涵秋,不间断的瞬发火刃,以期阻止云泽完成云间帆影魔力波的聚集。 “住手!” 鼻青脸肿的庞波冲到叔公与云泽之间,气急败坏的说:“城外大军压境,你们却在这里自相残杀!云泽,你可是自愿发誓以生命守护枫林要塞的!” “守卫枫林要塞是我的使命,难道不也是你们的使命?”云泽反诘,“作为枫林要塞的一份子,当以要塞存亡为首念!” “你知道就好,可瞧瞧你在干什么?‘云间帆影’是用来攻击自己人的吗?” “‘云间帆影’是用来保卫枫林要塞的。”云泽认为自己可以义正辞严的这么说。 不是吗?压境的西城铁军无心死士的恐怖,大家都见识到了。 假如不是忌惮沈涵秋,以那帮刀剑砍不死魔法不能伤的怪物为前锋的西城铁军挥师杀来,枫林要塞能守多久? 云泽的观点,也正是庞波的观点,可他已不敢公然表示苟同,“枫林要塞的军民宁可战死,也不愿意用大地棕熊的血换得一时平安。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违心的说。 “我愿意!” 大地棕熊老大缓步走来,在它身后是两个孪生兄弟,它们也跟着说:“我们都愿意。” “为保枫林要塞平安,我们可以献出生命。” 没有刻意抬高声调,大地棕熊老大很平淡的说。 红色风暴团里张扬的银发平平垂落,绕身旋转的红色气流也纳入丹田,庞老太公久不见阳光的真容出现众人面前。 “白得像个鬼一样,居然可以吓得堂堂枫林要塞统帅大气不敢喘,老怪,你挺厉害的。”沈涵秋头痛感消失,心里憋的气没消,就算不好出手教训他,口头上损几句出出气也是好的。 “妖女,别以为这事就算完,等老夫空下来,再好好收拾你们。”庞老怪的名头不是随便喊出来的,若非处于非常时候,就凭云泽敢对他出手,就算那小子身后有势力庞大的云氏家族为后盾,他也要扒下那小子两层皮,至于沈涵秋,更是必须要零拆了才成。 “都让人家杀上门了,还龟缩着不敢出去,老怪物,你就别吹牛了,你不嫌寒碜,我还嫌寒碜。”为充分表示自己的不屑,沈涵秋挺大声儿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哇呀呀,气死老夫了!” “得了,又不是戏台,唱得那么起劲儿干嘛呀!” “你——” “你不服气,出城杀几个小兵让我瞧瞧呀!”沈涵秋激得暴跳如雷的庞老太公化作红色风暴团飞走,才解气的回眸冲云泽一笑。 那回眸一笑,风情万种,迷得云泽神魂颠倒,气得庞波要抓狂,让沈涵秋生出新奇的感觉,顾盼之间,刻意的添了些个柔媚,“我们去看看老怪物的表演吧——”有意无意的,她的声音嗲得让人心跳,令得庞波这嫡亲侄孙都忘了该指责她语气中对庞老太公的轻慢。 正要去追庞老太公的大地棕熊老大严肃的说:“请注意你的用词。庞老太公是受万众景仰的英雄。” “对,就像你们大地棕熊一样,受人景仰。”沈涵秋纯粹是敷衍,嘴角的笑纹因而愈发深了。 庞波不得不说:“沈姑娘,别这样。” “大敌压境,大帅在第一时间要求我们参与备战,她就没机会嘲笑我们。”大地棕熊老大进阶之后灵智见长,已能明白沈涵秋话中隐藏的讽刺意味。 第一百零二章、意外 作为至关重要的门户,枫林要塞每一块城砖都重愈千斤,城墙内外还有魔法阵加护,撼动一块城砖已难,撼动整座城墙就是难上加难。化为红色风暴团的庞老太公自有记忆起,就没见过哪场战争中要塞城头像打摆子一样的抖动。 “怎么回事?” 隔老远,庞老太公就高声喝问。 城上将士对红色风暴团可不陌生,回应声顿时响成一片。 “攻城了!” “无心死士们冲过来了!” “西城铁军杀来了!” “城门要被撞烂了!” 无数个声音混杂在一起的结果,是庞老太公一句也没听清楚。直到落在城头,看到如蚂蚁撼树的西城铁军们,他才骇然问:“劫火流星矢,你们全都不会用了吗?怎么让那么多敌兵冲过河,你们都是死人啊!” 触物即爆的劫火流星矢,被大量消耗,已所剩不多,形成不了有效攻击。守城将士已弃之不用,各凭所能攻击敌人。 没听懂庞老太公后面那句的意思,紫脸的祁非神情紧张的说:“他们就是不死的死人。被劫火流星矢射得稀烂,停一会儿又行动自如,我们根本挡不住。” “无心死士!” 庞老太公到底有见识,马上联想到曾殃及龙族的无心死士之祸,“他们怎么敢这么干?就不怕触怒龙魔祖吗!” “蠓妖兽大陆也就他们敢这么干,他们的王是受龙魔祖庇佑火鹫花魔后裔。花妖国要一统大陆,我们完了。”祁非悲观的断言。 “放——屁。” 庞老太公的声量跟放屁差不多,毫无气势。 悲观的情绪,笼罩了所有城头上的将士心头。 可见的败亡之局,没能让下定必死决心的将士们放弃抵抗。 有庞老太公加入,守城将士们的攻击更形猛烈。他们紧跟着那耀眼的红色风暴团,形成一道强气流群,席卷了所有城下攻城的敌兵。 撞城门的一波儿无心死士首先后撤,跟着城根下的无心死士们也退开了,抖动不停的要塞城墙终于平静下来。 “老怪物,识相的就乖乖交出枫林要塞,有翼国亡国的命运不是你能挽回的,蠓妖兽大陆将由我花妖王朝主宰!” 河那边,负手而立的西城霜不可一世的放声狂笑。 “痴人说梦!” 庞波现身城头,随他现身的云泽冷笑道:“西城霜,活得久不是你的错,但活到神志不清的份上还出来,不仅是你的错,还是你们西城家族子孙的罪过!” “都说了,他不是西城霜,是西城雪,这家伙本来就是西城家族的罪人。”沈涵秋眼尖,看到西城霜的脸绿了,就有说不出来的开心,“西城雪,你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是冒充西城霜的吧?我现在心情非常好,你要是求我,兴许我会讲出来的噢——” 有过片刻的迟疑,西城霜才怒喝:“去死吧!” 心中的疑团,为西城霜的迟疑,又增大不少,西城铁军统帅西城震咬死牙根,强迫自己不要在两军阵前质询老祖宗,但他身旁的长子西城霰已皱眉道:“为何这丫头三番两次的指老祖宗是族长冒充?” 第78章 “别听她挑拨!”西城震顾大体,适时截住长子话头。 沈涵秋耳朵也太尖了些,人家父子俩在河对岸讲的话,她也偷听到了,“切!指认西城雪冒充西城霜的可是你们西城家族的人!”骗人反正不上税,死人也没法儿反驳,众目睽睽之下她撒下弥天大谎:“西城清亲口告诉我的,就在你们西城铁军驻地。” “她还没死!” 西城雪老奸巨滑,到底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一句话露了馅,身边围立的都是西城家族主枝子孙,不等西城震发令,无数枝蓝水晶郁金香朝着西城雪刺了过去。 见识过西城家族一群少男少女,共同用蓝水晶郁金香对敌,与今日所见相较,不由得沈涵秋不叹:“若那日不是西城家那帮小辈围攻我,换成今天这些人,我怕是骨架都得被零拆了。” 盛开的蓝色郁金香,结成一张宝光四射的蓝色天网,向西城雪兜头罩下,迫得老魔头不得不一退再,避过锋芒,再拔出象征族长身份的蓝水晶法杖,“我以族长的名义,命令你们停止攻击!” 族长的法杖,在西城家族有着无上的权威,围攻西城雪的西城子弟不由得步下迟疑。 目注河对岸战势的西城震头也不回,声音不疾不徐,“自你向老祖宗下毒手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西城家族子孙,我命令,杀西城雪,为老祖宗报仇!” “西城震,你搞清楚,现在是在同有翼国开战!如果没有我带来的无心死士,你可没这么容易就兵临枫林要塞城门之下。” “胜要胜得光明,败也要败得磊落。”从一开始,西城震就不愿意让无心死士加入西城铁军,碍于是老祖宗发话,才勉强答应。若最初西城雪是拿族长的身份来压他,在家族中地位超然的他根本就不会加以理会。 未能将老祖宗灵识中高深魔法理论融会贯通,西城雪的攻击力不及西城霜九成,也就是说,如今他顶多就是相当于金阶末期的魔法师,这样的他独抗征战多年的西城子弟兵,占不了太多便宜,何况他还指望身后有这支子弟兵为后盾,让他攀上更高权势之峰,也不能对他们施重手,所以他不得不搬出后台,“我们的东方煜大元帅就要到了,他听到你这番高论可不见得会高兴。” “伟大的东方煜大元帅,肯定是不屑于使用你这奸佞小人的下流伎俩的。”西城震对东方煜的敬仰发自肺腑。 “错,起用无心死士,正是出自雄才大略的东方煜大元帅伟大构想。我,只是忠实的在执行大元帅拟定的计划。”西城雪得意的掀出底牌,“大元帅已经到了,你马上就知道不是我在说谎。” 西城震自然不信,但东方煜大元帅居然真的来了,带着他的卫队,骑着有龙族血脉的火甲地龙自天而降,“西城雪,我可没让你占据你们老祖宗的身体,这可不在计划之内。”老友聊天般,他的语气随意而平和。 “意外,那确实是意外。”西城雪赔着笑脸说。 一句意外,可以解释西城雪干下的人神共愤的恶行么? 西城家族子弟兵自然不认可。 东方煜却道:“发生那桩意外的确非常让人难过,但是现在是战时,所有的私人恩怨都要让位给国家利益。” 在东方煜的心目中,无心死士的重要性超过西城子弟兵? 认识到存在这种可能性,西城震既屈辱也伤心,所以他问:“若西城子弟兵不肯与无心死士为伍呢?” “全部处死,一个不留!”东方煜斩钉截铁的申明态度。 西城子弟兵全军哗然,东方煜的神色仍未有丁点儿软化的迹象。 眼神迷离的西城震回望故乡,低沉的声音,如一道呜咽的河流在西城子弟兵的心头流淌,“我离开家乡为国效力,数十年如一日,以我身为西城铁军一员为荣。今天,我认识到,在我们国家统治者心目中,我们不如一群死人。我的骄傲,像一根鞭子抽打着我。” “西城震,煽动子弟兵作乱,你可讨不到便宜。”西城雪叫道。 “我的名字,你不配叫。”西城震鄙夷的说。 东方煜沉声道:“西城震,现在马上率兵攻城,我可以饶你这次。” 直视着东方煜,西城震目光炯然,“曾经,伟大的东方煜大元帅是我心目中的偶像。现在,对我而言,他是个不择手段的野心家。军权可以夺,命可以夺,我志不可夺。与无心死士为伍,毋宁死!” 第一百零三章、报仇 在军队中,拥有至高无上威望的东方煜大元帅,受到过政敌的排挤,受到过各大门阀笔诛口伐,却从未受到过来自军中的责难,这是他能让国家没有因女王与王子失踪引发动荡的根本原因。 受东方煜人格魅力感召,成为他最忠实追随者,西城震是军队中执行他命令最为彻底的少壮派代表。而今,理念的大厦倾颓,他所有的反抗也仅仅是拱手献出自己的生命。 该怒其不争的西城子弟兵们没人吭气,倒是八杆子打不着的沈涵秋横插一杠子,“你傻呀,西城震,你这种笨蛋怎么还能带兵,你不知道交出兵权,就等于将西城家族子弟兵的性命,交给西城雪那罪人,你死了也得不到安心的!” 云泽低声道:“嘘!他们自相残杀最好,咱们别管。” 沈涵秋当云泽的话是耳旁风,对周围投来的愤怒目光也视而不见,继续给西城震忠告:“西城雪连老祖宗都敢下毒手,普通西城子弟兵的命,在他看来可是贱若草芥的,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噢!” 除部分随无心死士攻过枫林河的将士,原地未动的西城铁军将士仍寂然无声,但他们黝黑的脸膛上也有了情绪波动的迹象。 “西城雪,除掉那女人。” 毕竟西城震称得上是东方煜嫡系爱将,对西城震他一向是相当倚重的,西城震不识相的顶撞,东方煜恼火归恼火,取其性命还是不太情愿的,正为难间,沈涵秋冒出来给他解了围,让他得以不损尊严的忽略西城震的抗命。 “遵命!”西城雪手持鬼面幡,疾纵而去。 野心勃勃的西城雪,不甘心当一名伯爵,从接任族长的那一天,就在梦想公爵的桂冠再度回到西城家族。为了那个梦想,他削尖脑袋往东方煜身边凑。 像秃鹫嗅得到腐尸气味一样,他清晰的感应到东方煜道貌岸然的外表下,掩藏的是一颗为称霸大陆可以不择手段的野心。 他们俩个用通俗的话说是臭味相投。在一个歌舞升平的傍晚,他和盘托出构思已久的称霸计划,计划的核心就是制造大批的无心死士。计划得到东方煜赞赏,在确定可行性后,交由他全权负责。 无心死士的杀伤力,与他生前的修为有直接关联,弄死一个普通平民用处不太大。西城雪用一个子乌虚有的筛宝大会,在吸引大量贪婪武士与魔法师与会的同时,又向一些拿钱办事的佣兵组织发出邀请,打着请他们承办护宝任务的幌子将他们骗进水蓝郡城,搞了一场大规模的集体屠杀。 本来,他没打算惊动老祖宗的,但沈涵秋强悍的凌波横渡水蓝湖,他没把握能收拾她,临时变动计划,让女儿西城湘故意制造事端,引出久未露面的老祖宗来对付她。 事实证明,引出老祖宗的策略是极明智的,沈涵秋的实力强到变态的地步,也唯有老祖宗才能与之为敌。 事情有利总有弊,老祖宗帮着解决因沈涵秋出现可能会有的麻烦,也带出计划必然受到干扰的麻烦。老祖宗的荣光是在战场上血拼得来,必然容不下他正在进行的阴谋诡计,如何瞒着不让老祖宗知道鼻子底下发生的集体屠杀,是个让他头痛的问题。 思前想后,他恶向胆边生,想出永绝后患的办法,在阴魄与幽魄的帮助下,灭掉老祖宗的魂魄,占据了老祖宗的身体。 冒充老祖宗的日子,是他吐气扬眉的日子,很多平时对身为族长的他轻慢的族中长老,再也不敢对他指手划脚,就连地位几乎凌驾于他之上的西城震,也对他俯首贴耳。 舒心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这都归咎于她——沈涵秋这个可恶至极的女人! 不必东方煜下令,西城雪也恨不得将她撕碎。 鬼面幡所至,有阴兵百万相随。在月光明亮的夜晚,能见阴影幢幢。在阳光明媚的白天,也有森森阴气扑面而来。 西城雪有鬼面幡所生阴气相护,不费吹灰之力就突破了枫林要塞城墙上的魔法阵,落到城头上。 下意识的,明泽与庞波移身挡在沈涵秋身前。拔开他们,沈涵秋冷冰冰的说:“我要亲自除掉害死明渚哥哥的原凶,你们谁也不要插手。” 沈涵秋的手中,握着一节竹筒,筒身残留有污黑的血渍,那血渍不注意看很容易被忽略。 仍记得先前沈涵秋不敌败逃,兀自洋洋得意,西城雪注意不到竹筒上的血渍,将匿藏于幡里阴魂的躁动也忽略过去,挥舞着鬼面幡扫向沈涵秋。 西城雪身形才动,沈涵秋也动了,那只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劈掉竹筒上端,右手跟着一抖,一道血箭喷向鬼面幡。 西城雪哈哈大笑:“鸡血,狗血,处女血,没一样能破得了鬼面幡,你乖乖受死吧!” 看到竹筒里的十二魔兽心血一滴不落的全洒在鬼面幡上,沈涵秋右手虚抬,五行魔力棒出现在掌中。举棒朝天,她轻声祷告:“明渚哥哥,看我为你报仇了!” 阴气森森的鬼面幡,刹那间阴气全无,份量也陡然间轻了许多,西城雪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彩光流转的五行魔力棒已到了胸前,本能的,他平平后飘,躲过那迅猛的一击。 第79章 五行魔力棒如影随行,始终不离胸口半寸,左近还有无数敌国将士虎视眈眈,西城雪不免慌张,拔出蓝水晶郁金香时居然扯断了腰带,恰好红色风暴团升上城头,庞老太公在红色气流中放声大笑:“西城老鬼,你不至于吓掉裤子吧!” “断的是腰带又不是裤子!”西城雪情急之下,忘了这时候沉默是金,反而将自己推入更尴尬的境地。连带的,让西城子弟兵们也跟着颜面无光。 “下面要断的,是你的脖子。”沈涵秋不是说笑,她的五行魔力棒已架到西城雪的颈上。 “涵秋住手!” 云空中,传来花刀浪子的呼声。在万人翘首展望中,他骑龙的身姿越来越清晰。 蠓妖兽大陆上,所谓龙骑士,骑的都是火甲地龙之类有龙族血脉的低等龙,而以花刀浪子所骑巨龙为坐骑,是不可想象的。而且,他不仅骑龙,身边还有五条龙护从,想象力最丰富的人,一般也想象不到这种情形的。 “朗儿!” 东方煜激动的高呼。 枫林要塞上看稀奇的将士,心都沉到谷底。敌军有六头巨龙助阵,本已落于下风的他们看不到一丝战胜的希望。 沈涵秋如同石雕僵了片刻,到已清晰看见花刀浪子面容的时候,她将五行魔力棒压入西城雪颈部肌肉内半寸,冷酷的看着痛苦无比的西城雪。 “涵秋快住手!有话好好说。” 花刀浪子焦急的大叫。 “嗬嗬!” 怪笑两声,沈涵秋嗲声道:“我不住手,你能怎么样?我不跟你好好说,你又能怎么样?花刀浪子,你不够资格命令我!” “涵秋——” “红楼组织的龙,怎么可以驮着外人。” 甜甜的笑着,眼中却隐有泪花,无法继续与花刀浪子对视,沈涵秋赶紧低头去看颈部有一半的肌肉让五行魔力棒灼坏,正痛苦挣扎的西城雪。 驮着花刀浪子的蓝小龙马上来个大翻转,丢下花刀浪子,然后俯冲而下,落到枫林要塞城头向沈涵秋认错:“老大,我错了。” 第一百零四章、重逢 局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枫林要塞的将士们真得有个强壮的心脏,才能承受这种变化带来的强烈震憾。 不相信的揉揉眼,看清楚城头确头有六头巨龙落足,其中四头还幻化成人形,云泽忘形的摇晃着沈涵秋的手臂,喜不自胜,“天哪,有巨龙为我们助阵了!” “别大惊小怪,看看庞波统帅,就不像你沉不住气。” “他呀,让巨龙直接吓傻了。” “才不是呢,先前我阻止西城震找死,庞波就没吭气,人家那是有城府,不像你目光短浅。”沈涵秋大声与云泽说笑,甚至于故意不甩开云泽抓着她手臂的手。 “我哪有目光短浅?”云泽甚为不服。 “庞波,你告诉这家伙。”沈涵秋特意将庞波也拉入谈话圈,意在营造出她身边护花使者众多的假象。最好能让掉进枫林河里的花刀浪子嫉妒到发狂,她想。 不明白沈涵秋真实想法,庞波为她直呼其名精神一振,自以为彼此关系更进一步,为显得自己确实比云泽高明,他讲得很详细,“两军交战,指挥官的作用是相当重要的。西城震是厉害,西城铁军少了他,确如猛禽折翼,但统帅换成西城雪,则如虎添翼。为什么呢?因为西城雪不择手段,加上无心死士受他指挥,而且我也不排除,在遭遇更大抵抗力的时候,西城雪将整个西城铁军变成无心死士军团的可能。想想,西城铁军还是不要换统帅比较好。” “还有一点,西城震是反对起用无心死士的,他活着,就算不能弃无心死士不用,无心死士的攻击力也会受到牵制。”沈涵秋通过这一顿闲扯,情绪差不多能控制住了,便又回头问幻为青衣儒士的剑齿龙:“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们进入那个密室,从墙上小洞里看到老大你的身影,花刀浪子说他认得地方,所以我们就一起来了。为了节省时间,我让蓝小龙驮的他,老大,要责怪,你就怪我好了。” “没有,我没有要责怪你们谁的意思。剑齿龙,三头猿王也在枫林要塞,他看到你肯定非常开心。” “他,受伤了?”从沈涵秋难看的脸色,剑齿龙看出端倪,“老猿怎么来这里?” “西城清唆使他跟他的族人来为小石头报仇,结果差点被无心死士灭族。我没时间为他疗伤,不知道他伤势恶化没有,你先去看看他和他的族人。”沈涵秋牵挂着三头猿王,又无法脱身去照看他,幸好剑齿龙来了。 剑齿龙幻出的青衣儒生本来风度翩翩,此际听得三头猿王受重伤,立马变成凶神恶煞,吓得周遭枫林要塞将士不自觉得缩身不迭。 云泽大着胆子说:“龙大哥,我带你去看三头猿王。” 剑齿龙倔傲的点个头,算是同意。 百尺城头,剑齿龙懒得走台阶,拎着云泽纵身一跃,轻飘飘的就跳下去了。 花刀浪子此时已让西城铁军捞上岸,趴在东方煜臂间大吐污水。照说,以他的修为,落下来的高度还不足以让他啃河中污泥,关键是蓝小龙一听老大在责备,抛下他的同时还甩尾给了一击。 要说蓝小龙灵智还是挺高的,那时节还体会出老大没想花刀浪子死的意思,也就只给了轻轻一击,不然,花刀浪子不可能还有命在。 吐完带泥的河水,花刀浪子拔开父亲手臂,不太自然的说:“我没事了。” “真没事吗?”东方煜的担心溢于言表。 “没事。”花刀浪子站直的身子,不带感情的对父亲说:“我以火鹫花魔的名义,命令东方煜大元帅您罢兵。” “不行!”东方煜恢复素日的严峻 “您准备违抗我的命令?” “我是你的父亲,你别忘了。” “我想,忘了我们父子关系的正是父亲您。”花刀浪子终于忍不住愤慨大喊,“在您对我母亲和我下毒手的时候,您有想过您也是我的父亲吗?” “这么说,你是来报仇的?” 冷冷的看着仍面不改色的父亲,花刀浪子压下胸中熊熊烈火,尽量平静的说:“不,我来行使我的权利,并履行我的职责。” “真会选时间,你故意挑这个时间来为难我的?” “之前,我没有作好面对您的准备。现在,是不得不来面对您,不得不来阻止您一错再错。” “我没有错!建立伟大的花妖王朝,是女王赋予我的职责。带兵征讨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国家,我都有权自行决断,王子,你暂时无权干涉。” “不想我以某项罪名,剥夺您的自由,就请不要滥用女王赋予您的权利。” 花刀浪子与父亲针锋相对,他的痛苦,那么清晰的折射到沈涵秋的心头,怜惜便如奔泄的洪水涌出心中高筑的堤防。好动的蓝小龙杀下城的建议提出来,遭到她大大的一个白眼,乖乖的缩着脖子躲到一边凉快去了。 父子俩对峙良久,东方煜微不可闻的喟叹:“孩子,你不明白我的理想与报负。” “我清楚您的野心有多大。我不想您把国家拖进万劫不覆的深渊,我不想我的子民在水深火热中挣扎。” “我要建立的是个强盛的花妖王朝,我会带领国民走上富足的光明大道。” “强盗发的横财不能持久,您所谓的强盛王朝的富足国民,只不过是一小撮发国难财的投机分子。随着战争规模的一步步扩大,国库会被掏空,国民会为此承担战争带来的一系列恶果,整个国家形势会陷入恶性循环,直至覆灭!” 放缓语调,花刀浪子虔诚合掌仰视天空,“从另一个层面来讲,花妖国有自保的能力即可,蠓妖兽大陆的格局不能由我们打破,这是对庇佑我们的龙魔祖最起码的尊重。” “妇人之见,你会后悔的。”东方煜劝不转儿子,只得作罢。 压制住父亲,花刀浪子侧身面朝沈涵秋,道:“别赌气了,涵秋,至少让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这个弑祖的奸人?”沈涵秋拎着西城雪自城头丢下,恶意的放声大笑。 西城雪没有生命迹象的身体,垂直落下。落在无心死士们群中,失去鬼面幡,他再没有可以控制无心死士的能力,这些不死的死人眼中,他的身体跟普通尸体没分别,他们一拥而上,撒开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内脏分食一空。 恐西城铁军不肯罢休,花刀浪子气急败坏的喊:“沈涵秋,你别太嚣张了!” 眼神一凛,才回软的心肠又坚硬如铁,沈涵秋眼中没有温度,脸上的笑却极尽柔媚,“我倒想知道我更嚣张一点点,你能拿我怎样?” “沈涵秋,你别逼我!” “好好笑哦!有谁听过这么好笑的话?”沈涵秋嗲声嗲气的问,“龙,你们觉得呢?” 来了精神的蓝小龙跳起来说:“我觉得可以做点什么,让他明白自己哪里可笑。” “唔,这话有点儿道理。”沈涵秋装腔作势的连连点头。 “沈涵秋,滕烈跟明泽的安危,如果你都可以不管不顾,那你就随便好了。”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这取决于你,所以你做决定之前得想好。”花刀浪子出言威胁,实在是不得已,他真不知道过后要怎么收场。 第一百零五章、龙魔祖 “老大,不怕,我们布下结界,他们没法与外界联系,滕害与泽害短时间可保安全。有了那么点缓冲时间,我们六条龙,哪怕是需要翻天掘地,也绝对能找到他们俩。” 第80章 青衣儒士打扮的剑齿龙与三头猿王把臂飞上城头。 “对啊,没有人类可以威胁龙的。”火龙说时见沈涵秋双眉一挑,忙赔着笑脸说:“除了老大你之外。” 蓝大龙与蓝三龙哥俩配合素来默契,沈涵秋头略一点,他俩便化龙飞出去。 骤然间,狂风大作,浓云翻卷。两条云间隐现的蓝龙所过之处,云笼烟罩,目力超好的人亦难见五步之外。 “龙,火鹫花魔的后裔,受龙魔祖庇护,你们要违抗龙魔祖的命令么?”花刀浪子愠怒道。 “龙魔祖庇护或许你,但你的父亲和西城铁军那些人都不在庇护之列,龙干掉他们不算有违龙魔祖之命,所以你也用不着拿龙魔祖来压他们。”沈涵秋有意打压花刀浪子气焰,大声说:“现在,有翼族勇士速退。龙,你们从枫林要塞城门开始清理,第一步目标是无心死士,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得令!” 蓝小龙叫得最大声,跑得也最快。蓝二龙、火龙与剑齿龙随后鱼贯跃出。 翻卷的浓云里,难以视物,那是针对人类而言,龙却不受妨碍。凸鼓的龙睛射出白炽亮光,锁定城根下失去指挥的无心死士们,张开的龙口里便有腥膻的龙涎滴落在无心死士们身上。 仅一滴,无心死士身上落一滴龙涎,以那一滴的部位为中心,他的身体开始雾化。 沈涵秋默数过,基本上她脉搏跳三下,一滴龙涎就能让一个无心死士雾化消失,这比她费老大劲拿五行魔力棒先砸碎了再搅散,可省事省时多了。 龙涎,不就是龙的口水吗? 龙之逆鳞所制戒指攻击力超强,龙息能抵御诅咒魔法、抗高温兼治可治百病等等,龙一滴口水能灭一个无心死士,看来这龙的全身都是宝,想想,她还真觉得老天也太厚待龙了些。 不然怎么叫龙呢! 云泽认为是天经地义的。 “你被揍得鼻青脸肿也是天经地义的。”沈涵秋刚有个模糊的想法,让庞波一打岔,给忘了,恼得真想再捧他一顿。 “老大,要我揍他一顿么?” 蓝小龙在云中回首,吓得云泽往沈涵秋身后缩身不迭。 ‘扑哧’笑一声,沈涵秋问:“目标物还剩多少?” “确定无疑目标物全部清理干净,正准备过河清理疑似目标物。” “停!” 再不叫停,杀得正起劲儿的龙们,一准要将河对岸的西城铁军连锅端了。沈涵秋心里叫声‘好悬’,嘴里却装得若无其事,“慢慢来,反正他们也飞不上天去,都回来歇一会儿。” “干完这一票再歇不迟。”蓝小龙杀兴正浓,哪肯歇息。 “老大叫你歇,就歇,哪来那么多废话!”剑齿龙跟沈涵秋时间最长,能揣摸她的心思,知道她意在威慑。 威慑,看来是起效了,连花刀浪子都悄然无声了,不是吗? 等等,花刀浪子无声是否表示其中有问题? 在蠓妖兽大陆,龙魔祖庇护的人,有他,还有他的母亲。从他们父子俩的交谈中,可以知道他父亲曾经对他们母子下了‘毒手’,那是怎么样的‘毒手’,龙魔祖为何不惩治他父亲? 还有,身处龙所布的结界里,他不能与外界联络,这又会不会生出反向效果,比如,他们母子间,有特殊联络方式,一旦联系不上,他母亲可以向龙魔祖求救,以龙魔祖之能,要查到他的下落当不是难事的吧? “坏了!把花刀浪子的母亲花妖女王忘了!”沈涵秋哀叹道。 “反应挺快,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骑龙似乎成了一种时尚,云间有戴花冠的白衣女子骑风系巨龙飞来,龙身之侧还有名披发白衣人御风相伴。 从龙身上下来的美妇,青丝垂落,半遮娇靥,若非身材玲珑娇小,只看侧脸,简直就跟花刀浪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涵秋十分好奇的望着正打量自己的美妇,“你就是花妖女王,是花刀浪子的母亲?” “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花妖女王答非所问,“还是你不够聪明,不知道要害怕什么?” 叹了口气,沈涵秋说:“假如你指你的靠山,也就是你身边的白衣人,亦即蠓妖兽大陆的主宰龙魔祖,我得说,怕也无济于事,爱怎么着怎么着好了。” “你凭什么猜我是龙祖魔本人?”披发白衣人挑眉问。 “是不是我给出答案,今天的事就一笔勾销?”也就沈涵秋一人,跟龙魔祖还讨价还价。 龙魔祖很有些意外,回复却模棱两可,“也许吧。” 沈涵秋小时候就上过亲爹这种当,吃一堑,长一智,肯定要长个心眼了,“那我的答案就是胡猜的。” 自打龙魔祖现身,蓝龙们乖乖的自行撤了结界,天地间重归清明。旁人都不敢动,独花刀浪子拿脚便往枫林要塞城头跑,听沈涵秋跟龙魔祖这般语气,慌忙喊:“涵秋休得无礼!” “花刀浪子,就算有龙魔祖撑腰,你也休想命令我!”沈涵秋挺不知好歹的怒目而视。 花妖女王斥道:“好个嚣张的丫头!” “彼此彼此,你要不是嚣张到东方煜难以忍受的地步,能落得今天的下场么?”沈涵秋抱定死猪不怕开水烫,也就没啥不敢说了。 “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的,你也算一个了。”龙魔祖的面色看不出是喜是怒。 “也许我跟另一个趣味相投。” “你知道那个是谁?” “可能。” “好吧,我答应你。”龙魔祖突兀的说,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沈涵秋已甜腻腻的笑了。 “跟赤风相似的除了龙魔祖,我想不出蠓妖兽大陆还能有谁。” “你见过赤风?” “你装的,还是真不知道我到过恶龙潭?”沈涵秋眯起了眼睛,活脱脱是个狡猾的小狐狸样儿。 足足盯着沈涵秋看了一盏热茶凉透的功夫,龙魔祖才颇为玩味的自言自语,“他居然用瞒天术送这毛丫头出恶龙潭,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想让你知道他出得了恶龙潭呗,还用想,真笨!”沈涵秋给盯得心头发毛了,结果知道龙魔祖在作如是猜测,难免着恼。 “非也,只怕这家伙早就出了恶龙潭。”龙魔祖也不嫌寒碜,居然不加修饰的说。 “真的?我试试。”沈涵秋说着咬下右手戴的龙之逆鳞戒指,又冲浮在半空不敢落下的剑齿龙招招手,“剑齿龙,快来,我要怎么才能联络赤风?” “他居然把逆鳞戒指也给你了!”龙魔祖是知道赤风屠龙恶行的,所以一眼便认了出来,“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老大,怎么了?”沈涵秋咂着龙魔祖的话不是滋味,直翻白眼,语气也便跟爆生姜似的呛。 第一百零六章、残掌 “涵秋,你的左手怎么了?”花刀浪子猝不及防抓起沈涵秋笼在袖子里的左手。 “你管不着!”倔强如沈涵秋,如何肯在人前示弱,奋力甩开他的手。就听一道布帛开裂的声音响过,衣袖一分为二,她四指齐根断的残掌露了出来。 千万声的对不起,在心头回响,却没一句能从唇间逸出,花刀浪子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杀了自己的想法都有。 “你管不着。”沈涵秋重申一遍,再将龙之逆鳞戒指交给剑齿龙,“你也是组织成员,试试,你能不能召唤赤风。” 剑齿龙没接龙之逆鳞戒指,瞟了龙魔祖一眼后,措辞谨慎的说:“根据组织规则,所有组织成员都只效忠首领,余者地位相等。按我们所签契约形式,就只有老大你的召唤具有不可抗力,换成我来召唤,赤风出于某些不便出现的原因,他可以决定不要出现。” 说了那么多,唯一重点就是赤风有不便出现的原因,而且很明显就是指龙魔祖就是赤风不便出现的原因。 剑齿龙的话里意思,沈涵秋听得懂,龙魔祖当然也听得懂,一张俊俏的白净脸皮顿时蒙上一层铁灰,但没等他发飙,沈涵秋已抢先道:“那就以后再收拾他。现在,你告诉我该怎么用这戒指,把滕烈与明泽召来。” “方法很简单,可他们没有足够的精神力,用逆鳞戒指召唤他们对他们不好。”剑齿龙为难的说。 “那会怎么样呢?”沈涵秋仍听不懂。 “笨,还会怎么样,当然是变成白痴啊!” 花妖女王看沈涵秋是怎么看都讨厌,正想骂到爽,就听儿子严厉的喝令她闭嘴,声音之大让她当时就懵了。 “伟大的龙魔祖,为花朗的事,惊扰到您,花朗深觉抱歉,也深为感激。”花刀浪子中规中矩的深鞠一躬,再道:“而今,为蠓妖兽大陆安宁计,花妖国军队立即撤回,我国今后将致力于睦邻友好,让本国乃至蠓妖兽大陆生活的全体居民都能安居乐业。” 深为欣慰的点点头,龙魔祖赞道:“你能如斯气度与见识,果不愧火鹫花魔的后人。” 花刀浪子再深鞠一躬,谦逊的笑笑,却不说什么。 “好,好,很好。花朗,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找我。”龙魔祖这一高兴,也忘掉要处理几头巨龙听命于一个凡人的事,招呼也没一个,扶风飘上云空,转瞬消失。 花妖女王骑来的风系巨龙,朝花刀浪子点点头,也腾身直上云空,消失在那飘渺的云雾里。 浮在半空一直不敢落下来的红楼祸害组织的龙,相继落在枫林要塞城头,一个个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冷汗淋淋。 来了多时不敢露面的金狐与青狐,也从遥远的山头飞来,落在枫林要塞城头沈涵秋的身旁。 第81章 见面,金狐就关切的问:“涵秋,你的手受伤了吗?” 初见时就觉得金狐与明渚气质相似,此际身心双受重创,再听到真情流露的金狐问候,好似明渚在眼前,‘哇’的一声,沈涵秋抱着他就哭开了。 那一次,在深潭水底,沈涵秋抱着金狐笑,花刀浪子妒火已难耐。 这一次,在枫林要塞城头,沈涵秋抱着金狐哭,花刀浪子妒火已焚身。 那一次,花刀浪子还能理直气壮的责难。 这一次,花刀浪子没有底气开口责问。 不问可知,沈涵秋的手指必然是在西城铁军驻地密室里断的,是在他抛下她独自逃生后断的,他甚至还能断定她的手是因为伸到墙壁上小洞之外,伸入渺空尘界被尘解的。 被尘解的手指,就永远的失去了。 就算沈涵秋会木系原始生命魔法,就算她体内有花木精神,就算她身周有六头巨龙愿意提供龙息,就算花刀浪子还能求龙魔祖帮忙,可这些对她都没有用,她永远失去了那四根纤葱玉指。 别说,沈涵秋这会子是抱着另一个男人哭泣,他没有立场责备。 就算,沈涵秋这会子是跟另一个男人寻欢作乐,他也没有哪怕丁点儿立场责备。 乞求,花妖国王子花朗必须乞求沈涵秋原谅并重新接纳他的爱! 儿子,她高贵的儿子,低声下气的乞求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原谅,要她情何以堪?而居然,那野丫头竟敢当她儿子的话置若罔闻,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是舍琳适合王妃的位置,花妖女王想。她决定不管儿子有多喜欢沈涵秋,也要拆散他们。作为几条龙的老大,尤其是其中还有恶龙赤风,沈涵秋令她还不敢有除之而后快的念头,她敢想的是利用手上握着的筹码,将沈涵秋逐出蠓妖兽大陆。 念及手中握着的筹码,花妖女王的神色间便没那么气愤,当隐形人似的看儿子处理眼前混乱的局面。 男人,有很多都理智重于感情。花刀浪子是其中的佼佼者。强迫自己不去看抱着金狐哭得一塌糊涂的沈涵秋,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合宜的对庞波说:“庞元帅,我意双方前事不咎,就此休兵,你意下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龙魔祖对花妖国擅启战端一事没一句微言,临走之前,还要花朗有事可随时找,那就是袒护到底的意思,有翼国上下得感激花朗愿意休兵,他庞波算老几,除了点头,他能对花朗的话有异议? “那就这么定了。”搞定了庞波,花刀浪子再对西城震下令:“传令你部及后继各部,各自撤回,以后未得我手令,不得有一兵一卒离开驻地。” 有王子的手令,才能调兵,那东方煜大元帅干嘛去? 东方煜牙缝里挤出一句:“解我的兵权不是来报仇是什么?” “报仇这个词,既然您一再用到,那么,我想您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过去的事,您只要跟女王有个合理的解释,我就不再追究了。”花刀浪子尽量平淡的说,“至于说到解兵权,我可以坦白说,因为我认为像您这样的野心家不再适合留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对您,对国家,都不是件好事。” “你不如杀了我!” “杀不杀您,其权在女王。”花刀浪子对仍抱着金狐哭泣不止的沈涵秋说:“我们一起去看滕烈和明泽,我想明泽应该已经醒来了。” 明泽的事,重过内心的创痛,沈涵秋泪也未及抹,就掉头扯着花刀浪子的手,催促:“那还还快点去!” “老大,我想护送老猿他们回去。”剑齿龙道。 “啊,我忘了这茬,”沈涵秋猛一拍前额,“猿王,你的族人们现在情况如何?” “经龙兄用龙息治疗,幸存的族人基本上命是保住了,行动没大问题。”三头猿王哽咽道。 “这样好了,剑齿龙,你们几个一同送他们回去。”沈涵秋怕龙们不乐意,特意补充:“猿王发誓时,是连族人一块儿算在内的,所以他们也是红楼祸害组织的一员。” “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能行吗?”剑齿龙越来越婆婆妈妈了,离开沈涵秋还觉得不放心。 勾勾小指头,沈涵秋示意剑齿龙附耳过来,“告诉我召唤赤风的法子,有麻烦我就召他来。” “召我们也可以的。”剑齿龙说。 “赤风跟龙魔祖才有得一拼,我得找时间跟他合计怎么斗龙魔祖。”沈涵秋要打压花刀浪子,先得摆平龙魔祖。她有理由相信,凭赤风的能力跟她的智力,跟龙魔祖斗,最起码也可以平分秋色。 第一百零七章、浮雕 剑齿龙后颈一阵子发麻,对老大,他真的是无话可说了。跟龙魔祖斗?这疯狂的念头只有老大才敢有,光听听他就觉得心惊肉跳了。说出龙之逆鳞戒指召唤赤风的办法时,他目光有些闪烁,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得了,我会审时度势,你用不着为我担心。你们快去吧。”沈涵秋挥挥手,打发走龙与猿人们,再同云泽和庞波告别,这时候庞林那小鬼头挤上来,恋恋不舍的拉着她的手,弄得她也有几分感伤,只不想表露出来,所以强颜欢笑,“喂,你还不快去求阿大原谅你呀!” “阿大说,男的重色轻友是天性,因为他们多是用裤裆下那玩意儿思考问题的,阿大决定给我一次机会重拾友谊,只要我发誓下不为例就行。” “告诉阿大,要把你看紧哦,因为我还会回来跟它抢你的唷——”沈涵秋就是觉庞林人小鬼大挺好玩,逗他来着,看上去却是她极力向庞波卖弄风情。 失去了嫉妒的立场,花刀浪子没话找话掉头对金狐说:“你有什么打算?” 未明花刀浪子真意,金狐迟疑一下,反问:“王子有何见教?” 无所见教,也得折腾点出来,花刀浪子略一沉吟,说:“你们应当回去收集产业被侵占的证据,呈交相关部门审理。我相信,只要证据确凿,被侵占的产业会物归原主。” 青狐不像金狐顾虑重重,没拿花刀浪子的王子头衔当大事,“他奶奶的,狐族的事众所周知,需要个屁的证据啊!” 花刀浪子严肃的说:“以讹传讹的事也不少见。在一个公平公正的国家,遵循一定的程序与制度是必须的。” 事过境迁,物证人证搜集起来有相当难度,但总算狐族复兴有了一条明路,金狐不愿耽搁时间,歉然告别沈涵秋,与青狐匆忙离去。 等沈涵秋的冗长告别仪告一段落,花刀浪子赶紧宣布启程。 在西城铁军驻地附近,与西城铁军分道扬镳时,沈涵秋把揣在怀里一截手指骨交给西城震,“西城清被封在密室夹壁里,我藏在墙壁雕石瓶进入渺空尘界时,发现她在我头顶上方的石块里。那时候她应该还是活着的,她伸手来抓住石瓶,因为移动卷轴生效,她被拖进渺空尘界,除了这截指头,都——” 西城震知道未完的话里意思,这个征战多年的铁汉也黯然神伤,“清儿一定是来跟我说老祖宗的事,唉!” “也许是的。” “也许?” “哦,那个,我那时候是诈西城雪的。”沈涵秋招认出实情。 伪装得连嫡系子孙都辨别不出,沈涵秋就凭几个连蛛丝马迹都算不上的疑点,譬如那在一闪即没的灰影,譬如西城霜前后眼神有异,就能怀疑西城霜是假冒的,而且还能一口咬定系西城雪假冒,她是疯子还是天才? 疯子也罢,天才也好,沈涵秋对西城家族而言,是恩人。 西城震率西城子弟兵单膝着地,向沈涵秋表达了最真挚的谢意。 面朝自己,黑鸦鸦的跪了一地,而且都是清一色儿的魁伟大汉,没经过这等阵仗,沈涵秋闹了个手足无措。还是花刀浪子解围,替她答言,然后与她共乘火甲地龙飞去国都。 中途,有飞象统领率领的深蓝执法队员前来会合,也有北溟峰带的一队北溟影子到来。沈涵秋对他们说给花刀浪子听的事情不感兴趣,只留心花妖女王与东方煜之间的微妙关系。 按说,花妖女王应该恨不得生啖东方煜之肉,而东方煜多少也该有几分歉疚,但实情并非如此,他们夫妻俩除时不时的你瞟我一下,我瞄你一眼,偶尔撞车会装没看见各自掉头,根本就看不出之间存在着深仇大恨。 太奇怪了! 设想着花妖女王与东方煜之间发生的故事,沈涵秋在神游太虚的状态中到了国都,落足在立仍是那幅若有所思的神情。 忽尔欢喜,忽尔失落,沈涵秋神情变化皆收入花刀浪子眼中,轻轻的,他问:“对你,我没有秘密,只有你愿意听,我都会告诉你。” “也包括你父母的?”沈涵秋不想答理花刀浪子,可心里掖着个解不开的疑团是很难受的。 “只要是我知道的。” “那你说说你父亲是怎么对你们的?” “这故事很长,需要一点点时间,我们俩进屋去说,好不好?”花刀浪子的手指向前方金碧辉煌的宫殿。 陌生的畏怯情绪悄悄的袭上心头,沈涵秋着意的昂起头,神气的说:“不,我要先见了滕烈跟明泽,才听你讲故事。” “他们要后天才到。” “见鬼,你把他们弄哪儿去了?” “别发火,那天,我觉得滕烈跟着我们一道太危险,所以要北溟峰派北溟影子陪他去接明泽。”花刀浪子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你可能想不到,北溟家族掌门人继任人选其实是北溟峰。” “不是北溟石吗?” 第82章 沈涵秋瞪大了眼睛。 “北溟家族的老祖宗力排众议指定北溟峰继任,以前家族中还存在很大争议,但最近,据说因为他有你这么位天才级校长亲自调教,他在家族的支持率直线上升。” “真的?”沈涵秋小孩子心性,被夸了几句,就飘飘然了,不知不觉的就随着花刀浪子往令她望而生怯的宫殿走去。 绕过主殿,花刀浪子领着沈涵秋进了轩敞明净的雅安殿,一进门,沈涵秋就让迎面墙壁上的彩绘浮雕吸引住了。 占据了整面墙的彩绘浮雕,花鸟禽兽不一而足,唯一的人类是墙壁正中的男子侧像。那是个清瘦矍铄的老年男子睿智而深沉的眸子,似乎能随你角度的偏移而转动。 “那就是花妖国的开国帝君火鹫花魔。”花刀浪子的景仰发自内心 “我以为火鹫花魔是女人。”沈涵秋若有憾焉,真不知她脑子里的念头又转到哪里去了。踩着图案精美的长茸毡,早不知何时与靴子分了家的光脚板,勾起她小时候踩床前那张长毛毯的感觉,想家的念头便分外的强烈。 挥退室中侍从,端杯茶过来,花朗柔声问:“想到什么了?” “嗯,想你父母的秘密呗!” 沈涵秋是在搪塞,花刀浪子听得出来,但他没点破。顺着她的话头,讲出了久埋在心底的伤心往事。 作为一个母亲,花妖女王实在不合格。花刀浪子自有记忆起,跟母亲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相反是母亲的堂妹桂姨跟他同寝同食,直到父亲跟桂姨有了私情,桂姨才从他的寝宫搬到王宫最偏僻的清瑶宫。 那天午睡后醒来,他睡眼惺松的跑去找桂姨,远远的见到父亲跟桂姨在争吵,那时候,对不苟言笑的父亲他有着极深的畏惧感,所以当时准备溜走,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紧张,一不小心,他踢到廊上的花盆,惊动了父亲。 他还记得,当时父亲的脸色好惊人,桂姨也是一脸的惊慌,然后,父亲就说要带他跟母亲一起共进晚膳。 跟母亲同桌而食,总共也就四五次,跟父母一道进餐,更是从未有过的,他听了非常高兴,也不知道何时手中被塞了个图卷。 到了母亲寝宫,侍从们要他们在外面等候,父亲走到有怪声传出的帘子后说:“女王,王子想跟你共进晚膳,我想,他们应该有耐心等的。” “那好吧。”母亲很勉强的答应了。 没过多久,内侍们端了酒菜进来,衣衫不整的母亲也出来了。 一家三口在桌边坐下,共进晚膳的幸福时光来临了。 第一百零八章、火鹫花魔 幸福的定义,可以很小很琐碎,花刀浪子还记得当时喝到第一匙汤时,幸福得想哭了。 就喝了那一口汤,就一口。 花刀浪子特别强调这一句,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 就算两人感情出现问题,她还是愿意走进他的内心,所以沈涵秋静静的听着,静静的感受着他当时的心境。 殿外,有云鬓高堆的宫装女子婀娜行来,远远的瞧见并肩坐在长椅上的花刀浪子与沈涵秋,喜悦的笑容换成一抹矜持的浅笑。 那是一个举步之间亦透出优雅的高贵女子,但沈涵秋总觉得那鬼女人是刻意要在自己面前显示她的优越感,看她的眼神便实在称不上友好。 花刀浪子看到来人倒是满心欢喜,笑着招呼:“舍珊姐姐来了。” 目不斜视的走到花刀浪子身前,中规中矩的行了个屈膝礼,舍珊柔声道:“女王请王子共进晚膳。” “知道了。”花刀浪子很随意的应了一声。 “女王说,今天的晚膳,是多年前就应该吃掉的,请王子务必单独前去。”舍珊当沈涵秋是透明人,话传完,再度对花刀浪子行个屈膝礼,优雅的转身退出,自始自终都不曾朝她看上一眼。 “你也累了,先去梳洗,我让人给你准备饭菜,一会儿我再回来继续讲故事你听。”花刀浪子身不由已,略作交待便丢下沈涵秋走了。那样子就像他急着去追舍珊,惹得本就不爽的她更生气。 气归气,名不正言不顺的,闹起来也徒自惹人笑话,再说浑身脏兮兮的,自个儿也难受,所以她气闷在肚里隐忍不发,挺配合的跟着宫女们进了浴室。 香氛飘荡,雾气蒸腾,浴室里的景物看不太真切,打发掉随行的宫女,偶一回头,隐约见四壁有鬼影闪动,“谁?”沈涵秋喝问一声,右手已亮出五行魔力棒。箭一般的射到锁定目标前,一棒击下,壁上的鬼影随着巨响碎成数瓣落下。 “沈姑娘,怎么了?”宫女们边跑边问。 凑近仔细一看,击碎的竟然是壁间嵌的水银涂面的青铜菱镜,那些鬼影竟然都是自己投射到壁间菱镜里的影子,“没事,你们别进来!”沈涵秋难堪的答道。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镜中蓬头脏女人,竟是她沈涵秋,跟优雅的舍珊真是有云泥之别,难怪花刀浪子急忙忙的追出去了! 狠命的搓着肌肤,搓得身上通红才擦干身子,换上宫女们事先备的衣裙,走出来,貌似满不在乎的说:“哦,那个浴室里的镜子掉了一个,去收拾一下,省得碎片扎到别人。”然后,逃似的到桌边坐下,食不知味的胡乱塞了些饭菜,就躺在那张妃子榻上闭目养神。 闭着的眼,看到自己来到一片火鹫花丛中。那花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飞禽走兽在花丛外翩飞腾跃。正自奇怪间,眼前一花,开得最艳的那株火鹫花边出现一个背立着的披发白衣人。 听见自己问:“你是谁?” 披发白衣人微微侧转身,瀑布般垂落的乌丝遮去的脸露了些出来,看得出是个面容清秀的美少年。观花姿态未变,拈花两指仍拈着枝头盛开的火鹫花,“火鹫花魔。”他说。 “花刀浪子的祖宗?他死的时候可是个老头子了。” “我是年轻时候火鹫花魔的灵魂。” “得了,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想吓我,换个别的法子,我不吃这套。还是直说,你有何企图?” “长话短说,我要你离开花朗。” “果然不出所料,你是舍琳派来的吧?” “以你的见识,我不勉强你相信我就是火鹫花魔。然而,我要郑重的劝告你,你必须离开花朗。”自称是火鹫花魔的男子转身面对沈涵秋,“你生有天阴绝脉,缠着花朗,会让他神亏精尽,花妖国的气数将在此朝尽了。” 端详着那个与花刀浪子相似却比他更像女人的男子,对他的话忽有几分相信,尽管不愿意承认,她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这个男人说的也许是事实。 “离开他,对他,是件好事,对你,也因为我告诉你一句至关重要的话,也能让你受益,所以,我劝你接受我的劝告。”火鹫花魔在沈涵秋神思恍惚之际,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就消失不见了。 昏昏沉沉的躺在临窗的妃子榻上,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一点:我必须要离开他! 发过誓,不为男人哭的,可泪水仍潸然落下。 梦里流的泪,不算数,不能算违背誓言! 醒来,擦拭着脸上残留的热泪,沈涵秋倔强的替自己辩解着,心中见花刀浪子的渴望却无法抑制,鱼跃而起,她向敞开的门射出去。 灰色的淡影,突兀的闪现,“未得王子允准,不得擅自外出。”暗哑的女音随他手间扬起的风盾飘至。 沈涵秋张口待言,风元素涌动的风盾带着一股阴柔的冲击波压来,迫得她气血翻涌,竟无法开口说话。 原来在别人眼中,自以为是贵宾的自己,是王子带回的流浪狗,必须静静的待在角落里等候主子召见! 怒不可歇的沈涵秋亮出五行魔力棒,照着挡路的风盾迅猛击去。 流动着五彩光芒的五行魔力棒,击打在风盾上,风盾陡然彩光大盛,旋即碎成无数彩色光片四散激射。 一个嘴角吐血沫的灰衣老妪瘫倒在地,望着凶如煞神的沈涵秋,喃喃的问:“好诡异的魔力波,你究竟是谁?” “沈涵秋。这个名字,你要毕生牢记。”冷冷的说完,沈涵秋跨过横躺在门槛前的老妪,施施然向殿外走去。 信步在迷宫似的王宫里乱走一气,走到胸中闷气略消,回头看着两个从雅安殿跟出来的宫女,问:“他们在哪儿吃饭?” 身材略瘦的宫女朝隐约得闻的乐声方向指了指,“魔光乐泉阵里面。”她挺机灵的,不等沈涵秋吩咐,自行上前带路。 行出百步远,乐声仍仅隐约得闻,五光十色的喷泉已展现在眼前。忽如风柳漫舞,忽如骏马狂奔,一忽儿又似水枪林立,网簇簇喷泉随地心飘出的乐曲搔首弄姿,令沈涵秋称奇不已。 途中,宫女们介绍过‘魔光乐泉阵’的功能,沈涵秋已知此阵是水系魔法阵中极厉害的一种阵法,九阶及以下阶位魔法师都不敢轻易进入,但她一时忘形步入阵中,要退却来不及,幸好手上捻着的夜来香藤未松开,便施木语魔法与夜来香藤沟通。 疯长的夜来香藤,领着沈涵秋来到魔光乐泉阵中心的烟水阁前。未假思索,她就缩起身子,躲在五光十色的乐泉后向阁中窥视。 端然而坐的女王云鬓高挽,珠翠满头,火鹫花形面具半遮面。她绝美的容颜未见先时的憔悴,焕发的容光里有着慑人的贵气。 东方煜似为女王气势所夺,愧疚得垂首过胸。 他们在说什么呢? 沈涵秋遏制不住好奇心,悄悄儿的掩身近前偷听。 第83章 “这个问题,我想我们已经达成共识,就用不着多作讨论了。”女王和蔼的说。 坐在女王对面的花刀浪子眉锋紧皱,显得非常不快,“这是我个人的事,得由我自己决定,任何人都不能干涉,也包括您。” 隐去和蔼的笑,女王忽然将掩住一侧脸庞的软皮面具撕下,露出那半边干枯的黑脸,“为了我的儿子,我活到现在,就是想看着我亲爱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能娶一个纯洁的、美丽的新娘,我的这点心愿,你不能满足我么,坚持要娶那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你,也要他们是一伙的,你最终也是要帮着他们跟我做对,是不是!” 语塞了,花刀浪子居然在这关头语塞,是自己不够纯洁,是自己不够美丽,还是在他心里,也认为自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从上传开始,基本上存稿不会超过三篇,很佩服自己写了这么多,也很佩服你们能看这么久,因为最近比较忙,没时间编故事玩,暂时不会再更新,各位,再见 第一百零九章、受骗 想要冲进去质问花刀浪子,腿却不听使唤的反方向迈出,怎么走出去的都不知道,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两名宫女赶紧迎上来,恳请她回雅安殿,沈涵秋不置可否的任她们搀了回去。 仍旧躺到临窗的妃子榻上,痴痴着望着月萤浮动的窗外。望了不知有多久,有湿热的双唇,伴着熏然酒气覆上她贝齿蹂躏的红唇。 “别哭,会让我心疼的。” 低喃伴着急促的心跳传入耳中,身子便着了火似的燥热难当。欲拒还迎,陷入一种深深悲哀之中的沈涵秋容忍着喝得醉熏熏的花刀浪子肆意侵犯。 带着浸入骨髓的绝望,感受着他一次比一次更形猛烈的撞击。不由自主的颤栗,不由自主的呻吟,她的反应也刺激着他,给予她更热情的回应。 再烈的火,也有熄灭的时候。欲火消泄,疲惫不堪的花刀浪子挪动一下身体的气力也用尽了,伏在身上那具饱满似水蜜桃的水嫩娇躯上酣然入睡。 胸口被压着,呼吸不顺畅,相当困乏的沈涵秋难以入睡,却也不想掀开他,反而跟搂珍宝似的搂得紧紧,好似一松手,怀中的男人就会飞走。 清晨的凉风,从窗口吹入。花刀浪子翻身坐起,腰间缠绕的玉臂却缠得更紧了。“乖,我有点事处理一下就回来,你再睡会儿。”深情的一吻,温柔的低喃,令想闹点儿脾气的沈涵秋也没了脾气,托腮痴望着精神奕奕的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曾回过神。 “涵秋,我可以进来吧?” 嘴上征询意见,人已闪入房中,一身宫装的蓝宁少了往昔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整个人喜气洋洋的。 “蓝宁姐姐,麻烦你到外面等一下。”裸露上半身,躺也不是,坐亦不是,沈涵秋羞得无地自容。 “都是女人,有什么避讳的。赶紧穿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无视沈涵秋的尴尬,蓝宁拣起散落在榻前的衣物,逐一递给她。 拣起系着桃花扇的腰带时,蓝宁没有马上递给沈涵秋,而是从怀中摸出个精美的彩绣荷包,套在桃花扇的扇坠上,然后献宝似的捧到沈涵秋面前,“我特意给你绣的,喜不喜欢?” “姐姐是专门给我做的!”难得难为情的沈涵秋,那么轻易的被感动了,旋即,又想起先时的过节,她难免有几分疑惑,“你没有生我的气了么?” “你是我的大恩人,我岂会生你的气。假若你指在水蓝湖边那次,我得说,你要理解我们,毕竟忠于太子的念头已深入骨髓。”蓝宁很真诚,也很坦率,这样子的她很容易取信沈涵秋。 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绣着一对金丝燕的荷包,不吝赞词的狠狠夸了蓝宁一通,沈涵秋才想到要问:“姐姐,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看你最挂念的两个人。”蓝宁连名字都不说,沈涵秋就乖乖的跟着她走。 阳光明媚的早晨,穿行在那些异美仑美奂的亭台楼阁之间,沈涵秋都觉得眼睛不够看了,不免要怀疑昨儿夜里怎么那么巧就找到烟水阁了。 “大陆上四大王宫里,花妖国王宫是最美的一座。”蓝宁不无得意的介绍。 造型各异的亭台楼阁,必有花色品种各异的奇花异草簇拥。徜徉在奇花异草之间,嗅得那沁人心脾的花木芬芳,人已陶然欲醉,便是没见识过余下三座王宫,沈涵秋也绝对认同蓝宁的话。 恰如一只欢快的蝴蝶,翩然飘入花丛深处。沈涵秋随蓝宁来到壁上爬满墨绿色蝴蝶兰的宝兰殿。相对于前边儿所见的宫殿,四四方方的宝兰殿很有些呆气,那花叶同色的蝴蝶兰让宝兰殿未减丑陋,反平添阴森诡异。 “真是一大败笔。”沈涵秋好不遗憾,看宝兰殿就有种眼中钉的感觉。 不置可否的笑笑,蓝宁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没有丝毫戒心沈涵秋当先往殿门走去。 是蓝宁太过坦然,是沈涵秋太过大意? 从起步到进入宝兰殿大门,沈涵秋没有留意蓝宁原地未动,她是那么放心大胆的没入殿门后的阴影里,直到殿门悄然合上,才有所感应的回头。 严合的门缝处,有一道自屋顶投射下来的惨碧人形光影。乍一看,像吊死鬼挂在那儿,若沈涵秋胆子小些,当场就得吓晕过去。 猛然抬头,目光在屋顶梭巡一遍,未有所得,沈涵秋扬掌对准殿门击出一掌。 那是她奋力击出的一掌,本该有石破天惊之效,木质殿门却屹然不动,空余她清脆的掌音在室中回荡。 不相信的扬手又是一掌击出,掌心贴到殿门的瞬间,整上手掌震得火辣辣的痛,沈涵秋才骇然接受自己发不出丝毫真力的事实。 “唉——”悠长的叹息声,来自地底深处,几不可闻。 “谁在那儿装神弄鬼!”沈涵秋凝目看向织有蝴蝶兰图案的地毡,准备着一旦伏兵来袭,就用捏在手中的逆鳞戒指予其致命一击。 “既来之,则安之,不要作无谓的抵抗。” 地底下的传音,稍稍轻晰了一些。假若不是说话的人提高音量,就是距离近了些。沈涵秋断定原因出于后者,因为她感觉到屋子向地下沉去。 屋子下沉速度极快,以至于沈涵秋有耳鸣的症状。耳鸣的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得出屋子陷入地面不会很深的结论,所以,地底传音的人告诉她已下至地底千里处,她嗤之以鼻。 为显示自己的镇定,沈涵秋故作悠闲的坐到屋中那张大得出奇的椭圆木桌前,用银勺敲击着桌上空置的银盘。 镂刻着飞鸟虫鱼的银盘,精美绝仑,看得出是名家之作,做收藏品也够格了,却被随意的堆叠在桌上,王室的奢侈也可见一斑了。 “浪费,拿这么精美的银盘吃饭,难怪花妖国国力在四大古国中最弱。”沈涵秋故作不屑的撇嘴道。 “谁说花妖国国力最弱?” 激将法永远是有效的伎俩,花白须发灰衣老者愤慨的自北壁间现身出来。在他身后,那道一开即合的暗门上嵌有一面朝上倾斜的圆镜,角度与对面墙壁上的绿宝石,而那棱形绿宝石则与屋顶的夜明珠相辉映。 看到沈涵秋走入殿门,藏身壁间暗门后的花白须发老者启动机关,关上殿门,然后站到暗门后,揭开圆镜上方圆孔的塞子,他的影像就由圆镜传至绿宝石,再反射至夜明珠,尔后被投射到严丝合缝的殿门上。 这是个扰人心神的小把戏,但小把戏通常能起到大作用。 惊回首,假若没有看到那道诡异的光影,沈涵秋奋力向外冲,殿门外的加护魔法未完全启动,就很有可能破门而出。失去那个宝贵的瞬间,她再想逃出,就是千难万难了。 宝兰殿,有龙魔祖布下的囚仙阵,一经开启,阵内自然元素呈凝滞状态,魔法咒语统统失效不说,便是武者也因重力过大,攻击力及不上平日三成。 灰衣老者的话,沈涵秋很想不信,但手中逐渐变重的银勺,令得她没法自欺欺人。“该死的龙魔祖,怎么哪儿都有他来掺合!”本就有意与龙魔祖斗斗法,这会子心火上冲,头脑发热的沈涵秋将龙之逆鳞戒指放在失了手指的左掌,以右手中指轻点戒面,“我谨以诸天神魔的名义,召唤恶龙赤风!” 剑齿龙说过,召唤赤风的法子就这么简单,室内余音散尽后,沈涵秋仍信心十足的等着恶龙赤风现身。 第一百一十章、离去 “你被剑齿龙骗了!” 骗沈涵秋进宝兰殿的蓝宁,声音透屋顶而入,听得沈涵秋血脉贲张,攥紧拳头,她怒吼道:“卑鄙小人,不许你污蔑我兄弟!” 重重叹息一声,蓝宁悠悠说道:“念在你曾用花木精神为我治病,我不想你做个糊涂鬼,才告诉你的。真的,剑齿龙告诉你的召唤法是假的。我想,他的本意是好的,肯定是怕你不知死活的拉着赤风向龙魔祖挑战,才故意告诉你假的召唤法。” 这番话,在情,也在理,沈涵秋接受了蓝宁的说法,却奇怪她如何知道剑齿龙告诉了个假的召唤法给她,对这问题,蓝宁坦然相告:“女王听到剑齿龙传你召唤术,博学如她,当时就听出召唤术有假,假在哪里,我当然不会告诉你。所以,你别费心机套我的话了。” “套你的话?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卑鄙!” “你是唯一有资格这么骂我的人。我可以静静的听你骂尽兴。但之前,我要提醒你,不在规定的时间内按女王的旨意行事,滕烈与明泽就会先你而死。” 第84章 “你威胁我?” “别冲动,涵秋,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做决定,这一个时辰,你是要了解前因后果权衡利弊,还是要发泄怒火?” “哈——”沈涵秋怒极反笑,“算你狠,蓝妖精,先说说,女王对付我的道理和给我一个时辰的原因。” 两个问题,蓝宁用一个答案答复:移开东面墙壁挂的蝴蝶兰壁挂。 蝴蝶兰壁挂移开,露出个拳头大小的圆孔。凑近那孔,可以清晰的看到王宫大门外人头攒集的广场,离得最近的那人左眼角的黑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渺空尘界!”沈涵秋不得不相信自己深入地底千里,但那份骇异很快让缓缓移动的景象带来的震撼淹没。 头戴王冠的花刀浪子挽着盛装的舍琳,朝顶礼膜拜的民众们高举法杖,满面含笑的与那个容光焕发的蛇美人在说着什么。 很想听听,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此刻在说什么? 很想知道,这边厢趴在你身子上同你山盟海誓,那边厢可以在众人前与别的女人情深款款,那样的男人,究竟长着怎样一幅心肠? “别恨王子,你不知道他所受的罪。”蓝宁了解沈涵秋的感受,却仍要为她的王子找藉口。 恨意堵住咽喉,沈涵秋无法反驳蓝宁的话,只能听她讲述花刀浪子成长的故事。 蓝宁是女王寝宫的焚香宫女,那年十三岁,正是花骨朵一亲鲜灵的时候。因模样生得好,心灵手巧,深得女王喜爱,凡女王离开寝宫那巨大圆床的时间,都可以看到捧香炉的她紧随在侧。 女王一家三口共进晚餐的那一夜,蓝宁就站在女王侧后方。她看得很清楚,王子随手搁在桌上的魔法卷轴绘有东方煜与菲儿母女相偎依的图案,女王看到后勃然大怒,抢过来就撕。 那个魔法卷轴是加了蚀灭诅咒魔法的空间移动卷轴,在女王撕碎卷轴的瞬间,两重魔法同时生效。 魔法卷轴是同样拥有火鹫花魔血脉的王子拿给女王的,他们母子出事,龙魔祖无法降罪旁人。东方煜够狠,为了设计女王,竟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在女王雷霆之怒发作的时候,他没管儿子,闪身跃到门外。远远的看着妻儿被骤起的黑雾吞没,脸上浮出残忍的笑意,他那笑意,让蓝宁至今想来后颈都凉嗖嗖的。 陷在疯狂旋转的极度黑暗雾气里,蓝宁记得那时的惶恐,她张开双臂极力想抓住什么。天可怜见,居然让羸弱的她抓到被女王搂在怀中的王子左脚。死命的抱着那只脚不松手,她跟着女王母子穿越黑雾,进入五光十色的琉璃境。 琉璃境,是花妖女王用琉璃精石开启的魔法结界,它的出现干扰了移动魔法卷轴所产生空间通道方向,女王母子没有被投送到东方煜的计划投送的地方,他们母子连同蓝宁从琉璃境里进入了琉璃堡。 蚀灭魔法,是一种很恶毒的诅咒魔法,中者莫不形神俱蚀。女王撕碎魔法卷轴,蚀灭魔法的攻击她是首当其冲,在侧的王子与蓝宁两人亦遭波及,进入琉璃堡后,受伤最重的女王为替王子治伤,不惜耗损体内残余的能量,用了极耗精神力的光愈术,王子安然无恙,她却因炼化体内魔力波不及时被毁容。 曾有个女人,遭到男人更彻底的背叛,心惊之余,沈涵秋想,兴许早点看清楚男人丑陋嘴脸,是上苍垂怜。 放下男女情事,沈涵秋打断了蓝宁对往事的回忆:“女王把我困在这里,究竟有何用意?” “女王命你往来处去。” “我没兴趣打哑谜。” “你不属于这个大陆,不仅花妖国你不能留,整个大陆,都没有你可容身的地方,你必须回到凡间,而且是在王子婚礼仪式完成之前就必须离开。” 他处理的一点小事,就是举行婚礼? 愤怒即将淹没理智的时候,又如落潮的水退去,沈涵秋冷冷的说:“该死的蠢老头,你以为本大小姐乐意留在这鬼大陆?” “你愿意的话,苦芹大师可以教你进入时空通道的咒语。” “苦芹大师?”沈涵秋对这名字有点印象。 打从蓝宁出声后,就默然不语的花白须发灰衣老者说:“决定要学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 “等等,你不是应该在龙祖书院的么?”沈涵秋想起苦葫芦最初就是要带明泽请苦芹大师治伤的。 “女王需要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认不认得苦葫芦?” “你们认识?”苦芹大师古井无波的眼神起了涟漪。 “他死在绿柳营,要是能够,希望你能将他的死讯传给他的家人。”沈涵秋黯然道。 一把山羊胡颤抖个不停,苦芹大师良久才喟然长叹:“为效忠女王的誓言,我苦芹抛妻弃子数十年,儿子的死讯竟在这种情况下得知。” 对一个抛妻弃子数十年的男人,要如可安慰他老年丧子的痛,沈涵秋想不出来,只冷眼以对。 唏嘘片刻,苦芹情绪复归平静,“时辰已至,你跟着我念魔法口诀。” “等等。”沈涵秋喊道,“我要带着滕烈和明泽一起走。” 蓝宁道:“他们在琉璃堡。要等你离开,女王才会把他们放出来。” “我怎么知道我离开后,他们不会受到迫害。” “这由不得你选择。时辰一至,没收到我的讯息,女王会下令让琉璃堡里的守卫杀死明泽和滕烈。” “那个老泼妇她敢!”沈涵秋也就是穷嚷一嗓子,嚷完就老老实实的跟着苦芹念魔法口诀。 复杂难懂的魔法口诀,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魔法口诀,苦芹逐句教授了一遍,沈涵秋略作回想,便完整的背下来。 “有天阴绝脉者,天资果然不同凡响。”苦芹的话与其说是赞扬,不如说是惋叹。 周遭气流旋转甚缓,时空通道形成尚需一点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沈涵秋问:“天阴绝脉是什么玩意儿?” “天阴绝脉是一种脉象。”苦芹有诲人不倦的好品性,有问必答,不仅说明天阴绝脉的形成,还解说身具天阴绝脉的危害。 身具天阴绝脉的人,像干枯的沙地会很好的吸纳水分,能无止尽吸纳元素波的能力,一直到死。 身具天阴绝脉的人,十有八九早夭,余上一二胎死母腹。 身具天阴绝脉的人,绝对是女人,而且绝对是石女。 “苦老头,危言耸听跟乱掰生僻词,并不能显示你学问高深。”沈涵秋听不懂石女何意,兀自嘲笑苦芹。 第一百一十一章、符文 在龙祖书院能扎稳足跟,学问岂止‘高深’而已,苦芹着实不屑与沈涵秋为此斗嘴,当下眼观鼻鼻观心,专心感应逐渐成形的时间空通道。 没兴趣唱独角戏,沈涵秋犹豫了一下,又凑近墙壁上的小孔最后看了采撷她青涩初恋的男子一眼,告诉自己要将搂着笑得花枝乱颤的美女的他从心里连根拔起,再义无反顾的走向此际已凸现出好些神奇符文的暗门。 暗门上的色泽金黄的符文,排列杂乱无章,每个符文都有属于自己的奇特波动,像蜗牛触角向外伸展。 初时,沈涵秋以为暗门上的这些符文相互之间是无所关联的,孰知伸手一搅,即如石破平湖面,激起水浪千条,奇特魔力波动一圈圈的荡漾开去。 金黄色的符文散发的魔力波动,充斥室中每一个角落的时候,沈涵秋有如身处波涛汹涌的大江之中,难以稳住身形的她干脆随波逐流,凭那金黄色的狂流将她卷向金灿灿的符文,消失在符文后的时空通道。 覆盖了狭长时空通道的符文,刺眼的金黄色光芒色泽,在沈涵秋深入有十里的时候,淡了许多,也让那些歪歪斜斜的符文字里行间平添些深奥、古老的韵味。 进入时空通道之初,胸中猛然一窒之感渐渐的消散。感觉着身周如水波荡漾的魔力波动,天才的沈涵秋忽发奇想:也许,我可以试着学学游泳。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沈涵秋敢想也敢做,真个就拿那不知什么类别的魔力波动当湖水,无师自通练起了狗刨式游泳术。 魔力波动,浮力不亚于海水。沈涵秋姿态虽不甚雅,划拉的那几下子,却足以让她的轻灵的身子浮起来。 “嗬嗬嗬——” 怪笑出声,苦中作乐的沈涵秋四肢划动得更起劲儿了,搅动身遭悬浮的符文绕身旋转,“小金鱼儿,我们比比谁游得更快。”也就她,拿无生命的符文当玩伴,还一本正经的指定以前边弯道处为目的地。 说来也是蹊跷,绕身旋转的符文,一忽儿全离了沈涵秋身边,齐齐的向前飘去。 “我还没喊可以开始,你们耍赖!”沈涵秋顿足娇嗔,小女儿的憨态可掬。 “嘻——” 无数声轻笑,涌入沈涵秋脑海,害得她一愣神,本已失了先机的她,待要奋起直追,却见金色符文叠就的罗汉堵塞了弯道,便慢悠悠的晃过去,“呵,赖皮的队伍真庞大啊!”说着,她随意的盘坐在金色符文叠成的罗汉前。 “赖皮是讽是赞?” 有道清脆的童音飘入沈涵秋脑海,已有准备的她循着声音飘来的方位,经过仔细甄别,将目标锁定在罗汉眉心处,“赖皮是讽是赞都搞不清楚,你是哪个世纪的古董?” “我们被远古魔神封印于此,没有了生命波动,过了多数岁月已记不清,凭借生前留下的模糊印象,我想我们作为生命的个体存在的时间应该是在白灰垩纪初期。” “没听说过,也许是久远得没有你们那个时代的历史记载。” 第85章 没有来由,沈涵秋就是相信那个死去生物的话,“封印你们的魔神是谁?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帮我们?小东西,你可真是大言不惭。” “她是好意,不可以讥笑她。” “天啦,你不是被封印到要发疯,居然要指望这不自量力的小东西来拯救你吧!” “她有这份心,就值得我们感恩。” “感恩,你是说对于不可能获得的恩惠,我们必须持有感恩的心,你真是疯了!” 眉心处的童音与左侧额角处传出的女子声音吵成一团,间或还有一些零落的评论夹杂在其中,事不关己般打量了金罗汉的沈涵秋,等争辩告一段落后,方才笑嘻嘻的说:“一根稻草可能压死一头骆驼,因为骆驼所背负的重量已达承受之极限。一片羽毛可能成就鸟儿飞上云端的愿望,因为鸟儿挥动的翅膀只缺这一片羽毛产生的浮力。也许,加诸在你们身上的封印已薄如纸,而因缘际会由我来捅破。” “有道理!” 雄浑的成年男子的声音轰然入脑,震得沈涵秋有眩晕的感觉,甩甩头,甩去那眩晕的感觉,小人得志的狂妄劲儿又冒了出来,“绝对是至理名言,我沈涵秋可是红楼祸害组织的龙头老大噢!” “沈涵秋,挺没个性的名字,跟你本人有点不配。” “一听就是没学问,算了,估计我就是解释,你也理解不了我这个名字的个性魅力所在,就不跟你浪费口舌了。现在,你说说,需要我做些什么?” “是你提出帮我们,怎么还要我来告诉你怎么做?” “你被封印好像是乐在其中,并不急着出困,是个什么道理,说来听听?”满脸玩味之意的沈涵秋,活脱脱就是个狡猾的小狐狸,那双清澈眸里有着令人无所遁形的慧黠之光。 尽管幻化为符文多年,不再是有生命的个体,久违的窘迫依然袭至,金罗汉心脏处的暗金色符文光如芒一现即收,随即自我解嘲的干笑声也涌入沈涵秋脑海。 “别傻笑,说实话。” “与其不切实际的盼望你拯救我们,还不如留你在这空间里,也许日子不会那么枯燥。” 是沈涵秋命令式的语气生效,抑或她乜斜那一眼的媚意所撩,那个拥有雄浑成年男子嗓音的符文居然如实相告。 脑中警铃大作,猜测时空通道必是有时效的,沈涵秋腾身跃起,穿金罗汉而过,边跑边叫:“有我能做的,就快说,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会帮你们。” 金罗汉在瞬间垮塌,化为黄蜂群朝沈涵秋涌去,一股强劲的魔力波动朝她汹涌奔去,推动着奔行速度已达自身极限的她流星赶月般射向时空通道的尽头。 是乏力眼花冒金星么? 璀璨的群星出现在前方不远处,沈涵秋好紧张,虚不着力的双足行动愈见缓慢。 “封印我们的是破天魔王,要解封印,须取魔王剑,以血魂石为引,在七七四十九年里炼化魔王剑魂。” 清脆的童音,尚在沈涵秋脑海中萦绕,她的身子已让身后奔涌的强波撞得平直飞射而出,射入群星闪烁的星空。 身在高空,猛然回首,金色符文涌动的时空通道已不可见,只余寂寞万年的浩瀚银河,情知是那些未能谋面的无生命符文将在时空通道即将消失的一瞬间,合力将自己推了出来,不然的话自己将老死在时空通道里,沈涵秋对着星空发誓:我一定取得魔王剑,为他们解除封印! 可笑,连破天魔王是谁都不知道的黄毛丫头,竟敢口出狂言,宣称要解救破天魔王封印的死灵! 可悲,连自己花朵般鲜活的生命都不知能有几日延续,却狂妄的立誓取得古老传说里出现的魔王剑! 既不觉得自己可笑,亦不觉可悲,沈涵秋暂且搁下那目前来说还有点遥远的目标,摆动着身子,藉此减缓下降的速度。 清冷的星光,洒在身上,自觉像个圣洁的仙子从天而降,超自恋的沈涵秋学着年画里看到的飞天仙子的姿势,维系摆出的那个自以为曼妙无比的姿态,以跌下去仍能砸成泥浆的速度下坠。 第一百一十二章、美梦 天上掉馅饼,是做梦才碰到的好事。 天上掉美女,应该是做美梦才碰到的好事。 生在猎户之家,空有精壮的身躯,打来的野味所卖银两纳税都很勉强,还得靠寡妇老娘挖春挖山笋冬采菇,在房前屋后的山林子里找些野菜,母子俩才能混个肚儿圆。身为方圆百里有名的猎户,沈良才心中的沮丧感日重一日,唯一排遣郁闷的法子就只剩下做天上掉馅饼的梦了,至于天上掉美女的美梦,他是万万不敢做的。 连梦也不敢做,偏偏就有美女自天而降,奇准无比的砸在扑在青草地上磨蹭身子消减难耐欲火的沈良才的背上。 哼都未及哼一声,沈良才的身子陷入地下足有两尺深,被肇事美女沈涵秋挖出来时,鼻子眼睛都让青草色的泥土塞满了。 “糟了,不会死了吧?” 压断了一棵老松粗大的横桠,仍控制不住余势砸到人,从万良才身上弹到草地上,滚了十来米远才鱼跃而起,沈涵秋想要维系的仙子形象已荡然无存。 忐忑不安的蹲在万良才旁边,观察着他是否还有存活的迹象,半晌没见他动弹一下,沈涵秋鼓起勇气伸手去试他是否还有鼻息,手指触及他的鼻尖又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你这娘们儿要摸就痛痛快快的摸!”沈良才忽然喊了出来,尽管由于口中塞了草泥,有些模糊难辨,但沈涵秋大致还是能听得懂的。 捋了捋耳边散落的发丝,嘴里被塞个臭鸡蛋似的,既恶心又张不开口,沈涵秋那张俏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若非自个儿有错在先,顾虑可以已将对方砸出内伤,她真想抬脚在他背上再踹上几脚。 挖出口里的草泥,糊了满脸草泥看不清真容的沈良才呲牙道:“仙子既是因为耐不住寂寞下凡找男人来了,就爽快点嘛!” 总算想扮临凡仙子的愿望没完全落空,沈涵秋好兴致的问:“你看到我从天上飞下来的?” “嗯啦——” 天知道沈良才这痞子脸朝草地怎么看天上的,饶那沈涵秋精明似鬼亦未嗅出有假,兀自得意的傻笑不止。 她真是从天而降的? 沈良才狐疑的向天上张望,看到头顶上悬峰那株盘虬老松遭雷击一样,被劈成两半,再看粗大的断枝就插在触手可及的草地上,背心里那叫一个凉啊! 不由自主的,沈良才双手在身上一通乱摸,嘴里叽哩咕噜说些什么沈涵秋没听清楚,只看到他手摸到胯下,脸登时像火烧一样,心里边也跟着了火似的,想也不想就是一脚踹出,踹得沈良才飞出到十丈外的山溪里。 溪中戏水的山鸦悍不畏人,被沈良才压住的那几只挣扎着拿尖啄啄他,旁边山鸦也争先恐后的涌来啄。 目瞪口呆的看着山鸦爬满身的沈良才,片刻之后,沈涵秋爆发了一阵大笑,直笑得跌倒在草地上。 身为远近闻名的猎手,沈良才自然不惧这些山鸦,三拳两脚生裂了数只山鸦后,趁着山鸦们瑟缩后退冲出重围,“邪门了,那些小子被仙子找上怎么就不像我这么倒霉呢!” “还有哪个,呃也让仙子找上?”沈涵秋要问的其实是:还有哪个也冒充仙子下凡么?不过,这话一问出来,就等于自揭其假,机灵的她才话锋一转。 “董永啊,许仙,还有那个被田螺仙子看上的泥腿小子,都不像我这么倒霉。”沈良才悻悻然啐了口唾沫。 越发的有趣了,居然把她沈大小姐与神话故事里的仙女们相提并论了,沈涵秋媚眼儿一抛,勾住随手摘下草药涂擦腿上伤口的沈良才的肩头,煞有介事的说:“时逢乱世,敢于下凡的都得是像我这样战斗力超强的仙子,所以啊,你得包涵一下了。” “能理解。” 沈良才居然说他能理解,这人也超口是心非了点吧! “我说真的。”看出仙子存疑,沈良才马上申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得到过一本古书,书上推算出现在是末世,百年之内神魔之争必将开始,所以约束神魔入凡的天条失效,神魔们可以随意进入凡间,只会做饭被衣的仙子们未必敢在这种情形下入凡。” 切!碰到个比红楼祸害组织老大我还能瞎掰的家伙,瞧他说得唾沫横飞的,真是有够无耻的! 沈涵秋不信沈良才的话,却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请沈良才领她去看那本古书。之所以如此,当然是她肚子里咕咕直叫唤,为了想念已久香喷喷的米饭,她得与这无耻的骗子兼色狼虚与委蛇。 不能怪沈涵秋没气节,实在是因为自打进了蠓妖兽大陆,她平常吃的最多的就是烤肉与水果,那些不知是什么坚果磨成粉末做的饼都少有机会吃到,香喷喷的米饭就只在梦里尝过。 “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交待说古书要秘不示人,仙子,我不能违背祖训。”沈良才抓耳挠腮,十分为难。 赏了沈良才一爆栗,沈涵秋斥道:“是秘不示人,仙子是人么?” “哦,仙子不是人,我怎么没想到。”沈良才挺受教的,立即大步流星的沿山溪向下游走去。 沈良才的家在山溪下游的山坳里,左近只有狐兔为邻。沿路走来,沈涵秋发现有十来处狐兔巢穴,那些在洞穴外迎月醉舞的白狐和草丛里晃悠的白兔,见人过来并无躲避的意思,可见沈良才睦邻友好的功夫下得相当足。 走到被沈良才称之为家的茅屋前,沈涵秋惊叹:“它们全都是白色的呀!” 第86章 “白兽山土生土长的野物都是白色儿的。”沈良才不以为异的推门,请沈涵秋进屋。 “欺负你的鸟儿可不是白色的。” “那些魔鸦是外来的。” 魔鸦?沾了魔字的必然不是好东西,沈涵秋想着,借那星光,打量着屋中央地面余烬未熄的火坑,不管沈良才让她的话噎得有多难受,好奇的问:“你家为在地上挖坑,也是你那老老辈爷爷交待的?” 理解仙子不知凡人如何生活,沈良才先告诉她这叫火塘,从吊在火塘上的铁勾上取下烧得黝墨的瓦罐,放到倚墙而放的石桌,用桌上放的土碗盛了碗菜糊糊,问:“仙子要不要尝尝凡间的食物?” 瞟了眼碗中看不出颜色的菜糊糊,沈涵秋摇摇头说:“我想尝尝凡间的香米饭。” “哦——” 沈涵秋还在等他下文的时候,沈良才自顾自的端起那碗菜糊糊就吃上了,没等她从惊愕中醒转,他已风卷残云般将满满一罐菜糊糊扫了个底儿朝天。 “你全吃完了?” 沈涵秋有暴打沈良才一顿的冲动。这家伙不是看出什么,扮猪吃老虎的在耍她玩吧?这不是不可能哦,就冲外面那些狐狸兔子择他为邻,所谓物以类聚,这家伙肯定狡似狐狸精如兔, 秉承老爹在世时强调的食不言之教条,沈良才硬是口中菜糊糊吞干咽净,抹一把嘴唇,才点头说:“嗯,我娘吃过了,这是她专门留给我的。” “你娘没教你要有起码的待客之道?”怒视着这个不知羞愧的家伙,沈涵秋咬牙切齿的问。无怪乎她这么着恼,实在是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滋味着实难受。 “仙子想尝香米饭,我家没有。”沈良才总算及时明白仙子怒从何来,挺机灵的补充:“明天我多打两只野味跟山下问天酒馆的老板换些白米,让我娘做给仙子尝。” “等明天,你想饿死我啊!”沈涵秋看着就剩些菜汁的瓦罐,心痛无比。 第一百一十三章、威胁 仙女喊饿,是进化还是退化? 沈良才实在搞不明白,傻呵呵的问:“怎么如今仙女还知道饿?” “战斗力强的仙女无所不知!”沈涵秋气吞山河的气概也就是拿来威慑没留点菜糊糊给她吃的猎户,是可悲还是可笑,只有天知道。 “要不要我煮点菜糊糊,仙子先压压,等明天我弄到米了再吃香米饭?”沈良才在仙子盛怒之下还记得她想吃的是香米饭,也属难得。 总算这家伙还算上道! 沈涵秋脑子里冒出幼时在弱水宫听来的时髦词,脸上的怒意也弱了些。像个监工,跟沈良才去采挖野菜,又随他到屋后流过的山溪,等他一片一片的清洗,耐心磨得差不多的时候奇*書$网收集整理,再跟着他回到屋中,看他生旺火塘里的火煮菜糊糊,直到菜糊糊的香味扑鼻而来,她方才转怒为喜。 盯着烫得直吐舌头的仙子,沈良才非常不理解的问:“你到底是从天上来的,还是刚从饿牢里被放出来的?” 挥手之间,一根五彩魔力棒出现在手中。沈良才还来不及发出惊叹,沈涵秋已用那根五彩魔力棒重重的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唉唷!” 呼痛之声惊醒了沈良才自个儿,双腿一软,伏地边叩首边求饶:“万良才无状,求仙子饶恕。” “行了,别当磕头虫了,本仙子不好这一套。你赶紧拿那套什么书的给本仙子过目,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胡编乱造。”沈涵秋肚子里有存粮,得表现得优雅些,进食的速度便放慢了许多,为免沈良才看出端倪,便打发他去拿那所谓的天书。 准备着沈良才拿不出来,再狠揍他一顿,以惩罚他让她今天变成叫花子的罪过。自觉糗毙的沈涵秋,不怀好意的幻想着沈良才被打成猪头的惨样,菜糊糊的滋味也变为少有的鲜美,咽下最后一口菜糊糊后,还意犹未尽的直咂嘴。 “仙子请看。” 沈良才的声音打断了沈涵秋美妙的幻想,那本爬满符文的古书封面更是让她如避蛇蝎似的暴闪出屋。 “仙子呢?” 沈良才傻不啦叽的环顾左右,还在找眨眼就飞掉的仙子。 化为暗夜里的一道流星,向山外飞射而去。奔行在崎岖的山路上,沈涵秋犹自心有余悸,“好险!差点就着了那家伙的道。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等小姑奶奶哪天回来一定拆了你的骨头。”心里发着狠,脚下却不敢稍有停滞,她还得找个远些的隐蔽地方,察看吃下的菜糊糊里是否被加了料。 尽管监控了整个加工过程,可谁知那居心叵测的家伙采挖的野菜有没有问题。沈涵秋不敢掉以轻心,发足狂奔至山外一望无垠的田野,藏进个长满毛蜡烛的弯月形水塘,用手指在喉间一番乱挖,如愿让自己胆汁都快呕出的份上才罢手。 无力的躺在硬结的淤泥面上,忍受着细小的飞蠓虫的侵扰,也忍受着饥饿的折磨。饥到极处不择食,沈涵秋拽断身边的毛蜡烛细长的杆子,幻想着顶端的香肠形状的毛蜡烛有香肠的美味,尚余有菜糊糊的贝齿狠狠的咬了下去。 香肠状的毛蜡烛,干燥后能分解成芦花一样轻扬的小毛球,拿来填充枕头是个不错的选择,当成食物绝对是个错误的选择。 等沈涵秋明白就算拿毛蜡烛杆上的叶子当食物,也比拿香肠状毛蜡烛当食物来得更明智一些时,雪山融水般清澈的眸子里喷出的就不是水样柔情,而是地狱来的恶魔的凶光了。 “不管了,现在就要抓住那家伙暴打一顿再说!” 怒火与饥火伴生,沈涵秋猛的跳起来,朝着来时方向疾射而去。 远远的,听到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度其方位正是从万良才家所在的山坳里传出,“看来这家伙作恶多端,又有仇家寻他晦气了!”既有人替自个儿出气,饿得没剩多少气力的沈涵秋也就放缓步子,沿路摘了些野果果腹。 慢吞吞的走到能看见山坳里茅屋的时候,力乏的沈涵秋寻了块有松枝遮掩的平滑石块坐下,幸灾乐祸的欣赏正在上演的美女训色狼的好戏。 山风拂过,茅屋前的对话也飘了过来。 “说,你交是不交?”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交,就不交!” “姑奶奶叫你嘴硬。” 啪—— 呸—— 咦?好像不是美女教训色狼的戏本耶! 到底这是演的哪出戏?沈涵秋很是疑惑。 半倾茅屋,东倒西歪的绕屋翠竹,被两名大汉反翦胳膊跪在地上的万良才,笼在一团白光里的白衣女子,以及环立白衣女子身后杀气腾腾的劲装大汉们,这些结合在一起,显示出眼前的事绝非寻常。 “万家的小辈,你当真不顾你娘的生死?” 白衣女子这话惹得沈涵秋已然大怒,接下来万良才的话更令她愤慨至极,是顾虑身体状态太差,她才隐忍怒火冷眼旁观的。 鼻青脸肿的万良才豪情万丈大喊:“老子不接受威胁!” “好汉子,格老子喜欢!”白衣女子左手边立着的疣脸汉子摩拳擦掌,有意在万良才身上练练拳脚。 白衣女子头朝疣脸汉子一偏,隐晦的阴阴一笑,“喜欢他,就让他当你的儿子。” 晦暗不明的星夜,明亮而不刺眼的白光映照下,眉目如画的白衣女子顾盼生姿,沈涵秋在她头偏过来的一瞬,忽生自惭形秽之心,不自觉的伸手在脏兮兮的脸上一抹再抹,而未留意疣脸汉子听到她的话后淫秽的笑容。 恶狗扑食一般,疣脸汉子扑进歪斜的茅屋,在星光照不到的黑暗里,三两下便扯掉口不能言的布衣老妇那单薄的衣裳。 “把他带进去,让他亲眼看着。” 白衣女子不带丝毫火气的轻语,令万良才如遭重击,一种似人非人的嚎声从他胸腔生出,被鞭打得血淋淋的背上也有刺状白骨冒出。 “在本座面前兽化也没有逃生机会。”白衣女子双手平伸,一团白光朝万良才飞去,“本来我很想领教一下你兽化后的本事,可我又急于见识你面对首任继父的表情,所以,你得暂缓兽化。” 柔和的白色光团落到万良才身上,散了开去,将他的身子包裹起来,将他背上冒出的刺状白骨压回体内。 像只死狗一样,万良才被白衣女子挥袖甩入茅屋内。 黑暗,为万良才身上笼罩的白光驱退,屋中不堪入目的情景一览无遗。已失去对身体控制的他,无法闭上眼睛,疣脸恶贼蹂躏他娘的过程,他没法不看。 从万良才的眼神中找到乐趣的白衣女子,轻启朱唇,说:“且先到这里,待咱们听听这位兽化战士的观感吧。” 兴犹未尽的疣脸汉子倒是听话,马上抽身退到一边。 一丝不挂亲娘,尚且躺在冰凉的地上,万良才恢复说话能力后说的话仍是:“老子不接受威胁。” “看来,首任继父不合你意,那么,让咱们拭目以待你第二任继父的表演。我想,为了让你更好的感受你第二任继父有多卖力,得解开你娘的穴道。” 白衣女子凌空虚点,解了万良才娘受制的穴道,只能发出微弱呻吟声的她含混不清的朝着近在咫尺的儿子喊:“救我!” 面对亲娘,万良才缓缓的闭上眼睛, “你不是人!” 暴喝声里,一道狂猛的风自茅屋后破墙而入,卷起地上可怜的妇人,向茅屋后的山林里飞旋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狙杀 “杀!”白衣女子祥和的面容变得冷厉异常。 第87章 训练有素的劲装大汉听得主子一声令下,立时便有九道人影腾起,朝卷走万良才娘亲的狂风遁迹的山林包抄而去。 茂密的山林,风过亦有声响,九个体形魁梧的汉子竟比山狸更轻悄,而他们身形之快又可用快愈奔马来形容。 乘龙高空飞行后,沈涵秋对这些大汉的速度本不应吃惊,但她此时在凡间,面对的应该是普通的凡夫俗子,见识到大汉们如出一辙的飞行速度,吃惊又是难免的了。 救出沈良才娘亲的正是沈涵秋,她是见白衣女子迈步往茅屋里行去,隐隐觉得不对,悄悄儿的从远处下到山溪朝茅屋接近。她此前对茅屋周围地形已有所了解,知道溪流是穿茅屋后的菜园而过的,所以她很容易就摸到茅屋后侧。 贴着墙根,弄清梦茅屋里发生的事情,义愤填膺,但势单力孤的她不敢蛮干,只能击出一道狂猛的掌风破墙而入,再出其不意的抢出万良才的娘亲返身而逃。 虎口夺食,一个不好就得赔上小命,沈涵秋不敢大意,用上吃奶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屋后不远的山林,仍不敢放缓脚步,依然全速在山林腾跃。 用扇魄的话说,沈涵秋是最倒霉的红桃花妖。 明明,沈涵秋看到一只小白狐优雅的走过生有青苔的石板,谁想等她一脚踏下,就踏了个空,跌进石板下的捕兽陷阱,而头顶上那块石板还在摇晃个不停,又让她不得不担心石板会否掉下来,让她霉上加霉。 “上哪儿去了?” “肯定在这附近,仔细搜。” 头顶上传来两名男子的对话以及他们落足在地的轻微声响。沈涵秋伸手捂住张口欲言的沈良才娘亲的嘴,轻轻的摇摇头。 必然是经过事的,沈良才的娘除了脸上气色差之外,并不像个刚受过凌辱惊魂未定的女人,还能适时点了点头。 移开捂住沈良才娘亲的手,沈涵秋拔下她的发簪,在一只大脚落足在陷肼边沿的刹那腾身跃起,拽着那只脚向下一拖,手中的发簪射入这个倒霉蛋太阳穴同时,指齐根断的残掌已捂住他的嘴,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像个久经训练的刺客那样娴熟。 如此干脆利落的夺取一个活人的性命,连眼睛也未眨一下,沈涵秋脸上曾有的稚气已荡然无存,而很显然,她心底隐藏很深的嗜杀之性已被激发出来。 将死尸放在陷肼里,沈涵秋像幽灵一样飘身飞起,隐藏在活动的石板下,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十步之外,有个背对着沈涵秋的男人,头也不回的说:“老秦,有没有发现?” 是此前听到的两个交谈男子声音之一,沈涵秋有了主意。“快来。”捏着嗓子,她学着另一名男子的声音说话居然也十分酷肖。 未疑有变,不知死期临头的男子,转身射落声音来处,像他同伴一样连最后的惨呼都没能发出就一命呼呜。 连接干掉两个大汉,沈涵秋也有些累了,但这会子不是歇息的时候,她仍强撑着剥下他们的衣服,给自己和沈良才的娘套上。 虽然由于体形的原因,近距离瞒过对方同伙绝无可能,但小心些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混水摸鱼的可能性还是相当高的。 对方有两个人在这个方位失了踪,很快这里会成为搜索重点,沈涵秋搂着沈良才的娘腾身跃至地面,一刻不停的向东北方飞奔。 “带上我会连累你的。”沈良才的娘感觉到沈涵秋奔行的速度越来越慢,不得已压下求生的欲望。 “嘘——” 感应到左侧有人欺近,沈涵秋又用男声说道:“老秦,挺着点儿,那妞儿就在前头,她跑不掉的。” “是老罗啊,老秦怎么了?” 左侧有人接话,很明显是放松了戒心。要的就是这效果,沈涵秋眯着眼轻轻一笑,手一扬,带着五彩光芒的发簪无声无息的向声音来处射去。 轰然一声,重物坠落在左侧林子里。 尚未意识到自己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像画师看一件得意佳作,沈涵秋带着得意的笑容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发簪穿喉而过的大汉,欣赏他留在这个人世上的最后一幅表情。 一只小白狐,突然从大汉身后的草丛里冒出来,冲着沈涵秋摇了摇美丽的狐尾。 “又是你,刚才骗我掉进陷肼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沈涵秋不是真的生小白狐的气,严格的说来,小白狐算是救了她一次,不然,她一准陷入两名大汉的夹攻之中,不等对方的同伙闻讯赶来,体能不支的她恐怕就得挂掉。 好似也明白沈涵秋真实想法,小白狐不仅未逃开,反而主动上前叼起她的裤管,拖着她进入隐于草丛下的洞穴。 肯定是成了精的狐狸,否则它怎么知道用乱石堵塞洞口呢! 带着极大的兴味,观察着小白狐的举动,直到进入倾斜向下的通道连着的有半间屋子大小的洞,沈涵秋方忍着刺鼻的狐臊味笑问:“小狐狸,你不是想让我躲在这臭哄哄的洞里吧?” 极为不悦的看着沈涵秋,小白狐发出一阵抗议叽叽吱吱的声音,说些什么,沈涵秋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过她能猜测出它要表达的意思,笑得更起劲了,“哦,好吧,姑且算它不是臭哄哄的洞,我们称之为充满狐毛味儿的洞。” 小白狐不再吱声,前爪一阵乱刨,飞扬的狐毛与干燥的粉尘齐扬,呛得沈涵秋她俩好一阵猛咳。 不是这小东西在报复我吧?沈涵秋看看又觉得不像,便带着沈良才的娘退到旁边,静静的看小白狐挖洞。 听得懂人言的野兽,在蠓妖兽大陆上算不得奇事,在凡间可就不寻常了,称奇之余,沈涵秋不免要怀疑沈良才母子的身份,以及白衣女子一伙人的来头。 对沈涵秋的疑问,沈良才的娘先是惨然一笑,然后用一种无奈至极的声音叹道:“是孽债吧!我与良才他爹相识的时候,只以为他是个身怀绝技的世外高人,而从未想过他是身负特殊使命的教徒。我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在这片人烟罕至的山沟沟里,守候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历史时刻的到来。” 沈良才的爹所肩负的使命,就是沈良才捧出来要给沈涵秋看的那本怪书里所记载的,从他祖辈就已经开始履行的使命。他或者他的子孙要在末世百年神魔之争开始的时候开启万兽之门,放被封印的史前野兽入世。 封印! 这词听得沈涵秋直皱眉,她真没想到回到凡间还会听到这个词。沈良才的娘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幽幽叹道:“是啊,我也认为他们万家男人的想法太过疯狂,我劝过他们,说这事太过荒涎,要他们干点别的什么正经事儿,可从老太爷起,万家这些男人没谁肯听我的。” 荒涎的事见得多了,沈涵秋倒是相信万家男人所相信的事,但这想法没必要说给万良才的娘听,所以转移了话题:“那个白衣女子,是什么来路,你知不知道?” “不是圣光谷的妖孽,就是白云洞的怪物。”沈良才的娘极为肯定的说,“听老太爷讲过,百年前,他们经常来骚扰我们家,后来怎么没来了,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据我那死鬼生前透露说是老太爷使了点手段,让他们之前恶斗一场,双方元气大伤。” “圣光谷和白云洞,与弱水宫相比,谁的名气大?”很自然的,沈涵秋想到拿自家的弱水宫作参照,因为在她印象中,弱水宫的人在外面应该是很威风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妖狐 弱水宫,跟圣光谷和白云洞没法比的。 沈良才的娘对弱水宫也有耳闻,不认为弱水宫够资格跟圣光谷和白云洞相提并论。 “怎么就没法比?”就像心爱之物被人贬得一钱不值那样,沈涵秋甚为不服。 “弱水宫那样的杀手组织,跟圣光谷跟白云洞这样的遁世不出的门派没得比。”沈良才的娘不因为沈涵秋不高兴就改变自己的观点。 平生初次,沈涵秋听到来自外界对弱水宫的评价,‘弱水宫那样的杀手组织’,她不能违心的把那句话当成是对弱水宫的赞美,但也没法将倜傥风流的父亲与杀手头目联系在一起。 难堪的沉默之中,沈涵秋听着沈良才的娘提及弱水宫所行之事,那些客观的陈述,没有加任何评价的陈述,令她心里不得不承认弱水宫是个杀手组织,而她爹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杀手头目。 “我得说,沈从槐的天资还算不错的,尽管我那死老鬼不肯收他为徒,但他能从水风洞中残存的碑文悟出弱水功,也算是个人才了,所以,老鬼当年才没有取他性命。” 沈良才的娘回想着丈夫生前的点点滴滴,也没留意沈涵秋的脸色,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据古书记载,水风洞里石碑下,就是封印史前巨兽的结界之门。沈从槐是像沈良才这般大时,误打误撞进入水风洞的。那时候,沈良才还没满月,又适逢沈老太爷寿终正寝,沈良才的爹忙得抽不开身,将近两月的时间没抽出身去水风洞探视,让沈从槐安居水风洞,参透石碑残文,自创出弱水功。 为水风洞传出的异常响动所惊,沈良才的爹匆匆赶至水风洞,截住沈从槐,一缕裂石指风震慑住沈从槐,盘问之下,获得沈从槐自创弱水功,生出惜才之念,打消了灭口之念,只要他立下毒誓,便放他离去。 在水风洞被逮着那次不算在内,沈从槐先后五次登门跪求拜师,都让沈良才的爹拒绝了,不过看在沈从槐诚心的份上,他曾对沈从槐加以点拨,使其自创的弱水功精进许多。 臭屁! 第88章 也不看看是谁从万家对头手里救了你这蠢妇人,我们家的弱水功需要万家人来点拨?沈涵秋正要大声驳斥,脚下的地忽然下沉。在一连串被暗算的事件中变成惊弓之鸟的她,马上拎起沈良才的娘跃到通道里面。 哗哗的水声从身后响起,沈涵秋回头一看,冲泄而来的水像白龙一样迅猛奔来,眼看着就要将自己淹没,心里边咒诅那只该死的小白狐,边加速奔行。 体能已然极差,还要拖个人,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要命的是长长一截通道在这时候整体塌顶,若非她退得快,就得被活埋了。 在土埋还是水淹的两难选择中,沈涵秋选择后者,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奔进迅猛的白龙中。 有过在时空通道中的练习,沈涵秋大致能掌握潜泳的要领,而一直让她拖着的沈良才的娘似乎本就是水下高手,游起来比她快,也比她那纯狗刨式姿势优美得多,到后来,基本上就换成她被拖着前行了。 胸腔里的气被压榨得差不多要尽了的时候,沈涵秋又看到青碧与绛红两道光环绕身旋转。 “真会趁火打劫。” 无奈的无声叹息,应该只有自己听得到,脑子里忽然有陌生的声音传至:“哦,你还真是倒霉透顶。” “你是谁?” “等候你千年的白狐。” “你是那死狐狸?” “这可不是你这颠倒众生的妖姬应有的语气,任何时候,你都该表现出迷人的一面,哪怕在你活噬人心的时候亦是如此哦!” “死——” 沈涵秋想着要骂个痛快的,却不妨一道白影扑来,穿过青碧与绛红两道光环的间隙,没入她的身体,盘踞在丹田处,“什么东西?快出来!”惊怒交加,她的声音都变调儿了。 “你的歇斯底里会损耗元气,自今而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不用这么激动。” “扇魄,快出来赶走这家伙!” “扇魄是个啥东西?活了千年,我还真没听过耶!” “扇魄再不出来,我就把你丢进渺空尘界去!” 怒气凝聚了沈涵秋行将涣散的元神,青碧与绛红两道光环悄然隐去,丹田中那道白狐影却仍盘踞不动。 没听到扇魄的反应,沈涵秋怒不可歇的去拽挂在腰间的桃花扇扇坠。许是紧张,许是怒极,她的手抖得很厉害,只拽掉套在扇坠上的荷包。 “可算没憋死我老人家!”扇魄的叫声响起。 “扇魄你怎么了?” “还有脸问我老人家怎么了?由着蓝宁那鬼女人用风月阵困住我,你属驴的呀!” “你说那小破布袋子上面图案是魔法阵,并且还能困住你?”沈涵秋真的不想相信,可问题是她找不出扇魄骗自己的理由,再说她认为蓝宁那卑鄙小人送荷包给她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只得姑妄信之,“好吧,前边的事儿咱们先不说,你先帮我干掉我丹田处那家伙。” “老家伙元气大伤,我没干掉她就很给你面子了,你不要不知好歹。”盘踞在沈涵秋丹田处的白影相当猖狂,但扇魄居然一声不吭,沈涵秋就算不甘心,也只得暂且作罢。 青碧与绛红两道光环消失后,胸闷的感觉没那么强烈,只是浑身仍无半分气力,所以基本上是沈良才的娘拖着她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良才的娘终于将她拽出水面。隔了几个世纪才看到阳光一样,在出水面的那个瞬间,沈涵秋为斜挂的夕阳醉了。 怎么到了岸上的,沈涵秋一点印象也没有,等她回神时,沈良才的娘半截身子仍泡在水里。 不知跑出多远,怕引来追兵,沈涵秋不敢生火烤衣服,只好除下两人身上的湿衣服,摊在被太阳晒热的石块上,让风和阳光帮忙。 闲着无事,沈涵秋拿自己的身体与沈良才的娘作比较,这个驻颜有术的女人,裸露在阳光下的躯体嫩如处子,令人无法想象沈良才是她的儿子,沈涵秋为她除下湿漉漉的衣服时,就在想这女人到底是不是沈良才的亲娘,作了一番比较之后,更不免要想自己到了她这把年纪身材怕是没法像她保持得这样好。 “有我妖狐在,妖姬的身材只会日甚一日的惹火。” 盘踞在丹田处,居然也能探测到沈涵秋的思想,这事儿可透着玄妙,但沈涵秋顾不上考虑这些,只问:“此话当真?” “知不知道这问题是对妖狐的最大污辱?” “哎,是你寄居在我身体里,我就是你的主子,跟我放肆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你敢威胁我?” “我在警告你,别再有下次,否则一定要你好看。”沈涵秋再不说干掉白狐的话了,真是的,能让她青春永驻的白狐就是个宝,她哪舍得加害它嘛! 倒是白狐没想到沈涵秋这么快就接受了它存在,挺意外的。照它估计是要与她的元神打持久战,而打持久战的结果不外乎三种,一是两败俱伤,二是它灭,三是她的元神灭,像现在相安无事的状况,它还真没想过,所以意外也就是难免的。 沈涵秋以教训的口吻告诉白狐:“习惯了无时不在的扇魄,再来习惯你这只小狐狸的存在,不是很容易的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幻兽 沉浸在意外之喜中的白狐,没抗议沈涵秋对它‘小狐狸’的称谓,也就注定了从此它要被冠上‘小狐狸’的名字。 “小狐狸,你对地形比较熟悉,说说,我们现在跑了多远?”裸身躺在微温的石块上,沈涵秋懒洋洋的问。 “对了,说话的语调就是要像没睡醒似的,直立行走的雄性都好这调调儿。” “答非所问。” “怕吓着你,毁掉好容易培养出来的一点气质。” “嗯?”沈涵秋猛的坐起身,握着杀了三个人的发簪低头看向腹部,大有切腹自尽的气势。 “就知道你会这样,风度,你要注意维系妖姬的风度。” “小命儿都快不保了,我要那该死的风度干嘛?” “在我的地盘上,没我的允许,你要自寻死路都不行。” “哦?”沈涵秋重新躺倒,享受着晚风与斜阳的轻抚,“小狐狸,把我关心的事都讲出来。” 听从一个才见天日没多久的黄毛丫头之命,对白狐而言是极大的羞辱,它应该暴跳如雷才对,可就连它自己也搞不懂为何只不满的冷哼两声,就开始讲述她想知道的那些事。 沈涵秋最关心的是身在何处,所以白狐最先告诉她此刻身在水风洞内,离万家茅屋不足十里。 在白狐的教导下,沈涵秋总算没有骇得跳起来,还能平躺在那里发问:“那我们岂非很快就会让追兵逮着?” “洞外的迷魂阵就够他们迷糊了,想进洞,门儿都没有。”白狐信心十足的答复极具安抚性,沈涵秋绷紧的身子马上放松。 水风洞,不是独立的洞,是个溶洞群,洞洞相连,洞中套洞。沈涵秋此刻所在是位于水风洞北部因山体滑坡裸露的洞穴,历经千年,曾经洞穴变成她所见四面环水的小岛。 有阳光与雨露的滋养,随风飘来的草木种子在小岛上生根发芽,蔚然成林。扎根在泥土里的树木,年深日久的吸取地心魔兽们气息,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白狐这样的幻兽就出现了。 据不完全统计,散居在水风洞的幻兽种类已达百种以上。以年龄划分,千年以上的幻兽共五种,六百年至千年的幻兽约二十来种,余下的都是六百年以下的。 “这分类也太笼统了,怎么也有个三、六、九等之分吧!”沈涵秋是典型的咸吃萝卜淡操心,想起花妖国的魔法师还赤橙黄绿青蓝紫白银金分了十阶,便替水风洞的幻兽们抱不平了。 水风洞下那些史前魔兽被封印之前的时代,天地混沌未开,宇内群雄争霸,后来五分宇内而治的魔帝的身份还只是魔军少帅,魔军势力在当时并不强大,那时候不管会不会魔法,魔军将士统称为魔战士。 白狐是智慧型幻兽,奈何它的灵识来自史前魔兽,史前魔兽们存活的年代根本没有魔法师,所以沈涵秋的话并不能在它心里引起共鸣,相反,它还觉得她的话很可笑。 “你们这些直立行走的人,脑子离地远了,就容易晕乎。很简单的事,总喜欢人为的复杂化。千年以上的幻兽属智慧型幻兽,有思维能力。六百年以上的幻兽具固定的形态,但不具备思维能力。六百年以下还只在气化的阶段,也没有思维能力。所以只需要千年与六百年两道分界线,就足以区分所有的幻兽。” “千年以上五种,六百年以上约二十种,难道它们的种族里没有初生的?” “我们是幻兽,请注意‘幻兽’这个词。” 白狐的轻蔑意味已相当明显了,沈涵秋对这种语气最恼火,也就一定要辩出个输赢,“幻兽也是兽,既然是种别,当然有老有幼。” “幻兽既非卵生也非胎生,而是气化而生,一种幻兽就只有一只。因为我们不会允许被复制。” “这不公平。” “你是不是人?人不都讲的弱肉强食,你怎么还跟我谈论公平,真可笑。” “我承认有很多坏人,可是也有很多好人的。你不能因为生活的圈子小,没见过好人,就否定好人的存在。” “我们幻兽,拼的是实力,所以我们信奉实力至上的真理。人,你们称之为坏人的,且不提,就说说你们所谓的好人,一方面毁灭生命,一方面还要标榜自己的好与善,真是虚伪无耻的可以了。” 第89章 “好人怎么虚伪?” “人要活命,少不了水,空气,阳光,和食物。前三项也罢了,食物,你说说有哪样人的食物不需要毁灭生命。” “人有很多吃斋的,斋,你不懂吧?”沈涵秋反应很快,以一种胜利者特有的得意笑容 “哦,不用解释。我是个智慧型幻兽,活动范围虽然没出过这水风洞方圆三百里,人间百态也基本上看得差不多了。信佛者吃斋,我晓得,我认是那是最无耻的行径。” “你就使劲儿诋毁人吧,幻兽小狐狸,我能理解你的心态。” “与心态无关。” “你那就是典型的嫉妒心态,你嫉妒我们人。” “才不是。佛戒杀生,而草木有灵,世人皆知,佛门中人与信佛者毁草木之灵就是杀生,用你们人类一句很俗的话说,是他们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信佛者也得要吃东西才能活命啊!” “那就不要谈信佛,或者说佛教精义并不适合平凡的人类,向佛的前提条件必须是不须要食物的,也许我们幻兽适合修佛。” “切!” 找不出话来反驳白狐,沈涵秋以不带实质意义的语气助词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道:“那就是说你只是个幻影,准确分类,你得被命名为幻狐。” “正确。” “那你再出来让我瞧瞧。” “你好像不害怕。”白狐再次觉得沈涵秋有异常人,不由要怀疑她是不是凡人了。 “更诡异的事情,她都经历过,当然不会害怕。”扇魄总算开金口了,“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候,得想法子离开这里。我有被窥视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幽魄与阴魄追来了。” “噢,可怜的扇魄,恐怕你再也看不到你的老友了,因为我们已经在凡间。”沈涵秋是同情仍搞不清状况的扇魄,还是兴灾乐祸,很值得考究。 似乎扇魄因沈涵秋的话受到很大惊吓,自此三缄其口,任沈涵秋喊声震天,它老人家就是不吱声。 沈涵秋的叫喊声最大的功效就是喊醒了沈良才的娘,这个让沈涵秋嫉妒的半老徐娘不知白狐与扇魄的存在,以为她有癔症,所以经常性的胡言乱语。 白狐的灵识超强,测出沈良才的娘对沈涵秋的看法后,以此为由又对沈涵秋加以训导:“看吧,让你的同类当疯子了。形象,你随时随地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拜托你以后在外人面前跟我或扇魄讲话,一定小心不要让别人听到。” 毕竟让人当成疯子是件很不好的事情,沈涵秋决定适当的听听白狐的合理建议。 取过晾干的衣服,沈涵秋递给沈良才的娘时,方才想起尚未通名道姓,便问:“我叫沈涵秋,不知道您贵姓?” 见问,沈良才的娘嘴一阵抽搐,半晌才道:“未亡人石青。” “唷,还有姓未的人,这个姓可相当少见。”沈涵秋一时未会过意来,又惹得白狐一阵暴笑,直笑得她恨不得拿刀剁了这只幻兽。 第一百一十七章、石女 自称未亡人,石青死志已荫,生有七巧玲珑心的沈涵秋自然看得出来,原打算出了水风洞就分道扬镳的,也变了主意,一径陪同石青回万家。 出了洞,老马识途的石青展开身形,抄近路没命的狂奔,沈涵秋几番提醒她小心仇家,她却充耳不闻。 奔到野地里的人形土坑边,沈涵秋认出这是砸沈良才的地点,知道离沈家已不远,拽住石青说:“石阿姨,我救了您,就不能允许您白白送死。” 哆嗦着嘴唇,石青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放手!” “不放!”沈涵秋拽得更紧了,“您必须同意按我说的悄悄潜近,不然我不会让您再向前走。” 用强弩之末来形容沈涵秋此刻的状态很合适,石青完全有实力可以挣开,但石青没有,僵了片刻,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沈涵秋甜甜的笑了,有点沾沾自喜的味道。 沈涵秋的小心最后被证实是多余的。 白衣女人一伙踪影全无,万家一排五间的茅屋,被火烧得干干净净,连泥胚墙亦碎成粉末,真不知是怎样的烈火才能烧得这样干净。 石青无嗔无喜的面孔,在翻遍废墟确定没有人的残骸后,生动了许多,有害怕,有担忧,还有欣慰,与一些沈涵秋看不懂的情绪。 “石阿姨,要不,你去我家,反正你也认得我爹。” “你爹?” “弱水宫的宫主沈从槐。” “原来你是沈从槐的女儿,难怪进得了这里。” “我申明,我到这里跟我爹没关系,您可别误会是我爹派我来偷学万家武功的。” “你多心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那死鬼练的也不能算是武功,他不完全是秘技自珍,实在是因为体质原因没法教你爹。”石青怕救命恩人误会,特意补充道:“他练的是火系功法,你爹体质是水属性。” “火系?水属性?”沈涵秋脸垮下来了,“我不会这么倒霉吧!才刚从那魔法元素充盈的鬼大陆逃回来,凡间居然也冒出修习魔法的家伙了!” “是的,按古书上的说法,我那老鬼生前练的就是火系魔法。” “完蛋了,搞不好我爹自行参悟的弱水功,根本就是水系魔法。”沈涵秋苦恼得真想去撞墙。 “所以,我更不能去弱水宫。” “两码事,况且,我爹要是知道我搁下您不管,肯定会骂我的。” “既是故人之后,我且托大叫你一声秋儿。秋儿,转告你爹,你们父女自此要当作与万家从未有交集。”石青惨然道,“圣光谷与白云洞是修真门派,跟我们修习魔法的算是冤家对头,让他们知道弱水功的由来,一定会对付你们的。” “怕他们不来呢!” “不是阿姨长他人志气,圣光谷与白云洞非弱水宫能应付得了。” “他们与你们万家斗了这么久,还不是没得逞。”沈涵秋狂虽狂,倒也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缠着石青问万家同圣光谷与白云洞结怨的始末。 救命之恩难以为报,尽管心忧被掳走的儿子,石青仍将所知隐情都讲了出来。 白云洞与圣光谷,为两大隐世修真门派,门中不乏修成地仙者。地仙福缘深厚者可平安渡过天劫飞升天界,为上界天仙。当然,地仙飞升者并不多见,不然天界该挤得连站得地儿也没了。福缘不够的地仙,在渡天劫之前那千百年的日子还是挺逍遥的,因而修真这行当才会有那么多才智高绝之辈趋之若鹜。 自形成五方天帝分宇内而治之始,魔军统帅魔帝改号为黑帝,亦即北方天帝,他手下的魔军将士男的封为魔君,女的封为魔仙。尔后,下界修魔者平安渡过天劫者,亦是飞升天界成为魔君或魔仙。 如果,把下界通过修炼渡天劫飞升天界者,比作新生血液,分宇内而治的五方天帝宫,数北方黑帝宫的新生血液量最大,所以,除南方青帝宫外,东方赤帝宫、西方白帝宫、中方黄帝宫三方暗地里联成一气打压黑帝宫的势力。 联合打压黑帝宫,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赤帝宫、白帝宫与黄帝宫的弟子男以武君、神君、真君分,而女弟子以武仙、神仙、真仙分,但三宫的新生血液都来自下界修真者,与独享下界修魔者资源的黑帝宫,以及独占下界修灵者资源的灵帝宫相比,占了很大的劣势,并且黑帝又不像青帝那样内敛,所以三方联合势力选择打压目标时,自然而然的会挑上黑帝宫。 天界的格局既然如斯微妙,下界修真者碰上下界的修魔者,那自然也就是朝死里掐的。 万家是修魔者,与圣光谷和白云洞两方本就是对头,再让对方得知他们负有的使命,对方能轻易放过就有鬼了。 “还真是有鬼耶!”沈涵秋听出玄机,又嚷上了,“阿姨,圣光谷和白云洞以二对你们一家,您又把他们形容得那么厉害,万家不是早该被铲除了吗?” “他们当然有所图谋,但内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老太爷已修成地魔,死老鬼到死也没练成。老太爷渡天劫丧命后,死老鬼说万家的希望就在我们儿子身上了。”石青已是毫无隐瞒了,这席话放到外面,可够引起滔天骇浪了,所以末了她叮嘱沈涵秋千万不得向外人泄露只言片语。 “说了也没人信。”沈涵秋耸耸肩道,“石阿姨,你还是跟我走,我就不信圣光谷和白云洞的修真者能找得到弱水宫。” “不,救命之恩已然无以为报,我不能再连累你们。再说,我还得想法子救我儿子。” “那种人渣还要救?” “癞痢头的儿子,也是自己的好。秋儿,等你做了母亲就能体会这句话的意思了。” “才不!我要生了像沈良才那样的人渣儿子,一准掐死他。”沈涵秋忽然想到苦芹的话,问:“石阿姨知道什么是石女么?” “就是不能生育的女人。”忖度沈涵秋不会无缘无故提这问题,有些不安的,石青关切的问:“谁对你说过什么吗?” “他们说我生具天阴绝脉,是石女。”无知者无畏,所以沈涵秋还能显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娘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是婉姨在照顾我。她没生过小小孩子,估计她也是不懂的,阿姨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好不好?” “好可怜的孩子。”石青眼里有泪花闪现。分外轻柔的,她为沈涵秋将散落的发丝捋至耳后,尽管四下里无人,仍尽可能的压低声音询问沈涵秋的生理状况。 第90章 少女期该懂的知识,没谁对沈涵秋讲过,她在这方面的常识不比十岁时增长多少。石青很快就发现这点,问话也就更直接,但就是那么直接的问话,她仍傻不啦叽的反问:“我腹部没受过伤,腹部下面怎么会流血?” “长这么大,一次都没有?” “绝对没有。” “唉——” “您为何叹气,难道腹部没受伤不好?” “我可怜的孩子。”痛惜的搂过仍疑惑不解的沈涵秋,石青在心里咒骂着残忍的天:如此冰雪聪明的女孩儿,她有何辜?你已经令她失去亲娘,何忍再剥夺她成为母亲的权利,一点点的希望都不留给她,天,你太残忍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互补 “秋儿,做我女儿,好不好?” 声音很轻,声音里的感情真挚而丰富。 “您可怜我,因为我是个倒霉蛋,对不对?” 声音很轻,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失落与沮丧。 “孩子,事物都是一体两面的。就这件事,你是倒霉,但换个角度看,你至少不必有我那样糟糕的经历。”真的是心疼涵秋,石青竟不惜自揭心的伤疤,那是伟大母爱迅速弥合结成的伤疤。 “在亲生儿子面前被强奸,而且明明知道只要儿子愿意放弃那个所谓的使命,只要儿子愿意舍弃那些没有生命的死物,就可以避免受到那样的伤害,是他不肯,他宁可看着亲娘被凌辱,还准备继续看下去,直到亲娘死掉,亲娘的命在与他肩负的使命相比不值分文,亲娘的安危比不上那些没有生命的死物。” “假如,我有个女儿就不一样了,她会像你那样,明知不敌,也会冲出来救我。” 太难堪,太难过,石青泣不成声。 为安慰,为逃避,沈涵秋急于转移话题,非常不合宜的振臂而呼:“我打得过那些坏蛋,要不是在时空通道耗尽气力,出来后又一直饿着,也没有休息,我可以把他们全干掉!” “我相信,好孩子。”石青含着热泪说,“男人用使命与责任为藉口,冠冕堂皇的摈弃义务。我的丈夫,我的儿子,都是如此,所以,我希望有个女儿,一个像你一样保护我的女儿,一个以娘亲安危为重的女儿。你愿意让我们弥补彼此的遗憾吗?” “是优势互补,娘!”真心实意的唤出那声‘娘’,沈涵秋幸福得心儿飞了起来,沮丧与失落被抛到九霄云外。 “乖女儿,说得真好,对,是优势互补。”石青破涕为笑,这一刻,她不再认为收沈涵秋做女儿仅仅是为其解去心结,在她看来,这个女儿简直就是上天去她的恩宠,或者说是绝境里给她的一盏明亮与温暖的灯,让她不至于那么绝望。 “以后,谁也不可以欺负娘,我保证。”自以为帅气的,沈涵秋打了个响指。 “乖。”石青忍住想痛哭一场的冲动,这种冲动是得知死老鬼兵解的消息曾产生过的,十来年孤儿寡母凄凉度日磨砥了她,对她而言痛哭早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享受了,而今,被置于保护之下的安全感令得她的心重归于脆弱。 脆弱,始终是个惹人怜爱,有人痛惜的小女人才有资格展现的,石青已不具备资格。她首先是个母亲,得想法子解救危难中的儿子,哪怕这儿子再忤逆,也是她愿意用生命去换取他平安的儿子。 虽说沈涵秋信誓旦旦的保证说弱水宫会全力以赴的帮她,石青仍拒绝将弱水宫牵扯进来。也许没有与沈涵秋的这层母女情份,说不定石青会动弱水宫的心思,现在她不仅要为儿子考虑,还得为女儿的安全打算。 “娘要去君家堡求援,不能送你回家,路上要当心。” 石青发自内心的关切之情,可也不比亲娘少半分,为那份浓浓的母爱幸福得忘乎所以的沈涵秋,慢了数拍才让‘君家堡’三字滑入耳中,好奇的问:“君家堡比圣光谷和白云洞还厉害吗?” “君家堡乃普通武林门派,名头还算响亮,但与圣光谷和白云洞争锋,直如螳臂当车。我去君家堡,是请是君家堡主君如鸿的夫人凤倩相助。她是我姐姐的太师祖,亦是木屋派硕果仅存的太上长老。若能请得动这位前辈,救人自不在话下。” 又出冒出来个木屋派,很出名,很有势力么? 看出鬼灵精的女儿想些什么,不等她问,石青便告诉她木屋派是个相当古老的隐世修行门派,木屋派弟子既不属于修道者,也不属于修魔者,是下界修行者中稀有的修灵士。他们从不与别的修行门派来往,名气可称若无,势力也不能说大。 “修行门派之间都不相往从,还是只木屋派如此?”沈涵秋 “通常修真门派之间偶有过从,修魔者之间也互通消息,修灵士之间亦是如此。” “修魔与修真,还有修灵,三道的情况好像您都熟?” “娘是个异数。我原是修真者,被你死老鬼干爹骗入魔道,而我姐姐成了修灵者,所以三道的情况我都略有所知。” “依娘看,三道中名气与势力大些的是哪些?”沈涵秋想摸清楚情况,便于日后遇上时随机应变。 “名气和势力都是流于浅表的东西,对隐世修行的门派来讲,根本不代表什么。除非再来一次宇宙争霸战,下界的修行门派被天界各派势力牵扯进去,他们真正的实力才有可能展现出来。” “下界修行门派还能参与到天界纷争中去?” “我不是告诉过你,五方天帝宫的新生血液都是从下界修行者中被充吗?天界有停战协议,而天界各派势力新仇旧怨又得作个了结,直接的体现就是扶持下界己方修行门派压打对方在下界的修行门派,但那打压都是非常隐秘的,一般只针对个别资质高的弟子。设若一旦某方认为宇宙分治的格局要打破,天界必将重启战火,下界的修行门派是无法独善其身的。” “我好像听出点什么了?”沈涵秋贼兮兮的笑了,“是否魔道有新动向了?” “鬼丫头,就你心眼儿多。”石青已拿沈涵秋当亲生女儿了,自然有什么说什么,“着哇,娘一语带过,你居然能听出点名堂,这份机伶劲儿是够了,在可见的动乱到来之前,让你了解一些情况也好。” “让我猜中了?” “你先别喜,这也许不是什么好事。天界战火重开,可不比凡间两国交战死百八十万人就罢,那动辙毁天灭地,搞不好天地又归于混沌,我们这些修道不成的连魂魄也剩不下。” “该来的总会来,怕他怎么!”沈涵秋精致的俏脸上满是向往的神色,一看就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超不安分的主儿。 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赶上了好时代。这不正处于万家传了好些代的那本古书上所述的末世百年嘛! 据那本吓得沈涵秋一见即落荒而逃的古书记载:分宇宙而治的五方天地,戏将天地间划分神、灵、魔、冥、凡五界,神归天庭,以玉帝为首;灵在灵境,由灵圣做主;魔属魔域,听魔尊号令;鬼入地狱,为冥王节制;人居凡间,受真龙天子辖制。相隔万年,便有神魔之争,以定新的万年谁主沉浮。灵为神辅,冥为魔助,凡间万物是继续繁衍抑或消亡,端由神魔之争而定。 说是神魔之争,明眼人一看即知是黑帝宫的力量独自抗衡余下四方天帝宫的势力,只不过冲锋在前的是他们各自培植出来的打手。 沈涵秋又有些不懂了,问:“娘不是说修真者与修魔者是对头,怎么修灵的也掺合进来了?” “有说是被三方天帝挟持,也有说是为免魔道一统宇宙。反正,神魔之争的格局就是如此。” “真是期盼神魔之争早日开战啊!”疯狂的念头吓呆了石青,沈涵秋半天没等到下文,便问:“娘,那个木屋派离这儿远不远?” 木屋派离这儿远不远,石青如何晓得?木屋派的所在地相当隐秘,外人根本无法涉足,门下弟子的亲友亦无从知晓的。知凤倩其人,是石梅上次探视老母时,姐妹俩闲聊时,石梅偶然间提及门中忽然冒出来的这位太上长老,对她做了些描述,现在没有其他人可求援,石青就将算盘打到她头上,想着便是她不肯出手,能帮着传话给姐姐也是好的。 见石青对凤倩信心甚足,令沈涵秋起意跟去见识一下这位了不起的人物,但又一想,到了姨母太师祖辈份的女人,怕是整个人都皱缩成干核桃,见到可能会倒胃口,还不如留点空间幻想,哪怕想象成双头怪蛇也比目睹一颗干核桃来得有趣。 第一百一十九章、银楼 在蠓妖兽大陆,沈涵秋全是因为缺乏常识闹笑话,这会子,她是因为所具备的常识闹笑话,只不过此时她尚未知自己闹了个笑话。 在沈涵秋想来,万家的人是修魔者,石青求援对象也必然是修魔者,因而她推断凤倩必然是修魔者,且有可能是达到地魔级别的,那么,凤倩具幻化之能就不足为奇,没事变成双头蛇吓吓人取乐也是极有可能的。 带着错误的认识,在万家废墟上,沈涵秋躺在石青怀抱里进入梦乡。一觉醒来,骨子里的疲惫感仍未全消,心情却好得出奇。活脱脱是个恋娘的奶娃娃,长长的山路,她跟扭麻花似的双臂缠着石青一刻不肯松,直到进了山外水风镇的一座银楼,看到些新鲜玩意儿才欢叫着跑开。 偏远的山区小镇,银楼甚为稀有,规模自然会相当小。客源稀少的银楼中进了沈涵秋这种对平生首次观摩的银楼的客人,银楼中人自一团和气的掌柜到伙计,虚荣心都得到极大的满足,他们的态度便出奇的好。 第91章 闻说石青要卖发簪,银楼掌柜抚着灰兔尾巴从柜台后转出来,接过发簪双眼发光,“客人当真要卖掉这发簪?” “我娘讲得很清楚,老爷爷您没重听吧?”沈池秋拈着一条小银鱼舍不得放手,等着卖了发簪买小银鱼, “老朽这纯属职业习惯,客人见谅。”银楼掌柜谦恭的朝沈涵秋深鞠一躬。 “掌柜无须如此。”石青不安的上前搀扶老掌柜。手刚伸出,银楼掌柜后颈衣领里飞出一柄柳叶刀。 不足一尺的间距,突如其来的袭击,应该是百发百中,银楼掌柜阴测测的笑声已逸出唇角。 “死老头,现在得意还早了点!” 清叱声里,吊在沈涵秋指间的小银鱼飞出与柳叶刀相撞,双双坠落在地。同时,她右手五指如鹰爪锁住银楼掌柜咽喉,左手甩出刀形水幕劈向两名蠢蠢欲动的银楼伙计。 刀形水幕斜斜飞至,两名银楼伙计齐齐的缩身侧翻,抄在手里的棍子脱手掷出。破冰的脆声响起,碎裂的刀形水幕间飞出无数寒光闪闪的冰针。 “日你娘,好阴毒的丫头!” 左翻落地,跟着一个驴打滚躲到八仙桌上的银楼伙计,仍未避过袭击,后腰至膝弯部位扎满冰针,当时就麻木得没有知觉了。 右翻出去的银楼伙计尚属机灵,直接翻至柜台后,猫着腰窜至后门溜掉了。射向他的冰针全扎在墙上那幅《富贵牡丹》图右上角的彩蝶儿上。 玛瑙为框玉为衬,裱在整块黄玉上一尺见方的宣纸《富贵牡丹》图,用材上已冒足富贵气,便是不知此画出自哪位名字之手,沈涵秋也能估计得出此画价值不菲。毁坏一幅价值不菲的画作,获得极大的欢愉似的,她笑得好不惬意。 “毁我幻蝶,意欲何为?” 柜台后,《富贵牡丹》图下,平空冒出来的彩衣女面容呆板,目中无神,活似一尊泥雕木塑,跟寺庙里的佛像有得一拼,语调平淡得听不出抑扬顿挫,只那无风自扬的袍袖令人一望即知非易与之辈。 “讲话要负责任的噢!我是正当防卫,要怪,你得怪那逃得比兔子还快的银楼伙计,要不是他溜得快,冰针自然是扎在他身上,你的幻蝶也就不会遭殃了。” 眼皮子未眨一下,平空冒出个人来,对方诡异的身法着实令人心惊,估计在她面前想逃不是很容易的事,而自己方才施出加变化的刀形水幕后,倍感疲惫,怕也不是简单的体力透支,不得已,沈涵秋只能装傻示弱,拖得一时是一时。 策略得当,彩衣人手微扬又放下,用那呆板得出奇的语调驳斥:“我看得清清楚楚,冰针射出的角度高过他的身体,你根本是蓄意谋害我的幻蝶儿!” “天地良心,是那俩笨伙计用棍子敲破了水幕,冰针才会射出来的,我哪能控制得了冰针往哪个方向飞啊!” “休得狡辩!” “有理不在声高,小声点,火气别这么大。说到这里,我得问问,你口口声声说我毁了你的幻蝶,幻蝶究竟是什么,它不会是画上那只彩蝶吧?” 要说沈涵秋装傻的功夫也算到家了,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真没法找出一丝假的意味,白狐忍不住说:“你怎么比我还能装?” 有意无意的照腹部捶了一记,不太重,传出的震波却够白狐耳朵嗡嗡响半会子的,也让它体会到了‘话不可以乱讲’与‘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永恒真理。 “装疯卖傻,对于一个有幻兽寄体的修魔者而言,绝对不值得称道。”彩衣人声调有了些异样,看来是因为发现白狐的存在而激动。 修魔者,能容幻兽寄体,本身的灵识必须极强,相应的,其本身修为也必然是到了相当恐怖的境地。以彩衣人而言,她能控制小体积的幻兽为其所用,水平却还够不上能让幻兽寄体的地步,面对有幻兽寄体的沈涵秋,生出惧怕之心是极正常。 惧怕,是毁灭斗志的祸手。彩衣人心怀戒惧,斗志便受到消磨,迟疑了半天也没见她出手。 得到宝贵的喘息时间,压下那股子疲惫感,沈涵秋回头去看一直没吭声的石青,发现娘陷入一种迷惘的状态中。没学过传音术,她也无谓压低声音故作小家子气,扬声问:“娘,在想什么?” 悲悲戚戚的回头望着半路认下的女儿,没头没脑的,石青泣道:“他骗我,全都是骗我的!” “他是谁,是谁骗您?” “万道源,你是个骗子!” 惊天动地的吼声,从体形娇小的女人喉间喷涌而出,一股堪称毁灭性的攻击波也从石青身周散发。 首当其冲的是被沈涵秋击倒在地的银楼掌柜,他就躺在石青足尖前不到两尺处,在攻击波的强压下,那把招牌灰兔尾巴胡须挪到左耳后,整个人被压成扁扁的一层肉饼。 石青发出的那股攻击波,威力巨大而运行缓慢,唯因如此,造成的视觉冲击也就越大,仍躲在八仙桌下的银楼伙计只看着就精神力崩溃,嚎叫窜出门,对着门外的石柱撞墙不休。 是受到的刺激过大,是承受力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陡然间变了个人似的,娴静秀气的石青昏浊的眼里散发着狂乱的光,挥舞着双臂狂呼乱吼。她已分不清敌友,周身散发的攻击波,无所避免的也攻击着沈涵秋。 张张口,想叫醒娘,却发现青碧与绛红两道光环又出来趁火打劫,绕身旋转的速度还有加快之势,如遭重击,沈涵秋双腿软软的跪落在地,委屈的泪水成串儿落下。 彩衣人在沈涵秋双膝落地时,也受到那股强劲攻击波的打击,身形猛一震,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也算她不走运,站那儿不好,非得站在《富贵牡丹》图的下方,受到重力撞击,与墙壁粘合得非常牢固的画框被震落,正好砸在防御气罩被震散的她头项,一支血红的独角在她头顶生出,与她那面容和着装搭配,造型倒是独特到令人喷饭的程度。 “好好笑唷!” 被压跪在地上,说话都费力了,居然还要取笑彩衣人,面上犹自凝泪的沈涵秋笑声未已,就尝到不可以乱笑的苦果。在她体内,因那股强大攻击波袭至,曾一度停滞的气流,以一种发疯的速度游窜起来,周身筋脉在疯狂游窜的气流冲击下,很快有与血肉分离的征兆,吓得她魂飞魄散。 第一百二十章、联合行动 比强盗更可恶的青碧与绛红两道光环,在沈涵秋有爆体危机的时候,展示它们的新神通。两道光环越缩越小,绕身旋转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翻来覆去的碾压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疼!” 脑子里闪过这个熟悉的字,沈涵秋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疼在儿身,痛在娘心。便不是亲生母女,石青竟也感应到沈涵秋飘然欲散的灵识里那个‘疼’字,心一阵紧缩,昏乱的神智复归清明,猛然抢上前抱起女儿,惶急的唤道:“秋儿,快醒醒!” 紧闭着眼,柔弱无骨的身子抽搐着,惨白的脸上有着婴儿般的无助,沈涵秋显得那么的脆弱,像个精美的超薄玉瓶稍碰就会碎。揽她在怀,石青一动也不敢动,只‘心肝’、‘宝贝’的唤不停。 随着石青神智清醒过来,那股强大攻击波归于无形,侥幸拣得一命的彩衣人举手过头顶,手指触到画框震落后墙面露出的黑色圆石猛的按下。 尖利的哨音从墙外某处响起,无数条人影从镇子各个角落飞起,将银楼重重包围起来。 三男一女联袂飘入银楼,男的除一脸的凝重,就是些许惊诧,女的一幅嫉火中烧的模样,话中尖酸之意可比山西老陈醋的香气了,“私生女都这么大了,好像万家哥哥尸骨入土还没几年,石青,你貌似纯洁,实质上却是个骚货。” “飞虹,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男人里最年长的那个截口道。 “有关我们修魔者北派首领的事,怎么是无关紧要?” “万家的家务事,我们外人管不了。” “蒲青松,我知道你有意取万道源大哥成为新的北派首领,只要你自问实力够,我也无话可说,但我不允许任何人为自己的野心置北派首领死因不顾。” 蒲青松未见着恼,甚有风度的问:“此话怎讲?” “蒲老大,别听顾飞虹扯**蛋,她就是一典型弃妇,逮着机会泄私愤,咱还是干正事。” 蒲青松右侧这面色阴沉的男子,额间隐有暗赤魔焰闪现,魔功显然已达相当级别。当然,他的嘴也够损,绰号就叫‘阴磨’,两片磨得薄薄的嘴皮子张合之际,已将损得顾飞虹头冒青烟,不是蒲青松叫停,两人就干上了。 既有意问鼎北派首领之位,蒲青松自有相当的人脉与威望,一语平熄两虎之争,方才踱着方步来到石青身前打招呼:“万夫人别来无恙,小弟蒲青松有礼了。” 重又受到刺激的石青尖声叫道:“我石青跟那个该千刀万剐的万道源没关系!” 疑惑不解的与身后的同道交换了个眼色,为免刺激石青,蒲青松不加称谓再问:“出了何事?” “魔崽子们,限你们立即退出这间屋子,否则我叫你们死得很难看。”银牙都快咬碎了,石青真的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忍着没有当即发难。 “找——” “出去再说。” 蒲青松发话的同时拽着顾飞虹平飘出屋。站在屋门口,他问:“能谈谈万家究竟出了什么事么?” “滚!” “有说玉佛门的人趁夜施袭,在水风山劫持良才世侄,请问,是否属实?” 再大的伤害,敌不过母子亲情,对儿子安危的担忧,令得大失常态的石青恢复如常,焦急的追问:“确认是玉佛门的么?” 第92章 “十有八九。”蒲青松素来不说满话,不夸海口,这品行对于一个修魔者而言有些不可思议。 对蒲青松其人略有耳闻的石青,知道他所说十之八九等于是十成十,不由蹙眉思忖:玉佛门竟也参与进来,良才凶多吉少啊! 玉佛门,是为数不多有弟子行走红尘的修真门派,戒杀生,不戒除魔,修魔者落到玉佛门弟子手中,除死无它途。 “为堵截玉佛门弟子,北派修魔者已折了数名高手,在考虑是否继续派人堵截前,我们要知道,万家负责守护的那两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是否安全?” “蒲青松,这问题你问她,没觉得问错对象了么?万家哥哥再没有头脑,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这贱货。” “闭嘴!”蒲青松看似风度甚佳,出手还真是狠,扬手一记掌心雷轰断顾飞虹一条左臂,再飞起一脚将她踢出老远,然后跟没事人似的问:“万家守护的两样东西至关重要,务必请夫人实言相告。” “等你组织人手成功围堵玉佛门弟子,救出我的儿子,我就告诉你。”对方杀鸡给猴看,抑或串通起来演戏,石青都不关心,声气儿如常,神色不变,身形亦未动,只是右手有一道宝光射出,在所有人都没意识到时,宝光贯入彩衣人额际。 嘴唇微启,似有话说,便最终没能说出,在贯入额际的宝光揭开天灵盖时,她那呆板的面容有了极为丰富的变化,有恐惧,有哀伤,有失望,竟然也有释然。 “你竟然杀了她,太猖狂了,敢情是欺我魔道无人么!”蒲青松发怒了,两道黑气从袖中蒸腾而出,遇风凝成龙形,一左一右昂首向石青噬来。 看得分明,蒲青松这招重在威慑,而非攻击,石青连眼皮子也未动一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小魔崽子,想稳当当的坐上北派首领的位置,就得暂且忍受我的猖狂。” 调侃的意味甚浓,全然没有儿子被劫持的寡妇娘应有的惊惶,是看开了,是大悟了,还是彻底心死了?石青自己也弄不清楚,只觉得样子说话舒坦。 “蒲老大,稍安勿躁。”与蒲青松同来的另一名瘦高老者飘身挡在前面,“万夫人言之有理,当务之急乃是堵截玉佛门弟子,解救被劫持的良才世侄。” “顾飞虹那番婆娘说得有几分道理,有关那事儿的秘密,万老大未必会让娘们知道。”阴磨也插了一句话。 压下心头怒火,挥袖驱散两条气化黑龙,蒲青松尽量平静的对石青说:“此番玉佛门弟子潜入水风山,事先我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到现在仅探得良才世侄被玉佛门弟子劫持,对他们真正实力也不够了解,为了确保安全解救良才世侄,你需要详尽的讲述事发经过,让我们得出正确的结论。” “有多大力,你们得使多大力。”石青是有感而发,而非调侃,“打前站的是圣光谷的一批修真者,约有近二十名,由一名白衣圣光使率领,于昨天夜里到了我们家,我被女儿救走,才儿落在他们手里。现在,你们查到才儿让玉佛门的弟子劫持,那最起码就是两大修真门派的联合行动。” “圣光谷也有参与?” “别像个傻瓜叫唤!只有圣光谷或者是白云洞门下的弟子,仗着本门护体神光,才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水风山深处,圣光谷参与进来有什么好奇怪的!”石青甚为不耐的斥道。 暗骂自己竟不如个妇人来得镇定,蒲青松讪讪的一笑,“我只是没想到两大修真门派会联合行动。” “暴风雨来临前的微风而已。”石青冷笑道,“魔崽子你们的好日子不多了,对你们的大清剿很快就要拉开帷幕了。” “臭娘们儿,谁清剿谁还不一定,你别得意,以后有你哭的时候。”素来不肯吃嘴巴亏的阴磨抢着说。 “废话少说!”蒲青松打断了无聊的争吵,先派阴磨去联络南派修魔者,请他们帮助围堵玉佛门弟子,然后组织镇上修魔者前往增援。 第一百二十一章、水风阵 回望来路,雾岚层叠,千变万化,时而若万马奔腾,时而似群峰笋立,时而如鱼跃平湖,偌大的水风镇隐没在雾岚中踪影全无,沈涵秋正自啧啧称奇,扇魄有气无力的说:“等你见识过真正的魔法阵,就会知道这不过是小菜一碟。” 身为地主,白狐十分不满扇魄语中轻慢,“老家伙,看不懂水风阵的精妙之外,就别给老子放屁!” 实在不屑与白狐这等不懂尊老的后生晚辈一般见识,扇魄没有吭气。常言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同理,幻灵之间也存在这种现象,扇魄的不吭气,让白狐认定它好欺负,也更形猖狂。 “老家伙,让白大爷教教你水风阵的精妙之处。” 好卖弄所学,不是太坏的毛病,但同时还咄咄逼人,就会让对方难以接受,为了日后共同生活的和平时光,扇魄漫不经心的说:“水风阵的精妙摆在那里,长着眼珠子的都看得清楚。不就是利用山中天然赭炎石布正反两仪四象阵,阵眼处的高级别的禁制幻中藏真,再引入水风洞底地脉中积淀纯化的水元流,阵式发动,赭炎石旋转摩擦产生的高热蒸发水元,高纯水元吸附空气中的水元素,浓雾便形成了,仅此而已。” “偶像,老家伙你绝对是我的偶像!” 白狐在水风山转悠了数百个年头,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现有扇魄这番解说才算了解透彻,对扇魄佩服得五体投地,倒是沈涵秋对布阵之人的才智相当佩服,对扇魄给的评价颇有微词:“布下的这水风阵算得有参天造化之功,什么叫仅此而已呀!” “那是你少见多怪,等日后有机会见几个上古大阵,你就会知道水风阵只是小孩子的把戏。要想破它,其实很容易的。”扇魄说,“老花妖当年行走蠓妖兽大陆时,所见上元古阵那才叫厉害。” “别跟我提蠓妖兽大陆,不然我跟你急。”沈涵秋的情绪一下子沉到谷底,谈兴全无,恰好石青抛来一个古怪的眼色,她便快步追上去,与被蒲青松那伙修魔者簇拥的娘并肩而行。 “秋儿,我现在用灵识与你讲话,你不要回答,随便哼首小曲儿,别让其他人知道我在跟你讲话。”石青唇未启,目光笔直的看向前方,迈出的步子亦不急不徐。 小曲儿?好像只会那首《小蜜蜂》,那是明渚哥哥和明泽姐姐教她唱的,明渚哥哥已魂消魄散,明泽姐姐在蠓妖兽大陆生死不知,一时间,沈涵秋悲从中来,未语泪先下。 “秋儿,别害怕,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稍后,娘会用乾坤挪移法送你离开,以娘目前的功力,估计可以送你到三十里外,你着地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那里,他们应该追不上你的。” 石青不知沈涵秋哭泣的真正原因,误会她是因害怕身边居心不良的修魔者而哭泣,除待不惜真元施展乾坤挪移法送沈涵秋离开,还将本命玉牒也交给她,“收好这个本命玉牒,万一你碰上危险,滴血其上,我就能看到你的情形,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赶到你身边。” “娘,您这是干什么?” 沈涵秋亦是用灵识讲话,这本领是她才跟白狐学的。因是刚学不久,嘴唇会不由自主的抖动,经验丰富的人很容易看出端倪,一直密切关注她们母女的蒲青松就察觉不对,不动声色的向她靠拢过来。 “蒲青松有所察觉了,秋儿你不要讲话,听着就行了。” 石青有意无意的扫了蒲青松一眼,冷冷的一笑,那意思就是‘你小子离我远点’,蒲青松也相当识相,脚下略作停顿,稍稍拉开了彼此距离。 “秋儿,回到弱水宫要闭门不出,对谁也不要讲你父女与我们的关系。你也不用替我们担心,这些修魔者觊觎那本古书很久,没到手之前不会伤害我的。” “小蜜蜂啊,跟着娘啊,采花蜜呀,飞到西来飞到东。”哼起改了词的小曲儿,沈涵秋脸上的泪已干,双手牢牢的抱着娘的手臂,表达自己要与娘共赴危难的决心。 轻轻在贴心的女儿手背上拍了拍,石青又以灵识告诉她:“为了替娘和你良才大哥留一条保命的后路,你得帮娘做件事,这件事很重要,也很危险。” “小蜜蜂啊,随着娘啊,采花蜜呀,飞到西来飞到东。” “娘的发簪,其实是开启水风洞封印之门的钥匙,是那个银楼掌柜将它改成了发簪,可笑这么多年来,自打天杀的万道源说是专门为我定做的爱情信物,娘竟笃信不疑。” “小蜜蜂啊,爱着娘啊,采花蜜呀,飞到西来飞到东。” “秋儿,娘也爱你,我的孩子。娘办完事后,会去找你。你千万记得,娘没有找你之前,不管听到什么,你都不要来找娘。” “小蜜蜂啊,陪着娘呀,采花蜜呀,飞到西来飞到东。” “如果你不听娘的话,娘宁可现在就自尽,娘说到做到。秋儿,娘要你把发簪带回去丢进弱水渊,然后娘会想办法栽赃给圣光谷,让所有人都怀疑发簪到了圣光谷弟子的手里,日后就算圣光谷合派被诛,发簪也不会被发现,娘和你良才大哥的命就有存在的价值。” “小蜜蜂啊,采花蜜呀,飞到西来飞到东。” “乖孩子。”石青这句话不是用灵识说的,因为她的乾坤挪移法已施展开来,已无掩饰的必要,“别怪娘狠心抛下你,我的孩子,万家的事跟你没关系,来生我们再做母女。” “娘,我不要离开您——” 叫声嘎然而止,沈涵秋的身影消失在乍然隐现的奇异波动里。 第93章 “石青你竟敢在我面前玩这一手!”蒲青松气得脸都绿了,双袖一展,便要出手教训石青。 “放肆!”石青凛然不可侵犯,“万道源那短命鬼死了,北派的修魔者不再给万家人面子没关系,可谁要想骑在万家人头上,却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别忘了,石青,我们是帮你救你儿子,双方不能精诚合作,受害的是你的儿子。”蒲青松不愧是北派修魔者首领继任者呼声最高的一位,缩入自如,马上换了幅笑脸。 “大家心照不宣多好,为何非逼我捅破这层纸?”见蒲青松冲阴磨使眼色,为防他是派阴磨去追沈涵秋,石青抛出最诱人的饵,“肯救我儿子,你们既不是看死老鬼的面子,也不是讲同道的义气,为的是那本古书,跟另一件小玩意儿,当我不知道啊!怎么,不相信我知道隐情?要不要我描述一下那本古书上的符文,或者画出那小玩意儿的形状?” 修魔者们都围了上来,带着几个人本已掉头要走的阴磨也回身挤进人群,所有这些修魔者眼中都闪现着不加掩饰的贪婪之色,简直就像要吞吃石青一般。 轻易的吊起这些修魔者的胃口,石青脸上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在蒲青松有所感悟时,她随手在地上画了两个古书上的符文,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是的,古书封面上有这两个字,我记得,看来万道源对你着实放心啊!”蒲青松震惊之下道出心声尚不自知,死死的盯着石青,研究这女人究竟有何魅力,竟让前北派修魔者之尊对她死心塌地,不顾众同道反对,将她这修真者带进水风山,数十年如一日围着她的裙裾打转。 “我石青何许人也,肯垂青他万道源,便是他的福分,有好东西岂有不让我过目之理。”脸上浮出分外满足的笑容,恰当的衬托出石青有意营造的假象。 “一两个古符文,不代表什么。” 故意撇长了嘴,阴磨自以为聪明的玩起了激将法。如他所愿,石青受不得激,在地上画出一枝发簪,尔后洋洋得意的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它就是枝发簪。万夫人,世侄还等着我们去营救,我们最好别在路上耽搁太多的时间。”蒲青松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不想让石青说明发簪的真实用途,石青也乐得不说,伸足抹去地上的字与簪,当先走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摇钱树 喊出的那句话音犹在耳,眼前景物已全非,这与高速飞行的感觉迥异,沈涵秋有点消化不了,死命的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看清楚确实身处于一片地形险恶的山谷边缘。 穷山恶水,在这里得到最大限度的体现,再高明的丹青妙手都无法将那份穷凶极恶之韵诸付笔端。 到了这里,沈涵秋很想遵从娘的交待快点离开,奈何左看右看,实在没法确定哪个方向比较安全,正自为难,浸在骨髓里的疲惫感又出来作祟,且这番来势汹汹,大有野火燎原之势,青碧光环与绛红光环两个趁火打劫上瘾似的也冒出来,便就势在脚下还算干净的灰岩上躺下来,打算略作歇息再作决定。 这一躺,沉重的眼皮再也撑不住,沈涵秋在头挨到灰岩的瞬间进入了黑恬的梦乡。 两道幻灵的影子,从沈涵秋的身体内逸出,落地幻为一只白狐和一个长发及地的袖珍女人。 “秋丫头的情形看来不妙,小狐狸你守着她,我到附近探探路。” “扇魄老大,这地方看起来很邪乎,我们还是叫醒秋丫头赶紧离开较为稳妥。” “她太虚弱,暂时不能惊动她,等我回来再说。”扇魄身子飘起来,向散发着诡异黑雾的山谷里慢慢接近。 白狐蹲坐在沈涵秋身边,警戒着风中传来的异声,不时做出些避让的动作。沈涵秋醒来时瞧到它的怪模样,趣味十足的观赏好大一会子,直到它发觉,才爆笑道:“幻狐舞大有看头,哪天我缺钱,你就跳幻狐舞。” 要说扇魄对沈涵秋骨子里流着奸商血液的推断,还真有几分准,不然这丫头怎么会想到让白狐跳幻狐舞挣钱的点子,要知道她只是幼年时在书本上读过卖艺挣钱的故事,还没机会见过实例呢! 白狐有智慧,但那限于史前魔兽所知的,它涉足的范围最远又只到水风镇,不知大千世界中有卖艺这挣钱行当,对沈涵秋的话理解不了:“你缺钱跟我跳舞有关系么?” “我担保,你的幻狐舞绝对能风靡天下,到时候,银子就跟流水一样哗哗向我流来。” 在蠓妖兽大陆沈涵秋受够了没钱的窘,对财富的渴望,早从破土的春芽茁壮成长为参天大树了,这会子看白狐就像看摇钱树一样,目光别提多热切了。 让沈涵秋那古怪的表情吓得缩身暴退,背撞上扇魄,心神不宁的白狐竟大失水准的尖叫起来:“啊——” “又没踩到你的尾巴,叫这么大声干嘛?”扇魄极其不悦的斥问,完全是幅老前辈的气派。 “秋丫头疯魔了。”白狐说出来才发觉得自己的话有多可笑,愧得都没脸见人了。 在场的唯一人类,还沉浸在如何发掘摇钱树最大价值的幻想里,倒是扇魄听得脸色一变:“秋丫头真出状况了?” 扇魄声气儿因心急稍稍大了些,震得沈涵秋耳膜生疼,“干嘛呀?”被打断美妙幻想的她极其不满的问。 “你没疯魔?呸!死狸狸,她好好的,你为何要咒她!”扇魄恼恨不已的揪住白狐的尖耳朵就拧。 “轻点,轻点,别碰坏了我的摇钱树。”沈涵秋比白狐还着急,鱼挺跃起,从扇魄魔掌里救下,还细心的去查看白狐的尖耳朵受伤没有,吓得白狐化成一道白气窜出老远不敢落地。 搞清楚状况,扇魄不由摇头叹道:“你真的有做奸商的天赋,这种歪点子居然也想得出来,不知道老花妖知道传人是这幅德性,会不会从坟墓里气得跳出来。” “老花妖没坟墓,没法儿跳。倒是你,可以给白狐伴舞。”沈涵秋又打上扇魄的主意了,但这想法让扇魄断然否决,只得罢了。 白狐远远的听着,甚为不平:“虽然是前辈,但也不能它说不干就不干。” 对白狐的话置之不理,显示了扇魄的长者风度,但下一刻沈涵秋以它老迈形象欠佳为由劝慰白狐,长者风度便难以为继,怒睁杏眼责问:“我如何形象欠佳?” “好吧,是我口误,您老形象尚可,欠缺的是舞者的灵动。小狐狸天生就是跳舞的料,这点您是没法跟它比的。虽然只是伴舞,但你们差距太大,整体效果便不如它独舞。” “哼,希罕!” “得了,别使性子。”可惜此乃非常时候,沈涵秋按捺下好好戏弄扇魄一顿的念头,转移了话题,“告诉我此行可有收获?” 提及此行收获,扇魄马上露出神秘的表情,“你猜山谷里有什么?”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风拂过,四周的落叶林枝摇叶晃,沈涵秋觉得里面有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自己,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双臂。 “上元仙阵,有印象么?” “再卖关子,就把你扔进渺空尘界!”明知道吓不住扇魄了,沈涵秋仍表现出有恃无恐的样子,下一刻,她又惊得失声大叫:“上元仙阵,那个人妖说的上元仙阵,真有这么个地方?” 慢了半拍,见多识广的扇魄才反应过来人妖是代指火鹫花魔,不由得为火鹫花魔抱屈:“他可是蠓妖兽大陆最伟大的英雄,你怎么能说他是人妖?” “明明是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妖气,不是人妖是什么?” “算了,知道你恨花浪子。”扇魄见多了男女情海生波的嘴脸,找出问题症结所在不是难事,只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好在它聪明的趁她脸没黑透又道:“火鹫花魔说过你生就天阴绝脉,这具肉身使用年限将至,若借得上元仙阵里银狼猎人的躯体,元神就不必与肉身同毁。” “你觉得他的话可信么?”沈涵秋想听扇魄的意见,但扇魄只歉然摇摇头,表明这结论得由她自己做。 身体状况,在蠓妖兽大陆就时好时坏,从时空通道回到凡间,情况更是急剧恶化,已经晕过去好几次,刚才更是差点就醒不过来,沈涵秋还记得眼皮睁开前一瞬,脑子里要求自己不要醒来的念头是那般强烈,若不是冷嗖嗖的风刺入肌肤,兴许她就醒不过来了。 是快些赶回弱水宫,默默的在父亲和婉姨的身边,等着死神的到来,还是进入一无所知的上元仙阵碰碰运气? 对饱经风霜的老者而言都难以抉择,对沈涵秋而言就更难了,扇魄看着她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心疼却欲助无力。 “扇魄老大,秋丫头怎么回事?”白狐飘身过来,悄声问。 无言的摇了摇头,扇魄眼中有晶莹的泪珠滚出。 扇魄的泪珠,挑动了沈涵秋遗忘的问题:“白蕊然究竟怎么了?你哭的模样跟桃花扇上的一模一样,你跟白蕊然没关系?” 为沈涵秋揪心不已,她倒好,居然有闲心管别人的陈年谷子烂芝麻,“操心你自己的事就好了!”扇魄没好气的斥道。 “我没什么好操心的。”沈涵秋耸耸肩不在意的说。 “那你是决定回家等死还是学瞎猫碰死耗子?” “真难听,问题提得没一点水准。” “让那该死的水准滚一边儿,你快点说到底怎么打算?” 拿大拇朝鼻尖一顶,沈涵秋神气活现的大声道:“我沈涵秋乃堂堂红楼祸害组织的老大,岂有乖乖等死的理儿!” 第94章 扇魄神色愁苦更甚,“冒那么大风险进上元仙阵,万一里面没有银狼猎人,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顾不得许多,先进去看看。” “上元仙阵的威力非同小可,前去了怕就出不来了。” “前怕狼后怕虎,终将一事无成。决定了,就当是逛我家菜园,走了。”沈涵秋说走就走,一个凌空飞步就飘进山谷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上元仙阵 “小姑奶奶,你慢点儿!”扇魄吓得胆发颤,腿肚子也直抽筋。 “你方才不是有从这里走过么?”回首甜甜的一笑,是沈涵秋对扇魄付出关切的最好报答。 从那信心十足的笑容里,知道她并非全出于莽撞,再看她对一株菟丝花蔓施木语魔法,它心下稍安,“你这鬼精灵有想法了也不先吱一声,害我老人家空自着急。” 一头雾水的白狐问:“她在干嘛?” “跟花蔓聊天。”扇魄没空做更详细的介绍,它得密切关注沈涵秋的身体状态,一旦发现情形不对,要提醒她休息或放弃。 打从见到这丫头,就吃惊不断,这会子看到她轻言慢语之下,那根菟丝花蔓疯了似的无限伸展,白狐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牵着菟丝花蔓深入谷中半里,乱峰渐多,分行逐队。方自惊叹,遥望前方如插屏卓立之峰,黑烟一脉抹横腰,沈涵秋忽生向往之意。意念一起,竟无法抑制,尽管菟丝花蔓似有畏缩之意,仍在她的花言巧语之下向那座孤峰窜去。 迂回绕行,绕得白狐头晕眼花,终于来到横烟抹腰的孤峰之下,仰望山峰俨然狼张吻,望之生畏,一股无形的威压自上压下,白狐惊若逃兔,飞窜入沈涵秋体内。 “进来~~~~” 从山腹中传出的声音,经风更显细弱。 怔忡间,沈涵秋下意识的问:“狼,刚刚你有唤我么?” 隐隐约约的,山腹中有嘈杂的人声传出,在那些模糊不清的声音里,有道久经压抑的悲怆女子声音夹在其间:放我出去—— 沈涵秋侧耳附在峰壁上,倾听着山腹里传来的声音,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扇魄焦急的喊:“秋丫头,别管那声音,快跟菟丝花蔓离开。” “我要去救她。”沈涵秋语气坚决,令扇魄知道劝也白搭,无谓再浪费口舌,亦如白狐窜入她体内潜伏起来。 山腹里的女子,竟似听到沈涵秋的话,指引她寻找峰右侧的石杵。在一丛齐膝高的杂草丛中,她找到那根石杵用力一拔,石杵与石峰之间的地面连杂草丛一块儿向下塌陷。 得山腹里女子提醒,沈涵秋拔起石杵时已跃至一边,待塌陷处无响声传出,方才顺着露出来的石阶进入山腹。 斜斜向下的石阶,铺满溜滑的青苔,仅半人高的通道内潮湿阴冷,混合着霉腐腥臊难闻气味空气弥漫在通道内。 沈涵秋捏着鼻子,慢慢的向纵深处摸去。走出约有半里路的样子,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一个非常大的溶洞。她进来的通道出口溶洞洞壁上,离洞顶约有十来丈的样子。站在洞口向下看,洞深难见底,以她的目力竟然只约略见到无数狼影在黑气里腾跃。 “救我——” 洞底,狼影之间,传出的那名女子声音清晰了许多,看样子,她身在狼群之中。 “你在洞底吗?” “救我——” “洞好深,我得弄条长点的藤来才吊得上你,你别急哦。” “下来,到洞底来——” “啊?”沈涵秋让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探身向下看看,有些犹豫,“洞太深了,而且有那么多狼,我还是弄条长藤来拉你。” “救了我,银狼是你的仆从,下来——” “你到底是谁?” “银狼王。” “啊!”沈涵秋再次让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你讲话的声音明明是个女人。” “魔兽可以在宇宙之内自由活动的年代,我就已经修炼至化境,有三十六种变化神通。久压在这上元仙阵中,修为退化,虽不能幻化人形,口吐人言对我而言还不是难事。” “你要是狼王,就命令那些狼面朝我成列成行跪好。”先不管那么多,过过万狼朝拜的瘾还是挺有趣的,沈涵秋一本正经的盘膝端坐于洞口,自觉像尊活菩萨。 “这道貌岸然命令我不能下。” “你不是说我救了你,银狼就是我的仆从,难道我没权利让我的仆从向我行礼?” “它们可以向你行礼,可以为你死,但不能跪。” “有区别么?”沈涵秋觉得被绕糊涂的感觉,不过她能感觉银狼王不是在狡辩,所以耐着性子问。 “这里的狼是魔军银狼战士的后代,它们的父祖辈是随魔帝东征西讨的魔军银狼战士。”银狼王的声音里透着骄傲。 “魔帝据说是五方天帝之一,魔军的银狼战士怎么还会被镇压在这阴冷的洞里?” “因我的过错,英勇的银狼战士随我一同被镇压在这无双洞里,在暗无天日的洞里屈辱的死去。我最对不起的,是它们!” “你干了什么?” “太久远了,我不想说,你也不必要知道。”银狼王叹道,“延续它们生命的这些小狼,身体里流淌的仍然是桀骜不驯的银狼血液,它们的膝盖打出生那一刻起,除非断掉,否则是不允许落地的。我可以命令它们列队,却不能命令它们跪下。” “列队站好也行。”懂得自重,无论是人或者是野兽,沈涵秋都愿意给予尊重。 “呜-呜-呜-” 银狼王发出的声音竟然不是狼嚎,而类似于军营号角的声音,不过沈涵秋听不出来,她只见到无序腾跃的狼影在叫声起时迅速排列整齐,像一块块石头沉入黑雾里,就欢叫起来。 看得不太真切,沈涵秋不再考虑下到洞底是否明智的问题,抓着经木语魔法催动疯长的花蔓,顺着洞壁下滑。 洞壁湿滑更胜于通道,溜难着手,沈涵秋要很小心的抠住壁上凸起石棱,才能借力稳住身形,所以下行的速度很慢,也相当损耗本就不多的体力。 越往下,洞壁越滑,触手渐有冰凉刺骨之意。下了约十来丈时,凸起石棱有若被坚冰包裹,已不能借力,沈涵秋已完全是靠着花蔓在支撑身体的重量。低头下望,发现初时的估计有误,先时以为弥漫在洞底的黑雾其实浮在半空,击出一道掌风拔开黑雾,发觉离洞底最少还有二十多丈,自忖做出下到洞底的决定还是过于孟浪了。 “放弃,也许是明智的。”沈涵秋喃喃自语。 “半途而废者难成大事。”银狼王说,“你既然进得了上元仙阵阵心,应该不至于吓得又缩回去吧?” 明知道是激将法,奈何沈涵秋还是要吃这一着,不是她傻,是倒霉的她又受到疲惫感与强盗似的青碧和绛红两道光环联合袭击,根本无力攀回通道。 “豁出去了!”在神智尚清醒之前,沈涵秋加快下滑速度,身体摆动幅度相应的增大许多,到后来越荡越开,纤细花蔓终于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坠力,‘啪’的一声断了,她便像石头一样直坠下去。 暗自祈求上苍保佑别让自己死得太难看,昏头涨脑的沈涵秋用极大的毅力咬紧牙关,不让临终的惨号声从牙缝里挤出。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她这样告诉自己。 生死有定数,半点不由人。 死期若到,一口凉水也能噎死。 尚有生机,火烧不死,水淹不亡,像沈涵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有数头皮厚肉坚的银狼争相跃起,像个皮球在几头银狼宽厚的背上几个弹跳,那股子强大下冲之力被抵消,自份必死的她也就毫发未伤的安全着地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银狼王 活着真好啊! 分外感慨,为在死亡的阴影里翻滚的这些日子,花骨朵般鲜灵的沈涵秋,已然有了耄耋老人的心态。 躺在冰冷刺骨的玄冰上,威猛的银狼围立四周,无力坐起的沈涵秋没觉得有多尴尬,朝右手边的那匹幼狼勾了勾小手指,展颜笑道:“帮个忙,扶我坐起来。” 幼狼修为尚浅,与沈涵秋之间本是人言兽语不相通,却为她甜美而真诚的笑容俘获,这匹单纯的银狼,友好的伸出前爪抓住她小拇指。 “你竟然让暴风喜欢上你?”银狼王的声音从右侧的石碑下传出。 “它叫暴风吗?”沈涵秋打量着温和的幼狼,觉得有些名不符实。 “银狼王族有十支,它是暴风银狼那一支的亲王,承袭了暴风银狼的名号。” “有趣,爵位承袭,名字也还要承袭。”沈涵秋惊异之余又生不满,“我都下来了,你还藏在那边干嘛?” “我被压在石碑下面,所以才需要你帮助。” “哦?我看看。”沈涵秋急于看稀奇,体内生出一股子气力,竟一跃而起。群狼似乎明白她要去狼王那边,自动的让出条通道。 偎着耳尖与她肩齐的暴风一步一挪,沈涵秋没太费力就到了银狼王面前。 银狼王倚壁蹲坐在玄冰台上,头项两耳之间,搁着一块石条,这石条唯一能称作碑的理由是外形与普通坟前石碑相同。 “你开玩笑吧?这块薄石片能叫石碑?” “你可别小看这石碑,它可是天界白帝宫厉扬神君的看家法宝镇魔碑。” “不是在唬我吧?”沈涵秋心里有点儿发虚。出自天界白帝宫的,还是那什么厉扬神君的看家法宝,她敢碰么? “莫非你害怕了?” 第95章 银狼王真是个妖怪,居然一眼就看穿人的心思,还知道加以利诱:“助我脱困,我保证帮你达成你到上元仙阵来的目的。”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 “十之八九。” “切!这套把戏,小姑奶奶我八岁就不耍了。”跟银狼王称小姑奶奶,沈涵秋没半分脸红的意思,“诚意,你只有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才能得到希望得到的帮助。” 独处狼群,还这么嚣张,沈涵秋的胆识超出银狼王的想象,看她不透,它居然问要怎样才算表达足够的诚意,那么,主导权自然就让她牢牢的把握住了。 好奇心是沈涵秋最不能忍的,首先她就让银狼王道出被镇压的前因后果,来满足她强烈的好奇心。 提起那段想要忘却的记忆,银狼王目中凶光毕露,与适才的模样截然不同。 那是在五方天帝分宇内而治的协议签定不久,银狼王率狼子狼孙回太行山的玄冰无双洞。本来,它安顿好这帮狼军,就要上天接受魔帝封赏,但等到了玄冰无双洞,发现有数十名下界修真者盘踞多时,一时馋涎大动,忘了那要命的停战补充协议,就把他们全给吃了。 这一吃不打紧,修真者里面有两个厉家的人,其中一个还是厉扬一母同胞的弟弟,他们本来还没修到地仙境界,按停战被充协议第三条的不得伤害下界修成地仙与地魔的修炼者,银狼王吃掉他们也没太大的错,但厉扬坚持说他们已修成地仙,还在赤帝宫及黄帝宫分别找了赤昌武君及白晶真仙替他作证,为顾全大局,魔帝只得下旨将他囚禁在玄冰无双洞。 厉扬怕魔帝手下循私,亲自在玄冰洞上布下上元仙阵,还将看家法宝镇魔碑加诸他头顶。 津津有味的听到这里,沈涵秋给出评论:“狐兔尽,走狗烹。银狼王,你最大的悲哀是跟错了主子。” “不!”银狼王的愚忠比之从前毫不逊色,提及魔帝都肃然起敬,“我银狼王最幸运的事就是做了魔帝的部下。” “你一口一个魔帝,难道你不知道他改号为黑帝了?” “魔军将士参与见证了五方天帝签定分宇宙而治协议的全过程,他们在欢呼,我们心在滴血,我们要的是魔道一统!” “可惜了,你们这帮子魔怪没摊上个有种的主子。” “魔帝雄才伟略,只是在当时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相信,所有的魔军将士都相信,会有那么一天,魔帝将站在黑帝宫前吹响进攻的号角。那一天,绝不会太遥远。” “知今夕何夕否?知你被镇压几多年否?我看你呀,脑壳怕是坏掉了。史前到现在,用万年计数,脚丫子加上手指头都还数不过来,够遥远了。” “万年岁月,只在弹指一挥间。”银狼王恢复平静,眼中浮出一道戏谑的神色,“你两只脚丫子加一只手的手指头,数起数来确实困难了些。” “切!”沈涵秋非常不爽的照着银狼王额头弹了一栗子。按她的想法,银狼王被石碑镇压,没法还手,不揍白不揍。她就没想到,身周可都是狼子狼孙,揍它们的王,它们能答应么? 脆响的爆栗,响在狼王额上,痛在群狼心上。温驯的群狼齐声怒吼,光那声音都足够吓得沈涵秋冒冷汗了。 可怜巴巴的看着唯一没有发怒的暴风,沈涵秋央求:“替我跟它们解释解释,我就是跟老狼开开玩笑,没恶意的。” 不懂人言,连猜带估,暴风竟将沈涵秋的意思琢磨出来,晶亮的三角狼眼弯成半月,配着上扬的嘴角,毫无疑问它是在笑。 “天啦,这是头妖狼,它居然在笑!”沈涵秋差点吓晕过去,太恐怖了,哪有狼会笑的嘛! 狼子狼孙们都为沈涵秋弹了狼王一栗子愤怒,银狼王倒跟没事儿似的,轻笑道:“你张牙舞爪貌似天不怕地不怕,其实胆小如鼠,暴风察觉到这点,会笑是很自然的。” “胆小如鼠的我应该在玄冰无双洞之外,而不是在你这头老得不能再老的狼面前。说到无双洞,这鬼洞就这股子冷气堪称无双了。你们银狼都什么毛病,一定要回到这鬼洞里来。要不是回这里,你也不会被囚禁这么久了。现在后悔了吧?” “后悔?没有。反而想明白我们魔军必须要经历这段韬光隐晦的阶段。”银狼王说着抬起前爪扬了两下,狼群的吼声顿止,连回音亦不曾留下,“好了,故事就讲到这里,你得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之前,你得说说你的狼子狼孙们为何不能帮助你,它们随便上一个,就能把现在我活撕了。” “能被我的狼子狼孙破去的法宝,有可能是厉扬神君的看家法宝吗?他可是白帝的二弟子,是在天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我都打不过他,我的狼子狼孙就更不用说了。它们拿这镇魔碑毫无办法。至于你,能闯进上元仙阵,就注定你的不凡。我确信,你有办法助我脱困。” “真的是确信,还是那种哄来一个给老子陪葬也好的卑劣思想作怪?”沈涵秋不想白丢了性命,谋划着脱身之策。 打定逃的主意,留心观察地形,方才发现脚下冻着的是银狼的尸体,墙壁里冻着的也是银狼的尸体。因冰层太厚,加上洞内弥漫的黑雾,非特殊角度,是看不出冰下冻尸的,沈涵秋无意之间发现这个大秘密"奇-_-書--*--网-qisuu.",吓得不管不顾的腾身就往上跃。 跳得越高,摔得越重。这话像是贴身为沈涵秋定制的,别提多贴合她那一跳的情形了。 走路都借暴风那匹银狼之力的沈涵秋,爆发之下的弹跳力真是惊人,比之平时她能达到的最高标准还高出丈余,摔下来,砸碎了厚厚的冰面,面朝下的她正好儿够上跟冻结在冰层里的一具狼尸,来一次亲密接触。 第一百二十五章、死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沈涵秋身子骨儿这会子已然可用纸糊篾扎的形容,那埋藏在冰层若干年的狼尸,银色狼豪不若生时柔韧,却锐利刚硬不下钢针,而且是她撞上的是匹巨形银狼,狼豪足足有一尺来长,够横贯她那单薄的身板了。 “痛啊——” 惨叫一声,沈涵秋痛晕了过去。暴风伸出爪子拔转她的身子,狼尸亦跟着翻转,就这么眨眼的功夫,狼豪散发的极寒竟然冻结了她的血肉。 极速冰冻的肉体,平添了晶莹玉色,宛若冰雕大师制作的杰作,假若冰雕的原材料不是沈涵秋自己,这会子她肯定那双眼珠子又贼亮贼亮的了:拿出去肯定能卖一大笔钱! 三道幻影从沈涵秋身体内逸出,左为白狐,右为扇魄,居中自然是沈涵秋自个儿。 无措的看着自己的躯体,沈涵秋苦恼的说:“这下子真的报废了,怎么办呢?” “那就跟我们一样了,无拘无束的,也挺好啊。”反正报废的不是自己的肉身,白狐答得分外轻松。 “好你怎么要寄居到我身体里。”赏了个爆栗给白狐,沈涵秋气呼呼的晃到银狼王身前,不客气的揪住它的尖耳朵,斥道:“都怪你,好好的要鬼哭狼嚎,既然你都被关了那么久了,干嘛非得要引我到这鬼洞来!” 银狼王果然是具有大神通的,竟能看到三道幻灵影子,还能与之交流,“长久以来,就只有你来到这上元仙阵的中心,我不引你下来就是白痴。” “下来陪你熬到老死啊!”沈涵秋气得恨不能拽断银狼王的耳朵,只可惜她如今是幻体,对它根本造不成实质上的伤害。 “你现在就死了,无需熬到老死。” 银狼王的笑容绝对称得上恶毒,险些气得沈涵秋死后再爆体,当然,是说假如她有实体的情况下,她会气得爆体而亡。现在,她除翻白眼什么也干不了。 “如果不相信,狼崽子们可以代劳替你剖腹挖心,让你看清楚你的心是否已经停止跳动了。” 貌似乐于助人,可惜邪恶的眼神暴露出它的真实想法,沈涵秋多精,一眼就看穿了它的想法,“别打歪主意,你得保证我身体的完整,不然我借体之后,绝对不会帮你。” “浪费掉一颗新鲜的心,是暴殄天物,我会让狼崽子们小心点,你的肉身从外观上看不出损伤。作为补偿,我将赠送一件法宝给你。”银狼王仍不甘心放弃,极力游说。 “死狼王,你嘲笑我是不是?我都这样子了,有法宝能用么?” “借体之后,你可以用得上的。” 很奇怪,银狼王在沈涵秋肉身死亡后,还对她那么客气,并且在她提及借体之事时,亦无半分惊讶之色,沈涵秋不免生疑:“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进上元仙阵是干嘛的?” “然也。” “有很多人到这里找银狼猎人借体?” “非也。” “死狼王,别给小姑奶奶拽文,之乎者也的都不准用!”凶霸霸的给银狼王定了规矩,沈涵秋挺好奇的问:“银狼猎人都长啥样?” “两只眼睛两鼻孔,外带两只耳朵加一张嘴,跟你们人类没太大的区别。” 没太大区别,就是有区别,沈涵秋心马上揪紧了,心说,别是三头猿人那模样吧? 银狼王微微一笑,为沈涵秋的紧张,也为流逝的悠长岁月,笑容里有满溢的苦涩。 人类,修炼起来天生就比兽类容易得多。尤其是到高境界之后,差距越发的明显,如果可以,它也希望能褪去这身狼皮,哪怕是从最普通的凡人阶段重头修起,它也有希望突破史前修炼的瓶颈,达到厉扬所达到的境界,甚至还能更高。 想最初在战场上几番交战,厉扬都没能在它狼爪下讨得好去,但因为人与兽的区别,他的进境甚速,到了停战协议签订的时候,他的境界已修至需要它仰视的高度。 第96章 根本上,厉扬咬着它吃了那帮下界修真者的事不放,就算魔帝派人交涉要用珍宝赔偿的方式解决这件事,他仍不依不饶,其原因就在于要找回最初在它手底下吃瘪的场子。 同意魔帝的处惩方式,将它镇压在玄冰无双洞里,不是厉扬愿意放它一条生路,而是为让它在无尽的悠长岁月里体会生不如死的真谛,让它受那无尽绝望的啃噬直至疯狂。 看穿了厉扬的险恶用心,它尽可能保持心态平和,也告诫一同被囚禁的银狼战士们心态保持平和。它做到了,银狼战士们慧根不够,终于一个接一个的失去理智,成群结队的奔向玄冰无双洞的入口。 玄冰无双洞的入口,就是沈涵秋进来的那条通道。厉扬那个阴险的家伙在通道里下了禁制,进入通道的银狼,血液中狂暴的因子会被激发,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狂化。 狂化的银狼战士们不遗余力的撞击玄冰无双洞口的结界,不死不休。它们撞击玄冰无双洞口结界的直接后果,是气血尽竭而亡,间接后果,就是它们每一次的撞击波,经镇魔碑与洞口结界处的那根石杵之间感应,传送至镇魔碑,转而加诸在银狼王身上。 那根石杵非凡品,它有个名儿叫镇魔杵。为了对付银狼王,厉扬可说是下血本了,看家法宝用上了两样,可见他心中积怨有多深。 能让鼎鼎大名的厉扬神君恨之入骨,身为魔兽,银狼王值得自傲了,在悠长的岁月中,它就是用这个来安慰自己,也告诫自己把持住,千万不可以让心魔趁虚而入。 活一天,就能让厉扬多难受一天! 银狼王嘿嘿的笑起来。 “死狼王,你有病呐,问你话不答,傻呵呵的笑个屁呀!”沈涵秋恼火至极,嘴里冒了句粗话,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有挺痛快的感觉。 不介意沈涵秋的粗鲁,银狼王好整以暇的说:“告诉你答案之前,你得说说是谁告诉你上元仙阵中有银狼猎人的。” “火鹫花魔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说的。”说到这里,沈涵秋拍额作恍然大悟状,“我说火鹫花魔那阴人怎么那么好心,告诉我上元仙阵里有可供我借用的银狼猎人,原来他一早存着诳我来上元仙阵救你的主意呀!” “火鹫花魔?没听说,你在哪里碰上他的?”银狼王的修炼真的到境界了,居然一点儿不着急快点想法子脱困,还在那儿不紧不慢的东扯西拉。 “蠓妖兽大陆,跟龙魔祖一个鼻孔出气的卑鄙小人。”沈涵秋不知是恨火鹫花魔本身,还是因他有花刀浪子那么个子孙迁怒于他,提着他就头发梢里都带着火苗。 “原来是龙大哥,好哥儿们,你终究没忘记兄弟我呀。”银狼王眼里有一抹温馨,与对往事的回味。 “等等,你到底是男是女?”沈涵秋问完才发觉用词不妥,又更正:“你是公是母?” 银狼王皱起眉头,尽管只是像性的,因为它脸上像眉毛的那两撮毛本来就挨得很近,“战场上都是并肩作战的都是兄弟,不分雌雄。”它没有直接回答,意思却也完整的表达了出来。 它是雌性,最初上战场,具幻化之神通的它多半幻化为人形,小模样儿俏得引人垂涎,最可笑是厉扬那时修为浅,居然看不出它的本体,每每在交手之际想入非非,几番当众出乖露丑。 遥想当年,它眉飞色舞,一声畅快已极的啸声响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地道 离银狼王太近,啸声一起,受冲击最大的就是她沈涵秋,气质的她被那声波震得倒飞出去,不是扇魄适时拉住她,保不准她就被声波带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 又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沈涵秋来不及责骂乱叫的银狼王,一个箭步奔至它面前,问:“这洞里怎么没回声,什么东西吸纳了回声?” “暴风领着狼崽子挖了条地道,洞里所有声音的回声,都顺地道跑到结界外面去了。” “它们怎么不从地道里逃出去?”沈涵秋不小心又提了个超没常识的问题。 玄冰无双洞之所以号称无双,就是它存在于举世无双的超巨型整块玄冰晶体里。 玄冰晶体,可不是沈涵秋撞破的冰层,坚固程度可比玄铁英。暴风它们花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时间,只掏通了豆米大小的洞,取名为地道的原因纯属是找精神安慰。 沈涵秋撞破的冰层,是由于银狼尸体内水分散发到空气里,又因玄冰散发的寒意冻结成冰,积年累月层层叠加而成。坚硬的程度与玄冰晶体没得比,不过是地面因此垫高许多。为免狼尸堆得比它头还高,银狼王下令移死尸上壁,形成了恐怖的冻尸壁奇观。 偶然的一侧首,让沈涵秋发现壁中藏尸,导致她稀里糊涂的毁了肉身,从这点来讲,银狼王是不折不扣的刽子手,是杀她的凶手。 弄明白原由,沈涵秋鼻子都气歪了,“死狼王,我跟你前世有仇啊?你要这么害我!” “意外,或者说是天意如此。真要怪,你得怪厉扬。我们最多算是同病相怜。”银狼王很乐意为厉扬招一个仇家,尽管这仇家翻不起风浪。 它到底是小瞧了沈涵秋,不晓得这丫头修为虽低,弯弯肠子却多,日后她整得那厉扬头一个有两个大时,方才想起今日,而叹:幸亏那时打的主意是结纳她,否则倒霉的就是我了。 一声‘同病相怜’,打消了沈涵秋对银狼王的怨气,她问:“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首先弄具银狼猎人的尸体给你。” “尸体?”沈涵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反问一句。 “是的,就是尸体。你的修为不足以让你达到驱逐银狼猎人元神的目地。”银狼王似乎喜欢吊人胃口,话说一半,要晾半天,神游归来才慢悠悠的接着往下说:“有那修为,你也就用不上借银狼猎人的身体了。对你而言,银狼猎人的尸体是个不错的选择。” 变成没鼻子少眼的僵尸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涵秋愤怒已极,但很快她知道自己又错了。 银狼猎人的尸体不会腐烂,也不会变成僵尸。它们最初也不叫银狼猎人,而是叫尸怪。它们活着的时候除好斗外与人无异,死后悬挂着也就是永不干枯的死尸,但沾了地气就变妖怪,成为所有下界修炼者的噩梦,无论修真修灵还是修魔,全是它们的下饭菜。 妖化的尸怪不分敌我,所以虽属魔怪范畴,魔帝却只能将它们禁锢在玄冰无双洞外的山谷里,借着玄冰晶体的极寒收敛它们易爆的魔性,使得它们减少自相残杀致死的机率。后来,厉扬利用法力役使他们看守玄冰无双洞的天窗,也就是沈涵秋在外面所见峰颠之半开狼吻。有些具变化神通的银狼战士们缩小形体试图从那里脱身时,就会遭到他们无情屠戮,由此而搏得那银狼猎人的名号。 银狼猎人的名号是厉扬首创,在天界传开后,又传至下界,那以后,下界修炼者均以此替代尸怪的叫法。 “魔帝老儿肯定是打算着研究出控制它们的法子后,让它们替他卖命。像你,没用了,就任由你在这玄冰无双洞里困到老死。” “我得告诉你,你对魔帝的认识过于浮浅。我也要警告你,不要轻易对魔帝做出评价,尤其是不要在随魔帝东征西讨的魔军战士面前做出类似的评价。” “你还真是死忠。” “你要牢记,没有谁能批评魔帝。在不久的将来,必然是魔帝一统宇宙。”银狼王崇拜魔帝到了入魔的地步,就连它被囚禁也坚信是魔帝下的一步棋,是为魔统宇宙预设的伏兵。 “你还真懂上体天心呐!”沈涵秋不由得摇头大叹,也终于放弃了给银狼王洗脑的想法。对于一个没有脑子的笨蛋,你不能指望让它脑子清醒哪怕一点点,她想。 除了对魔帝死忠的毛病,银狼王总的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在接受沈涵秋帮助之前,它会首先帮着解决属于她的问题,虽然那也是必须的程序,但它能事先讲出她要借的是银狼猎人的尸体而非身体,给她选择的权利,就足以搏得她的信任。 经过一番商讨,决定了行动步骤。由暴风领着一群狼崽子从天窗冲出,吸引银狼猎人的注意,来掩护沈涵秋潜往银狼猎人的墓地。通过精确计算,银狼王告诉沈涵秋她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刚刚够她从墓地往返,所以她不能挑挑拣拣,得逮着谁是谁。 “那不行,万一逮了个臭男人,我不得变成人妖啊。”为争取权益,沈涵秋要求银狼王想办法让狼崽子们多坚持一刻,至少得让她看个五六具尸体,稍稍有点选择余地。 暴风不知道是否从银狼王的唇间变化听出什么了,歪着头露出思索的神态,然后嘟哝了一句什么狼语。 “呵呵,傻小子,那就你带她去好了。”银狼王惯于说人言,这习惯改不了,它也不想改,反正在它的熏陶下,狼崽子们大致能懂它的意思,也就行了。 没事的时候,暴风喜欢从天窗看外面的风景。不知何时起,它注意上了蜿蜒流过狼峰前有小河边住着的姑娘。 一天天过去,姑娘红苹果一样的脸蛋变成俏丽的瓜子脸,胖乎乎的身子也抽穗似的抽长,成了位身材窈窕的大美女。 受银狼王的影响,暴风很羡慕人类,观念也较为人类化,对异性的观感也跟男人差不多,对美女生出倾慕之心就在所难免。 曾经以来,可以一直看心仪的女人,不想有一天她忽然倒在侍弄的花丛边,就再也没有起来,然后,她的族人将她装进一具黑木棺,抬往墓地,挂在一颗月桂树上,它明白她是死了,那时,它的心就跟刀扎似的痛。 第97章 暴风知道心仪的美女挂在哪颗树上,有它带路,可以节省时间,沈涵秋仍不同意,说:“相信一匹狼的审美观,我还不如在这里找匹母狼借体,还比较靠得住。” 银狼王吃吃笑道:“这想法不错,省好多事了。” “省你个大头!我不管,怎么着你都得多给我一刻时间,不然我就不干。” “你就放心吧!”银狼王不逗沈涵秋了,告诉她:“对暴风有好感的母狼很多,但都不是它喜欢的。受我的影响,它比较向往人的境界。这也是这群狼崽子里独它对你如此友善的道理。” 是哦,好像暴风一开始就待自己很友善!沈涵秋新奇的目光在暴风身上梭巡,找出它藏得很深的腼腆,也便相信了银狼王所说,欣然同意选它心仪美女的尸体。 “你没觉得反感,因为那姑娘被一匹狼爱慕着,以后,你会代替那姑娘让一匹狼爱慕?”银狼王大惑不解。 “我为何要反感,被爱慕可不是件坏事,只要她真的很美就行了,我管她爱慕者是四条腿的狼还是两条腿的狼呢。”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洒脱。”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沈涵秋又飘飘然了。 “你是谁?”银狼王没法儿不好奇。 “我嘛,是古往今天,最伟大的红楼祸害组织的龙头老大,你记着,我姓沈名涵秋,很快,这个名字就会响彻四海。”沈涵秋终是没料到,她的本名没能打响,很快响彻四海的名号是与银狼有关的——银狼妖姬。 第一百二十七章、馊点子 带着宠溺的微笑,银狼王看着这个骄傲的小丫头离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她是自己的晚辈。 对沈涵秋,它想不喜欢都不行。她多像从前的自己,那无所畏惧的神情,那一往直前的勇气,以及那充沛的活力,都像极了史前啸傲乱世的自己。 非常期待沈涵秋借体归来,为它解困,然后一道到外面广阔的天地里兴风作浪。那一定非常有趣,它想。 与银狼王信心十足不同,沈涵秋忐忑不安,紧张得不得了。扇魄得不时宽慰她:“没事的,借具尸体,不会有太大危险。” “万一不成功,怎么办?”沈涵秋可怜兮兮的问。 “顶多跟我们一样呗,反正你也这样了,有什么关系。” 白狐挺聪明,知道这话说出来沈涵秋会揍它,说话时就躲到扇魄身后去了。不妨沈涵秋的没出手,扇魄老实不客气的拧着它的耳朵教训:“话不可以乱讲,不该说的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要讲出来。” “喂,轻点!扇魄老大,我是尊重你学识渊博,不还手,你最好马上松手。” “不给点厉害,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我老人家懒得与你这小辈计较,你还真以为自己有些斤两了。” “呃?” 没见过扇魄发威,沈涵秋也有些懵了,呆呆的看着扇魄将白狐暴打一顿,白狐竟无闪躲之力,到扇魄消了气松开手,白狐跟骨头散架似的瘫倒在地上,像只肉虫一样蠕动,她说:“扇魄,你好暴力哦!” “不知好歹的丫头,我老人家是替你出气耶!”面对沈涵秋,扇魄自然而然的换了语调,一点没有适才的火爆。 吐吐舌头,沈涵秋一溜烟儿跑了,因为暴风它们已经走出很远了。 大约是经常攀爬的缘故,通往天窗的道路既陡且滑,暴风它们的速度仍旧很快。沈涵秋不是现在这种状况,还没法在这玄冰无双洞里追上它们。 几经转折,沈涵秋跟着暴风它们来到一个直洞边。那是个与天窗相对的直洞,如今成了狼尸窟。由于天窗射入阳光的折射作用,蕴藏于狼爪齿间的狼毒渗出,蓝汪汪的毒液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暴风它们不约而同掩住口鼻的动作,令沈涵秋甚为畅快,总算失去肉身还有些好处,比如,不会动不动就感到累得要死,又比如,这时候失去嗅觉就是件很幸福的事。 从别人的痛苦里找乐子,不失为自身倒霉时平衡心态之上上策。沈涵秋快乐的欣赏着银狼们的痛苦表情,哼起了那首小蜜蜂的小曲儿,当然词儿又给改了:小蜜蜂呀,跟笨狼呀,飞出狼窟变美人呀! “飞出狼窟也变不成美人。”白狐受到扇魄无情打击后,像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看沈涵秋的眼中没来由的就多了嫉恨的目光,明知是讨打的话,还说得分外响亮。 “事情的变化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小狐狸,你最好接受这一点。”不介意显得大度一点,没唆使扇魄再次狠揍白狐一顿,虽然她有点儿想那么干,但想想把白狐收拾得太服贴,日子也过于乏味了些,她还得为万一借体不成功的日子做准备,不是吗? 天际最后一缕阳光消逝的时候,狼崽子们冲出了天窗。打头的是暴风,它身上银亮狼豪俱张,散发出无形的威压。紧跟在它后面的沈涵秋大有错把老虎当病猫的感慨,也感到难以将它与洞中那腼腆的暴风等同。 一阵急骤的密锣声敲响,银狼猎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奔跑之间,他们取下随身携带的弓在手,有条不紊的占据有利地形,手持赤羽长箭搭弓朝在狼峰上快速下移的银狼们射来。 赤羽长箭从四面八方破空射来,狼峰之下又是一片无遮无挡的开阔地带,沈涵秋急道:“这不当人家活靶子嘛!扇魄,白狐,你俩谁能跟暴风沟通,就快告诉他,赶紧撤。” “我不行,白狐可以。”扇魄说着招呼:“白狐你快去。”白狐刚露出老子不乐意的表情,她老人家脸就拉长了,不由分说逮着它就到了暴风身边。 “暴风狼崽子,沈涵秋那疯婆子要你退回去!”白狐的特长是能很快掌握对方的声波,并用相同的气波传导出去,类似于模仿对方的声音。暴风听不懂人言,但脑子里能感受银狼王的声波,大致能明白那意思是要它退。 稍稍犹豫一下,暴风发出短促的三声尖叫,狼崽子们全跟它掉头往回奔。进天窗后,沈涵秋清点了一下,一死三伤,都代价还是有点大的,不由得分外恼火:“哪有这样白白送死的!白狐,告诉这傻大个儿,听到我的命令才可以行动。” 很想男子气概十足的吼一声:“老子凭什么听你的!”奈何那是非常不现实的幻想,瞟一眼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的扇魄,白狐有气无力的照搬沈涵秋的原话,用暴风能理解的声波一字不差的传导至它的脑子里。 暴风眼中露出迷惑的神色。本来嘛,它又不知有白狐的存在,而且也没有谁叫过它傻大个儿,这番话对于它还是太复杂了些。 “这也听不懂,真是个傻大个儿。白狐,前面的话不要转,从我下面的话开始转:暴风,把狼崽子们分成五拔,轮流出去,不许恋战,出去晃一下,银狼猎人来追就退回来。” “行啊,秋丫头,这馊点子居然都想得出来。”觉得有点意思了,白狐来了精神,忠实的将沈涵秋的意思传达给暴风。 灵识不够的原因,暴风还不能很好的领会沈涵秋的意思,觉得分散力量出去跟找死没区别,只因为是狼王的命令,它才照办的。 在暴风这凶像毕露的狼崽子面前冒充狼王,把它支使得团团转,从中,白狐得到极大乐趣。这家伙甚至不辞辛苦的独守在天窗外观察银狼猎人们的动静,一点儿也不嫌枯燥,使得沈涵秋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是否天生干哨兵的料儿。 的确再也找不到白狐这等级的哨兵了。它属幻灵,站那里它看得见对方,对方发现不了它,而且无实体也不碍它跟有生命物体交流,一有情况,能及时的传达给同伙。 看到银狼猎人们以为无事各自散去,喧嚣声渐渐在夜色中归于无形,白狐又喊上了:“狼崽子们,起来干活了!” 往往,白狐声音未落,就有拔身形矫健的银狼腾身跃出天窗,跟着向银狼猎人示警的锣声大作,银狼猎人又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支支闪着红光的赤羽箭雨般射来。 爆了箭头的赤羽箭杆,在狼峰下集下厚厚一层时,银狼猎人们的身形明显的迟缓了许多。这时候,壁月当空照,给大地披上银色的纱衣,添了份朦胧的美。 “该我们上了!” 沈涵秋让白狐告诉暴风准备出发。只准下令手下那批狼崽子们冲锋,自己得窝在洞里旁观,暴风早就不耐烦了,白狐传音刚至,它就弹射而出。 “真是个冒失鬼!”沈涵秋赶紧追了出。 来回折腾了半夜,银狼猎人们都累了,警惕性也降了,反应迟缓了许多,最先赶到的猎人们未及张弓,暴风已落在峰下,几个窜跃,就到了他们面前,前爪只一挥,冲在最前面的银狼猎人连弓带人横飞出去,砸倒了身后的一大片。 还是沈涵秋事先有交待,暴风意不在杀敌,只冲出一条通道,就朝猎人墓地跑去。 离披的树影,掩去快如疾风的狼影,银狼猎人们只觉得眼睛一花,就失去了暴风的身影。 飘过银狼猎人们的身边,沈涵秋打量着他们长相,觉得都还看得过眼,其中还有几个貌美佳人,她当时就在想,那位躺在棺材里的美人,会不会有她们这么漂亮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活来 飘过那些活生生的大美人身边,沈涵秋没有想过要侵占她们的身体。其实银狼王关于她修为太低无法驱逐银狼猎人元神的顾虑是错的,有扇魄与白狐相伴,她想占据哪个银狼猎人身体,都没有任何悬念,关键是她此时尚有善恶之念,还知道强占有主之物是罪恶的,在有选择的时候,她不愿为恶。 第98章 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沈涵秋心安理得的飘到在一株月桂树下停步的暴风身边,等着看那位死后还让一匹狼怀念的女人的模样。 高高的月桂树,散发着令人怀念的香味,让沈涵秋想起红楼后那株据说是亲娘为她亲手栽下的月桂树。十年的时间,月桂树长得比同龄的她高出好多好多,而今呢?应该也像眼前这株桂花树一样枝繁花盛吧! “秋丫头,快点。” 扇魄唤醒了陷入沉思中的沈涵秋,示意她快些进入被暴风揭开盖的黑棺。 躺在黑棺中的少女,惨白的脸庞上嘴眼歪斜,要说她好看,是个正常人就没法同意。摇了摇头,沈涵秋说:“像个女鬼一样,难看死了,我就说不能相信一匹狼的审美观。” “慢慢修补吧,我听到有人往这边来了。”扇魄催促的同时,用力推了沈涵秋一把,使她跌入少女的体内。 进入少女体内,对少女的身体因自己魂魄进入发生的变化看得不完整,沈涵秋只看到少女原本完整的左手手指迅速萎缩,气得从棺中跳起来直想杀人。暴风还一幅痴迷的表情,恼得她扑过去死死的掐着它的脖子喊:“该死的狼崽子,不准你这么看我!” 雄风不再,暴风像摆出任打任杀的姿态,等她发泄得差不多了,还用那漂亮得少有的银色狼尾蹭她的腿。 “操!居然是只流氓狼。”沈涵秋不嫌粗俗的信口甩出不知含义的语气助词,亏得在场的暴风不通人言,扇魄在历代红桃花妖的身边也没机会听到这么经典的词,而唯一听得懂‘操’这个词意思的白狐,本身就是喜欢用此类词的流氓狐,因而它们都没提醒她那个词实在不适合像她这样的妙龄少女使用。 “秋丫头,还要回玄冰无双洞么?”扇魄问。 “答应过的事情,就不能反悔,当然要回去。”沈涵秋试着对一株施木语魔法,发觉这本领还能用,心中舒坦不少,踹一脚暴风,斥道:“蹲下来背我啊,不知道我现在身体虚弱,碰上银狼猎人就得再死一次啊!” 注意双唇变化,暴风就大致能猜测出沈涵秋那番话的意思,怪老实的蹲了下来,让爬到自个儿宽厚的背上。 白狐阴阳怪气的对扇魄说:“亏得她身体虚弱,声音只震得人耳根发麻,那要是中气十足还不得震破天呐!狼崽子也超没气节,居然就这样屈服在她淫威之下了。” 扇魄听着只笑不言,她可是见多了超没气节的家伙,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待暴风站起来,沈涵秋调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睡姿,冷笑道:“不爽的话,小姑奶奶现在就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气节。” 没扇魄在侧,白狐绝对不会示弱,这会子却不敢随意接腔。它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扇魄跟沈涵秋这个凡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只隐约觉得扇魄是容许这丫头胡作非为的,凡她想干的事,再疯狂扇魄也不会反对。为安全计,它选择暂时失语。 嘈杂的人声引着一团火光快速飘来,很快,一群银狼猎人集聚在被弃置在地的黑棺前,首脑模样的老者然惨道:“银狼真的是疯了,为了出困,宁可让尸怪出世。” “秀姑的棺也许只是索子断了才掉下来的,族长不必过虑。” “再说,妖化的尸怪连我们也不认,银狼把秀姑弄走,没准儿这会子已经全变成她的食物了。” “那敢情好,没我们的事了,以后用不着睡觉都抱着弓箭了。” “好个屁!连觉都可以不用睡,直接死掉算了!”族长气急败坏的给几个混小子一人赏了个锅贴,“分开找,一定要找到秀儿,她首次妖化需要一个对时,首次妖化完成前捉住她,装回棺材,还能阻止她妖化。” 银狼猎人们哄然答应着四下散开。他们离开后,爬满青蕨藤枝条的小土包上,厚重的棺材盖斜斜滑下,一只惨白鬼手从青蕨藤间伸出,三两下分开缠绕的枝条,银狼驮着沈涵秋从土里跳出来,几个纵跃,便不见了身影。 不久,两名银狼猎人疾射而至,尚未落地,矮个的便叫:“快看,棺材盖下面果然有玄机,我当时就奇怪,墓地里几时有长得这么旺盛的青蕨藤了。” “当时奇怪,当时就应该说,事后来说有屁用!”高个的银狼猎人脸色很难看。拥有如此智慧的尸怪,怕不那么容易对付,一个不好,恐要葬送银狼猎人合族人的性命。 “哥,我们要去向族长报告这件事么?” “你属猪的!向族长报告除被骂个狗血淋头,还能得到什么?” “瞒着不说,万一以后被查出来,怕不是被骂就能完事的。” “还有个屁的以后!秀姑妖化后六亲不认,不赶紧逃,我们都会没命的。” “你要破结界,仙人不会允许的!” “仙人忙,他顾不过,知道结界破了也是以后的事,要找罪魁祸首也是找秀姑。”高个的银狼猎人是个角儿,有定见,想到就干,拽着弟弟就往狼峰方向奔去。 两个银狼猎人的对话,被奉沈涵秋之命原地未动的白狐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她听。正研究那块镇魔碑的她还没吱声,银狼王已朗声大笑:“厉扬小儿,你到底失算了!” 揉着被震得生疼的耳朵,沈涵秋讥讽道:“这就让你高兴成这幅德性,要是我收了这石牌牌,你不得喜晕过去呀!” 又是一阵狂喜,银狼王要能动,就该喜得蹦上洞顶了,这回他没笑,而是小心翼翼的问:“你找到收镇魔碑的法子了?” “还没。”沈涵秋学银狼王的话分几截说,上一截儿没热气儿,才慢悠悠的接下一截儿,“也差不多了,只要我能找到耐得了玄冰无双洞里极寒之气的花啊草啊什么的,就行了。” 纯粹是耍银狼王,花草之类的哪有耐得了玄冰无双洞的!白狐准备着银狼王勃然大怒,孰料它双眼放光,嘴唇哆嗦了半天没哆嗦出一个完整的音出来,令白狐不由揣测:莫非这洞里生有什么植物? 白狐的猜测很大胆,却很有道理。玄冰无双洞里还真生有罕见的冰虫草。这冰虫草耐奇寒,玄冰洞这样的极寒之地正适合它生长,养料嘛,自然就是那些狼尸了。 银狼王一声令下,几匹银狼翻起它面前冰层里冻着的狼尸,生长在狼尸底下的冰虫草露了出来。 蹲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像虫不是虫的冰虫草,沈涵秋挖苦道:“你可以啊,狼王,竟然让你死了的狼兵狼将全变成花肥,挺会废物利用的嘛!” “错,冰虫草会吸收狼爪里渗出的毒液,避免狼尸受到腐蚀,从而保持了狼尸的完好无损。” “吸取狼尸渗出的毒液,跟通常所说的花草植物区别有点大,木语魔法不一定对这玩意儿生效。”沈涵秋心里没底,也没胆子用手握那像软体虫蠕动的冰虫草。 木语魔法? 白狐与银狼王都非常激动,各抓沈涵秋一条胳膊使劲儿摇。 “喂,我胳膊让你们拽断了!拿开你的爪子!”沈涵秋甩掉银狼王的毛爪,恶狠狠的转身冲白狐喊:“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第一百二十九章、交换 白狐跟个小媳妇似的嗫嚅道:“木语魔法是生命魔法,假如魔法师您愿意,可以把我变为有质的生命体。” 虚伪呀!不久前,自己为肉身被毁担心时,这家伙说什么来着?它可是说无拘无束正好的。现在这弯儿转得挺大的,嗬嗬,有得乐子玩了!沈涵秋高深莫测的笑而不答。 我日!什么世道,一个凡人比狐狸还像狐狸!老子已经扮小可怜了,她居然没反应,她到底想怎么样嘛!深吸一口气,白狐努力挤出两滴混浊气团充作眼泪,低声下气的央求:“魔法师,请看在我从水风镇一直跟着您到了这上元仙阵里的玄冰无双洞,把我变成有质的生命体,我发誓以后一定效忠于您。” 更好玩了!痞子幻狐这么卖力的扮可怜,而那边让自己一声吼,就老实巴交的一声不吭的银狼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难道说木语魔法还真是个了不得的魔法? 带着疑问,沈涵秋盘算着捞取最大利益的额度控制在什么范围内最合适。在生与死之间穿行一遍后,她谨慎了许多,懂得计算希望得利与所带来的危险之计的比例。 给予白狐和银狼王的帮助,必须是等价交换的。这念头是她听到白狐转述两个银狼猎人对话有所悟时而生。 是银狼王失态的大笑令她幡然醒悟:银狼王其实并不是真的要帮自己,能否成功借体还魂,都不在它考虑之中,不成功,沾了地气的尸怪会妖化,结果可想而知,成功,它就卖出了个不花本钱的人情,自己还得傻呵呵的想法子还这份人情。这死狼王竟然连暴风也舍得搭进去,难道自己看错了,暴风并非它最宠爱的狼崽子?有问题! 心念百转,神色不变,那高深莫测的轻浅笑意噙在嘴角,沈涵秋也不言语,也没动作,比她那具变冰雕的肉身还像冰雕。 死狼王多半没算到她回得来,早早儿就让狼崽子们将她的冰雕肉身挂到墙壁上,实在是太可恶了!不整整它,让它知道我沈涵秋的厉害,它哪里知道灶王爷有三只眼! 记得那句话是‘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哪知道灶王爷有三只眼’,扇魄错了,不过反正白狐孤陋寡闻,马王爷跟灶王爷对它都没分别。 想到此处,沈涵秋微微的撇了撇嘴角。 “你错了,是马王爷有三只眼。”扇魄只要不躲进玉里世界,便与沈涵秋意念相通,她方动念,它这里就感应到了。 第99章 “你找到桃花扇和我娘的本命玉牒了么?” “扇子在银狼王空间手镯里,我能感应但进不去,所以不知道你娘的本命玉牒是否也在里面。” “这洞里有没宝贝?死狼王可别是个穷鬼,我可是准备要好生敲它一顿的。” “强盗哪有穷的,都富得流油,你尽管敲。” 扇魄果然是见多识广的,洞里四处转悠了一圈,就大致摸清了玄冰无双洞里藏宝情况:用作装饰的零散宝物有近百件,等级参差不齐,能入它法眼的有二十多件,基本上都属于极品魔器的范畴,这倒还罢了,令它分外着意的是玄冰无双洞里用禁制手法分隔出三间暗室,以它的感知,能感应最小那间灵气充溢,料为灵草丹药的贮藏室,余下两间其一杀气太重,另一威压太强,以它的能为接近已有困难,更遑论用感知力探测,里面究竟是活物还是死物无从知晓。 杀气太重,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沈涵秋都不想招惹。威压太强,不具备控制的能力,也是她要敬而远之的。唯一能打主意的就是灵草丹药,她才弄了具尸体还魂,滋补类的灵草丹药自然是多多益善。 情况摸清楚,也盘算清楚利害得失,沈涵秋忽又动念:不知道会木语魔法的人有多少,比我强的又有多少,都分布在哪些地方? “没。”若搁平常,扇魄连这个字也懒得吐出来,这会子念着这丫头死去活来挺不容易,才好脾气的作了一番解说。 原生态木系魔法乃生命魔法,防御力尚可,攻击力不怎么强,修习的魔法师不多。在木系魔法发源地的蠓妖兽大陆,流传最广的是白桃花妖流派‘改良’的木系魔法,全是些着重于攻击力与防御力的异化木系魔法,修炼起来进阶快,貌似效果更明显,受欢迎程度强于红桃花妖流派的原生态木系魔法。 花木精神修炼极为不易,三、五百年才小有所成,白桃花妖流派的魔法师,以及相当一部分红桃花妖流派的魔法师,都不修炼花木精神,改为直接从花草树木里提炼。提炼花木精神是需要费用的,每次施展低层次的原生态木系魔法要消耗价值上百魔盾的花木精神,若施展高层次的原生态木系魔法消耗的花木精神更多,红桃花妖流派出身的魔法师从来就没有富豪,这也是制约魔法师修炼原生态木系魔法的重要原因。 另一重大原因,就是当年红桃老花妖为陷入白蕊然的情网,拱手将花妖国国师之位让与白桃花妖,百年不出红桃花谷,亦不许门下弟子进谷。红桃花妖流派与白桃花妖一脉相承,因正宗之争,双方明争暗斗甚为激烈,红桃老花妖的归隐,红桃花妖流派的魔法师受到白桃花妖流派魔法师排挤没有替他们出头之人,而心灰意冷,纷纷改投别派,偌大的红桃花妖流派的魔法师在短短的时间内星云流散,余下那些魔法师也调整修炼方向,朝增强攻击力与防御力方向努力,以争取早日进阶,毕竟蠓妖兽大陆讲的是实力,你的阶位够了,别人想排挤还得掂掂自个儿够不够份量。 理想在其次,生存最重要。为了生存,热爱原生态木系魔法,且已有相当修为的红桃花妖流派资深魔法师,相继改投别派或转向。能施用原生态木系魔法的魔法师本就日渐稀少,木语魔法又是所有原生态魔法中最鸡肋的一种,其最大效用是改变兽类及幻灵类的生命本质,乏人问津的木语魔法历来就只红桃花妖流派老花妖修炼,所以,扇魄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沈涵秋是会木语魔法绝无仅有的魔法师。 “绝无仅有!”沈涵秋有狂笑的冲动,费好大劲儿才忍住了。 “就是绝无仅有,所以你不要随随便便就给出承诺。还有,有我老人家坐阵,你不用担心诸如白狐之类的家伙吞噬你的元神,可以放心大胆的敲竹杠。”扇魄叮嘱道。 有扇魄教唆,聪明绝顶的沈涵秋能做个好人?难!沈涵秋自个儿也这么认为。 “什么叫我教唆?你这丫头天生又奸又阴,就不是做好人的料。” “谁说的,我要是又奸又阴,能倒霉成这样么?”沈涵秋想起蠓妖兽大陆的点点滴滴,就恨得牙根痒,发誓要做又奸又阴的强者,绝不再给花刀浪子之流的男子欺骗她的机会,绝对不会! 做强者,而且是又奸又阴的强者,沈涵秋的念头令扇魄开始同情凡间的男人,她绝对会成为他们的噩梦,不过,末世凡间没有她也会妖魔横行,添她一个又何妨? “我恐怕得躺下来歇歇,这具借来的身体看来也不比我本体好多少。”装出弱不禁风的样子,沈涵秋歪向忠实守候在身边的暴风,柔若无骨的身子在宽厚的狼背上蜷缩成一团。 “我有上好的丹药,别的不敢说,提神补气的效果是非常好的,让狼崽子们取些来,您试试?”银狼王殷勤的笑问。 沈涵秋装腔作势的叹道:“提神补气的丹药,对我这种状态怕是作用不大。” 像推销处理品,银狼王劝道:“纯滋补的,服下有益无害,试试无妨。” “魔法师服几粒试试,兴许能见效。”白狐也参与劝说,反正就动动嘴皮子,也不花费它什么。 “兴许?是药三分毒,丹药再补也是药,吃得不好我这条小命儿就玩完儿,死狐狸,你很希望我死是不是?” “绝对没有,我希望魔法师您万寿无疆。” “我还寿与天齐呢!”偷偷乐着的沈涵秋装出很勉强的样子,说:“那就试试吧,狼王,丹药在哪儿?我去瞧瞧有没有能吃的。” 第一百三十章、天窗来人 珍藏的丹药,白送还担心被拒收,真是枉费了银狼王在炼制与收集那些丹药所投入的心力与精力。沈涵秋极勉强的表示愿意一试,它竟似倍感荣幸,令得狼崽子们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暴风,还不快请魔法师去丹室。”银狼王要能动,就屁颠屁颠的头前领路了。 暴风抬脚要走时,沈涵秋抚额轻呼:“瞧我这记性,那两名银狼猎人此际已然去破结界,不多时这里便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此时不出洞,恐要被埋藏在洞内,我得先逃命去也!” 魔法师这一走,出困又没了指望不说,改变生命本质进化为人的希望也将破灭,银狼王急吼:“你走了,我怎么办?” “百万年的岁月流逝,对你不算什么,你且安心住着,留待有缘人来救你。”惨白似鬼爪的手抚摸着暴风的耳尖,沈涵秋俯身轻语:“暴风,我们走,到了外面我为你施法,帮你进化成人。” 进化成人,是银狼王长久以来的梦想,为了那美丽的梦,它抛弃王者的尊严,急切的喊道:“带我一起走!” 慢慢的回首,沈涵秋漫不经心的说:“给我一个带上你的理由。” “我愿意效忠您。” “口说无凭。” “我可以立血契,誓死效忠。” “从史前镇压至今仍无法脱困,你的效忠价值不大。” “玄冰无双洞里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双手奉上,只求魔法师带上我,为我施法,使我脱离兽界,给我有超越厉扬的机会。”银狼王为表诚心,连随身多年的狼神手镯都双手奉上,还将解密室禁制的手法一并奉告。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接受了吧。” 在扇魄的带领下,除两间不敢接近的密室,沈涵秋将玄冰无双洞里所有见到的法宝与丹药搜刮一空,几乎是榨干了银狼王的身家所有,收获之丰出乎预期,不由得她不喜出望外。 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藏宝的狼神手镯,探测到这镯子比龙之逆鳞戒指的空间更大,沈涵秋喜上加喜,颇为大方的将自甘为奴的银狼王收编入红楼祸害组织。 立过血契,成为红楼祸害组织成员,就是自家兄弟,沈涵秋二话不说,抓取一具附着有冰虫草的狼尸,搁置在狼王头顶的镇魔碑上方壁凹处,并不嫌恶心的握住软体虫一样冰虫草开始施法。 施过木语魔法,冰虫草渐渐变粗变大,速度却比不上生长在泥土里的植物,蠕动的频率也变化不大,仅稍稍快些少许,倒是硬了许多,隐隐有挣脱掌握之势,像极了挂在壁上成冰雕那具身体的手曾握着的某物。 心儿扑通,眼睫儿忽闪,腹中有火蠢蠢欲动,方才明白自己还在期待那个曾经爱过,也许还爱着,但肯定是恨着的男人安抚她的饥渴,不愿意自欺欺人,[奇qisuu.书]沈涵秋就得承认她思念着花刀浪子。 思念不属于你的男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沈涵秋不傻,不会容许自己陷入无望的期待、无尽的思念与无穷的折磨,她不会。 记得婉姨在日记里这样写:当所爱的男人,舍弃整座森林只为独栖一颗树,而那棵树不是我,生活中,除了无望的期待与无尽的思念,以及无穷的折磨,还剩下什么? 婉姨,应该是爱着一个有妇之夫,若晓得那男人是谁,一定要修理得连他亲娘也不认得他!沈涵秋想。 “这时候还胡思乱想,你不要命了!” 扇魄斥声响时,沈涵秋心神一荡,眼前出现一个杀气腾腾的凸睛无唇巨怪。下意识的,她掌心处花木精神陡然涌泄,握着的冰虫草暴涨数倍,变成巨形怪蛹,头顶巨怪,尾接镇魔碑。 冰虫草尾与的镇魔碑相接之际,镇魔碑上闷雷乍响,一道道雷光自碑中闪现,肥大的冰虫草尾被劈个正着。 掌心陡然间涌入一股强劲的震波,沈涵秋未及做出反应便让那股震波震飞,呈大字贴在洞壁作了片刻停顿,才缓缓滑落。 第100章 暴涨之后,冰虫草尾皮薄如纸,却柔韧异常,来自镇魔碑的雷光声势虽骇人,却未损它分毫,反而尽被它吸纳入体内。 冰虫草吸纳及体的亮丽雷光,在蕴藏墨黑色狼尸毒液之间分外显眼,它们像一条条银枪鱼奋力向上游,相继自冰虫草张开的嘴里射出,扎在凸睛无唇巨怪的脸上。 似血非血的液体从凸睛无唇巨怪脸上淌下,滴在冰虫草身上,巨蛹一样的冰虫草猛一抽搐,硕大的尾部连着镇魔碑猛的朝上一甩,‘砰砰’两声巨响,冰虫草尾与镇魔碑全砸在凸睛无唇巨怪脸上。 骤然间地动山摇,玄冰无双洞也跟着摇晃起来。群狼立足不稳,喝醉酒似的东歪西倒,沈涵秋更如滚西瓜似的滚来翻去。 “扇魄,怎么回事!”沈涵秋惊慌不已。好容易借了具尸体活过来,她可不想就这样挂掉。 “大概是你无意中触解了某种禁制,封印的密室有了与外界相通的通道,密室内的怪物趁机逃走,又很不幸的撞上镇魔碑。” “让你害死了!” “怪了,我又没干什么。” “你怎么能什么都没干!”沈涵秋很不道讲理,扇魄却识趣的不与之争辩,只提醒她可以让呆瓜银狼王下宝座了。 打从史前就给禁锢起来,腾挪不得,头顶上镇魔碑飞走了,银狼王还保持既有姿势不变,便搏得了‘呆瓜’的称谓。 “真是个呆瓜!”沈涵秋刚好滚到银狼王脚边,就势抓住它前足猛然一拽,将它拽离原地。 禁锢的时间太久,银狼王的四肢僵化,行动甚为不便,加上还未从脱困的喜悦中清醒,沈涵秋松手跑开后,它竟不知举步去追,幸亏暴风机灵,奋不顾身跃来,张嘴叼住银狼王的后颈毛皮,往通往天窗的通道口飞奔而去。 脸上淌着红蓝两色液体的凸睛无唇巨怪,一双凸睛稳稳托着条形镇魔碑,任是它两手如何使力,就是没法将镇魔碑摘下,急得张大无唇的嘴不停吞吐粗气。它在那儿吞气吐气不打紧,择地伏身的狼崽子们全给吸到半空,形成奇特的银色旋流在半空急旋不休。 跑进通道口,暴风松口放开银狼王回头看去,厉吼一声,回身要去救它的伙伴们,沈涵秋那只惨白的鬼手却在这时揪住它的尖耳,“我不准你去。”说时,她横身挡住暴风去路。 “呜——” 暴怒的暴风发出猫崽的悲呜,有不甘,有无奈,却绝对找不出哪怕星点的愤怒。 “你救不了它们,反而会赔上你的命。”沈涵秋毫不通融,“我们得尽快离开。” 溜得最快的白狐返身跑回,边跑边喊:“魔法师,天窗来人了!” 能进入上元仙阵的凡人,必有其不凡之处,为谨慎起见,沈涵秋打了个手势,示意银狼王与暴风原地不动,她则掩身向天窗处潜去打探情况。 盘旋而上的通道,有石嶙峋,用来掩藏行迹最好不过,沈涵秋放心大胆的潜至离天窗仅百米时方停下,藏身石隙里往上看。 天窗射入的光,映照着伫足在通道最高一级石阶上牵手的男女。那一双璧人,男的风神俊朗,女的明艳照人,端的令某人羡慕之余又生嫉恨之意。 “如鸿快看,下面全是狼尸,耶,好恶心!” “倩,你脸色不好,我们退出去。” 望着扶着女伴向外退的男子,沈涵秋出神的想:这帅得一塌糊涂的帅男体贴一如花刀浪子,只是该千刀万剐的花刀浪子没他那份阳刚气,若能钓得这帅男,带着他到蠓妖兽大陆一游,包准气得花刀浪子脸绿绿。 第一百三十一章、银狼妖姬 “现在不是发花痴的好时候,趁着这会子外面无人,快逃命去吧。”扇魄叹道。 尴尬的笑了笑,沈涵秋扬声唤出银狼王与暴风,一人二狼出了天窗,瞧着果然四处寂静无声,便展开身形飞纵而去。 上元仙阵像是遭受浩劫,沈涵秋记忆之中的石峰有多处塌陷成深渊,看情形先时在玄冰无双洞里的天摇地动,与上元仙阵的浩劫也有关,真不知那两银狼猎人是怎么办到的,哪天逮着他们得细问问,到时候在花妖国王宫如法炮制,闹他个天翻地覆,那才叫爽呢! “拜托你别魂不守舍的,你现在还没脱险。” 扇魄的唠叨打断了沈涵秋的浮想联翩,也让她发觉密林后的火光。不顾扇魄的劝阻,她执意向火光接近。 离得近了,沈涵秋又看到那个帅得一塌糊涂的帅男,他扶着仍在干呕的女伴,边上围着一群举火把的银狼猎人,他正在说:“在下君如鸿,不知此地发生何事?” 银狼猎人们一个个如丧考妣,为首的老头儿垂头丧气的叨念:“结界破了,大难临头了!” “何谓结界?” 自称君如鸿的帅男声音有一种磁性,比花刀浪子娘娘腔的声音好听多了,可惜扇魄非但不许沈涵秋跑上前跟他搭话,反而催命似的催促她立马儿离开。 恋恋不舍的看一眼帅男,好不情愿的带着两匹银狼循原路出了上元仙阵,回到入谷之初的所在,也懒得辨别方位,沈涵秋跳上暴风的背,任由它驮着在山林间腾跃。 山林中一片平坦的坡地上,一伙挂刀佩剑的男女,或躺或卧,三三两两散落在林荫里,他们的坐骑在坡地边的山溪里饮水。 远处山林间闪动的银影,惊动了溪边饮水的马儿,一匹枣红马吓得倒栽进山溪,像得了传染病,余下的马儿也接连栽了进去。 坡地上正自谈笑风生的那伙人警觉有异,不知谁叫声“有情况!”,大家齐齐的跃身站起,跷着二郎腿侧骑银狼的沈涵秋也在那时映入他们眼帘。 那一刻,美女与野兽奇妙组合,在他们心头留下绝对震撼的记忆。 下一刻,自美女与野兽奇妙组合头顶跃出的银狼王的凶残,亦让死里逃生者留下永生难以磨灭的记忆。 久困脱身,离开了上元仙阵,自兹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银狼王心里那份畅意难以言喻,修至堪比得道高僧的平宁心态难再保持,再见活人,立时凶性大发。 此际银狼王已非上元仙阵里的僵呆之状,在古树与乱石间穿行,小山似的身架比之狸猫更显柔软灵活,几个起落便窜至坡地上的人群中,‘咔嚓’,咬掉那个驭飞剑试图割它高贵狼首的大汉的半边脑袋,再侧身来个连环蹬,给了离得最近的青衣劲装美女致命一击。 横剑在胸的劲装美女招式未及出手,便被握着剑之背切为两段。飞身跃来接住她上半身的白发男子,双眼瞬间通红,放下她的同时,抡起鳞背板斧向银狼王奋力劈去。 银狼王不闪不避,探爪一抓,生生的挖出白发男子的心脏,看着仍在跳动的人心,狼眼顿时冒出腥红的光。 无坚不摧的鳞背板斧,斩在银狼王的脊背上,连根狼豪亦未曾斩断,白发男子愕了一下,旋又看到那颗血淋淋的心,在它两排森然狼牙被切割成碎块,他这才意识到失了心,“妖狼,老子跟你拼了!”吼声里,他全身血涌上脸,双眼射出刀一样的红光。 “毁天灭地血眼咒!” “快逃啊!” 本待上前援救白衣男子的同伴纷纷作鸟兽散。 “狼十六,住手!”沈涵秋气急败坏的高声叫道。她让银狼王弄出的血腥场面吓着了,竟致失声,这时让那伙人的叫声喊回魂,忙出声制止银狼王再造杀孽。 沈涵秋有意救白衣男人一命,只是仍旧迟了,他集全身血液施放的‘血眼咒’已发出,刀一样的红光从他眼中飞射而出,刀刀射向银狼王的要害。 要害是针对个体而异,对普通的狼来讲是要害的部位,在银狼王而言都不是要害,反弹出去还能削断大树的红色光刀,就没给它身上造成哪怕发丝那么细小的伤口,血尽之后爆体而亡白衣男子真是死不瞑目,临终怨气化为黑沉沉的戾气,向着上元仙阵上方飘去。 飞身射落在银狼王身前,沈涵秋凶霸霸的叉腰喝问:“我的话你竟敢不听,想造反了是不是?” 银狼王好无辜的申辩:“老大,你一喊,我就站着没动了,他是自爆的,与我无关。” “还敢狡辩!” “它说的是真的,你当老大的自个儿没眼力劲,也掖着点。”扇魄出来主持公道不为别的,只为提醒超没常识的沈涵秋快些脚底抹油,会‘血眼咒’的家伙来头肯定不小,就它的见解,‘血眼咒’属于神级法术,那家伙肯定属于下界修真门派,她救了银狼王,就是跟厉扬神君作对,已经是把自个儿推到风口浪尖上,添了这桩事儿,再不赶紧深挖洞把自己藏起来,她就是秋后的蚂蚱了。 被喻为秋后的蚂蚱虽不中听,沈涵秋倒还能听出扇魄维护之情,乖乖的不与之争辩,领着两匹狼飞速逃离作案现场。 逃窜途中,为免再生事端,沈涵秋强制性命令神通在逐渐恢复之中的银狼王变成小猫崽。 堂堂的银狼王变猫崽儿,亏得沈涵秋怎么想得出来,莫说银狼王不乐意,便是暴风亦以罢工抗议。 “暴风,你有病啊,它要你帮我去借尸,那是一心要你死,你干嘛还要护着它?”沈涵秋就不信暴风真的没察觉,在她感觉中,暴风是个心思缜密的家伙,不会不知道银狼王恨它。 银狼王恨一个狼崽子? 沈涵秋让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银狼王确实是恨暴风,而暴风显然也清楚,最让沈涵秋诧异的是银狼王主动招供说它们其实是亲生母子。 “母子?那就更不应该了,野兽也有母性,你怎么可能恨自己亲生儿子呢?” 第101章 “一个不在期望之中的儿子,一个耻辱的标志,一个害我失去成人机会的儿子,一个永远醒不来的噩梦,我要如何不恨?” 是辩解,是倾述,已分不清,昂首向天的银狼王有着一种历尽沧桑的悲凉。 是怎样一段故事,造就了一个扭曲的母性,沈涵秋很想知道,却不方便探问,而且这时候她听到君如鸿那位帅男的声音从林深处传来,这一回算是有缘,她怎么也不肯听从扇魄尽快离去,坚持要去会帅男。 “各位休要惊慌,且说说究竟出了何事?” “君堡、、、、主” “还是我来说吧。君堡主,我们一行十八人,在前边不远的山坡上歇脚,银狼妖姬忽然出现,指使一匹银狼攻击我们。” “哎呀!周老雕,你完全没讲出重点!君堡主,你听我说,这银狼妖姬她带的两头银狼是巨型妖狼,逼得圣光谷出来的白发圣使使出‘血眼咒’,白发圣使被挖了心脏,无论他能否制服妖狼,都绝对是无法活命的了。” “银狼妖姬,究竟是何方妖孽?”君如鸿问道。 “银狼妖姬不会说的我吧?”沈涵秋不确定的自问。 “除了你这带两头银狼招摇现世的小笨蛋,还能有谁?” “干嘛又骂人家?”沈涵秋不高兴的翻翻白眼,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嘿嘿傻笑,“银狼妖姬,这名儿挺好听的,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这么绝妙的好名字。” 第一百三十二章、小猫崽 妖姬,前边儿还缀银狼两字,怎么听怎么别扭,沈涵秋这怪胎居然称是绝妙好名字,真令扇魄绝倒。 “本来就是好名字,不认识的一听就会想我肯定非常美。” “所以你就满足了,认为这名字好得不得了?” “不然怎么办,凭我现在这幅尊容,一见掉人魂,是吓的,再见倒胃口,是恶心的,我自个儿也没法子夸自个儿长得美呀!” “你有多久没照镜子了?” “呃?”沈涵秋愣的那一会子功夫,够林深处的君如鸿他们走出好远的,等她翻出狼神手镯里的紫蕊古镜,看过现今的如花真容,信心百倍的宣布要去钓帅男,君如鸿早走得不见影子了。 放紫蕊古镜回狼神手镯时,沈涵秋忽然想起娘的本命玉牒,忙取了出来。原本浮一层莹润微光的玉牒,竟有血色隐浮,她不由大骇:“你们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玉牒本主有血光之灾。”银狼王端详着玉牒笃定的说,“此牒被收藏于镯中,与本主之间的联系中断,要判别是预兆还是事实,尚需半个时辰。” 沈涵秋无心责骂将玉牒放入镯中的银狼王,只焦心数着时间过。都说是光阴似箭,真到了要它快滚的时候,它爬得比蜗牛还慢。 被逼变成只小猫崽,银狼王仍是银狼王,说需要半个时辰,届时,血色隐浮的玉牒便起了变化,牒面浮出个血色人像。 血色人像眉眼儿模糊,大致辨得出是石青,沈涵秋惶急叫道:“娘,您在哪里呀?” 玉牒面传出一阵奇异的波动,传至沈涵秋脑中,变成一段含混不清的人语:“处理废牒,要快!别------知道我---系。别了,我----孩子。” “娘,出什么事了?”沈涵秋惊慌的问。 玉牒没有回答,血色人像也迅速隐去,玉牒面上浮现的莹润微光亦消失,玉牒变为再普通不过的牒形石片。不必银狼王讲解,沈涵秋也知道石青必已身故,泪水唰的就流了下来。 “娘,我不会让你白死!” 握拳立下誓言,沈涵秋决定了哪怕因此要与修魔者同流合污,也一定要对圣光谷及玉佛门那些同忾连枝的修真门派施以报复。 再没有心情钓帅男,沈涵秋骑着暴风,日夜兼程往家赶。她要早点回家,利用弱水宫的势力,为义母复仇。 太行山脉离弱水宫不下万里,于暴风的脚程而言,却不值一提,麻烦的是沈涵秋生长在弱水宫,唯一一次出宫没走多远就到了蠓妖兽大陆,她根本不知道从太行山脉到弱水宫该怎么走,而同行的二兽二幻灵也全是路痴,转悠了两天还没离开太行山脉,她耐性就磨没了,指使银狼王去逮个人来引路。 太行山脉人杰地灵,为修炼者最爱出没之地,其中不乏修为精深之辈,奉严命不得露出原形的银狼王,神通只在缓慢恢复中,变身之后还敌不过下界地仙与地魔之流。虽说地仙与地魔没那么容易就能遇上,它行事也不敢过于张扬,不敢明目张胆当众叼人,得像个贼似躲起来,瞅着来了个掉单的倒霉家伙,方才下手逮了去。 也不知是谁倒霉,银狼王已是极其委屈的逮了个掉单的家伙,偏偏那家伙是团伙中的重要成员,同伴察觉到他失踪,马上向周围展开搜索,逮了个贼脏并获。 猫崽子叼个身形十数倍于它的人,行动还敏捷异常,围堵它的人不敢掉以轻心,都只围不攻,等着首脑人物到来之后作决定。 沈涵秋久等银狼王不来,不耐烦的从藏身处出来,如影随形的暴风亦跟了出来,形迹便落在追踪者的眼中。 “银狼妖姬,你也太猖狂了些!” “你的死期到了!” 那日在坡地作鸟兽散的狼爪残魂们声色俱厉,却都是躲在以君如鸿为首的数名男女身后。 钓帅男不是时候,也没有心情,沈涵秋却不想在他心里留下坏印象,若无其事的笑道:“猫儿,你又调皮了,瞧你把人家吓得,还不快放了他,要玩你跟暴风玩好了。” “呜——” 狼学猫叫,总那么别扭,不是为配合沈涵秋演戏,银狼王何至于如此委屈自己,想想成人的路上还不知要历多少艰难险阻,它不禁怀疑为进化成人下这么大本钱究竟值还是不值? 值与不值,往往在事态处于进行之中时,就计算不清了,银狼王的疑念只一闪而过,向人之心弥坚,为讨沈涵秋喜欢,它居然当众耍宝,拿那个吓傻了的修真者当道具,玩大变活人的把戏。 世人皆知大变活人是假把戏,杂耍艺人用真障眼法使把戏看起来真实可信,银狼王却是运用真神通并使之看来像障眼法,当真是用心良苦。 君如鸿的女伴忍俊不禁,轻笑道:“小妹妹,你的猫儿好可爱。” “君夫人休得为妖狼外表所欺,它绝对不是一只无知畜牲,我敢以性命担保。”躲得最远的劲装男子急切的叫道。 “哦?小妹妹,你觉得他的话好笑么?” 绝对是试探,看来君如鸿的女伴是笑面虎一类的,沈涵秋双眉一扬,未语先笑,只是那笑意陡然间冷了许多,“十六自然不是无知的畜牲,它是我的兄弟,我也敢以性命担保。” 值了!有老大这番话,所付出的代价都值了! 银狼王表演得更为卖力,模仿起醉态可掬的酒鬼。 “哦,十六。”沈涵秋清澈的水眸里有波光轻漾,脸上笑意却更盛,“或许,你可以采用自己的方式,告诉这里的蠢货何谓无知。” “凤倩当心!” 君如鸿横身护住那女人的姿态,应该就是婉姨而言男人的保护姿态吧!沈涵秋不胜艳羡,也有种想要破坏的欲望,“幻狐,给你个立功的机会,你把那叫凤倩的女人元神给我弄来。” “使不得!” “扇魄,你再鸡嚷鬼叫的,信不信我把你扔进渺空尘界。” “小白痴,你能不能不要任性胡为?” “再忍你一次!幻狐,下次再收拾她。十六,我们走。”沈涵秋悻悻然跃至暴风背上,照着它脑门子猛拍一记。 银色的暴风,腾上林梢,化为一道银芒飞出,竟无人敢上前拦截,沈涵秋小出一口恶气,也有几分得意。 白狐起步稍慢,它侵入一名低级修炼者灵识里,探知太行山脉的地形地貌,方才去追沈涵秋。 “总算你这只小笨狐还不是一无是处,给你记上一功。”沈涵秋这就算是夸奖了,白狐一脸兴奋,倒还挺有奴才的觉悟。 据白狐所言,有樊城与新宜城两座城池离得最近,而樊城比新宜城路途稍远,却要大上三倍不止,沈涵秋当即决定到樊城去。 有了方位,银狼暴风只消两个时辰,就驮着沈涵秋离了太行山脉。为免惊世骇俗,沈涵秋让它尽量择无人荒野行走,到得樊城之外荒坟岗,樊城城郭的影子已清晰可见,又命它藏身在荒坟岗狐穴里,等着她到城里探得回家路线后会合。 “有事小狐狸服其劳,何用魔法师您劳动玉趾。”白狐谄媚的笑道。 “就你话多。”沈涵秋没领情,给了它个白眼,兴致勃勃的抱着猫崽儿模样的银狼王,朝着樊城跑去。 “小笨狐,马屁是拍到马蹄子上了。”扇魄实在瞧不上白狐行事风格,有耻于为伍的意味。 “扇魄老大,我也是没法子,我不是想进化为有质的生命体么?” “有质的生命体祈求的是长生不死,幻灵本来长生不死。幻灵成为有质的生命体,到底是进化还是退化,你搞清楚了么?” “成为有质的生命体,再修炼成长生不死的神灵,对虚幻的幻灵而言,绝对是进化。”白狐非常肯定的答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回家的路 弱水宫作为杀手组织老巢的存在,自然是极尽诡秘。外界知道有其存在的少之又少,知其方位的寥若星辰。偌大的樊城,沈涵秋见人就问,问了不下万余人次,知道弱水宫所在的根本没有,知道弱水宫的仅七人,他们之中还有两位仁兄是见色起意的色狼。 第102章 那两位色狼仁兄,前一位成功的将沈涵秋骗至城效僻静处,试图非礼时,被她抱着的猫崽儿咬掉半个脑袋,到死都没想通猫崽儿的头怎么突然就变巨狼头了,后一位仅动念,她就笑了,那位仁兄骨头顿时酥了,哈拉子从嘴角挂到前胸,“美——”一语未竟,胯下淫根便爆了。 众目睽睽之下,沈涵秋手指头也没抬一下,她怀里的猫崽儿也仅摇了摇尾巴,尚离三步远的那位仁兄淫根怎么会爆,他自个儿也不清楚,他的护从们也无一例外全是幅呆瓜像。 投以躺在地上抽搐嚎叫的色狼仁兄无限同情的一瞥,沈涵秋抱着猫崽儿往城外走,呆瓜一样的护从们忽拉一下子围了上来,叫嚣着要零剐了她。 沈涵秋本就不是怕事的主儿,也懒怠同这帮恶狗辩理,旁若无人的对怀中猫崽儿轻笑道:“猫儿,别弄得太血腥。” “喵呜——” 听说又可开杀戒,银狼王学的那声猫叫像极了猫叫春的声调儿,听着别提多怪异了。 “我看谁敢动她一根寒毛!” 樊城真是个风水宝地,居然冒出来个护花使者,而且还是个卖相极佳的护花使者,沈涵秋别提多爽了,马上按住银狼王,将表演的机会交给她的护花使者。 银狼王恨死了冲入包围圈的威猛少男,盯着他的眼凶光毕露。 不明所以的打了个寒战,威猛少男坚定的站到沈涵秋身边,大声喝道:“她是我的人,谁动她就是跟我过不去!” 护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场面。 威猛少男放完话,宣告所有权似的揽住沈涵秋的腰,分开人群朝城东而去。 出了东门,威猛少男马上放开沈涵秋,也没一句交待,就快步朝倚着一棵歪脖柳的少妇跑去,表功似的大叫:“姐,我把她救出来了。” “嗯,很好。”少妇的表情像威猛少男欠了她八世的债,他却不在意,只傻呵呵的看着她笑。 护花使者原来不属于自己,沈涵秋有些失望,但得人之助,出于礼貌她也要有所表示,因而尽管少妇与威猛少男当她不存在,她仍上前致谢,少妇摆摆手说:“要谢也是我来谢你,你快些走,迟了怕有大麻烦。” “我不怕麻烦,而且看样子麻烦已经追了上来,你们俩走好了。”沈涵秋看到城门处飞驰而来的一队骑兵,用脚丫子她也能想到他们是冲自己来的。 “你跟我们走。”少妇突然挽起沈涵秋的手臂,若无其事的带着她转上通往前方那座大庄园的碎石道。 “跟我在一起会受到牵连,姐姐还是不要管我,我能应付。” “你帮了我大忙,就算是报答,我也要为你化解这场危机。” “此话怎讲?” “你不用管,总之,我缪云娘知恩图报,这件事我管定了。” “那我就听姐姐的了。” “唔。”缪云娘仍是那幅拽样儿,听得身后马蹄声越来越响,眼中甚至有寒光射出,威猛少男让她瞟一眼,竟缩起脖子闪得远远的。 世上不平事真多,威猛少男这样优质的护花使者,偏要碰上缪云娘这般霸女,想她沈涵秋貌若春花,又兼温柔甜美,怎么就遇人不淑,要那么倒霉摊上花刀浪子呢? 无限感慨的随着缪云娘到了庄园门口,追兵也到了,小头目模样的骑士翻身落马,恭敬的对威猛少男行了一礼,再道:“大世子,七夫人派我等带这位姑娘回去问话。” 威猛少男先瞟了缪云娘一眼,才说:“她是我的人,谁也不能带她走。别说七夫人,就是我爹也不能带她走。” “大世子,可是——” “怎么,凭你们几个废材也想拿大世子的话不当话?” “不——” “还不快滚,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缪云娘阴沉着脸,手已向腰间剑柄上摸去。想必她凶名在外,整队骑兵居然没人敢有二话,逃似的离开了。 “哇,姐姐好厉害!”夸完人家,沈涵秋又苦着脸道:“他们不会躲在外面张网等着我吧?” “你今晚在庄里住下,明早我送你走。” “姐姐真好,除了我娘亲们,数姐姐对我最好。”猛拍马屁,是因为沈涵秋确实喜欢面冷心热的缪云娘,也是因为她对缪云娘和威猛少男的关系非常好奇。 缪云娘倒不隐瞒自己与威猛少男的关系,大大方方的说:“他是我主子兼丈夫,我是保镖兼妻子。” “这是什么关系?”沈涵秋傻眼了。 为沈涵秋傻样儿逗笑了,缪云娘的话不由得多了起来,再也是心里的话憋得太久,又找不到合适的谈话对像,这会子碰上了看似乖巧的沈涵秋,她竟从头说起。 威猛少男的来头果然不小,他居然是樊城宝安王的大世子李林,不过因为幼时得了场怪病,成了个半傻子,宝安王将他撵到城外这座别庄,年节间才让他回王府露个脸。 若非李林的亲娘出身大家,舅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幼年丧母的李林能否活到现在都很难说。 就因为李林好狗运,有个大权在握的舅舅,她缪云娘就倒霉了,为了她老爹要还早年间的一饭之恩,她就得当李林的保镖,还是贴身的那种,后来,李林的舅舅貌似为她着想,提出让她做李林的妻子,她老爹居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学人家以死相逼,押着她跟李林拜堂,就这样葬送了她的终身幸福。 “你真够倒霉的耶!” 沈涵秋话里有幸灾乐祸的意味,缪云娘愣没听出来,还道:“谁说不是呢!” “先前的事是怎么回事?” “说起那事,你还真邪门,凭我的眼力就没看出你啥时候动的手。” “那家伙断子绝孙跟我没关系。”沈涵秋笑着说,“但跟我的猫儿有没有关系就不好说,因为我也没看清楚。” “它干的!” “如果当时没有别的人动手的话,肯定就是它。” “在樊城,敢对宝安王府七夫人的娘家侄子下毒手的,在场的就你这张生面孔,那就应该是你的猫了。” 为免多作解释,沈涵秋笑道:“在场的人那么多,你哪里都注意得到,一准有你没注意到的生面孔。” 缪云娘摇头道:“肯定没有,我们干捕快的,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捕快?” “我爹是北六省总捕头,我十五岁起就干上了捕快,直到五年前被迫接受保镖的任务,我一直就是个捕快。” “说实话,姐姐当时指使李林出面,不会是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胡说什么!” “得了,咱们姐妹,还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断子绝孙那家伙的护卫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任谁起个黑心,李林小命儿就得玩完,这样子你还把他推到风口子上,用意能单纯才怪。”沈涵秋当李林透明人一样,话说得非常露骨,存心要挑拨人家夫妻关系一样。 第一百三十四章、装傻 李林真是傻得可以了,沈涵秋话说得这样透彻了,他居然没一点反应,仍旧痴望着缪云娘,跟八百年没看到过似的。 缪云娘板着一幅晚娘面孔问李林:“你今天功课做了没有?” “我马上做。”得缪云娘一语,李林快活似拣到骨头的狗,乐颠颠的跑到院子里,跃上梅花桩扎马步。 嘴里吃着人家的糕点,沈涵秋还要损人家:“你虐待狂啊!他就是功夫练得再好,傻子也还是傻子。” “傻虽傻,练多了身体反应自然会敏捷,我不在的时候,遇袭他也能自保。” “你其实很关心他。” “保护他是我的使命。” 缪云娘死鸭子嘴硬,还不肯承认。沈涵秋也不与她辩,只想着她既是北六省总捕头的女儿,自身也是干捕头的,估计会知道弱水宫,因而问:“姐姐知道弱水宫在哪里么?” “弱水宫是杀手组织,你为什么关心?”缪云娘不答反问。 捕快跟杀手是天敌,沈涵秋当然不会实言相告,随口胡扯道:“我要挑战弱水宫宫主。” “挑战谁不好,干吗挑战那杀手头儿?” “那才有挑战性嘛!” “有志气!不过我帮不了你。除了弱水宫的人,谁也不知道弱水宫所在。”缪云娘想想又说:“我可以托人问问,兴许能查到与杀手组织接洽的中介人。” “没必要那么麻烦。”沈涵秋连连摇手,笑容也僵了许多。 “是哦,摆个擂台省事多了。” “摆擂台?不行!” “那是最省事的法子。” “省什么呀,你有没脑子,弱水宫是杀手组织,弱水宫宫主能正大光明跑来打擂么?” “有何不可!” “你们捕快不抓他呀?” “开什么玩笑,捕快能想抓谁就抓谁吗?我们抓人得讲证据。” “那还好。”沈涵秋偷偷吐了吐舌头,在缪云娘投来诧异一瞥时忙正色道:“那我就听姐姐的,摆个擂台好了。” “那好,你且安心在庄子里住下,摆擂台的事就交给我给你操办。”缪云娘阴沉劲儿一扫而空,显出她原本是个明丽爽朗的女中豪杰。 操办摆擂台的事,将缪云娘所有热情都调动起来,她那成天像谁欠她没还的脸谱也换新颜,整个人容光焕发起来,挺大的庄园,哪儿都有她咋咋乎乎的声音。 庄园里最闲的,除了李林就是沈涵秋,嫌他们跟着碍事儿,缪云娘交付给李林一桩美差:带沈涵秋熟悉环境。 风光如画的庄园,坐落在美丽的栖霞湖畔。 第103章 雨过水明霞,潮回岸带沙,有南来无数雁,和明月,宿芦花。月下,为那美色所迷,沈涵秋入夜仍在栖霞湖边留连不去,李林也只得随她意思,陪着她疯子似的沿湖散步。 绕到另一座临湖修建的庄园之侧,沈涵秋问:“木头李,这里边儿住的人你认得么?” “云娘认得。” “天,云娘知道,云娘喜欢,云娘愿意,云娘说可以,求你了,你不要每句话都提到她好不好?怎么说我也是个大美女,在大美女面前重复提别的女人是非常严重的错误!” “好吧,我不认识那里面叫龙飞的男人,也不认得那个叫秦娥的女人。”李林居然笑了,虽然是一闪而过,却没能逃过沈涵秋鹰一样锐利的眼睛。 古怪的盯着李林,盯得他有些不自在了,沈涵秋突兀的低声道:“你装傻的,对不对?” 有一丝意外,有一丝狼狈,李林隐藏多年的秘密轻易的就暴露了。对着笑得像只狐狸的沈涵秋,他央求:“帮个忙,别透露给别人知道,尤其是她。” “怕她揍你?” “怕她拿刀砍我。”李林揉着鼻子轻笑道。 “你好像真的喜欢那暴力女?” “我也喜欢你,但你不属于我,喜欢也白搭。” “得了,别给我灌迷汤,我不吃这套。你最好如实招供为何装傻,不然我没办法为你保守秘密。” “你不怕我杀人灭口?” “嗬嗬,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灭我银狼妖姬的口,亏你敢说!” “你就是银狼妖姬?”李林暴退数丈,不可置信的再问:“圣光谷使者用上‘血眼咒’极未能制住的银狼妖姬?” “这么快就知道太行山脉里发生的事了,看来你跟那帮蠢货互通声气,那么,你是修真者?” “你想怎样?” “别紧张,在打擂日前我不会动你,之后,就要看你表现如何了。”沈涵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看着沈涵秋袅娜的身影,在迎风摇曳的三色堇花丛后消失不见,李林神色极其复杂,木桩似的杵了好久,直至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淋醒来,他方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去了。 若没发生后来的插曲,按沈涵秋的计划在栖霞湖畔玩到天明,她就可以阻止一场悲剧的发生,只可惜有些事是上天注定了的,有些人命该有此一劫。 鸟雀呼晴,叶上初阳干宿雨。檐下,帘内,名妓秦娥与江湖名士龙昭正自缱绻,不速之客突然破门而入,看着来人,龙昭嘲讽道:“单元奇,搬出你家大人来了。” “龙昭,你的死期到了!”单元奇有恃无恐的说。 龙昭未将单元奇放在眼里,只面色大变的盯着他身后的金衣人,“怪事,单元奇这地痞居然请动了弱水宫的金使?” 单元奇狞笑着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龙昭,趁你还能开口快求我留你条狗命吧!” “做梦!” 龙昭反手拔剑时惊觉无法提聚功力,始知弱水宫金使用上了传闻中的弱水功,那发于无形的气波压得他气血不畅,功力便无法提聚,此时他根本不是单元奇的对手,曾被他揍得满地找牙的单元奇轻而易举的持剑挑断了他手足筋脉。 手足筋脉被挑断,龙昭像条死蛇倒在地上,秦娥一声惊呼之后,竟昏死过去。流落风尘,打架斗殴的场面没少见,就是与龙昭的缘分也是开始于一场斗殴中,她本不该那么容易受惊,最直接的原因只怕与那屋中迫人的气波有关。 单元奇用一壶新沏的热茶泼醒秦娥,举剑在她脸上比划着说:“贱人,你以为就找到了靠山吗?” 龙昭眦目嘶吼:“畜牲!你不是人!” “我主宰生死的神!龙昭,你到地狱都会后悔惹到我。”单元奇凶残的削去秦娥的鼻子与双乳,还将书童龙安用剑自左眼穿入钉在院中的月桂树上。 自始自终,弱水宫金使都不言不动,单元奇发泄完毕喊走,他立即跟上,像个忠实的仆从。 龙昭咬碎舌尖吐出血箭击醒秦娥,含糊不清的对一心求死的她发誓:“你要活着看我将单元奇碎尸万段!我会亲手干掉他,那一天,绝对不会遥远。” 男人的坚忍,能让他的女人生出力量。秦娥停止哭泣,找来金疮药为彼此包扎,然后背着他悄然离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成本 失去往日幽雅的庄园,热火朝天的进行着改建。庄园中心,最高的问天阁揭了顶变身为有史以来最高的擂台,周围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连同绿地全被布置成看台。 回到面目全非的家,李林对缪云娘的办事效率打心眼里佩服,以至于她从暗处冲过来时,会忘了伪装一贯的憨态,幸好她情绪高度亢奋,心里想的全是些杂七拉八的事儿,他才没漏了陷。 “怎么就你回来了,那姑娘呢?” 也够搞笑的,为人家忙活了一整天下来,缪云娘还不知道沈涵秋的名字。不过,她也没觉得有丁点儿不妥,反正她准备好的一摞挑战书,没准备用沈涵秋的本名,她已给想了个自认为非常有创意且绝对响亮的名号——绝代天妖。 “用银狼妖姬吧。”李林没来由的叹息一声,“是她的名号,她说。” “银狼妖姬?”缪云娘略显失望,不自觉的嘟起了嘴,“绝代天娇不好么?” “以后你摆擂台再用绝代天娇的名号好了。”李林想笑笑的,最终只扯了扯嘴皮子,然后扔下缪云娘独自走开。 “喂,你还没说她在哪儿呢!” 缪云娘喊一嗓子,没得到回应,略一琢磨,自作聪明道:“哼,一准把人丢了,一点小事也办不好,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让大鲲在盯了梢。不然弄出这么大声势,弱水宫宫主到了,这边人溜号了,笑话可就闹大了。” 白狐将缪云娘的话转述给沈涵秋听时,聪明的加上注解:“那蠢婆娘竟然怀疑魔法师溜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浸泡在温泉里的沈涵秋没理会白狐的话,若有所思的说:“小狐狸,你去盯牢李林,没我的命令不许离开。一旦发现有异常情况,及时传给扇魄。” “得令!”白狐自以为受到重用,经过暴风身边时心内窃笑:小狼崽子,你能给魔法师当坐骑,能为她寻找到温泉,在她心目中你的重要性还是比不上我。 “别在这儿臭显摆了,秋丫头交待的差事你要办砸,可有你好受的。”扇魄抬脚将白狐踹飞出去,省得这没脑子的家伙吃银狼王的亏,石青那天说过癞痢头的儿子也是自己的好,别看银狼王恨暴风,它也不允许谁蔑视它儿子,它现在神通又恢复许多,要对白狐下手,白狐肯定要吃大亏。 “扇魄,天空那大鸟应该就是缪云娘派来盯我梢的,你去把它弄下来。”沈涵秋手搭前额,遥望着天上盘旋的黑色鸟,寻思着弄来骑着上天玩玩,去看看凡间的天空跟蠓妖兽大陆的天空是否同一片天空,之间有无共同之处。 “妹妹,这事儿可干不得,姐姐我劳心费力为你整那擂台的事儿,你可不能打我大鲲的主意。” 缪云娘声到人至,挺热络的蹲在雾气蒸腾的温泉池边,接替仍是猫崽儿形状的银狼王往温泉里撒花瓣,“妹妹怎么寻得这么好的所在,姐姐在此地一住五年,还不知道有这么眼温泉。” “明人不说暗话,姐姐是为我整擂台的事,还是另有打算,咱们心知肚明。”沈涵秋毫不在乎身无寸缕,从泉水里坐起来,饶有兴味的说:“说吧,姐姐理想中的分成比例是多少?” “你还真是直接!”碰上沈涵秋这种怪胎,缪云娘也露出与她的精明强干不相称的吃惊之态。 摆擂台不是头一遭,在蠓妖兽大陆,沈涵秋就在花妖国玩过一回,但那次的规格与此番相比是小巫见大巫,已赚得盆满钵满,从白狐描述的在建中的擂场之规模,可以预见此番可以大赚头绝对可观,不要白不要,她可不打算全便宜了缪云娘,“无利不起早,我可没为他人做嫁衣裳的雅量。” “你寻弱水宫宫主不得,我是纯属给你帮忙。” “我在城头挂个白布条,也同样能达成目的。” “那不一样。” “当然,两种方式间存在获利与否的问题。我不介意你炒作此事从中获利,也赞同你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观点,但该给我的,你一分都不能少。” “分你一份,就不符合我利益最大化的原则。” “你要理解,付给我的是成本。”有钱赚,沈涵秋心情非常好,不厌其烦的纠正缪云娘的错误观念。 “我额外支出的成本是多少?”缪云娘像被割掉一块肉似,极不痛快。 笑纹加深,沈涵秋举起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百两?” “当然不止。” “三千两。” “你到底有没合作诚意?” “三万两?你干脆抢劫好了!” “生意不成仁义在,用不着恶言相向。” “你,算你狠!” “记住哦,是三万两金子,而且要预付一半。” “你去死吧!”缪云娘怀疑自己穷疯了,才会想到藉这事件牟利。三万两金子,给了这个比她还疯的丫头,她还有得捞? 沈涵秋看着缪云娘气乎乎的走掉,也不着急,又滑入温泉里闭目养神。 “到手的金子飞了,你好像不着急?”扇魄这会子居然探测不到沈涵秋的意念,奇怪之余,也甚为讶异,“咦?你故意不让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怎么办到的?” “才发觉啊!” 第104章 沈涵秋抛了个媚眼儿,好不得意的放声大笑,“这点能为都没有,我怎么做红楼祸害组织的老大。” “算你厉害。” “那当然。” “你就得意吧,咱们走着瞧。”扇魄笑笑又问:“贪财如你,怎么舍得为赌一口气,放缪云娘走掉?你就没想过,她随便找个人打擂,钱就全进她篓子了。” “打了我银狼妖姬的名号,我不出面,她就摆不平这件事。放心,她一定会回来找我的,而且她肯定会后悔这时候走掉的,因为回头草不好吃。” “其实不怪她气跑,你要价也太黑了些。” “我们父女齐上阵,一人才分一万五,这要价还低呀!实话告诉你,报价出口我就在后悔,还好她没答应,不然就亏大了。” “假如她回头,你准备要多少?” “十万两。” “她说得不错,你干脆去抢好了。” “跟没商业意识的你交流挺累。”沈涵秋闭上了眼,任扇魄在那儿大发感慨,只相应不理。 扇魄唱独角戏没甚意思,也便收声不语,以灵识察看白狐那边的情况。 “看起来不妙,小狐狸像是被高手捉住了。” “是李林么?” “小狐狸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它应该是让某种法宝禁锢。在它的意识里,有一名卷发金衣人给了另一个人一幅鬼脸面具。” 详细问明卷发金衣人的长相,沈涵秋问“在庄园里么?” “从距离看,是在樊城内。肯定是这小子求功心切,在庄园发现有异常也不吱一声,被李林骗去了樊城,活该被捉。” “小狐狸肯定在庄园就被捉了。李林那家伙不简单。走吧,我们去樊城会会那位高手。”沈涵秋裸身出水,不紧不慢的套上洗净晾干的衣裳,雪山融水般清澈的眸子里有冷洌的寒光闪现。 第一百三十六章、宝安王 以扇魄的灵识便能突破法宝禁制,探测到白狐的所在,那件法宝得算低级别,但这不代表那件法宝多么差劲,至少是在凡间,那件法宝绝对是无价之宝。低级别只是相对而言,在凡间,拥有禁锢白狐的法宝者绝对是高手,这是无庸置疑的。 侧骑暴风的沈涵秋刚在樊城王府后院露脸,阴柔至极的暗波便从四面八方涌来。 跟没了骨头似的,沈涵秋挺没坐相的斜倚着暴风的高昂的狼首,用那开心时嗲得更厉害的声调儿发话:“雕虫小技!猫儿,给他点厉害瞧瞧。” “喵儿——” 银狼王扮猫儿简直惟妙惟肖,莫说外人看不出破绽,便是沈涵秋也不由得要怀疑这家伙是否原本是由猫化的狼。 高大的屋宇内,持一柄雪白拂尘的白胡子老道,瞥见沈涵秋怀中飞起的猫影,奇快的破空飞来,厉声吼道:“无知孽畜,道爷今天就收了你!” “老杂毛,十六爷送你见祖师爷去!”银狼王变身为猫,嗓音亦尖细许多,喊出来的话,皆淹没在白胡子老道吼声余音里,自觉失了威风,下手也便更为狠辣。 一个缩小版的恶虎掏心,白胡子老道胸口开了个大洞,血淋淋的心脏飞到狞笑的猫脸前,他雪白拂尘尾才扬起。 耀眼的白光从扬起的雪白拂尘尾间发出,刺痛了沈涵秋的眼睛,本能的她伸手一摸,感觉粘粘的,再一看,竟是满手鲜血,不由得大怒,“十六,毁了那拂尘!” “好咧!” “别呀!唉,可惜了一件灵器。”扇魄惋惜的看着银狼王爪间腾起的白心蓝焰引燃了那柄雪亮的拂尘,形成一个硕大的蓝色火球,只如优昙一现便连灰烬也不曾留下一星半点。 “我的九疑白拂呀!”白胡子老道死了爹一样嚎丧,拂尘对他的重要性显而易见。 失了心脏,对白胡子老道影响似乎不大,他旋身一转,一溜儿光球飞旋而出,将面前的猫崽子包裹了起来。毛焦的臭味散发到空中,他露出快慰的笑容,旋身的速度也亦发的快了。 “十六,你行不行啊?”沈涵秋也嗅到那股子刺鼻的毛焦味,甚为担心。 怀疑一匹狼的战斗力,和疑心男人在女人身上难振雄风,是一个理儿,都是难以忍受的,银狼王有火不敢朝它的老大发,那么倒霉的就只能是它的对手了。 “老杂毛,不灭你元婴,十六爷从此头扎进裤裆里走路!” 猫身暴涨,陡然间头大如米筛,银狼王张口吐出一团白心蓝焰的火球。白胡子老道欲躲避时,那团火球已自他胸口伤处进入他胸腔,他便定住似的杵在那儿,面色复杂的看浓浓黑烟从胸口伤处冒出。 带着肉焦味的黑烟,袅袅升上空中,散开来,形成独特的黑烟旗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明里暗里,不停的有倒抽凉气声传出。 迎风招展的黑烟旗幡,随着白胡子老道胸口冒出的黑烟越来越淡,旗幡的颜色反而越发深,一个超小版的白胡子老道,在黑烟旗幡色泽最深时浮现出来。 “十六玩什么把戏?”沈涵秋喃喃道。 “好像听哪届老花妖提过,这门功法挺邪门,灭修真者的元婴跟切菜,名字想不起来了。” “说半天,等于没说!快找找小狐狸,别咱们这里闹得欢,它在里面给干掉了。” “它在左边第三间屋子,里面有高手,还有法宝,你独自进去能应付么?不如等银狼王办完事了一块儿进。” “老大需要手下弟兄罩,还当什么老大!”沈涵秋挺英雄的独自冲到扇魄所指的那间屋,直接破门而入。 屋中空空如也,沈涵秋有些傻眼,问:“扇魄你也有错的时候?” “一点小障眼法而已。面具男站在你左手不到五尺的地方,对面墙壁正中有个跟李林那傻子长得挺像的胖子坐着,李林那傻子站在胖子身后。” “弱水三千,在天在地在我心!”沈涵秋施展弱水功凝水成球,早就不必念口诀,这会子却认真无比的念了出来,托着滴溜溜打转的三颗水球的手也微微发颤。 “会水系魔法,难怪敢如此猖狂。”扇魄所说的面具男悄然落到沈涵秋身后,身法之快捷令人骇异。 “去死吧!”沈涵秋挟怒一击,三颗水球的威力也相当可观,面具男虽躲过去,他所布下阵却让一颗中途拐弯的水球击中阵眼,阵破,他此前夸下的海口也破了。 “他交给你了,暴风。”沈涵秋再不看面具男,缓步走到李林与他那胖子身前站定,问:“金毛狮王哪去了?” 李林下意识的问:“谁是金毛狮王?” “还敢装傻!” 沈涵秋怒不可歇,正要出手时,李林身前胖子笑道:“秋儿,跟叔叔见面需要这么火爆么?” 莫说沈涵秋惊骇,李林也吓得不轻,忙问:“父王,您没事吧?” “混小子,有你这么问话的么!涵秋是你堂妹,远道而来,你这做哥哥的要好生招呼她。” “你认识我?金毛狮王还在这里吧!” “他来过又走了,他不知道你在这里。” “骗人!” “找打咧!”宝安王笑斥一声,又解释:“三叔是听你把金使叫金毛狮王,才知道你就是小涵秋的。” “红楼祸害组织成员都那么叫他。” “别的人敢跟你爹动手么?” 沈涵秋回头看着那个在暴风的攻击下几无招架之功的面具男,说:“他不是我爹。” “但很像,不是吗?除了你这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弱水宫里有谁敢跟他动手。” “你说的,全都是金毛狮王告诉你的。我不确切知道你们相互勾结要进行什么样的阴谋,但我会查出来,我不会轻饶了你们。” 沈涵秋心很乱,有想逃的冲动,也付诸行动了,但宝安王一番话将她定在当场:“你七岁那年,到弱水崖下救你的玩伴,你的婉姨五去弱水崖搜寻,你都没有回应她,直到你爹去了,他只喊了一声,你就回应了。你在那削瓜般陡峭的崖面裂隙后石洞里,藏了七天七夜,只因为你知道你爹不在,婉姨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你的小伙伴们会再遭毒手。他们,是哪些人,你爹没说,他只是苦笑。我想,他们之中应该有你花孔雀继母。” 没有转身,沈涵秋犟着脖梗儿说:“还是金毛狮王告诉你的。” “你孩子,拧起来跟你娘一样。” “别拿我娘说事,我没见过她,你想怎么说都可以。” “十岁那年,你闹着要你爹带你出弱水宫,众所周知的部分我就不说了,单只说下浮桥之后,你爹当时说你那个玩伴,他叫明泽还是明渚的,我记不太清,只记得你爹是夸他来着,你怎么回答你爹的,可还记得?” “我自己说过的话,当然记得。我警告你,别给我胡编,不然现在就灭你元神。”沈涵秋霍的转身,脸寒得能刮下白霜。 “再这么对叔叔讲话,看我不拿大板子抽你。”宝安王虚言恫吓之后,微笑道:“你爹说,这孩子是可造之材,而你来了句:不是可造之材,爹会费那么大劲把他们弄到弱水宫,加以非人的训练么?” “我爹连这都告诉你了,难道你真的是我叔叔?”沈涵秋懵了。其实在宝安王提及五岁弱水崖旧事,她就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只是不敢轻易就相信罢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定北王 沈从槐不姓沈,姓李,乃先太祖皇帝的次子,曾经的定北王李淮,四十三年前因故弃王位遁迹弱水渊。 “太离谱了点吧?”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不是老太后暗中通知你爹,我们都不会察觉。” 第105章 宝发五面色凝重至极,一身肥膘肉轻微的颤抖起来。 “等等,你编新故事前,先让我消化前边讲的内容。”沈涵秋有点消化不了宝安王爆的惊天内幕,感觉脑筋转不过弯来了。 “秋儿,我发誓我所讲的都是真实的,绝对不是在编故事。把这些告诉给你,是因为我担心你爹出了事,所以觉得有必要让你了解所有内情。” “你说什么,我爹出了事!金毛狮王说什么了?” “他说你爹闭关了,可你爹怎么可能闭那么长时间的关,他说的我不信。” “闭关很平常啊,我爹怎么就不能闭关?” “他不能。”宝安王异常严肃,好像闭关是件比天塌下来更严重的事情,那份严肃吓着了沈涵秋,她竟不敢再出声打断他的话,听着他由头至尾将前因后果详述一遍。 沈从槐初建弱水宫,并没打算将其建成杀手组织的老巢,他只想为自己建一方乐土,不受干涉的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比如说,修炼他热衷的弱水神功,比如说与一大群莺莺燕燕醉生梦死。他不愿为俗事操心,他不想卷入权势纷争,说到底其实是他不想尽职尽责。 宝安王带有指责意味的说她爹其实是不想尽职尽责,沈涵秋有想过为她爹辩解的,但没能张开嘴。她想从另一种角度去解读她的父亲,那个她并不十分了解的父亲,所以她全神贯注的听宝安王讲那段也许真实发生的往事。 先太祖皇帝的众多皇子中,唯李淮与先帝李晋同为老太后所生。李淮隐居弱水宫的第三年,先帝微服出游带回一位来历不明的凤姓女子,并在入宫当日册立其为妃。 那位凤妃娘娘据说是美若天仙,从她进宫到一年后葬身于一场大火,见过其真容的屈指可数,朝野内外对她有过无数猜测,但最大胆的人,也不敢想象在这一系列事件后的内幕。 很多时候,男人的精明赶不上女人的直觉。李晋兄弟众多,亲近朝臣也多,那么多男人竟在长达近距离接触中,没能察觉李晋被顶替了,反而是老太后凭直觉断定李晋是假的。 伪李晋在将近一年的时间内,仅见过老太后三次,这不稀奇,因为李晋自打与李淮闹翻后,母子俩见面就闹不愉快,索性他就不去给老太后请安了,只年节与老太后寿涎之时打个照面便罢,因而伪李晋有意避开老太后的行径没受到怀疑。也许是头两次见面没露出破绽,伪李晋大意了些,老太后寿涎时,他在老太后跟前停留的时间稍稍长了些,就那一次,老太后看出异常,暗中派出心腹去与李淮联系。 李淮避谁也不能避他亲娘,曾特别留了联络方式给老太后,所以他很快潜回皇宫。 以对皇宫地形的熟悉,加上艺高人胆大,在见老太后之前,他先去了养心殿。那个时辰,李晋一般都呆在养心殿,他想伪李晋为免引起怀疑,肯定也会沿袭李晋的旧习。他的判断非常准确,伪李晋当时正好在养心殿,但他没判断出来伪李晋竟然不是普通人。 “伪帝不是普通人!” 宝安王重复强调之后,非常激动的说:“谁能想一个有希望登临仙界的高人,会因为报复当篡位者呢?” 这段往事李林也是头一回听说,不免骇然,“伪帝竟然达到地仙境界?” 地仙?知道地仙的李林常年装傻,他想干什么?沈涵秋疑惑的望着李林,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他境界高到骇人的地步,我会让你装傻这么多年么?”宝安王无限感慨,“岂止你在人前装傻,你父王我,你皇伯父李淮,我们谁不是在装傻。” “秋儿啊,我想你知道你娘临死都是恨你爹的,恨他花心,恨他薄情,恨她别有用心,可她不知道那正是他为保护她故意做的假象。不错,你爹娶你娘是别有用心,为的就是她家传的涵影神功,因为敌人太强大了他要增强实力。他花心,他薄情,是因为他知道正在进行之中的事情有多危险,他不知道身边被安插的棋子是谁,对你娘他能做的是不要有保护她的姿态,让他的敌人认为她对他不重要而忽略她。” “而我,也正是听从他的劝告,将李林他们母子赶去别庄,直到他母亲死的那一刻,我都没有去看她一眼。好在林儿听话,对我的交待,他都一一照办,连他舅舅面前都没露过口风,真是难为这孩子了。”宝安王不胜唏嘘,引得李林也是一脸悲戚。 “老大,你哭了?十六给你报仇!” 满身臭味的银狼王扑来,沈涵秋正哭得唏哩哗啦,见问,想也没想就一巴掌甩出,银狼王不是避不开,是怕惹她不高兴,老老实实的挨了那一巴掌,再躲到角落里,问扇魄:“她怎么打我?” “人家认亲你搅局,挨打是自找的。别管她,你赶紧找找小狐狸,我知道它在这屋里,但就是没法找出它的具体位置,也没法跟它取得联系。”扇魄连墙缝都查看过了,就是没发现可能禁锢小狐狸的空间。 “暴风不正跟它玩么?”银狼王朝缠斗不止的暴风和面具男呶了呶嘴。 扇魄真想撞墙死掉,它怎么就没仔细研究那面具男呢? “那件法衣够得上级别了,你的灵识还不够看透它的玄妙。”银狼王摆出见多识广的派头,训狼崽子似的教训扇魄,憋得扇魄老脸快挤出血来了。 沈涵秋没管银狼王跟扇魄在干嘛,她的全幅注意力仍在宝安王讲述的往事当中。 李淮潜至养心殿,就被伪李晋察觉,随手扔出颗新鲜莲子,竟精准无比的击中李淮气海穴。 自幼好武的李淮当王爷的时候,一身修为就足以列入武林一流高手之林,隐入弱水宫修炼弱水神功之后,更是直追武林顶极高手,这样的他竟然让对手百步外扔来的莲子击破气海穴,而且是事先已有察觉,他却没有丝毫闪避的能力,他的斗志在瞬间被抽空,尽管破气海穴对施展弱水神功无影响,他仍选择退走。 为防伪李晋察出他的身份,李淮没有去见太后,而是反方向逃出宫去。在宫墙外,看到一位带刀侍卫将一个竹篮交给一名商贩,侍卫鬼鬼祟祟的样子,加上竹篮被盖得严严实实,他一时好奇,便悄悄跟踪商贩,在僻静小巷击昏商贩,揭开竹篮看到里面昏睡的小男孩,心里有了预感似的,拔起男孩右耳一看,证实男孩果然是心中所疑的太子李鸿。 在准备带着李鸿回弱水宫时,追兵到了,为防伪李晋也在其中,李淮在追兵发觉他藏身处之前一鹤冲天,将追兵们带离,商贩适时醒转,慌不择路的拎着竹篮钻进一家破落人家的柴房。 追兵中没有伪李晋,李淮得以轻松走脱。他化装成走方郎中,穿街走巷,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时分找到那名商贩,当时商贩套着一匹满载货物的骡车正要出城,他便缀了上去。 李淮真的挺有耐心的,路上不停变换身份,一直追着商贩到了万里之外的苍枫镇,暗中看着商贩将李鸿交给侍卫统领君志平的妻子,再看到君志平的妻子领着李鸿用君如鸿的名字到祠堂拜祖,才悄悄离开。 为免老太后焦心,李淮到樊城来见宝安王,将内情悉数相告,并让他设法将消息传给老太后,并劝他未雨绸缪,疏离王妃与长子李林,然后李淮开始招幕人手,一步一步将弱水宫建成声动黑白两道的一流杀手组织。 第一百三十八章、惊天内幕 “假如你是在编故事,我得说,你编故事的水平相当高。”沈涵秋还是没法完全相信,尽管宝安王的话在她听来觉得可信度相当高。 “谁不希望那是个编出来的故事?身为王族,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我们不想过安逸日子么?”宝安王臃肿的脸上透出深深的疲惫,那不是随便就能装出来的。 “可我还是不信。”沈涵秋挠着头皮说,“我饿了,先弄点什么吃的,填饱肚子,兴许我能整出个头绪来。” “啊?哦,瞧我糊涂的!”宝安王笑着拍拍额头,叫李林赶紧让人上宵夜。 王府的厨房都是昼夜不停火,随时为主子们准备有热腾腾的美食。没多大一会子,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就上了桌子。 沈涵秋将银狼王和暴风也叫上桌子,三人一狼一猫崽就合一桌吃上了。银狼王和暴风对熟食不习惯,吃得不多,李林父子也仅礼节性的动了动筷子,敞开了肚皮吃的就沈涵秋,吃到打饱嗝的时候,她猛一拍桌子:“真倒霉!” 原本对她吃相就掩不住吃惊相的李林父子同声惊问:“怎么了?” 揉着滚圆的肚子,沈涵秋好生苦恼的说:“怎么我想钓的帅男都是我哥哥呀!” “你想钓的帅男不会有我吧?”李林真一点都不傻,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一个君如鸿,一个你,是我从蠓妖兽大陆唯一动心的两个帅男,我还想着随便钓一个去气气死花浪子,这下全泡汤了。” “花浪子是谁?” “一个娘娘腔的男人,说了你也不认识。”沈涵秋无意透露更多,反正李林不可能成为她的护花使者。 “我很好奇谁能把银狼妖姬气成这样,说嘛,我可以答应配合你演一出戏,让你出出那口恶气。” “好奇心比长舌女还强,你是不是个男人嘛!”对假冒品,沈涵秋没兴趣,她有信心钓一堆高品质的护花使者,足以气到花刀浪子吐血。 “秋儿,你见过鸿儿?”宝安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显见得对君如鸿极为关心。 “见过他,也见过一个叫凤倩的女人,那女人是他妻子吧?”沈涵秋嫉妒凤倩,为君如鸿不经意的保护姿态,为他比李林那傻子对缪云娘更痴情的傻样儿。 第106章 谁痴情,谁受伤,沈涵秋受过痴情的伤,不想她的哥哥们也受同样的伤,不过,这美好愿望显然无法达成。 “凤倩那该死的女人,毁了鸿儿,毁了我李家基业,李氏王族不承认她是鸿儿的妻子。”宝安王的说法站不住脚,顶多自我安慰一下。 凤倩就是君如鸿的妻子,而且是正室妻子。她的一双娇儿君逸霄与君逸霆最得君如鸿喜爱,也是当今天子特许上朝与太子李铮比肩分列左右的君侯爷。 凤倩的儿子封侯,是个什么道理?沈涵秋脑筋生锈了,怎么也没法转起来。 “凤倩是凤妃的女儿。” 宝安王这话如今市井皆知,早已不是秘密,但之后,他的话足经让天下为之颠覆。 凤妃是伪李晋的妻子凤音儿,她也不是普通女子,而是从某个神秘地方被他拐出来的。为防神秘地方里的神秘力量追杀,他与凤音儿躲在临海小镇渔梁渡,化名李荥阳混迹于渔民之间。 凤音儿与李荥阳的儿子两岁时,李荥阳静极思动,因儿子太小,他便独自出游。合该有事,偏偏李晋在他出游的时间内邂逅凤音儿,惊为天人,竟罔顾天理国法,令随从强行带走,这才引得李荥阳万里追踪。 为了报复,也为了更好的掩藏行迹,李荥阳伪装成李晋篡夺皇位,还让弟子君志平将儿子李天龙秘密带进宫冒充李鸿。 总算君志平天良未丧,没有依命弄死李鸿,而是偷偷将李鸿托好友送回老家,伪称是自己亲生骨肉,交给无法生育的妻子养育。 也许是宫中某人察觉什么,也许是凤妃与伪李晋有矛盾,凤妃居处起了场大火,身怀有孕的凤妃与她同样身怀有孕的婢女云儿失踪,一起失踪的还有君志平等四名侍卫。 君志平等侍卫先后死去,凤妃的女儿凤倩与宫婢云儿的女儿凤敏在五年前出现,凤敏被接回宫后远嫁外邦,凤倩则是在伪李晋死时才进京认父,受了靖国公主封号,并接受那柄上斩君下斩臣的靖天剑。 凤倩的胞兄李天龙即位后,封凤倩的一双孪生子为威远侯与威宁侯,并为他们母子仨人在京城建了相连的三座府邸,每一座府邸都是比照亲王的规格来建。 回想君如鸿看凤倩的神情,沈涵秋问:“这些事没告诉君如鸿么?” “告诉他也白搭。想当年,在你爹暗中协助下,君如鸿幼投名师,学得一身技艺归来,创立君家堡,并使之迅速崛起成为与八大门派齐名的一方霸主。可惜啊,在君家堡蒸蒸日上的时候,他为了跟凤倩的感情纠葛不思进取,轻弃放弃创下的大好局面,君家堡就此没落。你爹跟我分析过,就算告诉他实情,他也不会生出与凤倩家人为敌的念头。凤倩与江山,他会毫不犹豫的选前者。所以,我们不能冒险对他合盘托出实情。” “既然君如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您或者我爹,你们干嘛不自己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我们与篡位者何异?莫说我没那心思,便有,你爹也饶不过我。当年先太祖在位时,最受宠的皇子是他,废太子立他的呼声从未消失过,他却没有动过那心思,当时我跟他关系最铁,闲聊时我问他,万一被逼形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他怎么办?”宝安王卖了一下关子,顿住不言。 “我爹怎么说?”沈涵秋忙问。 “要么自尽明志,要么跑路。你爹就这么说的,很干脆。他说到做到,后来连先太祖也对庸碌无为的太子失望时,他玩失踪了。那种情形下,他都没有贪恋皇位,而今他更不会了。我没佩服过谁,长这么大就服他,凡他坚持的,我必坚持。” “两人傻一堆了。”沈涵秋对愚忠之念极其不屑,但摊上个傻爹跟傻叔叔,她也莫之奈何,总不能拿个大棒子敲醒他们吧。 “也不能就算傻吧,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方为男儿本色。” 李林这傻子又犯傻了,居然要同沈涵秋辨理,瞧那神色还挺认真的,沈涵秋赶紧转移话题:“金毛狮王走多久了?” “午时就走了。追怕是追不上了。” “那你们知道去弱水宫怎么走么?” “不会吧!”李林夸张的摊手大叫。 沈涵秋难堪极了,毕竟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她不认识回家的路这一事实。 宝安王适时插言:“这么说,你挑战弱水宫宫主,其实是为引你爹来,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李林赶紧抢过话头说:“聪明的不认识家门的弱水宫少主,你惹出来的麻烦,你可不能不解决就一走了之。” “那是你的暴力女搅出来的麻烦,她会有办法解决的。我想她这会子已经在张罗雇人冒充我了。” “她怎么可能花那冤枉钱。” 李林对缪云娘还是有相当程度了解的,知道她生性吝啬,不过他不知道沈涵秋开出三万两黄金的出场价,所以才这么肯定。到沈涵秋透露隐情后,他马上像屁股着火似的跳起来,抓着她的手急不可耐的说:“这事儿她摆不平,你可不能撒手不管。” 甩开李林的手,沈涵秋愤愤不平的转头对宝安王说:“叔叔,这傻子哥哥太过分了,怕他的女人有危险,就把妹妹往刀口上推。” 第一百三十九章、怪异波动 (在删改前边儿发的章节中的废话,章节二合为一,过几天看到最新章节由一百多变成几十了,别惊讶.) 宝安王自然是维护沈涵秋的,马上表态:“别听你哥哥的,那件事你不用管,一会儿叔叔给你画路线图,你赶紧回家去看看。” “叔叔真好。”沈涵秋得意的冲李林扮个鬼脸。 李林无法,只得哭丧着脸重新落座。宝安王在桌上以指蘸酒画完由樊城至弱水宫的路线图后,瞧李林还是那表情,由不得他不生气,“没出息的东西,一点点小事就吓破胆了!” “您不是不知道妹妹她多恐怖,干掉了圣光谷出来的圣光使,加上今天借刀杀人,把她引到这里来除掉了白云道长,这件事也隐瞒不住,银狼妖姬挑战弱水宫主的风声放出去后,来的都是顶极高手,根本不是我们应付得了的。” “应付不了也得应付,是个男人就得拿出男人的样子,要妹妹替你挡灾,我都替你脸红。” “那也得应付得了啊!”李林肯在人前装傻这么多年,就是深谙不可逞匹夫之勇的道理,自然不愿明知不能为而为之。 “气死我也!” “您讲点道理好不好!” “哎,打住!”沈涵秋插进眼看冲突要升级的父子中,双手连摇,“叔叔,我自己想看云娘嫂子被敲竹杠的傻样子,你们别为这事争了。傻子哥哥,想我摆平这事,你得完全听我的,你愿意么?” “没问题。”李林有种上贼船的感觉,尤其是看到沈涵秋狐狸般的奸笑,那感觉更强烈了。 “十六,你怎么不帮暴风收拾那家伙?”沈涵秋看那冒充她爹的面具男十分不爽,见暴风还在和他缠斗,眉头便皱上了。 “遵命!”银狼王早看白狐不爽,怕惹沈涵秋不高兴,才一直没下手,而今她一声令下,它那长了毛的脚板哧溜一下子就滑过去了。 扇魄忙道:“秋丫头,那是白狐,它身不由已。” “啊?十六,回来。”沈涵秋召回银狼王,打量着白狐问:“小狐狸这是怎么了?幻灵也会灵智被迷么?” “小狐狸灵智未被迷,只是挣脱不了那件法衣的控制。如果无外力为其解禁制,它会一直这样与对手缠斗,直到干掉对手。”扇魄说道:“假如被法衣所困的是人或其他生物,会因耗尽气力而亡,我们幻灵不会。” 李林亦道:“那只幻狐是受你役使的吧!它让我的元辰法衣困住,无法脱身,我这就放了它。” “太好了!” “太好?什么意思?” “嗬嗬!”沈涵秋只笑却不理会扇魄,一个完整计划在她胸中成形。 脱去法衣控制,白狐像条死狗一样瘫倒在地,扇魄蹲下来对它说:“这是个教训,你要记住,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秋丫头要你监视,你只管远远的看着就行,干嘛要急功冒进,还好只是件元辰法衣,换个厉害点的,你的小命就交待了。” “扇魄别再教训小狐狸了。总而言之,小狐狸这次的行动我是比较赞赏的。” 沈涵秋出奇的和颜悦色,使得白狐又惊又怕:“魔法师,您又打算干什么?” “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完成一件小任务,你可以获得一点积分。” “鸡粪拿来干什么?” “是积分,积累的分数,非鸡粪。完成我交办的任务,就有相应得分,只要积累足够的分数,我可以考虑为你施展木语魔法。”沈涵秋很有耐心,一般她有想法要对方配合的时候都非常有耐心。 有希望了!白狐那个喜啊,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现,竟学小狗儿在地上打起滚来。扇魄甚不满的训道:“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幻灵!” 沈涵秋截口道:“扇魄你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进渺空尘界!” 白狐不解扇魄一片维护之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扇魄老大,咱们道不相同不相为谋,你想方设法阻碍我进化是没有意义的。” “不知好歹!”扇魄后悔呀,早知道就由着银狼王收拾它好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觉得好的,对别人未必好。扇魄,再罗嗦,我把你弄进元辰法衣里去。”沈涵秋最善于利用手头资源恐吓,这法子一贯有效,扇魄还真就闭了嘴。 第107章 李林看不见幻灵,但可以感应它们的存在,非常奇怪的问:“秋妹,你带了几个幻灵?” “不多,两个。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别误会,我没有向你讨要幻灵的想法,幻灵可不比普通另类生物,我没法控制它,我就是奇怪,怎么好像不止一个幻灵。” 不止一个?沈涵秋脑中一闪念,扇魄马上传灵识过来:我也发现这屋里还有幻灵隐藏,因为它们周围有怪异的波动干扰了我,我探测不出它们究竟藏在什么物体内,以我的灵识,只大致探知它们藏在屋梁正中。 “十六,目标屋梁正中,摧毁!”沈涵秋果断的下令,同时一掌拍在宝安王身上,将他臃肿的身子扔出门去。 李林反应也迅速,沈涵秋出声的时候,他亦拔身而起掠了出去。 沈涵秋随后跃出,落在他身边取笑道:“奔若逃兔,傻子哥哥,你逃命的功夫练得不错。” “呵呵。”李林出门来就换了幅表情,恢复一贯的憨态。 “宝安王,不介意的话,我做傻子哥哥护草使者,我想您不会介意的,对不对?”沈涵秋柔若无骨的身子歪过去,吊在李林身上,藏在衣袖里的左手有意无意的在咽喉处。 宝安王也是成了精的老狐狸,马上冷肃应道:“妖女,本王不接受威胁,你休想得逞。” 对着木立的李林颈间吹了口气,沈涵秋嗲声嗲气的说:“你接不接受威胁,我都会得逞,不信,咱们走着瞧。” “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杀光你全家的能耐,我还是有的。” “你要什么条件,我答应你!”缪云娘从屋脊上飞身跃下。她的装束已改为劲装,显然是有备而来。 沈涵秋看也不看缪云娘,身子向李林帖得更紧了,“好大的口气,宝安王都不敢承诺的事情,你敢夸下海口,北六省总捕头有那么大能量么?”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只要你开得出条件,我就想办法为你弄来,只要你承诺不伤害我丈夫。”缪云娘人前从未以李林的妻子自称,此际斩钉截铁的一席话,竟让李林感动得想哭。 搭在李林腰间的右手用力一掐,给了他个无声的警告,沈涵秋娇笑道:“姐姐真爽快,好,我喜欢。傻子哥哥我先还给你,晚些时我再去找你。” 沈涵秋看似轻不着力的随手一推,李林便飞了出去,与张臂来接的缪云娘撞在一起,夫妻俩抱着跌倒在地。顾不得狼狈,缪云娘躺在地上便惶急问道:“妖女没伤你吧?” “她不会伤我的。” 李林讲的是实话,听在别人耳中却认为他发傻,缪云娘更是恨恨不已的戳着他额头骂:“真是个傻子,那是个吃人心的妖女,告诉过你要离他远点的,你干嘛不听!” “缪云娘,不许在傻子哥哥面前中伤我,还有哦,有关出场费的问题,你的预算得多打三倍的额度了。” “三倍?”缪云娘脸上颜色可够看的,红蓝黄绿都齐全了,几度变幻之后,她那张姣好的脸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三倍算你的条件的话,我答应。” “姐姐误解了,三倍是咱们之前的交易,跟我与宝安王谈的条件无关,想保傻子哥哥的命,哪有这么便宜的。”沈涵秋欣赏着缪云娘变化多端的神色,心中直呼过瘾。 第一百四十章、寻簪 (奥运看完了,闲下来了,再来编故事玩儿前边说过要修改合并章节的,因为电脑坏过,改的稿子全没了,暂时就不变动,以后再修改) 夜风透窗棂,对窗的桃木雕花茶几上茶水渐渐凉了。进门就嚷嚷口渴的缪云娘凝视着茶盅不言不动,长眉不再有往昔的平展。见到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她失去了惯有的镇定,李林似有不舍,却是几度欲言又止。 沈涵秋鬼魅般现身在屋中时,李林如释重负般露出莫明其妙的笑容,这本来也没什么,偏生沈涵秋嗲嗲的问了声:“傻子哥哥一见妹子我就笑,可是等着妹子我来渡你出苦海来着?” 原本就心存芥蒂的缪云娘狐疑的看着李林,虽是无声胜有声,他后心里顿时冷汗直冒,忙不迭的否认:“哪有?” “你紧张什么?”貌似李林与寻常傻子有所区别,他的反应太像正常人了,缪云娘疑心更重,竟不管沈涵秋,锐利的目光只在他身上梭巡。 装傻数十年,李林装傻这本事可称炉火纯青,忽然间露了马脚,哪里想得出答什么合适,亏得还能急中生智先施展招牌傻笑,再耸耸肩,然后装作羞愧无比的垂首木立不动。 纵是疑心,缪云娘这会子也不便多作探究,回眸对上看戏看得兴味盎然沈涵秋那双清澈的水眸,冷声问:“你可以开出你的条件了。” “一枝簪。”沈涵秋说话的同时递了张素笺出来。展开来,可见笺上画的是一枝样式极其一般的发簪。抖抖素笺,她那清澈的水眸便似笼上一层薄雾,“你要在擂台赛前,替我寻找这枝簪,声势造得越大越好。” 闻言知意,缪云娘反问:“我猜,这枝簪的下落不重要,你想引出某人,对否?” “哦,当然不。说实话,我不认为你有能力替我寻找到这枝簪,我只寄望你打草惊蛇,能让我从中看出些端倪。”沈涵秋没有说实话,不完全是不信任缪云娘,还因为不想堂兄他们在她的复仇计划里牵涉过深,毕竟她计划对付的可不是普通人。 明显的对沈涵秋的说法不予采信,缪云娘却聪明的没有追根究底,挺配合的马上着手拟定寻簪计划。 据沈涵秋所述,貌似普通的发簪全名为‘水风簪’,材质为白独角兽之角尖,缪云娘由此炮制出一份海捕公文,综其大意为:有悍匪夜闯水风镇银楼,杀九人,夺宝逃往樊城方向。 图文并茂的海捕公文连夜被送往北六省总捕房,像一股飓风席卷了周边各省,街头巷尾转目皆是张贴的海捕公文。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有意思的海捕公文,悍匪来历不明且不说,银楼失宝总量以‘若干’替代,偏将‘水风簪’单列,还为其配图,并从材质到形状乃至重量无不细述,整个就是一张寻宝告示。 本来,平空冒出的银狼妖姬挑战第一号杀手组织老大的消息就够刺激人,再添北六省总捕房发的海捕公文,好事之徒且不说,就是那些隐匿多年的也纷纷出动,樊城出现百年难见的热闹景象,美丽的栖霞湖亦失却悠闲处于一种格外兴奋的状态之中。 跃鱼与落霞同嬉,飞鸟和游人伴行,黄昏的栖霞湖畔竟比菜市场更热闹。除了王府别庄方圆三里,栖霞湖北岸的荒坡野地到处都是那种够三人挤着睡的圆顶黑帐篷。 三千顶同式帐篷,从定制到安装安毕,五日到位,连沈涵秋都不得不佩服缪云娘的办事能力,而最让她佩服的是缪云娘给帐篷定价的胆气:帐篷论顶卖,售价黄金百两。 三千堆百两黄金,得占多大地儿?沈涵秋还在估算的时候,缪云娘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给售卖帐篷的具体经办人加了条指示:“所有用于购买帐篷的黄金必须兑成樊城容记钱庄金票,见票方可发放参会证。” 缪云娘真是大手笔,行事也少有顾忌,竟让捕快会同官兵封锁了以樊城为中心的大小五城。民间素有民不与官斗之说,江湖人士非出必要也是尽量避免与官府正面冲突,如此一来,要想正大光明在樊城进出,必须有那加盖了北六省总捕房印的参会证,也即必须奉上黄金百两买那顶不值几个钱的黑土布帐篷。 沈涵秋也是财迷心窍一类人,但还没到缪云娘那程度,还能设身处地的为参会人士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一旦下雨,黑土布制成的帐篷里的人会淋成落汤鸡,所以她建议在黑土布外涂上桐油,而且甚为热心的参与了从熬制桐油到涂刷完毕的全过程。 出乎沈涵秋的预料,购买参会证的人士竟非常踊跃,不消一日,分设在樊城四门的联络处所有帐篷都告售空,那些排了队却没买到的人嚷着不要帐篷只要参会证,联络处的人根据缪云娘事先交待,以严格管制的非常时期为由加以拒绝,只承诺会在擂台赛当日发放临时参会证,还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东西两门前的骚乱,在联络处的人退走后,自行平熄,各人散去。南门发生的骚乱,在官兵出面干预后,也很快平熄。唯北门前的骚乱,在官兵与捕快都出面干预的情况下,领先闹事的几个人仍旧劫持联络处的人不放。 “在北六省总捕房办案期间聚众滋事的后果,你们最好想清楚!”身为北六省总捕房坐第五把交椅的白三春,除了对职位高于他的人,便是地位相等的同事,也是那幅盛气凌人模样儿,面对一帮不起眼的江湖人士肯开尊口已算是很给面子了,“我数三声,你们立即消失,否则——” “否则怎样?白三春,你们北六省的总捕房还能一手遮天不成?”领头闹事的人中披发头陀冷笑着。 “知道白爷的名头,还敢如此放肆,看来你们也是有些来历的。”白三春平素不苟言笑,一旦露出笑容,就是他要动手的前兆,这一点跟在他身边的手下都知道,所以他们很自觉的都闪向一边,给头儿腾出一片空地儿。 没有一般江湖人物动手之前礼节性招呼,白三春双手一翻,两道白光闪过,赖以成名的鬼面刀从腰间拔出,以奔雷之势横扫出去,凌厉的刀锋,在鬼脸闪烁中直取那名披发头陀。 识得厉害,披发头陀偏身闪至一边,再扬起手中那根枯树枝般的法杖,有气无力的迎着鬼面刀斜挑而上,嘴里还呜啦呜啦的不知念些什么经文。 第108章 鬼面刀与枯树枝一样的法杖相接之下,响起一串清脆的金属敲击声,一溜儿火花随着刀杖飞旋不休。 “那根法杖叫生命的赞歌,那名头陀是普陀海出来的。”闻讯而来的李林悄声告诉身侧的沈涵秋,“普陀海在修真门派中算不得上位者,但实力也不可小视,真没想到他们也会有人来,咱们这次的乐子真闹大了。” “你怕了?”沈涵秋不甚在意的浅笑着,手指有意无意的划过李林的咽喉。 仍未习惯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堂妹掐掐摸摸,李林脸上浮现的傻笑有些僵硬,“女孩子家的没事别动手动脚好不好?”他有些羞恼的悄声喝斥道。 “妹子我可是为你合家老小做出牺牲,别不知好歹。”沈涵秋绝非戏言,因为她已感应出四周潜伏者中高手众多,其中尤以西去三十步的酒楼上观望的一群人给她的压力最大。 妖娆万状的斜斜靠在李林胸前,藕节白嫩的手臂缠上他的颈子,沈涵秋边打量酒楼上的人,边附耳对他叮嘱:“要是我猜得不错,西边这酒楼上的家伙来自圣光谷。所以,就算让你宝贝妻子误会,你也不要透露出我们的关系。” 李林是装傻而非真傻,沈涵秋此话一讲,他立时便知她要对付圣光谷,不由得愁容满面,“与圣光谷为敌,极为不智,如果没什么大过节,我劝你还是打消这蠢念头。” “算不得过节。”沈涵秋笑得仍旧那样媚,语调儿一如先时的嗲,“是血仇,化解不开的血仇。” 第一百四十一章、眸现杀机 刚刚回落的心,又骤然提到嗓子眼儿,李林习以为常的呆傻笑容全然隐去,急促而严厉的低声道:“赶紧打消这个疯狂的念头!” 沈涵秋没理会李林,冲白三春喊道:“白家哥哥,你存心坏我财运还是怎的?可别忘了,缪家姐姐的心肝儿他小命可捏在小姑奶奶我的手里头噢——” 事先,沈涵秋就详细问过重点参与执行计划者的情况,对白三春的相貌性格自然了解,而且还从缪云娘一语带过的两人交情中,探得他对已嫁为人妻的缪云娘仍是痴心不改,便特意用话来刺他。 果然,白三春极其光火,跟点燃的炮仗似的暴吼一声,鬼面刀刀光大盛,斩在披发头陀的法杖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哎呀—’一声,披发头陀身形猛然下矬,观战的披发头陀的同伴抢上两名,各持弯月刀与长剑接住余势未熄的鬼面刀。 “白三春,你想借小姑奶奶的手除去情敌,小姑奶奶就成全你!”沈涵秋蛇般扭缠着李林身躯的身子猛然站直,纤葱玉指如鹰爪般抓向李林天灵盖。 “住手!” 忿怒至极又无奈至极的喊声出口,白三春收刀后撤,并示意正待一拥而上的手下各自退开。 颇为满意的冲白三春点点头,沈涵秋扭动蛇腰,手搭着李林的脖子,走到白三春与披发头陀两帮人之间,掩口轻笑一阵后说:“生意不成仁义在,一点点小事何必伤了和气呢。” 拄杖急喘的披发头陀此时气息平稳了许多,可能是白三春的实力令他有所戒惧,他的态度转变了许多,“女施主高姓大名?” “暂时保密。头陀哥哥,你也见识到了此番高规格擂台赛护卫的本事,相信你不会再想在樊城耍横,而我呢,觉着相见即是有缘,有心想卖你这有缘人一个面子,打算送三张贵宾证给你,但你得拿出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交换,我这样说,你能接受么?” “容记钱庄的金票,够了么?”披发头陀身后的锦袍少年扬着手中一叠金票,跟扬几张废纸一样,估其价值肯定是远超三张参会证的市场价。 看也不看锦袍少年,沈涵秋望着披发头陀但笑不语。 披发手陀手一挥,锦袍少年识趣的收起金票,披发头陀再挤出自认和气的笑容,“我们一行十一人,三张证怕是不够。” “这倒好说,关键在于你能拿出什么样的交换物品。” “不知女施主认为这颗珠子可还合意?”手在怀中一探,披发头陀取出枚鸽蛋大的珍珠,有些炫耀意味展示在沈涵秋面前。 以外形而言,这枚珍珠看不出奇特之处,但沈涵秋相信它必有奇特之处,便不忙答言,先以意识问扇魄有否看出珍珠不寻常之处。 年纪大的人通常爱睡个午觉,睡得正酣的扇魄被沈涵秋唤醒,多少有些不乐意,懒洋洋的瞟了那枚珍珠一眼,“一枚控制人精神力的鸡血珠,有什么了不起的。”它轻蔑的说。 控制人精神力,鸡血珠哪有扇魄力跟白狐好用,鸡血珠对别人尤其是那些时刻存害人之心的家伙而言或许是宝物,但对于沈涵秋却仅仅是差可一看的装饰品,她的态度马上冷却了,一字不添的照搬了扇魄的评价,再度像无骨蛇挂在李林身上。 “你知道鸡血珠?”披发头陀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 撇了撇嘴,沈涵秋连回答亦是不屑。 不甚习惯的推了推沈涵秋,却徒劳无功,李林不满的嘟哝两声,一脸傻样儿的问:“它为什么叫鸡血珠?” “就跟你为什么叫李林一样。” “我叫李林,是我父王要给我起这个名儿,珠子又没有父王。” “你还没全傻嘛!”沈涵秋对李林说话,看的却是非常沮丧的披发头陀。 愕然看了沈涵秋一会儿,披发头陀一咬牙,摸出个通体晶莹的紫玉如意,“想不到小小的樊城藏龙卧虎,小僧豁出去了!”他拿出的哪是个玉如意,简直就是身上割的一块肉。 所有的老年人都一样,瞌睡被吵醒了,就没法接着再睡了,扇魄也有这毛病,因而不待沈涵秋来问,已自行道出紫玉如意的功用:修炼者持之,不论炼气还是炼精神力都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这还不算奇,它最神奇处在于,浸药酒有去腐肌续筋骨之效,就算身体裂开,只要还余有一线生机,涂上用它浸过的药酒就能复原如初。 “那这个东西还算是个宝贝。”沈涵秋两眼马上放光了。 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扇魄倚老卖老的教训道:“年轻人见识少不是太大的毛病,加上目光短浅问题就大了。” “此话怎讲?”沈涵秋甚为虚心的请教,扇魄听着受用,将藏在肚子里的陈年烂芝麻全翻了出来,从紫玉如意的来历讲起,听得她都要睡着了,才算听到重点,得知这精致的玉如意原来大有来头——它曾经是天界琅琊真仙的武器,在宇宙争霸战最后一次战役中,琅琊真仙元神尽灭,它也神妙大减,从攻击性仙器降级为辅助性宝器,从而流落凡间。 按扇魄的话说,紫玉如意就算是宝贝,也是鸡肋型宝贝。 “鸡肋型宝贝它也是宝贝,不是吗?” “整个儿像钻到钱眼里似的,就只看得到这么点儿蝇头小利。” “你当这是哪里?这是凡间,见到宝器的机率跟在大街上让元宝砸中的机率差不多。我管它鸡肋不鸡肋,就要它了!”沈涵秋终究是眼皮子浅,怕披发头陀反悔一样,忙不迭的就掏出揣得热乎乎的贵宾证递了出去,还一递就是三张。 一石激起千层浪,明暗里看热闹的观众齐齐涌现,尚显宽阔的街道一下子就挤得水泄不通。沈涵秋一直暗中注意的西边酒楼上也下来了两名大汉,他们个子偏高,又因为过瘦越发显高,在人群中像两个撑衣架飘行。 “果然是那帮坏蛋!”有过目不忘之能,沈涵秋一见即认出两人都是那日在万家残害义母仇人,不自觉眯缝起来的眸中杀机毕现。 被恶狼盯上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两名瘦高大汉与沈涵秋目光相接之后,相互使了个外人难以察觉的眼色,不动声色的拉开彼此距离,各自的手也向腰间摸去。 举起手中两张贵宾证,沈涵秋皮笑肉不笑的扬声道:“谁砍了这两根撑衣架,就可以免费获取两张贵宾证。” 白三春忍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沈涵秋话音未落,众人还未做出应有反应,他已断喝出声:“你想让樊城变成械斗场么!” “错!砍断两根撑衣架,正是为维护樊城安定。”沈涵秋有恃无恐,随口敷衍一句,再度扬了扬手中的贵宾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家把握好机会了唷!” 可以说,到樊城来的无善类,全是些好勇斗狠之辈,没过节还要找茬斗殴,不是迫于官方在樊城布置的势力太大,樊城哪还能有秩序可言。当然,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不会将官方势力放在眼中,但通常这种人都与修真门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或多或少听说过银狼妖姬在太行山脉干的事,尽管心中多少存疑,行事时难免要顾忌三分,因而他们这些人才愿意放低姿态出钱购买参会证,没买到参会证的人为获得贵宾证也是不吝付出的。 缪云娘硬是掐准了这些来自五湖四海人士的脉搏,大大的赚了一笔,尽管大头让沈涵秋抽走,余下数额也是相当可观,所以对贪心不足的沈涵秋巧立名目鼓捣出的百来张贵宾证没看在眼里,这大好的赚钱门道就全便宜了她。 为免惊世骇俗,精通奇门八封阵的缪云娘,在扇魄暗中指点下,不惜成本的将王府别庄与栖霞湖北岸的方圆十里布置成了混元无极阵,除了预设的生门,想进到赛场几乎就是不可能,除了先期凭参会证进入的人,后来者想入除非修为高到离谱的境界,否则就只能凭贵宾证进。自恃是奇货可居,沈涵秋着意将两张贵宾证弹得格外响亮,在她脸上流露出的是非常惹眼的恨意。 第一百四十二章、妖女 莫名其妙的成了公敌,周遭投来的都是不怀好意的目光,两名撑衣架大汉夷然不惧,沉稳的步伐一如先前,但他们空荡荡的袍袖却像灌满风的口袋涨鼓鼓的。 第109章 走一步,他们身前的人群就像退潮的水退开去,远远看去,就像是大家主动为他们让路一样。 “好强的威压,你确定还要拿他们开刀?”李林不无担心的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堂妹,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撞上枪尖的鸟儿,能不打下来么?”沈涵秋的语调恢复如常,又是那种媚死人不偿命的嗲音。 还待再劝,场面却已发生变化,从人群中飞起五道身影,扑向秀于人群的撑衣架大汉,李林只得叹口气作罢。 屈起兰花指,沈涵秋对着那五道身影指指点点,嘴皮子还一动一动的,外人看着她是在自言自语,实则她在跟扇魄交谈。知道这秘密的,在场的除了李林没旁人,她也不相信在场还有人能察觉到扇魄的存在,不免大意了些,等扇魄提醒她时,西面酒楼中飘出的白衣女子已到了面前,用一种了然的神态说:“怪道你知晓那么多,原来是携有幻灵。” “踏破铁屐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贱人,你受死吧!”虽是恶语相加,沈涵秋的声音却格外的媚。 “好狂妄。”白衣女子竟不生气,意态也十分悠闲,似当沈涵秋是顽皮的邻家小妹,“亏得你是遇上的我,要是遇上的是我妹妹,你可就惨了。” 妹妹?难道眼前白衣女子跟那天在万家为恶的女子并非一人,只是容貌相似而已?沈涵秋心下迟疑,两眼不自觉的瞟向两根撑衣架大汉,再次确定他们都是那天奸污义母石青的恶贼,她冷笑道:“贱人,还想哄小姑奶奶我呢!” “我哪有哄你。”白衣女人拧眉笑道。 “随便你承不承认,小姑奶奶今天都要你元神尽灭!”放出狠话,沈涵秋掀开李林,执起从狼神手镯时掏出的带倒钩的鱼骨鞭,人鞭合一扑向白衣女子。 在沈涵秋意料之中的,白衣女子身上发出柔和的白光。立于一团白光之中的她,神态安详,恰似圣洁的仙子。若有无知村妇得见,包管会对她顶礼膜,但这会子看在沈涵秋眼中,却是证实了沈涵秋的猜想,坚定了仇人当面的想法。 复仇的火焰在燃烧,沈涵秋直接运起木灵魔法,鱼骨鞭化为灵动的长蛇,一头撞进那团柔和的白光。柔和光团慢慢扩张,直至将她连鞭带人罩住,在李林的焦灼的目光中,带着她冉冉升空。 白衣女子始终立于光团中央,神态不变,直至光团停顿在离地约有十丈左右的高度,也未见她有何动作,沈涵秋在光团里却像困兽在努力的挣脱束缚。 寄住在沈涵秋丹田的小白狐,素来爱耍小聪明,认为这是个献殷勤的好时机,为防扇魄抢功,也不吱声,腾身跃出沈涵秋体外,呲牙裂嘴的就奔白衣女子去了。 “无知幻灵,在本使者面前竟敢现形!”白衣女子斥一声,轻摇玉手对准小白狐尖脑袋轻拍而下。 那一掌,似弱风扶柳,不着一丝劲力,指尖堪堪搭上小白狐头顶,小白狐却像受到重压,眉眼分明尖脑袋被压成脖子上搁的大饼。 趁着白衣女了分心对付小白狐的时候,沈涵秋挣脱了无形劲波的束缚,鱼骨鞭翻飞处,柔和光团被撕成白色的光条,旋又消失在骄阳影里。 “妖女,看不出你还有点小门道,居然能破得了本使的‘云影’。” “井底之蛙,拿着蒲扇当宝扇,‘云影’了不起么?真是个白痴!”扇魄对白衣女子那句‘无知幻灵’非常恼火,再者小白狐险些就挂掉了,这场子它是一定要找回的,因而当沈涵秋要趁势予她以重击时,它抢先出击了。 幻灵的攻击范围只在控制甚至于毁掉对手的精神力,扇魄也不例外,它的进攻方位与小白狐一样,都是直奔白衣女子天灵盖而去,仅速度比小白狐快了许多。 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劲道,扇魄却没有如白衣女子所想应手变成像小白狐那模样,连速度亦未受到影响,只一眨眼的时间,它便从天灵盖钻进了白衣女子的脑中。 “出来!你想干什么?”白衣女子又惊又急,攻向沈涵秋的双掌也收回猛击自己太阳穴。 “白痴,它当然是要让你变白痴啦!”沈涵秋解气的笑起来。她认为,让作恶多端的白衣女子变白痴比取其性命,更能让九泉之下的义母得到安慰。 活了若干万年的扇魄,单以精神力论,已经不比天界许多神仙差,收拾下界修真者,自然是绰绰有余。听了沈涵秋的话,已将白衣女子元神捏在手心的它,指间漏出一条缝,容她元神泄出少许,它才双手合握,炼化掌心的元神。 扭曲的脸庞上彩波抖动,嘴里只发得出‘依依呀呀’微弱声音的白衣女子,透着睿智的点漆黑睛逐淅失去神采,不停敲击自己头部的手也停顿了。 “扇魄,她像傻了耶!”毁人神智,沈涵秋没有丝毫的罪恶感,倒像撞大运似的喜得直蹦。 “不是像,是真的傻了,而且是没法子逆转的。”扇魄火气发泄完,倒有些于心不安了。 “就是要她傻到不能逆转,不然留她性命干嘛!”甜美依然,稚气犹存,沈涵秋话里的狠毒却令闻者心惊。 “好狠毒的妖女!” 嘈杂的人声中,响自街角的声音却若莺啼空谷。随声而至的女子面罩寒霜,伴她而来的男子亦面有怒意。 瞧着来人正是君如鸿与凤倩夫妇,沈涵秋乜斜着眼对君如鸿说:“鸿哥哥,我给你面子不跟这母夜叉计较,但下不为例噢!” “岂有此理!”凤倩是凶了点,她自个儿也承认,但迄今为止还没第二人说她是母夜叉的,而且沈涵秋很明显的是想勾引她丈夫,是可忍,孰不可忍,加上沈涵秋又那么狠毒,一时之间哪还按捺得住,足尖儿一点,长剑一挽,层层叠叠的剑花就结成一张密集的网,向沈涵秋兜头罩下。 “鸿哥哥,你再不叫这母夜叉住手,休怪不给你面子了。”再计厌凤倩,她也是自个儿堂嫂,当着堂兄,沈涵秋真不想伤了她,便闪身疾退。 “妖女,哪里逃!”凤倩这会子分不清自个儿到底是出于公义,还是妒火中烧,反正是不将沈涵秋那红艳娇唇撕烂,就不甘心。 沈涵秋闪得快,却快不过凤倩的身法,几个纵跃间,两人就追了个前后脚,迫得沈涵秋只得回身迎战。扬起鱼骨鞭,一式‘霞影千条’,万千条鱼骨鞭带着腥咸的气浪散了开去。 无数声惨叫同时响起,围观的人群忽作鸟兽散去,留下观战的不及先前人数的一成,拥挤的街道一下子空旷了许多,不知何时被杀的撑衣架大汉已给踩得看不出人形。 翻涌的鞭影,层叠的剑花,在炽烈的阳光中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幅美不可言的图画,美得令傻子李林喜得拍手直叫:“哇噻!好看,太好看了!” “真是个傻子!”白三春嫉恨不已的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再狠狠的踩下去,想象着将李林踩在脚板下。就在他脑中刚浮现那景象时,李林傻呵呵的拍手跑进鞭影与剑花交织的图画里,被沈涵秋一脚踩在地上,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放开他!”凤倩怕误伤无辜,忙不迭的收剑后退。 “你要我放,我就会放么?”沈涵秋不仅不放,脚下还故意用力,李林的嚎叫声就更惨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无法超越的对手 国色天香,形容的就是凤倩这类女人。如沈涵秋这样抱着吹毛求疵心态的人来品评,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动人心弦,就算是发怒,也有着旁人无法复制的风韵。 什么世道?怎么能让凤倩这女人生得比花娇,又让她拥有君如鸿这样优质的护花使者! 尚未全脱青涩气的沈涵秋,心里头郁闷,被她踩在脚下的李林就罪就受大了。假如说,此前他凄惨叫声还有掺假,随着肩胛骨被踩裂,杀猪般的惨嚎里就一点水分也没掺了。 投鼠忌器,凤倩不敢冒然动手,祭出激将法相激:“有胆子跟我放手一搏么?” 本是处于最受不得激的青涩年纪,沈涵秋却像只狐狸不受激,对凤倩的激将法抱以轻蔑的一笑。 巴不得李林早死,又不能他就此死掉,心情复杂的白三春上前插言:“银狼妖姬,在樊城地面,你伤害大世子是极不明智的,我劝你最好适可而止。” “小姑奶奶我就爱干损人不利已的事,我就在樊城地面上踹断‘傻柿子’的脖子,你又待怎地?” 沈涵秋抬起左脚作势欲踹,白三春忙不迭喊道:“你不想要水风簪了么?” “水风簪!” “真有水风簪?” 几声低呼从不同方位传出,沈涵秋分明听到其中一道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循声去看时,却只搜索到一道瘦小的灰色背影隐入街角的巷子。那是谁呢?声音那么熟悉,身影也是那么的熟悉,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正自沉思,街道两旁的屋脊上突然冒出两排弓箭手,一名青年将领掩身在烟囱后,朝着她高声斥道:“银狼妖姬,马上放了大世子,否则定叫你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新鲜,居然要让我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沈涵秋不怒反笑,笑声里充满揶揄的意味,“你到底是想救‘傻柿子’还是存心激怒借我的手除掉‘傻柿子’?” “休得胡言!” “得了,看来你是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索性妹子我就成全了你,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帮你一把,你要记得欠了我一个人情哦。”抛了个媚眼儿给那名英武青年将领,保持金鸡独立姿势的沈涵秋左脚猛然下踹。 紧密关注沈涵秋动作的凤倩,在沈涵秋对青年将领眉目传情时,手掌轻摇,一道阴柔的暗波无声无息的发出,在沈涵秋正要踹中李林时插于其间。 第110章 旁人都以为李林再无幸理之际,沈涵秋‘哎呀’一声,身子向侧方歪下,虽立即振身站稳,脚下的李林却平飘出去,让几名侍卫一拥而上抢走了。 “可恶!鸿哥哥,妹子我可是看在你面子有意不与母夜叉计较,她偏不识趣,要一再的撩拔,不给她点教训,我银狼妖姬岂不威名扫地了!” 沈涵秋那神态就是在向君如鸿撒娇来着,令得凤倩也颇为不爽,恨恨的瞪了夫君一眼,再冷笑道:“给了点阳光,你还就灿烂起来,妖女,先前你有人质在手,我不得不让你三分,现在我们重来打过,看看到底是谁教训谁!” “打就打,谁怕谁!”沈涵秋毫不示弱,拉开架式迎战凤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扬起的鱼骨鞭勾住了被扇魄整成痴傻的白衣女子发髻,扯脱了人家一大声头皮,鞭梢带着那束连着头皮的乌发甩向凤倩。 与自己对敌,沈涵秋还要伤及旁人,凤倩不由大怒,手中劲道立时加重两分,那柄满镶玉石看着华丽无比的剑泛出冷冷的白光,随着她曼妙的舞姿,一朵朵寒意逼人的白色剑花自剑锋飞出。 展眼望去,白色剑花漫天飞舞,令人有如置身白雪飘舞的冬日,引得沈涵秋有与剑花齐舞的欲望。那欲望是那般的强烈,假如不是扇魄守护,她可能就会在这一刻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在她四肢已经随着剑花飞舞的韵律震颤时,扇魄一声断喝惊醒了她,使她免于受制于人。 后怕的同时,沈涵秋怒火上冲,“班门弄斧,在小姑奶奶面前居然用上控制精神力的招数,当真是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的是你,快退,你不是这个叫凤倩的女人对手。”扇魄一点面子都不给沈涵秋,实在是因为它发觉凤倩的精神力强大无比,连它都有莫测深浅的感觉。 “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小白痴,我老人家可不陪你耍白痴,要打你自己打,我老人家现在就回蠓妖兽大陆去等我下一个有缘人。“ 幻灵,对危机有着天然的警觉。如扇魄这等积年老幻灵,警觉性是非常高的,所以不肯由着沈涵秋蛮干,威吓的手段都用上了,沈涵秋无奈,只得飘身退开,手一抖,柔软的鱼骨鞭顿时如棍直。她将仍挂着连皮长发的鞭梢对准凤倩含恨喝道:“小姑奶奶会让你知道厉害的,你给我等着!” “我等不及,现在就想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凤倩的真火已被激出,哪肯让沈涵秋就此退走,清吟出声,手中长剑脱手掷出。 观战的多是识货的,都知道凤倩使的是‘驭剑术’。这一手,基本上只在剑仙的传说里出现,可不是一般所谓一流武林剑客使得出来的,所以他们一个个眼睛睁得比驴眼还大。 沈涵秋见识与修为呈反比,但扇魄见多识广,知道凤倩此招一出,沈涵秋想就此溜掉是没有可能的,马上提示她稳住身形,采取以慢打快的战术,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应对。 算是扇魄提示得及时,所提的建议也极具建设性,沈涵秋在飞剑来袭的可怕瞬间,压制住从足心升起的寒意,以正确的招式应付,加上鱼骨鞭也是件宝物,蕴有毁灭性打击气波的飞剑竟不能损它分毫,还让它以自身的柔韧化解了不少力道,令得沈涵秋压力大减。 人在高处不胜寒,也许是真正的高人都隐世不出,凤倩难逢对手,尤其是对手又是比她儿子年龄还小的姑娘家,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就不是什么奇事了。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先前还火气十足,立意要重惩对手,几十招过后,凤倩有的只是棋逢对手的酣畅,“真不错,难得你小小年纪有此造化。”她甚为开心的笑道。 “少在小姑奶奶面前倚老卖老,看小姑奶奶打得你这母夜叉满地找牙!”沈涵秋就是鸭子死了嘴壳硬的典型,非但没有趁机与凤倩讲和的念头,求胜之心还超常的旺盛。 打败对手是件乐事。 打败一个厉害的对手更是妙不可言。 抱着求胜的信念,沈涵秋伺机反击。与她意念相通的扇魄,以从未有过的严厉提出警告:“作为你的守护幻灵,我再次警告你,你现在的对手仍是你短期内无法超越的,你想立于不败之地都没有丝毫可能,你此刻要做的不是反击,而是寻求安然退走的时机。” 无法超越的对手?沈涵秋不信,也不甘心承认这一点,所以不敌败逃是她不能接受的。但是扇魄于她却是极为重要的亲人,为了不让它太过担心,她不得不慎重考虑它的话。 凤倩比那个让扇魄整成白痴的白衣女人厉害,却因为修炼功法不同,无法探知它的存在,白衣女人初时点出沈涵秋携有幻灵那刻她又未到场,所以她全然不知扇魄存在。当沈涵秋嘴皮子无声颤动时,她以为沈涵秋是在念功法口诀,便笑:“看来是练功时偷懒了。” “谁说我偷懒来着!”嚷出声,沈涵秋忽觉有类似女儿向母亲撒娇的意味,又道:“母夜叉别在那儿臭屁连天的,小姑奶奶瞧着鸿哥哥的面子让着你,得了三分颜色,你还就开起染房来了,真是不知死活。” 第一百四十四章、簪形光影 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搏斗的双方初时未留意,场外观众也未察觉,直到此际沈涵秋口吐狂言,加之凤倩亦不耐烦久战,窥个间隙,游鱼般滑入翻涌的鞭影间,欲使‘空手夺白刃’招数夺鞭结束战局,指尖抓住鱼骨鞭梢,方惊异的发现,在适才两种强劲的劲波冲击下,鱼骨鞭梢勾着的带皮的长发竟未损分毫,且在长发中间,有簪形光影浮动,不由得啧啧称奇。 趁着凤倩略微分神,沈涵秋猛然使力将鞭抽回,接连几个后空翻,撂下句‘天助我也!’便如大鹏鸟扶摇直上半空驭风飞去。 “哪里走!”凤倩打得正在兴头上,哪肯让沈涵秋就此溜掉,身形一动,也翩然升至空中,化为一道掠空鹤影,朝着沈涵秋离去的方向追去。 因长发中簪形光影被发现,地面已是鼎沸人声,在其中,夹有君如鸿焦灼的声音:“凤倩回来,穷寇莫追,且随她去。” 凤倩耳力竟好得出奇,本已去远,又因君如鸿一语箭射而回。白衣飘飘的她,飞临人群上空曼妙无比的一个折身,急坠而下。 明知道不会有危险,君如鸿仍不由自主的张开双臂,接住快整下坠的凤倩。抱个满怀的时候,习惯成自然的张口又斥:“说多少回了,要你别急功躁进,你就是不肯听,冒冒失失的一个人去追敌。还有,那么高的地方,你不减速也不做任何防护措施,仗着轻功高直坠下。我知道你轻功高,可别忘了善泳者溺于水!” 君如鸿说一声,抿着嘴装正经的凤倩挺配合的点一点头,像学堂里的启蒙孩童被先生训斥时那么乖巧,逗得他终于忍俊不禁,轻推她一把,笑叹:“儿子都那么大了,还这么淘气。” 扮个鬼脸,凤倩指着凑堆儿讨论得异常热烈的那些人问:“他们说什么,那么激动?” “可能水风簪真有其事。”君如鸿在凤倩面前也不掩饰心中的隐忧,神色慎重非常,“还记得刚才银狼妖姬临走时,她使那根鞭梢长发里的光影么?” 对鱼骨鞭梢勾着的带皮长发里的光影印象颇深,凤倩闻言马上重重的点头,“其形似簪,不知是否它的作用,那束发丝在我与妖姬搏斗的过程中没受损。” 用词虽不肯定,凤倩其实是已全然断定了那簪形光影的作用,君如鸿亦对她说法表示肯定,且还告诉她适才不少围观者都在讨论那团光影就是‘水风簪’。 来樊城凑这热闹,自然是听说过北六省总捕房以缉凶追宝为名,将以樊城为中心的数座城池封锁的消息,对‘水风簪’当然不会一无所闻。凤倩与君如鸿不贪图宝贝,但人皆有好奇之心,也想弄明白那劳什子的‘水风簪’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听君如鸿那么一说,凤倩马上拽着他往围着一名痴傻白衣女子的人群走去。他们那堆人也是谈论得最热烈的,隔老远,就听到一名形容猥琐的男子极其无礼的按着白衣女人的头,使其破损处呈现在大家面前,“‘水风簪’一直在她头上,银狼妖姬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才会用那根怪鞭攻击她。为了不让人发现,所以她将这女人的头皮带头发一并扯下来,而且得手也不忙取下。这个银狼妖姬的心计真是深沉呐!” 人群中多数人都赞成猥琐男子的话,纷纷在点头,仅一人提出不同意见:“如果银狼妖姬一早发现这秘密,临走前怎么会有‘天助我也’之语。” 猥琐男子给不出合理解释,却一摆手说:“现在讨论这些没太大意义,如今咱们得商讨对策。” “要商讨什么对策?”凤倩心已是七巧玲珑心,仍听不懂为何银狼妖姬得了枚发簪,就有大家商讨对策之必要。若说是为白衣女子打抱不平,这些武林中人又怎么突然那么的急功好义起来了,方才李林让银狼妖姬踩在脚下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为李林出头打抱不平? “据闻,‘水风簪’是开启囚禁魔兽之门的钥匙。”猥琐男子见是闻名暇尔的君大夫人发问,激动得自脖子至脑门整个儿充血,“每隔万年,便有神魔之争,为扩大阵容,凡间修魔者总会想方设法将被囚禁的妖魔鬼怪全都放出来。水风洞自史前封闭自今,就是因为的劫期至而开启水风洞的‘水风簪’不见踪迹。本世纪初期,‘水风簪’被一个姓万的修魔者获得,联络其他修魔者组建了水风镇,以数代之功全力守护‘水风簪’,准备在末世劫期到时开启水风洞之门,放出囚禁在内的史前魔兽。” 第111章 将信将疑的听完猬琐男子长篇大论,凤倩问君如鸿:“你信么?” 耸耸肩,君如鸿表示此事过于荒涎不足采信,然后拉着凤倩要走。凤倩还没表示出不愿意,猬琐男子不乐意了:“我说君堡主,白手起家成一方霸主,这能耐我不如你,我也没兴趣在所谓武林占一席之地,我只向往隐世的修行者,无论修真还是修魔,都是我的偶像,我不答应你置疑他们的存在。” 偌大一把年纪,仍貌似二八佳人,性子亦如妙龄少女,翘起瑶鼻轻哼一声,凤倩抢白道:“你爱拿泥胎木塑当偶像,还是拿修行者当偶像,都是你自个儿的事,凭什么管别人是否置他们的存在,以为你是谁呀!” “凤倩休得无礼。” 君如鸿从来都是这样,风度好得叫凤倩想撞墙,每每与外人发生口角,他拦阻的总是她。狠狠的瞪他一眼,凤倩自顾自的从一记劈空掌掀开猥琐男子,然后扶着那名痴呆的白衣女子进入旁边的酒楼,为她抱扎头上仍在渗血的伤口。 过不多久,君如鸿也进了酒楼,神色凝重的在桌边坐下。本待耍性子不搭理他的凤倩先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呷口酒,君如鸿闷闷的说:“很有可能那个关于‘水风簪’的传说是真的。” “最方正的你居然会信妖魔鬼怪的存在,真是天下奇闻。” “事情可能真的很严重。至少,银狼妖姬的出现就很不寻常。” “是很不寻常,鸿哥哥叫得那么顺畅甜腻。” “吃味了?”瞧着凤倩拈酸呷醋的俏模样儿,所有的烦躁一扫而空,君如鸿显出与向来稳重形象不同的一面。 翘起瑶鼻,凤倩酸气十足的冷笑道:“君大堡主艳福由来不浅,如夫人一娶就是四位,明暗里的倾慕者还不知凡几,我要喜欢吃味,不江西老阵醋啊!” 见是真捻酸了,君如鸿赶紧转移话题,重新谈论起适才听得的关于凡间修行者的话题。对于凡间修行者,凤倩也不是一无所闻,因为她师门木屋派也可算是修行门派,只是碍于门规,不便透露过多详情,因而只含混其词:“有些隐世不出的古老门派弟子,应该就是所谓的修行者。万年神魔之争的传说,也流传很久,要完全否定其真实性,也是不妥,抱定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最为妥当。银狼妖姬有些小神通,很有可能是从某个古老门派出来的,下次遇见,我再好生试探一番。” 凤倩这话,被小白狐添油加醋的转述给沈涵秋,气得她暴跳如雷:“下次遇见,想拿下我细细拷问?狂得她是谁都不知道了,小姑奶奶这就去打得她满地找牙。” 扇魄还真不给沈涵秋留面子,守着银狼王母子和小白狐,拉长了脸甩了一句:“狂得是谁都不知道是你不是别人。” “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那母夜叉!”叉着腰,怒目圆睁,沈涵秋朝着翘起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的扇魄大吼大叫。 “当然是帮你,不然你早让凤倩揍趴下了。”一头撞进来的歪脖子李林话中指责意味相当浓厚,“你这不知好歹的笨蛋居然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为李林因包扎肩胛骨弄成歪脖子怪模样一愕,又笑到不行的沈涵秋费好大劲儿才止住笑,嗔道:“你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收拾的白衣女人一伙要不是出自圣光谷的就绝对是来处白云洞,以后还会专找修真者晦气。不伤你,怎么替你洗清嫌疑,让别人认为你们一家老小都是受我胁迫才替我办事,才会不牵连你们一家老小?” 第一百四十五章、化棒成沙 分明为沈涵秋的用心良苦感动,李林仍拉长了脸训斥:“就算打伤我有道理,你也不该举止轻浮,让外人以为你是个坏姑娘。” “我就是要做个坏姑娘,做坏得不能再坏的坏姑娘!” 够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沈涵秋仍梗着脖子在声嚷嚷。怜悯的望着她略作沉吟,李林放缓语气说:“别说傻话。是那个姓花的还是别的什么人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气。” 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气。 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誓言,却对沈涵秋意义重大。童年时代,她有滕烈哥哥和明渚哥哥陪伴,他们都像亲哥哥那样爱护她、照顾她,但是,这样的话他们从未对她说过,都是她在说: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一直以来,她都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强者,让自己不受欺负,让自己能够保护自己的亲人。婉姨,滕烈哥哥,明渚哥哥,明泽姐姐,他们都是需要她保护的亲人,她也很自然的在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她唯一没想过要保护她爹,因为在她心里,她爹已强大到近乎神的存在,所以,她的保护者也就只有她爹。 现在,李林以保护者的姿态对她说出的话,对她而言比金子还要珍贵,让伶牙利齿的她张口无言。 “相信你哥哥很厉害的,可不是在吹牛噢。” “哦,我信。”沈涵秋猛的抱住李林,哭得唏哩哗啦。 装傻多年,饱受同父异母弟妹们的欺凌,亲族中人也多以白眼相待,李林与亲人间的感情相当生疏。除了死去的娘,他从未与缪云娘之外的人这般亲密接触过。对沈涵秋的拥抱还不太能适应,像之前被她强搂时那样本能的加以推拒。不过,他马上反应了过来,伸臂紧紧的拥信这份姗姗迟来的兄妹之情。 李林安抚沈涵秋的时候,缪云娘仍在张罗擂台赛的事,忙得不可开交。白三春期期艾艾的来到她跟前,粗枝大叶的她他一眼,重埋首到案上的账册中去,仅不冷不热的说:“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烦我,我很忙。” 人前岩石般冷硬的白三春,活似只被主人冷落的宠物狗,神情好不哀怨,“两年不见,好容易我抽空来到樊城,你还爱理不理的,你是不是过分了点。” “上月我还回去给我爹拜寿来着,哪有两年不见?你消极怠工就是了,还找什么藉口!” “我消极怠工?收到你的传书,我连夜就带人快马加鞭的赶来。这一路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马都累死几匹。来了也是马不停蹄的办那桩案子。” “请问,神捕你现在干什么来着?办差还是泡妞?真是,比我还会假公济私。早知道,就不求你,直接求我爹还来得稳妥。” 缪云娘挺拽的,可白三春和她同样清楚,以她爹的严谨,断不肯因女儿私情相求就违背原则。她一手炮制的那份经由北六省总捕房正式签发的海捕公文,皆由白三春擅自作主,趁着她爹因公外出,北六省总捕房的事务暂由他代理,明知违规,他愣是麻着头皮签发了那份海捕公文,并且为了那桩子乌虚有的杀人夺宝案,不辞辛苦长途跋涉来到樊城相助。到现在,他都没想妥如何善后,偏她还积习未改,对他的付出看不到,反而任意歪曲他的心意,叫他如何不伤心? “行了,别用那种像死了娘老子的眼光看我。说实话,是不是又办砸了什么事?坦白从宽哦!”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你说什么?” 缪云娘没听懂似的,但白三春却警惕的看着她骚头的左手,“有话好说,这出门在外的,给师兄我留点薄面。” “咱们师兄妹,好商量。”话说得好听,却是没等音落,缪云娘的滑过脸庞的左手已是一把蓝滢滢的牛毛细针发出,目标对着白三春颈根以来的身体部分。 “师妹手下留情——哎呀!师妹,你来真的?”原以为师妹长大了,性子会稍稍收敛,谁知她还那么心狠手辣,白三春见势头不对忙提气跃上房梁,拔出随身带着的磁棒扔了出去,旋绕不休的牛毛细针便无一遗漏的全吸附在磁棒上,他的手再一招,沾满蓝色细针的磁棒飞鸟投林般落回他的手。 那根磁棒,自打师妹开始练‘飞云针’,他就随身携带着,本来师妹远嫁樊城之后,仍将磁棒随身携带纯属留作念想,哪知今日还派上用场了呢?白三春苦笑着摇了摇头,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缪云娘原处坐着,也不追,只高声叫道:“你要敢跑,就别再让我看到。” 知道跟有‘辣手飞仙’之称的师妹没道理可讲,白三春藏身在窗子外忍气吞声的说:“我来是要通知你,那傻子被银狼妖姬弄伤了,伤得还不轻。假如你不想这么早就成寡妇,就最好不要让他再接近银狼妖姬。” “李林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讲!他伤到哪里了?他人呢?” “有必要这么着急么?你不会是喜欢上了那傻子吧?你不是跟我说嫁他只是虚应故事,是被师父所逼,你们只是挂名夫妻?”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忘了自个儿先提了一连串的问题,缪云娘不耐烦的斥一声,然后冲出门去找李林。 是她到得巧了,还是到得不巧,她不知道,反正她完整的看到李林与沈涵秋紧紧拥抱的情景,还有李林从未对她展现过的温情,她才知道李林原来可以不只有呆傻的神情,他的笑容也可以不只是憨笑。只是知道了又有何用?他展示温情的对象不是她,他怜惜的笑容也不是对着她。 哭了。 不相信眼泪的缪云娘,她哭了。 那种隐忍的哭泣,几乎听不到声音,只有肩头在微微耸动,粗心一些的人,或者说不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她在哭。 白三春看到了。他心细如发,因为粗心大意的人是做不了名捕的,而缪云娘又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他注意到了她在哭。 第112章 守候了如此之久的心上人,原以为还有希望与她共效于飞,这一刻,他明白:她将是自己胸口永不消逝的痛。 不自觉的,磁棒被他扭成麻花状,他的脸也冷似黑铁。没有招呼,他一手提着磁棒,一手拖着欲退走的缪云娘进屋去,对着李林冷冷的说:“不想死的话,离银狼妖姬远点。” “管得着嘛你!”沈涵秋比李林反应快,反击也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银狼妖姬,我郑重警告你,这傻子,呃,就是李林,他是我师妹的,你若有意染指,后果会很严重。”为加强威慑力,白三春举起磁棒,双手合拢,麻花状的磁棒化成铁屑从他指缝间泄落。 “聚沙成棒,小白脸,你这烂把戏没啥特别的。”沈涵秋真不识货,也不知道笑话闹大了,还凶霸霸的叫嚣:“快滚,不然打得你满地找牙!” 准备小睡片刻的扇魄,实在没法忍受她的无知,忍不住骂道:“成天嚷着打得这个满地找牙,打得那个满地找牙,我看最快找不到牙的是你这有眼无珠的小白痴。” 沈涵秋眼一翻,正要反唇相讥,却听扇魄说白三春那招不叫‘聚沙成棒’,而是‘化棒成沙’,是登峰造极的外门功夫,她沈涵秋现在的修为让人家一掌印实,不死也得脱半条命,“还要印实嘛!我又不是木头,会站着让他打,所以管他是‘聚沙成棒’,还是‘化棒成沙’,小白脸都没法威胁我。” 原本已松开李林的双臂,又勾住他的脖子,沈涵秋先暗中警告李林不配合她表演就揭穿他装傻的事实,然后得意洋洋的宣告:“他是我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永逝的一页 侧重内功修为的内家高手,与注重横练功夫的外家高手,同在初期,外家高手的成效更显著,同期修炼的外家高手明显要强于内家高手。进入中期,优劣势开始发生变化,越往后,内家高手的优势越明显。至登峰造极的后期,外家高手与内家高手孰优孰劣却又全看个人发挥了。 单由后期来看,外功与内功相较分不出优劣,但因为内家高手修炼的内力可以像滚雪球一样无限制增加,虽也有瓶颈之说,进入后期总的来说只是量的突破。而外家高手由于在中期身体承受力就达极限,如果要进入后期,却是要破茧重生,实现质的飞跃,这在相当程度上制约了外家高手进入后期的人数,因而登峰造极的外家高手可以用珍稀物种来形容。 三十出头的白三春能名列后期外家高手之林,一是缘于天赋过人,二则是投得名师缪长明。 缪长明修为比别的后期外家高手来也未见强,关键在于别的外家高手进入后期类似瞎猫撞死耗子,运气来了就撞进那道门了,而他不是,在中期进入后期历时三十载的这一阶段,他就像打不死的蟑螂,屡试屡败,屡屡性命垂危,又凭着他顽强的生命意志从鬼门关抽出脚来,最终是在六十大寿将届的那一年破茧成功,所以他的六十大寿比亲王的寿涎更为热闹。 作为缪长明的独传弟子,白三春的练功计划是缪长明一手制定,并严格监督。白三春比别的外家高手在初中期走得弯路就少得多,中期向后期突破的时候,更得天独厚的靠着恩师总结出来的经验,来了个一次性到位。 自认为恩师的栽培之恩难以回报,对恩师俯首贴耳,所以膝下只有一女的缪长明常道:“无儿有三春,无憾。” 鳏夫缪长明真的是将无父无母的白三春当亲生儿子看,所有家财事务在悉数交与白三春掌管,就连女儿也是由他代管。“交给三春管,我放心。”他说。 白三春以二十不到的年纪,去照管十来岁小丫头的饮食起居,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但他努力向有经验的大婶们请教,仆妇们有不周到的地方,他都能加以指正。正是在他的悉心照顾下,缪云娘得以无病无忧的长大,只是性子野得让人摇头,不过缪长明说:“她的性子遗传她娘,也不错。” 就像是一株悉心照料的花,你给它浇水、松土、施肥,看着一天天长大,开出美丽的花,你会很自然的喜欢它。白三春没法不喜欢活泼美丽的缪云娘,然后又情不自禁的爱上她。正当他烦恼如何向缪家父女挑明时,缪长明突然宣布了缪云娘与李林的婚事。 爱,不能收放自如,付出去了,就再也收不回来。因绝望而颓废近一年的白三春,听师妹透露说她跟李林是挂名夫妻,她的婚姻很快会宣告死亡,他心里便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没有希望,也比给了希望又狠狠的掐灭来得仁慈。 白三春率人赶赴樊城这一路上,暇想联翩,时常无事偷乐,手下人问他有何可乐,他总笑而不答。那时,他都是在想:“等我跟师妹宣布喜讯时,你们再吃惊得掉下巴吧!” 不会有谁掉下巴了,师妹已经爱上那个傻子,他能做的是为师妹捍卫属于她的东西。 “好男不跟女斗,银狼妖姬,我给你一次机会,放开李林,我让你走。”白三春心冷,声音亦冷。 原姿不变,沈涵秋娇笑不已,“小白脸,小姑奶奶给你一次机会,趴在地上学狗叫,我不取你狗命。” 除了跟缪云娘,白三春跟谁说话都搭不上热气,在他师父面前也是问一句答一句,此刻亦不多说,双掌一错,徒手便朝银狼妖姬颈间抓来。 旋身一转,沈涵秋将李林带向一旁,同时拔出鱼骨鞭,‘唰’的一声抖成直线,笔直的朝白三春掌心戳去。 都未有任何花哨动作,上手就是硬碰硬。鞭掌接实之下,笔直的鱼骨鞭弯成拱桥状,白三春的手掌却连表皮亦未颤动一下,高下立断,沈涵秋明显的是输了最少有半筹。 “我就说,你不是他对手。” “扇魄,你是不是看上这小白脸了,不然怎么总帮他讲话!” “你说什么?” “你重听啊!” 吃了瘪,本来就恼火,扇魄还来唠叨,沈涵秋一时管不住舌头,没经大脑的话就那么溜了出来。话出口,本有悔意,但扇魄没再吱声,白三春又变招攻来,她想跟它道歉也没机会,便一心与白三春斗在了一起。 按内外划分,沈涵秋应归属于内家高手。第一招之后,她改变战略,采取游斗方式,绝不与白三春硬碰硬。在他劈出的掌风中飘来荡去,逮着机会刺他一鞭或者变刀形水幕砍他,并且是一沾即走,绝不拖泥带水。 “好个刁钻的丫头!”外家高手限于体力的原因,与人打斗讲究的是速战速决。沈涵秋的滑溜,白三春一时却又莫可奈何,只得按捺住性子与她缠斗。 缪云娘忽在此时喊道:“师兄,你没事吧?” “啧啧啧,缪姐姐,还是你有手腕,煮熟了只家鸭子在自个儿锅里,这边又守望着会飞的野鸭子,高人就是高人,让妹子我不佩服都不行啊!” “妖女,休得污言秽语!”师妹的选择虽不是自己,白三春仍是要维护师妹清誉,虎吼之后,使出素不轻用的‘修罗拳’。这套拳最为损耗真力,共三十六式,每一招的都足以开山裂石,威力极可观,沈涵秋是迄今为止逼他动用这一套拳法的第三人。 “到底是我的言语污秽,还是某些人心中污秽,老天知晓。”手在腰间扇坠上一拍,久未用过的木灵魔杖出现在手中,沈涵秋抡着木灵魔杖照着白三春脑门直击而下。 白三春正愁如何诱使她再度硬碰硬,来个一锤定音,见状不由暗喜,‘嘿’的大吼一声,竖掌一式‘开天辟地’对准那道看不出材质的木灵魔杖劈了过去。 乌红发亮的木灵魔杖,表面有暗红色的光浮动,与白三春一双掌接实,杖掌相接处冒起一股难闻的青烟。紧接着,‘咔嚓’,轻微的骨头碎裂声响起,沈涵秋如秋风扫起的落叶无力的飘了开去。李林一个箭步扑上前抱住她,紧张的问:“伤到哪里了?” 示威般朝着缪云娘扬了扬下巴,沈涵秋嗲声嗲气的说:“受伤的是那只白猩猩,妹子我神勇无敌,怎么可能受伤呢!” 嫉妒的火绿了整张脸,惊惶又袭上心头,缪云娘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略一咬牙,她扭头不看李林,朝着原地僵立不动的白三春移步。 “再向白猩猩靠近一步,就代表你选择了他,抛弃了傻子哥哥,即等于你将傻子哥哥交给我处置了,你可想清楚了。”沈涵秋慢腔拖板的一席话,竟令得打小儿野性十足的缪云娘进退两难。 李林哪舍得看缪云娘这般为难,方要开口,促侠的沈涵秋早有准备,趁他嘴尚未全张,便将一颗鹅蛋大的冰球射了进去。下意识的,他牙关一合,上下门牙生生的给冻在冰球里,出声不得。 为难的两边望望,缪云娘略微定神,拿出一贯的精明,“我不会抛弃我的丈夫,但是我想去看看我师兄的伤势,我想,条件合适你也是可以通融的,对不对?” “果然是姐姐的本色,吃着碗里,护着锅里,妹子我不佩服都不行。”沈涵秋姐姐妹妹叫得好不亲热,接下来的话却令缪云娘要疯掉,“没得通融,你余下的生命中,只能拥有他们之间的一个,余下的那个,将是你生命中永逝的一页,你的梦里也不会再出现他的影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蝎口余生 北六省总捕房之所以称同行之中的翘楚,与有缪长明与白三春两大后期外家高手坐镇是分不开的。搁平常案子,白三春肯从头至尾翻完卷宗就不错了,此番亲自前来,纯是为一亲芳泽,却不想阴沟里头翻了船,在小小的樊城不明不白败给了功力明显不如他的沈涵秋,这已经是奇耻大辱了,而他居然还连腕骨也给击裂,自信心所受的打击比身体受到的打击强过百倍不止,因而缪云娘与沈涵秋的交谈,他听若未闻,木头人似的呆立着看受伤的腕骨。 第113章 “白猩猩,你归我了,跟我走吧!”沈涵秋拿木灵魔杖戳了戳白三春的腰,等他还魂后,她十分耐心的解释他被缪云娘卖掉的全过程。“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擂台赛的参会证收益全归你那贪财的师妹,那可是堆成一座山的金子呀!你真人大小的金人儿都够打百来个了,我可亏血本了!” “师妹把我卖给你?”白三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姐,白猩猩还不相信你把他卖给我了,你得负责跟他讲清楚,要他乖乖听我的话。”为保证自己不完全是当了回冤大头,沈涵秋认为自己有权要求商家保证出售商品的品质。 缪云娘扶着李林有些兴灾乐祸的说:“我从不做售后服务,你自己搞定。” 李林好不同情的看着难以置信的白三春,不是牙齿仍被冻着,他甚至想安慰安慰白三春了。应该说,作为情场胜利者,他的风度还算是不错的,他没有借机打落水狗,不是吗? “傻子哥哥,很可惜,姐姐不肯放手,而我觉得她是个经商奇才,很希望在以后找机会跟她多合作几次,就只好忍痛割爱,将你还给她。假如说,日后她别寻新欢,我保证,一定来接你走。” “我已经把师兄给了你,不许你再打我丈夫主意!”缪云娘恶犬护稀屎的劲头喜煞了李林,苦坏了白三春,而那个暗中偷笑的沈涵秋肠子都要笑翻了。 好容易肠子没抽筋了,沈涵秋不避男女之嫌,挽着白三春的胳膊飘身移向屋外的花墙。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花墙那头,李林的惊叫与缪云娘的吼声便交混在一起,响彻这别庄内外。 带着白三春来到栖霞湖畔,在一丛三色堇围绕的古银杏树上的树屋里坐下。听草中虫鸣,看暮空炊烟,感受着迎面拂过的微凉晚风,那个瞬间,沈涵秋失神了,喃喃的,她说:“花浪子,看,好美的暮色。” 原来,她从没有忘记过那个负心的男人。 可能,她永远没法真正忘记那个负心的男人。 也许,她希望与之分享所看到美好事物的仍是那个负心的男人。 但,她可以冰封感情让自己放纵,心里的空虚可以让别的男人替代。像现在,抚着白三春坚实的胸肌,她揪紧的心就回复正常。 “银狼妖姬,我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对象。”拨开沈涵秋的手,白三春神色冷漠的说,“我们再来打过。” “如果你欲一洗前耻,那是做梦。因为妹子我打败你的功夫超出你的想象,所以你安静点。”累了,沈涵秋让突如其来的疲倦感击中,无精打采的,只想安安静静的靠着白三春宽厚的胸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张牙舞爪的恶虎忽温驯如猫,就像蜷缩在她脚边的那只猫崽般无害,这样的她令白三春有点困惑,也有几分慌乱,举起的手不知该推她还是该抱她。 “抱着我,抱紧些。” 怀中人儿眼睫微颤,吐气如兰,令白三春忽然心为之悸动,有如受到魔咒竟如言伸臂去圈住她。裂开的腕骨接触到那温软的身子,他的神智忽复清明,嫌恶的掀开她长身站起,“起来,到外面去,我们再较高下。” “都告诉过你,我用的功夫是很另类的一种,超出你的想象。一次是输,百次仍是输,你别白费气力了。”沈涵秋无骨蛇一样躺在树屋木地板上,思绪飘回了红桃花谷的时候,“扇魄,这里好像老花妖住的木屋,是不是?”没得到回应,她再问:“你又睡着了?” “魔法师,扇魄老大走了。”白狐好不忧伤,因为扇魄走时交待:以半个时辰为分隔,沈涵秋第一时段想起它,告诉她它在树屋等,第二时段想起它,告诉她它在湖对岸,第三时段想起它,告诉她它在对面山头。第三时段过去,未见她寻去,它就会回幻灵界。 不必白狐提示,沈涵秋也知道第三时段早过了,猛然跳起来,连责骂它没通风报信的时间都没有,她弹身射出木屋,足尖在湖面轻点,像一只水鸟朝湖对岸的山头飞去。 大赛在即,栖霞湖畔三千帐篷已满员,看热闹的外行虽有却不多,可说这栖霞湖畔是高手云集,会‘一苇渡江’、‘凌波微步’等等精妙轻功的不在少数,因而沈涵秋无凭无藉踏波飞行,不至于惊世骇俗,大家只当茶余饭后看余兴节目一样哄然叫好。 几乎已能肯定扇魄离开了,沈涵秋发狂般奔去只是不死心。飞身射落在湖对岸杂草丛生的山头,用带着哭腔的嗓音呼唤:“扇魄,你在哪里?你回来呀!” 一遍遍的呼唤,回应她的,只有空山回音。喊到喉咙嘶哑,她仍不肯停止,白狐劝道:“魔法师,不要再喊了,喊也没用,扇魄老大肯定走了。” 心情已然恶劣至极,白狐不唯不远些躲开,反来招惹,沈涵秋亮出木灵魔杖便要揍它。 白狐是无形无质的幻灵,宝刀利剑都对它无功,但木灵魔杖却能震散它,使之再无法成形。它对木灵魔杖可是怕得紧。沈涵秋也是偶然间得知这一点,后来便时不时拿来戏弄它一番,这回无名火上冲要拿它撒气,举木灵魔杖就打,吓得它趴在地上,方自醒悟忙收了木灵魔杖,背朝着白狐坐下,幽幽的说:“我不是真的想打你。” “不是就好。”白狐庆幸小命得保之余,又为扇魄担忧不已,“扇魄老大人生地不熟的,别出什么事就好。” “应该不会的,它有自保的能力。你不是说它要回幻灵界的么?也许,它现在已经到家了。” “哪有,哦,那个,魔法师,我们现在回哪里?”白狐说完捂着嘴,小心翼翼的观察沈涵秋的神色。 精明如沈涵秋,一时不察,竟没觉出白狐的可疑,仍满面含忧的眺望远处,有气无力的说:“哪儿都不去。” “蚂蚁在搬家,天有雨要下,我是无所谓,可是魔法师你不需要寻个避雨的地方么?” 懒得作答,无精打采的往杂草丛中就势一歪,沈涵秋准备露宿荒野了。 人一倒霉,真是喝凉水都能碜牙,她的背离地面还有一拳的距离,一只毒蝎子从石头缝里探出头来,迎接她这自动送至蝎口的美食。这只有毒的蝎子是少见的食人蝎,喜食人肉,食量极大,她这种块头也就够它那窝蝎子饱餐一顿的。 咬中沈涵秋的同时,毒蝎子晃动的银亮尾部发出细碎的铃音。很快,草根下,石缝里,水洼旁,大小不一的毒蝎子纷至沓来。 食人蝎的毒并不致命,却能让被咬中的生物立即无法动弹。可叹沈涵秋人前威风,却让一只小蝎子偷袭得逞,躺在那里动弹不得,等着被一窝蝎子分食。 是幸运抑或不幸,沈涵秋在以后很多年都没想明白,有时候,她甚至希望成为蝎口之食。但人各有命,她命中注定不是葬身蝎腹,所以危急时刻,食人蝎的天敌红嘴鹰到了。 云空中,小小的红嘴鹰还是颗小黑点,那嘹亮的唳声却吓得爬上沈涵秋身子的蝎子们匆匆退去,抛下被咬伤多处的沈涵秋原地不死不活的躺着。 如果能活着,我要让蝎子这个物种灭绝!沈涵秋在心里发着狠。 第一百四十八章、千年民谣 天上红嘴鹰在飞呀,地上食人蝎在爬。 樊孝河水逆流呀,五灵坡驴见愁。 樊城这首流传千年的民谣,经由不远处乡村的孩童之口唱出,别有一番乡土风韵。只可惜沈涵秋这会子身中蝎毒动弹不得,口亦不能言,不惟没欣赏之意,相反气还不打一处来:逮到非揍得几个蠢娃娃屁股开花不可!早干嘛去了?真是,他们早那么一点点唱,我能落到这步田地么? 好怀念能跳脚大骂的日子呀! 一骂扇魄,早不闹别扭,晚不闹别扭,偏在她沈涵秋霉运罩顶的时候闹别扭! 再骂小狐狸,又没门要夹它尾巴,干嘛溜那么快,害她一点预警也没得到,就这么着了蝎子的道儿! 还要骂十六,老大有难,也没见它来施以援手,死蝎子虽然退却肯定没走远,盘旋在半空的红嘴鹰还未知敌友,随便哪一方攻击她,英名远播的银狼妖姬就死翘翘了! 咦?先时在树屋,十六还跟着,它怎么没跟着过湖来,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躺在土坎下的沈涵秋,脑中有个模糊的念头还未成形,一双黑马靴落在土坎上,靴尖踩落的泥土落进她鼻孔与半张的嘴里,得她够呛,要能动,她就该直接将穿黑马靴的家伙活埋了。 穿黑马靴的劲装武士对落在他身边的银发女子说:“我说得不错吧?有红嘴鹰的地方就有食人蝎。” “没见到食人蝎啊?” “这儿不躺着一个死人,是中了食人蝎的毒。” “死了吗?”垂落的银发遮去大半面庞的女子,略带讶异,“我怎么看她还活着。” “中了食人蝎的毒,侥幸蝎口逃生,也会变成白痴,无药可救,与死无异。” “哦,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所以我说这是个死人。”自以为幽默,黑靴武士夸张的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嫦姐,我单独叫你出来也是要向你报喜,长老会有话传出,你此番立了大功,要奖励你,有好处可想着点小弟噢。” “不外乎是些功法,你会希罕那奖励?是寒碜我了吧!” 银发女子言不由衷,明明心里美得冒泡儿,偏装得好像不在乎似的。黑靴武士倒动上了心思:“嫦姐既是不在乎,不如给了我,我必大礼相酬。” “没影子的事,好在没别人听到。咱们别说这个了,时辰不早,快说长老会有何新指示。” 第114章 “长老会要你确认沈从槐的死,并封锁他的死讯。” “我的报告中已讲得很详细,沈从槐同时练涵影功与弱水功,最近的一次闭关已满五年,从两年前就没再让人送过食物与水,练功密室里也没有生命存在的迹象。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说:沈从槐死了。” “嫦姐别激动,长老会并非不相信你,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再确认一次也无妨,不是么?” “我比谁都迫切期望确认他的死讯。从十九年前我知道他同时练涵影功与弱水功时,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天,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我确信不会弄错,如若不信,你们自己去确认。” “那么这边的任务办完,就有劳嫦姐领路了。” “随便。”银发女子似气极,长发一甩,头也不回的飞驰而去。 ‘弱水功’,‘涵影功’,‘沈从槐死了’,这些特定的词语,叠加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沈涵秋脑中一片茫然,塞满泥土的嘴也不再感觉到难受。从黑夜到黎明,她没有知觉,没有意识,比死人只多一口气。从天而降的白狐落下来时,凑到她耳根边唤了几声未得回应,不由得跺脚大叫:“这可如何是好?” 随白狐来的扎冲天辫的幻灵娃娃,拨开白狐,蹲在沈涵秋身边,默不做声的观察一会儿,拔下冲天辫上的一颗黄灿灿的果子,捏碎后塞进她嘴里。 “她没事吧?”白狐好不紧张的问。 幻灵娃娃摆摆胖手,示意并无大碍。尔后,它双手合什,默念一篇白狐也听不懂的灵语。念完后,它双手抚上沈涵秋的额头重重的击一下,接着它摇晃着圆乎乎的大脑袋升上空中,还过神来的沈涵秋只来得及看见它消失在乳白色晨曦里的背影。 “那是谁?”沈涵秋困惑的问。 白狐悲伤的望着她,却不回答,被逼急了竟伏在草丛中干嚎起来。 “小狐狸,不管是什么事,麻烦你完整的讲出你所知道的事情。”沈涵秋先时模糊的念头已经完整的形成,但她还是想从白狐口里得到证实。 “就是你想的那样,扇魄一直就跟在你身边,只不过你追到这里来时,它回到了树屋。” 白狐没有泪,就算是表示心中悲伤情绪的哭也学得不像,但沈涵秋懂它的心情,所以捺着性子,静等着它讲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尽管已经预感到事情会很糟糕,但沈涵秋知道实情之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扇魄对沈涵秋向来是溺爱到纵容的程度,只要对她无害,它才不去管是非对错,都是由着她的性子来。这回闹别扭,实则是用心良苦。沈涵秋的鲁莽与无畏令它越来越害怕,勾起了它久远的记忆中,与它姐妹相称的月魄之死带给它的创痛。害怕沈涵秋像月魄一样死去,害怕自己没法再度承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它决定煞煞她的性子,便借题发挥。 月魄是谁?它的死跟我有关么? 沈涵秋的念头在脑子里一转,白狐竟也知道了,马上告诉她月魄与刚才消失不见的灵魄,还有扇魄、幽魄、阴魄以及花魄合称六魄,扇魄与月魄感情最好,当时幻灵界由黑灵王统治,月魄却要挑战黑灵王成为幻灵界新的统治者,扇魄苦劝不听,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雄心万丈的它走进黑灵王宫,然后它就再没能出来。这件事是扇魄心里永远的痛,它后悔自己为何当初没有坚持阻止月魄,而今当沈涵秋显露出与月魄同样的狂妄,它没法再听之任之。 扇魄将因由告诉白狐,让白狐配合自己吓吓沈涵秋。它其实打算煞煞她的性子便罢,所以也没瞒着银狼王。在白狐陪着她过湖之后,它便回了树屋与银狼王聊天,没过多久,白狐也折返树屋。就在它准备再过会儿就去接她回来时,事情不受控制的发生了变化。 首先,为免引人注意而留在王府别庄的暴风受到攻击,银狼王凭着母子间奇妙的感应察觉到,马上赶去策应,一去就没有回来。 接着,木屋外来了不速之客,据扇魄介绍,那是六魄之一的灵魄。 然后,六魄之中的阴魄也在附近出现,扇魄要去察看它因何而来,灵魄却极力阻拦,说阴魄非当日可比,黑灵王亦对它礼遇有加,在幻灵界已灭了花魄,还说合二魄之力也非它对手。扇魄只听说阴魄灭花魄,顿时跟疯了似的冲了出去,眨眼就不见了影子。白狐与灵魄急起直追,没追上扇魄,却在半空中看到沈涵秋躺在杂草丛中,忙飞过来察看究竟。 扇魄的用心良苦,用‘感激’二字已觉轻飘,沈涵秋什么也不说,只问:“扇魄会上哪里?” “六魄是秉先天之气化生,是先天幻灵,它们的境界我这种后天幻灵进不了,你也没法进去。” “只能等么?” “只能等。” “那好。我们先去看暴风。”沈涵秋面色很平静,是那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那神色令白狐一个字也不敢多说,非常识相的在头前带路。 第一百四十九章、夜里的血案 清爽的晨风涤去夜的蒙胧,涤不去夜里发生的血腥罪恶。宝安王府宾主及仆从共三百二十人,被弱水宫杀手屠杀殆尽。多数被害人都是在睡梦中一刀毙命,极少数的梦中感应有警的高手与宝安王等失眠的人,在被肢解后被戳烂眼珠。 宝安王府的作案现场,没有留下一具杀手的尸体与任何线索。捕快们认定为弱水宫杀手作案的原因,一是由情理推断,认为大世子李林在王府别庄承办银狼妖姬挑战弱水宫宫主的擂台赛,触怒弱水宫宫主,招致屠门之祸。二是因为宝安王在地上写出‘弱水宫杀手’五个血字。 飞渡过湖,白三春便迎上来要求比武,心情恶劣的沈涵秋没心情与他纠缠,一声‘白狐’叫完,没等发布命令,白三春的手下寻来报告宝安王府发生的血案,她的瞳孔顿时收缩,身似流星射出。 戒备森严的宝安王府,附近已无闲杂人等逗留,街道两旁的店铺与民居都关门闭户,仅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官兵,与穿梭不休的捕快,沈涵秋没受阻拦是有赖身后紧随的白三春。 睡梦中一刀毙命的死者,伤口创面并不明显,多神情安详。仅宝安王居处内外的死者,死前经过激烈的搏斗,尸体残缺不全,沈涵秋每看一具痉挛的五脏就缩紧一分,憋得乌紫的脸颜色就再深一分。 “这不是女人进来的地方,快出去。”神情冷漠却明显透出不一样的关切,白三春对缪云娘之外的女人说出这话让众手下暗自称奇。 沈涵秋抬头看着白三春,收缩的瞳孔开始放大,回复至正常的时候,乌紫的脸色亦红润如常,“对手送我这份大礼,妹子我总得亲自验收,如今验收完毕,你接着办你的差,妹子我先走一步。” “见你此生不能再见的人。白猩猩,要想跟我比试,等你破了这个案子,我随时候教。”沈涵秋笑得好随意,可只有天知道她是怎样忍下心尖上涌出的那口血。 守在晕死过去的李林身边垂泪的缪云娘,见到沈涵秋进来,霍的起身,恶毒无比的说:“弱水宫的杀胚怎没将你碎尸万段?” 嫣然一笑,一种不一样的风情浮现在那亮晶晶的眸子里,沈涵秋用她那特有的嗲音说:“姐姐的祝福是我听过的最理想的一种,可惜老天没有成人之美,所以,妹子我想姐姐要是收回初衷,将傻子哥哥转让给我,妹子我会感激不尽。” “你害得他还不够!” “啧啧啧,姐姐,宝安王府的尊荣将成散去的云烟,傻子哥哥吸引你的条件已不存在,以你的精明,应该知道与他长相厮守下去,是捞不到任何好处的,不如你将他转让,还可以再收取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你做梦!银狼妖姬,我警告你别打我丈夫的主意,否则你就是与整个北六省总捕房为敌。” “别拿北六省总捕房当后盾。”沈涵秋面容一整,风流媚态一扫而空,“很高兴你坚守初衷,但形势严峻的程度你还不明白,北六省总捕房庇护不了林哥,还会让他完全暴露在敌人眼里。具体情形,我不能多说,也无暇久待。记得,等我走出去弄出动静之后,你带上林哥悄悄溜走,躲得越远越好,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的藏身之处,你爹也不能知道。” 因为沈涵秋的神色突变,让她恍若变了一个人,也因为她没有叫傻子哥哥,而是叫的林哥,缪云娘准备好的威胁痛斥都自动咽下,怪老实的等着她的下文。 为防李林醒来有过激举动,沈涵秋封了他的几处穴道,再从狼神手镯里掏出一柄金镶玉剑鞘的短剑递给缪云娘,“这柄剑仅略次下品神器,非到保命之时不可轻用。林哥就拜托你了,等他醒来,告诉千万要忍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听到这里,仇恨的怒火又冲上脑门,缪云娘咬牙道:“一个弱水宫,还不足以让我缪云娘成缩头乌龟!” “弱水宫有人参与,但主事者另有其人,我会逐一跟他们清算这笔账的。嫂嫂,算我求你,千万不得鲁莽,帮我,也帮你自己保护好林哥。” “你跟我丈夫什么关系?” “不必宣告主权。”沈涵秋嗅到浓浓的醋味,欣慰极了,“在这种时刻,林哥还拥有你的真情,我为他感到高兴。嫂嫂,我跟林哥的关系,等他自己告诉你,也许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告诉你,这是他的权利,我不能越俎代庖。好了,我要走了。” “那擂台赛的事怎么办?” “擂台赛?”怪有趣的望着缪云娘,沈涵秋恶意的笑道:“天哪,我没听错吧? 第115章 你脑筋错乱了还是怎么,这种时候你还管什么擂台赛,保命要紧啊!何况,钱都进你口袋了,我还记得为稳妥起见,你宁可多付手续费,连夜就从容记钱庄将钱票兑成真金,用装粪车送到千里之外的某处了。” 让自己口水呛得猛咳了一会子,缪云娘吃惊的问:“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一直都在暗中监视我?” “当然有监视,不过你放心,我这人贪财,却对掠夺自己人的财物不感兴趣。你要感激上苍,让你成为我的自己人哦!”沈涵秋说完提高音量边往外走边喊:“岂有此理,杀人就算了,竟然劫走金子,那我银狼妖姬不是白折腾一场?” 走到院中,仰面长啸一声,余音尚袅,沈涵秋身已射至半空,身法极尽卖弄之能事,将木灵魔法都用上了,保持在无凭无藉的天空自由转换身姿而不下坠。 静寂的樊城顿时嘈杂不堪,客栈酒楼的客人不顾店主阻拦纷纷跑上大街,追着天上御风飞行的沈涵秋跑。白三春闻报后,略作交待也追了出去,一直追到人头攒集的栖霞湖畔。 万人仰视中,沈涵秋在张灯结彩的擂台上空盘旋,特有的嗲音在空中缭绕不休,“毛贼!敢杀人不敢露面么!” 擂台直到栖霞湖岸所有房顶地面空地挤站的人群沸腾了,雷动的欢声中喊得最多的是:“擂台赛要开始了!” 轻蔑的朝下方扫一眼,沈涵秋暗骂:真当小姑奶奶是耍猴戏的,等小姑奶奶收拾了那帮杀才,叫你们知道悔字怎么写! 关注沈涵秋神色的白三春,从唇间读出她的心声,忙下令跟随在身侧的手下调官兵来驱散集聚的民众。 兵精马壮的骑兵很快来到,冲散了聚集的大批民众,场中只留下招惹不起的超级高手。领队的银甲小将在白三春身旁跃下马来,小声问:“白哥,余下这些硬茬要拔么?” “你可以拔着试试。”白三春难得露齿一笑。 “难怪你手下弟兄在嘀咕说你很不正常,看样子是不简单,老实交待,是不是找到目标。”虎形银面具遮住大半个面孔的银甲小将别有用意的朝擂台方向呶了呶嘴。 “少胡说,弱水宫的杀手到了,快让你的人注意戒备,不能让他们再进樊城伤害平民,至于场中这些家伙死生由己不必管。” “我怎么没看到弱水宫杀手?” “银狼妖姬,你胆子很大嘛!” “啊!弱水宫宫主出现了!” “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他畏惧银狼妖姬,不敢露面了。” -------------------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沈涵秋略作辨别,目光略过一名银发女人锁定一名劲装武士的黑马靴上。她猛然紧缩的瞳孔发出微红的光,嘴角却向上扬起优美的弧度,“冒充弱水宫宫主杀人劫财,你的胆子也很大嘛!” 没料到沈涵秋这么快就找上自己,黑马靴武士下意识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冒充的弱水宫宫主?” “呵呵,果然很笨,经不得诈,菜鸟,跟小姑奶奶玩儿,你还差得远呢!”抛了个媚眼儿,沈涵秋甜腻的笑声像鞭子一样抽红了黑马靴武士的脸。 第一百五十章、擂台夺命 银狼妖姬如何肯定弱水宫宫主是被冒充,又是如何知道黑马靴武士就是冒名行凶者?白三春比任何人都急于知道答案。 看着她过湖,又是在湖边守了整晚,直到清晨她返回,与他同时在湖边得到宝安王府发生血案的事,也是同一时间赶到宝安王府,同他一样看到弱水宫杀手屠府的有力证据,她应该是没有机会比他获知更多的隐情啊? 难道银狼妖姬有天眼神通? 怎么可能,又不是神话传说! 师妹!银狼妖姬后来去见过师妹,难道说是师妹告诉了什么隐情给她?想到此处,白三春霍然转身,欲回樊城宝安王府,找师妹问个清楚。 “白猩猩,你不想看妹子我怎么收拾这个冒弱水宫名杀人劫财的卑鄙小人么?这对你可是个非常好的观摩机会,对你向我挑战大有裨益,你可别错过哟!” “你还干了什么?”白三春煞住身形,怒视着飘然落在擂台上的沈涵秋。 “你担心的事我没干,可不代表我不会干,乖乖留在原地不动,才是对你关心的人最好的保护。”沈涵秋没有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像密友聊天那样随意,可白三春不敢忽视她话中的威胁意味,僵立在当场不敢动弹。 黑马靴武士这时已稳住心神,也不见作势,平平飘起,轻而易举的就飘上高高的擂台。故显风度的拱手施了一礼,彬彬有礼的说:“银狼妖姬,此前可能有些误会,我想我们的事情可以私下里协商。” “这建议有点趣儿。”沈涵秋笑得好不开心,“不过协商的事情还是就地办理,至于私下里的事情可以视我们协商的结果再定要不要办理。” 几乎是明目张胆的挑逗,沈涵秋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个淫妇荡娃,白三春甚至为之脸绯红。 黑马靴武士实则也就是个好色之徒,淫邪的笑容顿时堵塞了周身的毛孔,垂涎欲滴的望着妖媚的沈涵秋,全然不醒死神罩顶。 极尽夸张的扭动腰肢上前两步,没有任何征兆,烟视媚行的沈涵秋那柔若无骨的右臂搭上黑马靴武士肩头。因为欲火冲淡了警惕,也因为她看似软不着力的手臂落处不是要害,他没有闪躲,任其手搭肩头,同时也不客气的伸出自己的毛手。 全然不介意那只摸进胸衣里去的毛手,并且还发出类似享受的轻哼声,沈涵秋的反应令黑马靴武士更形放肆,他的另一只手亦伸掀动她的长裙。 擂台下,准备观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武,台上却出现不该出现的不堪入目的一幕,台下嘘声与叫好声顿时响成一片。 擂台上,沈涵秋突兀的放声大笑,引得黑马靴武士片刻错愕,“怎么了?”他问。 “牡丹花下死,做鬼亦风流。”算作是临别赠语,她附耳说完,右手两指闪电般的戳进他双眼中,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猛的前插,生生的砸开他前胸,飞溅的骨屑与血滴喷上她娇美的红唇,经唇间伸出的粉嫩软舌舔过,越发添了份诡异的鲜艳。 这一下变生肘腋,场中嘘生与叫好声顿消,黑马靴武士的同伴纷纷跃上擂台,之中的驼背老者怒道:“好个心狠手辣的淫娃,你可知道你闯了弥天大祸!” “是吗?”装出来的天真配上唇上异常的红艳,让人没法不恶心,沈涵秋好像没意识到这点,眨巴着故作忧愁的烟眸,“老伯,我忘了黑马靴淫徒也是你们修真门派的,而且是受你们长老会直接指挥的重要人物,一不留神就弄死了他,这下该怎么办呢?” “妖女休得猖狂,先伤圣光谷玉使,再杀我白云洞黄带弟子,你死定了!” 驼背老者暴吼声里响起沈涵秋清唳声,长身而起的她飞射至半空,举着一枝发簪,媚声笑道:“老杀才,小姑奶奶找的就是你们圣光谷与白云洞的晦气,才用这水风簪引你们出来!” “果然是修魔者,驼爷,别跟她废话,动手吧。”驼背老者身边的同伴靠拢他,低声催促。 “驼爷,这妖女是我的!” 擂台东侧的高楼上出现一名白衣女子,场中许多人都认得这在樊城大街是被沈涵秋打成痴呆的女子,沈涵秋自然也认得,好不热情的招呼:“哟,姐姐脑子没全坏掉啊!” “妖女找死!”白衣女子厉斥声起,手亦扬起,一道白光呼啸射出。 “姐姐这么凶干嘛呀!”看似不着意的一旋身,闪过那道已射至胸前的白光,然后用鱼骨鞭拨飞出去。 “果然有点门道!妖女,神魔不同源,撞上了弱者有死而已,我姐姐跟你何仇何怨,你要将她变成那般模样!” “那要问你姐姐在水风山干了什么。咦?有可能那件事是你干的也不一定噢。”沈涵秋美眸中瞳孔又开始收缩,“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你的死期到了!” 不准备再造杀孽,正伺机遁走的沈涵秋改变主意,决定怎么也得干掉这白衣女子才走。杀机一动,鱼骨鞭取在手中,运力一抖,鞭呈直线向白衣女子刺出。 来之前就听过银狼妖姬的兵器为鱼骨鞭,白衣女子早有准备,玉腕轻扬,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线缠住鱼骨鞭鞭身。随着她手势起伏变化,笔直的鱼骨鞭像无骨蛇在半空浮游,蛇头一样的鞭梢极力想挣脱束缚,却徒劳无功。 自认为占了上风,白衣女子颇为得意:“妖女,知道厉害了吧!” “知道你跟你白痴姐姐一样厉害。” “哼!我姐姐历练少,才会着你的道儿,你再役使幻灵来攻击我试试。” “真的哟,你不提用幻灵攻击你,小姑奶奶我还差点忘了。”沈涵秋藏在袖子里的左手在腰间一拍,闪着乌亮红光的木灵魔杖飞出,直插白衣女子的额间。 只来得及说完‘不是幻灵’,白衣女子便一命呜呼,沈涵秋则留下‘兵不厌诈,你到阎罗王那里也告不了小姑奶奶’与一串长笑,如流星闪逝在湛蓝的天幕尽头。驼背老者一伙与白衣女子同伴,还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士,纷纷展开身形追踪而去。 白三春跃上擂台,抢在黑马靴武士尸体被同伴带走之前匆忙察看其死状,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银甲小将陪着他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白哥,好歹发句话,咱们下边儿该怎么办?” 像才知道银甲小将在身边,白三春说:“哦,你还没走,走吧,带你的兄弟们回去,没事儿了。” 第116章 “大老远的你让兄弟带兵前来,不能让兄弟就这样一头雾水的回去吧?不说明白,我不走。” “请你来,实在是我师妹把乱子惹大了,怕收拾不了,可惜事态发展还是出乎我的预计。没什么好说的,兄弟,欠你的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搞清楚,我可不是跟你讨人情。白哥,咱们兄弟几时生分到这个份上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告诉我内情。不许敷衍!” “内情我不正在查嘛!查清楚了,我第一个告诉你,绝不是敷衍。”白三春无意将过命的兄弟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虚言安抚了一下,向赶来的总捕房捕快问明缪云娘与李林确实已失踪,让他们传话给恩师,告诉恩师他不能再在总捕房任职,然后孤身朝着沈涵秋离去的方位追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御风飞行 御风飞行,修真者到地仙的级别才可以做到,修魔者也是到了地魔级别才行,沈涵秋两样都不是,也似模似样的在天空飞了百里,气力耗尽后,由于控制不了下坠速度,身体没能保持平衡,头上脚下栽进一个依山傍水小山村边的泥潭,砸在潭中翻滚的水牛背上,连牛带人全没入泥中。 泥潭边的小牧童吮指哭道:“我的牛!” 狼狈的从泥潭中翻身坐起,沈涵秋先命令白狐去察看追兵的情况,然后喘着粗气问小牧童:“姐姐赔钱你好不好?” “不是我的牛,是老爷的牛,他会打死我的。”小牧童惶然泣道。 追兵穷追不舍,没时间跟小牧童耗,也怕被看到与他交谈给他招祸,沈涵秋掏出准备送给婉姨的镶玉小金牛挂饰,抛给小牧童,说:“你的牛变成了这个宝贝,快拿回去给你老爷。” 小牧童再没见识,也知道金子是很值钱的,加上那镶玉的小金牛超可爱,立时止住哭泣,举着小金牛 “快揣起来,马上跑回去交给老爷,不然小金牛会变成小鸟飞走的。记得,别叫外人看见了。” “我知道,他们会把小金牛抢走的。”小牧童看来已是饱受欺凌,小小年纪就已深有感触。 “对啊,所以你要小心。”沈涵秋说完从泥潭中跃出,循着潺潺水声寻到一泓山泉,将就着胡乱擦洗了一番。 洗完,沈涵秋正准备在泉边岩石上小憩片刻,白狐回来了,报告说追兵有将近百人,已至左近,除圣光谷与白云洞的人,还有几个别的修真门派的修真者,余下不明门派人士中有一小部分在给修真者使绊子,应该是修魔者,但是因为人数过少能起的作用不大,所以她得快点朝北面山林里逃。 “逃?小姑奶奶就不认得这个字。” “别逞强了,魔法师。” “小狐狸,你竟敢管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状态不好,再跟他们硬碰硬,必死无疑。要是扇魄老大在的话,肯定也是让你赶紧逃的。” 白狐不再是从前的白狐,透着一股子忠诚,沈涵秋心中清楚肯定是扇魄对它做了什么,对扇魄无微不至的照顾她非常感激,所以,她二话不说,马上朝着北面密林跑去。 跑进密林深处,沈涵秋出现脱力的感觉,忙在白狐的指引下钻进一处溶洞。藏在溶洞里的角落里,她抱怨道:“这具病死人的身体就是不好用,比我本身差远了。” 白狐的知识也像一下子增加了许多,不显意外的解释:“原装货当然好,这是肯定的。再说,你这么短的时间内用了木灵魔法攻敌,又用木云魔法御风飞行。” “你怎么知道我是用木云魔法飞行的?” “扇魄老大把你的很多事情都告诉我了。我看到你脚底下悄然生长的绿叶片,就知道你又在用木云魔法。” “为造成御风飞行的假象,叶片不能长得过大,浮力实在小得可怜,可把我累坏了。哎呀,不行,我得睡一觉。”沈涵秋从狼神手镯里掏出一把丹药塞进嘴里,倒头便睡。 “你就这么睡了?”白狐傻眼了。它是幻灵,追兵不是修魔者就是修真者,靠它把门,沈涵秋那条小命能保么? “白猩猩不是也追来了么,把他引来摆个迷阵看门不就得了。我只要睡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别吵我。”沈涵秋含混不清的说完,翻转身子进入梦乡。 没奈何,白狐只得出洞去寻白三春。所以的追兵中,就他既不是修真者,也不是修魔者,所以没有结伴同行者,一个人孤伶伶的被甩在最后,倒是令白狐容易发现他并无须顾虑接近他会让其他人发现。要知道,白狐的修为与扇魄相比可是天差地别,修为高一些的修魔者与修真者很容易借助一些宝器探测到它的存在。 找到白三春,学着沈涵秋的声波将他引至溶洞,待他瞻仰过沈涵秋的睡靥后,告诉他到洞外看守。 明明不愿意受银狼妖姬这淫娃指使,却不知怎地会乖乖的出洞,在脑中白狐发出的酷似沈涵秋声音的音波指引下排石布阵。利落的布完阵,盘膝在阵中坐下,充当守洞卫士。 坐在洞外,白三春花了一个时辰思考自己为何听从沈涵秋的命令,并试图在适才看到的她恬静睡靥与擂台上淫荡笑靥中寻找共通点。 在这一个时辰里,修魔者与修真者在附近绕来绕去,明明已近在咫尺,却马上又绕了出去。 “奇怪,我明明感应到银狼妖姬就在附近,怎么就是找不到呢?”白云洞的驼背老者第三次接近溶洞口时,忍不住嘀咕道。 “有古怪,驼爷,这里怕是布了迷阵。” “普通迷阵能困住我们么?你长脑子没有!”有些焦躁的驼背老者喝斥声音量有些高,在安静得不同寻常的林子里好生惹人注意,许多向别处寻去的人纷纷朝这些聚拢来。 “能御风飞行的修魔者,布下的不会是普通迷阵。”总是挨了骂,那位修真者干脆将肚子里的话全倒出来,“苏汾师兄已经到了黄带级别,一不留神还着了道儿,我们再轻视对手,就只有死路一条。你最好立即启用飞云梭,带我们飞越这迷阵。” “追一个小小的银狼妖姬,要动用飞云梭,我们颜面何存?” “你再贻误时机让她逃掉,我们才会颜面无存。” “樊辉,我看你是为你师兄的死替你师父找遮羞布。”驼背老者素来不忿樊辉他们这一系弟子得宠,此行出来,他年岁辈份都高过苏汾,来自长老会的命令却是要他听从苏汾号令,苏汾横死,领导权才自然落到他手中,要如何运用这权利难道他还要听从樊辉的吗? “妙哉,这就是所谓的与世无争的修真者!” “顾兄,你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不好吗?” “一时齿冷忍耐不住,再者我也不信他们对付得了银狼妖姬。兰兄,你不认为这几块废材只配给我们试试劈材功吗?” “顾兄言之有理。” 两名修魔者施施然踏梢而来,一答一唱的损得白云洞的修真者脸皮火辣辣的痛,也气得七窍生烟。两名白云洞弟子没等驼背老者发令,便朝两名挑衅者发起攻击。 顾姓修魔者翻掌上扬,掌心处流光浮动,光影中有黑色六角塔冉冉升起。 樊辉在出来的弟子中,目前算是见识最广的,只一瞧那黑色六角塔便道:“是搜魂塔,杨师弟注意眼睛不要看塔尖。” “有点眼力劲儿,姓樊的小子,可识得我这把戏么?”兰姓修魔者说完口中吐出一 “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不过是火龙珠而矣!”樊辉表现得不在意,却低声道:“邱师弟你去换下祝师弟,他的兵器对上火龙珠太吃亏。” “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驼背老者气还未消,而且也不愿这么快就将来之不易的领导权拱手交出,“邱威生,你们都随我来。” 邱威生为难的看了樊辉一眼,然后和大家一起随驼背老者而去。 驼背老者还是有些道行的,得樊辉一言点醒,暗自运神探测,发现白三春的所在,便领着大家朝溶洞这边行来。 白三春看驼背老者一行越走越近,紧张的站起来。这时,身后有一只纤纤素手抚上他的肩头。“醒了。”不必回头,他也知道是沈涵秋,只是不知自己故作冷漠的声音简短却透出不一样的关切。 休息的时间不够,沈涵秋仍有些睡眼惺松,打了个呵欠,答了声:“不想醒也得醒,我又不像缪云娘有个死心塌地的师妹舍命保护,睡着了也得睁只眼,才不至于死得太早。” “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多行善积德,自然能睡得踏实。” “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白猩猩,这十字真言你要谨记在心,时刻行凶害命,我保你长命百岁。”沈涵秋探头看着白三春气恼不是的傻样子,乐不可支。 第一百五十二章、神魔之争的序幕 看穿沈涵秋是铁了心要成魔,白三春无谓再浪费口舌,问:“我师妹哪里去了?她对你说了什么?” “想知道就跟我来,我在路上慢慢告诉你。” “你想引我到哪里?” “地狱,敢来么?”沈涵秋掉头走进溶洞,准备从溶洞深处的流水口顺山腹潜水出去。 白三春犹豫要不要跟上时,身后传来一道尖利的呼啸声,本能的他一矮身,驼背老者踩着一柄巨剑从他头顶上飞过,直插进溶洞。没等他出声提醒沈涵秋,巨大的爆炸声在洞中传出。刹时间,山摇地动,深广的溶洞里发出阵阵轰鸣,洞口上方的石块纷纷被震落。 未及直起身来,白三春头顶上接连飞过数人,穿过砸落的石块射入洞内,他心里一急,干脆一个鱼跃扑入洞内。 第117章 片刻的功夫,溶洞里已景物全非。洞顶上,震落的粗大石笋遍地开花,碎石四散激射。坚硬的岩石地面好些处开裂,并且那些裂罅还在迅速的增大。 嗅到空气中有刺鼻的硫磺味,白三春低头看去,发现几道较大的裂罅里均有火红的岩浆在翻涌,想要招呼沈涵秋赶紧退走,却发现她正遭围攻,便悄不做声的向她移过去。 围攻沈涵秋的人主要以白云洞与圣光谷的人为主,共六人,全是些踩着飞剑飞来飞去的高人,飞剑随意念而动,洞顶簌簌落如枣花的巨大石块对他们影响不大。 相形之下,靠着两条腿腾路闪躲的沈涵秋就狼狈得多。幸亏有白狐提示她新的落足之处闪避洞顶落石,她还算能专心应战,暂时还有守有攻。 “七师弟,我们联手先灭了她的幻灵。”圣光谷随白衣女子来的红脸汉子招呼对面的眉梢生痣的青年男子一声,两人同时退到一边,各自从怀中取出一枚黄色小旗幡。 “灭我幻灵,没那么容易!”沈涵秋大喝出声,鱼骨鞭脱手飞出,将近身的几柄飞剑击飞出去,并缠着一柄飞剑坠入地面裂罅里。利用鱼骨鞭换来的短暂间隙,她手在扇魄栖身的玉扇坠上抚过,以意念招呼白狐藏进玉里世界。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白狐竟不肯躲进去,豪气的说:“我安全了,你就完蛋了。要死一起死!” 感激的话无暇说出,沈涵秋忽然想起玉里的那些古老幻灵,灵机一动,对白狐说:“你把玉里幻灵全放出来,就算我们要死,也得要鱼死网破。” “这话在理。” 白狐闪身进入玉里世界,沈涵秋要分心它顾压力倍增,稍有迟滞,驼背老者一记劈空掌击在她背心,打得她口中一道血箭喷出,身子踉跄跌出。 身子地面裂罅中歪去时,沈涵秋的左脚让白三春抓个正着,回手用力一带,将她带入自己怀中。同时,他空出的右掌朝着落下来的巨石猛的击出,然后他抱着沈涵秋飞身跃出。 被击飞的巨石在空中如飞旋的陀螺,撞飞了三柄飞剑,连同驼背老者在内的修真者们皆倒栽葱落下。 驼背老者栽下之际,脚尖勾住飞剑向上一挑,再深吸一口气,凌空翻起,稳稳的落在飞剑上,“银狼妖姬的同伙已露面,这些魔崽子们都忍不住了,樊辉,你还不动手,要等着给我们收尸么?”从飞剑上栽落的丢的人太大了,他已恼羞成怒,对于迟迟不动手的樊辉也恨得直咬牙。 抱剑而立的樊辉淡然道:“我不喜欢群殴。” “好得很!”驼背老者认定樊辉是等着看自己笑话,顾不得有干天和,竟将驼背扣着的海龟壳取下,默念口诀,发出淡淡白光的海龟壳离手飞出,在空中生长并发出波涛拍岸的响声。 “驼爷,你竟不顾龟仙殿一出,方圆千里之内将化为沼泽,将生灵荼炭么?” 有识得厉害的修真者怒斥一声,点醒了许多在暗处看热闹的修魔者,他们见机不可谓不快,几乎是在斥声未落之时,各自施放护身盾抵挡龟仙殿发出的白光,却仍有几人让白光伤到,鲜血直流。 沈涵秋与白三春都不识得龟仙殿发出的白光的厉害,加上也一直被对手缠着无暇顾及,在白光刺入肌肤感受到刀割的疼痛时才警觉,也不知是哪来的气力,已有些力乏的沈涵秋揪着白三春的领口窜起,如穿柳燕从飞来飞去的飞剑里,窜向白光暂时照不到角落。 瞥一眼血流如注的肩头,蛮劲儿发作的沈涵秋在腰间扇坠上一拍,红亮的木灵魔杖出现在右手,与此同时,她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也亮了出来,在那齐根断的残掌上出现炽红的焰刀。 “杀!”舌尖绽出的惊雷,震得场中修为弱些的心神儿忽颤,闪神中,沈涵秋已跃出去,左手杖,右手刀,朝着已大如圆桌的龟仙殿迅猛击下。 沈涵秋用的是生命魔法,她的木灵魔杖与焰刀都是原生态元素凝成,杀伤力不若旁的衍生元素魔法攻击,但胜在对凝聚衍生元素类器物有相克作用,恰好龟仙殿就属凝聚衍生元素类神器,她那一杖与一刀相继击下,令无数修魔者闻名色变的龟仙殿,竟生生的给磕开了道口子,龟仙殿里未满的银色往生水从那道口子里泄出,向四周散发的白光也集中从缺口处流出,随着银色往生水倾洒在地面巨大的裂罅里,冲入火红岩浆中。 炽热的岩浆里腾起银色的气柱,冲得龟仙殿朝溶洞部撞去,驼背老者惊惶失措的念诀回收龟仙殿时,在殿外与驼背老者两名同伙搏斗的顾姓修魔者和兰姓修魔者自洞外飞入,身形未落便齐声喊:“修真者已经揭开神魔之争的序幕,魔道弟兄们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修魔者天性自私自利,未得沈涵秋好处,懒得出手相助,此时闻两名同道之言,甚觉有理,场中修魔者纷纷朝左近的修真者发起攻击。 樊辉等坚持‘赢要赢得光明磊落’之信念的修真者,再难独善其身,被迫还击,与修魔者们斗在了一起。 肩头伤口一直血流不止,沈涵秋失血过多,手中木灵魔杖一击之后,已不再红亮,呈现出类似铁锈红的颜色,那柄焰刀也泛出苍白的冷光,徒具形而失其神,让经验老到的驼背老者看出她是强驽之末,‘嘿嘿’两声冷笑,斜踩飞剑朝她撞去。 巨剑飞射而来,沈涵秋竟似站立不住,白三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让一名修魔者拦住无法分身相助,只急得厉吼连连。 白三春的厉吼叫醒了沈涵秋,在即将被巨剑洞穿胸口的千钧一发之际,她脚勾住地上断笋的根部,身子朝着岩浆翻涌的裂罅歪过去,避过巨剑穿胸之厄后,手中的木灵魔杖与焰刀向上抛去。 驼背老者失之谨慎,认定来势并不强的木灵魔杖与焰刀不具攻击力,自恃有宝衣护体,竟不闪避,手持着恢复原状的龟仙殿朝着沈涵秋砸了下去,大有不将她砸成肉饼不解恨之意。 任何看到了焰刀自下而上将驼背老者切成两半的人都心寒,他们都注意过焰刀由炽红变苍白之色,都跟驼背老者一样认为焰刀已无攻击力,搁他们在驼背老者这位置上,绝对会犯与他相同的错误,因为他们谁也不曾想过沈涵秋是个怪胎,能够随意将火元素凝成的焰刀变成冰刀。 沈涵秋毕竟是强驽之末,焰刀自驼背老者右侧大腿处斜斜切上,至肩锁骨处卡住,木灵魔杖早在击中他身体的时候就被反震飞去,并消散于无形,她手中已无可拒龟仙殿攻击之兵器,只能徒劳的赤手空拳朝已砸至头顶的龟仙殿拍去。 空手拍龟仙殿,犹如蚂蚁撼树,沈涵秋自己也清楚,已做了死的准备,在这一刻,她心里想的竟然是花刀浪子,就好像他在面前,“永别了,花浪子。”她恋恋不舍的说,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悄然从眼角滚落。 第一百五十三章、岩浆瀑布 “不轻言放弃!” 是花浪子在叫吗?沈涵秋惊喜的睁开眼,张目四顾却一无所见,放光的两眼顿时黯了。 “看我邪灵副统帅收了这龟仙殿!” 听清楚了,这是白狐的声音,沈涵秋勉强挤出笑容循声看去,恰好看见以白狐为首的幻灵们雁形排开,托住龟仙殿底部缓缓上升。 忽如花圃一夜春风至,姹紫嫣红开满园。幻灵们无色透明的身体,贴在青黑色龟仙殿底部,突然变幻出不同的颜色,就好像是春风中绽放的花朵。 龟仙殿升至洞顶时,白狐一声令下,排成雁形的幻灵们同时飞离,像纷扬的花瓣雨向四周洒落。失去支撑的龟仙殿陡然坠落,砸进地面的裂罅里。 惊天动地的轰鸣里,火红的岩浆直冲上洞顶,又冲泄下来,形成奇特的岩浆瀑布。洞内斗得难分难解的修魔者与修真者们,不约而同住手观看那奇特的岩浆瀑布。 白狐领着花朵般的幻灵们飞回扇坠,尔后独自出来,向沈涵秋请功:“魔法师,我这回立大功了吧。” “给你记一功。你怎么办到的,它们呢?” “我说了你别生气,其实这是扇魄老大的功劳,邪灵军是她早训练好了的,因为要煞你的性子,所以没告诉你。我靠扇魄老大给它们下的禁制,才能短时间内控制它们这些先天幻灵,现在已经送它们回玉里世界了。” “看来我也得给扇魄记一功了。”沈涵秋嫣然一笑,表明她没有生气。捶捶酸麻无力的腿,扶着断石笋站起来,她先从狼神手镯摸出一把丹药服下,然后悄悄接近与白三春站得最近的修真者,搬起一块大石头砸去,趁其躲闪之际,拽起白三春向左侧溶洞未断流的流水跃下。 水花四溅中,回眸一笑的沈涵秋的笑靥,令白三春眩惑,顺水飘出好久,他仍陷在一种沉思的状态中:那是个水中精灵,美丽而清纯,擂台上那个淫邪的银狼妖姬一定不是她,但是,真的不是她么? 沈涵秋将白三春按入水里,示意他快向前潜去。还神过来的白三春想到地面裂罅里都是火红的岩浆,惶急的附耳大喊:“我们得上去从洞口出去,在水里会被煮熟的!” “你现在感觉到热了么?” “咦?真的哦,好像水还有点凉?”白三春惊疑不已的随着沈涵秋向下潜去,潜出一截后,问:“你怎么断定这水温度不高,难道你没注意到地面裂罅里都是岩浆么?” “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到了。小姑奶奶我是谁呀!我是威名远播的银狼妖姬。你们在发傻的时候,我在观察这水一直没冒过气泡.” 沈涵秋得意极了,正待再替自己吹嘘一番,冉冉落下的岩浆瀑布,随着地心深处的巨震,又从裂罅里冲出更为壮观更为眩目的岩浆瀑布,溶洞顶部的岩石化为岩浆,汇入火红的瀑布里冲上天空,修真者与修魔者们仓皇闪躲之时,有两名修真者发现了她在水中,相继跃入水中追击。 第118章 “快游出去!”她将白三春死命的按入水中推了一把,甩手施放出一道刀形水幕阻敌,再快速下潜向前游去。 白三春水下功夫不精,勉强不算旱鸭子罢了,借了具躯壳突然就会游泳的沈涵秋,在自己奋力前游的同时还得拽上他,才不会将他远远抛下。对她的保护姿态,白三春非但不领情,还道:“我不习惯于接受女人的保护,你先走,我断后。” 花浪子说过什么来着?——美女救英雄的版本,等同于宣告男人是废物,我不喜欢。 还是花浪子有创意,相同的意思说出来效果就是不一样。同样是被拒绝,同样受不了那种身为男人的自大与优越感,她却很难对花刀浪子的产生反感,奇*書$网收集整理而这个石头一样的白三春却让人有打得他满头包的冲动。 真该死,竟然又想到死浪子了! 猛的甩甩头,沈涵秋想将关于花刀浪子的所有记忆都甩出去。也是巧,她头一偏,与水同色的刀擦耳飞出去。好险!这把刀在水中飞射而来,竟然无丝毫声响,她要是迟点儿,头就该被这刀贯穿了。 来不及庆幸,那把在水中无声无息刀又飞旋回来,目标仍对着自个儿脑袋,沈涵秋仓促中弹出三颗水球,朝水刀击去。 一般而言,在水下使用兵器,因水有流速与流向,多少不像平地上那么得心应手,沈涵秋就感觉水球的落点不准,明明她是看准了水刀射来的线路挥弹出的水球,偏生就歪了那么一点,三颗水球与飞来的水刀都不在一条直线上。 水刀只需眨眼的功夫就贯穿自己的脑袋,沈涵秋努力的侧了一下头,心里已经做好被切掉半只耳朵的准备。 有句话叫歪打正着,沈涵秋今天算是有深刻体会了。失了准头的水球本来要与飞来的水刀失之交臂,谁知水刀忽然下沉,居然与最后那颗水球撞个正着,被撞得斜飞出去,直喜得她合什笑道:“神明保佑!” 有心成魔的沈涵秋居然还信神明,倒是让白三春觉得有趣,游过去挡在她身前时,嘴角噙着笑意,“怎么魔不保佑你呢?” “管得着嘛你!好狗不挡道,闪一边去!”沈涵秋不需要靠男人保护,指齐根掌的左手残掌时刻在提醒她:男人不可靠,他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抛弃你,像花刀浪子做的那样,在最需要他的时候抛弃你,假如没有努力自救,自己就不止左掌残缺,会连皮带骨头都化为乌有,所以,自救是女人唯一的出路。 染上沈涵秋翻白眼的习惯,白三春跟着她顺水漂流的时候,不停的在翻白眼,把个白狐笑得不知打了多少个筋斗。 “抽筋没?”沈涵秋没好气的问白狐,得到的是白三春瓮声瓮气的答复:管得着嘛你!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白三春少年成名,在人前威风惯了,忍到现在算不错了,若非打不过沈涵秋,加上不习惯跟女人动拳头,早就要敲掉她的大门牙了。 讶异于白三春的变化,因一再联想起花刀浪子而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媚笑重又浮上娇嫩的脸庞,沈涵秋游过来勾住他的脖子,嗲声嗲气的说:“可是我现在游不动了,怎么办呢?” 明晓得沈涵秋是装的,白三春就是没法硬下心肠推开她,一边咒骂着自己的好风度,一边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 顺水漂下,本来费不着什么气力,而后面的追兵发过水刀攻击之后,再不见有什么动作,也许是偃旗息鼓,也许是另有阴谋,不管是什么,沈涵秋此时都不愿去琢磨,她想在这水里玩点儿不一样的游戏,应该会很有趣。 不时在注意沈涵秋神色的白三春,看到她的怪笑,警觉的问:“你想干什么?” “孤男寡女的搂在一起,该干点什么呢?”不答反问,在白三春吃惊得张大嘴巴时,她粉嫩的舌尖伸了进去。 年近三十单身未娶,不代表白三春没有男女欢爱的经验。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有很多专为男人行使特权所提供的方便。像青楼妓院的存在,就是为彰显男人拥有多名女人的特权。对于女人,只要有钱,他们可以拥有比一个茶壶配四个杯更多选择的权利。作为执法的捕快,他从没觉得这权利有不妥之处,三俩知己喝到兴头,夜宿某妓女的床上的事,他不常干但没少干。 沈涵秋非一般庸脂俗粉可比,抛开成见,他得承认她是个绝色佳人,只要不显露淫荡之色,她是个足以令许多男人为之疯狂的女人。不过,凭心而论,她显露出淫荡之色,怕是连菩萨见了也动心。 “谁来救我!”所存理智不多,不知道还能抗拒沈涵秋的挑逗多久,白三春好希望再有个什么刀射来,免得自己像头未开化的野人,在水里就主动献身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鬼船 直到顺水漂出山腹,到达一处桃花满眼的山谷,白三春所盼望的追兵都没有到,而这桃花盛开的无人荒谷,落了厚厚一层花瓣的林下空地,简直就是现成的花床,在沈涵秋过火的挑逗下,他丹田之火终于焚尽了理智。除下早就被她解开的衣服,他抱着这个妖魔化身的女人滚到花瓣铺就的花床上。 欲火焚身,沈涵秋仍记得命令白狐察看山谷情况。“不想我看你办事,就直说,用得着拐弯抹角么?”白狐对于被支开还有点不乐意,故意磨磨蹭蹭的。 “快点!”是催促白狐,也是在催促白三春,这个花丛老手为报复,只在她那条窄小的神秘地带的外面撩拔,迟迟不肯深入。 先入为主,白三春一直以为沈涵秋经验丰富,这会子见真章了,在插入的瞬间受到的阻碍,让他一下子猜到:她本性并不淫荡,应该是受到什么打击了,比如,她此刻才被破的处子之身,比如,此时才见到的残掌,可能是某个男人带给她的伤害,所以她要报复。 是幸运,抑或不幸,让她选中自己做报复那个男人的工具? 迷醉的望着轻易就被自己撩拔得的难以自持的小女人,思考出来的答案竟然偏向于幸运,白三春有些反感,有些无奈,但没法不承认,自己从疑惑她是水中精灵那一刻起就喜欢上这女人,在欲望得到释放的这一刻,他多么希望与她灵欲合一。 林间潮气重了些,知道以沈涵秋的修为而言不算什么,白三春仍将倦极睡去的她抱在怀中。安稳的睡了个好觉,精神奕奕的她醒来舒服的伸个懒腰,仍赖在他温暖的怀中不肯离去。正该是温存的良辰佳时,挂着一对熊猫眼他突兀的问:“花刀浪子是谁?” 愣了一下,最让白三春讨厌的媚笑又浮上脸庞,探手抚弄着他的身体,被他的制止后,沈涵秋嗲声嗲气的说:“男欢女爱,我们各取所需。我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跟你发生关系就要你负责,你尽可以当我是妓女,所以,你也不要问任何我的事。” “我女人的事,我必须问。”白三春表明他未将她视同用钱打发的妓女,等于是在表明心迹,表示有心与她共渡余生。 明白因为借了具躯壳,自己等于是回复了处子之身,通常男人,对于这一点是非常在意的,所以就算没有爱上,也会对被自己破处的女人负责,可自己在乎么?轻蔑的笑着,沈涵秋慢声道:“银狼妖姬永远不会成为任何男人的附属品,你得牢记这点,不然哪天再说类似蠢话,碰上我心里不爽,你就死定了。” “哦?”白三春骤然变成冷硬的石头,冷眼看着沈涵秋整理好衣衫,不带感情的问:“我师妹在哪里?” “我让他们夫妇躲起来,他们的藏身之处我不知道。” “暂时相信你。”白三春入六扇门多年,养成决断迅速的习惯,认为跟沈涵秋不是一路人,立即举慧剑斩情丝,说走就走。 目送白三春消失在漫天飞舞的桃花瓣间,那些粉的、白的、大红的,色泽深浅不一的桃花瓣,抹去了他的身影。沈涵秋倚树低语:“我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假如,白三春走得不那么决然,回头再看一眼,会看到桃树下分明是个寂寞的小女人。他张开双臂,会对她产生莫大的吸引力,事情的发展会有不同,他们也不至于演变到仇恨彼此不死不休的局面。 白三春没有回头,沈涵秋也不曾在心生不舍的时候大声喊出来,而且白狐过来问是否要它去追他回来,她断然否决:“不必,我不可以再在意生命中男人的离去。” 白狐不甚懂情事,也不再劝,只是看到她重又下到流水中,逆流而上,不免要说:“就算要跟那男人彻底分手,也不必连他走过的路都不要走吧?” “我没时间跟追兵纠缠。好了,你学着动点脑子好不好!”沈涵秋挺不耐烦的翻翻白眼,加快游水速度。游过先前被水刀攻击的地段后,她潜到水底找到一处漩流,顺着漩流的走向在水底潜游。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漩流消失,她浮上水面,看到一片开阔的水域,欢快的笑容重又回到她的脸上,白狐才敢问:“尊敬的魔法师,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回头路。” 朝着前方停泊着一艘渔船的浅水湾游过去的时候,心情已好转的沈涵秋才告诉白狐,水刀应该是追兵中修真者发出探测她方位与距离的,因为他们没胆在水下长距离追击她,发出水刀重点在探测不在伤敌,这也是水刀攻击力不强的原因。当他们测出她游出的距离,再结合大致的地形,就能判断出她会从哪里出去,然后他们就抢先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她。 白狐仍是一脸的迷惑,沈涵秋接着告诉它,到达桃花谷,她发觉那里简直就是个天然的瓮,很适合她的对手们来个瓮中捉鳖。 第119章 她可不愿当那只鳖,想到来路上的漩流,就设计好要从这里暗渡陈仓,只是因为不知这条水路有多长,所以在桃花谷休息一夜。 “那么现在就是白猩猩当了那只鳖了喽!” “应该吧。”沈涵秋努力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没法自然,在到达浅水湾的渔船之前,她都没有再开口。 停泊的渔船,成色尚可,主人家是位又聋又哑的老人。从老人打的手势中,得知这艘船是老人替人看管的,可租可售,只需管饭,老人可以随船干煮饭烧水带划桨所有船上的活,沈涵秋非常满意,很干脆的给了一片金叶子,用作租船之资。 老人咬了金叶子一口,浑浊的眼突然就亮了许多,颠颠倒倒的上岸将金叶子交给离岸不远的茅棚外的老婆婆,便劲头十足的开船了。 “鬼船开走了!”水边柳下钓鱼的两个娃娃看到船离岸,又叫又跳的不知兴奋个什么劲儿。茅棚外的老婆婆收好金叶子出来,迈着小脚,颤巍巍的朝着他们边跑边骂。 沈涵秋用手势比划着问老人是否这艘船有什么鬼故事,老人脸色突变,头像摇破浪鼓。不愿意让白狐像强盗那样盗取老人的意识,沈涵秋仍用手势表明自己纯粹是对鬼故事感兴趣,绝非出于害怕,也肯定不会中止这次租船的交易,老人这才放松戒备,将这条船上发生的一系列离奇故事,用所会不多的文字蘸水写在船板上,并辅以手势比划,让她明白了个大概。 这艘船建成的时间很久了,老人还是小娃娃的时候就建好了,在他漫长的一生中,就跟这艘船为伴,船上出过十三件命案,他却安然无恙,所以最初还被疑心为是他谋财害命,幸亏神捕白三春为他洗清冤屈,证明是这片水域里的怪鱼所为,他才没被官府定罪,但是本地百姓却始终将信将疑,说这片水域上讨生活的又不止他这一艘船,怎么别人的船都没事,就他这艘船出事? 沈涵秋没有用手势比划,直接对老人说:“其实这艘船是爷爷您本人的,是不是?” “是的。” 老人竟然清楚的回答了,白狐叫道:“他不是又聋又哑么?” “爷爷被人误会多年,又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愿意与人交流也在情理之中。” “唉!” 老人一声叹,与眼中流下泪水,令得沈涵秋心里沉甸甸的,不由得骂道:“该死的白猩猩,送佛送到西都不懂,既然查清楚是怪鱼害命,就该将怪鱼捉住,并将这艘船吸引怪鱼的原因找到嘛!” “白神捕很为小老儿费心了,花了七天七夜的时间捉怪鱼,但那条怪鱼竟像是通灵,知道白神捕厉害,自从最初露了行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后来,这片水域被城里的大财主买下来养珍珠,小老儿的船不能打鱼,又揽不到行船的活,停了有三年了。” “是这样啊。”沈涵秋又开始动起了脑筋,在船上这儿敲敲,那儿打打,还让白狐到水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白神捕也研究过造船的材料,没什么发现。” “白猩猩发现不了,不代表我发现不了。我比神捕还神。”牛皮吹了,沈涵秋怎么也得找出点不同之处,敲打得更用劲儿了,瞧着竟像是要拆船,看得老人眼一眨一眨的。 从船头敲到船尾,每一寸船板都没放过,只在船中部舷边挑出几块色泽不同的船板,但经老人解释说穷人家造船没太多讲究,基本上有什么用什么,有些杂树连名儿都叫不出来,颜色不一样很正常。 “正常到像洗了一样吗?”沈涵秋随口问道,问出来才想到这真的是个问题,哪有船龄赶上眼前老人岁数的船上的船板红亮如新? “我家老太婆隔三岔五的拿花椒什么的杂长杂八的东西煮水清洗船板,既防蛀又防腐,看着比别人家的船确实在新些。白神捕也知道这个,拿老太婆煮的那个水验过,也没发现。” “白猩猩这也看过,也没发现!”沈涵秋简直是愤怒了,想要彻底忘掉这家伙,怎么他就阴魂不散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八爪怪鱼 红日当空照,湖风迎面拂。白狐是幻灵,没有实质的感受,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凉角落昏然欲睡。正不痛快的沈涵秋看到后,大吼一声:“白狐,怪鱼在你后面!” 迷迷糊糊的白狐闻声朝前一跃,窜进湖中船侧的黑影里,才清醒过来,甚为不满的质问:“干嘛吓我!” “让你察看这片水域有没异常,你躲起来睡懒觉,还有理了!”沈涵秋叉着腰指着白狐斥道。 “我看过没异常才休息的。” “没异常?你就在怪鱼嘴里,还没异常?”原本是吓唬白狐,怎么打量那片黑影不像船影,反倒像张开的鱼口,沈涵秋精致的小脸开始变色了。 人,不论本事有多大,对未知的怪物还是本能的会产生畏惧感。在蠓妖兽大陆,沈涵秋逮过龙,怪物也没少斗过,这会子胃中的寒意仍止不住的向上翻涌。 白狐上过沈涵秋不少当,才不拿她唬人的话当真,自在的在湖面跳着自编的狐步舞。 “爷爷,怪鱼可能又出现了,您当心。”沈涵秋扬声给老人示警后,全神贯注的盯着湖面的黑影。 “怎么,还真有怪鱼,待我下去看个究竟。”白狐一个旋身,旋入湖水中,下到湖底。 张开的鱼口,整个儿吞掉小船有点问题,吞个把人是没问题的,从它以前不攻击划船的老爷爷看,这回它的目标是自己。先是让蝎子当成目标,后来又被修真者们当目标,现在居然连湖里的鱼也拿她当目标,是可忍孰不可忍!越想越气,惧意竟化为乌有,沈涵秋反倒盼着湖底的怪鱼快点现身了。 冒出湖面,浑身哆嗦的白狐叫声“奶奶耶!”就窜上船,躲进船舱,抱着立柱不肯放手。经沈涵秋再三催促,它才说湖底真的有怪鱼,跟水风洞底下被困的史前八爪怪鱼是同类,鱼嘴张开来能整个吞掉这艘船。 “吞掉半艘还差不多,你别自己吓自己。” “吞掉一艘跟半艘,有实质上的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 “对它而言,就是将条虫子整条吞下,还是分成两截吞下,你认为能有多大区别?” “别说得这么恶心好不好。”想象着自己被咬成两截,恶心得要将隔夜饭都吐出来了,沈涵秋又亮出木灵魔杖示威,强迫白狐跟着她出去。 不过下到船舱讲了几句话就上来,这片刻的功夫,以小船为中心方圆两里内的湖面,已如开锅的水在沸腾。湖面的黑影越来越大,显然是湖底怪鱼正在浮出水面。 四条腿软得像踩棉花,白狐有心躲到沈涵秋体内,又畏惧她举在手里的木灵魔杖,像个被后娘虐待的孩子别提多可怜了,心肠硬得像魔鬼的沈涵秋却只顾催促它去照看划船的老人。大棒的威力大过怪鱼的威胁,白狐见赖不过,也只得乖乖往船头去了。 湖面的黑影不再变大的时候,湖面已清晰可辨怪鱼外形。它确如白狐所言是条八爪鱼,形体超大,八只脚形色各不相同,而且鱼头与身比例不协调,头比身子大出一倍有余。 八爪鱼身子小,没法连船带人一起装下,所以没有攻击船头的老爷爷,白猩猩枉你是个神捕,还守了七天,我才半天不到就弄明白这点了,哼!沈涵秋暗自得意,神情越发专注,她要弄清所有疑点,来证明她比白三春优秀,证明白三春不配让她成为附属品,尽管她所做的一切他不会知道,但她就是要这证明! 浮至水面下半尺来深,八爪鱼忽然静止不动。沈涵秋为看得更清楚一点,扶着船舷弓身前倾,刚可以看清它长满青苔的表皮,八爪鱼猛然窜起,带着涎的白唇一下子就伸至她面前,与她来了个亲密接触。不及多想,她将拿来威胁白狐的木灵魔杖向上用力一顶,木灵魔杖自下而上将两片鱼唇串连起来。 八爪鱼上来就吃了这个亏,愤怒异常,身子一扭带着木灵魔杖脱离沈涵秋的掌控,八只长鞭似的爪子带着腥咸的水线朝她击来。 “跟小姑奶奶玩鞭,真是班门弄斧。”沈涵秋扬起鱼骨鞭狠命抽出,就听得‘啪啪啪’三声脆响八爪鱼就断了三只爪。 发出一声闷哼,八爪鱼跃回湖里不敢再行攻击,却不肯退走,沈涵秋叫来白狐,让它跟这又丑又色的怪家伙沟通一下,看能不能问出个所以然。 白狐这时腿不软了,应声而至,颇费了一番唇舌,总算不辱使命弄清来龙去脉。 八爪怪鱼跟水风洞底的史前八爪怪鱼是什么关系,无从考证,类别应该都差不多,不然它族中不会有寻找开启水风洞钥匙的祖训。要一条不能上岸的鱼完成这桩任何实在困难,但八爪鱼们有韧性,一代又一代的利用四通八达的地下水系,在五湖四海游曳,嗅到有与祖训中形容的特殊材质钥匙相同气味就发动攻击。 站在船中部的沈涵秋,将脚旁几块色泽异于其它的船板各撬起一块小薄片,逐一扔给八爪鱼,让它嗅是否其中有与它们祖训中形容的钥匙气味相同的。 沈涵秋的猜想得到证实,八爪鱼因为其中两块船板的气味与祖训中形容的钥匙气味相同,才屡屡对这条船上的客人发起攻击,因为他们失事前都凑巧站在船中部,也就是她现在站的位置。那些死得真是冤,八爪鱼其实要的只是船板,偏巧他们从船舱出来,按一般习惯肯定是站在嵌着几块怪气味木板的地方,所以被它误认为钥匙在他们身上,也就稀里糊涂成了枉死城里的鬼。 第120章 扬手收回木灵魔杖,叹着气从狼神手镯里取出水风簪,沈涵秋说:“那只是几块因用防蛀防腐药水擦洗而产生不同气味的船板,你要找的钥匙在这里,它们的气味相似但不相同,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说当初给你们写那篇祖训的笨蛋。” “那篇祖训是我们老祖宗的最尊敬的龙魔祖草拟。”八爪鱼还感到挺荣耀似的。 “难怪,一个蠓妖兽大陆都让他治理得乱七八糟,他草拟的能是什么好玩意儿!”为示轻蔑,沈涵秋还吐了口唾沫。 “您认得龙魔祖?”八爪鱼问完又自答:“您当然认得龙魔祖,不然怎么知道他老人家在蠓妖兽大陆。” “那该死的老家伙,骗小姑奶奶进那鬼阵救银狼王,我修理他的日子还在后头。”撩起旧恨,沈涵秋恨不得龙魔祖就在眼前,让她拿鞭子狠狠抽一顿,抽完再将火鹫花魔那阴不阴阳不阳的家伙扒层皮。 让沈涵秋大胆的言词吓倒,八爪鱼吭哧半天才问可否将水风簪给它。瞪着一双俏眼,她恶狠狠的吼道:“做梦!那根木灵魔杖送你还差不多!老龙小子骗得小姑奶奶那么惨,小姑奶奶才不会让它称心如意,凡它要干的事,小姑奶奶都坚决要破坏!” “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误会你个蠢鱼头!只有你们这种只长爪子不长脑髓的怪鱼,才会甘心情愿让老龙老小子利用。” “怎么办呢?我奶奶快死了,它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死前看到开启水风洞的钥匙。” 八爪鱼敢情还是条孝鱼,看来鸦雀反哺报恩不仅仅是传说,而是真有其事。不成全这条大笨鱼好像说不过去,但就这么交给它,让它完成龙魔祖的计划,又实在不甘心,沈涵秋犹豫了片刻,忽眼一亮,拿气味与水风簪相似的船板现刻了一枚,还挺细心的用麻线系在它长爪上,然后拍拍手笑道:“这不就解决问题了么?瞧我多聪明。” 觉得这法子不错,八爪鱼也欢喜不已,正准备潜水回去,沈涵秋说:“我总不能白帮你吧?” “我是八爪鱼王子,我族中所有的宝物,都可以送给你,前提是只要你说得出名字。”八爪鱼可一点儿也不笨,扔了颗软钉子出来。 “这样啊,那这账先让你赊着,等我忙完这阵子,再到你家里连本带息一块儿收。”沈涵秋还真不是一般的贪婪,竟是准备着大捞一笔,“对了,你家住哪里?” “水深火热之间。”匆忙扔下偈语似的一句话,八爪鱼急速下潜,估计悔得要是有肠子的话肯定都青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回家 八爪怪鱼的事,让划船的老人知道有害无益,沈涵秋让白狐抹去他对适才八爪鱼出现的记忆,因而在码头下船时,老人欣慰不已的说:“都说我这条船被施了咒语,乘坐的客人都会横死,大家都要我把船劈了当材烧。因为是老阿爸亲手造的,我怎么也不舍得,现在他们再也不会这么说了。” “当然只是凑巧罢了,怎么会是被施咒语呢,我这不好好的么?”沈涵秋故意大声的说笑,让更多的人听到。 “好心肠的姑娘,菩萨会保佑你长命百岁的。” “我会活更久。”沈涵秋笑着告别划船老人,就在码头上买了匹马,快马加鞭朝着家的方向驰去。 家,指的是有亲人的屋子,可弱水宫现在还能算她的家么? 伫立在水平如镜的弱水渊前,沈涵秋退缩了,不敢开启升起水中浮桥的机关,因为她不确定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去承受所看到的浮桥那端已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一切。 “你还好吧?”白狐关切的问。 意识到身边还有白狐,沈涵秋感觉好了些,哽咽着说:“谢谢你还陪着我。我现在就替你施木语魔法,让你进化。” “暂时不用。我想我理解扇魄老大了,它说过:许多珍贵的记忆不舍得抹去,许多温馨的回忆需要时时品味,进化未必是福,有情便永世为幻灵又何妨!在水风洞的时候,我做梦都想进化为人,跟你们大家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觉得就是关于笨笨的暴风那些记忆,都不舍得抹去。所以我暂时不要进化,反正你随时都可以为我施法的。” “我不总发善心的。小心等你想进化了,我又不肯为你施法。” “那我就做你最忠实的跟班。” “做个跟班,你就这么点儿志向?” “我崇拜的扇魄老大也是你的跟班,我没觉得这志向小,虽然的确是小了些。” “放心吧!跟着我银狼妖姬,你的成就绝对小不了!”豪气上涌,沈涵秋畏怯的感觉也就没了。交待过白狐熟悉弱水渊四周的环境后就去寻找银狼王母子,她开启升起浮桥的机关,回到朝思暮想的弱水宫。 浮桥那头,乱石攒绕如莲萼芝房中空外簇,透于丛石之间若仙凡分界的弱水宫大门之侧,负责看守机关的守卫睡得正香,嘴角涎垂到脖子上,手还在胯下捣腾,看着别提多恶心了。 沈涵秋嫌恶的拿脚踢醒守卫,问他:“知道沈涵秋是谁么?” “沈涵秋是我们少宫主。”像是背口诀,长着对鱼泡眼的守卫顺口溜出才醒悟,伏地请安。 “我爹出关没?”问的很随意,其实沈涵秋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五年都没出关。少宫主,您失踪了这么多年,都以为您回不来了,宫主夫人把她娘家侄儿单元奇过继当义子,仪式在今天举行。” “花孔雀这招倒是玩得有点水平,宫里其他人没意见么?” “长老们多年不管事,宫主闭关后,宫里是宫主夫人跟金使当家,他们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别人说不上话,不是还忌惮木使三分,他们之中就会有一个坐上宫主位置了。”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 “公开的秘密。” “为什么敢跟我说,你不怕我是假的沈涵秋?” “浮桥上来去自如的只有宫主,宫主夫人、五使连同长老们都只知道这我看守的这处机关,您突然出现,自然是少宫主了,因为宫主只您一个孩子,这秘密不告诉您告诉谁去?” “有点脑子,你叫什么?” “艾勇,愿效忠少宫主。” “挺会动心眼儿嘛!”沈涵秋满意的笑着,问过木使尚未回宫,便踏上宫门后隐于殷红密瓣浮团翠之间的石梁,朝着宫内跑去。 宫东水月殿方向锣鼓齐鸣,仪式既将举行,宫中人都集于水月殿,加上宫门至红楼的路径本就偏,沈涵秋一路上竟没有遇上一个人。 魂牵梦萦的红楼矗立在面前,沈涵秋百感交集。廊柱后给鹦鹉喂食的小丫环好奇的探头问:“姐姐没去看热闹吗?” 拭去泪水,沈涵秋反问:“你怎么也没有去?” “木青姐姐交待我看家,说要是鹦鹉少根毛,就拔光我的头发。” “青木头也会作威作福了,她跟白木头还在这楼里没走么?”沈涵秋看小丫环一幅不明白的样子,也不解释,笑问:“你叫什么?” “木莲,姐姐你呢?” “沈涵秋。我带你去看热闹,回来咱们拔光这只鹦鹉的毛。”不顾木莲反对,沈涵秋强行带着她到了水月殿。 殿上,沈从槐的专座两侧各摆了一张太师椅,端坐着单瑶与金使。两侧观礼席上,坐着的是以水使、火使与土使为首的弱水宫高层人物。余下那些地位低排不上座次的弟子挤下殿下首与两侧的角落里。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男子,伏在殿中央对着殿首沈从槐座位的拜垫上,在司仪的指挥下,正经八百的行跪拜之礼。 站在挤得水泄不通的殿门外,沈涵秋懒怠去挤,远远的扬声问:“我爹死了还是我死了,要弄这么只猴子来替我拜我爹?” 殿内外,数百个脑袋齐唰唰的甩向殿外,望向蓬头垢面的沈涵秋。心眼儿活络的单瑶反应最迅速:“拿下这招摇撞骗的女贼!” “花孔雀继母,嫌门牙长得齐整,我不介意再替你轰掉几颗。” “你——” 一溜儿三颗水球从沈涵秋手心里飞起,低空飞入大殿,将单瑶的话头截断。“我现在还愿意尊你一声继母,所以你最好放聪明点,停止一手策划的闹剧。”她声量儿不高,气势却足以镇住单瑶,连金使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应付这场面,都傻坐着不动。 像得胜还朝的将军步入大殿,沈涵秋走过单元奇身边时将他踹倒在地,然后直接从他身上跨过去,走到沈从槐的座位前垂首默哀。 土使与木使关系不错,从前也颇维护沈涵秋,对单瑶的作法诸多腹诽,只因木使不在,他独力难支,现有沈涵秋出面,便站出来说:“少宫主,您回来了,这仪式还要不要举行,请您拿个主意。” 金使怒道:“土使,你什么意思,此事可是经过公决的!” “金毛狮王,我跟我爹不在,弱水宫是你跟花孔雀继母的一言堂,公决是个屁呀!”沈涵秋不介意在大厅广众之下展现她的粗鲁网,趁着金使与单瑶让她的话噎着,又道:“这出闹剧就此打住,其余的事等我看过我爹之后,咱们再一件一件的说。” “你进得了密室?”单瑶与金使齐声惊问。 “弱水宫对我没有秘密。”沈涵秋一语双关,令得单瑶与金使脸色突变,她再冷笑一声,大踏步的出殿,朝水月殿后方的静室走去。 静室分地面与地下两层。地面建筑由青条石建成,地面以下建筑全由掺紫金英的铁水浇铸而成,布有机关暗道。不知进入之法,仗利器不仅凿开通道,而且还会触动机关,会如何惨死就看各人造化了。 第121章 弱水宫最紧要的两大秘密,一为自由飞渡弱水渊之法,二为进入静室之法,这两项秘密,单瑶用尽心机都未能从沈从槐口中套得一言半语,没想到沈涵秋居然知道,她回到房中仍气愤不已。 紧跟着单瑶进来的单元奇央求:“娘,我要娶她。” “娶你个大头鬼!老娘跟那死丫头天生犯冲!”单瑶气哼哼的倒在床上,咒骂声不断,骂了一会儿,又让丫环去叫金使来。 愁眉深锁的金使进来后,小声埋怨:“那丫头回来了,我们以后得避着点,别让她抓到把柄。” “真是越活越转头了,堂堂弱水宫金使居然怕了个黄毛丫头!叫我这娘们儿家都为你臊得慌!”骂了金使还觉得不过瘾,又拧着单元奇的耳朵骂:“猪油蒙了心,竟打上那死丫头的主意!” “这倒不失为个主意,亲上加亲,!”金使忽然眼一亮,愁容一扫而空。 “你也是猪油蒙了心,那死丫头要能答应,我倒立着走路。” “她不同意,我们不知道动点脑筋么?” “对哦,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就是咱们手心里的面团,木狐狸回来也翻不起浪来。”单瑶眉开眼笑的说完,也不管侄儿在场,抱着金使美滋滋的亲了一口。这时,她忽又觉有阴风吹来,浑身发毛,因说出来怕金使笑她疑神疑鬼,只心虚的朝着卧房里供的那尊观世音菩萨金像瞟了一眼,暗自嘀咕了两声便罢。 第一百五十七章、罪之夜 单瑶与金使有私情,近两年来,在弱水宫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人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私情持续了有十年之久。每次他们在单瑶卧室偷情,单瑶总会有被偷窥的感觉,起初她讲出来,金使还害怕得不行,后来一直平安无事,他便认为是她做贼心虚。 其实,单瑶一直就不是做贼心虚,而是她与金使苟合的过程,很多次都一点不拉的被沈从槐收入眼中。 单瑶房中那尊观音像后,此刻就站着沈涵秋。她从观音像的玉石眼中看到了继母与金使苟合的全过程。从那对禽兽的交谈中,知道他们私通多年,想着爹为了暗中进行的大业,长年忍受着这般羞辱,她浑身的血都沸腾了。 忍为心头一把刀,背叛爹的不仅仅只有这对禽兽,而且爹还有未竞的大业,她现在羽翼未丰,此时不隐忍,弱水宫就会分离崩析。为了达成爹的遗愿,为了更好的惩治背叛者,她得忍! 掉转头,再度来到地面下的密室里,跪在爹坐化的遗体前,沈涵秋重将遗书捧在胸前,一字一泪的读出来,感受字里行间所透爹的心愿未了的遗憾与对女儿最深沉的爱。 到死,爹都惦着不知所踪的女儿! 遗书末尾一段中,爹说,也许见到这封遗书的人会在若干年以后,朝代已更替,人事已变幻,请见书之人看在室中藏宝的份上,代为在室中为吾女立一衣棺豕,并将吾妻之棺迁入,使吾合家团圆,此乃生前吾对吾女之最大亏欠。 爹啊,女儿从不认为您对女儿有任何亏欠。女儿现在知道您是为了保护我娘,才故意对她冷淡,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女儿了解,女儿都了解呀! 读着,想着,哭着,沈涵秋跪到两膝发麻仍不自知,起身时,摔倒在地上,摔破了额头,血滴在地上黑石镶成的猴献寿桃图上,染红了那盘寿桃的桃尖,桃尖发出柔和的淡淡红光。 桃尖的红光形成一道缓缓增大的光圈。当光圈增至半人高时停止变化,光圈中心出现缩小版的沈从槐。 颤抖着伸出手去触摸爹的影像,摸了个空,沈涵秋待要放声大哭,沈从槐动了,虚空比比划划,将他一身所学演练出来。那些招式,有她会的,有她不会的,但不管会与不会,她都一丝不苟的跟着比划了一遍,并将每招每式都刻入脑海。 演练完招式,沈从槐的身影隐去,光圈中出现连绵起伏的群山。随着画面的拉近,沈涵秋可以清楚的辨认出位于水风山中的水风洞。紧接着,水风洞被一幅龙飞凤舞的草书覆盖。来不及逐一辨别,她将光圈的草书照葫芦画瓢刻在地上。等她刻完最后一个字,奇异的光圈即告消失。 呆坐了半晌,将遗书留在密室,沈涵秋面色平静的离开了密室。守在密室外的单瑶迎上来,故作关切的询问沈从槐的状况,她装出忧心忡忡的样子答道:“爹不肯听我劝,非要继续练功,我看是离走火入魔不远了。” “他还活,哦,要走火入魔还练什么练!” “就说啊,我也这样想,可爹又不肯听我的。怎么办呢?” “你跟娘说,你爹的状态是不是很差?” “我爹就那样,变化不会很大,就是眼神怪怪的,像菩萨的眼睛。” “菩、萨?”明明一个词儿,单瑶得分两次说,显然是吃惊不小,但她天生做戏子的料,马上定下神,挤出一脸愁容,低声说:“涵秋,你爹状态不好的事,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不然生出什么事端,咱俩儿娘孤儿寡母的,怕是压制不住。” “这我知道,不用你说。” “是,是,是,我们秋儿最聪明了。秋儿,好歹我也是你继母,好容易你回家来,走,到我房里,咱们娘儿俩好好聊聊。”单瑶真肯拿热脸贴冷屁股,沈涵秋脸臭臭的都不肯答理她,她硬是亲亲热热的紧挽着沈涵秋,半拖半拉的将人给拉到她房里去了。 房里干净整洁,檀香袅袅,摆满桌的饭菜冒着热气,丫环们垂首环立四周。食难下咽的沈涵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单瑶亲手斟的果酒,没多时就醉得一塌糊涂。 “成了!”金使笑着与贼头鼠脑的单元奇走了进来,对于单瑶责备他们该过会子再进来的,他说:“酒杯上的抹的迷药,药倒一头牛尽够了,只要她端杯,没有不倒的。” “那也该观察一会子,万一火候没到,她闹起来就麻烦了。” “闹也不怕,我刚接到信息,木使被君家堡的人抓了,她不回来,其他人没那个胆子在这件事情上生事。” “木狐狸怎么被抓的?”单瑶恨木婉嫦不是一两天了,得知她被抓,马上将沈涵秋的事搁到一边追问究竟。 单元奇见问马上缩到一边。原来,木婉嫦被抓,与他有关。当日,金使去接他来弱水宫,应他之请到栖霞湖畔,找与他争夺名妓秦娥的龙昭晦气。那龙昭武功高强,却让金使制住无法动弹,成为他砧上鱼肉,被他挑断手足筋脉成为废人。这本来是件令他非常得意的事,但刚才听说龙昭是君家堡夫人凤倩的义妹兰云蝶之夫,这娄子就捅大了,君家堡现在铆上了弱水宫。 “铆上了,他们还能拿咱们怎样?” “我们没有按中介人说的交出凶手,他们就开始大肆搜捕弱水宫的出去的人,除木使,另有三名水堂杀手被抓。” “这件事你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奇儿是你单家五代单传,我能交出他么?更何况,不是沈涵秋回来,他现在已经是弱水宫少主了,这件事当然是能捂一天是一天。” “现在怎么办?” “先捂着,我再找中间人跟君堡主接洽,争取和解。”金使不愿过多谈论这件事,拉着单瑶到隔壁行鱼水之欢,将醉倒的沈涵秋与一脸猴急的单元奇关在房里。 早心痒难熬的单元奇,如饿虎扑羊扑到床上,将沈涵秋剥得精赤那眼就直了,裤带一解不及褪下,便压到她身上。 隔壁边办事边听这边动静的单瑶,只听到沈涵秋似哭非哭的喘息声,一直未闻单元奇的声音,有些不放心,“你听,奇儿怎么没声音,不是出事了吧?” 伏在单瑶胸前的金使头也不抬的说:“他这里候哪还有空吱声,忙都忙不过来,你要不放心,我替你过去看看!” “想都别想!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单瑶怕金使嫌自己年老色衰,忙使出浑身解数取悦他,到后来,他们这边的浪叫声完全将隔壁的动静压了下去。 静听着隔壁的动静,沈涵秋脸上浮出奇怪的笑容,压在她身上的单元奇抽风箱似的打着鼾。到单瑶进来装模作样的尖声叫骂,才算让他止住鼾声,不知所措的爬起身来。 先将单元奇骂个狗血淋头,然后抱着沈涵秋一把鼻涕一把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单瑶搅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沈涵秋将错就错与单元奇成就一桩亲上加亲的亲事。 自打单瑶进来就装出悲痛欲绝神情的沈涵秋,在单瑶亲自用热帕子为她擦拭满是血污的私处时,反手抱着单瑶声嘶力竭哭开了。哭过之后,她虽没亲口允诺亲事,但也没表示反对,单瑶便宣布即日为小俩口操办婚事。 沈涵秋被送回红楼严密看管起来,除了红楼里的人,就只有单瑶可以见到她,而她相当正常的表现出应有的忧郁与羞愤,时不时的整出些摔摔打打的动静来,木青最珍爱的鹦鹉的毛也让她拔光光。 弱水宫的人大多都猜得出怎么回事,倒是单元奇总犯迷糊,他不确定自己到底对沈涵秋干过那事没有,因他的记忆只到将她剥光衣服为止,不过每当回忆到这里他就血脉贲胀,脑子也就没法正常运转,颈侧破皮的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所以不确定的事就成了不解之迷。 第一百五十七章、蜂桥飞渡 美丽的栖霞湖畔,银狼妖姬在擂台连夺两条人命,紧接着官兵收拾善后时,发现王府别庄不远的宅院里的一具尸体。经查,宅院为费城富商龙义名下产业,那具尸体为龙义独子龙昭的书僮龙和。 第122章 据查,龙昭的妻子兰云蝶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黄山世家兰五爷独女,平日娇纵异常,他们夫妻因口角升级为武斗失和,兰云蝶一怒之下跑回娘家,龙昭便偕秦淮名妓秦娥筑爱巢在这栖霞湖畔,龙和亦随其进住。 龙和的尸体被发现后,牵扯出龙昭与秦娥失踪之事。此事被龙义商场上的对手利用,运用关系使官府弄出了龙昭杀人潜逃的结论,虽经龙义多方运作,龙昭杀人潜逃的罪名未坐实,但案子被有技巧的搁置下来。 黄山兰家人得知龙昭的事,立即传讯给君家堡。因君家堡夫人凤倩幼年被兰大爷收为义女,君如鸿闻讯亲自出马,带人赶到凶案现场。 君如鸿虽没接受皇封,但他那与当今皇帝同父同母的正妻凤倩,是先皇帝临终前册封的靖国公主,她手里的那柄靖天剑上斩君下斩臣,可以说他娶了个天下最有权力的女人,他就不想沾裙带关系,到了这时候,方便也自然要多许多。首先,龙家对手就不敢再有暗中动作,其次官府也见风使舵紧派捕快大力协助查案,这样一来,查案的干扰便无形要少许多。 因案发多日,又经过银狼妖姬在相临不远的王府别庄那么一闹,现场遗留线索很多被破坏掉,君如鸿便将重点放在龙昭与人结怨上,经多方查证,凶手终于浮出水面。 根据目击者证实,因争夺秦娥与龙昭大打出手的地痞单元奇,和一名金衣人在仵作推算的事发期间到过栖霞湖畔,而且单元奇曾对人暗示他有弱水宫撑腰,勘测过现场所遗痕迹,断定单元奇的同伙为弱水宫金堂杀手,龙昭与秦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肯定是被掳至弱水宫,他便通过中间人与弱水宫联系,提出两条:一是交出龙昭,二是交出凶手。 在君如鸿通过中间人与弱水宫谈判期间,凤倩陪兰云蝶到了栖霞湖畔。得知龙昭携秦娥筑爱巢在这栖霞湖畔,兰云蝶原本生撕了他的心都有,在见到雪白的墙壁上血写的:“今生缘尽”旁枯萎的三色堇时她傻了,在见到后窗下盛开的三色堇迎风轻摇,好像一群美丽的蝴蝶栖在绿色的叶丛,她哭喊:“你说三色堇是蝴蝶变的,你说要做只种三色堇的花农,你说种出的最美的那朵三色堇就是我!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你仍旧种了三色堇?” 死活拽着兰云蝶进屋坐下,兰家二叔兰庭轩与大哥兰云柏都已在座,龙昭的师兄弟们也都在,大家伙神情都甚为凝重,凤倩皱眉问:“怎么都是一幅见到鬼的表情?” 兰云柏怕堂妹担心,拉着凤倩到旁边,说君如鸿派来的灰鸽堂韩堂主告诉大家曾与龙昭争抢秦娥的单元奇来过,并且是与弱水宫金堂杀手同行,很显然是单元奇来寻仇,如今龙昭活未见人死未见尸,必然是给掳进弱水宫。 龙昭的二师兄眉头紧锁,沉声道:“弱水宫在弱水渊,方圆百里鹅毛不浮。单元奇明明是个街头混混,怎么会同江湖最隐蔽的杀手组织拉上关系?” “管他呢!凭那弱水宫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凤倩立时要走,被兰庭轩阻止。 耐着性子等了五日,得君如鸿飞鸽传书,说弱水宫主不答应交出单元奇,也否认龙昭被掳进弱水宫,但现已抓有弱水宫的木使及三名木字杀手为人质,相信弱水宫主会再作权衡,所以还是再等等看。凤倩哪还肯等,立逼灰鸽堂韩堂主画了路线图,单人匹马直奔弱水渊。 夕阳坠,皓魄明月继辉。凤倩夜至弱水渊,瞧那弱水渊水平如镜绝无飘浮之物,也未生打退堂鼓之念。趁着夜色,打开带来的蜂箱,小蜜蜂嗡嗡的飞出来。说来也怪,小蜜蜂竟能按她的意思间隔丈许的排成一列,供她落足。更绝的是,小蜜蜂待她过去会自动飞到最前面。就凭这小小的蜂桥,她轻轻松松的越过弱水渊。 弱水宫仅宫门处有守卫,守卫的基本职责也仅为看守浮桥。凤倩登临弱水宫的方位又是守卫望不到的死角,因而她在宫中奇花异草间徜徉久至几忘为何而来,仍未被发现。 听着远处锣鼓丝乐喧天,凤倩朝侧方摸去。近得孤立在西北角的红楼时,楼上又在发脾气的沈涵秋很突然的看过来,看到她迎着月光的脸,吓了一大跳,心道:这鬼女人怎么进来了? 站在沈涵秋身边挨了半天骂的木青,奇怪她怎么突然收声,也跟着偏脸向窗外望去,却不妨沈涵秋横掌砍来,她不及闪避脖子被砍中,晕倒在地。 木莲吃惊得张嘴要叫,沈涵秋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竖指示意她别叫,然后指指外面,无声的说:外面有敌人。 木莲点点头,表示懂了,沈涵秋才放了她。躲在窗侧向外窥视,发现凤倩竟已点倒了门外那几名金衣堂高手,正准备进楼来,沈涵秋想她肯定将红楼当成囚牢,上这儿来找那个龙昭,怎么办呢? 弱水宫现在还是团没理清的乱麻,不能凤倩知道我就是银狼妖姬,不然局面会更混乱。想到这里,沈涵秋悄声嘱咐了木莲几句话,然后将木青放到内室,自己则上了顶楼。 凤倩在二楼楼梯口,碰上正要下楼的木莲,瞧她并无惊慌之色,以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入侵外敌,自作聪明的说:“小妹妹,怎么你没去瞧热闹呢?” 木莲佯怒道:“姐姐是故意来气我们的吧!” “这从何说起?”凤倩好奇的问。 木莲愤愤不平的说:“宫主五年前闭关练功,有谣传宫主走火入魔,宫主夫人趁机乱点鸳鸯谱,明欺少宫主年幼无知,要她嫁给自已娘家侄儿。我们少宫主身边的人气都来不及,还会瞧那个热闹吗?” “亲上加亲也不是坏事。那个单元奇,嗯。” 凤倩顿住不语,引木连顺话头说:“单元奇同宫主夫人一样不是好人。宫主夫人无所出,就想了这个损主意,日后宫主便是不依也生米煮成熟饭,这弱水宫便成了她姑侄的天下。” 自幼生长在海岛,不知父亲为谁,又为生母憎恨,凤倩的幼年生活根本感受不到家庭温暖。有童年不愉快的记忆,凤倩对那弱水宫少宫主沈涵秋很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触,尽管知道此处不是关押人的囚牢,她仍去了顶楼。 黛蛾长敛,任是东风吹不展。黯然凝伫,过尽飞鸿字字愁。挥笔疾书的沈涵秋精致的五官,粉嫩的肌肤吹弹立破,配上那难以言喻的忧郁,给人一种美到极致却不真实的感觉。 怕惊着精致的瓷娃娃,凤倩柔声说:“顶楼风大,下楼去吧。” “嗯?”沈涵秋将含烟水眸从宣纸上移至凤倩脸上,问:“我好像没见过你?” 因怜生爱惜,凤倩竟不肯欺骗她,傻乎乎的表明身份,并说:“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带你离开弱水宫。” “你只要带走单元奇就好了。” 沈涵秋此话显示她虽年幼,却绝非如木莲所言的无知,凤倩便不坚持带她走。问明龙昭确实不在弱水宫,她在木莲的指引下,来到单元奇居处。 挥指连弹,屋外的护卫几乎同时无声息的歪倒在地,凤倩的功力之高,令暗中尾随而来的沈涵秋看得咋舌不已,方信扇魄说她是自己短时间内无法超越的对手之言。 踢开倒在门槛上的两名金衣人,凤倩一阵风似的飘进屋里。身着吉服的单元奇,全无坐相的歪在长椅上,做着新郎倌梦的时候,让她弹来一指劲风制住,然后被她在木莲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弱水宫。 第一百五十九章、水空结界 君如鸿押着弱水宫木使木婉嫦也到了弱水渊。他与众手下试图找出进入弱水宫的途径,费时许久,仍无所获,向来沉稳的他也焦躁起来,吓得手下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银发飘飘的木婉嫦不惧君如鸿之威,微笑道:“进出的浮桥由宫中机枢控制,机枢旁有块透明神石可见十里之遥。君堡主,我纵有心帮你,你也无法靠近弱水宫。咦?那是谁?” 君如鸿闻声看去,辨出是凤倩籍蜂桥飞渡弱水渊,等她射落身边,面沉似水的他未及开口,凤倩把单元奇扔在地上,赔着笑脸说:“我以后凡事定先向堡主请示,别生气了啊!” 君如鸿这回是真生气了,哪容凤倩这样就混过关,也不管诸多手下在场便斥道:“你也太任性妄为了!” 本来就不认为自己有错,何况见面就赔笑脸,君如鸿还不依不饶,凤倩自觉很屈了,撅着嘴道:“都说以后凡事跟你请示,还要怎么样嘛!当着这么多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 “你,哼!”有妻如此,君如鸿真是无可奈何,只得先处理与弱水宫的过节,得木使交出助单元奇为恶的帮凶之承诺,便解了她与手下人被封的穴道。 “你那么相信她?”凤倩觉得木婉嫦眼光不正,对她不太信任。 本不想理凤倩,因那话听得别扭,横了她一眼,君如鸿反问:“连你我都能信任,为什么不能信任她?” “我为什么不值得你信任?” “凡事向我请示的话,你说过不下百遍了。你属屡教不改的典型。”君如鸿又恨又爱的在娇妻那不高兴就翘得老高的瑶鼻上揪了一把,然后与她双双跃马驰去。 等君家堡的人去远了,木婉嫦方发信号令守卫升起浮桥。过得弱水渊,见土使竟守在那里,她忙问:“可是那贱妇趁我不在又打了坏主意!” 矮东瓜一样的土使将宫里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便催着木婉嫦快去劝说沈涵秋。 闻说沈涵秋真的回来了,木婉嫦脚不沾地的飞纵而去。站在红楼外,仰望着那个临窗远眺的陌生女子,她不确定的问:“秋儿,真的是你么?” 第123章 缓缓的垂下头,沈涵秋神情复杂,原该欣喜若狂的她竟然那般漠然的看着亲爱的婉姨。 土使在旁边小声说:“木使,看样子,少宫主受到的打击太大,你上去好生劝劝她,我就不陪你上去,先去请长老们了。” 点点头,木婉嫦腾身穿窗而入,落在沈涵秋身旁,激动的搂着她亲吻着。 木然的任由婉姨抱在怀中,听着她絮絮叨叨诉说着这些年为流过多少泪,一抹讥笑在嘴角扬起,“真的吗?可是只有我爹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我。” 猛的放开沈涵秋,木婉嫦伤心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爹相信我还活着。”沈涵秋刻意加深了嘴角的笑纹,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可惜我回来,爹却走火入魔了。” “你爹走火入魔?他不是,哦,我以为他该大功告成了。”木婉嫦非常不自然的掩饰语中的漏洞,见沈涵秋好似没有察觉,又道:“婉姨想法子帮你爹,秋儿你放心。你继母单瑶的阴谋诡计,我也不会让她得逞,有婉姨在,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婉姨,沈涵秋愁容满面的欲言又止。 “走,婉姨带你去跟单瑶讨个说法。”木婉嫦气势汹汹的拉着沈涵秋到了水月殿。 “为什么来这里,继母不住这里?” “土使请长老们来这里了,婉姨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公道?”沈涵秋在心里冷笑,这么大张其鼓闹开来,姑娘家颜面何存?如果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就该准备抹脖子上吊了。 “对,就是公道。”木婉嫦自信满满的答道。 水月殿上,看着木婉嫦与沈涵秋进来,正与三位长老低声交谈的单瑶站了起来,假惺惺的向木婉嫦慰问几句,就亲热的上前来牵沈涵秋的手。 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木婉嫦将沈涵秋护在怀里,对在座的三位白发白须的长老说:“请长老们为秋儿主持公道。” 三位不苟言笑的长老,在看着沈涵秋的时候,皆面带激动之色。最为严厉的风大长老风趣的笑道:“少宫主,老头子们都等白了头发,总算是把你等回来了。” “多谢长老们惦记。”沈涵秋微笑着,其实多想扑到风大长老怀里痛哭,可他那白得晃眼的须发在提醒她:不该打扰这些老人们平静的生活。 把握最有效的武器,木婉嫦急不可耐的要给单瑶迎面痛击,“大长老,请为秋儿主持公道。” “嗯,木使,夫人刚才说了,宫主闭关暂时出不了关,少宫主现在也已长成,这宫主的位置就由她接替,对此,你有何看法?” “秋儿接替宫主的位置?”木婉嫦为难了,赞成单瑶的提议是她最不愿意干的事情,但是扶涵秋登上宫主位置的益处又那么明显。思之再三,她终于决定以大局为重,以非常肯定的语气表示赞成单瑶的提议。 “弱水宫主是我爹,任何人不能取代他,我也不能。”沈涵秋非常坚决的表示反对,任木婉嫦如何劝说仍不改变主意,还是风大长老让她沿用少宫主的称谓来治理弱水宫,才让她同意坐上她爹的座椅。 待沈涵秋稳稳当当的坐下,木婉嫦旧话重提,要长老们主持公道,单瑶当即对她大声喝骂,对之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三位长老喝止了她们,正待追问究竟时,有金堂高手来报单元奇失踪之事。 单瑶大惊,要与金使去察看,木婉嫦叫住他们,将凤倩踏蜂桥飞渡弱水渊劫走单元奇之事说出,并将对君如鸿的许诺说了出来。 怨毒的看着木婉嫦,单瑶歇斯底里喊:“木狐狸,你好歹毒,竟然私通外敌抓走弱水宫的人!” “单元奇不是弱水宫的人,他是个该千刀万剐的淫贼!”木婉嫦看着单瑶好不解恨。 “但凤倩是在弱水宫抓的人,传出去弱水宫脸面何存?” “秋儿,那个淫贼——” “弱水宫的一只耗子都不能任由外人抓走。”沈涵秋打断了木婉嫦的话,“当然,我相信木使做出承诺的时候还有不得已的苦衷。” “无论如何,弱水宫都不能示弱,不仅不交人,还要夺回单元奇。”金使大声道。 “这样吧,木使按所做承诺去交凶手,但必须要求对方给单元奇辩解的机会,然后金使就委屈充当凶手,伺机夺回单元奇。”沈涵秋说完掉头问三位长老:“您三位看这样可使得?” “使得。”风长老目中异彩连闪,显然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木使,金使,你们可有不同意见?” “没有。” “可行。” 各怀私心的木使与金使,都赞成自己的意见,让沈涵秋暗叹不已。见大家都没意见,她借探视爹,重又又下了密室。 密室另有一个,根据沈从槐遗书所述,通道就在占据整面南墙的书架后。沈涵秋试着推动书架,因估计有误而用力过猛,使得底部带滑轮的书架滑动过快,撞在墙上,书架上的积满灰尘的书震落了许多下来,异样的粉尘味充塞了整间秘室,害她掩住口鼻收拾了好半天,重新将那些奇文异志摆放整齐,才得以进入书架后的平直通道。 虽然遗书中有记截,在通道的另一端真正见到出现在面前的水墙,沈涵秋仍非常惊讶:“天哪,这跟恶龙潭里见的水墙是一模一样的。难道说,这里真的是某个魔道高手的修炼之所,整个弱水渊岂非是个被魔法师用魔法布下的水空结界?” 第一百六十章、笨狼暴风 (上传凭心情,速度超慢了点,愿意看下去的你别着急啊) 结界分很多种,结界内无生无死的亡灵结界,能分解有生命物质的渺空结界,沈涵秋都见识过。前者让她收了恶龙赤风当小弟,并平空长了好几岁,后者让她失去了半只手掌,并认清了像花刀浪子这样嘴里说爱你的男人是多么的不可靠。现在,又有水空结界横在前面,她还有勇气去穿越么? 退后几步,靠着坚硬的石壁,沈涵秋慢慢的蹲下来。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气,穿上水墙边的石案上叠得整整齐齐的避水衣,昂然跨出未知后果的一步。 跨出去后,重力顿失的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向旁侧漂移,这情形是爹在遗书中没作描述的,沈涵秋有点慌,伸手一抓,没有本该垂挂在头顶上方的铁链,就更慌了。 稳住,爹不会骗我的!这样想着,沈涵秋勉强稳住神,又想到爹的身高高出自己将近一个头,他伸手能抓到的铁链,自己肯定够不着,便奋力向上跃起。还真让她料到了,她的手指碰到一根粗大的铁链。纤细的中指勾在链环里,她再借力上纵,稳稳的跃上藏在水中的浮桥。 独自在黑暗无声的水中奔行,想象着爹多次在这浮桥上往返,沈涵秋丝毫没有孤独的感觉。带着一脸幸福的笑,她平安到达彼岸,出现在一群灰鸥群中。这些胆小的鸟,平时见人就躲得远远的,此时却对她的出现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像是习以为常。 “我是隐形人吗?”沈涵秋挺孩子气的驱赶着灰鸥。 “它们把魔法师当成另一个人了。” “把我当成我爹了吗,可爱的小灰鸥们?” “魔法师,我也很可爱,你都没有看我。”趴在草丛里的白狐显出很伤心的样子。 “得了,白狐,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呀!暴风,哦,我想死你了。”沈涵秋欢呼的跑向林子里小山一样的银狼暴风。 看上去相当疲惫的暴风显得相当烦躁,鼻孔中不停喷着白气,见到沈涵秋过来还加上刨爪子的动作,将足下好好的一块青石板刨出条条沟壑。 原来,暴风当日在栖霞湖畔的宝安王府别庄,被一群修真者攻击,它不敌逃出,敌人紧追不舍,中途得银狼王赶到方救下它。就在它们母子准备返回栖霞湖畔树屋时,从天而降的一道晴天霹雳击中银狼王。 银狼王对暴风的爱,这时候显现了出来。它知道自己不是天劫至,就是被上界仙家盯上,便不准暴风接近,带伤独自逃窜。追赶了一程后,暴风失去了它的踪影,便在山野中胡乱奔跑。 白狐找到暴风时,它完全就是头野性大发的疯狼,花了白狐好多功夫安抚,才让它慢慢恢复神智,然后领着它来到弱水渊畔。 “可怜的暴风。”沈涵秋怜惜的抱着暴风的头,温柔的拍打着它的脖子,“笨笨的暴风噢,你早该来找我,我会想办法找到十六,也会帮它化解劫难的。” 像听懂了沈涵秋的话,暴风呜呜的叫着。 “这头笨狼,我一直都学着你的声波跟它交流,它怎么就没这样乖过呢?” “你才是只笨狐狸,暴风早就分得清是你在跟它讲话,还是我本人在跟它讲话,它只是懒得告诉你。”沈涵秋替不屑与白狐辩驳的暴风说出心里话,然后将进出弱水宫的水下浮桥指给暴风看,告诉它万一在路上失去联系,它可以回到这里,从浮桥上进入秘室等她。 “我呢?”白狐生怕被遗忘似的,巴巴儿赶着问。 “你爱飞过去,游过去,都随你。”沈涵秋就没见过这么爱撒娇的幻灵,虽然她接触的幻灵也不是很多,但她觉得幻灵不该像白狐表现得这么幼稚。 白狐委屈极了,它是幻灵,可以自由的飞翔,也不怕被人看到,但它毕竟是没有实质的幻灵,这弱水渊明明被布了结界,换了扇魄那样先天幻灵能不能自由进出都还是个问题,它这后天幻化的幻灵进去后就会迷失方位。 “合着照你的意思,有生命的凡人反倒可以自由出入了?” 第124章 “我好像听哪个史前魔兽聊天时说过,结界的生门是给有生命物体进出的。” “你肯定听错了,或者听漏了什么。” “可能吧,但是魔法师,我没法进去怎么办,我可不想总是独自在这荒郊野外游荡。” “真是的,有谁听过狐狸是养在家里的。”沈涵秋抱怨归抱怨,仍替白狐想了个主意,就是它跟紧了暴风,藏在暴风身体里穿越弱水渊。这主意不是很让白狐满意,但她需要让耳根清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帮助银狼王,就不准白狐再对此说三道四。 有关天劫,她刚才在密室碰掉的藏书架上一摞书里,无意中翻到一本无皮书中有介绍《天劫》一章,匆匆浏览了一遍,大致知道人类修炼者与兽类修炼者,在修至成仙成魔的大成之境之前,皆必须多次经受天劫的考验,天劫的表现形式就是霹雳雷电加身,天劫的威力与修炼者的修为成正比。 通常,人类修炼者到了一定境界,对劫期都能预知,他们会事先寻好灵山福地等着劫期至,有条件的还会挑选灵器宝物护体。兽类修炼者则少了那份先知先觉,都是天劫加身才知道,要做准备已经来不及,因而它们相对来讲更危险。 能平安渡劫之修炼者的修为也将突飞猛进,由这一点来讲,天劫降临对修炼者而言并非坏事。可以说天劫是修炼者最严酷的晋级考试,修炼者害怕它却又期待着它的来临。 所有修炼者中以魔兽所受天劫最重,因为魔兽杀戮最重。银狼王的修为离大成之境相去不远,所受天劫更是重中之重,能否逃过还是未知之数,但就算它侥幸逃过天劫,若有某些对它有不利之心的家伙盯上它,以劫后虚弱之身它也是应付不了的。而如果它让上界仙家盯上,危险性也绝对不会小于天劫加身。 为今之计,得在尽快找到银狼王,再迟怕就得为它收尸了。想到这里,沈涵秋恨不得上哪儿弄对翅膀给暴风插上。好容易到了银狼王与暴风失散的地方,她命令白狐以银狼王消失的方向为中轴,升上云空察看哪里有雷电霹雳在闪,自己则带着暴风在山地里抓野猫。 在云空中晃了一圈,白狐兴冲冲的回来向沈涵秋汇报:东北角与正北方的天空皆有雷电霹雳,东北角干打雷不下雨,正北方是雷电霹雳外加冰雹雨都有。 “我东北,你正北,全速前进!”抱着只野猫的沈涵秋高举右臂,好似身后有千军万马,好不神气。 “得令!”白狐跑出一截后,又转来问:“我看到银狼王怎么办?” “当然是来通知我呀,笨狐狸,这也要我教?”沈涵秋真要给白狐气死了。都说狡猾的狐狸,幻狐也算是狐狸的一种,白狐怎么脑子里就像差了根弦? “它暂时没生命危险,我就快点来通知你,它有生命危险,我也要来通知你,总之,我认为帮不了它,就来通知你。反正就是看到它,我就马上来通知你。” “对啊,所以你可不可以快滚了!”沈涵秋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痛恨白狐的绕舌。 “银狼王滚下悬崖了,就在刚才。悬崖边上站着扛扫帚的老头,看上去挺厉害,我不敢接近,所以不知道银狼王的死活。” 白狐这才说出重点,气得沈涵秋真想敲开这不分轻重缓级的家伙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装的什么。压下怒火,沈涵秋问明悬崖的方位,交待白狐与暴风朝正北方行进,要尽可能早的吸引住扛扫帚老头的注意,好掩护她从侧面下悬崖找寻银狼王。“要记得别离那老头太近。”临行前,她特意又叮嘱一句。 第一百六十一章、吊睛白虎 (写给自己的,不会写半截就算了,但会很慢,愿意看结局的你得非常有耐心) 雷鸣电闪中,黑色山峰犹如面目狰狞的巨人,望之生畏。沈涵秋抱着的那只山猫,本来就让暴风吓破胆,在接近山峰之时跟患伤寒病似的抖到不行。 “怕什么,又没谁要吃你!”是责骂山猫,也是给自己壮胆,却更像谶语,话音尚未完全消散在风雨雷电声里,黑暗处扑出一头吊睛白虎张口咬来。 饿了多少年似的大老虎肉消骨立,却不失王者之威,行动之间,从容而优雅。 “见鬼,居然对只虎用上从容与优雅的词,我真是疯了!”沈涵秋甩甩头,手抓紧头边垂落的山藤向侧方荡出。她才刚找准落足点,一扭头,发现大虎如影随形已近在咫尺,忙一缩身躲过大虎这一扑,待它从头顶跃过后,她再抓住山藤滑下。 黑漆漆的雨夜里,雷电交加,左掌已残,又还得抱着那只山猫,沈涵秋凭只手双足在崖壁间攀爬,再加上还有个数度起落始终甩不掉吊睛白虎,危险与困难可想而知,她却毫无惧色。 落足在岩壁上,揪着山藤一个假跃身动作骗得大老虎扑到旁侧后,“上当了吧,哼!还想跟我斗,也不看看我是谁?”不忙逃开,她倒原处不动,还得意的冲它吐舌头。 “你是谁?” 吊睛白虎居然懂人言?我没听错吧,这都什么世道!沈涵秋想不通随便在野外碰的一只老虎也通人语,“我是银狼妖姬,从你主人口中听说过我的大名吧?”她试探着问。 “我的主人沉睡了很久很久,我没听他开口说过话,也没听谁说起过你,银狼妖姬很有名气么?” “威名远扬,我很厉害的。对了,你跟谁学的人话?难不成你是个语言天才!” “我白虎族祖祖辈辈都懂人语,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耶!”沈涵秋发出一声没实质意义的感叹词,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带着教训的口吻问:“懂人话,就该懂做人的礼节,你刚刚很失礼,我是客人,你应该很热情的欢迎我,并且拿出你最好的东西招待我,知不知道?” “请来的才是客,我又没请你来,为什么当你是客人热情的欢迎,还要拿我最好的东西招待你。” “不请自来也是客,书中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讲的就是有朋友不请自来,主人家非常之喜悦的意思。你是虎,不指望你表现出人的热情,但你总得明白来者都是客,你得有主人家的自觉,懂不懂? “不懂。”白虎答得很干脆,也没丁点儿惭愧的意思,而且在沈涵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腾身扑来。 心眼儿比常人多几个圈儿的沈涵秋,聪明反被聪明误,算计白虎不成反遭算计,让白虎抢得先机,她要躲已来不及,不得已背贴崖壁,夹着山猫的左肘顶着凸起岩石稳住身形,空出右手在腰间扇坠上一按,红亮的木灵魔杖出现在手中。 红亮的木灵魔杖,在雷电交加的雨夜里,看上去就是根漆了红漆的仿桃木手杖很不起眼,吊睛白虎无视对准自己大嘴的木灵魔杖,原势不变朝沈涵秋脑袋咬来。 天际的闪电撕裂了黑色的天幕,也映照得噬人白虎纤毫毕现。沈涵秋甚至都分辨得出它那多年未洗的白缎子般毛皮上,藏于污垢之间的五小撮儿黑毛呈梅花状分布在颈下,看它那血盆大口里森然的利齿,就更为清晰。 后脑勺顶着岩石,虎吻近在眼前,避无可避,沈涵秋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尽力后靠,仰面与白虎那对恐怖的凸吊赤睛对视着,稳稳的握住木灵魔杖朝上一顶。 ‘滋滋’的声音伴着肉焦毛臭味响起,吊睛还未意识到声音从何而来,直到牙碰到沈涵秋的额头却合不拢嘴时,方才明白嘴巴让那根不起眼的木杖贯穿,肉体的创伤伴着自尊严重受挫的双重打击,它狂怒了,带着未及松开木灵魔杖的沈涵秋腾空而起。 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至半空,又随着那强劲的贯性被甩出去,眼看着要砸在黑色山峰一块心形黝黑岩石,串在白虎大嘴上的木灵魔杖已先她斜插在岩石上。为免被自己的木灵魔杖贯胸,沈涵秋急中生智,探手握住木灵魔杖,身体在半空使了个千斤坠,刹住前冲之势,就势回抽木灵魔杖,朝着身后奔袭而至的劲风甩手掷出。 惊天动地的一声虎吼,在沈涵秋脑后响起,又以极快的速度飘向崖下,不多时,仿佛是地心深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没有气力回头看,沈涵秋已头晕目眩,除了左掌紧紧的按着那只不知吓死没有的山猫,右手死死的揪着那块心形黝黑岩石,她就只能大口的呼气。 久已未现的青碧光环与绛红光环,又出现了,像两个阴魂不散的幽灵,窥探她身体不负重荷的时候,就出来趁火打劫,简直就是两个卑劣的强盗。 沈涵秋无可奈何的想着,对如何驱逐那两道青碧光环与绛红光环,她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到。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同时练涵影功跟弱水功,这根本是自寻死路! 好像,亲爱的婉姨从一开始让我同时练涵影功与弱水功,要的就是这效果! 我最亲爱的婉姨,冷眼看着心爱的男人,因为同时练涵影功与弱水功走火入魔而亡,她为何不能有预谋的让心爱男人的女儿同练涵影功与弱水功呢? 这是种堪称绝妙的报复手法啊!她守望一生的男人是我爹,她所爱的男人娶的是我娘,而涵影功是我娘的家传绝学,弱水功是我爹的独门绝学,作为他们的独生女儿,让我同时练他们的绝学,饱受折磨后走火入魔而亡,也算是死得其所。 婉姨啊,一直被我视若亲娘的婉姨,难道你对我的呵护关心都是别有用心?难道告诉我要做个强者的时候,就在等着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么?难道从你见到我的时候起,你就这么盼着我死么? 第125章 呼吸越发的困难了,沈涵秋握着木灵魔杖的手已不堪重负,踩在岩壁上的足尖也开始颤动。 “我不能死,不能就这样摔死,摔成一团泥浆!绝对不行!我要活!”求生的意念那么强列,曲起的手指像勾子一样挂在木灵魔杖上,弓起的足尖像钉子一样钉在岩石上,随着鼓荡的山风,她的身体摇晃着,像挂在檐下风干的腊肉僵且直。 “活着好吗?” 黑色山峰某处发出几不可闻的人语,生涩而刻板。 努力让意识不消失的沈涵秋,听到那声音,也不去探寻来处,用尽可能大的声音笃定的回答:“活着当然好。” “岂不闻,有‘生不如死’一说?” “我只记得‘好死不如赖活’。” “哪怕做一块岩石,风化后也会什么不剩下。平凡的人,存活不过百年,所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再争取活个十几数十年又有何意义?” “我不管那些。”说过几句话后,胸口处不再那么憋闷,语速也流畅了许多,“我只知道现在不是我该死的时候,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现在让我死,我不甘心。” “可是你必须死。你支撑不了多久就会摔下去,而你的脚下方是地狱入口,你,会直下黄泉。” “我会支撑到最后,然后就会有奇迹出现。”沈涵秋坚守永不放弃的信念,在气力一丝丝从手指间流逝的时候,仍不动摇,那双逐渐失去神采的水眸依然有点点波光在闪烁。 第一百六十二章、晁神的憾 抽空了气力的身体,逐渐失去了意识,眼前黑雾渐渐浓了。凭借强大精神力控制的木灵魔杖,瞬间冰消雪融,曲成勾状的手反指无处借力,沈涵秋风干腊肉一样的身体坠落下去。 稀薄的意识,感觉着身体一直向下坠去,坠向阴冷潮湿的深处。不能就这么死掉!仍不甘心放弃,沈涵秋努力回想着原本滚瓜烂熟木云魔法口诀。刚有所头绪的时候,可憎的青红光环与绛红光环又出来捣乱。亲爱的婉姨,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冷酷的笑着,含着深深的恨意咬破舌尖,犹如咬断新生儿的脐带,她也咬断了对视如母亲的婉姨的依恋。 爱得有多深,恨就可以同样烈。把爱比作落潮,恨就如海啸,带着毁灭一切的欲望席卷而来。没有坠入地狱,沈涵秋已蜕变为地狱里来的复仇恶魔。恨火支撑着她,凝聚起散乱的意识,忆起了木云魔法口诀,使得她在黑色的浓雾里腾飞。 穿行在黑雾里,沈涵秋没有忘了所为何来,极目搜索黑暗中可疑的物体。此时,她离坠落的地点已愈百丈,身处一座庞大的黑色石林上空,她要做的是搜遍整座石林,寻找比怀中山猫更小的银狼王,这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况且银狼王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但她没有就此放弃的道理,她告诉自己,没有银狼妖姬办不到的事情! 顽强的意志力,没能完全突破身体的极限,沈涵秋终于跌落在石林里一座形似鹤嘴的山峰顶端。山风鼓荡,她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刮走,落进不见底的石林下的深处,而尤其不妙的是那头吊睛白虎就在她不远处,而且显然它还活着,至少是比她的状态要好上那么一些。 “嗨,你也没死掉?”内脏已错位,沈涵秋是非常努力才挤出的轻松笑容,她当然不是为做亲善大使,只因为她知道弱肉强食,稍有示弱,就可能促使白虎对她发起致命一击。 果然,蠢蠢欲动的白虎迟疑了,弓起的身体略向后倾去。 “别紧张,我暂时也没打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这鬼地方阴冷潮湿,连个讲话的人也没有,除了跟你聊聊,我还不得闷死啊!”沈涵秋半开玩笑的说着,看白虎足足后退了一身之遥,很好心的提醒:“再退就踏空了,好好的坐下,我银狼妖姬可是说话算话的,说过暂时不杀你就一定算话的。” “不是骗我?” “骗谁也用不着骗你这带毛畜牲。” “我是神兽。” “别跟我提神,我腻味‘神’这个字,我银狼妖姬见神杀神,遇佛诛佛,所以,千万别再跟我提你是神兽。” 太过狂妄,白虎却不敢嘲笑她,沈涵秋无需刻意,就可以让白虎见识到那份肃杀之意,令它心生寒意,不敢同她辩驳,只能小声的申辩,说从祖辈上起,白虎家族就是沉睡的晁神身边忠实守山神兽。 守着晁神,叫嚣说见神杀神,到底狂的有些不靠谱,沈涵秋聪明的转移话题,问起关于晁神的事情。 世代单传的白虎家族,到了这一辈,除了转世传承的记忆,白虎对这尘世的认知几乎是张白纸,初看还觉得老奸巨滑,了解之后就知道它还是个奶娃娃,沈涵轻易的就从它嘴里套出了晁神久居尘间的秘密。 晁神,曾经在宇宙争霸战中,为神军立下赫赫战功,却因为得罪了神军领袖(也即后来的白帝)最庞爱的女弟子青瑶,在五帝分治宇宙协议签定后的神军庆功宴上,青瑶借题发挥,诱使他在庆功宴上大打出手,从而激怒白帝,被罚下尘间,来黄泉碧落路口看守。 原以为,凭着立下的赫赫战功,白帝气消了就会召自己回天界。多少个世纪过去了,白帝始终未曾召他回天界,年深日久的等待中,失望透顶的晁神陷入了沉睡之中。 黄泉碧落路口,是个啥宝物? 沈涵秋脑子刚刚想跟‘上穷碧落下黄泉’有关系么?耳边便有那生涩而刻板的声音传来:“简而言之,就是上天入地的路口。” “你不会就是那被发配到尘世的晁神吧?” “曾经,我被这样称呼过,现在,我就是块大石头。” “那块丑陋不堪的黑石头,就是你,对不对?” “没看出它的形状么?那是我柔嫩的心,女娃娃,你的生命法术触动了我的心,所以我不攻击你,由你在自生自灭中二者选一,上天或入地皆随你自愿。” “是我的木灵魔杖唤醒了你?”沈涵秋修饰了用语,将木灵魔杖插进对方心脏的事实说成唤醒对方。、 “假如你把那根杂合了金木水火土五种原生元素的小棍子,叫做木灵魔杖的话,那就是的。说起来,你真是个奇怪的娃娃,相生相克的五种元素,你是怎么想到要将它们揉合成一个整体?” “与众不同,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我就喜欢去做。我喜欢干有挑战性的事。像你这样笨笨的守路口,我绝对不会干,而且是绝对不会因为谁要我干什么,我就得服从。”认为适当的挑拨一下晁神与白帝的关系,是非常有益的,沈涵秋想了想又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我想,你在白帝心目中不外乎一只猎犬跟一张强弓,如今无战事,用不上你,自然是将你忘得干干净净。” 说中了晁神的痛处,他闷了半晌,自我安慰道:“万年神魔之争已届,白帝很快就会想起我,会召我去面授机宜。” “一万年想你一次,真难为白帝他老人家,记性还真好。”沈涵秋不遗余力的打击晁神,要从他的心里将那个‘忠’字连根拔起,就算不能让他由神变魔,至少他得是位中立的神。虽然不确定这黄泉路口具体有什么作用,但让守护神保持中立总是有好处的,她可是立志成魔的,兴许以后有在这黄泉碧落路上往返的需要呢! 想得不可谓不深远,沈涵秋其实这会子还没想好怎么回到山崖上。她当然不至于认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让晁神,那根本是做白日梦,且不说他是不是徇私的主儿,她还不敢让他现在就知道自己到此另有所为。 晁神是神军名将,银狼王是魔军悍将,从前有没仇都说不准。银狼王变成小猫崽儿,骗得了下界修真者,骗不了他这位真神,她得抢在他猜出自己来意之前,先找到银狼王,再出其不意带银狼王逃出去,这事情说着容易,干起来有点难度,她得加倍小心谨慎。 碰上办不了的事,世人常说:我是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办得到?世人不知,神也有烦恼,也有无奈,也有不平,晁神古井无波的心湖让沈涵秋挑动,烦恼、无奈与不平的坏情绪,淹没了他守护平静心湖的堤坝,让他陷入了纠结的思潮。 未闻晁神发话,知其一时无心它顾,沈涵秋好整以暇的站起来,环顾一番后,问仍陷入震惊之中的白虎:“这黄泉碧落路上的行者平均每天有多少?” 能唤醒本家主神,还能聊上那么久,白虎对沈涵秋不敢再小觑,毕恭毕敬的答道:“这里积年累月都见不到有谁来的,就我有记忆以来,总共才见过五位。” “现在凡间都不死人?” “上穷下碧落下黄泉的路上,行者无凡人。”说到此处,白虎又补充:“您当然例外。” “嘿嘿,本妖姬也算不得凡人。”想想自己而今是借来的尸身,哪还好意思自称凡人,沈涵秋无意向白虎解释更多,只抓紧时间将话题引向目前最关心的银狼王身上,“之前,我好像见到只山猫掉下崖了,它是上天还是入地了?” “没上天,也没入地,它有点倒霉,掉进天沟了。” “何谓天沟?” “形似长柄勺,与银河相通。汇聚天地间晶质气体,利用天沟底部自转的强大气流,析出晶体,顺长柄输入银河,形成新的星体。” “天上的星星是这样造成的?”沈涵秋不确定要不要信这头白虎的话,它毕竟是兽,讲出来的话得打点折扣,是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天沟之水 “是真的,天上的星星有很多颗星星都是这样造成的。 第126章 我爷爷就亲眼见过。”白虎固执的相信脑海中先辈的记忆。 “带我去见识一下。”有个如此好的理由去找寻银狼王,就算完全不相信白虎的话,沈涵秋也得装出相信的样子。 一人一虎这时候都歇息的差不多了,只是沈涵秋用不了木云魔法,白虎也成了只瘸腿虎,只能借着随处可见的山藤荡过山峰,慢慢的接近那道神秘的天沟。 越近天沟,黑雾越浓,只是多了些晶亮的光点。沈涵秋像孩子拍手欢呼起来。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她恐怕到老都是那种好奇心超强特别孩子气的女人。此际,便是向善之心渐泯,好奇之心仍盛,竟本末倒置,忘了要寻找银狼王,而一味追逐起那些晶亮的光点。 “别过去!” 白虎好心的提醒仍嫌晚了,沈涵秋已跨至排列成八卦图形状的晶亮光点图中,还非常不知好歹的说:“哦,别那么小气,白虎,好东西不应该藏起来。” “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看来你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你的命是让自己的无知葬送掉的,与我无关。”白虎有一点伤感,似乎将沈涵秋看成了朋友,因而它没有留下来看她的下场,就转身走掉。 有如贪财的人发现宝藏,沈涵秋注意了白虎的离去,或者没有注意到,反正她的目光没有再离开过那些晶亮的光点。不知不觉的,她跟着这些看似无害的晶亮光点向前走去。 一座平静的湖泊,那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缓缓旋转的湖水,闪动着异样的晶亮光彩。美得那么光彩夺目,美得沈涵秋呼吸停顿,美得她直欲投身其间。 生恐惊扰到那静静流转的湖水,轻轻的提步,慢慢的迈出,沈涵秋目光痴迷的朝着湖水走去。 一只脏兮兮的猫爪,在沈涵秋离湖水不足一尺的时候抓住她的脚踝。像是怕她挣脱,猫爪掐进肉里,痛得她叫出声来:“掐我干嘛?” “还好,能知道疼?” “抓破了皮,不知道疼,我不成死人了?” “你离成死人就半步之遥,快回头,不要看天沟。” “我?嘿!十六,我听出来是你的声音,还不快滚出来,装神弄鬼想吓死我吗?”沈涵秋那个喜啊,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便叉腰故作凶恶状。 “嘘,小声点,当心我的对头听到,就完蛋了。” “你的对头,是那个晁神对不对?” “不是他,我会让那臭道士打下悬崖么?”银狼王哼哼叽叽的从石缝里钻出来,一身漂亮的皮毛都看不出来颜色,都黏糊糊的搭在身上,还有股臭哄哄的味道,幸亏天沟这边没蚊蝇之类的,不然全都得围着它打转了。 “天啦,你从粪坑里扒出来的吗?” “先别管我从哪里出来的,快想个办法,咱们离开这里。” “有没搞错,你跟晁神是旧识,所以你才是该想办法让咱们离开的那个,怎么反倒要我想办法?” “我现在比你怀里的那只山猫都虚弱,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不切实际,所以,老大,能否安全离开全得看你。”那声‘老大’叫得情真意切,沈涵秋为何出现在这里,并且为何还要带只山猫,银狼王一见即知,她的这份情意,它铭记在心。 当老大的,罩小弟是天经地义的,沈涵秋无可推脱,就是没想出办法,也得豪气干云的一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 在银狼王的建议下,沈涵秋闭上眼睛,听它的指示迈步绕湖而行,走到她耐心全消的时候,她已经走到望不到湖水的山石丛中,惋惜的望着黑雾中直插天际的天沟之柄,回忆着晶亮长柄连接的美丽湖泊那震撼人心的美,“有一天,我会将它据为己有。”是痴人说梦,还是发下的征服世界的宏愿,她自己分不清楚,反正从那一刻起,她的占有欲就特别的强盛。 天沟,就像是整体悬浮的,走到那美丽的湖泊半里之外,沈涵秋就发现前现无路可走,而且也无山藤借力。绕着勺形天沟湖走了一圈后,退到进来之初的地方往回走,情形都是一样。 “撞到鬼了,难不成我先前是飞过来的不成?”沈涵秋趴在天沟边缘,朝下张望,除了浓得像要凝固的黑雾,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怀疑先前过来是用飞的。 “一般而言,天沟的作用范围内,飞身术都派不上用场,因为无论神魔,飞行都借用宇宙内某些特定物质,而在天沟作用范围内,凡物质都受其限制,在它的作用力下形成循环。”银狼王对天沟一知半解,还是出于从前宇内争霸战时,它奉魔帝之命争夺碧落黄泉路口的控制权,虽然不知魔帝为何临时改变主意,它对碧落黄泉路整条线路周遭情况还是有个大致了解。 “小姑奶奶我就不信改变不了你!” 沈涵秋蛮性子又不可抑制的发作了。不信邪的她凿木成舟,放置在来时路上,再不遗余力的奋力挖渠。这两样事情都费工费时,却因为狼神手镯里的辟地鬼斧,她没怎么费事就大致完工了。 掂着手里轻便的斧子,沈涵秋笑道:“这玩意儿挺好使的,打哪儿弄的?” “战利品。”银狼王有着好汉不提当年勇的脾性,没炫耀她辉煌的过往,只将话题转回到目前的困难上:“假如,引天沟之水不成,或者说天沟之水将木舟冲至某个更恐怖的地方,怎么办?这么冒险值不值得?” “无所谓值与不值?十六,咱们没有其它的路可走。试试,兴许能成。”沈涵秋并非信心十足,她甚至比银狼王更没信心。 鲁莽与无畏,是沈涵秋的特性,改得了,她就不是沈涵秋了。没过多犹豫,她让银狼王钻进山猫体内留在木舟上等,自己去掘通渠与湖水之间的最后一小段岩石路,尔后,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木舟上坐好,像个出征的将军那样振臂高呼:“出发!” 自古至今,一直按着既定的轨迹缓缓旋转的天沟之水,流入水渠,改变了湖水旋转的轨迹,也改变了湖水的流速,流入水渠的晶亮水流明显越流越快,有许多晶亮的光点从水面蒸腾而起,形成美不可言的雾渠奇观。 受不了诱惑,置银狼王的告诫于不顾,偷偷回头看天沟湖水的沈涵秋,真的只打算看一眼便罢,但这一回头,就再也没法移开眼睛,“十六,快看,好美的水渠,哦,不,是一条慢慢长大的龙,最美的雾龙!” “坏了,老大,晁神发现我们了!”银狼王绝望的看着前方黑雾里出现的两盏明灯,它认得,那是晁神的眼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沈涵秋满不在乎的说道。怕又如何?这样想着,她便可以安然的坐在木舟里,欣赏身后逐渐接近的晶亮雾龙。 银狼王为自己胆怯报以轻蔑一笑后,也不再管晁神,挺好奇问:“你好像对龙情有独钟?” “除了龙魔祖那老小子,小姑奶奶我跟哪条龙都可以友好相处。”沈涵秋贪婪的望着身后的晶亮雾龙,又打上了主意,“要是也能收了这条美美龙当小弟,该是件多么开心的事啊!” “拜托,它只是灌了湖水的水渠,老大。” “它是龙,最美丽的雾龙!”沈涵秋嚷着,像个耍赖的孩子,强迫银狼王接受她的观点。 “好好,就算它是龙,行了吧?” “它有生命的!你得尊重它,它是美丽而高贵的龙。”沈涵秋没像喜欢雾龙这样喜欢过什么,为银狼王语带轻慢,苍白而脏乱的脸庞也涨得通红。 第一百六十四章、人形黑雾 渠中,闪着梦幻般奇异色彩的水,流速虽较湖水快,但由于质的原因,与普通河溪流水相比,仍显缓慢而涩重。当沈涵秋的稚气可笑的话说出口,湖水涌入的速度陡然变得又急又快,蒸腾而起的晶莹光点更多,美丽的雾龙眨眼间就奔至,将笨重的木舟冲了出去。 木舟冲出渠道至腾空都非常平稳,舟身竟无一点晃荡的感觉,沈涵秋便拍手笑:“瞧,我就说雾龙是有生命的,它听懂了我的话,” “喵——”银狼王学猫叫,打断了沈涵秋的话,同时也提醒她注意黑雾里那两盏灯,那可是晁神。 沈涵秋大概是玩上了瘾,竟伏身对舟侧的渠水说:“雾龙,能不能麻烦你直接送我到山崖面上?那个眼睛像油灯的晁神要害我,他很厉害,我又打不过他。” “喵——” “你不要叫了好不好!没看到老大我正在向高贵的雾龙求援吗?”沈涵秋知道银狼王叫的意思,是让她别那么幼稚,因为它根本就不相信雾龙是有生命的,但她信,所以吼完了银狼王,她又放缓语气再道:“拜托,雾龙,我真的是有很多的事没办完,现在不能死,帮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你就那么怕死么?”晁神刻板又生涩的声音从黑雾里飘来。 “切!小姑奶奶我才不是怕死。我是有事要办!”总是跟这晁神没得商量打的,沈涵秋也无谓跟他低声下气,鼻孔朝天拽拽的扔了那么两句过去。 托着木舟飞出天沟边缘的雾龙,朝着浓黑的雾里那两盏灯侧方飞去,度那轨迹绝非惯性使然,黑暗中传出白虎轻‘咦’一声,沈涵秋嘴一咧正要乐,晁神要死不活的说:“多年不见,招呼也不打一个,就准备偷偷摸摸的溜掉么?” 银狼王嘴一张正要回应,沈涵秋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它的嘴。而这时,一道挟无数晶莹光点黑色的气流从雾龙昂起的龙首冲出,幻成人形,凝于龙首不散。 “小小冥君,也敢在本神面前现形,找死!”晁神勃然大怒。自他看守碧落黄泉路口以来,多少天魔借道还得掂掂自个儿的份量,冥君不过是辖领地狱的地魔头儿,竟公然挑衅,实在是太有点不知死活了。 第127章 两盏灯似的大眼陡然间光芒大盛,两道光柱破浓雾直取冥君之首。 气幻而成的冥君也不答言,手略抬,雾龙尾卷起滔天湖水泼向两道刺眼的光柱。闪着梦幻般奇异色彩的湖水,撕碎了浓厚的黑雾,化为无数星点闪闪烁烁,晁神眼中两道刺眼的光柱没声没息的就消失了,仿佛从未曾有过。 周遭的黑雾突然间消失了,忽如置身星光闪耀的浩瀚星空,沈涵秋的眼骨碌骨碌转不停,银狼王叼着她的手腕儿拖着她纵身跃下木舟后,她还没会过意来,兀自傻笑个不停。 亏得雾龙尾卷起的湖水,银狼王看清楚正下方是一石峰之颠。如能不偏不倚的落在峰颠三丈见方的岩石上,它就有把握带着她从石林中逃出去,因而它便拖着沈涵秋作此冒险一跳。 身具神通十余八九,银狼王施出重力术已极勉强,哪还禁得心醉神迷的沈涵秋惊余本能的挣扎,这一人一猫落下来就偏离了石峰之颠,落在峰侧横生的老松枝上。 粗大的老松枝承受不住重力,自岩面断裂。紧急之中,沈涵秋亮出木灵魔杖往岩壁插去。这一插坏了,正巧插在岩壁上附着的巨大葫芦蜂巢上,数千只拇指粗的葫芦蜂飞射而出。这种青灰色的葫芦蜂,毒性并不太烈,奈何数千只蜂同时蜇中,麻痒感一起,沈涵秋纤细的身子顿时粗如水桶,银狼王藏身的山猫也身形暴涨。 一天之内,第二次变成风干腊肉挂在崖壁上吹山风,沈涵秋真不知当哭当笑。当她脸上一抹苦笑未形成时,银狼王从山猫体内闪出,脱出葫芦蜂的包围后凌空折身,聚体内残余力量冲葫芦蜂发出悠长狼嚎。这声长嚎有着莫大的威慑力,叮满沈涵秋身体的葫芦蜂乍然惊飞,隐入黑雾不见。 已顾不得晁神在侧,银狼王现出真身,抓着四肢僵直的沈涵秋腾身跃上峰颠。 仰躺在岩石上,沈涵秋喘息未定,晁神两盏明灯似的眼已移至正上方。“十六变身,逃出去再伺机救我。”匆匆讲完,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她一跃而起,冲着晁神搔首弄姿,“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看你不要叫晁神,干脆改名儿叫阴魂得了。” 兴味盎然的盯着下面努力卖弄风骚的女人,晁神说:“无论你是想替银狼王打掩护,或者有其它目地,都是白费心机,有我晁神在,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小猫崽儿你给取名银狼王,是不是要笑掉人大牙啊?”拎起吓掉了魂的山猫尾巴抖上两抖,沈涵秋一张小嘴儿撇似鸭嘴,“欺负一个姑娘家跟一只小山猫,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的吧!” “别跟本神玩花样,本神不吃这套。” “得了,你无非怕假以时日,小姑奶奶会取了你的小命,还找什么藉口,真是的。”反正晁神若有意取自己小命,也不会跟自己讲这么多废话,沈涵秋说话也没了遮拦,扫一眼见变身为猫的银狼王钻入石缝杂草中,她声调儿一变,用特有的嗲音媚声道:“晁神哥哥,白帝老儿把你发配至此,你还那么忠心耿耿,亏不亏呀!” 莽如晁神,除了对阵杀敌,就是苦修神功,然后就是经年累月的沉睡,几曾有过与美女调情的经历,纵不至为之神迷,却也心头一窒,忘了如何应答。 咯咯一阵娇笑,力乏的沈涵秋身子一软,就势侧卧石上,皓腕轻摇,“晁神哥哥下来,咱们好生聊聊嘛!”托着腮,小指有意无孔不入意的拨弄着唇角,她的神态那叫一个媚呀!晁神不自在且不说,被晁神打散的人形黑雾竟飞快涌来,从头至足将她严密的包裹住,只留鼻孔给她呼吸。眼不能见,口不能言,她惊慌之中一个翻滚,翻向银狼王遁去的石缝。 “大胆冥君,敢在本神眼皮下为恶!”晁神似要扮演救美英雄,但见黑雾之中,一杆金光闪闪的翻天戟破空飞出,以毫发之差齐柄没入沈涵秋头侧的岩石里。就听一声巨响,石峰自腰而上爆裂开来。连惨叫都未及发出,失去意识的沈涵秋便随着山石朝峰下深处坠落,包裹住她的黑雾被震散,化成雾丝随她落下。 毁掉峰顶的翻天戟翻飞射至半空,晁神正欲驭其攻击冥君,忽天沟边缘腾起一溜儿烟花。“兀那冥君竟敢毁我天沟!”惊怒交加,晁神无暇收拾冥君,怒吼一声,翻天戟化作金色流光飞向天沟,绕天沟疾转,截断四泄的天沟水。尔后,运起移山术,笋立的石林成片飞起,插木桩似的逐一插在天沟边缘。 晁神忙于补漏之时,有道阴测测的声音被湿冷的阴风吹上来,在石林上空回荡,“天沟多处溃堤,一个对时之内不能修复,天沟干涸的功劳就由你晁神独占了。”是调侃晁神,余音里调侃意味相当明显,听在悠悠醒转的沈涵秋耳中,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个早欲忘掉的名字又窜至唇边,费了相当大的气力,她才忍住没有喊出那个名字——花刀浪子。 真是疯了,已是将死,缘何还会想到那可恶的男人! 但,人之将死,想到的人通常是对于自己而言是最重要的人,难道说,花刀浪子于自己仍然重要么? 思绪纷乱之际,沈涵秋让万千雾丝包住,平平的飘向两峰之间,落在那横贯两座山腹的石梁。雾丝散去,清泪纷飞中,她大声告诫自己:“重生的我是银狼妖姬,对所有的男人,都可以玩弄,都可以报复,就是不可以动情,绝不可以!” “老大,快来!” 银狼王的声音从山洞深处传来,沈涵秋循声寻去。极度黑暗中,力乏兼视物不清,她被绊倒过不知多少次,怪的是每每身体要与尖锐石棱亲密接触之时,那团颇有质感的黑雾总会适时插入,她倒下去时,就像倒在棉花上,软软的好舒服,没对此感到任何异样的她,在离银狼王尚有一箭之遥时,恢复真身的银狼王用一种睨视天下的傲态沉声道:“银狼王在此,速速退去!” “十六,发什么疯嘛!” “冥君特来相助,绝无恶意。”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自个儿的声音,另一道响自脑勺后,沈涵秋大骇,猛一转身,约略看到一团人形黑雾向后飘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一箭双雕 银狼王出现在山腹内非偶然。下界地仙与地魔若从碧落黄泉路上飞升,成功的机率会高许多,宇宙争霸战时,各大势力为补充生力军,皆来争夺碧落黄泉路的控制权。受魔帝之命前来的银狼王为探明地形,先派了一队穿山甲在暗黑石林底部打了条纵横贯穿石林的通道,并以魔法阵图加护。沈涵秋跟晁神废话连篇之际,它溜到石峰底部,开启了魔法阵,正欲通过直达峰顶的通道去接沈涵秋,峰顶被翻天戟击毁,它只得原路返回,未等出山腹,就听到她在石梁上自言自语,心中一喜,未等见面,便高声招唤。 以银狼王的眼力,要在黑暗中辨别附在沈涵秋身上的黑雾自然不是难事,本已变为猫形的它早早儿恢复原形,为的是震慑住称尊地狱的冥君,免得他对沈涵秋有不利之心,不过,好像是它过度小心了,那冥君竟似对沈涵秋并无恶意,临走前那声几不可闻的喟叹沈涵秋没听见,它可是听得真切,那里面包含的情绪好像还复杂的很呐! 在银狼王的指引下,出得石林,穿过一座阴风惨惨的空谷,到了谷外官道上,仰望着烟笼淡月,嗅着空谷刮来的腥膻阴风,听着银狼王喋喋不休的猜测之词,沈涵秋咯咯笑道:“天哪,你到底是匹狼,还是只碎嘴的麻雀?” “我的感觉不会出错,冥君就是特地来保护你的。”银狼王有些恼火,因为沈涵秋看它的眼神就好像它是个白痴。看来还好没说冥君是特地来保护自己的,不然她该认为它是花痴了,它想。 银狼王再坚持,沈涵秋也认为是无稽之谈。本来嘛,就算她自认魅力无边,也不会以为自己艳名远播至地狱,让那位称尊地狱的主儿巴巴儿赶来护花。假如不是为保护银狼王这位前魔军悍将,就是适逢其会,要跟晁神制造点乱子,因为神魔永远是对立的,而冥君属地魔头儿。 由于离与暴风和白狐分手的地点已相当远,沈涵秋懒得再绕回去,便与变为猫形的银狼王直接返回弱水宫。 一路风雨兼程,来到弱水渊畔,银狼王露出吃惊的神色。以它的见识,当可识得眼前的弱水渊,其实是由水魔早年间亲手布的一座极天弱水阵。 早年间,有多早?沈涵秋也就想想,并没有搭银狼王话茬,省得它这一开口又似江水滔滔,她想说不听还不行。 从灰鸥聚集处潜入水中,摸出先时藏在水草中的避水衣穿上,再将银狼王揣在怀中,沈涵秋仍旧从水下浮桥上渡过弱水渊,经水空结界进入静室。 将银狼王留在静室中修炼,沈涵秋收拾一番便出了静室。这一出来,瞧到室外空地上以木使与单瑶为首分为两派人持械对峙,她嘴角有冷笑一现即收,“你们在干什么?”声量不高,声调儿也柔柔的,好像被吵醒了瞌睡还带着几分慵懒。 形同疯妇的单瑶嘶声吼道:“我要杀了木狐狸!” “木使应该是才回宫,如何招惹您了?”沈涵秋心里雪亮,却装出大惑不解的样子。 金堂副使谭子聪抢在单瑶之前愤然道:“弟兄们希望少宫主主持公道,别偏袒木使。” “谭副堂主休要信口雌黄。”素有土地公之称的土使,矮东瓜一个,偏要故作威严,瞧得沈涵秋差点笑起来。好容易忍到他讲完前因后果,得知木使与金使去了君家堡,不仅没夺回单元奇,反而还搭上了金使性命,她恰如其分的垂首默哀片刻,才压下爆笑的冲动。 第128章 掩饰好真实的情感,沈涵秋忧郁的环顾全场,“弱水宫五堂之首的金使竟成人家掌底亡魂,我们弱水宫脸已是丢尽了,如今宫里上下不思为金使复仇,不想怎么打回这场子,反倒起内讧,看来弱水宫气数已尽了。” 沈涵秋眼光过处,众高手莫不面红耳赤,单瑶却吼道:“别想给木狐狸开脱,我告诉你沈涵秋,木狐狸今日不死,弱水宫今日就从江湖除名。” 面色陡沉,沈涵秋逼视着单瑶,一字一顿的问:“你敢再说一遍?” “说一百遍也是这话,沈涵秋,你那死鬼老爹就没死也活不了两天,我明白的告诉你,没我单瑶支持,你休想坐稳少宫主的位置。一句话,你杀不杀木狐狸!” “亲爱的的继母,我体谅你过于担忧我爹身体的心情,所以原谅你口出狂言。我也明白的告诉你,木使有过,但罪不至死。”沈涵秋不愠不怒,美眸里却流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异彩,令得单瑶哑口无言,尔后她再肃容道:“金使之死,木婉嫦有救应不力之责,当除其木使之职监禁十年,交由风大长老看管。单瑶聚众滋事,本应重罚,但因身份特殊,送入静室由宫主亲自发落。” 单瑶想说不行,但功力高强的执法长老联袂来到,铁面无私的三位长老听从沈涵秋调遣,一位押走木使,一位押送她进入悄然洞开的静室,余下一位当了沈涵秋的临时保镖。 静室的门悄然洞开,如果说是沈涵秋在外动的手脚,那她手法之快还真是骇人听闻,如果说门自内开,却又未见宫主露面,这情形着实怪异,旁人还只是惊异,气色原本不佳的单瑶脸色便呈死灰色了。 单瑶进去后,静室的门重又合上,沈涵秋不管旁人作何感想,下令金堂副使谭子聪暂代金使之职,而木使之职由木堂副使葛海暂代,然后扔下众人扬长而去。 回到红楼,在木莲的建议下,沈涵秋美美的泡了个花瓣浴,尔后蒙头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近黄昏,有靳神厨到访,不待靳神厨发问,她黯然说出明渚的死讯。 靳神厨孤独一生,暮年得遇明渚,甚为喜爱,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视其亦子亦徒。明渚突然失踪,令他伤心得十年足不出户。沈涵秋忽然归来,又给了他莫大的期望,当他鼓起勇气却又遭当头一棒,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哪里还承受得住,当时眼就一黑,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口气没上来,便鹤驾西去。 为靳爷爷披麻戴孝守灵七日,将老人下葬后的当夜,眼圈儿红红的沈涵秋来到风园,一见风大长老就问:“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盘膝坐在火炕上的风大长老直接跳下炕来,吹胡子瞪眼的斥道:“问这话,就很该打。” “没有回来的时候,做梦都盼着回家。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还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但是回来之后,物是人非,家已不是想象中的样子。我真的希望没有回来就好。” “不许再这样想了。秋丫头,你回来那天玩的那手驱狼除虎,跟今天这招一箭双雕都挺漂亮的,很有你爹遗风。” “在自己家里还要耍心机,这日子过得能有什么意思?” “你爹创下的基业,你有责任守好。你爹生前未达成的心愿,你有义务为他达成。秋丫头,这是你推脱不掉的,谁让你是你爹的女儿呢!”风大长老语重心长的对沈涵秋说的这番话,令她鼻子一酸,‘哇’的一声抱着他就哭开了。 哭过之后,沈涵秋也不问风大长老如何肯定她爹已故,说声去看婉姨,就逃似的跑开了。 敛首行至关押木婉嫦的屋门前,沈涵秋还未想到如何开口,木婉嫦的声音已传出:“秋儿别内疚,婉姨理解你,也绝对支持你,你就放手做去吧。” “是。”沈涵秋真的没法多吐一个字,说完转身就要走。因为她生怕一不小心就要开口质问婉姨,问出许多不该在此时问出的话来。 “等等,秋儿,你且进来,婉姨还有话对你讲。”白发玉颜的木婉嫦出现在窗口,眼中流露的慈爱一如既往。 望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心一阵阵的抽搐,脸上还不能露出丝毫愤慨之色,沈涵秋只得死命的咬嘴唇。见她唇上有血渗出,木婉嫦好生心疼,一再劝她别内疚。木婉嫦的表情是真挚的,不像是有假,但她却要在心底自问:“亲爱的婉姨又在做戏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意外收获 囚室的门槛如同一道分水岭,迈过去之后,内疚与不安那些负面情绪自行压下,与木婉嫦相拥的沈涵秋眼里露出算计的目光。假惺惺的擦拭着眼泪,她哽咽着问:“怎么办,婉姨?不关您,我怕压不住下面的人。关您在这里,我时常来又怕长老们起疑心。没您在身边,出了事又不知道找谁商量。” 爱抚的拍着沈涵秋的头,像她幼时那样亲呢的挨着她的脸,木婉嫦毫无戒心的说出水土二使已与她结盟,金堂谭子聪是个聪明人,只要让他接任金使,金堂问题应该不大,至于火使那是与金使一个鼻孔出气的,要找机会除掉他,免生后患。 先恭维婉姨一番,再道出自己无法同练弱水功与涵影功的事,看着婉姨失望的脸色,沈涵秋心里边儿在诅咒,脸上却未有愤怒之色,反而是万分的自责,一再的说些什么辜负了婉姨期望之类的话,尔后又将父亲的死讯实言相告, 得知沈从槐确已身故,木婉嫦失神片刻,然后取出一枚令牌交给沈涵秋让她贴身收好,含糊其词的说这时她师门信物,而今位于圣光谷的师门盛会在即,她看样子是无法赴会的,就由沈涵秋代为前往。 “婉姨的师父不是我外婆么?” “后来婉姨另投师父了。”木婉嫦一语带过之后将去圣光谷的路线详细告诉沈涵秋,并写了封信,留着到圣光谷的时候面呈她师父黄枫老祖。 原本只想着套些圣光谷的消息,想不到竟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去圣光谷,还真是意外收获。回到红楼,沈涵秋关起门乐了好久,才开始筹划逼反君家堡的行动计划。 经过半宿的构思,计划雏形出笼了,大清早,沈涵秋就召集五堂副堂主以上的弱水宫高层议事。因为不会那么轻易的让谭子聪得到金使的位置,正所谓抢来的骨头也香,谭子聪想得到金使的位置,要圆满完成她交付的任务。在对付君家堡的计划里,谭子聪还得打先锋,为此,她首先问他目前番邦有没有可以利用来对付君家堡的势力。 沈涵秋言下之意谭子聪倒是明白,不对君家堡还以颜色,弱水宫在江湖上的地位将一落千丈,但是有必要绕那么远到番邦寻求同盟么?但疑问归疑问,干练的他略一思索,仍马上答道:“修罗国觊觎我天朝久矣,五前年,修罗国新王继位后便大肆招兵买马,对武林中能人异士也舍得下本钱,像那万毒门少主就是他将最宠爱的银罗公主下嫁使其归心,所以他网罗的武林高手黑白两道都有,与君家堡倒是有得一拼。” “很好,你负责去与修罗国王联络上,将我的计划书交给他。”沈涵秋自信满满的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递给谭子聪,许诺他成功促使修罗国派人围剿君家堡便立其为金使。 得知金使之位并非板上钉钉,谭子聪心有不快也有些紧张,接过那封火漆封口的信唯恐沈涵秋认为他有轻慢之意,竟双手来接过。 甚为满意的看了谭子聪一眼,沈涵秋再直接对土使下令,让他设法在一月内,让君家堡藏有灵精石的消息传遍五湖四海。 “何谓灵精石?”土使一脸茫然。 “土使不知灵精石?”沈涵秋诧异的问。 灵精石存在于传说之中,据说每隔万年会有神魔之争,人间出现灵精石的时候,便预示着神魔之争即将开始,而且有缘者获得灵精石可藉石上修仙心法得道成仙。 得道成仙虽然渺茫,怎奈世人多贪婪,往往闻风而动,为灵精石出现的消息发生的血案不计其数,最近发生的一次是十多年前,君如鸿的师叔凌一刀被灭门的惨案,事后君如鸿倾全堡之力缉凶,虽然惩办了元凶,却仍然要师叔唯一幸存之子凌扬匿名隐藏起来。 沈涵秋从爹遗留下来的记事本中看到这段往事,就存了利用此事之心,这会子突然间提到灵精石,她这是要打击土使的气焰,因为这老家伙有些倚老卖老,一幅什么事你都得请教我老人家的狂样子,简直让人涨眼睛。 土使当然知道灵精石,也知道前情往事,不过是一时间没意会而己,他也是成了精的老油子,哪能看不出沈涵秋故意要他难堪,而且从沈涵秋胸有成竹的样子来看,这丫头还是个厉害角儿,想想胳膊总是扭不过大腿的,他马上赔着笑脸说:“属下一时没想起来,少宫主莫怪。” “我说呢,武林中人哪还有人不知灵精石的理儿。好了,土使,咱们废话也不多说,为了弱水宫能出那口恶气,你这边的事儿可得仔细了,千万别等谭副使那边万事俱备,你这边东风刮不起来,乐子可就大了。” “少宫主放心。” “那好,我先预祝土使马到功成。”沈涵秋矜持的笑笑,借口要到静室闭关练功,让土使与水使协助打理弱水宫内外事物,然后先行离去。 回到红楼,沈涵秋在木婉嫦房中搜索一遍,没翻到什么与圣光谷有关的物件,正要退出时,不经意看到那个有带锁暗屉的柜子,正想察看一番,忽听门外有木莲的声音传来,忙打消了这个念头。木莲是木婉嫦救的孤儿,对木婉嫦感恩戴德,沈涵秋有不利木婉嫦之心是不能让木莲知道的,所以她胡乱拿了几件木婉嫦的衣服,走出去交给已走到门口的木莲,让她给木婉嫦送去。 第129章 在木莲的连声赞叹中,沈涵秋离开红楼去了静室。进去后,没听到预料之中继母歇斯底里的喊叫声,还有些奇怪,后来见到恢复原形的银狼王那惨绿的狼眼恶狠狠的瞪着她,沈涵秋不由得笑了。 笑眯眯的走到七魂去了六魄的单瑶身边,沈涵秋假好心的问:“亲爱的继母,要不要我把这匹狼弄走?” 吓得失声的单瑶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好吧,十六,我们走。希望我亲爱的继母能快乐的捱过她生命中的最后时光。”沈涵秋恶意的大笑着,与变为猫形的银狼王再度从水空结界出了弱水宫。 到达弱水渊彼岸,白狐与暴风已到多时,一见她与银狼王露面,便扑了上来,“我就知道魔法师已经救了银狼王回来了,暴风还不信。”白狐显摆自己聪明的时候,暴风只意思性的咧着大嘴,温驯无比半跪在沈涵秋身边。 “得了,小狐狸,给你个任务,要是办得好,我就承认你聪明。”沈涵秋知道没有扇魄,白狐如今可以截获她脑中意识,也懒得废话,只转了转念头,白狐便领命而去。 有暴风带步,沈涵秋自然不会劳动玉趾。她抱着银狼王跃上暴风宽厚的背,指了个方向,就舒舒服服的靠在它背上假寐。一来是闲着也是闲着,再者也是好奇,银狼王问她到底让白狐办什么事去了,她神秘兮兮的摆摆手说:“佛曰:不可说。” 越吊胃口越想知道,人是如此,就算银狼王这匹魔狼也不例外,一再的追问没得到答复,它赌气的说:“你到底说不说?” 怪有趣的望着银狼王,沈涵秋啧啧称奇:“都说女人好奇心重,你一匹母狼好奇心也这么强噢!” “天规有母狼不能有好奇心的吗?哼,不说就不说,谁稀罕知道。” “嗬嗬,真不稀罕我可就不说了。” “那你说啊!” “说什么?你不是说不稀罕么?”玩性一起,沈涵秋竟是要好好逗银狼王一番。 “我让你说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银狼王就是再好奇小狐狸干什么去了,这会子也不可能承认,聪明的它得体的转移了话题。 “要去圣光谷,之前则先到蠓妖兽大陆收账。”沈涵秋是在笑,那双清澈的美眸里却闪着类似冰层上反射的光,冷冷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银狼又现踪 得知目的地是蠓妖兽大陆,银狼王一则喜一则忧,喜的是即将与龙魔祖等一干老兄弟相见,忧的是沈涵秋摆明了是去找麻烦的,届时,它的立场会很尴尬。在这忽忧忽喜的情绪变化中,它直到暴风在沈涵秋的指挥下在一片林子里转悠了上十圈时,才想到问:“怎么总在这里打转?” 一幅你没见识的表情看着银狼王,沈涵秋神气活现的答道:“你在玄冰无双洞关的时间太久了吧,看不出来我们在找时空通道么?” 时空通道是用找的?银狼王还真没听说过。在它的认知里,时空通道的产生有两种情况,一是由魔力高强的魔法师所布,二是因自然界的元素波互相冲击形成,不管哪种情形产生的时空通道都是不停变化着的,绝对是可遇不可求。 可遇不可求的时空通道要从何找起?沈涵秋听银狼王说完就蔫了。滑下暴风的背,她走到林子外,怅然若失的望着湛蓝的天空,久久不吱一声。 那个孤独背影透出的失意,令得银狼王心生不忍,沉思之后,它毅然道:“我可以布时空通道。” 惊喜的回身望着银狼王,看到它凝重的表情,喜色顿收,摇了摇头,沈涵秋说:“去蠓妖兽大陆肯定有别的法子,十六,我可不想因为这事让陷入危险之中。” “你都没听我说,怎么就知道会令我陷入危险之中呢?”银狼王属于那种动念就不肯打消的性子,“布时空通道对现在的我而言是有点困难,但是有你这位懂木语魔法的魔法师在侧,力尽之后及时得到木语魔法治疗,会让我身体发生质的变化,能让我更快进化为人。” “真是这样么?”沈涵秋将信将疑的问。银狼王信誓旦旦的做出保证打消了她的顾虑,在林子里面隐于杂草丛中的山洞里稍作调息后,恢复真身的它便开始布时空通道。 所具神通经弱水宫静室中一番静修,又恢复了一些,不过,银狼王目前修为仍未达到鼎盛时期的两成,布一般结界问题不大,布时空通道就有点勉强。五种元素波初形成,它就感到有些吃力,但还是硬撑着没吭气。到相克的元素波互相倾轧时,那种狂猛力道相扯时,它力难以继,忙呼沈涵秋为它施木语魔法。 手贴着银狼王天灵盖,轻声的吟咏那些生涩难懂的字句,沈涵秋双眼紧闭的脸上浮起一层莹白色的微光。那莹白色的微光慢慢的延伸到她的手指,从她指尖贯入银狼王的脑子里,狂猛乱扯的元素波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形成各成轨道的旋转气流。 在林子外护法的暴风,远远的看着山洞里产生的异象,大气儿不敢吭一声。幸好如此,林子外路过的一队铠甲战士才没有发现它,直接从前面的土坡旁走掉了。 这一队九名铠甲战士,是赫赫有名的君家堡银刀卫,直接归堡主君如鸿管辖,一般堂主都无权擅自调遣。他们身着铠甲乃闻名天下的巧匠楼出品,号称刀枪不入,所佩银刀出自精工坊,皆吹毛立断,而他们所练银叶刀法是君如鸿由古书悟得,单打独斗干掉二流顶尖高手已是稀松平常,九人合练的银叶阵要说神惊鬼泣有点夸张,但威力不凡却是公认的。 暴风虽厉害,被这样一队铠甲战士包围小命堪忧,而沈涵秋与银狼王又处在布时空通道的紧要关头不能被打扰,所以暴风没在他们面前露出行迹真的是托天之幸。 走出一截后,听得后面传来一声巨响,这队银刀卫小头目黄大武马上率队返回察看。从声音响起,到银刀卫赶至林子里,前后不过一盏热茶凉到能入喉的功夫,除了奔在队列前的黄大武看到一匹银色巨狼腾空后消失,余者除看到林中倒了一地的断木残草,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黄大武回到君家堡,将途中所见异象说给君如鸿听,在场的执法堂堂主王耘便问他又灌了多少黄汤。他好酒如命,堡里人尽皆知,因为他出任务时还知节制,所以君如鸿从未因此训斥过他,王耘话出口,他还不乐意:“王堂主,我老黄是那种喝酒误事的人么?” 王耘是君如鸿独传弟子,只要不是太正式的场合,都比较随便,闻言又笑:“老黄,没喝醉你怎么眼发花呢?” “黄大武眼没发花。” 君如鸿神色相当严肃,王耘也不敢再说笑,周围的人更噤若寒蝉。凤倩进得翔鹰堂时,觉得气氛不对,问:“出什么事了么?” “黄大武发现银狼的踪迹。”君如鸿也没瞒凤倩,直言相告。 “哦,那要盯紧点,得早点除掉它。”凤倩还记得太行山里发生的事,尽管不知道此银狼是否彼银狼,但小心无大错,身为这个国家的靖国公主,拥有上斩君下斩臣的无上权力,虽说不在意这些世俗权势,可她仍有义务维护国家的安宁,不能让银狼在世间为恶。 “你来有事?”君如鸿没有接凤倩的话茬说,原因是他想到那些银狼猎人说的话,还有在玄冰无双洞里所见,都显示银狼不是容易被消灭的,很可能伴随而来的会有一场极大的祸事,所以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以免引起手下人不必要的惊慌。 应该说君如鸿是有着人定胜天信念的铮铮铁汉,如此为区区一匹银狼生忧实在有些不同寻常的。凤倩与他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他的想法,顽皮的一笑,她夸张的大笑:“哈,我们的君大堡主让一匹小小的狼崽子吓破胆了。” “少胡说,你到底干什么来了?”君如鸿拧眉笑问,若非有众手下在场,他又该捏她皱起的瑶鼻了。这好像成了一个改不掉的恶习,任她如何抗议,他都没法子改掉。 “霄儿说你准备出海去晃美女,可有此事?”凤倩想起此行目地,马上换了幅晚娘面孔。 凤倩口里的霄儿,就是君如鸿与她所生的孪生兄弟的老二君逸霄,是一个拥有他娘所有精灵古怪与聪明才智的淘气包,跟他刚烈梗直的孪生哥哥君逸霆心性极为不同,堡里从上到下除了他娘道行比他高没得整之外,余者皆被他恶整过,但这余者素来不包括他老爹君如鸿,再怎么说他爹威望摆在那儿,就算他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轻捋虎须,因而君如鸿认定是凤倩拿儿子做幌子,一笑作罢。 在场的除了君如鸿的独传弟子,就是亲信手下,都知道一妻三妾的堡主,最宝贝凤倩这位正室夫人,让她缠上,就是天大的事他也会抛之脑后,因而他们都识趣的自行退出去了。 “心虚了?让霄儿说中了!” 凤倩眼睁圆了,像是受到了打击。气笑不是的探手搂住爱妻,亲呢的抬起下巴蹭着她娇嫩的脸庞,君如鸿好生无奈的说:“还真是霄儿那混小子在造谣不成?有一个你就够我头大了,还搁得住那小崽子混天混地的瞎搅么?” “我不管,我也要去。”这才是凤倩的真实意图。聪明如她,自然不会相信小儿子的挑拨之言,她的目地就是要跟君如鸿出海游玩。自幼在海岛上生活,闻惯了带腥咸的海风,听惯了韵律十足的海涛声,还有那海鸟与海里形形色色的鱼儿,甚至于海上的暴风雨,都是她的好伙伴,离开久了,就十分想念它们。 “这一趟出去,我也没太多时间陪你,去了你会闷的。” 第130章 “大海是我的地盘,哪还用得着你陪。”凤倩决意要去,君如鸿也只得随她,让她稍稍准备一下,即日就启程,这倒又惹得她大惊小怪的说:“这么急,不是出什么状况了吧?你要跟我说实话。” “鼻子比猎犬还灵。”小声嘟哝了一句,君如鸿有些不情愿的告诉她如今有风声传灵精石在君家堡,想必是有对手在暗中兴风作浪,所以他才急着去海外看望凌扬师弟,一是看凌扬师弟身份是否泄露,二是若无他在堡中主事,暗中的对手必然放松戒心,就算对手不至于由暗转明,蛛丝马迹总会多露出来一些的,就能早些揪出幕后黑手,做到防患于未然,不至于让凌师叔一家灭门的惨祸落到自家头上。 “有这等事?”凤倩眯起了眼睛,无形的威压散发开来,便是算得武林顶尖高手的君如鸿心头亦有如重压而气息不匀。 第一百六十八章、夏蝉难与言冰 暗自运气消了心口的重压感,君如鸿方欲安抚凤倩,忽瞥见窗外探头探脑偷窥者,笑斥道:“混小子,皮又痒了是不是?” 一声轻笑,君逸霄贼兮兮的趴在窗口,挤眉弄眼的说:“老爹,有美相伴可解旅途寂寞,儿子我可纯粹是一片孝心。” 曲指连弹,两声脆响在君逸霄光洁的额面响起,他呲牙呼痛时,凤倩得意的笑道:“小兔崽子,连老娘我也敢设计,敢情真是活腻了。” “儿子我是担心您正室夫人位置不保,提醒您得把我老爹看紧点,真是那什么的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君逸霄损完亲娘,便逃之夭夭,逃出老远后丢一句:“不准赖我的信息费。” “信息费?”君如鸿看向凤倩。年过三十不仅没像豆腐渣,还比初开的花苞更水灵的她,有些不太自然的扭头它顾,这光景他哪会看不懂,又好气又好笑的捏着她的鼻尖,“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 “还不是你信誉欠佳,喜欢到处拈花惹草,我不防着点行吗?”凤倩明知道这话冤了君如鸿,他虽有一妻三妾,可他那三妾是在她出现之前结识的红颜知己,都是有媒有证的,是她仗着有他爹亲笔所书的婚书横插一杠,而且婚姻后玉树临风的他尽管仍是众多女子的梦中情人,可他心里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但那又如何,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那感觉仍然难受,隔三岔五的不拿话刺刺他,她就浑身不自在。 很明白娇妻又使小性子了,君如鸿聪明的不与争辩,趁着无人直接堵上她的唇,吻得她神魂颠倒,哪还记得同他使性子。 君如鸿到底是大意了,以为手下们会识趣的不进来打扰,却没想到长女君逸菁会一阵风似的冲进来,虽然他及时的放开了凤倩,但两人热吻的场景仍给看到了,君逸菁掩不住嫉恨的情绪,极其无礼的嚷道:“我娘要死了,爹你到底要不要管!” 对三位屈于妾室的红颜知己,君如鸿心头的愧疚是没法言说的,尽管知道长女的话有些夸大其辞,但听说其母林仙儿病了好几天,自己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也没去看望过她,所以女儿的态度虽然无礼,他也仅不悦的扫她一眼,跟凤倩说了一声,就去了林仙儿住处。 分明看到娘在爹进门的刹那间,了无生气的脸上神采倍现,君逸菁真为娘不值。明明,这个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她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呢? “这几天忙了点,没顾得上来看你,仙儿,现在感觉如何?”君如鸿很自然的伸手给林仙儿拿脉。练内功首先要通晓体内筋脉,但凡内功修习有成,比一般名医就是欠些药学知识,都懂脉象。把过脉知道林仙儿就是练功岔气兼染风寒,服药后已在恢复之中,便坐下来随意的聊了些家里的事。 是真的关切,是真的爱护,君如鸿给林仙儿的是那种对亲人感觉,君逸菁看得清楚,但她没出息的娘却像得到赏赐的宠物狗只差摇尾巴欢庆了,假如说她有尾巴的话肯定会摇个不停,君逸菁刻薄的想着,为免气炸了肺干脆掉头走了。 平日里除关注凤倩所生的孪生子,就是偶尔会想起过继给结义兄长金飚的三子金鹏,君如鸿基本没注意过其余子女。像林仙儿生的长女君逸菁和四子君逸飞,金鹏生母李玉琦所生四女君逸菲,还有黄莺儿所育次女君逸茜、三女君逸蓉与幺女君逸薇,就是年节间象征性的给几句勉励之言,一应为父应尽的教导之责全交由其母承担。这会子因君逸菁表现出的叛逆,他倒皱起眉头道:“仙妹,对菁儿要从严管教,不可以太过纵容。” “都是我没用,琦姐她们的孩子都乖巧懂事,偏菁儿跟飞儿顽劣不服管教。”林仙儿一脸羞愧,倒挑起了君如鸿早已遗忘的为父的责任感,忙表示是自己未尽责,又让她幸福得流下泪来。 用空谷幽兰来形容林仙儿是毫不为过的。欣赏她就如同欣赏一幅静止的水墨画,意境悠远,那是与凤倩截然不同的美。凤倩像那波诡浪谲的大海,忽尔静谧,忽尔波涛汹涌,变化无穷,令人永远没法对她厌倦。想到这里,君如鸿唇角带出一抹轻乎的笑意。 慧如林仙儿,如何看不出君如鸿心上又浮现凤倩的影子,晶采倍现的黑眸顿时黯淡无光,令得他好不尴尬,嘱咐几句让她好生休息之类的话便匆匆离去。 找到当家理事的李玉琦交待一番,又破天荒的去黄莺儿那边跟女儿们交谈一番,然后在大家异样的目光中逃似的回到凤倩住的香枫楼,碰上正跟凤倩软磨硬泡讨要什么东西的长子君逸霆,没在女儿们那里找到为父感觉的君如鸿脸一沉,斥道:“多大的人了,还撒娇。霆儿,作为大哥,你是弟妹们表率,以后爹不在家,你要督促弟妹习文练武,别一个个都成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莫名其妙的被斥,君逸霆觉得好冤,但他挺知趣的没跟爹辩,答应一声就来个脚底抹油。刚回到卧室,孪生弟弟就穿窗而入,问他此行结果如何,他耸耸肩说:“娘说金乙剑太过霸道,不肯现在就给我。” “我不是教你跟她撒撒娇,一定要弄到手么?” “还说呢,爹就是看到我跟娘撒娇才训我的。” “看来只好等爹娘明天走了,再想办法偷出来。” “你为什么非要那柄金乙剑?” 凝神查得四周无人,君逸霄压低声音说:“有金乙剑,去参加今年由圣光谷主办的青云法会,才有胜出的把握。” 青云法会是个什么玩意儿,君逸霆没兴趣管,但还是非常有风度的听孪生弟弟卖弄唇舌。 青云法会是由十大修真门派居首的青云门倡导,由十大联合举办的修真者竞技大会,因首届盛会在青云山举行而命名为青云法会,由于前十名胜出者获得的奖品全是上品法宝与灵药,而参会者又不限于十大门派弟子,所以青云法会俨然成为下界修真者们晋级考试大会,很多散修的修真者去参会就是测试自己的修炼水平,当然有实力的还是冲着法宝与灵药而去。 听弟弟说了这么多,君逸霆觉得给足了他面子,捣他一肘,极不耐烦的说:“说重点。” “重点就是带上你这个累赘,必须要拿到金乙剑,不然我们哥俩白跑一趟事小,把你小命搁那儿,我回来没法跟老爹和老娘交待。” “你敢轻视我?” “老大,搞清楚,那是修真者集会,不是那些武林人士举办的破比武大会。修真者你懂不懂,都是能呼风唤雨的主儿!” “你就在那儿海吹吧!”君逸霆压根儿就不信孪生弟弟的话。 “真是不能与夏蝉言冰。”没办法,谁让孪生哥哥就是一根筋,只相信亲眼所见,并且又不像他那么走运,打小儿他哥俩一同让亲爹的红颜知己谢莲联合外敌掳走,偏他在过江时掉入江中后让师傅苏庆和拣到,将他引入修真门派,而大哥被贼人掳走后受了几年的虐待就让老爹找到带回君家堡,让大哥明白修真者谓何实在是难呐! 隐世修炼的修真者可以入世,但不得向凡俗之人泄露身份,这是条天规。之所以母子在师门重逢后,知道老娘其实是自己的太师叔祖,辈份高得吓人,自个儿比师傅苏庆和的辈份反高出两辈,但回到君家堡,君逸霄与苏庆和收的另一个徒弟曾牛仍师兄弟相称,连曾牛都不知道这位师兄其实是太师叔祖,就是因为曾牛还未经过考查阶段,未正式入门就不能获知修真门派内的事。 老爹倒是很有可能知情,因为亲爱的娘亲大人肯定想法设法让他成为修真者,便于他们比翼齐飞到天荒地老。 咦?老娘既然让老爹成为修真者,能独独丢下大哥不管么,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君逸霄一拍额头,如同乃母一般皱皱鼻子,甚为不满的说:“搞什么嘛!” “又怎么了?”君逸霆不解的问。 “我们都让娘给耍了。她根本就是知道我要带你去见识青云法会,故意耍我们玩。明天看吧,她肯定给你准备了很多好东西。”习惯耍别人从中取乐,现在反被耍一道,就是算让亲娘耍,君逸霄还是非常不开心。 第一百六十九章、好藤结歪瓜 知其母莫如其子,君逸霄还真了解他亲娘,大清早的拖着孪生哥哥不往香枫楼跑。人去楼空的香枫楼中,凤倩梳妆菱镜上用胭脂画着一个大大的红箭头,箭头下贴着一张香笺,上面写道:臭小子,想跟老娘斗心眼儿,你还嫩点儿! 抚抚皱起的鼻子,哼哼两声,君逸霄一把推开大大咧咧朝红箭头所指的花架走去的大哥。 “你干嘛?” 第131章 “小心点!”君逸霄知道亲爱的的娘亲大人玩性重,保不准又弄出什么花招来整自己兄弟。 大约是也吃过娘的苦头,君逸霆没跟弟弟争辩,挺老实的原地不动,看弟弟隔空拍出一掌。 那一掌,很轻,很温柔。君逸霄可以发誓,但花架上的瓷瓶伴着‘砰’的一声响炸开,里面的臭痒粉四散激扬,他因闪避不及沾了个满头满脸的大哥可不信,抬脚踹了他一记,“你故意整我是不是?” “天地良心,是我们亲爱的老娘在整我们!” “那你怎么那么巧就避开了?” “唉,跟你说不清楚,这样好了,你到外面等着,我拿了东西就来找你。” “等下再跟你算账。”再踹了弟弟一记,君逸霆才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回房去冲洗一番,刚换好衣衫,满面喜色的弟弟就穿窗而入,“有门不走,偏像个猴子翻窗户。” 不理会哥哥的斥责,君逸霄神秘兮兮的将抱在怀里的包袱打开来,示意哥哥看那里面的东西。 不甚在意的拈起柄金色蛇形小剑,拔弄了五色小旗幡一下,君逸霆不感兴趣的问:“这几样小孩子的玩意儿管用么?” 没见识,就是没见识,这种人怎么是我君逸霄的亲哥哥!无趣的收起包袱,君逸霄粗声粗气喊声‘走’人就没影子了。 同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慧根纵不如乃弟也不会相差太多,任他的眼力劲儿一瞟也知道包袱里无一凡品,会那么说就是要气气乃弟。目地达成,解气的笑笑,君逸霆不慌不忙的到院子里对洒扫庭院的丫环交待一声,让她代为向祖母和主事的二娘说一声,便飞身跃起,几个起落,便出了重宇叠院的君家堡。 如其所料,君逸霄在堡外等得早就不耐烦了,一见他来,很是抱怨一通,才与他跃上堡丁牵过来的骏马,双双驰去。 圣光谷在虚无飘渺间,君逸霄虽从师门得知大致地点,要找到还得费点功夫,加上大哥跟着老爹习武,对老娘留下的修真法宝还不知使用方法,他得寻些合适的地点传授些功法,省得大哥拿着宝贝当烧火棍,所以青云圣会尽管还有数月时间,他便带着菜鸟一只的大哥出门了。 哥哥们说走就走,可嫉妒坏了君逸菁,缠了娘和祖母整整三天后,才被允许带着一大帮子护卫去凉州探亲。一路上,她都在想法子摆脱护卫,但以年诚为首的这些护卫无一不是精验老道,任她耍尽聪明,仍被严密的看护着。 是夜,到达水岸小镇芙蓉镇,君逸菁借口参拜芙蓉娘娘,就赖在这座香火尚属旺盛的庵子里不肯走了。反正庵中无男子,年诚也就没坚持带她进镇去预定的客栈投宿,派两名女护卫入庵相伴,他与众人一道在庵外露宿。 心里憋着气,君逸菁折腾到一更才睡着。睡梦中,感觉到体内似有火在烧,她迷迷糊糊的欲唤人拿水来,嘴才半张便有一条灵活的舌头伸进来,一具男人的身体压了下来,因彼此肌肤相亲,她方惊觉自己衣物已被剥尽,正待挣扎,脑中忽闪过娘夜夜倚窗远眺的情景,“女人最蠢的念头就是做贤妻良母,我才不在乎会否失贞。”这样想来,她不仅未挣扎,还将夹紧的腿根松开,任压在身上的这个胆大妄为的男人为所欲为。 “你真是天生尤物。” 撷取了君逸菁的红丸,黑暗中看不表面容的男子留给她这么一句似赞似讽的话,就消失不见了。 躺在床上,激情未褪的脸庞红艳欲滴,抚着被吻肿的唇,君逸菁回味着适才的一幕。早熟的她,很小的时候就听说爹原本是一妻四妾,除了尚在的几个,还有位叫谢莲的女人。提到谢莲的人都要不厌其烦的强调其出身邪道,然后用出身邪道所以不甘寂寞来解释其背叛君如鸿,并与邪道中人里应外合掳走君如鸿一双孪生子之事,那时候,她都在想谢莲怎么就不甘寂寞呢?今日初试云雨之情,其中滋味令她欲忘不能,深刻理解谢莲痛苦的时候,对独占父亲让娘失意的凤倩的恨意也越发的强烈。 破瓜之痛让初试云雨的快感冲抵,带着甜蜜的微笑掩去被施暴的痕迹,君逸菁继续既定的旅程。肯定是被人盯上了,没有江湖经验的她也知道这点,她当然不会提醒年诚,因为她还等着那个胆大包天的男人再来相会。 以后的行程中,君逸菁有意多次在尼庵中投宿,但直到进了凉州城,那个男人都没有再出现。尽管没兴趣跟姨婆家的人答讪,但失了处子之身的她暂时还没有勇气回去面对家里人,以二娘的精明,就算她迷糊的娘没发觉,二娘肯定能在最短时间内发现这个秘密。失去处子之身她不在乎,但不想因此让娘难堪,抱着能瞒一时是一时的想法,她怏怏不快的在凉州姨婆家住下。 拒绝姨婆要孙女儿狄月珠相伴的好意,推称头痛独自在宅子最左的僻静小院住下,君逸菁也不管别人什么看法,整天关门闭窗躺在床上。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好些天,就在她疑心屋子里有馊味的那夜,紧闭的窗子悄然自开,那个男人又出现了。 清醒着,却一声不吭,感受着他修长的手指抚上玉峰的奇妙感觉,心随着那有魔力的手指一点点滑下,熬到指尖探入她多汁的身体里,她情不自禁的呼了一口长气。 “小心肝儿,像是久旱盼甘霖噢!”轻薄的调笑声中,这个蒙面的男人熟练的剥去君逸菁的衣物,恣意撩拔,纵然君逸菁再不知耻,也不敢让胸中涨满的快感从喉间泄出分毫,欲仙欲死中,她张口咬住那个男人光滑的肩头。 一个男人,皮肤比女人还嫩滑,有没有天理! 君逸菁脾性如乃父烈,外貌却完全承袭了乃母的优点,容颜秀美,肌肤赛雪,但就这样,她仍觉得自己的肌肤不如身上压着的这个男人,触之有如凝脂玉。 “爽就大声的喊出来吧!”蒙面男气息不均,声调儿也有些怪异,但他蒙面男到底是得意自己男人雄风,还是借机出君如鸿的丑,只有天知道。 只要君逸菁大声喊叫,外面的护卫们绝对会一拥而入,情焰烧昏了头的君逸菁,便是再发昏也知道厉害,咬死了他的肩头就是不松口,这反而刺激了他,动作也更为狂野,光裸的躯干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房中的异样,护卫们离得远却也有些察觉,但他们再怎么敢想也不敢想君逸菁有胆子跟野男人私通,怎么说她也是有着良好教养的千金大小姐呀! 得到满足后,蒙面男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来处遁去,护卫们仍一无所知。赤身裸体的君逸菁凑在窗缝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黑影,啐了口唾沫,这无意识的动作代表着什么意思,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那颗被体内的欲望左右的脑子里,这会子能转的念头是:既然这个男人能找到这里来,就代表是有意与君家堡为敌,那么,她将期待他有不俗的表现。 有了期待,君逸菁头痛一夜之间就彻底好了,每天随着狄月珠表姐走东家窜西家,结识了一大群年龄相仿的青春美少女,还与其中一位名叫舒沁春姑娘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第一百七十章、又见红桃花谷 君家堡侦骑四出,暗中搜寻黄大武所见银狼行踪,但此时银狼暴风已随沈涵秋和银狼王通过时空通道进去蠓妖兽大陆。 由于银狼王力竭,时空通道形成勉强,稳定性差了许多,不过沈涵秋没像上回通过时空通道的时候施放水球,暴风更是一动未动,所以此番倒没有上次差点被揉成无骨油鸡的痛苦,摇摇晃晃的就被甩进蠓妖兽大陆。 被甩到一株桃花树冠上的沈涵秋,看到竟然身处红桃花谷谷中,兴奋过头,忘了还挂在树上,四肢朝天挥舞着放声狂笑。笑声未已,就从树上摔下来,跟树下泥泞的地面来个亲密的拥抱礼。 狼狈的爬起来,努力的不让满身泥泞坏了好心情,泥猴一样的沈涵秋欢呼着朝谷深处跑去。跑了一截,回头看暴风和银狼王没跟上,又回来将浑身散了架似的银狼王扶上暴风的背,再碎步跟着暴风一阵小跑进了红桃花谷。 曾经的小木屋只余些残板断梁,红桃老花妖生前的物什一件不剩,连老花妖时常拿出来偷偷亲吻的白蕊然木刻也不见踪影。不言而喻,此处肯定有外人来过。 身为老花妖的传人,老花妖的遗物就只有自己才能处置,谁这么大胆竟敢不告而取,等小姑奶奶查到,非扒了你一层皮! 从对方拿走白蕊然的木刻来看,沈涵秋将嫌疑人目标锁定了白桃花妖,打定主意待银狼王身体恢复一些,就去国都找那个卑鄙的家伙算账。 在修炼花木精神最佳地修炼数日,沈涵秋整个状态恢复得都不错,用木语魔法给银狼王的治疗也格外得心应手,再辅以万年红桃花树根部长出的鸡冠形肉菌,银狼王竟出现脱胎换骨的初兆。 尖尖的狼爪蜕了一层完整的硬壳,周身的毛发也大片的脱落,银狼王欣喜若狂,对天长嚎,震得谷中动物莫不如闻丧钟。沈涵秋练功之余在草丛中寻得的一只小灰兔干脆就翻了白眼,“十六别鬼叫了,看你把兔宝宝都吓坏了。”她好生心疼的拍打着小灰兔的脑袋。 呵呵笑着凑到沈涵秋跟前,看了看她抱着的小灰兔,心情甚好的银狼王打趣道:“我们英明远播的龙头老大居然让只七级魔兔骗了,不知道算不算天下奇闻。” 兔子本来就精,魔兔更是精得不同寻常,沈涵秋抱着的七级魔兔知道只要搞定她,眼前的狼怪就不敢对它怎样,还不能口吐人言的它也不装死了,将小脑袋在她怀里一阵乱拱,痒得她笑得前仰后合,哪还记得追究它欺骗大罪。 第132章 从此,暴风就多了根眼中刺,它时刻都在想着怎么除掉那只色色的灰兔,只是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所有的动作不过是冲灰兔瞪着凶光毕露的眼睛,但这招对于七级魔兔而言是没有任何实际效果的,只招致那色兔更放肆的侵犯它心中女神的身体。 在银狼王的请求下,沈涵秋同时也为暴风施木语魔法,因为它修为太低,一时见不到效果,但银狼王身上发生的变化刺激了它,在理解无法拔掉色兔那根眼中刺后,它进入了疯狂修炼之中。 暴风的想法,银狼王多少能看得出一些端倪,为不打断它的修炼,所以在沈涵秋决定启程去国都时,跟她商议可否留它在红桃花妖修炼,因为有魔法阵作用,这里花木精神极其浓郁,修炼能达事半功倍之效。 “当然可以啊,你也可以留下来,我办完事就来找你们,要是不想回到凡间,你们母子还可以长住于此。” “只暴风留下来,我如今的修炼已不限环境。”银狼王没因沈涵秋用了‘母子’生出反感,很平常的答了一句,暴风却感触良多,不是退走得及时,就让银狼王看到它眼中滚滚而出的热泪了。 沈涵秋看到暴风在流泪,便不再多说什么,直接下令启程,那只色兔当然稳据她胸前两峰之间,随之前往魔兽们口中的繁华帝都。 沿着旧路,来到帝都,一切如常,连人们步履都同样那么不疾不徐。看来,自己的出现与消失对于这座城市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一手抱猫,一手抱兔,沈涵秋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心头酸酸涩涩的。 花妖王宫,就在前方不远处,沈涵秋却驻足不前,来大闹一场的念头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呆呆的,她就那么站在大街上,像只无家的流浪狗,好不可怜。 “闪开!听到没有,说你呢,聋了呀!” 厉吼伴着呼啸的长鞭而来,沈涵秋未动,色兔不干了,张嘴‘呼’的吐个火球,朝那不开眼的恶奴击去。 “嘿,竟然是只离火兔,算妞儿你今天走运,交出离火兔,饶你挡路之罪。” “见过恶霸,没见过你这样白痴的恶霸。”沈涵秋冷笑着,对怀中兔子说:“小兔子乖乖,赏个大点的火球给他。” ‘呼’的又是个火球喷出,比先前那个火球大了一倍都不止,哪是七级魔兔能吐出来的,银狼王也有点惊讶于这色兔进境之快了,难怪它整天黏着沈涵秋,原来她一直也给它体内输入了花木精神,让这只色兔轻而易举的就晋级了。 八级魔兔吐出的火球不是那个膘肥体壮的恶奴能接得下的,火球砸来,他那一身肥肉顿时焦油直冒。打狗欺主,他的主子好歹也是左相之子,手下当众受辱跟打他脸没分别,这个酒色淘空了身子的痨病鬼当即下令一干手下攻击沈涵秋,并叫嚣死伤不论。 “小姑奶奶让你知道‘死伤不论’这句话真正的涵义!”沈涵秋妖媚的扭腰前行。她的身法相当快,几乎是痨病鬼那干手下身形才动,她就欺至他面前,一柄水刀切进他的咽喉。 “饶命!”生死存亡关头,痨病鬼吓得屎尿失禁,恶心得沈涵秋差点没吐出隔夜饭来,取他性命还嫌脏了手,便闪身退开。 见沈涵秋退开,众护卫赶紧上前架起身软如泥的痨病鬼要走,“小姑奶奶有说过让你们走了么?”沈涵秋闲闲的问。 “伤了我们左相之子,妖女,你等着被分尸裂体吧!”痨病鬼的手下中不乏高手,因一时大意让她伤了少主,他们已算失职,就是沈涵秋不放话,这几位高手还未必肯善罢干休,此际更是立意要取她性命。 失职在先,急于将功赎罪,几名高手也不在乎群殴一名年轻女子是否有损名头,剑师们持剑冲来,两名魔法师则远远的站着吟唱魔法口诀。 三柄长剑均吞吐着尺长剑芒,显示着持有者都达到大剑师的境界,仍为猫形的银狼王怕沈涵秋轻敌,当先扑出,猫爪连拍,拍飞三柄长剑。 争端一起,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都早早避开,街头余下看热闹的都是有些来头的,看到一只小猫崽拍飞了三名大剑师的剑,都惊讶不已。在那些惊叹之中,沈涵秋听到一声惊疑之声‘是校长!’,遁声看去,恰好与北溟峰目光交接。 知道沈涵秋掌残的人不多,北溟峰是其中一个。银狼王腾出的时候,北溟峰看到了她的残掌,所以她容貌变了,他仍认出她来。见她仅略点点头,明白她不想让身份暴露,他便不再吱声,抱臂静观。 狼性凶残,银狼王不出手则已,出手不伤命是不可能的,拍飞剑师长剑后,它凌空几度折身,围观者还没看清楚,三名剑师的咽喉就被撕开,而它瘪瘪的肚子也鼓胀如球。从它嘴角流淌的鲜血,大家不难想象它肚子里装了什么进去。 那两名在远处施放魔法的魔法师,一个发了个七级土系魔法土枪,另一个发了个同级别的光系魔法流光刃,及时挡了前冲来抓他们主子的银狼王一下,就那一下,痨病鬼就让一名御风飞来的黑衣人抓起来抛出,落在随后跟来的美妇人怀中。 美妇人眼见得痨病鬼只有出气有进气,已是气急败坏,声色俱厉的喝道:“夜师,杀了妖女与她的魔兽!” 这个女人,是旧识,她叫什么来着?舍珊,对,初进花妖王宫的那天,见过她,花刀浪子叫她舍珊姐姐的。很好,瞧她那般宝贝这个痨病鬼,我且取了他性命,瞧她还能像那天那样表现她优雅与她的优越感么?沈涵秋越想越开心,原本带笑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第一百七十一章、当街夺命 杀意涌动,脸上笑意却更娇更媚,“小兔子乖乖,那个痨病鬼的心大补,你取了吃掉,我保你再晋一级。”诱骗无知的魔兔冒着被围攻的危险杀那痨病鬼,有点点无耻,但是那痨病鬼实在太让人恶心了,沈涵秋认为自己出此下策实出无奈。 晋级也是近几天的事,还算是八级初期,在持上品防护魔杖的魔法师面前,这样一只离火兔攻击力还是有限的。舍珊见它电射而来也不闪躲,手虚空一划,一道弧形光圈飞出,罩向这利欲熏心的魔兔。 “对一只可爱的兔宝宝也下毒手,舍珊,你的优雅哪去了?”沈涵秋娇笑着弹出连环五子水星球。这时她最近悟出的招式,如今正好拿舍珊试招。 不停改变运行轨迹的连环五子水星球,闪过两名魔法师轮流发出的流光刃与土枪,相继击中舍珊发出的那道弧形光圈,光圈被震散,反弹出去的水星球却有两粒朝舍珊射去,哧得她仰身后翻跃了出去。 舍珊真的是很宝贝那个痨病鬼,倒翻之际仍紧抱不放,立稳身形后第一时间也是察看他是否安然无恙。这一低头去看,看到他胸口洞开,再抬头,看到捧心大嚼的离火兔已飞回沈涵秋怀中,“我要将你锉骨扬灰!”巨痛之下,她反而冷静下来,将抱着的尸体交给飞身纵来的护卫,从魔杖中抽出一柄三刃碧剑。 “吸魄夺魂碧血剑!” 北溟峰的惊呼声在这时候格外突兀,沈涵秋当然知道他其实是在提醒自己留意这柄剑,心领神会的抛个媚眼儿,她从狼神手镯里翻了截看不出材质的木棍,“十六,这棍子能经得起那破剑削吧?”掂掂份量,觉得还不如她的木灵魔杖,因为木灵魔杖目标太显著,暂时还不想泄露身份的她只好勉强拿这根木棍一用。 “经不起那破剑削,我留它干嘛?”银狼王有些恼火,若非是它老大问的这白痴问题,它会直接拍死提问的家伙。 虚浮在半空与银狼王对面而立的黑衣人,在银狼王开口之际,骤然出手。感知超强兼经验老道的他,一见即知这只小猫崽儿是一人两兽中最强的一个,以他夜师之名,自是先挑硬骨头啃。 挟风雷之势的风刃,如密雨泼向银狼王,没有红桃花谷的一番修炼,想在不现原形的情形下应付下来真有点困难,但现在银狼王猫崽儿的模样不变,在风刃中穿行自如,是名副其实的游刃有余,连根猫毛都不曾被削掉。 知道猫崽儿强,不知道它强到变态的地步,夜师收起出手之际仍存的轻视之心,取出戒指里的双尾梭镖,射向天空。 升空的双尾梭镖,实在是个恐怖的东西,光那足以刺穿耳膜的蜂鸣声,就能让它列为上品攻击魔器的级别。银狼王对这小玩意儿也产生了兴趣,便不忙着破它,等着看它表演。 “十六,今儿个玩够本了,不玩了,回校喽!”沈涵秋受不了那刺耳的蜂鸣声,以进为退,拿着木棍没个章法的乱舞一气,趁着舍珊闪身一侧时,她抱着离火兔 眼观二路,耳听八方,银狼王听得舍珊与众护卫腾身朝沈涵秋追去,“我老大说不玩了,你们敢不听!”仰面朝天的它猫爪子连拍几下,几道刚猛无匹的气流形成的气浪眨眼间吞没了舍珊等一行人,他们的死因由于双尾梭镖忽然化为遮天黑幕,成为永不为人知的秘密。 双尾梭镖化形为黑色气幕,遮住了帝都上方的天空,整个帝都陷入极度的黑暗中。这黑暗不会给夜师造成障碍,他以为这会是自己的胜算,一待黑幕展开,他便发动袭击。 夜师是刺客界的泰山北斗,他一直生活在暗处,突破了金阶成为圣阶的存在,为舍亲王重金礼聘才出现在人前。 大陆上,达到圣阶的强者,是不会接受王公贵族礼聘的,但因为舍亲王对他恩重如山,而他苦修多年突破圣阶,也想好好享受一番,再娶几房娇妻美妾开枝散叶,让自己成为像少年时的偶像西城霜那样成为一个显赫家族的老祖宗。 第133章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尽管舍亲王请他保护长女舍珊,是有点大材小用,但这几年间他还是尽忠职守。舍珊的命令他都不折不扣的完成,加上对手难求,每一次级别相对等的生死搏斗,对实力提升都有莫大好处,当然那是指搏斗的得胜之方。面对银狼王这种显然不在他之下的超强对手,他的斗志出奇的强烈,一出手就是全力施放的‘雨丝锁魂刃’。 黑暗中,千万雨丝般的气刃,悄没声息的袭来,每一丝入体都会在瞬间爆炸,足以给最强韧的肉体造成碗口大的窟窿。 感知锁定了那只怪异的猫崽儿,知它未脱出攻击范围,冷静如夜师亦不由得暗自窃喜。 “这劳什子的镖就这么点用处,真是中看不中用。”银狼王颇为失望,好没意思的拔身窜起,巧之又巧的脱出雨丝锁魂刃的攻击范围,万千雨丝从它爪下飘了过去。 功败垂成,夜师认为银狼王逃脱纯属侥幸,未气妥,又是一记更厉害的圣阶‘游丝乱系’。与雨丝刃相较,游丝刃更为纤细,能随敌人移动带起的气流而动,如影随形,极难摆脱,而进入实体后因气波压缩得更紧密所以爆发力更强。这招用来趁夜暗袭最佳,是他从实战经验中琢磨出来的必杀技。 双尾梭镖造成的黑暗仍在继续,黑暗中朝银狼王飘去的游丝轻灵而迅疾。几乎可以肯定银狼王会爆体而亡,夜师全神贯注的用感知锁定银狼王的躯体,预备一击得手的同时,趁着它脑中晶核未爆先行斩断它的脖子。 “我将是花妖国有史以来首位取得圣阶魔兽晶核的圣阶强者。凭这一点,我已可以载入史册。”这是夜师最后一丝意识,因为在此之后,游丝刃缠上银狼王猫爪的同时,它变身了,一个巨大的狼头出现在他眼帘,没会过意来,狼牙便咬断了他的脖子。 黑暗中现出真身,应该不算有违老大的指令。银狼王变回猫形自言自语的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辩解之后,便朝着老大离去的方向脚不沾地的飞去。 凭着残余的感知,银狼王找到回到红楼祸害培训学校原址的沈涵秋,她与北溟峰相谈正欢。因为才见面,不能问得太过突兀,所以都是漫无边际的胡侃,涉及到的人物仅是金青双狐与西城家族的人,还有大陆上各国的动态,所以她的笑容仍算是发自内心的,也没有故作媚态。这时刻,在崇拜她的学生面前,她仍是当年的沈涵秋。 随着猫形狼狈的银狼王进入,气氛发生了变化,沈涵秋目光一凛,“那黑衣人看来还有点来头。” 银狼王没好意思答言,悚然变色的北溟峰道:“夜师已突破圣阶,校长这只魔兽能全身而退已属不易。” “十六是我兄弟,不是魔兽。” “是,学生失言。”北溟峰偷看了银狼王一眼,见它没表示,才又道:“校长,这里我已买下,不会有外人来,如果不想被打扰,可以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校长尽管开口。” “不必,我无须掩藏行迹,倒是你最好别让人知道跟我会过面。”沈涵秋装作无意的将话题逐渐移向最关心的核心:“花妖国的王位如今是谁坐着?” “仍然是女王。” “舍琳,她还好么?” “我就知道校长是为她们母子回来的!”北溟峰一幅我都知道的表情,气得沈涵秋真想照着他那英俊的脸上来上一记重拳。 舍琳有了孩子,她应该跟花刀浪子过得很幸福吧!沈涵秋好想有个可以倚靠的肩膀,借脆弱不堪的她靠那么一下,可她身边除了银狼王和离火兔,就是告诉她噩耗的北溟峰,她只能强自硬撑。 北溟峰迟钝得居然没有看出沈涵秋神色不对,不住口的称赞那位生下来就乖巧得异乎寻常的王孙。 “够了!”沈涵秋终于听不下去了,怒吼一声,但她的声音在楼外上空的龙吟声里显得极其微弱。 第一百七十二章、剑齿龙背叛? 龙的威压自楼顶上空散开,尚算坚固的楼乍然间四分五裂。这条龙不好对付,银狼王晓得厉害,怕沈涵秋有什么闪失,当机立断的说:“老大,我拖住它,你赶紧逃。” “杀了王妃的姐姐还想逃?受死吧!” 在空中悬浮的龙,背上剑齿有若犬立,它是红楼祸害组织的排第十的剑齿龙,它来为舍珊复仇! 剑齿龙背叛了? 难道当初它就被舍琳收买,故意告诉我错误的召唤赤风的召唤口诀,它是从那个时候就背叛了我? 连遭重击,沈涵秋虚脱了,凭着顽强的意志,她傲然站在变为废墟的楼前,仰面望天,她一字一顿的问:“老十,你就是这么欢迎你老大的到来么?” “你是?” “告诉我错误口诀的真实原因,现在可以说了么?”话到嘴边,沈涵秋硬生生咽下‘背叛’两字,她还是不能相信剑齿龙背叛了自己。 “你是?”剑齿龙在空中直接变身为人形,射落在沈涵秋面前,狐疑的打量着她。 “告诉我原因!”沈涵秋厉声喝道。 闪耀着怒焰的双眸,是那么熟悉,剑齿龙忽然疑虑尽去,怪老实的垂头道:“怕你冲动,真的用逆鳞戒指召来赤风跟龙魔祖斗法。” “为何受舍琳驱使?” “非驱使,我是客卿身份,因为王妃说老大你跟王子外出游玩,我就在王宫等你。” “这条狡猾的美女蛇!”骂了舍琳,沈涵秋照着剑齿龙垂到胸前的大脑袋猛敲一记,“你蠢呀,她说你就信,老大我差点死在她们手里,你还傻傻的给她当义务保镖,你想气死我啊!” “她们敢伤害老大!”剑齿龙发狂了。 剑齿龙这样高阶位的龙发狂散发的威压,毁掉一座城池是轻而易举的。帝都城墙有魔法阵防护,暂时还安然无恙,城中房舍就难以幸免了,城中到处石飞沙扬。它经过之处,房舍毁坏得更为彻底。 到得王宫外时,女王已得了消息。仗着有龙魔祖撑腰,雍荣华贵的她,现身在宫门之上金雕玉镂的门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的剑齿龙,她有理由相信幻成人形的它保有一丝理智,所以她更不用惊慌了,“剑齿龙,有事么?” “它没事,是你有事。老女人,你还没死啊!”沈涵秋原本不想这么早跟女王打照面,因为北溟峰说滕烈和明泽一直没露过面,她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没得到实讯前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她是想先查找滕烈和明泽的下落,再来找这老女人报仇的,可剑齿龙发狂弄出的动静太大,她只得变了行动步骤。 “沈涵秋,你没死?”女王毕竟是一国之主,眼力劲儿不错,脸色突变,侧身给身边的卫士下了道命令。 “不错,小姑奶奶回来了,从你诳小姑奶奶进囚龙室的那一天,你的死期就注定了由小姑奶奶决定!” “狂妄,沈涵秋,在这蠓妖兽大陆,你以为哪条龙真的敢违抗龙魔祖的命令,做出不利于我的举动?”自认为这番话压制住了剑齿龙,女王话峰一变:“沈涵秋,明人不说暗话,滕烈跟明泽我手上,你最好识相点。” “他们真的在你手上么?”沈涵秋咯咯的笑着,笑得花枝乱颤。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在我手上?”女王甚为冷静的诘问。 “我怎么知道?”又是一阵大笑,笑过之后,看着尚能保持平静的女王,沈涵秋嘲弄道:“滕烈和明泽假若真的在你掌握之中,你刚才有必要派卫士去警告你们花妖国的菲儿公主别乱讲话么?” 多强的感知,才能这么长距离的探测到微如蚊子嗡的话音?女王无法再保持冷静,只能寄望于能多拖延一点时间,拖到龙魔祖赶到。剑齿龙久居帝都,它的深浅她已摸得很清楚了,她可不认为自己身边有与它正面相抗的高手。 女王的算盘,沈涵秋自然是清楚,当然不会让她如愿,而剑齿龙自她默认谋害沈涵秋时,它就按捺不住杀她的冲动,是因为老大有话要讲,它才强忍着没动,此际沈涵秋身形一动,它亦随之发动。 王宫内外飞沙走石,宫门楼上的女王等人让剑齿龙的威压压得死死的,沈涵秋来到时,他们完全失去行动能力,跟切菜砍瓜似的,转眼前这帮家伙就大半丧命在她之手。 杀无还手之力的敌人,非常无耻,杀红了眼的沈涵秋却顾不得了,一刀一个绝不手软。轮到女王时,鲜血染红了衣服也染红了眼睛的沈涵秋在她眼中就是个嗜血狂魔,再没有丝毫的傲气,她惊惶不已的哀求:“求你饶了我,求求你别杀我!” “闭嘴!我火鹫花魔的后人怎可以乞饶!” 形未现,身先至,沈涵秋拎着滴血的刀,高声笑道:“小姑奶奶正说打了小了,老的怎么不露面呢!” “放肆!沈涵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花妖国王宫大行杀戳!”阴柔的香风起处,美得只能用妖异形容的火鹫花魔现出真身,与沈涵秋对面而立。 “阴阳人,就算你利用我为银狼王解困,才告诉我借尸银狼猎人,我也还你一个人情,这老女人的命,我给你留下。如此,咱们俩不相欠,接下来,我要清算明渚、明泽和滕烈在花妖国丧命的账。你的帝都将成为废墟。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让你的臣民撤出帝都。老十,记住,他们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太狂妄了!我就来领教一下你的真功夫,希望有你的嘴皮子功夫那么厉害。”火鹫花魔怒极反笑。他笑声如其人,也是分外温柔,就连夺命的招式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飘浮的异香,漫天的指影,有迷感心神之功效,火鹫花魔施出这招‘天外飞香’,总能收得奇效,利用对手瞬间的失神轻易得手,可说这招之下夺命无数,而今对上的沈涵秋也算是个异数,竟然丝毫不受影响,欺身上前用狼神手镯里翻出的木棍横扫而出。 第134章 非同寻常的木棍,经沈涵秋以木灵魔法催动,划空而过,棍梢拖出长长的燕尾。 一如落英随风舞,一如春燕绕梁飞,两者都属阴柔招式,丝毫看不出这是搏命的招数。但那缠绕的阴柔气流造成的破坏却显而易见,首当其冲的就是金雕玉镂的宫门楼,几个回合之后便化为五彩粉尘飞散。 “难怪敢如此猖狂。”火鹫花魔亦有些动容,手势一变,漫天指影顿消,无数形如火鹫啄的手掌连成一线,击向沈涵秋。 “老大让我来!”现出真身的剑齿龙身子凌空一翻,背上剑齿激射而出,穿透那连成一线的掌影,击中火鹫花魔的胸口。 “剑齿龙还不退下!” 云空中一声龙吟,两头风系巨龙在高空同时对剑齿龙施放风刃。巨龙的风刃威力非比寻常,沈涵秋顾不得难看,就地一个翻滚躲到倾斜的巨石之下。 剑齿龙也是强悍,面对两头巨龙仍无惧色,龙身一颤,背上剑齿飞起两根,直插天上盘旋而下的巨龙庞大的龙身。 避过风刃,沈涵秋上前截住火鹫花魔,那只离火兔也冲来相助,每每火鹫花魔招架沈涵秋那怪异的木棍时,它就赏个火球给他,烧得他毛焦火辣,要腾出手来对付它,这只精明的兔子又飞快的逃开了,恨得他牙根痒又无可奈何。 两头领龙魔祖之命前来的风系巨龙,单打独斗绝非剑齿龙对手,二打一也就略占上风,越打它们越心惊,其中一条被剑齿切断龙尾仓皇逃窜后,余下那条未过三个回合,就让剑齿洞穿龙腹,死蛇一样掉在地上,当先落地的龙首砸得稀烂。 “剑齿龙你敢屠龙?”火鹫花魔大惊,让沈涵秋逮到机会将棍梢拖着的燕尾插进他的肩膀。 第一百七十三章、屠龙 赶来相助的龙被屠,加上肩头受创,火鹫花魔凶性大发,腾身跃至半空,对剑齿龙凌空而舞。 “是花魔舞,快让剑齿龙退。”银狼王的声音在沈涵秋右侧响起。 “老十快退,是花魔舞!” 沈涵秋叫声起,剑齿龙闻警欲闪躲却已是迟了。它庞大的龙身转动不灵,背上剑齿一下子有三根没及时收回,在火鹫花魔舞动的身影里化为齑粉。 “火鹫花魔,你且回去歇息,此处有我。”龙魔祖自天而降,在他身后有数十头巨龙随行。 闻声中止了花魔舞的火鹫花魔几近虚脱,跌跌撞撞的向王宫内跑去。沈涵秋此时不操心自己处境,反倒看着他的背影好奇的问:“这家伙跑这么快,总有什么原因吧?” “沈涵秋,你好啊!”龙魔祖铁青着脸,再无往昔的风度。这也难怪,在以他称尊的蠓妖兽大陆,他的命令居然没这个凡间女子的话有效力,在她的影响下,剑齿龙竟然干下屠龙恶行。 “老龙老小子,你小姑奶奶我好得很。”没有胜的把握,沈涵秋抱定一死的念头,气势倒是十足。 龙魔祖气得说不出话来,举手过肩一招,三条巨龙俯冲而下。 剑齿龙真是硬气,这等光景之下仍不退缩,在龙魔祖的威压之下,只能贴地飞行不说,还飞得歪歪斜斜。沈涵秋看得着急,蛮性子发作,状若发蛮的牛犊子,朝它冲过去。进入龙魔祖发出龙威的区域,她手里那截怪异木棍好像还真是大有来历的,龙威覆盖的区域内千斤巨石都化为齑粉,木棍指处龙威竟散于无形,几乎没受阻碍她就冲到剑齿龙身边。 到得近前,看清剑齿龙背上剑齿断处有血在流。它形巨而龙血量大,也禁不住长流不止,也没时间商议,沈涵秋直接跃上龙背,肘勾住一根剑齿,残掌贴向渗血处,源源不断的输入花木精神。 花木精神还真是好东西,剑齿龙当时就觉得精神一振,加上龙魔祖散发的龙威随着沈涵秋接近而逐渐减弱,三条巨龙俯冲而至的时候,它的行动已不受影响。‘嗷嗷’怪叫着,仗着身大力不亏之利,它猝然撞向飞在最前头的一条冰系巨龙。 冰系巨龙闷哼着倒翻开,已蓄势待发的冰雹魔法不及收回,喷出的冰雹全招呼在第二条火系巨龙身上,砸得那条躲闪不及的喷火的巨龙火气全消,体表还罩上一层白色铠甲。 剑齿龙直接绕过火系巨龙,用剑齿攻击第三条火系小巨龙。这条小巨龙是随它老爹来观摩学习的,适才剑齿龙表现出强弩之末的状态,它老爹认为剑齿龙已不具威胁,便让它跟下场锻炼一番,哪晓得形势突变,剑齿龙竟然实力犹存不说,还那么快就对它发起攻击,惊惶之中,它也忘了要闪躲,朝着射至面门的剑齿喷出道火舌。 九离之火也无法损得分毫的剑齿,哪能被小巨龙喷出的火舌焚毁,它的长辈要冲下来救援已来不及,天空中失子的巨龙的咆哮震得大地颤抖时,剑齿穿喉而过,贯穿它甩起的龙尾后,回旋归位。 痛失爱子的火系巨龙疾冲而下,它也是喷火舌,但那火舌远非小巨龙喷的火舌可比。有诗云: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这诗原是形容瀑布的,用在这里虽诗中‘银河’两字不太贴切,那‘飞流直下三千尺’却是非常贴切的。 无暇观看那壮观的异景,沈涵秋指挥剑齿龙迅速躲往冰系巨龙的下方,给对方制造冰与火发生碰撞的机会。 冰系巨龙第二次准备的是比冰雹魔法更厉害的冰龙魔法,它看上去就是一条冰雕巨龙,正当它准备完毕要攻击剑齿龙时,剑齿龙沉身钻至它下方,追击剑齿龙而至的火流毫不客气的击在它腰上。 冰与火的碰撞绝对是最壮丽的景观,蒸腾雾气凝成的幕布上,与火共舞的冰雕巨龙给有幸目睹者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带给巨龙们的震憾相当大,它们都没想到自己该干点什么,也没谁注意到天边冒出的四个黑点。沈涵秋倒是注意到了那四个黑点,但压根儿没想到是己方救兵。“三打一,太不公平!”云空中传来蓝小龙变声未全的怪异嗓音,她才发现那是它和它的蓝龙哥哥们,她故作不爽的嚷道:“明明是三打二,你老大我不算一个嘛!” “杀无赦!”自个儿领地上的龙都被策反了,龙魔祖那个恨呀,不是怕失了身份,就要亲自拿下沈涵秋抽筋扒皮了。 有蓝龙们加入,沈涵秋这方的势力仍显不足,巨龙们张牙舞爪的三五成群选定目标就实施攻击。应该说这是场绝对不对等的杀戮,但是连同离火兔在内,沈涵秋这方没有一个露怯的。 高傲的巨龙们,遭遇最顽强的反抗,很快发觉这场战斗不是轻易就能结束的。一贯养尊处优的它们,心情便不由自主的浮躁起来。急功躁近心态作怪,它们攻击步骤被自己打乱,无序进攻的结果,就是许多攻击是招呼到同伴身上,好几条龙就是受创于同伴之手,然后让剑齿龙它们伺机干掉。 “呵呵,这么热闹的阵仗不等我赤风来怎么能行!”狂笑响自天际,一红一黑两条龙风驰电掣从西方赶来。 巨龙们可谓谈赤风色变,本来在剑齿龙它们这几条悍猛狂龙的攻击下斗志就不高,这会子更是心惊肉跳,又让剑齿龙它们逮到机会,重创了三条龙。 “赤风,出了结界,就是你违返诺言。”龙魔祖飞身而起,拦在赤风路上。 “老小子,我是恶龙赤风,食言算个鸟事呀!”赤风耍起无赖,整个一条流氓龙。它与身边同样没将龙魔祖放在眼里的火龙,在龙魔祖身前行了个花哨无比的摆尾礼,尔后急速下降,降落在剑齿龙身侧,问坐在剑齿龙背上的沈涵秋:“老大,我们来得不算晚吧?” “正是时候。”沈涵秋嫣然一笑,又让赤风心跳漏了半拍。 人的名,树的影儿,恶龙赤风屠龙恶行干了不止一遭,巨龙们从前对它望风而逃,现在明显感到这家伙的威压足以与龙魔祖相抗,它们哪敢在它面前有所异动。 “一群废物!”龙魔祖气得七窍生烟,身形一转,现出龙身,就奔赤风去了。 “可悲呀!老龙老小子,面对我兄弟赤风,你竟然没有可用之兵,要劳动你老胳膊老腿,我好同情你哟!”有了赤风和火龙加入,沈涵秋信心倍增,龙魔祖与赤风交上手,她也下达了攻击令。 有沈涵秋源源不断的施用花木精神,剑齿龙越战越勇,在巨龙们的感觉中,它就是赤风第二,面对它都有些畏缩。仗着块头大,它敢于在巨龙包围中横冲直撞,使对手们有效的联合功击无法形成,坐在它背上的沈涵秋找到机会就会对巨龙们的要害下手,在它与沈涵秋联手之下,受伤的巨龙数目越来越多。 蓝龙们属水系,哥四个仗着身形灵活之便,极少与巨龙们硬碰硬,总是瞅空子攻击它们的要害部位,通常一击得手之手就快速逃离,这种没有决斗精神的打法遭到所有巨龙的唾弃,但它们哥儿四个依然我行我素,仍旧瞅空子就上,得手就退。 火龙的打法比较另类,估计是得了赤风这条流氓恶龙的传授,上来就乱喷火球不说,火球还专对准龙的生殖器发,无分公母,它都是公平对待。这种打法比剑齿龙那种直接的身体冲撞还可怕,打到后来,巨龙们对它避之唯恐不及。 赤风跟龙魔祖交手不是头一回,彼此实力,就算各有精进,双方也都算知己知彼,但赤风自我标榜是流氓龙,什么招数下作用什么。它之前准备得又充分,狗血、猪粪之类的都带着有。龙魔祖没它那么无耻,多次被迫中途撤招。 激战之中,沈涵秋抽空看看赤风与龙魔祖交战情形,笑得好不畅快:“老龙老小子,看你还狂不狂!” 第135章 龙魔祖气得要吐血,哪能说得出话来,况且又被赤风逼得节节败退,它也没脸说什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意外结局 实力相等的对手,一方放不开手脚,会让对手占莫大便宜。赤风会在被龙魔祖追击时,从空间戒指里掏出坛装的狗血或者马尿甩出。那些坛子在龙威之压下爆开,坛中的狗血与马尿之类肮脏的液体四溅,龙魔祖自恃身份不会愿有一滴沾上身,当然会闪。这一闪赤风就又抓到机会,发几柄角度刁钻的火焰刀算是它客气,通常它是使出最擅长火龙舞,用它修炼出离火焰灼烧龙魔祖的龙身。 离炎焰焰心热度可比九离真火。要知道九离真火是以天界黄帝座下大将九离真人的名号命名的,天界仙家都不敢轻易以身试法,以龙魔祖之能,近距离被灼,也免不了要焦糊数片龙鳞。 “尽用这些下作的手法,你还算条龙么?”龙魔祖气极,要是它有头发,就该看到它发梢冒青烟了。 无视龙魔祖怒气,赤风一脸痦子像,“老子我是流氓龙,用这些下作手法天经地义,老小子你不服气,也用啊,老子又没禁止你用!” “无耻,跟你打都丢我的脸!”龙魔祖气得没话说了。 “敢骂老子无耻,老小子,接老子的‘阴风离火轮’!”赤风实在有够无耻的,龙魔祖已表示不打了,它却迅速卷身成轮,高速旋转的冲向龙魔祖的时候龙口喷出离火焰。龙魔祖没见过它用这招,瞧着巨大的火轮挺像那么回事,自然要用心应付,哪晓得到了近处,它又将所携狗血之类恶心的东西尽数洒出,龙魔祖气急败坏的闪躲之际,它祭出用龙骨炼制的缚龙索飞出,出其不意将龙魔祖捆住。 紧密关注各处战事的沈涵秋也不管龙魔祖是否能挣脱,就高声叫道:“龙崽子们,老龙老小子都被逮住了,你们还不束手就擒吗!” 巨龙们一看,龙魔祖身上真的有似索非索的东西,全傻眼了。在它们心目中,它是无敌的存在,它们对它只有顶礼膜拜的份儿,几曾想过它有被打败的那一刻,就算打败它的是恶龙赤风也不行啊! 龙魔祖的受挫,于它是身心两受创,于巨龙们是信仰的迷失,就算它们都还有再战之能,但它们都没有任何动作。 恶龙赤风好不得意,昂首长吟,那畅快已极的吟声震得早已摇摇欲坠的帝都城墙翻数塌毁。城外野地躲藏的百姓都说,城墙上那些千斤巨石都像长了翅膀飞起老高,还三叠三起。 以前都是赤风落败,此际翻了身,所谓小人得志更猖狂,它张牙舞爪的朝着龙魔祖示威:“老小子,你也有今天,想不到吧!老子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放了老龙!”硕大的狼头插在赤风与龙魔祖之间。 “老五停,十六,你退下!”沈涵秋的喝声颇有效力,赤风马上停手,银狼王也听话的退到一边,她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十六,我谅解你的立场,再危急,我也没要求你出手相助,现在,我要你仍旧保持你中立的立场。” “老大,老龙是我兄弟。”银狼王央求道。 看着银狼王,沈涵秋凛然道:“逼我把话点透么?这些龙也是你兄弟,适才只有老十独自与这些巨龙们对抗的时候,可没见你出面。此前,你笃定老龙老小子稳操胜券,所以你保持中立的立场,现在老龙老小子有危险了,你出来了,你当我们是什么!连离火兔都会抽冷子发几颗火球帮着我们,而你,我们的兄弟,你在干什么?在等着为我们收尸是不是!” “我也不会让老龙伤害你们的。” “你也不会让你的老龙伤害我们?老十背上的剑齿少了几根,你数过么?我告诉你,是三根。” “老大,我求你,就一次。”银狼王双手合什摇晃个不停。 “没这么便宜的事!”沈涵秋威风凛凛下达命令:“十一,十二,十三,十四,你们哥四守住东南西北四角,老十,十五各据上下,押着它们去恶龙潭,老五带上老龙,留神看着,谁有异动就干掉它。” 应该说沈涵秋的命令下得有些不明不白,巨龙们都听见了可都没听明白,但红楼祸害组织里的龙都听明白了,马上按老大的命令全方位的包围了巨龙们。 全方位包围充其量也就是七条龙,被包围的可足足有五十三条巨龙,居然在沈涵秋一声令下,就毫无反抗的跟着去了恶龙潭,让赤风逐个下过禁咒后丢进恶龙潭。 银狼王死皮赖脸的拽着沈涵秋的衣角跟进了恶龙潭,懒得理会它的沈涵秋朝赤风抛了个媚眼。变成帅小伙的赤风竟因她抛来一个飞吻而略显羞涩。好好玩噢,自我标榜是流氓龙的家伙居然害羞?沈涵秋贼兮兮的勾着他的肩问:“快点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秘密就是老子我喜欢你!赤风想吼出这句话,最终却是更为羞涩的笑笑,吱吱唔唔的问:“跟老小子干仗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逆鳞戒指不在我手上,没法跟你联系。” “没戒指也可以用召唤术召我。” “我就知道一个最简单的召唤术,还是个错的。”沈涵秋恨恨不己的瞪了剑齿龙一眼,然后将当时被骗入花妖王宫一间怪异的屋子,因女王用明泽与滕烈的生命为要胁,她被迫进入屋子里的时空通道,由于不知进入时空通道还能不能活命,所以将逆鳞戒指留在那间屋子里,说到这里她又来气了,使劲儿在赤风脑门上叩了一记:“我本来想,我把戒指留下,你跟我联系时,凭你跟戒指的感应,肯定会知道我出事了,万一那老女人不守信,害死了我之后,又害死滕烈和明泽,还有你替我们报仇,谁知道你这贪生怕死的家伙一直龟缩在恶龙潭。”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对赤风而言是异数,龙魔祖看得眼都直了。它就奇怪,沈涵秋这毛丫头怎么就能驯服桀骜不驯的赤风? 等沈涵秋骂完了赤风,又逐个表扬了龙小弟们,银狼王再度为龙魔祖求情,她仍表示龙魔祖一定要杀,赤风插话道:“老大,这把老小子关进恶龙潭的主意很有趣,风水轮流转,我恶龙赤风被关了那么久,老小子也得关那么久了再杀。” “不妥,老龙老小子贼精贼精的,稍不注意,你就吃不完兜着走。”沈涵秋仍然摇头。 “恶龙赤风也不是软脚蟹,注意点,我担保出不了什么事。”银狼王为救龙魔祖真是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 “你担保,你拿什么担保?别忘了,你还是待罪之身。” “老龙有很多法宝,就这么杀了它,也不过白白便宜了龙屏山的老东西们。” “唔,有道理,我还忘了龙屏山的老家伙们。既然这样,那我就暂且留着老龙老小子的命,看你能从龙屏山能我搬多少法宝来。记住,是十天的时间,以你的脚程应该是够了的。”沈涵秋停顿了一下,等银狼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再道:“十天之内,老龙老小子和菜虫们的命,我给你留着,算是替你还老龙老小子想方设法助你脱困的情分。十天过去,你没有回,或者没有让我看得上的法宝,那可对不住,我从老龙老小子开始,一天屠一条龙,五十四天,我们天天喝龙血吃龙肉。” 被称为菜虫的巨龙们蜷缩在隔壁的洞穴里,毫无斗志可言,听到沈涵秋最后那句,居然还有尿臊味飘散,龙魔祖真是老脸无光。银狼王来跟它打招呼时,它那对凸眼都没好意思睁开。 为了不算渺茫的活命希望,还能说话的巨龙们都帮着银狼王劝龙魔祖多多的交出法宝。龙性本贪,奈何命比法宝金贵,龙魔祖无奈之下只好将信物与开启它私有宝库门的钥匙交出。 掂着那发出乳白色微光的玉钥,沈涵秋似笑非笑的看着银狼王,看得它心里发毛了,她才慢条斯理的说:“去吧,希望你不会让我彻底失望。” “老大,你,看出来了?”银狼王有些吃惊。 “看出什么来了?”赤风不解。 又赏赤风一记暴粟,沈涵秋斥道:“看出你一直给老龙老小子当义务驯兽师。” 第一百七十五章、合作 蠓妖兽大陆没有驯兽师这职业,不仅被骂的赤风不懂,所有的龙,连同见多识广的龙魔祖都不懂。赶走了银狼王,沈涵秋费了番口舌,让大家了解凡间有利用动物表演来赚钱行当,那些训练动物的人被称为驯兽师。 “我是驯兽师?”赤风仍不解。 龙的脑门挺硬,敲上去,赤风不疼,自个儿疼,所以本来想再揍它,又硬生生的忍了。沈涵秋指着它的鼻子骂道:“想不明白就不准吃饭,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老大,我们龙是不吃饭的,这么惩罚赤风老大一点效果都没有,你就简单的说说,为什么赤风老大是驯兽师?” 长胖了的蓝小龙说起话来还摇两下,实在滑稽,惹笑了沈涵秋,便没再骂赤风,从它被龙魔祖关进恶龙潭时开始,一直到这次在花妖国帝都的战斗结束,有理有据的作了分析。 赤风恶龙之名是因屠龙,又是因不愿服从龙魔祖的管束,不肯与人签订契约才被关进恶龙潭的,屠龙与不服管束都是最高统治者不能容忍的,龙魔祖能容忍,就说明它另有所图。 剑齿龙在花妖王宫以一敌二,对手两条巨龙一死一伤。那两条巨龙都是受龙魔祖之命而来,所以它带着一帮巨龙来了,但第一轮攻击,它只派了三条龙,其中还有一条是战斗力与经验都不足的小龙,龙魔祖是参加过宇宙争霸战的,战斗经验丰富,这极其明显的轻敌之过不是它会犯的,就算那些菜龙不知死活,它也会及时增加最少一条经验丰富的成年巨龙,可它没有,这也说明它另有所图。 第136章 蓝小龙们到来后,龙魔祖仍在旁观。它是真的旁观,巨龙们攻击毫无章法,大多时候都是在自己打自己,它都没有下令让它们布阵或者轮番出击攻击力量都说明一点,它就冷眼看着这群乌合之众被对手痛打。这还是说明它别有所图。 再说到赤风与火龙到后,巨龙们居然无一敢攻击赤风,龙魔祖那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就呼之欲出了。 赤风的实力跟龙魔祖接近,但仍有一段距离,距离多少,恐怕只有龙魔祖清楚。龙魔祖是故意在赤风手下落败的,为的就是刺激巨龙们,让它们知道战场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所有的一切,都显示龙魔祖要练兵,赤风它们的存在,就是要给养尊处优的巨龙们危机感。 “老龙老小子深谙‘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之理。”用这句话,沈涵秋结束了话题,让她的龙小弟们有时间消化她的这番话。 “老小子故意落败?”赤风很沮丧。 “反正你是杀不死它的。”沈涵秋回过头看向龙魔祖,嗲声嗲气的笑道:“老龙老小子,小姑奶奶的话可有道理?” 深深的看沈涵秋一眼,龙魔祖轻声问:“是什么触发你产生这样离奇的念头?” “我为何要告诉你?”沈涵秋笑得好不开心。 “说吧,老大,我也想知道。”蓝小龙又在撒娇了,挺大的个儿总学那才长牙的奶娃娃,简直就是个活宝,沈涵秋跟它生不起气来,原本还想吊龙魔祖胃口的也罢了,据实说出是银狼王的表现让她起疑,才做以上分析的。 在红桃花谷,沈涵秋体谅银狼王的立场,毕竟它跟龙魔祖是曾并肩作战的老伙伴,它被困无双玄冰洞,也是龙魔祖想出的馊点子弄它出来的,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以她对它的了解,知道它是恩仇必报的,不想它为难,就劝它跟暴风一起留在红桃花谷,但被拒绝了。 到了帝都,在大街上与圣阶强者夜师相斗时,银狼王没有按贯例速战速决,而是任由那个夜师施放那双尾怪梭,使得帝都长时间陷于黑暗之中,并且也不顾她有言在先,有过片刻现了原形,那段时间,足够它跟近在咫尺的火鹫花魔通消息,因为沈涵秋说过,是火鹫花魔告诉她可借银狼猎人尸身复活,火鹫花魔也算它的恩人,所以从火鹫花魔现身一直到被打伤,它都没跟火鹫花魔打招呼,她就知道其中有问题。 “这说明不了问题,老狼也许真的保持中立。”龙魔祖说。 “老十于它是结义之情,火鹫花魔有助它脱困之恩,两者相斗,如果真的保持中立,火鹫花魔跳那妖里妖气的花魔舞,它就不会提醒我让老十快退。”沈涵秋道,“并且,火鹫花魔受伤也没见它着急。” “它有可能不认识火鹫花魔。” “你有点弱智吧,老龙老小子,看来让赤风夺你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十六要是不认识火鹫花魔,会一见即知那阴阳人跳的是花魔舞,还知道那鬼舞威力大吗?” “既然分析得如此清楚,你何不将计就计,又为何要现在点明?” 嗬嗬怪笑着,沈涵秋负手踱到龙魔祖身前,“小姑奶奶是将计就计,把老龙老小子你和幸存的菜虫们全逮来了,而且让产生了负罪感的十六还去你藏宝库挑选战利品了。要不是小姑奶奶另有要事,没空陪老龙老小子你玩,不然非玩死你。再说了,现在赤风看牢你,进可取你而代之,退可继续当驯兽师,现在点明你又能奈我何?你呀,有这个闲心揣摸我的想法,还不如想想怎么跟赤风合作,让它先替你特训这五十三头巨龙。” 心事全被看穿,就如裸体示人,龙魔祖一脸尴尬,以无声表示同意沈涵秋的建议。 “我先申明哦,十六拿回来的东西,不在你要付给赤风的合作报酬之内。以前你骗它义务打工,我就大方点,不跟你计较,从今天起,它每替你特训一批学员,都要单独收特训费跟场地费的。” “你不会漫天要价吧?”听说特训学员要付费,龙魔祖一身龙肉都开始疼了。 笑靥似花,声腻如蜜,沈涵秋斜斜的倚着龙魔祖的肩膀道:“漫天要价的事,哪是红楼祸害组织成员干的事呢?尤其是身为老大的我,更加是不可能是那无良奸商的啦。” 龙魔祖颤动的龙肉才刚静止,沈涵秋又嗲声道:“老五,列张明细报价表给我们最可爱的雇主。注意,吃喝拉撒带松筋骨跑腿,每一样都别漏下。以后老大我不在,你们几个一马带十杂,什么都得替雇主想周全了。为显示我们的精神合作的诚意,老十五待会子辛苦一趟,到龙屏山贴张告示。” 何谓告示?火龙终于找到机会提问了,享受了赤风同等待遇后,边揉被老大敲痛的脑门,边嘟哝:不知者无罪嘛! 懒得给火龙解释,沈涵秋只命令它在龙屏山显著位置刻‘逆我者亡’四个大字,就让剑齿龙送她去花妖王宫。 临行前,沈涵秋特别叮嘱赤风凡事留心别被龙魔祖阴,要照顾好龙小弟们,还不要对银狼王有看法,弄得蓝小龙哭哭啼啼的问她是不是不回来了。好气又好笑的揪着它的龙角,她交待赤风要让它也特训,把它吓得不轻,连连求饶,逗得大家伙儿都乐了,那股子离别愁绪才算消除。 送到恶龙潭外,赤风就止步了,看着沈涵秋跨龙越飞越高,它的眼神相当复杂。它知道,这个天真与心机深沉兼俱、勇敢与鲁莽混合的姑娘在它心中占据了相当的份量,她指的路就是它以后要走的路,以后的生活有了明确目标,生存从此就有了不同的意义。 赤风主动去找龙魔祖,非常认真的跟他商谈合作的一应事宜。眼前不一样的赤风,带给龙魔祖一种很特别的新奇感,在回答赤风的提问时,它总在想:“沈涵秋究竟算是怎样一个女人,她有什么魔力能够改造赤风?” 银狼王搬着从龙魔祖宝库里精心挑选的法宝回到恶龙洞,见沈涵秋已走,扔垃圾一样扔掉龙魔祖的宝贝,急匆匆的去追赶她,贪婪成性的龙魔祖注意力竟不在那些宝贝上,而又在想:“沈涵秋到底用什么办法收服了银狼王,要知道银狼王在宇宙争霸战中可是以凶悍著称,但它怎么就在她面前温柔如猫?” 第一百七十六章、三项选择 追至花妖国帝都外,银狼王才追上沈涵秋。她拒绝它同回凡间的请求。以为她仍为之前的事恼恨,银狼王竟将色色的离火兔那招用上,变为猫形赖在她怀里不去。 “真受不了你这只贼猫,快点下去啦,我没有生你的气了啦!”笑不可支的沈涵秋说的是实话。留它在蠓妖兽大陆,她是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方面是因为龙魔祖太狡猾,担心赤风它们被阴,有它在,兄弟们的生命多了一重保障,另一方面,蠓妖兽大陆是魔属大陆,想必凡神仙都无法进入,便是厉扬神君发现它离开了玄冰无双洞,也无法寻它晦气。 得知沈涵秋的想法,银狼王大大的感动了一番,“我以性命担保,老龙绝无不利赤风之心。”它如此有把握,是知道赤风身世的秘密。 赤风乃龙魔祖的亲外甥,是一个龙人混血儿,其母赤焰死于宇宙争霸战中,且是为救龙魔祖而死,因掩饰得好,连龙魔祖也是在为其母收尸时,才发觉其母腹中孕有赤风。 发觉赤风有人的血统,是由于其为胎生而非卵生,剖腹取出赤风时,仅银狼王与龙魔祖在场。赤风的身世一旦泄密,知其为龙人混血的异类,就算其外形仍完全与普通的龙无异,龙族仍会群起而攻之,便是亲外甥,龙魔祖也是无法庇护它的,所以这个秘密银狼王帮龙魔祖捂得都快发霉了。 捂得发霉的秘密,是要烂掉的。任沈涵秋如何套问,设想了无数个版本的赤风与龙魔祖的关系,银狼王一概否认,直到她失了兴趣,“谁希罕知道!反正就算赤风它们性命无忧,你也得留在蠓妖兽大陆加紧修炼。不然跟我去了凡间,你被厉扬盯上,又得像上次那样劳动老大我去救你,搞不好会连累我也一命呜呼,所以,不要跟着我,快回恶龙潭去。” 赤风性命无忧,自己也不至于因畏惧厉扬追杀就龟缩在蠓妖兽大陆,却怕牵连沈涵秋,银狼王不坚持随行,但也不肯就走,“在蠓妖兽大陆我横着走没问题,没必要躲进恶龙潭,我在这花妖国帝都定居都可以。老大,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么?” “怎么都撵不走啊!”听着是抱怨,其实是不愿拂其好意,沈涵秋抱着猫形的银狼王,无比招摇的骑龙进入帝都。 一夕之间,繁华帝都被夷为平地,帝都竟然没有出现怨声载道的情景。民众无论贫富竟都没有怨言,连腹诽都没有。到处可见的伤者,只要能动都与亲友干劲十足的投入到帝都重建之中。 剑齿龙庞大的身形低空飞过,地面的人群皆敬畏的向它行注目礼,沈涵秋看得很清楚,人们的神色中绝无憎恨与仇视的表情。有些奇怪噢,龙是蠓妖兽大陆的至高存在是没错,可也不能因为对龙的崇拜,普通民众在自身生命财产受损也不介怀,蝼蚁尚且惜命,难不成他们自认命比蝼蚁更贱?她想。 作为始作俑者,沈涵秋没勇气跃下龙背,拉着受灾者问其感想,再虚言安慰。对于身体财产受损,也许还有亲人无辜送命,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帝都普通民众网,要人家谈感想或虚言安慰,绝对不是人道主义关怀,有那闲情,还不如陪着掉几滴鳄鱼泪来得实在。 实在有愧于心,沈涵秋落了几滴与鳄鱼泪意义等同的眼泪,复又怒火高炽,因为她看到了夺她初恋男人的舍琳。 第137章 成为母亲的舍琳,失了从前那种冷冽的美,多了一份从容而宽厚的慈光。一身便装的她走上街头,帮助救助受伤的民众。在她周围聚集的民众面上都带着对她发自内心的敬仰。 贱人!在明渚哥哥生前就脚踏两条船,顶着王妃的名义死缠明渚哥哥,却在明渚哥哥尸骨未寒之际,以王妃的名份理所当然的霸占了她深受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无耻贱人居然还可以享有民众的敬仰,天理何在?纵知挽不回已失的,却可以不让这个贱人活得如此滋润!心里转着恶毒的念头,沈涵秋脸上笑容却灿烂如春花。居高临下的看着舍琳,她嗲声嗲气的笑道:“舍琳姐姐,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妹子我呀?” 抬眼望,低空飞至的剑齿龙上坐着的陌生女子,带笑的眼睛里射出的却是杀人的目光,无须求证,舍琳明白这个女子就是变幻了容貌的沈涵秋,知道事无法善了,她淡然问:“沈涵秋,你还想怎样?” “妹子我也是没法子,承了火鹫花魔一份情,我许诺过不为难你们美丽的女王,当然只有拿你来撒气。舍琳姐姐,老天爷收你之前,我是不会取你性命的,顶多让你在‘生不如死’与‘痛不欲生’中选一样。” “怎讲?” “爽快,不愧是与明渚哥哥两情相悦的女人。” “不必扯其它,沈涵秋,你想怎么样就直说。” “我说得很直接啊。本来我认为,既然你当时有勇气追求我明渚哥哥,那么就该为他守节而孤独终身,但是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要求水性扬花的你为我明渚哥哥守节是难为你,也是对我明渚哥哥的不敬。所以,这个想法连我自己都通不过。” 舍琳终于维持不住贯有的冷静,愠怒的喝道:“沈涵秋,你别太过分。” 仰天长笑,笑得好不得意,笑过之后,沈涵秋问:“要我沈涵秋别太过分,舍琳,这是你够资格说的话么?” “除了用明渚羞辱我,你还有什么恶毒手段,尽管使出来!”舍琳也豁出去了,可是她很快就后悔了。她冲动的直接后果是激得沈涵秋发狂,行事本已少顾忌的沈涵秋,命银狼王当场生撕了舍琳两名对沈涵秋破口大骂的侍婢,并抢过她才半岁的儿子。 骑在龙背上,倒拎着舍琳的儿子,沈涵秋让舍琳决定是看着她儿子从空中坠下,摔得脑浆四射,还是看着她百名最为亲近的亲族中人被撕碎。 “求你,只要你消气,对我怎样都可以,别伤害我的孩子。”舍琳跪下了,这个生而高贵的女人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葱。 “对你怎么样,已引不起我任何兴趣。” “求你再多给我一个选择,求你。” “再多一个选择?”沈涵秋如戏鼠的猫,眸中闪着恶意的亮光,“你确定?” “确定,只要你说得出来,我都可以做到。”傻傻的舍琳,以为沈涵秋在意的是她王妃的身份,所以满口承诺。 “是你说的,可不是我强迫你唷!” “是我自愿,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好。”沈涵秋停顿了一下,噙着冷笑道:“给我一万个人,可以是普通民众,也可以是兵士,让我杀到手软,我就可以消气了。” “你!”舍琳停止了叩头,慢慢的站起来,恶绝的说:“你是恶魔。” “你居然才知道我是恶魔呀!”沈涵秋竟引以为荣,“怎么样,除了第三个选择,须要征求你同意,余下两种假如你无法抉择,我可以替你选择。” “我要与你同归于尽!”已被逼至绝境,已初觑银阶的舍琳抱定玉石俱焚的念头,取出空间项链里的魔杖,借魔杖之力,拼着损尽真元施出‘冰雪礼赞’。 银色气流从舍琳扬起的魔杖涌出,以舍琳为中心旋绕升空,很快形成一股强大的银色风暴。她身遭的人未及闪避的,都与地面的建材一道被吸入银色风暴中,一时间惨呼声此起彼伏。 “恶魔,纳命来!”宁可亲手杀了儿子,也不忍让他受沈涵秋的折磨,明知银色风暴会连儿子一道扯碎,舍琳亦没有丝毫的犹豫。 普通民众四散逃开的时候,帝都一些强者纷纷朝这边飞奔而来。菲儿在其父东方煜的挽扶下也从王宫奔出,“不可!琳姐姐,涵秋姐姐,你们有话好好说!”衣衫褴褛的她泪流满面,形色好不凄惶。 那一声‘涵秋姐姐’中止了沈涵秋行凶的念头,她命已飞入银色风暴中心的银狼王压制住舍琳但先别伤她,然后将舍琳的孩子横搁在腿上,在龙背上端坐不动。 第一百七十七章、菲儿 憔悴的菲儿,哪还看得出是从前那养尊处优的公主,紧锁的眉头也将她曾经无忧无虑的形象抹去。奔至近前,她跪伏在地,悲悲戚戚的哭求:“涵秋姐姐,求你看在我哥哥与你的情分上高抬贵手。” 沈涵秋冷哼一声,东方煜知其不满,扬掌给了菲儿一耳光。这一耳光还打得真狠,菲儿半边脸立时肿了,便知东方煜此举是讨好自己,沈涵秋亦大怒:“你干嘛打她!” 赔着笑脸对沈涵秋说:“这蠢丫头不会讲话,沈大师莫怪。” 蠓妖兽大陆上将圣阶强者尊称大师,沈涵秋没测试过,不知目前到了哪个级别,却自知离圣阶还有一定距离,不愿受那‘大师’尊称,非常不耐烦的说:“东方煜,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以为灌小姑奶奶一点迷汤,就完事了么?” “菲儿一直为您保存逆鳞戒指,纵然女王以她母亲的性命为要胁,她也没有交出去。”东方煜说到这里转脸冲菲儿吼道:“到了此时,你还不肯交出戒指么!” 一语道出玄机,东方煜之语让机灵的沈涵秋听出端倪,冷笑声起,沈涵秋挑眉道:“以菲儿母亲性命为要胁的,怕是不仅仅只有女王,应该也有你这位意图制造混乱从中渔利的大元帅吧!东方煜,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般无耻的,你实在不配当一位父亲,趁小姑奶奶现在没兴趣杀你,哪儿凉快你哪儿去吧。” 东方煜讪讪然退开。沈涵秋正色对菲儿说:“如果是想我饶了这小家伙,我可以答应你。如果还有别的事,只要帮得上忙,你开口就是。但你别误会,我不是看花刀浪子的面子,纯粹是同情你有个如此凉薄的父亲,还有你生存环境的不易。” 欲盖弥彰话说,出来哄谁谁都不信,菲儿怎会信,只是为免激怒沈涵秋,才没有揭穿她其实并无伤害小侄儿之意。极为诚恳的向她致谢之后,菲儿说出当日察觉到女王有不利她之心,并且已将滕烈和明泽关押起来用来牵制沈涵秋,那时她自己行动已然受到限制,颇费一番心机才获知滕烈和明泽的关押地点,她无法通知花鹰,就让身边忠心的小宫女三喜到宫外找在帝都的狐族人求援,请他们传书给金狐来救滕烈和明泽。 菲儿设法搭救烈哥哥和泽姐姐?沈涵秋怕听错或听漏什么似的,竖起耳朵听菲儿讲接下来发生的事。 那天,天微微擦黑,小宫女三喜来告诉菲儿已与金狐取得联系,约定在次日凌晨动手。菲儿先画了幅王宫全景与守卫分布图让三喜带给金狐,然后故意装病,到夜里,让三喜躺在她床上,她则装扮成三喜借口取药火急火燎的冲出囚禁她的小院。 来到预定地点,等着金青双狐来到后,菲儿藉熟悉地形之利,领着他们避过宫中守卫,潜至关押滕烈和明泽的屋子。由于滕烈和明泽魔不成武不就,看守仅低级守卫充任,在金青双狐的手下,都是一招毙命。就这么,金青双狐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救了出去。 送金青双狐出宫后,菲儿仍原路返回,临近爬满闲置已久的宝兰殿时,见到沈涵秋随蓝宁往这座墨绿色蝴蝶兰的偏殿走来,怕被蓝宁发现自己,忙伏身隐入花丛。 打从女王和哥哥花鹰在宝兰殿离奇失踪后,宝兰殿就被列为宫中禁地,她有些奇怪花鹰哥哥的侍女蓝宁干嘛领沈涵秋来这里,因为宝兰殿除了四周栽培的奇花异草值得一看,就是爬满宝兰殿整个外墙的墨绿蝴蝶兰也显得鬼气森森,更别让宝兰殿四四方方的外形要多呆气有多呆气了。 奇怪归奇怪,以当时的处境,菲儿根本不敢多管闲事。因为沈涵秋当先入殿后,蓝宁留在门外,她伏在花丛中动也不敢动,直到蓝宁过了好久蓝宁进殿之后,她才匆忙离去。 菲儿回屋后,心惊胆战的过了一天一夜,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大动静,方自放下心来,傍晚时分忽有一队侍卫冲进屋来,将三喜和她一并押到女王面前。与她前后脚被押去的还有她母亲,而她的父亲则无事人似的坐于一旁。 高贵的女王黑沉着脸,要菲儿交待自己的罪行。为免皮肉受苦,菲儿痛快的承认了干过的事,并且将三喜干的事也一并抱揽。三喜也是个既傻且忠的丫头,揽不揽她的责任,菲儿已是在劫难逃,三喜非得承认是自己将路线图带宫的,菲儿气得直骂她傻。那三喜很朴实的说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没啥好遮遮掩掩的。 女王的脸色原已相当难看,菲儿主仆还在那儿表现主仆之义,气得女王当即下令杖毙三喜,并将尸体扔出去喂狗,忠义的三喜就这样香消玉陨。 三喜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时候,菲儿已被刺激得昏过去,又被女王下令用冷水浇醒。女王让她交待进宫救人的究竟是谁,菲儿才知道女王只是因滕烈与明泽失踪,再经过调查知三喜这几天频繁出宫,两相联系,加上她也有动机,便推断此事必是她所为,所以抓了她主仆,而未截获了金狐他们,因而她放下心来,打定主意来个抵死不说。 第138章 若非事务繁忙,女王无事还要生事找菲儿母女晦气,此事一出,在别无嫌疑人的状况下,她直接定了菲儿的罪名,并将菲儿母亲定为幕后主使,下旨将菲儿母女杖毙。 要说杖毙这个刑罚,可是女王的最爱。在蠓妖兽大陆,取人性命的法子有千千万,女王就偏受看到被杖打的人血肉模糊的样子,也最喜欢听到杖击在肉体上的响声与受刑人的惨叫声。那样的场景很容易让她兴奋,可谓是百看不厌。 可怜菲儿母女身体单薄,哪经受得住刑罚,没几下母女俩都晕了过去。东方煜到底对菲儿母女有感情,冒着触怒女王的危险恳求她饶过菲儿母女。女王倒是没生东方煜的气,还笑了,笑得东方煜头皮发麻,正自懊悔不该多言时,她撩起遮了半边脸的长发,温柔无比说:“作为丈夫与父亲,你要一视同仁。” 女王半边脸被蚀灭诅咒魔法侵蚀,永远没法恢复昔日的娇美,而且是拜东方煜所赐,这个仇,由于他们儿子花鹰的原因,她不能在他身上直接讨回,而且他毕竟是自己真心爱过的唯一的男人,她也不愿意让他身体受损,那么,就让他将同样的痛苦加诸于菲儿母女之身,让她找到某种心理平衡。 东方煜是真的爱菲儿母女,但他最爱的还是自己,这时候竟不敢反驳女王的无理要求,并默允下来。 蚀灭诅咒魔法是个极其难炼的魔法,蠓妖兽大陆上会者不超过三人,且都避世久矣,况且女王要看的是东方煜亲手毁了菲儿母女的容,便得使用那蚀灭诅咒魔法卷轴。由于是女王临时起意,下面的人得去库房取,结果不巧让花鹰撞上,一问之下,得知女王要加害菲儿母女,又惊又怒,闯去救下菲儿母女,并将女王痛斥一顿。 菲儿母女都是皮肉伤,经过一番简单治疗后,都醒了过来。菲儿母亲只望着花鹰泪流不止。菲儿没哭,她一直在回想着三喜被杖毙的情景,眼直直的,也不言语。 花鹰也没话好说,闷头守着菲儿母女,整整守了一夜。凌晨,他亲手端着稀粥喂菲儿喝时,热粥沾唇,她像忽然醒转似的惶急道:“哥,快去救涵秋姐姐。她被蓝宁骗进宝兰殿了!” 温和的笑笑,花鹰轻声说:“别瞎操心了,快来吃点粥。” “她被蓝宁骗进宝兰殿了,你快去救她。” “跟蓝宁去的,更不会有事了。何况她是谁,老龙的老大,惹得她不高兴,逆鳞戒指砸过去,这宫里有谁接得下?” “她们去那个鬼气森森的地方干嘛?肯定不对,哥,就因为是蓝宁,涵秋姐姐才不防范,你快去看看。” “真是麻烦,好好,我去看。”花鹰拗不过菲儿,交待守卫不许放任何人进来,才去了宝兰殿。 菲儿说,哥哥去了没多大一会子就回来了,回来时脸色怪怪的,将逆鳞戒指交给她,让她务必藏好,若女王威胁到她们母女的生命,就拿这戒指用家族秘传的花魔召唤术召唤赤风。 真是个好哥哥,用情人的遗物给他妹妹当保命符,花鹰,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沈涵秋内心酸楚,掌残处也开始隐隐作痛。 第一百七十八章、阴沟翻船 花鹰离开了王宫,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女王起初并不担心,因为沈涵秋已经不在蠓妖兽大陆,他根本不可能找到沈涵秋,而且舍琳在成婚之夜与他春宵一度,非常争气怀上了他的孩子,她在舍琳怀孕三月时便昭告天下,立舍琳未出世的孩子为王孙,她笃信花鹰不久之后就会回来。 花鹰没有回来,他就像石入大海而无声无息。一天天过去,女王慢慢的开始着急了,因菲儿母女是最后见到花鹰的人,她推测必是她们对花鹰说过什么,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她丧心病狂的命人用滚油将菲儿母亲毁容。 为保住母亲的命,但又不想真的召来赤风,菲儿说出龙之逆鳞戒指被她获得,并交由救出滕烈他们的朋友带出宫去,只要知道她出事,她的朋友就会用逆鳞戒指召唤赤风,将女王谋害沈涵秋的事告诉赤风。 女王有龙魔祖撑腰,一般而言她是不会畏惧龙的,唯独赤风是她不敢招惹的,最终她没敢杀菲儿母女,只将菲儿母女囚禁起来。 翩然跃下龙背,将抱着的孩子塞给菲儿,还在想要如何表述对菲儿的感激之情,沈涵秋侧后方的废墟里逸出薄薄的雾尘。为菲儿所言震惊不已,她未曾察觉身后的异常,不知道雾尘中有道淡至只见浅浅灰色的弯月刀对准她的后心射来。 高傲的剑齿龙注意力放在四周的散发凌厉气势的强者身上,从他们眼中,它感觉得到他们对沈涵秋的敌意,尤其是聚在舍琳身后不远的一群人,若非它用威压压制住,他们肯定已经对沈涵秋发起攻击了。 银狼王对舍琳弄出的银色风柱大感兴趣,再者也是认为有剑齿龙压阵,应该不会有谁那么大胆有不利沈涵秋之举,所以也压根儿没注意沈涵秋周围的情况。 阴沟里翻船的事儿,谁都可能碰上。后心一凉,沈涵秋就知道坏事了,身形前仆时大力将菲儿推开。舍琳身后虎视眈眈盯着沈涵秋的人,听到号令似的分为三拔同时出手。一拔人助舍琳对付银狼王,一拔人向沈涵秋冲去,余下两位则飞身射击向剑齿龙。 敢于攻击龙的人,蠓妖兽大陆之前就出过沈涵秋这么一个怪胎,剑齿龙真没料到还有人敢于攻击自己,但马上它发现那两人是龙族兄弟所变。能够变身后瞒过同族,qisuu奇书变身之龙的阶位绝对不会低于对方,剑齿龙深悉此理,哪敢掉以轻心,忙拔高避过,紧接着凌空翻身,调整角度后射出剑齿。 剑齿是剑齿龙最霸道的攻击,实力再高的龙也不敢硬接,攻击剑齿龙的两人双双变身,在空中现出原形。认出是龙屏山上的九、十两位长老,剑齿龙忙提醒沈涵秋小心提防。 听到剑齿龙的话,沈涵秋连苦笑都挤不出。后心的凉意已变为钻心的痛疼,像遭万条噬心虫啃噬,她却没时间察看自己到底为什么东西所伤,只本能的向旁翻滚。 数度翻滚,沈涵秋始终感到有微凉的某物在后穷追不舍,便一刻也不敢停歇,直到翻入舍琳弄出的银色风柱之中。 银狼王没研究透舍琳的银色风柱,遇袭仍未对舍琳施杀手,待见到沈涵秋被吸入银色风柱中心的时候,已救援不及。 “保护菲儿——”一语未竟,沈涵秋便让银色风柱卷上高空。 高空中,最后一抹霞光的尽头,有一团蓬松的云团。旋转上升的银色风柱接触到那云团,忽尔静止,沈涵秋让一股大力甩进云团。 软不着力的云团,撞上去不痛,但有强大的吸力,任沈涵秋如何挣扎,仍在云团中越陷越深,直至完全看不见银色风柱跟那霞光。 无尽的白色,无形的吸力,沈涵秋估计自己被吸入某种时空通道了。算是恶有恶报,刚毁了一座城池,马上就被甩到这不知什么鬼空间来了,看来真的是天网恢恢啊!想到此处,她又极为不忿:就算罪有应得,凭什么让我死在舍琳手里,老天,你对我沈涵秋太不公道! 天不公道,便与天斗,一息尚存,战斗不止!沈涵秋的怒火维持到后心的痛疼感占据所有意识的那一刻,随着意识一起消失。 悠悠醒转来,沈涵秋发现自己躺在一叶随波逐流的小舟上,舟子是个红脸膛的大脚渔家妹。五大三粗的渔家妹在唱:“妹愿学那藤缠树,哥只恋那枝头凤,哎——,哥只恋那枝头凤。” 痴情女子薄情汉,到哪儿都一样,唉—— 重重的叹息声惊动了渔家妹,她回头欢喜的说:“你醒啦!” 道过谢后,沈涵秋艰难的坐起身,环目四顾,见身处汪洋大海之中,“请问此处仍为蠓妖兽大陆么?”她问。 “什么?” “我是问这是哪里?” “我也说不上来。”没有心机的渔家妹憨笑道。无怪她说不上来,此处离东海归霞岛、飞熊岛及流月岛各数百千海里,属三不管地带。 三不管地带应该是人迹稀少的,渔家妹的一叶扁舟如何载她去那三岛之一呢?沈涵秋心里真发愁。 “你去那三岛上干嘛?”得知沈涵秋的想法,渔家妹讶然问。她与散修分布在此三不管地带的岛屿上,何等逍遥自在,又不是活腻味了要去三岛寻死。 知道不是要随一叶小舟一直在海上漂,很快就能到落脚处,沈涵秋非常高兴,对景信口吟诗一首:“海浴初阳霞影飞,蹁跹云鹇弄清晖。长风万里横烟浪,轻舟一叶逐水流。” “你还会做诗?”渔家妹好生崇拜。 打小儿就爱自吹自擂的沈涵秋,这会子怪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随口乱诌的,什么押韵、对仗都不讲的,哪能叫做诗。” “不是哦,你做的诗非常棒了,我要是有你一半才情,师哥也不会不喜欢我,跟那个女人走了。” “那个女人是那个枝头凤么?” “嗯。”重重的点点头,渔家妹忧郁的看着蹁跹飞舞的一对儿海鸟,缓缓的讲述自己心酸的恋史。 渔家妹叫景飞琼,与师兄连清自幼随师天阳真人修真。他们师徒属散修,景飞琼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连清却总幻想着能投入修真大派之中。当天阳真人被修魔者杀掉后,连清渴望投入修真大派的念头更为迫切,他费尽心机结识了归霞岛出身的郁莲香,使出浑身解数讨得这位貌不惊人却又傲慢的女子欢心,终于如愿以偿让郁莲香引入归霞岛,成为归霞岛外门弟子,从此再不与她见面。 第139章 修真门派中,尤其是归霞岛这样的大派,门下弟子有内外之分,待遇差别是非常大的,外门弟子说白了就是打杂的。连清宁可当打杂的也要进入归霞岛,景飞琼认为他完全是被郁莲香的才情所迷,她输给郁莲香的原因就是不会做诗。 “你没有输给郁莲香,是输给了名利心。”沈涵秋早已天真不在,年岁小于景飞琼,对人情世态的感知却强过她太多,一听即知连清完全是利用郁莲香。 景飞琼坚持己见,顽固的抱守因为不会做诗所以失去了爱情的观念。沈涵秋知道她其实是刻意在美化连清,维护连清在她心里的美好印象,也不再与她争辩,将话题转到三不管地带的散修们身上。 三不管地带方圆有三百海里,有大大小小的岛屿上千座。散居近万名修真者,是宇内散修的修真者主要集聚地。除有修魔者时常偷袭与不可抗的天劫,基本上这里算是散修的一方乐土。 是由于认识到修魔者进入本地,可能会危及自己的安全,散修们才会自发的联合剿杀进入本地的修魔者。除此之外,散修们相互之间少有发生斗殴的情形,也看不到互帮互助的情形出现。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各修各的行,各炼各的法宝。在这里,他们的行为准则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你是个异数,居然在茫茫大海之中救起我来。你不怕我是个修魔者?”不是试探,沈涵秋纯粹是与景琼开玩笑,这一刻,她没将自己归入魔道,准确的说,这一刻她只是沈涵秋,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你会做诗,怎么会是修魔者。”景飞琼的话传到修魔者耳中,肯定招致修魔者们共伐:修魔者就怎么不会做诗? 第一百七十九章、邪灵贝儿 星罗棋布的岛屿,风光各异。沿途行来,每经一座岛屿,景飞琼都会在岸边逗留片刻,等着岛上人到船尾浸在水里的渔网里挑拣一番,带走鲜活的鱼,给她留下岛上特产。以物易物的交易过程中,双方很少交谈,岛上人换完就走,景飞琼总是笑眯眯的目送他们身影消失不见才离开。 停停走走,时至正午,景飞琼才将沈涵秋带回自己的专属岛屿。整座岛上,除了飞鸟爬虫,连野兽都见不到一只,沈涵秋理所当然的享受了贵宾级待遇,景飞琼大显身手烹制海鲜时,她惬意的躺在棕榈树的阴影里,边闭目倾听大海谱写的美妙乐章,边跟听她说些散修们的趣事。 聊着聊着,沈涵秋问起了青云法会的事,本来她以为在远到天涯的海上,景飞琼未必会知道青云法会的事,谁想一提起来,她竟说得头头是道,比沈涵秋所知的多远了。 青云法会是由十大修真门派居首的青云门倡导,由十大门派联合举办的修真者竞技大会,因首届盛会在青云山举行而命名为青云法会,由于前十名胜出者获得的奖品全是上品法宝与灵药,而参会者又不限于十大门派弟子,所以青云法会俨然成为下界修真者们晋级考试大会,很多散修的修真者去参会就是测试自己的修炼水平,当然有实力的还是冲着法宝与灵药而去。 “十大门派当家的傻呀,法宝与灵药多了也不是这种挥霍法吧?”沈涵秋好生不解。 “十大门派当家的都成了精,哪会傻呢?”景飞琼呵呵笑道。 举办青云法会看上去是十大门派浪费自身资源,但其实,此举是给门下弟子增加实战经验,对他们修为提升有相当大的帮助。而且由于散仙亦趋之若鹜,发掘英才的机率高,十大门派用修炼功法、法宝及灵药诱惑胜出的散仙同意入赘并宣誓效忠,来网罗英才并为核心家族注入优质的新鲜血液。 大多数散仙抗拒不了诱惑,但也有一部分清高的散仙不愿做种马,这些不愿效忠者只能拣些被挑剩的残次品。不过,就算是残次品,对没有背影的散仙而言,也算得极品了,他们赴会的热情并不因而减低。就景飞琼所认得的散仙中,已有相当一部分这类散仙已动身去赴青云法会了。 “青云法会还没开始!”沈涵秋原以为在蠓妖兽大陆耽搁了时间,应该早过了青云法会举办日期,哪知还有机会与会,心中暗喜,怕引起景飞琼的猜疑,仍稳稳的闭目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从景飞琼口中套些修真者的秘密。 说是大显身手,景飞琼会的也就是火烤与水煮两种烹饪方法,就是食材特别丰盛罢了。兴许是饿了,兴许是感染了她快乐的情绪,沈涵秋嗅到随风飘送的香味,已食指大动。 “可——”才吐出一个字,连嘴带鼻子就让人死死捂住,沈涵秋骇然睁眼看,发觉偷袭自己的人是景飞琼,并且仅睁开眼的这个瞬间,她已将自己拖至岛的另一面。 越往前走,棕榈树越见稀疏,耸立的大石也越多。沈涵秋心中的惊慌已渐渐平复。在景飞琼手中,她根本没有挣扎之能,也就无谓浪费气力,无非就是个死嘛! 挟一人,身法仍快似闪电,景飞琼的修为已相当高了。她将沈涵秋带入经过伪装的石洞里松开手,沈涵秋转身去看她却发现她满脸紧脸之色,沈涵秋这才晓得并非她有不利自己之心,而是有强敌入侵。 “你就在这洞里,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景飞琼交待一声,就闪身出去。 沈涵秋没法做到双耳不问洞外事,只安静的待在洞里,景飞琼前脚走,她后脚就跟着向外冲,这一冲,撞到鬼了,明明前面无遮无挡,偏偏她就是没法越雷池一步,意识到是某种阵法困住了,她无奈的退到壁角处的石榻上躺下。 扇魄若在就好了!它见多识广,知道很多古阵法,谅这洞外布的阵逃不过它的法眼。想着与扇魄还不知能不能见面,后悔以前对它的不尊重,沈涵秋眼圈儿红了。 取下系在腰间的扇坠,爱惜的轻抚着,她自己也没注意是触动了哪里,扇坠里闪出个透明小人儿来。虎头虎脑的透明小人儿,摇头晃脑的悬在沈涵秋面前,拱手问:“邪灵贝儿到,主人,有何吩咐?” 没做梦吧?沈涵秋使劲眨了眨眼睛,惊奇的看着透明小人儿,她不必问,也知道是扇魄预作的安排,“你能穿过洞口的阵法么?” “没问题。”邪灵贝儿射至洞口,飘飘荡荡的向洞外挪移。它飘移的轨迹迂回曲折,显见得阵形相当复杂,沈涵秋也是胆大,竟然跟在后面,按它移动的轨迹前行。 轻轻松松的出得布在洞口的阵,沈涵秋让邪灵贝儿在前头探路,她像只贼头贼脑的耗子的向闹出挺大动静的岛那面接近。 在先时烹制食物的地方,景飞琼赤手空拳力拒两名入侵者。海面上,有数条扁舟快速朝这边接近,并用小巧法宝远程助景飞琼拒敌。 两名入侵者,应该就是景飞琼口里的修魔者。在沈涵秋的心里,早将父亲的死归咎于听命圣光谷的木婉嫦,加上为义母报仇她已用银狼妖姬的身份与连圣光谷和白云洞结仇,目前虽银狼妖姬就是沈涵秋还是秘密,但纸终究包不住火,秘密总会被揭穿,她与修真门派正面为敌的日子并不远,她实际上将自己划归修魔者,为此,她不想两名修魔者就此送命。 景飞琼会时空瞬间凝固的法术,往往一个掌心雷发出,紧跟着就施出时空瞬间凝固术,两名修魔者避过掌心雷,身形便凝滞一下,掌心雷适时爆炸,近距离的震波冲击也就不可避免的造成一定的伤害。若是一对一,她早就搁倒对手了,如今以寡敌众,形势已岌岌可危,但因为后援将至,她仍很沉着,打法也完全是拖延战术。 不清楚景飞琼会不会察觉得到贝儿的存在,沈涵秋先让贝儿回了玉里世界,才现身出去。 “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飞琼姐姐,我来帮你!” “你小心呀!”景飞琼清楚以沈涵秋修为在这片海域算是弱者,见对手分出一名奔她去,忙回身截住那名修魔者。 修魔者与景飞琼打了半天没占到便宜,邻近的修真者又来得那么及时,那名奔沈涵秋而去的修魔原就是以进为退,与景飞琼一击即退,与另一位修魔者同时遁地逃去。 “你乖乖听话,今天这两名修魔者肯定逃不掉。”景飞琼天性平和,唯独对修魔者恨到骨子里,追之不及,免不了有抱怨之言,声气儿还挺大。沈涵秋这会子挺乖,垂首聆训,大气儿不呵一口,又让她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没好意思再唠叨,冲已掉头而去的扁舟扬声致谢后,她亲亲热热的挽着沈涵秋回那石洞去。 简单的弄了点食物果腹,景飞琼忽想起以沈涵秋的修为应该是没法穿过她布在洞口的‘回光壁’,便问她是如何出去的。 “有个我从前没见过的怪东西在前面飞,我跟着它就出去了。”沈涵秋的神色看不出话里有假,因为她说的基本属实。 “这样啊?” “姐姐,经常有修魔者来攻击你么?” “也不是很经常,每个月总会有一两回。”景飞琼说得很随意,沈涵秋却能听出她生存状态多糟,力劝她离开此岛,她摇摇头说:“师兄说不许我离开这片海域的。” 提及师兄,景飞琼怅然若失,沈涵秋真想臭骂她一顿,因想着是交浅言深才忍了下来。随手揪下一串挂在壁上的干红莓果,正要往嘴里扔,景飞琼忽然伸手夺下,见沈涵秋一脸愕然,她难为情的解释:“吃了这果子会让你的脸变得跟我一样。” “你的肤色不是天生的?你不是要告诉我这果子也是你师哥要你吃的吧?因为那个貌不惊人的枝头凤?” 第140章 一连串的问题,景飞琼皆未答,沈涵秋胆里寒气直冒,那个男人又是长着一幅怎样的心肠? 第一百八十章、搭船 衣不如旧,人不如新。连清喜新厌旧爱上郁莲香,沈涵秋只会认为那是男人的劣根性,最多是劝景飞琼放弃。但明白景飞琼对连清到了无法割舍的地步,连清还利用她的百依百顺,让她毁弃属于自己的美丽,只为让他的枝头凤相信他不会为她动情,沈涵秋恨不得能揪住连清暴打一顿。 “归霞岛与圣光谷相较如何?” “十大修真门派分上五门和下五门,圣光谷属上五门,归霞岛属下五门。”景飞琼庆幸沈涵秋没有追问她和师兄的事,给出答案后还作了极为详尽的解释。 十大修真门派之所以能执修真界的牛耳,是因为他们的核心是:厉、寒、宁、梅、祁、秦、夏、魏、郁、黄十姓大家族。这十大家族中都出过得道成仙的子弟,如排名十大家族首位的青云厉家,就是天界厉扬神君的本家。 厉扬神君出身青云厉家,那敢情好,十六的账可以先替它收些利息了。沈涵秋想到开心处,眉开眼笑,惹来景飞琼狐疑的目光也不在意,打听过十大修真门派同忾连枝,彼此守望相助,便问:“像他们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怎么区分?有没有令牌之类的?” “听师父说,他们内门弟子都会持有家族签发的令牌,外门弟子没内门弟子带领是无法外出的,一般很少见到,不知道有没有令牌。” “是这种牌牌么?”沈涵秋取出木婉嫦交给她的圣光令。 “你怎么会有这个?” “别人给的,让我持这牌牌参加青云法会。” “这应该是低级令牌。”景飞琼打量着令牌说,“听师父说,因为令牌制作成本高昂,他们高级弟子才是一人一令,人亡令毁,低级弟子的令牌可以轮番给多人使用,只要用他们各自门派中的秘法滴血使令牌认主。” 沈涵秋说出木婉嫦传授的秘法,要景飞琼滴血使令牌认主。景飞琼傻乎乎的问:“你的令牌,为什么要我滴血?” “咱们去归霞岛抢连清,就算那混账男人是垃圾,也要抢回来你自己扔。” 沈涵秋蛮横将景飞琼的身份转为圣光谷的内门弟子,虽仅属低级弟子,但到归霞郁家还是非常有身份的。身份发生变化,景飞琼的心境也发生变化,以前不敢动的念头都蠢蠢欲动,服了些药草恢复容貌,带着对幸福的憧憬,她划着那叶扁舟,与沈涵秋去归霞岛。 那一叶轻舟,在烟波浩渺的大海上随波逐流。 逆向,有一艘华丽的三层大龙船驶来。 当生命注定要交集的时候,谁也避不开。 连清极力想撇清与景飞琼的关系,就在他自以为得逞的时候,景飞琼进入他的视野。左右看看,无人注意自己,恶向胆边生,他悄然出手。 别说修为与连清相差不少,景飞琼也压根儿想不到他会对自己下毒手。“是师兄!”惊喜的呼声犹在耳,青光闪过,蜂形飞镖已至胸前,她想躲时已迟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蜂形飞镖穿衣而入,蹊巧的是她竟没感到疼。 比景飞琼还要差一截,沈涵秋如何看得连清的动作,只见到她胸口插的飞镖,后知后觉的跳脚大骂:“好你个姓郁的乌龟王八蛋,圣光谷的内门弟子你也敢杀!” 静谧的大海上,沈涵秋的吼声传出很远。近在咫尺的船上郁家人自然听得见,纷纷从舱中出来。 顶层舷边立着的青衣儒生问:“来者何人?” 被沈涵秋狠掐一把后,景飞琼深吸一口气,亮出令牌说:“圣光谷景飞琼,她是外门弟子沈涵秋,我们想搭乘你们的船回去。请问阁下是归霞郁家哪位?” “归霞郁莲坤。家中两位长老在舱中相候,请景师妹与这位师妹移驾舱中叙话。” 郁莲坤这番话极客气了,他是归霞岛的高级内门弟子,对景飞琼这圣光谷低级内门弟子算是给足了面子。沈涵秋认为他连自己姓都没记住,是太过轻慢,还鼻孔朝天的冷哼数声。 平平升起,景飞琼托着沈涵秋左肘无声无息的落上船头。这般朴拙的身法立时引来归霞岛弟子的轻嘘声。沈涵秋看向嘘声起处,嚣张的大叫:“嘘什么嘘,有本事你们挑战圣光谷高级弟子去呀!” 郁莲坤瞪了那些好事者一眼,吓得他们连忙缩回舱中,再束手作个请的手势,将景飞琼她们请进了顶层观霞阁。 有沈涵秋那么一闹,景飞琼此时已进入了角色,到郁家两位长老面前亦镇静自若,很有名门弟子的风范。看得郁家两位长老好生嫉妒:圣光谷出来的低级弟子也有如斯气度,难怪人家能稳据上五门之列! 两位长老简略的问了几个问题,像什么圣光谷负责青云法会的主事人是谁,圣光谷这次会派哪些高级弟子下场,还有圣光谷圣光谷的长老们将会有几位到场,诸如此类他们较关心的问题后,就因景飞琼说适才与修魔者有过一场激斗,并且她也很恰当的表现出些许疲态,大长老便让人领着她们去休息。 到得舱中,待归霞岛的弟子关门退出,景飞琼好生钦佩的望着沈涵秋,欲言又止。设若不是沈涵秋在出发前,已事先算好郁家的首脑会问些什么问题,教她一律以‘弟子地位卑微,不曾有机会与闻这等机密’作答,又叮嘱她适时告诉对方自己刚刚经历过一番激斗,并表现出疲惫的样子,她想自己在郁家两位长老面前不可能表现得那般镇定,肯定会露馅。 露齿得意的一笑,沈涵秋拍拍床板,示意景飞琼坐下调息。很快,两人进入忘我之境,浑然不知窗外有人偷窥。 “连清你干什么!”一声娇叱起,贴在窗边的男人惊回首,没等他分辩,一个大耳括子就结结实实的印在他脸上。 沈涵秋猛然的拉开舱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连清说:“你媳妇长得稍稍有些对不住观众,你也不至于看到女人色心就起。这是在你们郁家船上,我们好歹是客,不想声张来让大家难堪,希望你识趣退走,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识趣呢?” “我叫你起色心!叫你馋!” 丑女最忌讳被人说她丑,偏沈涵秋是圣光谷的人,郁莲香气虽气,理智尚在,便拧着连清耳朵走开,边走边骂。那连清冤啦,但他没处申冤,他总不能说出景飞琼是他师妹,要真说了估计他就死定了,只能闷声不响的任由打骂。 一行清泪悄然落下,景飞琼面色灰败,看情形是深受打击了。搂着她的肩,沈涵秋轻轻的拍打着,“男人的本质就这样,别把他们想得太美好。” 直到海船驶入临近圣光泽地边缘的海域,船上赴会之人分乘圣光谷派出的迎宾艇,连清都没有出现,景飞琼又有些怅然若失,频频回头望,急的沈涵秋在她腰间一掐再掐。 坐在小艇上,景飞琼失神低语:“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后来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凑近景飞琼的耳朵,沈涵秋咬着牙根说:“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即将面临的生死关能够平安渡过。” 划艇的是圣光谷弟子修为低,听两人的对话不甚真切,咧嘴笑道:“两位师姐可是领的差使办砸了?其实你们用不着担心,上面现在都忙得跟什么似的,谁还有空过问你们任务完成情况,前面好几拔任务没完成的师兄师姐都平安过关了,你们一准能平安过关。” 划船的外门弟子,在逆风吹的情形下,都能听到自个儿刻意压低的声音,沈涵秋脑中警铃大响。上岸后,在经过一株老槐树的时候,她借口有石子硌脚,在槐树根侧坐下来装模作样的倒了倒靴里的石子,趁着景飞琼观望四周情形的时候,将系在腰间的扇坠扯下塞进槐树根间的石隙里。 第一百八十一章、争端 谷外阴霾不散,谷内旭日澄空,沈涵秋心说这圣光谷果是不凡。有意无意的,她拉着景飞琼与归霞岛的那帮人拉开了距离。拾级登临谷口最高的迎宾阁,展目四望,见谷南舒而北削云,谷中桃竹相映,在桃花竹色间,有路横贯谷之南北,目测那路长不过数十里,她不免要问:“圣光谷不至于就这么大点儿吧?” 迎宾阁中还有两拔人,幸好都不是归霞郁家的人,景飞琼拉着沈涵秋出了迎宾阁,到了无人处才说:“圣光谷举办青云法会,地点不在圣光谷。” “哪有这道理!”沈涵秋甚为失望。如此一来,不加入圣光谷,岂非就不能获悉圣光谷的具体地址了嘛! “这也算是惯例。”景飞琼这散修知道的还挺多,估计是随师父参加过青云法会。沈涵秋说且不忙着拿那个令牌出来,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她便熟络的像一般散修者那样择了处独立的倚桃竹楼,在楼门处布下小结界,与沈涵秋入内住下。 算算日子,青云法会还有两日才召开,依着景飞琼就窝在竹楼里等到了正日才露面,沈涵秋哪肯,没奈何,她只得在傍晚时分领着沈涵秋去参观法会夜市。 法会夜市,是举办法会期间,在没赛事的晚上,修真者们相互间以物易物的自由交易市场。参与交易的有散修,也有各大门小派的弟子。交易中不会出现巧取豪夺的情形,尚属公平。 沈涵秋少见多怪,看到什么都有得舌根嚼,还好她都是附耳对景飞琼讲的,不然非招致围攻。但就这样,也有不少修真者对她侧目而视,景飞琼不得不拽着她快些走掉。 “干什么嘛,完全是走马观花,我都没看就走完了。”甩掉景飞琼的手,沈涵秋返身再入夜市。 第141章 走到卖个像瓶不是瓶的怪东西摊位前,她问:“大伯,这瓶子有什么用?” “有符没有?”摆摊的散修不答反问。 那散修神情冷傲,看得沈涵秋很不舒服,恼道:“我问你瓶子有什么用,你管我有福还是有灾。” “这是十张符。”旁边过来一会摇纸扇的公子哥,油头粉面的看着就让人难受,最可恨的是他居然视她如无物,扔了一把黄纸片,拿起瓶子就走。没来招惹,沈涵秋都想揍他一顿,见状便照着他腿胫骨一记狠踹。 踢到铁板了!踢人的沈涵秋反倒抱着脚哇哇叫着练起金鸡独立。摇纸扇的公子哥霍的转身,五指如鹰爪闪电般掐住她的咽喉,拎小鸡似的拎起她朝天一甩。 沈涵秋没学过正格的飞腾术,只会用木云魔法积空气中的木元素成阶,供她拾级而上,但这是参加修真者的集会,用了木云魔法她就死路一条,在身体下降时,她硬是忍着没有施出木语魔法。她想,就是景飞琼来不及救她,圣光谷维持秩序的弟子也应该会出手相救。 人群中飞起两道身影,朝着沈涵秋扑去。一道身影是景飞琼,躺在她怀中,沈涵秋快活的笑了,不过是一笑即收。另一道身影是佩带执法队标志的圣光谷弟子,见沈涵秋已被救,他飘身落地,拿出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下令沈涵秋与摇纸扇的公子哥去执法队解决争端。 摇纸扇的公子哥一扫适才的倔傲,小声的央求执法队员看在他家长辈的面子上通融一下,让他与沈涵秋私下解决。执法队员看来也是认他的,却略带歉意的摇摇头,说:“抱歉,祁四少,规则所定,我无法通融。” 祁家的,也是上五门的,排名次于圣光谷耶!景飞琼担心的看了沈涵秋一眼,见她依然苦着脸抱脚,不想再增加她心理负担,便没说什么,只搀着她随执法队员去了。 执法队就在沈涵秋她们落脚的竹楼不远,看样子主要是为防止散修们生事,才设在这散修们集居地的中心地带的。当值的执法队首脑是名圣光谷高级弟子,年岁看着不大,不过修真无岁月,修为高至一定境界,就可以返老还童,修真者的年龄从外表是很难得出正确结论的。沈涵秋不了解这些,或者说根本不在乎这些,大大咧咧的说:“这位小哥哥,能替我转封信给梅威山长老么?” 高级弟子级别再高高不过长老,端坐上首的高级弟子没跟沈涵秋计较称呼,态度相当温和的问:“你是?” “沈涵秋。”不多不少,只报名和姓,然后交出已取在手里的火漆封口的信,沈涵秋就自顾自的拉着景飞琼坐到旁边的高背椅上。 高级弟子看出信上封口有本门暗记,忙让身侧侍立的手下将信送呈梅威山长老。再来解决双方违反规则斗殴之事,已暗悔孟浪祁家四少挺干脆,待他一开头,便爽快的表明愿对沈涵秋做出赔偿,他便问沈涵秋:“你可愿意?” 本来是自己看那小子娘娘腔的样子腻味主动挑衅,现在能捞到赔偿,哪有不愿意的,“小哥哥你说好,我没意见的。”沈涵秋含蓄的笑笑说。 当场交割了赔偿物品,其中包括那件惹事的怪瓶,祁四少暗自道声‘晦气’,被执法队员客气的关了出去。 问清了‘小哥哥’名叫梅铬,沈涵秋佯作天真的打听着圣光谷到会者的情况。梅铬搞不清楚她跟梅威山是个什么关系,不敢怠慢,除涉及到机密的,一般都有问必答。谈得正欢,忽有送信的弟子同来,说是长老让他陪沈涵秋前往,他对她更形客气,站起来,做个‘请’的手势,让沈涵秋随他去见长老。 沈涵秋很自然的拉着景飞琼站起来,送信弟子忙说长老只交待让她去。她笑道:“梅铬哥哥,长老交待让我去,又没交待不让我带个人去,你的手下很有趣噢!” “他是有点呆。”梅铬如此妙答,逗得沈涵秋咯咯笑个不停,他的手下则面面相觑。 有明文规定,青云法会举办期间,除非在赛场,否则除执法弟子在执行任务当中,任何门派与散修皆不得在青云法会举办场所范围内飞行。 梅铬陪二美穿花绕树,很是用了一些时间才到梅威山住处,他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老家伙却相当不耐烦了,听得屋外的脚步声,他在屋中就吼声连连,吓得梅铬脸色都变了。 沈涵秋听到吼声就歪在景飞琼身上,让她搀着自己走。走进屋,看到屋中那位长须威猛男子,她嚷道:“长老大哥,我们要用脚走过来,又不能飞,能怪我们嘛!何况我的脚还受了伤耶!” “沈涵秋是两个人吗?”梅威山明知故问。 “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沈涵秋指着自个儿的鼻子顽皮的笑道。梅威山还没碰到过谁像她这样跟他讲话的,觉得新鲜,没像梅铬和他随侍弟子想的那样大发雷霆,虽板着脸,眼角的笑纹却泄了密,也便更助长了她的气焰。 跛着脚走到梅威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沈涵秋先称赞圣光谷的规则制定者的英明,然后说让低级弟子的令牌通用就是项最为英明的决定,听到这里,梅威山大概知道她的用意了,吹胡子瞪眼的大吼:“你就直说令牌在哪儿!” 掩着耳朵,沈涵秋嘟着嘴说:“小点儿声好不好,隔这么近还用这么大声,被人看到还不知我们俩是谁年老耳背。” 要再吼吧,又怕被误会是年老耳背,梅威山硬生生的憋住嗓间的吼声,静等着沈涵秋招供。应该说沈涵秋还是很老实的,如实交待已将令牌转给了景飞琼。 私授令牌,其罪非轻啊!梅铬没来由的替沈涵秋捏了把冷汗。 梅威山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问:“你将令牌转让?” “噢,我没法子呀!”沈涵秋苦着脸说,“你们要将青云法会弄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举办,我又不能带随从,一阵风就把我刮到海里去了。在归霞岛的势力范围内,我要是亮出令牌求助,就我这修为水平跟内门弟子的身份实在不相称,丢自己的脸不说,累得圣光谷也丢大人了,是不是?” 第一百八十二章、长老的记名弟子 狡辩!对沈涵秋的自辩,梅威山嗤之以鼻。 沈涵秋眨着那双烟笼水眸,好不委屈的指着景飞琼说:“亏得是她顶了我这低级内门弟子的身份,替我挡了灾,不然现在我早在鱼腹里化为乌有了。” “此话怎讲?”梅威山长须飞扬,他可是护短出了名的,看来沈涵秋这招又用对了,他已本末倒置舍其私授令牌不问,要先行问明谁敢动持令牌的圣光谷弟子。 “持牌者被攻击,令牌上应该会留有的痕迹,一看便知。”沈涵秋意在试探,语气却相当肯定。 梅威山没想太多,马上挥指一道白光射向景飞琼。花容失色的景飞琼逃的念头才刚动,已让白光击中,身子便被定住。白光在她胸口停留片刻,她藏在胸口的令牌破衣而出,被白光带至梅威山手中。 仔细看过之后,梅威山将令牌扔回。在令牌触体的时候,景飞琼恢复了正常,不由自主的接令牌在手。耳听得梅威山说为她指定师父,她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但马上就跪伏在地对他千恩万谢。 生存艰难,就能忘却师恩么?古语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像父亲一样的人,就算是死了,他也应该活在你心里,他的位置没有人能替代! 既悲且怜的注视着景飞琼,沈涵秋都忘了接下来该讲些什么,在梅威山的催促下,她脱口而出:“师恩难忘啊!”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提醒飞琼姐姐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好好孝敬师父,孝敬长老您啊!”沈涵秋嘴角挂着一抹轻笑,似讽似赞,其中意味只有她自己清楚。 “真的吗?”梅威山狐疑问道。 沈涵秋自然不会傻傻招供出心中真实想法,反正景飞琼的选择也无碍她什么。郑重发表过申明,她重拾先时话题,将在海上被景飞琼救起,至海岛上遇修魔者偷袭,到海上遇上归霞岛船只的经历,删减一番之后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 幸好沈涵秋将令牌转给景飞琼,不然归霞岛的外门弟子一招毙了圣光谷的内门弟子,可真是修真界今年度爆的最大笑料!梅威山如此一想,马上对沈涵秋和颜悦色的说:“好吧,你私授令牌的事,就当是经过我的默许,搁过不提。先去好好玩几天,等青云法会结束,我们回圣光谷再商量你的事。” “我的事儿就不劳您操心,您随随便便让我挂个您记名弟子的名儿,给个护身的符咒什么的,就行了。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只要弟子能办到的,自然惟命是从。”沈涵秋很有‘我就认亏吃了’的意思,但其实在梅铬他们听来她完全是狮子大开口。 吃亏也好,狮子大开口也罢,梅威山反正是一口就答应了,并当场甩了一大把玉符给她,“你的修为太低了些,不过在这里很安全,暂且给你这些符,以后再给你选些护身的法宝。” “多谢长老师父。” 沈涵秋喜笑颜开,宛若孩童般纯真甜美的笑容,眩惑了梅铬的心神。因在长老面前不敢放肆,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眼观鼻鼻观心的木立半晌,到得长老命他好生关照新来的小师妹,他那颗心儿呀,就飞上了云端。 梅铬是那种闷头修炼的主儿,很少外出,心思单纯。有他相伴,沈涵秋很愉快,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回到执法队,她放肆的笑声引得执法队员惊疑不己,克尽职守的梅铬竟要请假,等接替他的另一位高级弟子来办完交接手续,他携二美畅游谷中风景去了,执法队里爆发了一场关于沈涵秋来历的争辩会,激烈到他们险些知法犯法大打出手。 第142章 有了导游兼保镖的梅铬在,散修们进得去的地方,她们能进,散修们进不去的地方,她们也能进,就是别的修真大派止步的地方,她们还能进。沈涵秋倒没觉得什么,景飞琼感触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进入摆有这次青云法会奖品的七巧玲珑阁,其他修真大派的修真者只能在阁前白云石广场上漫步,她们却得以堂而皇之的进入七巧玲珑阁,这对她绝对是强大的冲击,她简直都要怀疑是否在做梦了。 荣辱不惊,于常人而言,是极难做到的,但身为修真者,难到这点慧根也没有么?沈涵秋若有思索的看着神色大不同以往的景飞琼,后悔不该将她拖进这趟浑水,也许,该让她保有在海岛打鱼的恬淡才是真的对她好。 梅铬以为沈涵秋也为七巧玲珑阁里的珠光宝气惊讶,甚为自豪的说:“我们这届将是承前启后最盛大的一届的青云法会,到会修真者数目超越往届,到会修真门派不仅高级弟子人数超越以往,各门派的掌门人亦亲临,而我们准备的奖品级别也高过往届。” 景飞琼一声惊叹高过一声时,沈涵秋大煞风景的问:“赔钱赚吆喝,也值得夸耀?” 梅铬笑容僵在脸上,景飞琼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们都不理解沈涵秋怎么就不懂青云法会是多么有影响力的盛会,付出再多都没法与收获的影响力相提并论,更遑论用‘赔钱赚吆喝’这么庸俗的语句来做评论。 沈涵秋不管两位同伴作何感想,随意的取下墙上挂的一柄小剑,作势向梅铬一劈,让他自然激发的护身盾挡回来,差点自伤后,就再不敢动这种攻击性法器,只拿那些灵药一看二嗅三偷尝,再不就是翻看玉牍上所刻简介,了解修真者都修炼哪些类型的功法。 大致的浏览了一遍七巧玲珑阁里的奖品,不识货的沈涵秋也知道圣光谷这回真是大出血了。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圣光谷的大手笔绝对包藏祸心,会是桩什么阴谋? 一统修真界,其他的修真门派能答应么?尤其是青云厉家,上面还有个厉扬神君撑腰,圣光谷上面是谁不知道,在天界的地位超不过厉扬那家伙是肯定的。 凡事皆有可能,万一圣光谷趁此良机扩大自身影响,从而使得众多散仙归心,再恩威并施,使自身实力得到极大提升,同时又用些手段搅浑一池清水,让修真门派互相猜忌,圣光谷也有可能一统修真界的。唔,假如圣光谷有此野心,小姑奶奶的复仇行动得暂停,先借圣光谷打击厉家,也许能引得厉扬下凡,小姑奶奶说不定能提前为十六兄弟收回本息了。 幻想着厉扬求饶的场景,沈涵秋笑得比春日之花还要灿烂。 “什么事情这么可笑?”梅铬蔫不拉叽的问。沈涵秋先前的惊人之语,使他明白自己所看重的,在她是那么的不以为然,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看着高兴呗,这可都是宝贝,看着都养眼。”沈涵秋笑着当先跑了出去。 不是冤家不聚头,沈涵秋一到就跟祁家四少结了怨,虽是她占了上风,她对祁家四少的恶感没消,隔好远就看到这家伙在广场的东端发飙。也不看他跟谁在发飙,她就直冲过去大喝:“姓祁的,你是真不把圣光谷看在眼里,还是不认同青云法会的神圣!” 两顶帽子都够大,祁四少一顶都戴不起,见是沈涵秋,暗自再道声‘晦气’,好声好气的解释:“我是在教手底下的人守规矩,并没有别的意思。” “教规矩还是破坏规矩!”沈涵秋冷笑道,“不懂规矩的弟子,你们带来干嘛?你小子当我们圣光谷都是傻子还是三岁小孩儿,可以随意糊弄?” “绝无此意!”面对咄咄逼人的沈涵秋,祁四少竟然额上冒汗了。 “你说没有我就信?”沈涵秋说时随意的扫了被祁四少揍得趴在地上抽搐的女子一眼,这一看心儿马上蹦到嗓子眼儿了。缓缓的呼出口气,她强自镇定的命令祁四少自行到执法队报到,然后弯腰抱起地上的女子,回身对梅铬说:“梅师兄,这位姐姐看来伤得不轻,我带她去治伤,你能帮帮忙么?” 不是终结的终结篇 这是一篇不是终结的终结篇: 这以后的沈涵秋淫荡而且是为达目地不择手段,亲情,友情,爱慕她的男人,都是她利用的对象.但是,对父亲的遗愿,介乎人鬼之间的她,又是以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努力达成,至魂飞魄散也不肯放弃,在迫使君家父子出面推翻篡位伪帝一脉的过程中,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在与君家二少君逸霄斗智斗勇之中落了下乘,始终未能如愿,在她魂魄即将消散之际,引君家父子及所有她爱过恨过的男人都引到灵山.她以君家父子的性命为要胁,要求他们父子承诺夺回皇权未果,深知无力回天的她让甘心为其送命的婉姨引爆了灵山之中的活火山 书名没太注意,用了个容易生成歧义的名字,因为从一百八十三章之后,就是沈涵秋利用美色勾搭男人,来达成自己的险恶目的,在堕落而罪恶的深渊里,度过了她后半生,所以觉得如果后面部分上传的话,会被误会成原本就是写的淫书,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这一百八十三章就掐掉末尾一段干柴碰上烈火之畸情的描写,当成终结篇传上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缪云娘,这个北六省总捕头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在风口浪尖上打滚的女人,她怎么会跟在祁四少身边,她怎么会被那个娘娘腔打,她不是跟堂兄李林避难去了,李林在哪里? 一连串的疑问,要强行压住好难。沈涵秋好佩服自己能装得若无其事,看来自己上一世必然是做戏子的。 等梅铬用法术替缪云娘治疗一番,由于他说过另行给她安排了住处,沈涵秋便让他先行带景飞琼过去,要景飞琼整理好了之后来叫她,因而竹楼内就只有她和被带来治伤的缪云娘。 冒着被揭穿身份的危险,沈涵秋直截了当的对缪云娘说:“我是李林的堂妹,你们夫妻俩怎么了?” 眼前的沈涵秋与银狼妖姬的气质判若两人,加上她刻意修饰一番,“李林的堂妹,我有见过你么?”缪云娘觉得面前的女人眼熟,却没将她跟银狼妖姬联系起来。 “我和李林的关系不能暴露,对他,对我,都是如此。时间不多,你大概讲讲你们的情况。” “宝安王府被屠,你必是知道了。” “讲后面,你们现在的情况。” “他是流月岛祁家的内门弟子,他师父犯了事,累他一并被关押,祁家四少要我服侍他,就替他向上面求情。” “他还是祁家的内门弟子?”堂兄李林有元辰法衣,能感觉到异灵存在,沈涵秋就猜他是修真者,因为涉及到他的秘密,他没说,她也就没问。得知他居然师出流月祁家,而且是外姓的内门弟子,她就吃惊了。 “屁用,外姓的内门弟子,如果不是娶了家主或家中长老级人物的女儿跟孙女儿,在门中屁也不是!”缪云娘恨恨的啐了口唾沫。 “好,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沈涵秋估计景飞琼该返回了,便让缪云娘躺着装睡。果然,过不多久,激动异常的景飞琼就飘身入内,向她汇报那边的住所竟然是专供高级弟子居住的,陈设精美不说,服务也相当到位。 敷衍了景飞琼几句,沈涵秋让她在楼内再布一层结界,才与她一同去了那陈设精美的新居。 进了新居,凳子没坐稳,长老师父便派人来叫她。不知是喜是忧,沈涵秋心下忐忑。走进梅威山的住处,见里面坐着好几位与他年岁相若的男子在吵吵嚷嚷的,其中一位看到她还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更让她心中不安的阴影扩大了许多。 正跟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梅威山,注意到在门外徘徊的沈涵秋,扯着大嗓门说:“喏,她就是我的记名弟子。” 梅威山右手边坐着的白面无须老者笑道:“哈哈,我认得她,这丫头的精辟点评深得我意。” “她的精辟点评?”梅威山一脸雾水之后,又勃然大怒,“你个老东西又想栽赃陷害是不是?” “说你个老东西爱护短,还不承认,你就不能理智的听完我的话,再发威吗?” “你今天要不说出个道理,我给你两大耳括子!” “够了,你们都不准开口。”位居上首的年青男子不悦的皱起眉头,脸上有着难掩的无奈。 吵嚷声骤然停止,沈涵秋意识到那位看上去年轻的男子地位高于长老师父,猜他不是长老会的头头,也是谷主或副谷主之类的。 盯着沈涵秋看了一会子,位居上首的年青男子面无表情的问:“听老三说,你在七巧玲珑阁大放厥词,可有此事?” 点了点头,沈涵秋娇憨的笑问:“是精辟点评,还是大放厥词?而且,您哪位?想听我真实见解之前,通报姓名是值得称道的礼节。” “休得对大长老无礼!”梅威山忙出声喝止,他确信不及时制止,这丫头会有更多惊人之语冒出来。与大长老相处日久,知他喜怒无常,怕这丫头冒犯了他,会大祸临头。 “徒儿我哪有对大长老无礼,顶多是有眼不识泰山嘛!”弄清楚面对的是谁,沈涵秋憨态依旧。 “休要顾左右而言它。沈涵秋,你诋毁掌门人,就是死罪。”大长老扬手一招,一股阴柔的吸力将沈涵秋吸过去,如鹰爪的五指扣在她喉间。 只要大长老指尖劲力一吐,沈涵秋必死无疑,她却丝毫不见慌张,眨了眨眼间,雾气瞬间笼上如水清眸,“大长老明鉴,弟子那番话没有诋毁掌门人的意思,只是觉得掌门人制定的决策用意不简单,深为景仰。” 第143章 “此话怎讲?” “好听的说掌门人这是雄图伟略,弟子佩服得五体投地,绝无半分不敬之情。” “还有不好听的?” “老谋深算喽!”沈涵秋撅起红唇,神情间极尽落寞,“就比如,从纯女人的角度讲,有些肤浅的女人可能会认为您过于深沉,相比于祁家四少那种娘娘腔的小白脸而言,您不如他温柔,但是,也会有女人因为大长老您像深不可测的海洋,会认为您这样的男人具有无与伦比的魅力。所以,任何事物都是一体两面的。” 漫长的修行岁月中,大长老一步步爬上今天的位置,在门派之中俨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是位高权重,别人跟他说话都是毕恭毕敬的,平素根本没有机会与人谈心,一年之中大多时候都是独自苦修,忽然今天有个美女说,他这样的男人具有无与伦比的魅力,这种糖衣炮弹叫他如何抵抗。尽管还竭力维持着道貌岸然的样子,精芒顿消的眼却将大长老的心事泄露无疑。 感觉到扣在喉间的手指劲力全消,沈涵秋大胆的将那只能要自己命的手拉下来,有意无意的,她让那只手在自己日渐傲人的玉峰上停留了片刻。 一种触电般的酥麻感觉袭遍全身,泰山压顶亦不动容的大长老身躯微颤,那只仍被沈涵秋握着的手更加的绵软无力。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